《缠生之兄弟情未了》 1、第 1 章 十月二十四日,秋高气爽,成州天气已开始转凉。 按某种规律来说,天凉时总有几家企业要破产,但此时此刻,在这个办公室里,破产且想上吊是刘伯明。 因为,他的弟弟牌投资又失败了。 班主任揉着太阳穴,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你就算工作再忙,也得管管你弟弟的身心健康吧?我怀疑他是个严重的反社会型人格。” 刘伯明点头哈腰道:“张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班主任严肃道:“这是教育问题吗?杨泓同学跟人一起逃课!这个月第二次了,杨泓爸爸呢?怎么每次都是你这个哥哥来。” 刘伯明不住道歉,并保证一定让杨泓好好写检讨书,此后绝不再犯。班主任喝了口水,想上头怎么把这么个问题学生塞进来,逃课上网,虽说不打架但影响人啊。 班主任叹道:“高三呐!学习要紧。杨泓同学他自己放弃自己神仙也没救,你这个做家长的要好好跟他沟通,而且就算他放弃自己也不能去影响同学啊。他不学别人还要学呢!” 刘伯明点头应下,语气谦卑。班主任将刘伯明训了一通,最后将在外面罚站的杨泓叫进来写一千字检讨作罢。 班主任教育两句,就让杨泓先回家调整一下心态,明天再来学校上课。 刘伯明的红旗h7停在路边,杨泓听车子响了就抓着书包砸上副驾二大爷似的坐着。 刘伯明上车系好安全带,点火时说:“安全带。” 杨泓扯来安全带系上。 车点好火,但刘伯明没走,他叹了口气说:“你能不能好好念书?又翻墙出去上网,杨泓你是想气死我吗?” 杨泓冷冷道:“你觉得丢脸那别来啊,我又没求着你来。” 刘伯明想拿扶手箱里的烟,可看杨泓脚搁在挡风玻璃前,额头青筋直跳,喝道:“脚收下去!” 这车不论前面还是后面空间都很大,杨泓放腿完全没问题。 但被刘伯明一说,他收回长腿,说:“你开不开!磨磨唧唧的不想开,我就打车走。” 学校离家不远,不到六公里路。但刘伯明开的很稳,刹车踩得都很轻,他的脾气就像这车一样,沉稳又古板。 杨泓斜乜他一眼,拿出手机玩开心消消乐。 彼时朝阳才升,折射在车窗前的阳光打在刘伯明深邃的眉眼上,他偏了下头避开光,顺便问:“中午吃什么?我让司机买。” 杨泓活像个软骨头摊在副驾上,阳光落在他秀丽的五官上,皙白皮肤上绒毛可见,少年恍若不谙世事的天使。 这关冰块没打完,道具也没了,杨泓很烦,他耸了耸鼻子,说:“随便。” 刘伯明说:“小泓……” “闭嘴!”杨泓开始下一关并打断他的话,“整天小来小去,烦不烦?早些年干嘛去了?现在教育我,你装什么好人!” “bonustime。” 这话说的刘伯明剑眉拧起,说:“别玩游戏,回家看书,下午我要测你英语。” 杨泓这人,你对他好他就性格就多温顺,但你要是教育他、数落他这人就要来脾气,这招尤其对刘伯明非常显著。 他“哦”了声,继续玩消消乐。 刘伯明转了把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说:“你先回去,我要去见客户。” 杨泓也不说话,拉开车门朝着不远处的小区大门走去。 小区是几年前才建的新房,位处繁华的市中心。小区门口就是地铁,哪怕是晚上也人流不断。 房子是大平层,晚上杨泓学习累了还能远眺会儿河景。 按了密码锁进屋,内里装修是中规中矩的古板,电视柜边甚至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变形金刚,杨泓觉得刘伯明的审美真是浪费了这套房子。 进了房间,杨泓就继续瘫在软椅上玩消消乐。 同学都在上课,但杨泓还是收到了同桌黄豪的消息。 【红红,你下午来学校吗?】 黄豪是杨泓转来学校后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对朋友仗义,为人风趣。两人见面时,杨泓穿着红色的短袖,黄豪便叫他红红这个好听又好记的名,相应的杨泓叫他外号耗子。 【不来,他不让我乱跑,说等会儿回来要测我英语。】 【羡慕你,你可以避开下午的数学。数学老师这个口音我真的不敢恭维,我听课代表说他是乐山的,难怪nl不分。】 杨泓扑哧一笑,听nl不分的数学老师讲课确实痛苦,不过一想刘伯明老家也是乐山,小时候这人说话还有一股浓重的乐山口音。 他笑容就更收不住,双腿交叠地搁在写字桌上继续跟黄豪闲聊。 “好久没看到少爷你笑得这么开心了。” 杨泓:“……” 吴姨把水果摆在杨泓脚边,和蔼笑道:“少爷吃水果。” 杨泓:“…………” 他收了脚,纠正道:“吴姨,这家就217个平方,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少爷,听起来怪怪的。” 吴姨说:“你们年轻娃儿不都喜欢这个称呼吗?我上家雇主就喜欢我这样喊。” 杨泓:“……” 蓝莓、红富士、冰糖秋月犁呈圆形地摆在果盘里,杨泓没事就吃两口。 时间不知觉来到十一点,杨泓手机玩累了就去放水顺便看吴姨在厨房做什么午饭。 还没等杨泓开口问她中午吃什么,冰冷机械的声音就响起。 【老奴好久没看到少爷您笑得这么开心了。】 杨泓:“……” “吴姨,把你那个言情小说阅读器关了。” 择菜的吴姨笑呵呵地关了手机,说:“小泓怎么了?” 杨泓靠在厨房门口,说:“吴姨中午吃什么?” 吴姨:“芥兰炒牛肉、回锅肉、番茄炒蛋、虫草花菌菇鸡汤。” 杨泓:“都好腻。”他垂下眼眸,说:“不想吃回锅肉,我喝黄瓜皮蛋汤。” 吴姨道:“没问题,你快回房看书,马上就吃饭。” 路过客厅,杨泓环视这冷清又没人味的地方以及那个半人高的变形金刚,微叹口气回了房间。 吴姨做的黄瓜皮蛋汤跟杨泓奶奶的一样好喝,汤是奶白色,清甜回香。 吴姨收拾完厨房,说:“小泓,有没有要洗要熨的衣服?我给你洗了走。” “校服有什么好熨的,我又不是那个装风骚的男人,”杨泓说,“吴姨你要走,晚饭又是他做?” 吴姨笑着点头,她是刘伯明请来做饭整理家务的,若是碰上杨泓在家就要做个饭,若是不在打扫好卫生就走。 吃完午饭,吴姨把刘伯明的衬衫、西装,杨泓的校服熨好放在衣帽间里离开。 见家里没人,杨泓拿了张卡片站在刘伯明房前开始撬他的卧室防盗门锁。 刘伯明有病,这个事杨泓很早就知道,但他没想到这人会有病到给自己卧房装防盗门。 还是金刚不坏的那种! 防谁啊?! 撬锁的杨泓用尽网上方法也没能把防盗门打开,烦闷的他只能回房间写检讨、做卷子、背单词。 高三压力大,杨泓才转来不久。学习进度跟成州学生不太一样,就算过了入学考试也只被分到了平行班,为此有空都在看书刷题。 毕竟好好读书才能出人头地,才能把刘伯明踩在脚下。 手机响了,杨泓拿起来一看,是老家好朋友的消息。 无敌风轮:【你这个梦想只能在一个地方实现。】 杨泓:【什么地方?】 无敌风轮:【按摩店。】 杨泓回了一个句号表示无语,继而又想刘伯明趴他身下的情景,恶寒胆边生。 好吧,他还是适合做一个咸鱼,平平淡淡才真是真。 这句话也一直是杨泓的个性签名,以致黄豪还说他怎么像个中年大叔,非喜欢这种岁月静好。 杨泓想岁月静好、平平淡淡不好吗?他最渴望最希望的就是父母在身边,但八岁那年的一场车祸,将幸福的杨家撞得稀碎。 很快,手机又响了。 是刘伯明的消息。 【小泓,吃螃蟹吗?】 杨泓瞧着刘伯明的花草头像,心想这跟自己聊天的才是个中年大叔,他简单明了的回了一个字。 【吃。】 手机归于平静,杨泓凝视桌上一张全家福照。 照片有些年头,颜色都褪了许多。 一个笑容灿烂的小男孩被母亲抱在怀里,威严微笑父亲坐在身边。父子俩轮廓像,但儿子眉眼跟温婉的母亲最像,而父母身后是个神情淡然的少年。 哪怕隔着久远的光阴,杨泓也能感觉到父母的对自己的爱。 他把照片从相框里取下来,看照片背后字迹潦草的留语。 【幸福杨家人拍摄于07年8月8日,泓宝宝七岁生日。】 杨泓抚摸着字,回想父母面容时,笑容也会心浮现,这字下面还有一行端正的小排字。 【弟弟,生日快乐,哥哥爱你。】 留人姓名是杨濯。 杨泓在杨濯的姓名上停顿许久才移开。 “我那儿还有爸妈更多照片。”不知何时,刘伯明出现在旁边。 “知道了,”杨泓把照片装回相框,说:“暂时不想看。” 刘伯明说:“怎么了?学习压力大?要不抽个周末我们回去给爸妈烧个香。” 杨泓扯来一本英语练习册,心里莫名烦躁起来:“爸妈死了这么多年,没见你来过,现在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 刘伯明轻吁一气,语气不免严肃:“小泓,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杨泓摔了笔,噌地站起,凝视比他高大半头的刘伯明,怒道:“那什么是简单的?!杨濯!我爸妈一死你就改回本姓本名,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没有我爸妈,你早死了!” 窗外的风声宛如致死电流抽打着杨泓的心脏,他浑身的血液和眼泪都在当年的车祸里流尽,哪怕剩了一点也在刘伯明抛弃他中被抽干殆尽。 杨泓冷视着眼前这个抛弃他七年的人,他说不清是恨多还是小时候大哥陪他的爱多。 爱恨交织,常难分辨。 刘伯明嘴唇阖动,最终说道:“我去做饭。” 刘伯明轻带上门出去,杨泓心闷得疼,他跌坐在椅子上望着桌上奶奶的照片。回想奶奶临终前把自己托付给刘伯明的话,他想还不如让自己死了算了,免得看到刘伯明。 吵架归吵架,杨泓看得出刘伯明对自己是掏心掏肺的好。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吵架都不能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实。 杨泓明白既然奶奶走前把自己托付给刘伯明,那就证明奶奶也不讨厌他。毕竟车祸是突然的,没有人能把握。 而且人嘛,吵架为什么要跟饭菜过不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晚饭是蒸螃蟹、冬瓜排骨汤、清炖牛腩、蒜蓉油麦菜,还有一壶驱寒的黄酒。 刘伯明把蟹肉剥下来放在杨泓面前的碗里,说:“月考结束,你学习跟得上吗?要是吃力我去请个家教补补。” 杨泓看着动漫,头也不抬地说:“课程已经很满了,还让我补课?前段时间有高三学生跳楼的消息你没看到?” 刘伯明的教育秉承松弛,并不像小时候杨泓老爹杨建军那样要求立杆见效,为此杨泓跟他住一起,学习上也很自觉,没有在学校的窒息感。 蟹肉蟹黄满满当的堆在杨泓碗里,刘伯明洗了手出来开始吃饭,说道:“虽说现在教育局要求不给学生增加负担,但补课机构还是存在的。我是怕你在课堂上的学习时间不充裕,题型一知半解,要是去线下补习班有人指导也行。” 杨泓是条咸鱼,没什么大梦想,淡淡道:“不用,等月考成绩出来再看看吧。这里学习进度是比老家快。但也还好,老师讲得很透彻。” 刘伯明没再要求。 两人沉默地吃完饭,杨泓趁刘伯明在书房打电话时溜进了他的卧房。 刘伯明卧房简单舒适,杨泓溜到电脑桌前打开alienware全家桶配置的台式电脑,戴上耳机,面对32英寸的曲面显示屏开始lol。 杨泓兴趣爱好不多,打游戏和看动漫、篮球算在其中。 “家都快没了,你个死兔子快种蘑菇啊!” 杨泓操作着艾希让提莫辅助,但没有办法,经过队友的齐心协力,这局游戏还是输了。 杨泓唉声叹气时,忽然感觉肩膀被拍了下,他回头看刘伯明双手环胸地凝视自己。 “看我做什么?”杨泓点下开始游戏,“你也想玩?” 可惜杨泓戴着耳机看刘伯明嘴巴一张一合的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刘伯明取下杨泓的耳机,醇厚磁性的声音飘入他耳中。 “英语还没测。” 让玩游戏最嗨的杨泓停下,简直是要他命。 “等我打完这一局,”杨泓说,“我英语好得很,不用你操心。” “你什么时候能不让我操心就好了,”刘伯明轻声道,“打完这局出来测英语。” 游戏开始了,杨泓戴上耳机点头如捣蒜。 杨泓打完游戏已快十点,他进书房时,洗完澡的刘伯明坐在另一张书桌前看电脑。 刘伯明是个眼瞅着就要奔三的人,但这身材和脸许是用金钱保养得好,放在人群里看上去跟二十四五的差不多。 一八五的标准身高坐在皮质还带按摩的椅子上浑身透着股威严,刘伯明五官充满阳刚之气,眉眼锋利,眉骨下压看电脑时总有些攻击性。高挺鼻梁上是副夜间护眼的轻巧黑框眼镜,眼镜的柔光倒是化去他眼中的几分锋利。 刘伯明的棉质长袖睡衣挽到臂间,露出肌肉结实的麦色小臂,修长的手指按着字母键,他抬眼看向门口的杨泓,说道:“我把你这个月成绩表做出来了。波动有点大,数学滑了十三分,化学十一分,其余的均有下滑,你怎么了?” 杨泓在刘伯明对面坐下,扯着书桌上的鸡毛毽子,说:“不知道。” 刘伯明把电脑转向杨泓,说:“一直这样下滑不好,你这样滑到高考,三本都考不上。” 桌上怎么会有个鸡毛毽子,杨泓揪着鸡毛,纠正道:“现在没有三本了。” 刘伯明道:“我给你报个补习班,每天晚上上一个半小时。” 杨泓骇道:“刘伯明你畜生吧?!我十点二十才下晚自习,再上补习班,你怎么不让我死?” “这个补习老师手底下都是你们学校的尖子生只有四个,加上你五个,你先去上两周看看,”刘伯明不容拒绝道,“这补习名额我还是托人才给你抢到的,你怎么也要把这个分数线拉上来,到时候我会接送你。” 杨泓:“你以为抢鸡蛋啊!你这叫拔苗助长,根本没用,还不如让我过一个高高兴兴的高三。每天这么激有什么用?” 刘伯明抽出英语试卷,揭了笔帽放在杨泓面前,说:“高考是关乎未来的大事,不能马虎。” 高考高考高考…… 自上了高中,杨泓满脑子都是高考,等高考结束,他一定要给自己放假在家打游戏出去走走贴近大自然。 杨泓认命地拿笔开始写英语卷子,刘伯明戴上蓝牙耳机去窗边继续处理工作。 书房温暖的灯光照着杨泓俊美的眉眼,修长白皙的后颈顺着脊线没入领口内。温热的皮肤弹性与流畅侧脸融合后让杨泓减去白日里的戾气,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朝气与青春。 卷子写到难处时,他漂亮的眉心微微拧起,连带着温润的嘴唇都有些困惑动作。刘伯明有时瞥来目光,便能看见少年衔笔伏案的一幕。 弟弟杨泓还是记忆里的模样,爱玩脾气大。 刘伯明远眺窗外的霓虹和车流,想起杨泓刚出生时,小而皱巴巴的婴儿蜷缩在一起的模样让母亲廖静说他像个猴子。 但十岁的刘伯明很喜欢才出生的弟弟,他一直跟在护士身后,满心欢喜的为这个新生命到来而高兴。 可渐渐的,爸妈对他的喜欢转移到了弟弟身上,十四岁时他在房外听见父母的对话。 “要不把他送回孤儿院吧。” “算了吧,小泓有他看着,至少也省心。杨建军你少打点麻将,小泓也不用给他带。” “廖静你就打少了?” 刘伯明那时候没有多感觉,因为他被抛弃的习惯了。在客厅玩的小杨泓哭了,刘伯明跑过去抱住他哄,而父母那扇门一直没开过。 “写好了。” 杨泓的喊声唤回刘伯明的记忆,他检查了卷子,将一些错误和题型给杨泓讲清楚,而后道:“英语你多记多背,题海战术虽然有用的,但并不适合每个人。每天你试着写一篇英文日记,这个语句和单词就会通畅很多。” 高考经验,刘伯明已经经历过了,且有更丰富的资源去帮助杨泓。 刘伯明说:“去洗澡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学校。” 杨泓点头洗完澡,进了自己房间睡觉。 天气凉,起床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尤其是对于高三学生杨泓来说。 天没亮,六点十八分,熟睡的杨泓就被刘伯明喊醒:“小泓,起床上学了。” 杨泓一头浓密头发被压卷得跟狮子狗一样,扎在被窝里哼哼两声没了动静。 刘伯明:“小泓。” 杨泓含糊不清道:“五分钟。” 三分钟后,杨泓身上的被子被扯走,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一身休闲装的刘伯明站在床边说:“少爷快起床。” 苦|逼少爷杨泓生无可恋地起床,洗手台上,温水被子上的牙刷已经挤好了牙膏。杨泓迷糊着眼就往嘴里塞,镜中少年睡眼惺忪,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牙刷杆机械重复着。 “快点!”刘伯明进了卫生间,抓住杨泓手几下替他刷了牙齿,说:“今天外面下雨,堵车你就高兴了。” 一捧凉水上脸,杨泓冷得一激灵,清醒些许,用毛巾擦脸时,开始美好的幻想:“那我就不用去学校了。” 刘伯明拿着杨泓书包,严肃道:“想得美!坐地铁你都得去上学。” 趁杨泓穿鞋时,刘伯明把他书包检查一遍,说:“检讨书你写了吗?” 杨泓:“写了!就在书包里。” 刘伯明:“怎么又多两个充电宝,每天你这包书没装多少,充电宝倒不少。家里都快成充电桩了。” 裁剪合适的校服衬得一七五的杨泓宛如一八零,他踩了两下运动鞋,说:“这叫普渡众生,他们住校没办法。” 六点五十三,秋雨濛濛,杨泓打着伞在小区门口的地铁站边买了几份小摊车早饭。 一辆黑色的宝马5系在路边稳稳停下时,杨泓也刚好吃完早饭,他坐上副驾,说:“今天怎么不是你最爱的红旗了?” 刘伯明道:“红旗今天限号。” 杨泓心里默念了句暴发户,随即靠着补觉,戴上耳机听英语听力。 杨泓感觉自己才闭上眼就睁眼了。 刘伯明推醒他:“快进去。” 七点二十一分,杨泓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下车,进了学校。 杨泓把带的早饭递给几个住宿的同学,黄豪吃着手抓饼,用充电宝给自己的华为nova2s充电,他说:“红红,昨天数学又留了两张卷子,你快做。” 杨泓:“……” “我不就回去了一天吗?”他一脸麻木地扒拉着桌上卷子,“怎么这么多卷子?” “不多了,数学两张、语文一张、英语一张、生物一张,”黄豪咬着手抓饼赶英语卷子,“化学老师看我们卷子多就没留,感谢他吧。” 杨泓看第一节课是生物,便开始在一堆纸里找到卷子埋头写起来。 等杨泓再次抬头,外面已是黑天压顶,阴雨绵绵,语文老师大发慈悲的散了自习。杨泓折好今天的作业和三张卷子,背上书包往外走。 黄豪说:“红红,明天早饭帮我带多杯豆浆和一份手抓饼。” 杨泓奇道:“吃这么多?耗子你要准备冬眠了?” 黄豪练的是体育,胃口大但也不至于这么大。 黄豪挠了挠头,羞涩道:“帮钟思琪买的。” 杨泓好像听过这人名字,似是班上的女生,说:“没问题。” 黄豪笑道:“还是红红你够意思,放假我请你吃饭。” 杨泓笑笑说没事,跟着走读生人流出去。 晚上十点二十五的校门口,接学生的父母撑着伞观望。杨泓一出校门就冷得不行,搓着膀子嘶气。 宝马停在雨幕里,杨泓书包举过头顶,开了车门进去。 车内开了暖气,坐上去的一瞬,杨泓只觉人都活过来了。 刘伯明递来一个保温杯,说:“你伞呢?” 保温杯里是解乏的桂圆红枣茶,杨泓喝了口,心和身体都遭温暖包裹,舒服得不行。 “懒的撑。”杨泓戴上耳机开始听英语。 车子启动,在晚秋最后一场雨里划出流畅线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十一月来,成州的冬更冷了。 红旗h7穿行在黑天之中,几片树叶遭北风带落,轻落在挡风玻璃上。 刘伯明开雨刮器将树叶扫走,说:“你那个书包不应该叫书包,叫饭包才对。” 杨泓抱着鼓囊囊的书包,说:“这是住校生的命,我在老家读高中时要是有人给我带早饭我能请他上一天网。” 刘伯明:“你脑子里除了上网打游戏还有其他的吗?” 杨泓道:“怎么没有?!将来还有老婆孩子呢,奶奶说作为一个男人得把老婆孩子放第一,其他的都得第二。” 刘伯明轻轻地叹了口气,单手轻带方向盘左转弯,认真道:“你这天天打游戏的样子,将来能不能找到女朋友都是未知数。” 杨泓哂笑:“找个跟我一样喜欢打游戏的不就好了吗?” 刘伯明:“……” “那你还读什么书?回家打游戏去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你有本事停车,我马上下车!” 两人的争吵以杨泓同学最后睡着了结束。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刘伯明将车稳稳停地在学校外,拍了拍杨泓的脸,说:“你流口水了。” 杨泓吸溜一下口水蒙然醒来,扯了张纸擦口水,却发现刘伯明骗他,当即用纸砸他。 刘伯明取下纸团,说:“午饭晚饭记得吃,在学校多喝水,晚上我来接你。” 杨泓弯腰关车门时说:“知道了!” 杨泓把早饭和充电宝分发给住校生,就开始收早饭钱和充电钱,黄豪叼着酱香饼,说:“红红,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明天是出月考成绩的日子。”杨泓漫不经心道,他闻了闻书包,有股子早饭味,晚上回去得洗了。 “啧!今天是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啊。”黄豪划拉两下手机递给杨泓,说:“下午四点开始,要不要看?ig打fnc!比国足更有希望的战队打小洋人。” 作为一个资深的游戏少年,杨泓对这个比赛也一直关注,且他能跟黄豪交好的原因也是因为两人是游戏玩家。 “不要这样说国足嘛,”杨泓坦诚笑道,“至少他们去年是冲出亚洲了。” “这是比国足更有希望的男团,”黄豪说,“下午放学我们去网吧看比赛怎么样?” “今晚老余看自习,”杨泓叹道:“还是晚上回家看重播吧。” “今天周六,老余家里有事没来,”黄豪低声道,“晚自习是何妈妈看。” 一听此话,杨泓神情立马微妙起来。人称何妈妈的化学老师最是温柔了,简直是班上所有嗷嗷待哺孩子的伟大妈妈! 黄豪挑眉问:“看吗?” 杨泓嘴角的笑简直压不住,捋了下前额的发,微笑道:“当然。” 可俯瞰全城建筑的cbd健身房里,落地窗映照着持续转动的跑步机。刘伯明一身黑色运动装,迈着长腿挥汗如雨,精悍有力的肌肉随着跑步时的动作轻微晃出残影。 跑步机边上,一个靠着机器划拉手机的俊美男人啧啧啧叹道:“你说现在的人怎么回事?鸡蛋都要造假,不仅鸡蛋,鸡都要造假!这样下去我家徐上虞吃什么呀?” 刘伯明双眼目视前方,喘着气道:“吃土鸡啊。” 方琼如玉般清澈的眉眼从手机边缘抬起,似羊脂玉的肌肤上挂着淡淡微笑,说道:“上次我去青城山想买两只土鸡回来煲汤,结果两只土鸡要我八八八,我是什么冤大头吗?” 刘伯明极力忽视方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嘴角抽搐道:“你的星空表能买下整个成州的土鸡。” “这是土鸡的事吗?这是钱的事,产品溢价,卖方看人下菜!”方琼那张不输影视绝顶大明星的脸上挂着怒,“真想回到以前的日子,谁乱喊价就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刘伯明:“……” 方琼带着那块表就算是十五块的鸡卖给你也会变成一千五的,刘伯明心中默念,眼看方琼说着说着已怒发冲天,他关了跑步机缓着下来跟他一起痛斥商家。 高级健身房里,一抹冬日最后的夕阳落在方琼流畅的肌肉上,他说:“晚上去吃一家私房菜,我介绍个做芯片生意的人给你。” 刘伯明喝了口水,说道:“谢了,又要麻烦你了。” 方琼松了器械,笑道:“生意跟谁都是做,把他们介绍给你,我还放心些。不然被对手抢走,我的钱又要打水漂了。” 跟方琼认识七年,刘伯明也知他的性子,笑着说那晚上单他来买。 方琼道:“都行,到时候给徐上虞点点鸡和鸡汤,刘叔叔买单,徐上虞可就不客气了。” 刘伯明说:“跟我客气什么,等会儿去接他?” 方琼拿出他的xr开始滑拉,说:“不用,他在楼下吃冰淇淋。” 时针滑过五点,两人洗完澡按了电梯下楼。 电梯缓缓向下时,刘伯明接了个电话。 方琼看刘伯明神情凝重,待电话挂了问:“你弟弟又惹事了?” 刘伯明开始翻手机里的信用卡账单,说:“不在学校,应该是翻墙出去上网了。” 方琼道:“小孩子玩心重,做家长的不能逼太紧。” 刘伯明发了个订单号给方琼,说:“马上高考了,就逼他这大半年而已,麻烦你帮我查下这个订单在哪个地方交易的。” 方琼把订单号发出去,笑道:“顺手的事。不过最近几年pos机行业受到其他支付的冲击,生意不好做,所以我劝你给你自己公司留点其他出路。预测未来,这第三方支付机构会越来越多,你这做pos和码牌设备的供应商最好留点心。毕竟要是银行一小崩不出优惠政策或者什么支付机构倒闭,蝴蝶效应会把你拖死的。” 刘伯明大学学的计算机,并不是电子设备行业,进入这一行后完全是方琼带着才有今天,他笑道:“多谢方总指点,我到时候择几个行业看看吧。” 电梯到一层的商务中心,沙发座里,一个戴帽子的小男孩吃着冰淇淋玩手机。 方琼把一个地址发给刘伯明:“查出来的地址发你了。” 刘伯明笑道:“谢了。” 方琼摆手:“周一我找你吃饭去。” 刘伯明比了个ok的手势,继而往通向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去。 “你没给我买?”方琼戳了戳徐上虞的头,“你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居然不给我买冰淇淋。” 徐上虞抬头,顿时一张俊美漠然的脸出现在空气,他说:“你自己可以买的。” 方琼说:“我就想吃你给我买的。” 徐上虞:“……” 他起身往售货机走,手机界面无意露出。 方琼道:“你怎么又在玩这个游戏,信不信我给你录身份实名,这样你每天就只能玩两个小时!” 徐上虞道:“我用的你身份证,等会儿你别乱跑给我做下人脸识别。” “徐上虞,我xxxx——” 网吧包间里,用副卡买了一堆零食和酒水的杨泓丝毫没有察觉到刘伯明正在杀来的路上,他和十几名少年窝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比赛,几人不时还要喝一个。 网吧里没有打游戏声,刘伯明进去时见大多数人在电脑前安静地看比赛直播。网吧里还拉着如果ig夺冠,本网吧将免费上网三天的横幅。 刘伯明到前台亮出信用卡消费记录问房间号,前台不耐烦地切出屏幕而后切回,说:“里面1203。” 刘伯明:“谢谢。” 网吧里落针可闻,刘伯明以前也玩过几局lol,只是他有些晕那电子屏幕就没继续。他轻手轻脚转过一排电脑桌时,电脑前的青年都呼吸急促,神情凝重起来。 其中有人双手合十默念着话,有些则掏出手机开始录屏。 要到包间门口时,刘伯明听见我x的惊讶声爆发在每个人嘴里。在他手放在包间把手上的一霎那,整个世界静了一秒,紧接着整个缤纷世界就爆发出震慑天际的哭喊和口哨声。 这一瞬世界因为什么而沸腾起来,包间里少年们的激动吼声如擂鼓般击打着刘伯明的耳朵。听见里面杨泓疯狂的惊呼声和喝彩,刘伯明烦闷的心情陡然轻松不少。 门开了,房间里杨泓正跟黄豪抱在一起尖叫,刘伯明看着一屋子的青少年,青少年们也看着他。 刘伯明说:“赢了?” 杨泓松开黄豪,一个飞扑就跳到刘伯明身上,大力晃他:“lpl首个全球冠军,全球冠军!太牛逼了吧!” 刘伯明能感受到杨泓的喜悦,搂着他笑道:“嗯。牛逼。” 包间里的欢声和网吧厅里的喝彩还在继续,液晶屏上,那场绚烂的银色飞雨洒在每个少年身上。 刘伯明把杨泓放下来,说:“给你二十分钟跟他们欢呼,然后回家。” 杨泓这才发现刘伯明来了,当即悻悻,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刷的副卡。”刘伯明关上门在门口开始抽烟。 刘伯明站的这个位置能透过网吧玻璃看见街上风景,这场狂欢是盛大的,几个身披横幅的人奔跑在黑夜里,他笑了笑,想确实不能逼孩子太紧。 回家路上,刘伯明掐了烟,还是没忍住教育道:“你怎么又翻墙逃课?这是不好的。” 杨泓玩着手机,说:“这个比赛有多重要你知道吗?新闻都说了,这是电竞比赛,全国老小都能看的,而且还给国人争光了。总比你喜欢看足球赛好,几个人跑来跑去就把你钱输了,上次你和方琼买西班牙赢结果输了三百多万不比我可怕?” 越说越偏,刘伯明一想到这小子逃课,心里就有气,语气也不免重起来:“方琼买的,我只跟了几万!而且这不是你逃课的理由。” 杨泓窝在副驾上,辩解道:“这是劳逸结合,我天天高强度学习谁受得了?” 刘伯明:“你现在高三,什么游戏手机都应该丢开,等你到了大学有的是时间玩!” “可人生不复少年,”杨泓想起从黄豪那儿学来的话,随口念来,“我的十八岁只有一次。” “你的十八岁就是翻墙上网!”刘伯明蓦然怒了,“我给你这么好的条件,你整天就想着上网打游戏是吧?!你的人生还要不要了?要是我有你这么好的条件,清华北大都能上,你就只想做个咸鱼!杨泓你真是气死我了。” 若是往常,杨泓还能反驳几句,可今夜不知为何他说不出来话。或许是那句这么好的条件,也或许是你气死我了。 杨泓第一次在刘伯明面前沉默了,他看着窗外的景色。 回想自开学到现在,刘伯明一直都亲自接送他,只因开学时杨泓说:“你既然做不到接送我,那你把我接回来干嘛?” 为此哪怕有司机,刘伯明也尽职尽责的做好了一个兄长角色。 每天早上比杨泓先起床送他,而后回家运动一小时左右去公司,晚上打着公务电话都要来校门口接他。 有时杨泓进车里,刘伯明已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刘伯明很少抽烟,一般是生气或烦躁时才抽两根,但如今车里有股浓烈的烟草味。 杨泓闻着烟味,发觉自己好像是过了些许,回头想跟刘伯明说话,却见他裤子拉链爆开,露出里面的灰色内裤。 杨泓:“……” 他斟酌须臾,轻声道:“你裤子拉链开了。” 刘伯明:“……” 他轻吁一口气,用方言大喊:“老子故意的!老子让它出来透气!可不可以?” 那架势,若不是安全带拴着,杨泓想刘伯明应该能从主驾上跳起来把自己暴打七七四十九次。 有礼貌的杨泓同学不敢过多干涉刘伯明的鸡身自由,默默闭嘴转头看窗外风景,只车窗玻璃受车内灯光影响杨泓还是能看见刘总爆开的西装裤。 刘伯明没有暴露癖,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在主驾上蹬了几下长腿,愤怒地拉上拉链。 得到下本身安全的刘伯明烦得很恨不得抽七匹狼皮带教训杨泓,可降下车窗送来的冬日寒风,让他烦的心冷静下来。 细想带着意气的少年人爱玩没错,且人生短暂及时行乐也说得过去,但也不能完全不顾学习吧?他又不是不准杨泓晚上回家玩游戏,至于逃课吗? 刘伯明开始怀疑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太严苛了,他想跟弟弟好好聊一下关于如何在学习和游戏之间平衡的事,可偏头就见杨泓靠着车窗睡着了。他如画俊逸的眉眼紧拧着,似乎无法陷入熟睡。 是转学后压力大吗? 刘伯明有能力后不是没想过把杨泓接到身边来,但奶奶说杨泓在老家学习成绩不错,自己也舍不得这唯一的孙子他就只好每月打钱。 高三本就压力大,杨泓又处在一个新环境里,交朋友是好事,且把孩子逼得太紧容易适得其反。刘伯明在红灯前想自己是不是没有理解杨泓现在的压力和紧张,所以导致孩子跟自己不亲? 他沉思太久以致后车按喇叭,他才起步。 车子停在地库,刘伯明摇了摇杨泓:“小泓到家了。” 杨泓抓着安全带,嗯嗯两声没醒。 刘伯明抹了把脸,下车把杨泓从副驾慢慢地扶出来强劲有力的手臂用力把他抄抱在怀里。 乘电梯时刘伯明想下次杨泓要是再逃课上网,他就真抽七匹狼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月考成绩出来,杨泓成绩在班上中下游,整个年级几百名开外,区更不能说。 刘伯明当初为了把他从老家转回来费了点力气,现今看着他这个成绩心里也愁,二话不说就把弟弟踹去了补习班。 为此,每天杨泓都在想死和死之间选择。 成州的冬天很冷,呼呼朔风刮着。 冬夜十一点四十八,杨泓从补习大厦里出来,扯紧羽绒服钻进车。 刘伯明递来保温杯,转动方向盘,说:“再坚持坚持,马上就要高考了。” 整个学校和家里都充斥着高考的氛围,尤其是教室里的液晶显示屏,居然已经精准到了分秒。每次杨泓看到那红艳数字只想死,从窗户外跳下去那种。 但黄豪不准,说红红你要是死了,就没人给自己和老婆钟思琪买早饭了。 杨泓瘫在副驾上,加热座椅缓解着他的寒冷,他看着冬风卷起路边的枯叶,叹道:“高考完我要放纵自己。” 刘伯明:“比如?” 杨泓:“我要打游戏。” 刘伯明说:“打游戏太糜烂了,高考完可以出去走走。” 杨泓瞌睡来了,半眯着眼睛,听着耳机里那机械冰冷的女声,说:“我在联盟里也是走,还能碰着美女。” 翌日,灯亮起。刘伯明说:“小泓起床。” 然把自己缩成一个大粽子的杨泓不为所动,刘伯明去卫生间洗了个手,而后把手伸进杨泓后颈。 杨泓惨叫一声,如弓弦般从床上弹起,指着刘伯明怒道:“你有病啊,刘伯明!” 刘伯明淡笑道:“上学了。” 杨泓瞬间力气都被抽走,跪在床上拜刘伯明:“刘总,你跟老师说我得了痔|疮,去不了学校行吗?” 刘伯明把杨泓搂在怀里,残忍道:“你就算才阉割完,鸡鸡肿成大萝卜也得去学校。” 杨泓在刘伯明厚实的胸肌上摇头,叫嚷道:“奴才做不到!” 刘伯明无奈,把杨泓抄在怀里抱去了卫生间,轻拍着他的背说:“皇上你能做到。” 经过刘伯明每天车接车送的恶魔补习经历,一诊时,杨泓分数超了去年的二本线几十分。 刘伯明高兴得在家拜关二爷,而后整天在家里分析可考的大学和方向,而杨泓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喝着茶看动漫。 因为杨泓自己也不知道想读什么专业,感觉对什么都差点兴趣,打游戏?打多了他脑子也疼,动漫? 好朋友卢胜安说当兴趣成为工作时是很痛苦的。 为此整个家里就刘伯明一人鸡飞狗跳,杨泓同学浇着阳台花草岁月静好。 杨泓数学和化学还很薄弱,英语得益于早年住桐梓林时跟不少老外交流过,基础还行。所以待一诊过了,刘伯明又托人给他加了个一对一超精品补习班,每天十二点半才能下课,但这这个补习班也还好,只上了一周,效果非常显著。 恶魔补习班结束,期末考时杨泓薄弱的两门拉上来十几分,区里名次费劲巴拉挤进区前五百,市里几千名开外。 但这个结果杨泓还是很满意的,并老大哥样地拍拍刘伯明肩膀说:“辛苦了你小明子。” “司机”刘伯明扯了扯嘴角,说:“皇上,希望你二诊能再进一点。” 杨泓麻木道:“那朕会死的,做人要知足,考个一本就行了。” 高三压力大,刘伯明除了每天接送杨泓上学也没有在他面前要求过必须考什么学校,毕竟家里房子、公司也有,所以他跟杨泓说:“行。但你也不能太偷懒,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读一下就行,将来要是不喜欢就回家继承公司吧。知道了吗?” 刘伯明公司是做电子设备的,杨泓去过,规模不大但利润不错。 杨泓笑道:“嗻~晃上~” 期末放十四天,杨泓补完课就跟黄豪他们出去吃吃饭,或在网吧打打游戏。 只是吃饭期间,总是能接到大内总管刘伯明的电话。 黄豪说:“你哥一直这样管你?” 自助烤肉店的油烟浸的杨泓面容红润不少,他翻烤着肉说:“啊!跟唐僧似的整天念念叨叨。” 黄豪女朋友钟思琪说:“红红,你哥这是关心你。不过期末那天他来接你,穿羽绒服的样子还挺帅,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 杨泓:“……” 他想冬天穿秋衣秋裤,夏天穿个裤衩在客厅乱晃的霸道总裁? 黄豪也附和道:“确实。我有一开公司的表哥也快三十,穿上羽绒服跟米其林轮胎一样,节儿似节儿的。” 杨泓:“……” 数学课代表说:“你哥健身练哪儿?我前两天也想健身,但卧推没用好力有点伤着了。” 杨泓:“他就在跑跑步吧,其余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整天跟他在一块。” 说到健身,体育生黄豪就有话题了,一桌高中少年迅速以这个展开开始闲聊。 吃完饭,杨泓等前台退押金。 数学课代表把钱a给杨泓,并感慨道:“红红我要是像你一样有钱就好了。” 这海鲜自助餐价格百位,九个人加押金也要两千多,高中生一时没人有那么多钱,便就杨泓先给。 杨泓没收这次出门聚餐的寿星和女同学钱,揽着寿星往门外走,说:“你们羡慕我我还羡慕你们呢。” 杨泓家里朋友们都知道点,就都笑笑不说话。 一女同学说:“红红,你哥还缺弟弟妹妹吗?” 寿星仰天长叹:“我也想有个给我花钱的哥哥,但我姐总是在家指使我给她端茶倒水。为什么我不能是个富二代!” 杨泓说:“我哥就是个穷光蛋好吧,我们住的房子他还在还房贷呢!说不定车贷也在还,所以我真是负二代。” 一群少年哈哈大笑,深冬暖阳里,众人围着寿星说着再去哪儿玩的高兴话。 玩了一下午的杨泓回到家,刘伯明在客厅打电话。 刘伯明看到杨泓指了指书房意思是去做卷子,杨泓无奈地进了书房。十分钟后他蹑手蹑脚地溜出书房,钻进刘伯明卧房。 “小泓。”刘伯明挂了电话,进卧房取下杨泓耳机。 “干嘛?”杨泓看自己被打死,转头看着刘伯明说:“我期末考都很不错了,你怎么还啰嗦。” “刚刚小姨打来电话,想接你回去看看外婆。”刘伯明站在灯影里,结实有力的身材被睡衣勾出健美轮廓,整个人褪了老成,多了几分温和。 “非要回去?”杨泓有些不想去,外公不太喜欢妈妈和小姨。 这些是杨泓从小就知道的,因为她们下面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 刘伯明说:“小姨说外婆身体不太好,怎么都得回去看看,尽一下晚辈的心。” 妈妈不在,杨泓的亲人越来越少,小姨从小就对他好,面对小姨,他总是没办法拒绝,说:“那就回去吧。” 说着他问刘伯明:“你回去吗?” 刘伯明笑着微微摊手:“公司还没放假,过了年事情多怕是不行。” 杨泓“哦”了声,转头继续打游戏。 刘伯明拍拍杨泓的肩,轻声道:“早点睡,熬夜伤身。” 杨泓:“我是年轻人,不怕这个。” 出发前一晚,刘伯明给杨泓收拾衣服,杨泓打游戏。 刘伯明跟唐僧似的,喋喋不休:“回去路上帮小姨提下东西,别逗洋洋。除夕记得坐摩托车回杨家湾看看爸妈,大年初一我要是有空就回来接你。” 杨泓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忽而耳机被取了,他转头见刘伯明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知道了,”杨泓说,“你整天怎么这么啰嗦,要是你以后有老婆了,谁能受得了你。” “我为你好才说的,”刘伯明简直不明白杨泓一天天在想什么,给他叠着内裤,说:“要是换了别人,你看我说吗?” “哦。”杨泓高贵而优雅的吐出一个字,随即又戴上耳机打游戏。 刘伯明简直无奈了,真想把网瘾少年杨泓从电脑上扒下来。 为此吃完晚饭,杨泓来敲房间门时,刘伯明只当没听见。 “刘伯明你开门啊!”杨泓哐哐砸着可怜的防盗门,“我英语书忘里面了。” 门外,杨泓手机响了。 一个昵称叫刘伯明的花草头像发来消息。 【书不在这儿,回去睡觉。】 叮当猫:【开门。】 刘伯明:【睡觉。】 叮当猫:【我打一把就睡。】 刘伯明:对方正在输入中…… 叮当猫:【你不给我打一把,我今晚上就在你门口睡。】 几十秒后,门开了,刘伯明看着一脸无畏的杨泓,说:“等你上了大学有的是时间好好打。” 杨泓挤开刘伯明,风似的黏上电脑椅,打开电脑说:“那你怎么不说我死了就有时间打?” 刘伯明:“……” 杨泓戴上耳机,一脸高深的地指导刘伯明:“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知道吗?” 刘伯明瞥了眼杨泓,回到书桌前处理公司事。 杨泓心想老男人,谁让你非把电脑装你屋里,还安防盗门,装哔——! 刘伯明公司起步没几年,事情多得很,各方交接又麻烦,要不是有几个朋友帮着,这经营也难。为此各项事情刘伯明都亲自盯着,常常一个事情他自己决定好了才放心交给下面人。 所以等刘伯明做好甲方需要的东西已是十点多,抬头看杨泓还在电脑前哼哧哼哧打游戏。 屋内开了暖气,杨泓穿着短袖短裤,几局游戏下来激动的少年脖颈以上通红。 刘伯明对杨泓没什么办法,想着高三压力大随他去吧,反正明天回了老家也没电脑。 他给阳台上的花草浇了水,洗完澡出来看杨泓正望着死亡界面跟人喷麦。 刘伯明无奈,躺上床给叮当猫发了个消息。 【你再骂人就出去睡。】 屋内静了,杨泓乖乖待在电竞椅上打游戏,温暖黄光充斥在如春房间里,而房内除却杨泓按鼠标和静音键盘走位的声音再无其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翌日清晨,杨泓还在睡,被子就被人扯走,他卷来盖住却又被扯走。 刘伯明你个老东西想造朕的反吗?! 杨泓睁眼见一纯真的小男孩脸凑在自己眼前,小男孩说:“表叔起来。” 杨泓说:“马上,你先出去。” 小男孩摇摇头,杨泓说:“我没穿裤子。” 小男孩不信往杨泓被子里看,杨泓狡黠一笑,如侠客掀开自己被子,哈哈大笑。 “老夫还能骗你不成?” 全身赤|裸的杨泓昨夜游戏打热了,回房暖气又开得足,他索性脱了衣服裸睡。 风吹鸡鸡那叫一个爽! “小泓你在做什么?” 刘伯明不明所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杨泓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身形修长,肌肉线条匀称而优美,白而透粉的垂着,此刻的他完全是一恣意少年。 床边小男孩目不转睛,突然喊道:“怎么变大了?!” 杨泓:“……” 刘伯明:“……” 杨泓穿好衣服出来,见姨妈廖丹坐在客厅喝茶,他笑着说:“小姨。” 廖丹笑道:“我让洋洋去喊你,他是不是吓到你了?” 被走光以及勃|起的尴尬杨泓当然不能跟廖丹说,随口道:“没有没有。” 刘伯明说:“小姨,车是十一点多的,我们先出去吃个饭,然后我送你们去高铁站。” 临近年节,票不好买。廖丹儿女一个上班一个在外地上学,老公也瘫着,她就只好自己先带孙子和外甥先回去。 刘伯明家离高铁站近,廖丹就先来找他顺便接杨泓。 杨泓回家住三个晚上,衣服东西不多,一个书包齐全。 刘伯明开车将三人送到车站才掉头回去。 候车厅里,廖丹说:“你哥对你怎么样?” 杨泓说:“挺好的。” 廖丹轻叹一声:“你妈走后,我本来想把你接过来养,但你奶奶舍不得,非要把你带回去。”她看了看杨泓,笑着说:“都没小时候在成州好看了。” 杨泓和刘伯明的童年是在成州度过的,父母去世后,杨泓被奶奶带回老家,而那时刘伯明才考上大学,寒暑假来看过他几次后就再没露过面。 年幼的杨泓还问奶奶为什么哥哥不来,奶奶说:“都是他把你爸妈害死的,你还问他!” 只因车祸是在父母接刘伯明考完试回来时发生的,除了从后座爬出来的刘伯明,前座两人都因漏油死在火里。 奶奶接受不了,小时候就在杨泓耳边说父母是刘伯明害死的。杨泓讨厌过恨过刘伯明,可等长大也明白了些。 车祸是突然的,前车安全带紧,爸妈腿又卡着根本出不来。 廖丹说:“你哥是个苦命的,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别跟他生太多气。” 车开始检票,杨泓笑道:“我知道了小姨。” 廖丹:“要不是他把你带到成州,我每年见你机会也少。” 当年父母买了套按揭房全家落户成州,后来父母去世,爷爷奶奶没有还贷款能力,就卖了房子将杨泓带回老家。 父母老家在一个离成州三个多小时高铁的四线城市,三人出了高铁站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多。 冬日暖阳照在身上暖得很,洋洋喊饿,三人在车站边吃了碗面。 付钱时,杨泓主动给,廖丹舍不得差点跟杨泓打起来。最后营业员看不下去,收了廖丹的现金。 杨泓道:“小姨我给也是一样的。” 廖丹却道:“你个小孩子钱不多,有点钱你也存起来嘛,将来好娶媳妇。” 县城离老家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廖丹给舅舅打电话,舅舅委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二姐,我这边要值班就先回去了,抱歉啊,你跟小泓坐大巴车回来吧。” 廖丹挂了电话,讪笑道:“你舅有点忙,我们坐大巴回去。” 杨泓点点头。 大巴车闷,杨泓不太喜欢坐这个。 老家是丘陵地貌,山连着山,青峰绵延千里。 盘山公路上,轰隆不堪的大巴车爬过山顶又向山腰冲去,穿过长长的隧道时令杨泓眼前获得光明又陷入黑暗。 大巴车后排,杨泓看着这连绵不绝,与天际接壤的山峰,冬日常青的树枝枝桠有时扫过车窗,他忽觉在成州的生活就像一场梦。 杨泓将车窗关的只有一条缝隙,金阳普照大地时的光落在他俊美的脸上,浓密睫毛遮住眸里愁色。 碧空如洗,伸延千里的一条渠河支流宛如玉带点缀在这葱绿山间。 穿过河上大桥,摇晃许久的大巴车,终于到了杨泓外婆家,河梯。 一个临河而建的小镇子。 下大巴车后,杨泓牵着洋洋,廖丹说:“小泓,等我会儿,我去买点东西。” 这时杨泓手机消息响了。 是刘伯明和老家好友卢胜安的,杨泓跟刘伯明如实回答自己行踪,而卢胜安则问他回老家什么时候出来逛逛。 河梯这个镇子不大,镇头走到镇尾几分钟就完。只有杨泓奶奶家的河桥镇,要稍繁华一点。 不仅有杨泓的初中,还有不少吃喝玩乐的地方,两人约好明天上午在河桥初中见面。 发完消息,廖丹提着不少礼品回来了。 三人穿过农贸南街,下了坡又上了个坡,终于到外婆家。 外婆家住三楼,从阳台看出去能将蜿蜒数里的巴河河景全收眼底,对面的大片农田挨着山包。杨泓站在阳台上望了眼成州方向,可目光所及除了山就什么也没瞧见。 当年廖静和杨建军就是从这个地方出去,给自己和刘伯明拼出了一个家。 “小泓,现在学习怎么样?”头发乌黑浓密外公笑呵呵地问杨泓。 “还可以,一诊分数好,超了点二本线。”杨泓回到客厅坐下,廖丹剥着橘子,说:“爸,小泓可聪明了。他现在读的那个高中难进,要是入学考试没过,小濯怎么花力气都不行。” 外公拍拍杨泓的手,说:“我们小泓像静静,聪明。” 提起母亲,杨泓眼睛就有些酸。 杨泓望了一圈屋内,说:“廖霜呢?” 外公说:“你妹妹去她妈那里了,初三回来。” 舅舅离了婚,唯一一个孩子归他抚养。 这时廖东从厨房出来,摆上盆提子说:“你哥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 杨泓:“我不知道。” 廖东“啧”了声,不悦道:“他住那房子那么好那么大,肯定不少钱,还给你转学,一年没挣几十万都是假的。” 杨泓很不喜欢这个舅舅,从小就吊儿郎当的。没少打电话找廖静廖丹姐妹俩要钱,曾经离婚后还想把表妹扔给廖静养,杨建军没同意,外公和廖东才作罢。 廖丹打了下廖东,说:“你舅开玩笑呢。”说着她起身,“我去看看厨房妈弄的饭菜好没有。” 顿时客厅只剩祖孙四代人,洋洋坐在沙发上乖巧地看电视,外公沉思着什么,廖东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杨泓盯着电视里的喜羊羊想。 外公以前对自己就不是特别好,自己就住在十几公里外,搭摩托车十来分钟的地方。但一年到头除了外婆有时背着零食走路过来看看自己,外公和廖东几乎没来过。 “小泓。”杨泓思索时,廖东笑着唤他。 “怎么了?”杨泓说。 “没什么,舅舅就叫叫你,不行吗?”廖东笑得可亲,可在杨泓看来却十分可憎。 他还记得六岁时廖静跟杨建军吵架,带他和刘伯明回来,姐弟俩因为钱的事吵起来,廖东当时指着廖静的鼻子让她带着两个拖油瓶滚的话。 而外公坐在饭桌上喝着酒不说话,外婆愁着脸让姐弟俩别吵架。 饭很快摆好,忙碌一下午的外婆拉着杨泓问他学习和身体,廖丹给几人盛饭。 外婆家的饭菜杨泓吃的不太习惯,总觉辣辣的,连着米饭里都有股辣味,相比起奶奶做饭时的清淡口味,杨泓更想吃奶奶做的饭。 但再也吃不到了。 冬日天黑的早,杨泓跟廖丹收拾完厨房,跟外公、廖东聊了两句,外婆就给他铺床。 铺床时,外婆说:“这被子还是你妈结婚时买的,这么多年一直留着,好看吧?” 看着这交颈鸳鸯大红喜被,杨泓干笑两声,说:“好看外婆。” 外婆笑道:“我的幺儿哦,要是好看,等你结婚给你。” 杨泓:“……” “妈,年轻人哪里会喜欢这个?”廖丹抱着枕头进来,跟母亲一起铺床。 “不喜欢吗?”外婆佝偻着腰,说:“那我哪里还有好几床呢。” “你给霜霜嘛。”廖丹说。 “霜霜这龟儿也不喜欢,”外婆操|着一口方言,“说我一天那个啥子……审美不好。” 杨泓:“……” 外婆家有四个房间,四代人一人一间也正合适。 洗完澡,杨泓又做了几张卷子才缩进红被里准备玩游戏,但还没打开消消乐,他就收到了刘伯明的消息。 刘伯明:【家里冷不冷?】 叮当猫:【有点。】 刘伯明:【外婆他们身体怎么样?】 叮当猫:【挺不错的。】 刘伯明:【好。你在家记得写作业,别玩游戏。】 叮当猫回了个ok的手势。 朋友们还有消息,杨泓依次回了,顺便跟卢胜安说了下明天的出去玩的行程。 大年三十不到六点,杨泓就被外婆喊起来,按在桌前吃了六个碗底那么大的红糖汤圆。 吃完早饭,一群人去乡下给廖家的列祖列宗烧香。 烧完香烛已是九点多,回镇上时,廖东就抄着手说去打麻将,外公也要钓鱼去。 廖丹和外婆要去乡下摘橘子问杨泓要不要一起,杨泓惦记着卢胜安的约懒得去,母女俩就也随他带上洋洋离开。 杨泓裹好羽绒服沿着乡道走了十来分钟到镇上,给卢胜安说自己出发后,在路边搭了俩摩托车去另一个镇上的初中。 小镇空气清新,但温度却比在成州时冷。更别说今日还阴着,以致上坡下坡时吹的那个风跟刀子似的。 二十分钟后,遭受全景天窗的杨泓从摩托车上下来,一张俊脸都被吹红了,要不是穿着秋裤,杨泓同学简直无法忍受。 杨泓付了三十块钱,沿着坡去了初中门口。 河桥初中还保留着一零年代的风格,黄色大门,墙上的爬山虎吸附着这座上个世纪建成的建筑,飘零的香樟树叶落在长长的石头走廊上。 杨泓还记得初中时,他跟卢胜安在走廊上打闹的场景。 “泓儿!”乡言从街头那边传来。 杨泓抬眼望去,只见身形挺拔的卢胜安抱着篮球小跑过来,他打了个响舌,俊朗的脸带着笑:“等我多久?” 杨泓说:“一会会儿。” 两人高中不在一个学校,但三年的初中友情还是非常坚固,一八一的卢胜安揽住杨泓肩往学校里走,说:“打球去吗?” 杨泓会打篮球,但没卢胜安厉害,他笑着说:“今天就打球啊?” 卢胜安说:“打完球我请你去吃个饭,下午我把远航他们叫出来,咱们去网吧打游戏。” 杨泓:“你中午不回家吃?” 卢胜安:“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妈知道还让我多跟你交流学习呢,而且晚上的年夜饭还没开始。” 镇上的玩乐不多,最符合少年的估计就是去网吧打游戏了。看卢胜安这么说,杨泓也没拒绝,笑着进了初中。 卢胜安母亲是初中老师,教师宿舍就在学校里,他进学校保安也不拦。 每年杨泓回来就喜欢来学校跟卢胜安打球,故练了这身流畅漂亮的肌肉。 学校篮球场有好几个,塑胶操场上已经有人,两人就去了教学楼后面。 这个篮球场在两栋教学楼中间,初中时杨泓个子不高打篮球时还得追着球跑,引得路过人总是笑他。每当这时,都是卢胜安递球给他,保着他玩。 临近年节,学校里很静,除却偶尔几个跟他们一样来打篮球的,几乎没人。 没打几分钟,两人就热了,杨泓脱了外套穿着黑色薄卫衣,运动长裤,直接一个潇洒的三步上篮。 卢胜安吹了个口哨,说道:“漂亮哦。” 杨泓左右手传着球,笑道:“一般般。” 卢胜安反手脱了套头卫衣,穿着短袖就往篮板上跳:“你在成州读书怎么样?学习累吗?” 杨泓抢了球,一个避身运球灌篮,气喘吁吁道:“高三都那样,累的要死。刘伯明还跟疯了一样,一直给我报补习班。” 卢胜安拍着球,说:“我妈还不是,说什么我要是考不好就让我回老家放羊。” “那多好,”杨泓白皙的肤色被汗水晕出绯色,眉心蹙起,“现在讲究绿色生活,城市里到处都是提倡低碳出行的标语。你养羊要是好,说不定还能评个五好青年。” 卢胜安:“……” “几月不见,”他笑着说,“你这嘴巴功夫还是犀利。” “我愚见愚见。”杨泓摆着手说。 两人上午打完球,杨泓给廖静打了个电话说跟同学聚餐不回去吃午饭,而后在街上跟卢胜安吃了碗面就跟几个初中同学去上网。 镇上网吧配置虽一般,但带动lol还是可以。 几个高中生买了吃食饮料和烟就包了机子坐下,卢胜安递烟过来,说:“来爽一根。” 杨泓推回去,说:“不爽。” 初中同学邹远航探头过来,用方言打趣:“过惯有钱生活的泓儿肯定不喜欢黄果树撒,怕是要抽宽窄哦。” 杨泓:“……” 卢胜安把烟别在耳后,解围道:“他本来就不抽烟,你忘了吗?” 一同学说:“上次我爸给了包宽窄硬支,确实好抽,很舒服。” 卢胜安:“我爸上次买了宽窄平安的硬支,感觉一般,等我存钱试试逍遥细支。” 杨泓进了游戏,说道:“早说你们喜欢逍遥细支,我就从刘伯明房间提两条回来了。” 顿时网吧哇声一片,杨泓小小的面子被撑起。 卢胜安两眼放光,说:“泓哥下次别忘了答应小弟们的话。” 杨泓戴上耳机,施施然道:“肯定不忘肯定不忘!” “上号上号!” 打完游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杨泓喊了个摩托车回到河梯镇,但才进家门,就觉气氛不太对。 廖东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外公划拉着手机,外婆跟廖丹依旧在厨房忙碌年夜饭。 快要吃饭时,廖东收到条短信,而后跟外公低语几句,外公就让洋洋先进房间玩手机。 廖东倒了杯茶,说:“小泓,明天初一你哥回来吗?” 杨泓:“不知道,他昨天上完才放假。” 外公捏着遥控器,说:“小濯工作还挺忙,你们兄弟俩平时多照顾下对方。” 廖东讪笑两声,说:“但大年初一回来路上也堵车,不过坐高铁应该来得及。” 杨泓没接话,他觉得外公跟廖东肯定有事。 三人就这么东拉西扯几句后,外公终于说:“你哥这么忙,到时候你舅舅结婚人能来吗?” 杨泓眉头一皱,说:“舅舅要结婚了?什么时候?” 外公笑呵呵道:“就下个月十号。” 杨泓:“……” 亲舅舅要结婚,杨泓回来两天居然一点不知道,他们在饭桌上也不提,这是要做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今下午才说好,”外公看见杨泓神情,解释道,“那天星期天,小泓应该不读书吧。” “学校两周一放,应该不行。”杨泓委婉的拒绝,同时心中飞速旋转思考。 这么快就定下结婚日子,其中有些问题。 果不其然,一向开口没好事的廖东说:“那个小泓,你妈卖房子和赔偿金还剩多少?” 杨泓心一沉,说:“我不知道,爸妈赔偿金和卖房子的钱一直在奶奶那里。” 廖东急切道:“别骗我了,我知道不在你奶奶那里,在你手里是不是?” 父母赔偿金和当年卖房子的钱杨泓不知道有多少,但他手里确实有张存折,是奶奶临终前交给他的,里面有十三万。 奶奶让他把钱存起来,将来好买房子娶媳妇。 外公叹了口气,说:“小泓,你舅舅结婚还差那么几万块钱,你姨父去年才做了手术,我跟你外婆没本事没有存下来钱。你看现在你能不能借你舅舅点,等以后他有钱了就还你。” 要借吗? 这是奶奶给的钱,里面说不定是爸妈的赔偿金和卖房子钱,杨泓终于知道外公要他回来的意思了,是来借钱的。 借父母当年的买命钱。 然杨泓灵机一动,想起奶奶的一句话,忽道:“可舅舅欠我妈的钱都没还完。” 廖东勃然大怒道:“我哪里欠你妈钱了?” 看着神情,杨泓知道这钱八成没跑了,缓缓道:“零七年,你结婚找我妈借的三万块钱。” 父母去世后,奶奶总喜欢跟杨泓说他们之间的夫妻事,念的最多的就是廖东借的三万块钱,也就是这钱让父母一直吵架。 杨泓冷静问道:“舅舅你还了吗?” 廖东底气不足道:“怎……怎么没还?零七年一月借的,我次年五月就还了。” 这话杨泓才不信,那段时间廖东一直没工作,女儿出生不久,夫妻俩就离了婚。离婚后,廖东以没钱养孩子为由,想把女儿扔给廖静,杨建军不同意跟廖静吵了一场才作罢。 那时记事的杨泓记忆里最多的就是父母吵架的样子。 外公急忙打哈哈:“小泓,你舅他那时候还得不多,也是因为霜霜才出生哪里有钱嘛。这样,你先借你舅舅十万,后面他把当年的三万连本带利的十三万一起还你。” 杨泓不可置信地看着外公,心想廖东欠我妈的还真没还!这么多年过去,一分钱没还,现在又要打我的钱注意? 廖东及其不耐烦地说:“小泓,我是你亲舅舅,找你借点钱肯定是要还的。现在舅舅真有难事,你借我一点,舅舅肯定记得,咱们廖家人应该互帮互助才对。” 说到这个互帮互助,杨泓气就来了,他蹭地站起,跟廖东平视,冷冷道:“当年我爸妈吵架,我妈带着我们回来住两晚。你找她借钱,她不借。你就指着她鼻子骂她是白眼狼让她滚,骂我跟我哥是俩拖油瓶,那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们是一家人!五年前,我爷爷病重我奶让你还我妈钱,你还了吗?!你有钱拿去打三十一局的麻将就是没钱还我们家!你个啃老大半辈子,现在又想来算我的钱。” “我把钱借给你那就是有去无回!那是我爸妈卖房子的钱,赔偿金也是他们命换的,你想要就要!” “我不借不给!我就是把钱拿去打水漂,我都不会给你个吃爸妈骨血的龟儿子!” 八岁没了父母,要不是爷爷奶奶死死守着那点赔偿金和卖房子钱,两个没有赚钱能力的老人根本拉扯不大杨泓。杨泓从小吃的苦没人来问过、关心过,现在奶奶才走,这群人就开始打钱的主意。 尤其这人还是廖东这种当年骂廖静、喝了酒就对父母发酒疯的衣冠禽兽。 少年杨泓身高跟廖东差不多,但酗酒混日子的廖东满身横肉,被骂的气急,双眼通红地骂着脏话,挥了巴掌就要朝杨泓扇来! 杨泓年轻反应快,眼看巴掌来,当即朝后侧退了几步,出了沙发圈。 外公看廖东发脾气,赶忙拦住他说:“你这狗日的娃娃一天乱说什么!你亲舅舅都不帮难道要帮杨濯那个没良心的吗?要不是他个丧门星,静静和建军也不会死。你现在怎么也这么没良心了!真是个白眼狼,当时还不如掐死你!” 父母去世的话杨泓早在奶奶那里听了多少次,外公提起,他没有多大波澜,至于后面的他不怒反笑:“亲舅舅?我没看出来他是亲的?想要钱?去地底下找我妈要啊!” 廖东朝杨泓破口大骂,什么脏话都骂了出来,其中还骂廖静和杨建军。 杨泓听不下去,摔手边两个顺手的玻璃杯,指着廖东吼:“你再给老子骂一句!” 廖东挣了自己老爹就要扑过来,却被从厨房出来的外婆和廖丹拦住,他目眦欲裂道:“你给谁充老子!***你个龟儿子……” 后面的话是杨泓这辈子都没听过的恶心,廖丹死死拽着想揍人的廖东:“小泓,先出去躲会儿!” 外婆道:“幺儿,快跑,你舅发气了。” 外公喝道:“滚!滚起走,老子真是没你这个娃娃。” 眼看被惹怒的廖东要去厨房拿菜刀,廖丹和外婆挡住门不让进。 杨泓看外婆和廖丹没事,摔门离开。 楼道里廖东的怒骂还在继续,外公的不满也随之跟来,杨泓摸着黑蹬蹬地下了楼。 老家冷天也黑的早,不过六点半就已天黑。 一出楼道那冷冽寒风就呼啸着灌进杨泓单薄的身体,他搓了搓膀子,走到院里看了眼三楼。 三楼外婆家的灯亮着,廖东摔东西砸家具的声音也在这小院里回荡。 杨泓回望院里家家温暖而和谐的灯,想起去年跟奶奶在一起过年时的样子,他抹去眼尾的泪大步流星地离开。 戌狗年还有不到几个小时结束,年夜饭香在小镇空气中飘着。 杨泓手机一直响,是廖丹和外婆的电话,他给廖丹回了个我在外面吃饭随后关了静音。 杨泓拖着沉重步子在铺着鞭炮纸屑的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他脑子里缭绕着外公和舅舅的脏话。那些话恶心的他没什么胃口吃饭,在邮局前的台阶上坐了一个多小时后面实在冰屁股就走了。 去哪儿呢? 杨泓不知道,看手机时间不过八点多,正是家家吃年夜团圆饭的时候。他想刘伯明在做什么,手机里最后一条消息是昨日两人聊外婆时发的,现在去县城车站大巴车也没了。 而且从这里过去近两个小时,也赶不上回成州的末班高铁。 春晚开始了,歌声从几家窗户里飘出。一家二楼窗户里,是一个小女孩正在表演唱歌,她对面的父母满脸含笑看着。 杨泓羡慕的眼神在那个小女孩身上停留许久,最后他去店里买了打火机、蜡烛、香、纸钱、冥钞、白酒、水果、鞭炮等满满两大包东西往河桥镇走。 国道上没有路灯,杨泓提着纸钱也不想坐摩托车就一步步用手机灯光照着走路。 但才出国道没多久,廖丹的电话就打来了。 杨泓接了,廖丹急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泓你在哪儿?小姨去接你。” 杨泓刚想开口,廖东的怒喝就先一步传来:“接他做什么?他应该像他那该死的爸妈一样死了,才让人省心。没心肝的东西!” 一辆车经过,吹得杨泓浓密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他冷冷道:“小姨我没事,顺便告诉廖东,我去给他多烧点纸在下面开户。” 说罢杨泓挂了电话开着飞行模式,继续往河桥镇走。 十几公里都是国道,杨泓不怎么累,就是有点冷有点想奶奶和爸妈。 蜿蜒国道宛若长龙盘旋在丘陵之上,一辆又一辆车经过杨泓身边,掀起一阵风,他走路时会观察这些车辆。 这个是外地来的,这个是成州,那个是广东,更远的还有个黑龙江。 杨泓慢慢走着,迎着大年夜的风,过了一个又一个弯和土坡。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多到了父母坟前,父母是双人墓一起生一起死,都埋在杨家的玉米地里。 天很黑,杨泓打着手机光,拔去坟头杂草,擦了擦墓檐。而后他在父母坟前摆上水果、点上蜡、抽了三叠纸钱拜三拜后噗通一声跪下。 寒风呼啸,连绵群山在杨泓身后与远处的东方微光接壤汇成一阴影线,夜色覆盖在少年身上,空荡荡的玉米地里响起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压抑绝望的哭声在玉米地里盘旋了很久,压得跪在父母坟前的杨泓直不起腰。 待哭得袖子湿透,杨泓才直起腰,那束手机亮光照得双眼通红的他极为可怖。 杨泓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开始烧纸。 巨大火舌舔舐着杨泓脸上的泪,他把酒倒在冰凉地上,哽咽许久后说:“爸妈,我好想你们。” 杨泓仍跪着烧纸,边烧边哭:“我买了好多纸钱,全是十亿的。妈你跟爸在下面随便花,不够就跟我说,我马上给你们烧下去,千万别像以前那样为了钱打架、吵架。还有你们一定保佑我考上清华或者北大,毕业以后挣大钱,娶一个漂亮、聪明、身材好、允许我打游戏,永远给我钱花的老婆,然后多生几个长得乖的娃娃。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我老婆活到一百岁,孙孙们也活几百岁。” 话音才落,一阵风来,吹得纸钱黑屑漫天都是。杨泓抽了抽哭红的鼻子,说:“爸妈你们收钱还挺快,答应我的不要忘了。” 一大袋纸钱和冥钞,杨泓絮絮叨叨的全烧给了廖静和杨建军。顺便也让他们保佑一下刘伯明,老大不小一直没对象,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 烧完纸钱,杨泓坐在父母坟边蜷缩起身子,靠着墓碑,就像依偎在母亲怀里那样远眺河桥镇上的灯火。 十二点到了,戌狗年结束,己亥年到来。 空中似有一个钟“啪嗒”一声指针走到正点位,那一瞬,杨泓目光所及的南方街道爆发出璀璨绚烂的烟花鞭炮。 鞭炮齐鸣,烟花飞空,无数光点将大地照如白昼,杨泓轻声道:“爸妈,新年快乐。” 可这玉米地实在空旷,除却风和鞭炮劈里啪啦的声音没有人回答他。但杨泓并不觉得,因为他感觉今夜这玉米地里的风好温柔,就像廖静的手温暖轻柔,不像来时那国道上的朔风,刮得他脸疼。 杨泓陪父母看完烟花起身,拿出打火机,点了鞭炮拿上另一袋纸钱离开。 下了田坎,杨泓回头,父母的坟头在黑夜中渐渐淡去,他跺了跺脚走了十来分钟到了另一个种着儿菜的地里。 这块地埋着杨泓奶奶,这坟很新,没有什么杂草。墓碑上密密麻麻的人名是她一声生孕育、带大的子孙。 坟前有烧纸痕迹,是杨建军弟弟来过。杨泓摆上水果,点了蜡、香,抓了纸钱躬身拜上三拜,而后跪下,咚咚咚三个响头。 直起腰后,杨泓说:“奶奶,新年好。我现在过得很好,哥哥他很照顾我,虽然有时候我很不理解他的有些行为,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以前那么多年,他没来看我,我也没怎么恨他了,毕竟恨一个人多麻烦,要一直记着他,有这闲心,我还不如记着你。” 这诉说温情的话在大年初一的夜里显得很轻,杨泓说着说着就不禁流下眼泪。可他不想在奶奶面前哭,因为只要哭,奶奶肯定比他更着急。 要是以前奶奶会抱着他说:“泓泓不哭哦不哭,那个欺负你?奶奶马上去收拾他,叫他龟儿家里三天不敢出门。” 小小的杨泓咧嘴一笑,笑出一个鼻涕泡。 祖孙俩哈哈大笑。 磕完头起来,杨泓倒酒,开始烧纸钱,烧纸钱时还不忘跟奶奶说自己在成州的生活过的怎么样。长胖还是瘦了,黑了还是白了。 烧完纸钱和冥钞,杨泓看了眼飞行模式的手机,一点三十二分。很晚了,他该睡觉了,不然奶奶会念叨他的熬夜不好,伤身体。 纸钱火堆还是温热的,杨泓卷好羽绒服,戴上卫衣帽,靠着墓碑借着纸钱堆的余热睡了。 大年初一,一辆从县城开回来的出租车闪着大灯驰于寒风中。 司机瞥了眼副驾心急如焚不停看地图的男人,心想大过年的这人不在家好好看春晚,一个劲催他往家跑,要不是看钱多他才不来。 想着一千块从县城拉到河桥镇,接近两个小时,夜间大路没啥车。司机想其实也不错,至少这钱能给老婆孩子花。 “就这里。”男人出声叫停。 司机看停在一片玉米坟地边,那是赶紧踩油门离开。 刘伯明站在寒风里,神色焦灼,经过五个半小时的火车硬座,一个半小时的出租,往日干净整洁的人透着一股颓废。 刘伯明打着手机电筒,沿着玉米地往父母坟边走,大声喊道:“杨泓!” 父母坟前的蜡和香还没燃尽,刘伯明将整个坟头看了一遍没找着人,给父母磕了三个头起身又跑往另一方向跑去。 元日新岁,点点烛火摇曳的坟边,把自己裹成大黑球的杨泓睡在墓碑前。 刘伯明在田坎上看到这一幕,几乎是从连滚带爬地跑下来。 刘伯明跑下来后,摸遍杨泓全身,确认他没什么伤口才放心。 似要照射天际的手机光如轻纱般落在杨泓脸上,他红肿的双眼诉说着他经历过的委屈。 刘伯明看得心里不忍,给奶奶磕了头,上前唤杨泓。奈何杨泓走了许久的路,此刻疲累极了,沉睡在梦里。 刘伯明只好拉起杨泓让人靠在自己背上,然就在让杨泓趴上背时。 他朦朦胧的有了意识。 杨泓闻见刘伯明身上淡而凌冽的味道,收紧环在刘伯明脖颈上的双臂,轻声道:“哥?” 才哭过的人鼻音很重,落在刘伯明耳里是那般可怜脆弱,他温柔地回应:“我在呢。” 杨泓趴在刘伯明背上恬静地睡着了。 刘伯明给廖丹打了个电话说找到杨泓了,廖丹千恩万谢,问他今天要不要来吃个饭,家里亲戚都要来,廖东不会发酒疯。 刘伯明剑眉压在目如琅金的眸上,强盛的凌厉感自眉宇间露出,细看还隐有恨意。 他薄唇轻启:“好。” 刘伯明背着杨泓走了近两公里,才从乡道走到镇边稍繁华的地段,瞧见一家还没关门的宾馆进去打老板娘电话加五百块钱要了间大床房。 镇上的宾馆很简单,一张大床就占了房内大半位置,房内隐隐的还有一股冬日特有的潮湿味道,潮湿浸得墙皮上都有霉斑。 但幸好,床还很干净。 刘伯明把杨泓轻放在床上,打开空调,给他脱了鞋袜子、外套裤子。一脱衣服,杨泓就缩进被窝,把自己裹起来,像是没有安全感的雏虎。 刘伯明用毛巾给杨泓擦了脸手,低头闻身上坐火车来的油腻和疲惫还没散,只好洗了个澡。 而后裸着全身的刘伯明从卫生间出来,他沾着水的发尾湿哒哒的,水珠落在他瘦长有力的身形上继而下滑。 刘伯明常年健身以致肌肉结实,胸肌轮廓饱满漂亮,身材好得似骏马一般。他把洗好的内裤晾在窗外,希望夜里风大明天起来能干。 做完这一切,已是四点四十六分。 刘伯明躺上床,见枕边杨泓的微卷发暴露在被子边缘,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闷实,他给他扯了个口子透气。这房间空调不制冷,冰冷的被子盖着不贴身实在冷。 刘伯明把自己大衣和杨泓的羽绒服盖在被子上,而后关灯入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翌日杨泓是被田野间劈里啪啦的上坟鞭炮声吵醒的,但最让他有意识的是手下的触感和脸颊贴着的温热。 自己抱着什么? 睡迷糊的杨泓同学动了动四肢,肌肤细腻的腿摩挲着一个有些刺的温热,且上滑时还碰着个东西,杨泓下意识就去抓。 一个发热的棍子被抓在手里,杨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沟壑分明的麦色肌肉。 这什么东西?人吗? 这个念头一传进杨泓脑海,他就扯了扯那棍子证明自己。 紧接着头顶上方响起一声惨叫,杨泓先是被颠起随即被大力推开离了那温暖。 杨泓心中一凛,瞌睡也醒了大半。 因为床上另一侧,刘伯明捂着下身眉头紧皱。 大清早遭受人身攻击的刘伯明还没从蛋疼中恢复过来,就看杨泓大叫一声如触电般从床上飞起奔进了厕所。 刘伯明:“……” 几分钟后,用毛巾反复擦手的杨泓从厕所出来,愤怒质问:“刘伯明你有病啊,一大把年纪搞什么裸睡。睡就睡,大早上还晨|勃。” 刘伯明:“……” 鸡还疼的刘伯明脸色还有些苍白,他咬着牙道:“内裤没干,所以我才没穿。而且晨|勃是个男人都有!” 杨泓极其嫌弃地看着刘伯明,可看周围也知是他把自己背到宾馆来的,脸色缓和些,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蛋疼过去的刘伯明躺在床上,滑着手机,皱着眉说:“小姨打电话说你要烧纸给廖东,我就知道你在坟边。” 昨日遭受的骂杨泓还记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在继续。刘伯明坐起来,指了指杨泓说:“把窗外的内裤给我拿过来下。” 杨泓丢了毛巾,边往窗边走边说:“干嘛晾在窗外,掉下去怎么办?” “空调坏了,”刘伯明说:“掉了就只能空挡了。” “难怪昨晚那么冷。”杨泓说。 “所以你才抱着我睡,”刘伯明缓过那阵疼痛,拧开床头的矿泉水咕嘟几大口,“热死了。” “少年热血,你个老年人懂不懂,”杨泓往窗边看,随即惊讶道:“你内裤掉下去了。” 刘伯明:“……” 看着刘伯明一脸蛋疼的表情,杨泓憋不住笑,食指勾着衣架晃悠悠地把内裤提上来,挑了挑眉:“帮你捞上来了,感谢我你不用空挡了。” 刘伯明抿唇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感谢你,快给我。” 杨泓慵懒地靠在窗边,食指晃着衣架子,说:“刘总新年好,给我压岁钱。” 刘伯明深吸一口气,说:“要多少?” 看人真这么大方,杨泓也就不跟他客气:“五千六千不嫌多,两千三千也可以。” 刘伯明:“这是买内裤的钱?” 杨泓点头,刘伯明说:“黄金做的内裤都没有这么贵。” 杨泓:“黄金内裤才配得上你的身份。”他说着就把在风中可怜飞舞的黑色四角内裤放在窗口,威胁道:“你给不给?不给我就扔下去。” 刘伯明拿来手机按了几下,说:“转过去了,把内裤给我。” 杨泓手机在羽绒服里,他半信半疑:“真的?” 一直没有下半身安全的刘伯明喝道:“真的!快特么给我!” 刘伯明穿衣服时,看杨泓趴在床上玩手机,说:“我下去买早饭,你吃什么?” 杨泓懒洋洋道:“就豆浆和豆沙包或者豆沙卷吧,不想吃油的。” 刘伯明“嗯”了声,开始穿秋衣秋裤,杨泓说:“我们什么时候回成州?” 刘伯明坐在床边开始穿裤子,说:“等会儿吃了午饭。” 杨泓惨叫一声,郁闷地翻了个肚皮,说:“后天回去嘛。” 刘伯明淡淡道:“你在这儿不用看书上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杨泓望着天花板上的喜羊羊吊灯,说:“我都好久没回来了,这附近有个古镇庄园,我们明天去看看嘛,大过年的散散心。” 刘伯明转头斜乜杨泓,杨泓眨了两下眼睛,征求意见:“怎么样刘总?” 刘伯明沉吟须臾,最终道:“那你回去得上补习班。” 杨泓兴奋道:“没问题!” 刘伯明戴上手表,穿上大衣,一八五的个子配上黑色大衣威严沉稳,俊朗有型,丝毫不像刚刚那个用六千六买内裤的绝望男人。 吃完早饭,两人换了个空调好的房间,刘伯明在卫生间洗头,温暖的空调房,杨泓瞌睡又来了就在被窝里玩手机酝酿睡觉。 刘伯明洗完头出来,说:“什么时候去外婆家?” 杨泓说:“还早,十一点再去吧。” 洗完头的刘伯明把头发抓在脑后,露出深邃的眉眼,但还是有几缕碎发散在眼前,他又抓了两下发,看着手机说:“廖东借钱怎么不跟我说?” 方才吃早饭时,杨泓把昨天吵架的事跟刘伯明说了。 被子遮住杨泓半张脸,只有一双精致的眉眼露在空气里:“这找你借是要还的,但找我借钱可以厚着脸皮不还。” 廖东那点子心思,杨泓太明白了。明白之下又是厌烦,这人明明是妈妈的亲弟弟,自己的亲舅舅,两人身上流着相似的血,可他对自己的姐姐和外甥从没有好态度。 刘伯明躺上床,颀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说:“妈借他的钱是不是还没还?” 杨泓眼皮开始打架,他关了手机,说:“没有,妈死后这笔钱在他心里就当没了。” 刘伯明“嗯”了声。 杨泓是被呼噜声吵醒的,睁眼小房间里黑沉沉的,身边的罪魁祸首刘伯明呼噜震天。 杨泓:“……” 他凝了会儿神清醒一点,看了眼手机,已是十一点十三分。 “十一点半了,小姨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杨泓晃着刘伯明的肩,顺便给廖丹回消息说自己马上来。 刘伯明“唔”了声,缓缓睁眼,起床穿衣。 等刘伯明穿好衣服,杨泓同学还在被窝里玩手机,刘伯明:“快起来。” 杨泓懒人一个,他忽然道:“不想动,我能不去吗?你给我打包回来就行。” 三分钟后,刘伯明抓着杨泓出了宾馆。 杨泓在街边理着卫衣帽子,看刘伯明去了不远的一个打印店。 “你打印什么?”杨泓说。 “起诉书和借条复件,”刘伯明说,“当年妈给廖东写的三万。” “这么多年我怎么没见过?”杨泓知道当年借钱有个借条,但这个借条搬家奶奶没找到,后面就不了了之。 两人往摩托车那边走,刘伯明解释道:“当年收拾爸妈东西,小姨给我的。” 杨泓想难怪,居然在廖丹那儿。 刘伯明回来得急,没开车,如今出行只有靠摩托车。 两人跟一个摩托车司机说好价钱,可杨泓有些担心三个大男人一个摩托车坐不下。 司机表示没事,他挪了挪屁股,拍拍后座用方言说:“囊哎不行嘛,阔以的坐得下,弟娃儿你放心嘛。” 杨泓:“……” 可等刘伯明上来那一瞬,坐中间的杨泓只觉被一头熊挤在摩托车上喘不过气,他的背紧贴着刘伯明厚热的胸膛。 司机转头问:“坐好没得?” 刘伯明也用乡音说:“叔叔,坐好了。” 杨泓抓着司机衣服,还没挪屁股想离刘伯明□□远点,摩托车瞬间就开了出去。 摩托车全景天窗,以三十码行进在大年初一的冷风里。杨泓手没几分钟就被吹的麻木,他眯眼着眼看两侧的风景和坟包,头发在风中飞舞凌乱,不时打着刘伯明的脸。 若说杨泓前身是冷,那他贴着刘伯明胸膛的后背就是热。隔着羽绒服、薄绒卫衣、一件秋衣、羊绒毛衣,杨泓还能感觉到刘伯明身上的暖热,就像寒冬里的暖阳,并非是一下照在身上,而是从外到内的缓缓浸润。 背后来的寒风被刘伯明宽厚的身体挡在外面,留给杨泓的就是一个小小的安逸世界。 摩托车行过几个减速带,颠得杨泓屁股有点麻,他从摩托车后视镜看刘伯明的神清。见人皱着一张脸,发型被凛风梳乱,竟有一种别样的硬朗美感,刘伯明察觉杨泓看自己,挑了挑眉像是再问看什么? 杨泓朝后竖中指,刘伯明伸手给他按了下去。 到外婆家,屋里还有不少亲戚,刘伯明一进门就成了亲戚们的谈论目标,不是问有没有对象就是问今年挣了多少钱。 廖丹和几个妯娌在厨房忙碌,廖东坐在沙发上跟几个表叔打扑克,外公外婆跟大外公们聊天。 杨泓坐在一字型的沙发末尾玩消消乐,洋洋拿了个橘子过来,说:“表叔吃橘子。” 杨泓笑笑,说:“谢谢你。” 洋洋眼神看向杨泓的手机,杨泓心下了然,把洋洋抱到膝上,两人一起玩消消乐。 吃饭时,杨泓挨着刘伯明,斜对面就是廖东,廖东撇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宴席到一半又给刘伯明碰酒,刘伯明淡淡地接了。 席上,刘伯明话不多,一问挣了多少钱,他就说:“挣十几万也全花在高三人身上了,房子还在还贷款,车也是啊。” “还早还早,对象还早。” 一车轱辘囫囵话下来,亲戚们也不再问。吃完饭,亲戚们约着出去打麻将,小孩在客厅玩,刘伯明帮忙收饭菜。 廖丹把杨泓拉到卧房,说:“小泓,昨晚上你去哪儿?” 杨泓说:“去看了看爸妈。” 廖丹眼眶瞬间就红了,哽咽道:“廖东要结婚的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那女的怀孕了,女方说不给八万八的彩礼、买县城房子就把孩子打了。你外公这人你也知道,想要孙子,这才找你要钱。”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你回来了。一回来就让你经历这些,小泓,小姨对不起你。” 这么多年,杨泓知道廖丹对自己的好。 姐妹俩年岁相差不大,廖静结婚七年都没孩子才去孤儿院领养了刘伯明,而廖丹结婚没多久就生了大儿子。 只她日子过的不好,大儿子早年结婚留了孩子夫妻俩在沿海地带上班,小女儿在外地上大学。男人不靠谱坐轮椅还要整天打麻将,她跟人开了个餐馆一边开餐馆一边带孙子勉强过日子。 早年经常接济奶奶,暑假还会接杨泓到成州玩。 杨泓说:“小姨,我又不会生你的气,只是舅舅这个样子,不是又给外婆添麻烦吗?” 廖丹擦了擦泪,说:“我已经跟你外婆商量好了,让她跟我到成州去带下洋洋。” 杨泓:“外公能同意?” 廖丹说:“带到洋洋上小学就回来,我每个月多给家里打五百,你外公和廖东就同意了。” 廖东在县城有个工作,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钱不多,家里经济都靠廖丹和外公外婆的养老金。 廖丹有钱出,廖丹和外公自没话说。 两人又聊了会儿才出去。 出去时,客厅里的亲戚已走的差不多。廖东跟大外公、外公打扑克,刘伯明在跟大外婆、外婆聊天。 打玩扑克的大外公点起叶子烟,说:“东东结婚给多少彩礼?” 廖东说:“八万八。” 大外公点点头,大外婆说:“听说你还买了房子,酒席别也在县城办。” 外公:“早定好了,就莲花湖那边的一个酒店。” 大外婆说:“那得要不少钱哦。” 廖东瞥了眼刘伯明说:“所以还差点,我想过两天就去县城跑货车再赚点。” 杨泓挨着刘伯明坐下,刘伯明把剥好的橘子给他。 大外公说:“那缺钱?” 杨泓已经能猜到这群人的下一句,果然大外公说:“东东你缺钱找小濯借点嘛,甥舅俩的借钱也好说。”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刘伯明身上,廖东哂笑一声:“我可不敢借他的钱,免得说我算计他们家的赔偿金。” 刘伯明道:“谁说的?” 廖东:“杨泓说的,还能是谁?” 刘伯明正色道:“他没说错啊。” 廖东脸色瞬间就变了,刘伯明从兜里拿出起诉书和借条复印件,说:“我可以借你钱,条件是你得把当年借我妈三万块打给小泓。” 外公不悦地拿过借条,说:“这借条真的假的?” 刘伯明气定神闲道:“外公不信?” 他看了眼廖东,廖东对上刘伯明有些悻悻。 大外公看了眼借条,说:“这钱是零七年借的,现在还算数吗?” 面对这些说辞,刘伯明微微一笑:“这借条没写具体归还时间,那它的法律时效就是二十年,零七年借的,二七年以前我和小泓都可以以妈子女的身份向舅舅提起诉讼追回这笔钱。更何况,这钱本来也是舅舅该还的。” 廖东脸色顿住,外公道:“小濯,你舅舅这些年的本事你也知道,这钱……” “不管我借不借舅舅钱,”刘伯明打断外公的话,“这笔钱他都得还。” “你什么东西?!”廖东蹭的站起,指着刘伯明的鼻子骂:“挣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是不是?当年廖静借我的时候就没说还,现在你几个意思?” “你乱开腔!”杨泓说,“要是我妈不想让你还,干嘛还给你打借条。你反正有钱在县城买房子,现在还我妈钱怎么了?” “你妈死都死了!”廖东怒着想打人,大外公眼疾手快拦住他,看了眼刘伯明,劝道:“东东!我们一码事论一码事,这钱该还就得还。” 廖东气得呼呼的,外公道:“小濯,我跟你外婆没本事……” 刘伯明直截了当:“外公你和外婆年纪大了,难道廖东年纪也大吗?该他还的钱必须还。” 外婆面色焦急想开口,廖丹却按住她,缓缓道:“东东要办酒,没那么多钱。” 刘伯明道:“那就分期,利息我从今天开始算,按银行利息,过去十一年的利息我就不算了,当我大发慈悲送他了。” 大外婆说:“小濯啊,他是你舅舅。” 刘伯明说:“当年赶我妈走的人也是他。” 屋内沉寂下来,廖东被大外公强行按坐下,大外公夫妻俩跟廖东说着悄悄话。 外公说:“你能给东东借多少?” 刘伯明:“要多少我借多少,只要他还的起。超过十二万,那就把县城还有河梯的房子抵给我。” 廖东脸色不太好看,大外公又跟外公低语。杨泓握住外婆发抖的手,他看了眼刘伯明,刘伯明给他一个放心的目光。 对面三个男人商量许久后,廖东说:“八万。” 刘伯明道:“没问题。但你骂小泓和我妈的事没完,给我弟弟道歉否则借钱免谈。” 廖东想起来,却被大外公按住,他怒道:“你欺人太甚了!刚刚没说这些。” 刘伯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高姿态的笑容:“你没听过无奸不商吗?一句话八万,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杨泓坐在刘伯明身边,看着廖东愤怒的神情心里别提有多痛快,大外公和外公安抚着他,说着什么为了钱别伤和气。 现在整个廖家没人肯借钱给廖东,除了刘伯明。 廖东最终还是妥协了,起身朝杨泓不情不愿道:“那个……小泓,对不起,舅舅昨天晚上喝多了乱说话,你别见怪。” 杨泓说:“那你骂我妈呢?” 廖东咬咬牙恨道:“对不起廖静行吧,我才是个白眼狼!我连亲姐都骂,我不是东西。” 杨泓剜了眼廖东没说话,廖东挺大个子立在原地有些羞愤,外公道:“好了小濯,你舅也道歉了,这事过了吧。” 刘伯明有备而来,拿出一份律师拟好的八万借条。五年为期,利息按银行算,到期不还将上诉。 又将廖静当年的借条重新写好,廖东承诺将在三年之内把三万连本带息还给杨泓。 两方写好借条,廖东按下指印后脸色苍白无比,外公长舒一口气。 借条程序过完,刘伯明就给廖东转钱,廖东拿到钱出门不知去向,大外公们也借着说家里有事离开。 外公抽着旱烟,叹道:“小濯啊小濯,静静养你那么多年,送你读书,你心真毒。” 刘伯明脸上出现少有的冷漠神情,看着外公冷冷道:“虎毒不食子,我妈也是你孩子。她对我比起你对她其实差不多,要不是小泓,我不想回来的。” 廖丹脸色瞬间不好看,客厅里一时陷入良久的沉默。 而从卫生间出来的杨泓看到这一幕有些奇怪,廖丹起身温和道:“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杨泓抢道:“明天。” 外婆家是好玩,但廖东在,杨泓才不乐意,他还不如跟刘伯明住宾馆。 廖丹说:“吃个晚饭,我和你外婆炖酸萝卜鸭汤、凉拌折耳根还有炒猪肝,小泓你小时候最喜欢。” 杨泓点点头,外婆拉着他的手说:“幺儿还想吃什么?” 杨泓笑道:“没有了。” 外婆和廖丹出门买菜,外公开始跟刘伯明聊经济和国际形势,刘伯明礼貌性的回着,杨泓和洋洋看电视。 因着要在家里待两天,借完钱刘伯明就去街上买了两人的贴身衣物。 而杨泓同学懒得动,就由小明子买回来洗好吹干代劳。 要吃晚饭时,亲戚们又来了,但廖东没回来,大家也没管他,杨泓给廖丹和外婆在厨房打下手。 亲戚们满满坐了两桌,不少人跟刘伯明敬酒说话。一下子借出去十二万的人,打好关系将来也能有个人脉。 吃完晚饭,刘伯明酒喝多了躺在大红喜被里醒酒,杨泓给他盖上被子出去陪外婆。 临近十一点,廖东终于醉醺醺地回来了。外公不满的教训他,廖东却叽哩咕噜的闹,外婆看不下去和廖丹扶着他回了房间。 外公抽着旱烟,说:“你看你舅舅这个人嘛,一点都不省心。” 杨泓干笑两声并未说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洗漱完,杨泓扯着内裤回了房间,一进门就看刘伯明靠在床头看手机。 “你怎么了?”刘伯明看杨泓走路怪怪的,就说。 “内裤有点卡鸡,”杨泓索性脱了内裤,裸着上床躺下,“你给我买的多大码?” “m。”刘伯明说。 “我穿l。”杨泓无奈道。 给杨泓买内裤这事,一直都是刘伯明做,他有些惊讶:“我上次就给你买的m,你穿的很好,怎么这次不行?” 杨泓说:“不知道,可能是屁股或小鸡发育了。” 刘伯明:“……” 比起这个,刘伯明更愿意相信是尺码不对。 杨泓看了眼刘伯明的手机光,说:“我以为你睡了。” “不睡就要跟外公说话,”刘伯明说,“有时候装睡是件能逃避很多事情的选择。” 这句话让杨泓想到网上说的直男,他笑着说:“那以前你跟你女朋友吵架就经常装睡?” 刘伯明从手机屏幕边抬眼看向杨泓,左眉微微一挑,说:“我没谈过恋爱。” 这句话比廖东马上不酗酒赌钱,廖丹老公站起来踢国足还让杨泓震惊,他宁愿相信廖东从此改邪归正,也无法相信…… 刘伯明! 刘伯明这个马上二十九的男人,居然没谈过恋爱! 那大学四年、工作五年,刘伯明在做什么?! 主人公显然看出杨泓的疑惑,解释道:“上大学兼职赚钱,工作也赚钱,没时间。” 杨泓眯着眼睛凑近刘伯明,刘伯明头微微后仰,说:“看我做什么?” 杨泓憋了半天,终于问:“那你还是处男?” 刘伯明:“…………” 他云淡风轻地回答:“对啊。” 苍天大地! 这句话的背景加上刘伯明一脸淡然的表情让杨泓同学想做出捶床爆笑的举动,可又怕惹了刘伯明生气,这人不理自己。 “那你以前跟方总、张哥他们洗脚,”杨泓压下笑意说,“没有邂逅什么爱情?我听说有些地方是洗荤的,我高二同学都有人去过……” 刘伯明:“……” “杨泓。”刘伯明神情凝重地朝杨泓招手。 杨泓乖乖靠过去,却被刘伯明扭住耳朵。 刘伯明在他耳边吼道:“没有!” 声音贼大,震得杨泓耳朵疼,他揉着耳朵,嘴角向下不满道:“没有就没有,至于跟我说吗?” 他在鸳鸯双喜红被里翻了个身,开始玩消消乐,说:“那你高中呢?高中经常请我吃肯德基的那个徐美女,她那么喜欢你,你不知道?” 刘伯明眉头紧锁,不可置信:“她喜欢我?” 杨泓修长手指点着花花绿绿的手机屏幕,坦然道:“在肯德基里,她趁上你厕所时问我的。” 他捏着兰花指,压了嗓子说:“小泓,你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啊?” 很快,他又换成自己声音:“没有。你喜欢他吗?” “没有啦。我就是问问,问问……不过你哥喜欢什么样的?你觉得我怎么样?你等会儿千万别跟你哥说哦,姐姐下次还给你买大鸡腿……” “闭嘴。”刘伯明扯来被子捂住杨泓的头。 “你是不是喜欢她?”杨泓笑吟吟的俊美面容从红喜被里现出。 “不喜欢,”刘伯明认真道,“我以为她只是找我一起写作业。” “写作业?高一高二每个周末她都请你和我吃肯德基,”杨泓早就认为刘伯明有点直男和没恋爱脑子,没想到这样没脑子,“你居然认为她在问你作业?她有钱烧的啊?” 哪个女孩子会请同桌弟弟一直吃肯德基?而且每次还都脾气温和,笑意吟吟。 六岁的杨泓跟着那个徐美女吃了两年肯德基,每个周天他们都在肯德基里吃饭写作业。徐美女给杨泓点份炸鸡套餐,一杯可乐,一个徐美女弟弟的psp。 杨泓能玩一下午,一句话都不说。 而刘伯明说的就是:“你上课没听吗?”、“老师讲过这里的。”、“我没凶你。”、“谢谢,我不喝。给小泓吧。” 回想那时候的杨濯,杨泓就像是回到了那个充满着甜味的肯德基店。 “我想吃肯德基。”杨泓消灭一排黄色鸡仔后,忽然想道。 “这里没有肯德基,只有吃炸鸡。”刘伯明看着地图,“要吃吗?” 杨泓:“……” “这什么盗版炸鸡店?”他把身体窝进充满着阳光味道的被子里,“吃了说不定我要住在坑上。” 刘伯明:“……” “关灯。” 刘伯明说:“开关在你那边。” 杨泓露出一双含笑明亮的眼睛,说:“我已经躺好了。” 刘伯明无奈,下床关了灯。 黑沉房间只有两束幽光,杨泓侧身朝床外睡着,刘伯明平躺着看股票。 杨泓突然翻了个身,看刘伯明那边红红绿绿的,忽然问:“那你这个年纪憋多了怎么办?” 刘伯明:“……” “憋多了就去死。” 杨泓来了兴趣,打着冰块,戏谑道:“性生活你怎么解决?” 刘伯明:“我们都是男的,你怎么弄我就怎么弄。” 杨泓笑意压不住,抿着唇“哦”了声。 须臾后,杨泓又问:“那你打的时候看片子吗?” 刘伯明侧头问杨泓:“要我发你几个网站吗?” 刘伯明偏头时带来一丝风,风里夹杂着宾馆沐浴露的清爽味道。 杨泓余光用瞥了眼刘伯明高挺的鼻梁,绅士道:“谢谢不用,我怕我们审美不一样。” 刘伯明道:“那你喜欢看什么样的?” 杨泓:“好看的美女,男的也不能丑,不然我会软。” 刘伯明:“你还挑男的?” 杨泓:“你不挑吗?” “挑。” 床不大,两人一翻身就能碰着彼此。曝晒后的厚被子有股好闻的阳光味,艳红喜庆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一种说不出的舒适。 待杨泓又打过一关消消乐后,他说:“你说真有男的18吗?” 刘伯明在跟人发消息,说:“这是把包|皮算进去了吧?亚洲人普遍是13到15。” 杨泓“哦”了声,又问:“你多大?” 刘伯明切回股票,说;“16、7吧。” “你也把包|皮算进去了?”杨泓说,“这数据怎么不准确?” “我没有包|皮。”刘伯明一脸黑线,说:“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做量我自己?” “话不能这样说,”杨泓高深莫测道,“现在你不重视,万一以后有问题呢。不过这个数据你怎么来的?” “我很正常,”刘伯明手指点了点手机,杨泓明白了,说:“那你打的时候还挺忙。” 刘伯明:“……” 他眼神忽然看向杨泓,杨泓被那眸光里的打量看的心里发毛。 刘伯明道:“你多大?” 这种比男人尊严的事,杨泓自然不能输,骄傲道:“17.8。” 刘伯明视线落回手机,说道:“你该割包|皮了。” 杨泓:“……” 割包|皮这事杨泓小时候问过奶奶,奶奶说要在鸡鸡上戳个洞,吓得小杨泓一直不敢去做手术。 如今再提起,他怼了两句刘伯明就缩进被窝开始搜索包|皮过长是什么样的。 但好学的杨泓同学看完只觉得自己还好,并没有到这种程度,健康正常的粉头头也能呼吸。 可刘伯明的话在杨泓心里埋下炸弹,以致晚上做梦都是他拖着个被蜘蛛丝缠住的鸡鸡萝卜到处跑。 翌日吃完早饭,廖丹带外婆去县城看病,杨泓和刘伯明想走前去看看二叔,几人便就此告别。 临行前,杨泓给了外婆两千块钱,说:“外婆,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好好看,不要舍不得钱。” 七十多岁的外婆头发斑白,拿着钱不忍道:“幺儿你回来外婆都没给你做好吃的,你舅舅也是个不成器的,外婆觉得好不忍心……” “好了,外婆,”杨泓说,“你去了成州我有空就去看你,到时候你就可以给我做好吃的了。” 外婆抹着泪,廖丹牵着洋洋,说:“好了妈我们先走,早点去早点回。” 刘伯明说:“小姨路上有事给我打电话。” 廖丹点点头扶着外婆坐好朋友的车去县城,两人在街边伫立许久,待车不见才坐摩托回了老家河梯镇杨家湾。 在二叔家吃了午饭,两人又去看了爷爷的两个兄弟,刘伯明给了每个叔公八百,二叔一千八,有劳他看着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坟。 两个叔公拿了不少腊肉和香肠给两人,二叔送了十节香肠、三节腊肉、两只杀好的鸡鸭。杨泓和刘伯明提着满满当当的年货回了宾馆,刘伯明把年货放在老板娘的冰箱里,明日走时拿。 晚上,杨泓摊在床上看动漫,说:“二爷爷家的香肠特辣,他们家的狗有次吃了都被辣死了。” 洗完澡坐在床边擦湿发的刘伯明一愣,说:“被辣死了?” 杨泓答道:“是的。” 刘伯明:“……” “洗澡洗头去,”刘伯明说,“你昨晚就没洗,身上很臭。” “哪里臭了!”杨泓扯着衣服闻了闻,说:“很香好吧?而且我昨晚洗了鸡鸡已经很爱干净了,你小时候打完猪草还不洗澡呢。” 刘伯明:“……” “洗澡!男娃娃不爱干净。”刘伯明将杨泓拖进卫生间,抽走他的手机,“洗完出来。” 十来分钟后,刘伯明听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停了,几秒后就看一脸悠闲风吹鸡鸡好凉爽的杨泓在房间里漫步,说:“皇上你至少穿个龙内裤吧。” 杨泓擦着头发玩手机,突然中二道:“太热了,等朕吹完头发再黄袍加身。” 刘伯明摇头感慨,说:“都要“陈桥兵变”了,还玩手机。” 他看杨泓正光着腚玩手机,遂打开照相机,关掉拍照声,朝那裸|男咔嚓几下。 吹完头发的杨泓只觉浑身都轻了不少,蹬上内裤就钻进被窝开始玩手机。 股票绿光映的刘伯明脸惨绿惨绿,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身边背朝他侧撅着屁股玩游戏的杨泓,忽然感慨:“小泓你要是把玩游戏的精力放在学习上,你早就上清华了。” “你要是把对我啰嗦的劲儿放在找女朋友身上,你们老刘家早就发扬光大了。”杨泓玩着满地图翻滚的孙尚香,同时蓝牙耳机里卢胜安还在一个劲儿说话。 “不过像你这种没情趣又苦闷的老男人,只有搞黄昏恋的份。” “对啊我不行,所以靠你了,”刘伯明拍拍杨泓的肩,说:“你这样的青春男孩到了大学很多人喜欢的,你找个女朋友谈到毕业结婚,咱们老杨家就有后了,到时候哥哥给你买房买车。” 杨泓:“……” “你真不行?”杨泓的关注点突然被这句吸引过去,连孙尚香被塔打死都没注意。 “我说我不行的意思是我找女朋友不行,”刘伯明耐心解释,“不是我性方面不行。” “你怎么知道?”杨泓翻了个身看着刘伯明,说:“你都没试过,万一你阳|痿呢?” 刘伯明:“……” “我觉得我应该不会有这个问题。” 孙尚香复活了,杨泓视线回归手机,双手走位顺便买装备,上身靠在床头懒懒道:“这谁说的准?万一你要是有,早发现早治疗,不然你们老刘家的香火可就没了。” 刘伯明借烟消愁,奈何回宾馆时没买,只好喝了几口水说:“你少气我就行。” 杨泓哼哼地邪恶笑了两声,说:“你们老刘家……” 刘伯明喝道:“闭嘴!” 杨泓想你改名改姓这么多年,还不让人叫了? 小房间里安静下来,杨泓游戏开了一局又一局,刘伯明则在回消息、看股票。 两人互不打扰,然静谧的房间里突然飘进来几声怪异的声音。杨泓竖着耳朵听以为是谁家夫妻吵架了,可半分钟后又觉得不对,这左左右右都是房间,哪里来的夫妻吵架? 且这声音也不像他爸妈吵架时的样子。 小房间里继续安静,突然半分钟后这声音愈来愈大,杨泓玩着安琪拉的手都不动了,耳机里卢胜安喝道:“安琪拉你在搞啥子?!走位啊!开大,老子要被打死了!” 杨泓关了蓝牙,侧耳倾听,刘伯明神情也从疑惑转为震惊继而耳垂一红,用被子盖住杨泓脑袋,喝道:“不准听!” 杨泓挣扎却被刘伯明强势地捂住耳朵。 然隔壁那声既能穿透宾馆墙壁,这薄薄的被子也不过轻而易举。 事儿到了高|潮,男人粗喘的问声和女人的呻|吟随着风落进小房间里。 “快叫老公啊!快!” “老公大不大?” 杨泓听得面红耳赤,刘伯明一脸愤怒。 声音愈发孟浪,刘伯明受不了,锤着墙壁喝道:“声音小点!还有娃娃!” 杨泓被刘伯明这正经样逗得在被子里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而隔壁动静也终于小了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可能是因为昨夜的叫|床声,也可能是刘伯明把空调调高了。 当夜杨泓同学热得不行,梦里意识还迷迷糊糊的,有些缱绻旖旎的场景在脑里变换,他在床上滚来滚去许久都睡不熟。 一直翻滚的杨泓闹醒了刘伯明,他按开手机光看杨泓脸颊绯红,摸额头不烫,摸后背是一片薄汗。 “你很热啊?” 被子一掀开,杨泓就凉快不少,嘟囔着“嗯”了声。 刘伯明无奈,关了空调,盖上被子复又躺下。 奈何到了凌晨,天上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下雨。 一下雨,几近□□的杨泓又冷,在被窝里摸索到刘伯明暖热的身体,不顾三七是多少就双手双脚地缠上去。 刘伯明好几次推开杨泓,不过几分钟,杨泓腿还是会架上自己的腰,像是宣誓领地的雏虎。如此数次,刘伯明只好作罢,掖好杨泓身边的被子,一手垫在他颈下做枕,侧搂着他睡。 两人如幼时午睡般沉沉睡去。 然就算睡着,杨泓还是不太老实,一直在刘伯明身边扭来扭去。 寒凉的雨丝从窗户缝溜进来,杨泓听着雨打雨棚的滴答声,朦胧着看了眼手机,十点三十八。空调开着,枕边的刘伯明不知去向。 杨泓:“嘿,siri”。 “哎,我在。”机械男生响起。 “给刘伯明打电话。”杨泓翻了个身,往被窝里有温度的地方钻。 siri打通刘伯明的电话。 “小泓,怎么?”刘伯明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在哪儿?”杨泓瞌睡又来了,嘀咕着问。 “买早饭,你吃吗?”刘伯明说。 “不吃。”杨泓得到安心答案,就挂了电话继续睡。 待杨泓再度醒来已是下午一点多,听见刘伯明在走廊外打电话,他揉了揉眼,正想摸手机看下消息就只觉胯间一片湿润。 杨泓瞌睡瞬间醒了,他小心坐起,扯开内裤眯着眼往里面看,几秒钟后羞涩和不可置信爬满了他俊美的脸。 昨晚他梦遗了! 杨泓回想着昨晚的梦,梦里光怪陆离的场景犹如万花筒般变换。但肾上胰素冲到头皮的感觉一直存在,尤其是梦快结束时,一只大型犬拱在杨泓身边,浑身柔软的毛发包裹住他,只几下那快感就瞬间淹没了杨泓的所有理智。 杨泓满脸通红,他怎么就梦遗了?还是跟刘伯明睡觉的情况下! 而且他刘伯明比他先起来,肯定知道了。 丢死人了! 杨泓当即想死,轻轻地打了几下自己,随即又安慰起来,能梦遗是好事,至少他没有□□过长。 想好心态,杨泓拿出干净内裤洗了个澡,大背包里还有干净衣服,他换好坐在床上瞧着挂在空调下摇摇欲坠的内裤,一脸郁闷。 “饿了没有?”打完电话的刘伯明进来,问道。 “有点。”杨泓说。 “那出去吃饭,”刘伯明视线瞥到空调下的黑色内裤,挑了挑眉,压下嘴角笑意说:“外面没下雨了,你可以挂出去。” “你笑我?”刘伯明嘴角的笑意杨泓精准铺捉到,瞬间像那被踩到尾巴的老虎,“刘伯明你居然敢笑我?!” “我哪里笑你了?”刘伯明一本正经道,“不就做了个春|梦遗|精吗?青春期男孩都有这个过程的,我笑你做什么?我也梦遗过。” 这样一说,杨泓心里平衡了,把内裤挂在窗边跟刘伯明下楼吃饭。 大年初二,镇上餐馆开的不多,两人就进了家酒楼。 杨泓早上没吃,肚子早叫了,点了四菜一汤,等菜时喝着苦荞茶,打趣刘伯明:“你第一次做春梦的对象是谁?” 刘伯明看着新闻答道:“没对象,就奇怪的梦而已。” 苦荞的清香充斥在杨泓嘴里,他说:“你几岁啊?” 刘伯明蹙眉思索须臾,说:“十四吧。” 杨泓点了点头,忽然他发现刘伯明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杨泓警惕道:“看我干嘛?没见过帅哥?” 刘伯明目光探究着杨泓充满少年朝气的眼睛,说:“你是不是早恋了?” 杨泓:“……” 杨泓说:“如果你愿意给我介绍一个陪我打游戏,给我花钱,还不管我的温柔知心大美女,我会考虑早恋这个事的。” 刘伯明:“……” 他半信半疑地收回目光。 杨泓窃喜说话赢了刘伯明,姿态高傲而悠闲地喝了口苦荞。 刘伯明忽然道:“你昨晚抱着我又亲又蹭,我还以为你早恋了。” “噗——!”的一声,杨泓还没咽下的苦荞一股脑喷在刘伯明脸上。 “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杨泓绝望又痛苦地吼,“你快告诉我是假的!” 幸好这时酒楼人不多,否则定会对杨泓同学的疾言厉色保持这孩子是不是叛逆期到了的想法。 “好的,小泓,是假的。”刘伯明扯了几张纸巾优雅地擦去脸上的水,以及几颗像耗子屎样的苦荞颗粒。 杨泓:“……” 回想刘伯明描述的场景,杨泓宁愿剁掉鸡鸡顺便将自己吊在房梁下来以证清白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但很快端上来的肝腰合炒、肉沫茄子、油渣包菜和一盆暖呼清甜的黄瓜皮蛋汤就冲淡了杨泓内心的烦躁。 民以食为天,不要跟食物过不去,杨泓如是想着就美滋滋的吃了三碗大米饭。 吃完午饭,杨泓摸着浑圆肚子,高铁是晚上八点多。现在不过两点半,他就提议去这一公里来外的古镇走走。 这古镇素有县城“西大门”之称,古韵十足,青石板块块衔接在深朱红的木门下拼出一个远离尘世喧嚣的世界来。 长街两侧有居民贩卖着香料和手工业品,刘伯明买了些花椒、干辣椒,杨泓说:“这么多辣椒你吃油爆癞|□□吗?” 刘伯明提着一大包香料,就差个红围裙围着灶台转了,他说:“调味用的。” 杨泓来过不少次这个地方,没啥好玩的。 两人随着人流四处走走看看,竹片和黄泥所建的土房在碧空下诉说着它自身经历过的数年风雨,石阶上的青苔被猫睡得扁平。 刘伯明笑道:“以前爷爷奶奶家也是这种房子,还记得吗?” 杨泓道:“我当然记得,那时候我都四岁了。” 这种泥土房在老家很常见,且冬暖夏凉,三四岁的杨泓最喜欢在通往二楼的木楼梯上爬来爬去。 两人走到一高处,远眺而去,蓝天之下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近处是丘陵。 刘伯明指着一个白色房子说:“那儿就是杨家湾,主人是爷爷的姑婆,小时候我带你去他家吃过酒。” 面对家乡,久远的幼年记忆如飞花般涌进杨泓脑海,他喝着绿豆水,在田野间很快找到家的位置,并指着另一个不远的山头说:“你小时候在那里打猪草,把我扔在地边差点被牛踢了。” 刘伯明笑笑,摸了摸杨泓的头,说:“这还记得?记哥仇啊?” 小时候两人回爷爷奶奶家过暑假,半大的刘伯明得帮忙做农活,而叽叽哇哇叫的小杨泓不肯待家里。 那时候老家又经常停电,看不了电视。为此上山打猪草、放牛、掰玉米刘伯明都把小杨泓带着。 “谁记仇了?”杨泓说,“不过每次你把我带地里去,我身上就全是蚊子包。” “花露水不管用,而且那时候一回到家我就给你洗澡,洗完澡擦痱子粉,不然你要说不舒服,”刘伯明自顾自念着,“不过你从小就白,怎么都晒不黑。我第一次回来的时候还担心要是爸妈知道你晒黑了,肯定要说我呢,但后面发现这担心是多余的。” “这就是基因。”杨泓骄傲道。 在杨泓记忆里,父母都是皮肤又白又滑的俊男靓女,而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杨泓自继承了他们所有的完美基因。 他唇红齿白,眉眼如画的俊美来自母亲,而修长的身形和蓬勃精气神儿跟年轻的杨建军很像。 逛完小镇,杨泓腿也快断了,两人搭了个摩托车回到宾馆取出年货和杨泓的包。 临走前老板娘还送了包豌豆颠和包菜,说是自家种的绝对安全。 刘伯明道谢,而后说:“我去快递站把这些寄回家。” 杨泓:“寄回去要后天才到,路上坏了怎么办?刘总,我们多买两个袋子提回去就行。” 刘伯明看了眼脚边的大编织袋,无奈应下。 最终刘总裁两手提着装满腊肉香肠的袋子,左手食中指上还外夹了两颗包包菜,跟在背着包提着两只土鸡和一包豌豆颠,悠闲得仿佛度假的杨泓同学挤上乡村大巴。 上车时,司机还打量了几眼衣冠楚楚,身着羊绒大衣的刘伯明,随即叹道:“城头豌豆颠九块一斤,还是个会挑东西的讲究人喃。” 讲究人刘伯明终于在大巴车倒数第二排费力坐下,他在一排香肠腊肉里才歇口气就听杨泓说:“我饿了。” 刘伯明:“……” “憋着,到县城再吃!” 但还是没吃成饭,因为杨泓坐车时倒在刘伯明怀里睡着了,等到县城已是七点半,一觉睡醒的杨泓还迷糊着就被拎着大包小包的刘伯明带进了高铁站。 过了那阵饿劲,杨泓反而不饿了,在高铁站里买了两根肉烤肠,两瓶红牛随便打发肚子。 刘伯明吃着肉烤肠,风度翩翩道:“你不知道吗?” 杨泓喝了口水,唇周一圈晶亮水渍,他舔了舔唇说:“什么?” 刘伯明吃完肉烤肠,把签子丢进垃圾桶,转身提腊肉袋子,说道:“烤肠是耗子肉做的。” 杨泓:“……” 他看着手里滋滋冒油的肉烤肠,纠结半天后,愤怒地三口吃完,心想得禽流感也是刘伯明先死! 回到成州已是晚上十一点,两人打车回家。 杨泓说:“你没开车去高铁站?” 刘伯明说:“坐地铁快些,大年三十,三环堵得要死。” 杨泓望着街上的大红灯笼,霓虹彩光在他脸上闪过,他按下些许车窗,闻见风里的春日味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回到家,刘伯明的七天假期加年假有十二天,而杨泓同学的假期已经过半,于是乎补课又开始了。 夜九点,走出补习大厦的杨泓满脸憔悴,倒在副驾上,说:“刘总,我感觉我有点包|皮过长,要不我去割一下吧。” 刘伯明:“……” “不要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学习,”刘伯明轻带方向盘,手腕上的欧米茄至臻天文台腕表反映出温暖黄光,“我都说了你鸡鸡肿成萝卜也得去上课。” “简直没人性了!”杨泓同学抱着书包义愤填膺道,“你果然是个没感情的资本家!” 刘伯明:“……” “还有几个月就结束了,”刘伯明说,“坚持一下。” “快死了,”杨泓滑在副驾上,欲哭无泪,“死后记得把我的alienware以及xbox烧给我。” 刘伯明沉默不语,静静开车。 但看杨泓同学实在痛苦,就贴心地为他打开音乐。以往杨泓上学,刘伯明都只给他放一些舒缓的轻音乐,歌曲很少放。 中控台发出磁性美丽的女声:“你走的好干脆,我输了眼泪……” 杨泓:“……” 刘伯明:“……” 车内一时寂静,直到歌曲到高潮。 “你把爱情给了谁,不管我憔悴。” “哭红眼睛挽不回,心一点点碎……” 刘伯明切歌,中控台就唱道:“爱哥的美女你听哥说,哥哥有老婆……” 杨泓一脸震惊但又在意料之内,刘伯明迅速切歌。 中控台继续播放:“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是又善良……” 杨泓:“我一直知道你品味独特,但这歌不符合你霸道总裁的形象。” 刘伯明切了好几首,终于切了首抒情的两只老虎儿歌,咬牙道:“这是方琼听的。” 杨泓回忆着这个人,对方琼印象只停留在好看、有钱、绝对有钱及能闪瞎钛合金狗眼的一柜几百万名表和满地库豪车的记忆里。 “他这么有钱,”杨泓用方言打趣道,“你两爷子音乐会员都舍不得开,还同用一个账号?” 刘伯明:“……” “该省就要省,该花就得花。” 元宵是在周二,学校给已经开学一周多高三的放了个假,下午上完课就能走。 杨泓出教室时,黄豪说:“红红,晚上去我家写作业吧,我爸买了个天文望远镜。” 杨泓正想答应,刘伯明的消息就发来了。 【方琼来接你吃饭,你跟他一起过来。】 方琼…… 杨泓眼睛立马发亮,不好意思道:“耗子谢你好意,我哥来接我回去吃饭了,下次去啊。” 黄豪道:“没问题!明天不用带早饭哦。” 抓起书包,杨泓怀着激动的心到了校门口。 果然在校门口的一众车里,方琼的黑色宾利格外显眼。 “方总!”杨泓开了车门,方琼坐在主驾上,穿着奢侈品高定衬衣,笑道:“不要叫方总,你这样叫我觉得自己很老。” “没有,”杨泓上了车,往后座一看,果然一看那个叫徐上虞的小男孩正在玩手机,他说:“你一直都很年轻。” 方琼朝杨泓递来一个精美的盒子,说:“送给你,高三加油啊。” 杨泓最喜欢方琼的一点就是,每次见面他都会给自己送礼物,他不好意思地接过:“谢谢。我正在加油,但快加不上了。” 宾利起步离开校门口,方琼说:“你要相信自己,你哥托我给你找那么多补习班,可不能白上,怎么也得考个大学吧。” 原来是找你抢的鸡蛋,杨泓这样想着,手里礼物也觉得是套五三。 第一次见面,方琼送给自己的是一块劳力士星期日历,后面匆匆见过两次,一次是巴掌黄金做的提莫,第二次是乐高。但看这次的小盒子,杨泓能猜到绝不是简单的。 联想最近的考试,他想不是五三就是黄冈。 方琼看杨泓沉默了,说:“学习上不去?”顺便开始放歌。 一瞬间,沉默的车里响起节奏欢快的歌曲。 “哈啊~哈啊~哈~” 杨泓:“……”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给我一片绿草绵延向远方……” 这是杨泓第一次坐方琼开的车,好吧,刘伯明说的是对的。 在一片草原的歌声里,杨泓有点沮丧的回答:“有点,我哥想让我考个一本,但我好像怎么努力都差点。” “一本是什么?”后座的徐上虞问。 “就是大学的排名,”方琼说,“你个小孩不懂,玩你手机去。” 等红绿灯时,方琼问:“介意我抽烟吗?” 杨泓道:“不介意。” 方琼点了支烟,缓缓道:“小泓,其实你哥对你的学校要求是很其次的。因为这人生在世总会有追求东西的瞬间,他是怕你现在不努力,当你以后想要追求某样东西时,会懊悔今天没有好好学习。” 淡淡烟草味从方琼指尖飘出弥漫在车内,杨泓道:“这话我班主任也说过。” 方琼笑道:“但也是名言不是吗?放平心态,你现在努力过就行,不要去想这个结局怎么样,而是你现在尽了最大努力就是最好的。” 杨泓点头,前面车开始走。 方琼灭了烟,拍拍杨泓的肩,欢快道:“放心吧大侄子,就算你考不上一本,你哥也有能力送你出国的。而且你只要踩点过了分数线,一本学校你看上那个我就让你去上。” “我不想出国,”杨泓对后面那句话感到震惊,说:“真的吗?方总,但……这多不好?” “捐搂捐实验器材不过顺手的事,”方琼漂亮的一个右转弯,潇洒笑道,“这钱放在银行也是波动的一直贬值贬值,不如造福社会,给更多学生读书的机会。” 太大款了,有钱人的世界真可怕,杨泓如是想着。 “他有很多钱,别担心他的钱花不完,”徐上虞说,“相反你替他花钱,还是在帮助他。” 杨泓:“……” “老子真要给你设未成年游戏模式了,”方琼说,“整天你就玩游戏玩游戏,你看你像个人吗?” “方总,小孩子是这样的,”杨泓真怕这两人又像上次一样打起来,“别生气,等游戏瘾过去就好了。” 方琼看了眼杨泓,笑道:“小泓,你真可爱。” 杨泓:“……” 吃饭地方到了,是家在空中的高档餐厅。等在门口的刘伯明过来开了车门,说:“真是麻烦你了。” 方琼把钥匙丢给侍应生,说:“顺路顺路。” 徐上虞双手揣兜,俊美的脸上满是戾气。刘伯明拿着杨泓的书包和礼盒,温和问道:“饿了吗?” 杨泓摇摇头,看着前面一大一小的身影,说:“方总怎么跟他儿子天天吵架?” 刘伯明:“这不是他儿子,是他朋友的儿子。” 真看五官轮廓,杨泓发现这两人确实不像,方琼轮廓要温和柔美些许。而徐上虞虽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摸样,眉眼却较为凌厉,配上不符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只觉有些突兀。 包间很大,鲜花点缀,隐藏在墙壁上的音响放着巴赫的曲子,杨泓坐在玻璃窗边,回头就可见成州下方的万家灯火。 方琼把菜单给杨泓,杨泓一看菜价随便点了两个就给了徐上虞,徐上虞点了一道鸡菜,四盅一份2888的隔水燕窝蒸鸡汤,而后给了对面两人。 桌上,刘伯明跟方琼谈论未来的公司规划,还有什么彩票、股票、足球以及刘伯明公司楼下的猪脚饭酸菜不好吃,方琼公司楼下的五谷鱼粉豆腐很嫩等话题…… 这阶级的大跳跃杨泓已经习惯了,菜很快上来,方琼招呼道:“小泓快吃,这道脆皮烧鹅冷了就不好吃。啊,所以我一点都不喜欢吃西式的鹅,吃多了腻。我还是觉得八大菜系最好吃,尤其是本帮菜和粤菜。” 说着他用公筷把鹅腿夹在公碗里,转给桌对面的杨泓:“这个味道不错,下次我带你去清水街那边吃,有家鹅皮更脆肉更滑嫩。” 杨泓笑道:“谢谢方总。” 方琼:“不要叫我方总会显得我年纪很大,叫我方琼就行。” 杨泓:“这不好吧。” 徐上虞道:“他喜欢别人这样叫他,你叫他方总,今晚回家他会在跑步机上跑三个小时思考你为什么叫他这么老的。” 杨泓:“……” 他眼神看向刘伯明,刘伯明点点头。 杨泓讪笑两声,开始喝鸡汤。 期间方琼出去接电话,徐上虞摆弄手机。 杨泓觉得无趣,划拉着2888一盅的鸡汤,问刘伯明:“你说这会不会是鸡的洗澡水?” 刘伯明道:“燕窝洗澡,这鸡死的有所值。” 很快方琼回来了,继续跟刘伯明聊猪脚饭的酸菜该怎么做才能酸爽脆口。 杨泓:“……” 两个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居然喜欢聊这个。 这顿饭很美味,杨泓吃了三碗米饭,吃完饭他就摊在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的沙发上喝乌龙茶打游戏。 “你在玩什么游戏?” 不知何时,徐上虞站在杨泓身边,盯着他手机屏幕看。 杨泓笑道:“就王者。” 徐上虞歪着头看了会儿,说:“你能不能教我玩?” 杨泓:“你不会玩吗?” 徐上虞答道:“不会。方琼不让我玩,就算玩也只让我玩妲己。” 杨泓:“……” “我教你其他的。”杨泓加了徐上虞的联系方式,发现他的头像居然是戴着墨镜自拍的方琼。 “这不会是方总的联系方式吧?”杨泓说。 徐上虞说:“因为我没成年,只能用他的。” 杨泓:“…………” 吃完饭下楼才九点多,临走前徐上虞还约杨泓打游戏,但因刘伯明在旁边,杨泓笑道:“有空就打。” “我真应该送你双汇幼儿园!”方琼朝两人打了招呼,而后逮着徐上虞离开。 “双汇幼儿园?”杨泓拉上安全带,不解道:“有这个幼儿园?” “你没吃过……”刘伯明点火开车,悠悠道,“双汇火腿肠吗?” 杨泓蓦然被逗笑,把后座的盒子拿过来打开一看,是个圆珠子项链。 “这个不会是什么蜜蜡松石吧?”杨泓端详着这色泽光亮的赤红相间的小珠子,“值钱吗?” “方琼说这个是他在寺里求得,能保你在考试期间心平气和,”刘伯明说,“他信佛,你有空就戴戴,说不定有用。” 杨泓半信半疑,想等高考的时候再戴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春天到来,即将临近的高考让教室里充满着哀嚎和紧张。 但紧张刺激的高考感并没有充斥很久,就被同学出国和体育、艺考生的结束中消散,以致许多同学每天都看着高考倒计时牌出神,其中就包括杨泓和黄豪。 二诊出来,杨泓分数线还差二十来分接近一本线。 刘伯明拿着成绩比较往年分数线看学校,语重心长道:“小泓,你想学什么专业?” 杨泓也有点闷,倒在沙发上,抱着前几天徐上虞送的小鸡仔抱枕,答道:“我也不知道。” 刘伯明笑道:“没事,时间来得及,你只要发挥稳定一点,一本也能上。我们现在先把重心放在学习上,等出分了咱们再填。” 眼下的任务是学习,这话杨泓已经听过好几次了,且因临近高考,杨泓真的有那种做家里保护动物的感觉。刘伯明跟他说轻声细语,就连早上叫他起床都是一副贴心大哥模样。 晚自习刘伯明给他请了两节课出去上补习班,每天早上进校,上完第一节晚自习出校,刘伯明送他去上补习班。上完补习班已是十点半,刘伯明永远等在路边。 “放平心态,”刘伯明递给杨泓一瓶拧开了的矿泉水,“等会儿回去不要看太久书,洗完澡就睡觉。以你上次联考的成绩来看,一本很稳定的。” 才上完补习班的杨泓疲惫得很,摊在副驾上,盯着前方麻木点头。 刘伯明太过温柔,完全不像上个学期那样情绪激烈,他这样杨泓反而有些惊悚,毕竟要是考烂了,依照刘伯明的脾气应该会抽上几支烟而后怀疑地问:“你考试的时候用脑子没有?我给你花大几万报的补习班就考成这样?还没你身高高!爸妈都不是笨蛋,怎么就你这样?” 一场噩梦惊醒,杨泓同学看了眼手机,五点三十八分。还没到闹钟时间,但怎么也睡不着了。 杨泓起床洗脸刷牙才背了几个单词,刘伯明就醒了。 “起来这么早?”刘伯明惊讶道。 “睡不着,”杨泓趴在书桌上,长眉微蹙,“一挨枕头我就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小泓,不要焦虑,”刘伯明顺着杨泓的背脊,轻声道:“高考不过是你人生中一场很小的考试,这并不能决定你以后的人生走向。咱们放平心态,就算你发挥失常,哥也不怪你不生气。万事都重在参与,不要太注重结果。” 温热掌心缓缓抚摸背脊的舒适度令杨泓平静下来,他看着刘伯明,说:“你真这样想的?” 刘伯明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我挣的钱以后都是你的,养你一辈子不是问题。高考嘛,努力过就好,不要太在意结果的好坏。” “嗯?”他剑眉微挑,恍若星辰的眼睛含着温柔笑意:“我给你请个假,上午你在家好好休息,下午再去学校。” 这一下令杨泓同学受宠若惊,直起腰,怔怔道:“真的吗?” 刘伯明摸摸杨泓的头,说:“真的。” 得到舒心答案,杨泓紧张的心缓和了些。早饭是刘伯明周末包的香菇鲜肉馄饨,杨泓吃完看了会儿书就上床一觉睡到下午。 今天周六刘伯明没去公司,杨泓起来时他在客房跑步机上跑步。 “你怎么没叫我?”杨泓揉着眼睛说,“都两点了。” “休息就好好休息,叫你做什么?”刘伯明满头大汗地从跑步机上下来,喘着气,“至于学习,你现在开始也不晚。” 杨泓看着身姿挺拔,用毛巾擦汗的刘伯明,心想这男人怎么这么帅! 简直是帅惨了! 刘伯明在家,吴姨就负责打扫卫生,她把刘伯明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说:“小泓饭菜热好了,快去吃吧。” 杨泓道:“谢谢吴姨。” 吴姨:“没事。” 饭菜是刘伯明做的,菜肴口味都依着杨泓的喜好来。 杨泓吃饭时,洗完澡的刘伯明也穿好西装出来对着客厅的一块大镜子打领带,一身笔挺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气韵成熟稳重。 “你还打了发胶,”杨泓吃着红烧肉,说:“要去相亲啊?” “跟方琼还有个华东地区的负责人打球吃饭,”刘伯明这身西装是量身定做的奢侈品牌,将他身上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勾出七分性感来,“晚上我要是来不及接你,你得体谅。” “挣钱嘛,”杨泓说,“我绝对体谅刘总。” 刘伯明在镜子里端详了会儿穿着校服埋头吃饭的俊美少年,笑了笑,说:“不过我会尽快结束的。” 吃完饭,吴姨收拾碗筷,杨泓拿上书包,大方道:“不用!工作要紧。” 刘伯明接过他的书包,杨泓闻了闻他身上男士香水,戏谑道:“咦~这负责人是不是美女?你还喷香水?” 刘伯明把杨泓鞋拿出来,笑道:“上次吃饭方琼喷的比我还多,你没闻见?再说喷香水是礼节!” 回想起方琼,杨泓对他的记忆又增加了那张戴着墨镜吐舌的自拍,他耸了耸肩:“你俩一个比一个骚包。” 刘伯明:“……” 杨泓玩过一上午的懒心一下收不回来,后面好几日都在座位上哀嚎。 黄豪说:“打游戏去吗?东东生日他请客。” 杨泓眼睛一亮,几个少年下午一放学吃了肯德基就直奔网吧。 四月下旬的网吧里,杨泓打完几局眼睛也酸胀得很,去放水时听见外面雨声,走到窗边一看。 果然一场大雨倾然落下。 “下雨了。”杨泓回到电脑前说道。 “什么?”黄豪说,“不过没事,网吧会卖伞的。现在九点多了,再来一局就不玩了。” 黄豪话音才落,杨泓就觉肩膀被拍了下,他回头见是一脸严肃的刘伯明。 顿时座位上的几个高三学生都有些悻悻,杨泓看刘伯明那黑如墨的脸色,生怕这人发起火来在这里给自己几拳,那一刻他心脏都停了几秒。 怎料刘伯明只淡淡道:“打完出来。” 夏雨来的突然将昨日回升的温度又拉回晚春,杨泓出网吧时雨已经停了,街边的景观花丛旁刘伯明正在抽烟。 刘伯明穿了件墨蓝色衬衫,许是烦躁,他解了两颗衬衫扣子露出分明的锁骨。袖子被挽到臂间,那露出的结实肌肉就从手臂延伸到肩背,将衬衫肩线撑得饱满健美。 刘伯明很少抽烟,但今天实在是烦,尤其是看到杨泓同学又来上网时,本想将这娃娃好生教育一番拎回家抽出七匹狼揍一顿。 可看到杨泓无畏的眼神和单薄的短袖校服,刘伯明眸光闪动,灭了烟,转身开了副驾车门:“冷不冷?” 本想说不冷,但出了网吧杨泓还真有点冷意,坐上副驾答道:“有点。” 刘伯明从后座拿来他的西装外套盖在杨泓身上,说:“先披着。” 西装外套有股刘伯明的味道,不是香水而是一股清幽的男性气息。 杨泓抱着外套,仔细观察刘伯明严肃的神情,主动开口:“东东生日,我们就去打两把。” 刘伯明说:“知道了。” 他生气了? 想象之中的教育没来,杨泓想刘伯明今天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怎么不喋喋不休说自己呢? 是猪脚饭闹出地沟油还是股票崩盘?是公司破产还是甲方骂人?亦或是他买的国足又输了?不过国足输也是正常的,难道是国足拿世界冠军了? 杨泓胡思乱想着。 刘伯明手搭着车窗上,轻声道:“高三应该劳逸结合的,哥又不怪你,别紧张。” 这一刻,杨泓宁愿相信国足世界杯夺冠,也不愿意接受刘伯明得知自己逃课上网后居然这么淡定。 世界不太真实起来,杨泓心砰砰跳着,不管是萦绕在周身的味道还是那句话,这应该是个梦吧。 刘伯明确实在收到班主任消息以及信用卡消费时有想把杨泓暴揍一顿的冲动,但真杀到网吧里面,看到神情轻松,眉眼含笑丝毫不见在家中死气沉沉的杨泓时。 刘伯明那一霎那的气就又去了大半,杨泓不过是个心智没有完全成熟,从小没有父母严加管教的少年而已。逃课上网就算有错,多半也不在他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上。 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孩子。 雨来得急,杨泓出来时单薄的身影和无畏眼神让刘伯明想起急救室门口拉着他裤腿要妈妈的孩子,他想他的再多脾气在杨泓面前都使不起来。 父母去世后他忙着兼职,寒暑假在餐馆、工地找钱,很多时候都疏忽了对杨泓的关心,一个在杨泓成长中缺失了近八年的人难道还要厚着脸皮教育他吗? 大雨浸润过的泥土味从车窗缝隙进入,刘伯明偏头见杨泓紧张、不安的神情,只觉用这样冷淡的语气对他实在过于残忍。 刘伯明想真如了廖静在车中临死前的那句话:“他是因为你才来到这个世上的,你不能抛弃他,小濯你得爱他一辈子。” 真一辈子不能抛弃了,他尽量把声音放温柔好不再让杨泓紧张。 “哥又不怪你。” 杨泓梦没醒,还愈来愈温柔,但紧张的高三氛围还是让杨泓完全放下游戏回归书本。 三诊在热火朝天的夏日中到来,教室风扇每天要死不活地转着,杨泓生怕那风扇掉下来把底下同学打中,而考完体育的黄豪则在教室里恶补文化课。 两人每天要死不活的,夏日午后,教室里死气沉沉,众人都无精打采。 黄豪女朋友钟思琪买了两个冰淇淋给他们,说:“你俩看上去好像不太好。” 四月底,天热得不行。 杨泓扇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的数学卷子,吃着冰淇淋看化学题,说:“太热了,我感觉自己要融化了。” 黄豪笑嘻嘻地跟钟思琪吃冰淇淋,说:“红红你先扇,等会儿我给你扇。” 杨泓幽怨地看了眼旁边前后桌吃冰淇淋秀恩爱的两人,叹道:“教室不是三楼吗?为什么没风?” 一条过道之隔的语文课代表推了推眼镜,淡淡道:“有风也不好,会把你跟黄豪的汗臭吹进来。” 杨泓:“……” 黄豪:“……” 钟思琪捂嘴笑,黄豪道:“哪里臭了?每天晚上我都洗澡洗脚的!”说着他还把杨泓衣领揪起来,骄傲地说:“红红身上可香了,我的汗一经过他就自动变香。我们这叫内部循环自生资源多次利用,你们该感谢我们!几爷子还不知道感恩!王晟你一天要求多,还喜欢喝宣城多!” 杨泓“噗嗤”一下没忍住把才舔进嘴里的冰淇淋喷在纸上,钟思琪靠着墙笑得合不拢嘴,桌上一瓶鲜橙多的语文课代表嘴角抽搐道:“这个可以补充维c的!” 黄豪声音大,一口准一环口音逗得班内众人哈哈大笑。 有人起哄着说:“耗子在宿舍抠脚,不洗的。钟思琪你被骗了!” 一时间,教室里的闷热被着少年们的爽朗笑声驱散,紧张刺激的暑气逐渐飘远,尾音落在那窗外斑驳的梧桐树影上。 三诊分数线在五一的一个阴天出来。 刘伯明说:“小泓,以你现在的分数只要发挥稳定,一本是肯定没问题。” 杨泓趴在书桌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凝视着桌上的鸡毛毽子,说:“要真是这样,那我可要感谢老杨家列祖列宗保佑了。” “爸妈和奶奶肯定会保佑你的,”刘伯明笑着说,“今天要不要出去走走?” “去哪儿?”杨泓弹着鸡毛毽子,无精打采,“到处都是人,耗子说他跟钟思琪在熊猫屁股下都快被挤成肉干了。” “方琼说上次他去了个山庄吃饭,风景不错,”刘伯明翻着手机,“这次我们去试试?” “不想去。”杨泓只觉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想睡觉。” “看海去吗?”刘伯明笑着说。 “看海?”杨泓眼睛一亮。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杨泓同学真没看过大海,刘伯明这一提议简直是说他心坎里去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 12 章 五一临时其意,订好机票收拾几件衣服两人就光速出门。 路上,刘伯明开车,杨泓订酒店。 “这个酒店只有大床房了!”杨泓哀嚎道。 五一旅游的人多,酒店差不多都被订满了。 “没事,就这个,”刘伯明偏头看了下,说:“这个房间里就能有泳池还能看到大海,卫生环境都不错。” 又一起睡?回想过年时梦遗的尴尬,杨泓心想这次住三个晚上自己怎么都能憋住,虽然也有半个来月没有用手在浴室里解决过了。 但这次他能憋住! 不过一想到这个问题,杨泓就用余光打量刘伯明,他平时是不是也在洗澡时用手? 发觉被注释,刘伯明奇道:“看我做什么?” 杨泓笑道:“没什么。” 在飞机上坐下,杨泓看刘伯明的一身休闲蓝色短装,忽然想起杨建军也有身这样颜色的衬衫,说:“零六年你为什么没去北京?” 刘伯明眸光闪烁,关了手机,淡淡道:“那时候我高一在补课呢。” 时间太久,杨泓也有些记不清为什么刘伯明没去了,他“哦”了声,将手机关机。 机械飞鸟展翅穿入云中,翱翔于云层之上。杨泓看着窗外的云海金阳,笑着说:“你看窗外好漂亮。” 刘伯明偏头将碧空白云以及被金阳照映的少年收入眼中,杨泓眼睛很漂亮,笑起来时内里恍若有一清泉流动,那清泉吸引着端详他的人沉溺下去。 刘伯明视线在杨泓脸上停留许久而后移开,笑着说:“确实漂亮。” 飞机落地,刘伯明喊醒睡在怀里的杨泓。一出机舱,杨泓就被一股淡淡的咸湿风裹挟,廊桥上,说:“有点热,我感觉风里有海的味道。” 刘伯明说:“可能是波力海苔。” 杨泓:“……” 到三亚是下午四点多,两人坐上酒店的接机车办理完入住,刘伯明租的车也到了酒店停车场。 镜子前,杨泓对着镜子带上去年夏跟刘伯明去英国玩时买的墨镜左照右照,还不时摸着自己的流畅分明的下颌线感慨:“感觉这墨镜有点大,把朕的雄姿都遮住了。” 刘伯明整理完衣服,走到镜子前,双手环胸道:“皇上再不出门,天就黑了。” “小明子,你怎么一天皇帝不急太监急!”杨泓从短裤里拿出手机,潇洒打开:“让朕看看几点了。” “六点多了!” “是的皇上。”刘伯明说,“再不快点,就要错过今天的落日了。” 杨泓再次端详镜中两人。 到酒店两人洗了个澡,此刻杨泓穿着身利落干净的黑色短裤白短袖,浅色短袖衬得杨泓肌肤白皙,配上gm男士面庞轮廓的墨镜,少年青春洋溢,俊美无俦。 而大内总管刘伯明,中规中矩的一身海澜之家背心,白色背心还疑似是买短裤时送的。虽说这人身材高大,肩宽腿长的,暴露在衣料外的肌肉那般紧实。 但穿着这么一身杨建军喜欢的牌子。 杨泓总觉得刘伯明这时候应该在家里喝枸杞茶给花浇水,顺便翘着二郎腿在阳台上看青年日报,然后跟方琼打电话说哪里的猪脚饭又闹出地沟油了。 “原本的五一计划,”刘伯明握着方向盘,在鎏金夕阳下划出一个优美弧线,“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你为什么喜欢穿海澜之家?”杨泓摆弄着佳能相机说,“就因为它是男人的衣柜?” “有次就近买的,”刘伯明解释道,“这衣服嘛能穿就行,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皇上你要明白。” “小明子你的审美我一直不太理解,你的身家算上两套房子和公司怎么也有千万,”杨泓拍了拍宾利的座椅,“你第二辆车为什么非得买红旗呢?同等价位下为什么不咬咬牙买别的?” “我得把牙咬碎,”刘伯明说,“现在我们住那套房子还在还贷款,一个月几万,而且公司和我们总得保持一定的流动资金。所以我觉得在我消费能力以内红旗其实很不错,低调内敛,沉稳大气。毕竟这穷玩车,富玩表。多余的钱拿来投资或者买其他东西收藏不好吗?金钱包装出来的一切都是次要的,精神世界丰富才重要。” 杨泓瞥了眼刘伯明手上的劳力士,嘴角微微抽搐。 彼时夕阳将沉海面,宾利沿椰梦长廊的海岸线追逐海风,椰林和海滩边欢闹的人群倒退在后视镜里。刘伯明苍劲的如打了发胶的头发飘在风中,杨泓对着他的样子一顿咔嚓乱拍。 “你头发竖起来了,像被电击了一样。”杨泓相机里的刘伯明温润的嘴角含笑,他偏头墨镜里倒映出哈哈大笑的杨泓。 “你也是,”刘伯明摘了墨镜,帅气有型的眉眼与身后天地恍为一色,“不过你比我帅。” 相机声响,杨泓将这一刻的刘伯明永远留在了相机里。 杨泓望着侧方烈日溶金的天空,双手大吼:“哦呼——!” 很快这声喝叫就淹没在了车速和晚霞风里。 两人停了车,走在沙滩上,刘伯明买了颗椰子,杨泓喝了两口不太喜欢就不喝。 刘伯明喝着椰子胸前挂着相机看杨泓踩海水,少年灵动青春的身影融在金色世界里,刘伯明拿起相机拍下杨泓洗拖鞋的一幕。 那时杨泓黑色短裤下莹白如玉的双腿被水流击打着,水珠顺着他白皙的肌肤缓缓下滑直至没入金海之中。 金海影里,一阵海风来将杨泓宽松的白色短袖吹得贴身,现出少年人流畅又匀称的肌肉线条。 相机里的最后一幕,是杨泓拿着拖鞋直指刘伯明。 “我屁股怎么撅着的?”杨泓查看方才刘伯明拍的照片,不满道,“我洗拖鞋你也拍?你没见过别人洗拖鞋吗?” 照片里,杨泓撅着屁股洗拖鞋,松垮的短袖因手臂动作下滑,露出一截紧致而瘦削的腰身。 “没见过你屁股撅这么高。”刘伯明夺回相机,喝了两口椰子,说:“这多好看,跟你小时候一样。” “所以我小时候有张抓鸡鸡甩的照片也是你拍的?”杨泓一脸冷漠道。 “不好看吗?”刘伯明说,“那张照片集聪明、可爱、率真、野性于一身。” 杨泓说:“可那时候我已经六岁了。” 刘伯明微微挑眉,说:“那你为什么要抓呢?” 杨泓沉吟须臾,说:“我在发育,有点痒很正常。” 刘伯明:“……” “你六岁就发育啊?” 海滩边,杨泓灵机一动,说:“这是成熟,所以我有十八呢。” 刘伯明往下看了眼杨泓有个小尖尖的裤子,淡淡道:“那皇上你平时放哪儿?” “朕当然是盘着,你见过龙趴着吗?” “……” 在海边散完步,两人各拍了四张照片后,杨泓同学饿了。索性这附近有餐厅,他就选了一家大众点评分数高,离夜市也近的椰子鸡店。 吃完晚饭,黑夜降临。两人闻着海风散步顺便在夜市吃逛。 杨泓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吃两口,好吃的就跟刘伯明平分,不好吃的吃两口就不吃了。 夜市嘈杂热闹,还有不少卖衣服的店。 杨泓看见刘伯明身上的海澜之家背心就觉得杨建军拿着七匹狼的样子历历在目,哄骗着刘伯明买了两身花衬衫和沙滩裤,竖着大拇指真诚夸赞:“刘总你穿上这身,往岸边一走,得吸引多少人啊!明天就登顶海边新闻。” 刘伯明拿着一件格外花艳的短袖衬衫,面露犹豫地说:“我这个年纪……” 杨泓抢过衬衫扫码付钱,说:“你这个年纪怎么了?正是如日中天,青春貌美的时候,穿这个最合适了。” 刘伯明吃了口芒果炒冰,瞥见一粉色短袖衬衫和美羊羊短裤,顺手结了帐,说:“嗯,杨泓同学你正青春呢。” 杨泓想跑,奈何被刘伯明揪住领子丢上车甩尾回了酒店。 酒店大床上,才洗完澡的半裸|男杨泓躺在床上看电视,浴室里刘伯明问:“小泓,你内裤怎么没洗?” 杨泓大声道:“我等会儿洗。” 电视声音有些大,刘伯明说了什么杨泓没听清。 这时床头刘伯明正在充电的手机响了几声消息,本来杨泓同学对刘伯明这人的隐私没有任何兴趣,但今下午的疑问还是有的。 杨泓爬到床边,按自己指纹解开刘伯明手机。 游览器什么不好的都没有,最多是“高三孩子心里焦虑怎么办?” “弟弟早恋要阻止吗?”。 “弟弟喜欢打游戏怎么办?” “猪脚饭做法。” “弟弟弱|智喝可以脑白金吗?” “男人三十岁前应该做的十件优雅事。” “a股崩盘如何挽救?聪明人才会做的三件事。” “股票买涨不买跌是对的吗?” 杨泓:“……” 本就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群魔乱舞的早期游览记录下面还零散飘着几条。 “包|皮过长要割吗?” “包|皮长会影响性生活吗?” “不割包|皮会怎么样?” “割包|皮痛吗?” 杨泓:“…………” 看完这个游览记录,杨泓同学处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这比在刘伯明手机里发现一个t的种子还要可怕,难道堂堂的公司老总整天就在公司里搜索这些吗? 杨泓无法理解。 恰好这时,手机消息又弹了,是方琼的。 杨泓往上滑看两人聊了什么,前面几天两人就打电话和发消息问吃不吃饭,而今天的是方才在夜市杨泓买的花衬衫。 配图是刘伯明的死亡构图,那时杨泓倒在沙发上躺尸,夜市的衣服袋子散他修长的腿边。 q:【小泓这小伙子我一早就知道他是个有品味的人,他比你有欣赏水平的多。】 刘伯明回了呵呵二字并配了个点赞的表情。 杨泓:“……” q:【你在嘲讽我吗?】 刘伯明:【没有。】一个咧嘴笑的表情。 方琼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两人聊天结束。 而其他消息则无关痛痒,全是工作,杨泓随便滑了滑就听浴室水停。 他赶忙回到床边坐好。 刘伯明穿着一条质地绵软的裤衩拿着两条洗好的内裤出来,杨泓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在他某个地方。 刘伯明把内裤晾在阳台上才进房间,发觉杨泓目光,余光撇去,杨泓就又煞有介事地看向电视机。 两人躺上床已接近十一点,刘伯明回复工作消息,杨泓在他旁边看龙族。 十一点零八分,刘伯明问:“小泓你明天想去哪儿玩?” 杨泓翻着网上攻略,答道:“天涯海角,下午有空再去蜈支洲岛潜水,后头晒晒太阳,再后天咱们就回去。” 刘伯明说:“那你早点睡,明天好起床。” 杨泓翻了个身背对刘伯明,说:“知道了。” 说是早点睡,杨泓同学还是过了凌晨两点才在刘伯明的鼾声中睡着,以致第二天根本起不来。 “真的还去吗?”杨泓看着床头穿花衬衫的刘伯明,打了个哈欠,“刘总,今天天气不错,要不我们在房间睡觉吧。” 刘伯明一个眼刀扫来,杨泓用被子蒙住脸装看不见,奈何依赖的被子被抢走,人也被刘伯明拖进浴室一顿洗漱。 洗完脸的杨泓精神些许,刘伯明给他穿夜市上买的花衬衫花裤衩,低头笑道:“皇上你风姿依旧。” 杨泓看着镜子里的两个花花红红的人,嘴角微微抽搐,皮笑肉不笑道:“呵呵。” 总说来三亚不去天涯海角就是白来,但当杨泓站在一堆石头前,望着前面刻着天涯的石头,有些怀疑此生。 一句乡言从身后传来:“这就是天涯嗦,有啥子好看的哎?就是一堆石头的嘛。” 他也在想这有什么好看的? 杨泓同学是这样想,刘伯明却不这样,一直拿着相机跟职业摄影师一样朝生无可恋的杨泓一顿咔嚓咔嚓。 “你干嘛?”杨泓看刘伯明半蹲着拍照,活像个兴奋的猴子。 “出来玩不得多拍几张?”刘伯明又一个快门按下,招着手笑:“小泓,你站到天涯下,哥给你拍两张。” 杨泓:“……” “有什么好拍的?” 虽然嘴上念叨,但杨泓还是站在天涯下,刘伯明说:“笑一下嘛。” 杨泓牵起嘴角,哭比笑还难看。 刘伯明收起相机走过来,温和道:“怎么了?是不是热得不舒服?” 今日太阳有些烈,杨泓没觉热只是进景区后,两人没坐观光车一路从西门过来,他现在有点累。 “没有,”杨泓说,“就想睡觉。” “昨晚让你早点睡来着,”刘伯明从挎包里拿出包饼干和一瓶酸奶,说:“吃点东西。” 天涯下有新人拍婚纱照,两人在椰林下找了个地方铺上布坐着休息。 金阳透过椰林照在杨泓身上,斑驳碎影与他的花衬衫融为一体。 “这个凉快,”刘伯明买了碗沙冰回来,“要是不舒服我们回酒店吧?” “不要,”沙冰入口,杨泓疲累的神情好了许多,“好不容易出来玩,不能扫兴。” 出来玩扫兴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以前杨泓跟爸妈去北京。杨建军就很扫兴,当时廖静脸色就不好看,母子俩去颐和园和故宫,杨建军就在宾馆睡觉。 路上廖静看着别人一家幸福和谐,面容总带着惆怅。 沙滩边,拍婚纱照的新人在天涯石下接吻,在碧空大海边用眼睛诉说对彼此的情意。 杨泓吃完沙冰,望着那对新人,感慨道:“在天涯石下结婚难道真能相伴一生吗?” 刘伯明把垃圾收集在袋子里,说道:“应该吧。就算以后吵架,但只要回忆今天的心情和场景,气怎么也能消一些。气消了,就是一辈子。” 杨泓说:“妈以前跟我说,爸追她的时候可好了,但结婚后时间久了日子也就那样。”他笑着看向刘伯明,微微一笑:“他们经常吵架,那时候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在杨泓七岁后的记忆里,父母总是在吵架,摔碗拍桌充斥着杨泓的童年记忆。有时一家人好好的吃着饭,廖静一句话就点燃了杨建军的怒火,夫妻俩犹如仇人般骂起来。 每当这时,刘伯明总会带着杨泓回房间。 杨泓缩在刘伯明怀里,清澈担忧的眼神看着少年时期的刘伯明:“哥哥,爸妈什么时候不吵架?” 刘伯明抱紧杨泓,抿了下唇,轻声安慰:“他们没吵架,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 椰林树影里,刘伯明沉吟须臾,说:“小泓,爸妈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肯定他们很爱你。只是夫妻日子久了,这语言上的摩擦碰撞是不可避免的。” 杨泓说:“那时候你都快成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揪着花布边的青草,说:“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小泓,”刘伯明宽厚手掌摸着杨泓的头,轻声道:“哥哥从来都不会骗你。” 海滩上传来情歌,杨泓端详着刘伯明认真的英俊面容,头顶那只手舒服温暖的触感从头皮开始蔓延至四肢百骸。那一瞬,海浪涛声在杨泓耳边放大,鼻间盈进刘伯明身上清冽好闻的成熟男性气息。 两人四目相对静静的注视彼此,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花衬衫上。 呼吸让衬衫上的线头飞扬在咸湿味道里,杨泓被刘伯明的温柔眼神盯得不好意思,如释重负道:“男人的嘴最会骗人,尤其是你这种奸商。” 刘伯明笑了起来,乱揉着杨泓浓密顺滑的头发:“就你这样想我。” 被揉头的杨泓打开刘伯明的手,不满道:“你当摸狗呢?” 刘伯明说:“小泓你也可以摸我,哥不生气的。” 杨泓:“别叫我小泓,这名让我觉得自己跟数学题里算不出鸡兔同笼和甲乙工程队的笨蛋一样。” 刘伯明被逗得哈哈大笑,杨泓锤着刘伯明的肌肉结实的肩膀,怒吼道:“很好笑吗?小明!” 奈何这话一出,刘伯明笑声更大,杨泓起身站远到垃圾桶边,一脸这大叔谁啊。 待刘伯明笑完,杨泓心情蓦然就好了不少,刘伯明就又拉着他去拍照。 “不要摆出一副你是来视察这里工作的样子好吗!”杨泓拿着相机,抓狂道:“不要双手插兜!刘伯明!” 天涯石头下,刘大爷双手直直插兜,左腿跨出面前半步。gm墨镜遮住他半张英俊面容,脸上挂着淡而假的礼貌笑容,远看去没有任何年轻气息。 “那怎么做?”刘伯明换了个姿势,一手撑着石头,一手搭在花短裤的裤缝边,潇洒道:“这样呢?” 杨泓:“……” “杨建军在零五年都不做这个姿势了!”杨泓说归说,但还是要把刘伯明这个三十岁男人拍照的十种优雅姿势记录下来。 天涯石下,杨泓指导优雅男人刘伯明拍照。 也幸而身型高大的刘伯明是个行走的衣架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衬得那身花衬衫格外好看。随便指导一下拍照姿势,照片上的线条比例还是挺不错,就是这一身正气总让杨泓觉得这优雅男人还穿着海澜之家。 照片拍了六张,刘伯明看杨泓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就请旁边帮妻子拍照的大叔拍一下两人合照。 大叔很热情,拿着相机挥手说:“兄弟俩别站那么远,近一点。” 刘伯明移近杨泓,两人肩膀挨在一起,大叔热情道:“摆个动作。” 刘伯明长臂非常自然地揽住杨泓的肩膀,杨泓僵硬了下身体,但还是酝酿情绪预备等会儿笑。 大叔拍了两张,又说:“换个动作。” 杨泓一头雾水,刘伯明视线飘在旁边拍婚纱照的新人身上随即飘回,伸出手摆了半个有弧度的爱心,杨泓觉得好玩,右手也比了半个跟刘伯明的爱心合在一起。 海风穿过砂砾,将铭刻爱情的天涯海角石又一次抚摸。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 13 章 吃午饭时,杨泓看着合照,说:“你看你这不笑得挺好看的吗?怎么我一给你拍,你就像老干部下乡?” 在碧空金阳下背靠天涯石的两人,刘伯明揽着杨泓肩膀笑得俊朗无俦,那位大叔拍照手法很好,将两人身间不太规整的爱心恰好定在中间。 剥了壳的虾整整齐齐的码在杨泓碗里,刘伯明用湿巾擦了手,说:“拍照这事很不好说。”他在桌上侧了大半个身子,往回翻着,“不过我喜欢你给我拍的。” 杨泓一共给刘伯明拍了六张照片,只有一张带着墨镜比耶的照片从构图、人物造型以及发型、光影上来说非常潇洒帅气,在一众照片里格外亮眼。 刘伯明指着这张说:“这张多好看。” 杨泓道:“由此可见,再天才的摄影师遇见你也很出大片。” 刘伯喝了口酒,点头笑道:“不过宇宙级大师的杨泓就拍得很棒。” 听到夸奖,杨泓施施然道:“低调低调。” 吃完午饭,两人在景区玩了会儿就驱车去蜈支洲岛潜水。 潜水教练是刘伯明一个朋友推荐的,虽是五一人多,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换了潜水装备杨泓和刘伯明就进入了水下世界。 眼前一片深蓝,灌入耳中的隔绝了岸上的喧嚣,经验丰富的教练带着两人在海底畅游。刘伯明自一下水就牵着杨泓的手,杨泓眼前世界都被蔚蓝的海水和鱼群吸引,只由他去。 刘伯明递来鱼食,杨泓打开一条小缝,颗粒瞬间在海水中扩散,鱼群由远及近的游来围绕着三人。 杨泓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一条小丑鱼,小丑鱼呼的一下扭开,杨泓去看刘伯明,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护目镜后的眉眼带着笑。 刘伯明作了个比赞的手势,杨泓知道他在夸自己,也做了个比赞动作。 争前恐后吃食的鱼群萦绕在杨泓周身,其时阳光照进海底,形成一束光,而在那光影之中身形修长的杨泓散着鱼食,宛如降临蔚蓝海底世界的天使。 刘伯明举起相机,对着珊瑚上的少年按下快门。 喂完鱼食,杨泓把袋子塞进潜水服袖口,刘伯明过来继续牵住他。掌心相合的瞬间两人缠绕着,杨泓倏然觉得自己心跳快了许多,在这斑驳光影的海底,这一刻仿佛只剩他和刘伯明的呼吸声。 当晚,杨泓就发现刘伯明把他自己的朋友圈背景换成了两人在天涯石下的合照。照片上刘伯明笑着揽住杨泓的肩,杨泓双手环胸姿态优雅。 且他手机壁纸还是天涯石下的戴着墨镜耍帅装酷的杨泓。 杨泓嘴角抽搐道:“你为什么要换成我啊?!你以前的随机壁纸不是挺好的嘛?” 刘伯明一本正经道:“这样哥哥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你了,哥跟你同在。” 杨泓:“……” 潜水第二天,杨泓就黑了不少,加之天气有些热死活不想出门,便一觉睡到中午。两人叫了午饭,下午杨泓在房间自带的泳池里抱着游泳圈游泳,刘伯明穿着泳裤躺在椅子上用电脑处理公务或偶尔下来游两圈。 待太阳要落山时,两人出门看落日,在海滩边散步时拍了几张游客照,次日在免税店买了许多送廖丹和外婆的礼物乘机回家。 一落地成州,杨泓仿佛精气神都被吸走,刘伯明说:“皇上你怎么了?” 坐上熟悉的红旗h7,杨泓生无可恋,靠着车窗说:“朕不想高考。” 刘伯明笑道:“高考不到一个月了,坚持住。等你高考完,哥送你去马来西亚,那儿潜水更不错。” 水流绕身的感觉杨泓还记着,他笑着说:“算了,高考完我估计只剩半条命了,我还是在家打游戏吧。” 被晒得黑了几个度的刘伯明露出一口白牙,爽朗一笑:“高考完你就是大人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大人吗?杨泓并不觉得,他心理上总认为自己还没长大。 五一结束,杨泓学习的课程更加紧张,所有练习册和卷子都淹没在最原始的书本里。历年考点、难点、大纲都集中在过往十二年的教材之中。 杨泓白天在教室由老师上课讲题,晚上去补习班进行知识巩固。 拍毕业照那天,一班人没来全,毕竟出国的出国,旅游的旅游。杨泓站在黄豪前面,笑着拍下了他青春结束的照片。 一群少年终奔赴考场,高考前两天,刘伯明和方琼一直叮嘱杨泓放松心态,不要紧张,平时一起打游戏的徐上虞也发消息说不要担心,方琼已经给他准备好钱捐楼了。 临到考前最后一天,刘伯明特意订了考场不远的一个高档双床酒店,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他,连内裤都不准他洗。 “难道我洗了自己内裤就会倒霉?”杨泓把玩着方琼送的项链,刘伯明非说这个有好运,要他考试戴上。 刘伯明把内裤晾在阳台上,说:“不会,我只是怕你分心,明天高考加油。” 杨泓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手机里黄豪的紧张、卢胜安的癫狂,他想真的高考了? 直到杨泓考完最后一科停笔交卷,眼前无数书本化为纸屑,考生们癫狂地拍着桌子大喊大叫,他才想起语文的作文题目是《毕业前最后一课》。 那一刻他想起的是在花丛路边的高大身影、蜈支洲岛下的波光、以及扣在掌心里的手。 “啊啊啊啊——!” “哇哦——!” 三年来的压抑,一年紧张都在停笔这刻消失,少年们冲出考场风似的跑向高三教学楼。 被撕碎的试卷、书本都发泄着许久以来的压抑,杨泓一边跑一边兴奋大叫,遇到眼熟同学就冲上去跟人抱一个。 几个相熟同学拉着杨泓疯跑回了教室,杨泓敲着桌子兴奋的加入这场狂欢,一些同学把书本撕碎用垃圾袋装着抬到栏杆边往下倒。 霎时间,教学楼里下起了六月雪。 教导主任在楼梯间大喝:“叫什么叫?!那个穿红衣服的不准撕历史书!” 然平日威严的教导主任在这狂欢时刻没有任何威严,杨泓把所有书掏出来站在栏杆边倒进那场漫天大雪里。 少年们跟疯了一样,在教室、楼梯间每个铺满了书的地方上蹿下跳,不是互相抱着流泪就是聚在一起对答案。 校园里播放起最初的梦想,追逐梦想的欢潮歌曲声里杨泓跟同学们对□□。 对完答案,班长觉得晚上吃饭太急,恰好大部分同学也这样觉得少年们便约了后天聚餐。 杨泓走到学校门口,几个体育生正半裸着边跑边吼:“再见了!食堂的折耳根炒五花肉!” 教导主任在后面追:“几个龟儿子把衣服穿起!” 杨泓和语文课代表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走出校门那瞬间,杨泓整个人如释重负,可他没看到熟悉的红旗或宝马有些心里失落,随即才想起是自己不让刘伯明来接的。 很快,刘伯明的电话打来。 “晚上你回家吃还是跟同学聚餐?”刘伯明说。 “回家吃,”杨泓那抹失落瞬间被抹平,笑着说,“我们约了后天吃饭。” 刘伯明:“我还以为你要跟他们吃饭,那你想吃什么菜?我马上做。” 杨泓报了一堆菜名,刘伯明静静听着,而后笑道:“好。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杨泓走了几百米坐公交回家,这辆公交车人少有位置。 杨泓在靠窗位置坐下,他望着长街两侧葱绿的二球悬铃木,不禁感慨他的高中就这么结束了,在一个平淡的夏日余晖后。 一阵晚风来,吹得路边落叶哗哗,杨泓耳机里播放着林俊杰的美人鱼。 “我在沙滩画个圆圈,属于我俩安逸世界。” 他磁性的歌声让杨泓的眼前景象陡然从落叶转变成余晖下的海滩,浪花声中的刘伯明在沙滩上画了个圈。 圈里写着。 【幺儿高考加油!】 杨泓抓狂道:“刘伯明你恶不恶心,不要叫我幺儿!” 刘伯明笑得东倒西歪,杨泓想把字擦去,刘伯明却拦腰抱住他不让擦,两人就这样在海滩上闹起来。 闹够了就倒在沙子上,仰望浩瀚星空。 两人身边,杨泓也画了个圈写上:“杨濯傻逼,杨泓帅逼。” 今年端午早,杨泓高考完还是端午第二天假。 回到家,刘伯明穿着短袖短裤在厨房做饭,杨泓倚在门框边看他。 “看我做什么?”刘伯明掀开锅盖,红烧排骨的香气顿时弥漫在厨房里。 “看你不行?”杨泓双手环胸,说:“我都高考完了,想干嘛干嘛这可是你说的。” “是是是!”刘伯明切好一小盘芒果递给杨泓,“你考完了想做什么都可以,出去吧,厨房烟大,等会儿就吃饭。” 芒果甜糯,杨泓心瞬间就被就甜化,他看刘伯明一八几的个子不时避着会撞头的油烟机,有些笨手笨脚的,加之围着围裙的模样瞬间很呆,蓦地就笑了。 刘伯明回头,笑道:“笑什么?” 杨泓走到灶前,看锅里面的排骨,答道:“你装修的时候没把抽烟机装高点吗?” “忘了,”刘伯明说,“给我吃块。” 杨泓叉了块芒果给刘伯明,刘伯明低头含着吃了。 杨泓说:“明天我要在家打游戏。” 刘伯明开大火开始收红烧排骨的汁,转身切葱花,满口答应:“当然可以。皇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杨泓靠着冰箱,看刘伯明高大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转,忽想起自己记忆里有很多这样的场景。 那时候才读五年级的刘伯明放学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杨泓从隔壁奶奶家接回来,然后做饭。 彼时杨泓小才三岁多,黏着刘伯明怎么都不肯松手。 刘伯明踩着凳子切菜,他就坐在地上靠着凳子玩,刘伯明洗碗他就扒着刘伯明的腿。刘伯明腿仿佛黏上一只扒裤腿的猫,他走到哪儿就要把小杨泓带到哪儿。 而杨泓从小就被惯的脾气大,吃饭没人喂就闹脾气不吃,刘伯明只好先喂他,饭要吹凉了说着好话哄,杨泓才肯吃。 刘伯明从小就干活,夏天给杨泓洗澡,冬天洗脚。 从杨泓有记忆开始,刘伯明给他洗澡的次数要多过廖静。在杨泓朦胧的幼年记忆里,刘伯明一直是个温柔贴心的大哥哥。 杨泓报的一堆菜名让刘伯明从天亮忙到天黑,红烧排骨、粉蒸肉、酸辣花甲、藿香鲫鱼、蒜末油麦菜全是杨泓爱吃的。 刘伯明把鲫鱼的刺挑干净堆在料汁边,说:“这鱼我好久没做过有点生疏,不知道还好不好吃。” 藿香鲫鱼肉质鲜嫩,酸豇豆和藿香最大程度刺激了鱼肉的鲜美,杨泓边吃边说:“比你小时候做的好吃。” 刘伯明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杨泓说:“你都不问问我考的怎么样?” 刘伯明:“考都考完了,不要给自己心理压力,哥知道你尽了最大的努力就行,接下来的日子好好玩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 14 章 玩?游戏打来打去也是无聊,杨泓同学就每天出门跟高中同学聚餐唱歌,有时玩晚了就让刘伯明来接他。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继续打游戏,刘伯明看书时说:“我说把这个电脑搬到你房间去算了。” 杨泓玩着消消乐等卢胜安他们上线,说:“算了,懒得搬。我们在一个房间睡觉还能省点空调费,刘总!节约点资源,保护地球懂不懂?!” 刘伯明笑道:“懂。” 凌晨两点多,杨泓打完游戏就躺在刘伯明身边睡觉,等醒来已是下午两三点,刘伯明去了公司。 吴姨做好午饭和晚饭放在冰箱里,杨泓把菜在微波炉里热了吃完继续打游戏,等太阳下山就跟同学们出去玩。 如此这样过到了出高考成绩前,这天杨泓受黄豪的生日邀请吃完饭一帮人又去唱歌。 杨泓坐在角落里跟人打斗地主,输了也不罚钱就罚酒。 这段时间的灯红酒绿生活已让杨泓喝两瓶酒都不醉,数学课代表说:“红红你这个农民又输了。继续喝继续喝!” 杨泓大呼倒霉恨不得把同个战线的东东掐死,无奈的他闷了两杯酒继续,但这时数学课代表歌来了,他就让班上另个女生来接班。 这个女生叫覃燕君,杨泓在高三一年里给大家带早饭充充电宝的交情中跟她关系也不错。 覃燕君清丽的脸庞隐在包间来回闪烁的灯光里,她说话很温柔,就算杨泓半天不出牌,上家东东催,覃燕君这个下家也不催他,只一双眼睛不时打量他。 语文课代表喝多了晃着过来看三人打牌,靠在杨泓肩头,探长脖子去看覃燕君,震惊道:“覃燕君你手里双王还不炸地主?!杨泓就剩顺子了,你跟东东是农民,还不炸他?” 东东是个脾气温和的男生,但一听这个立马大呼:“我x——!”赶忙去看覃燕君的牌,说:“你不炸他我们就要输了!” 覃燕君脸一红,丢了牌悲愤道:“哎呀,我忘了!” 东东欲哭无泪道:“燕君姐姐,你在做什么啊?!” 覃燕君神情无措,赶忙打东东:“闭嘴!” 钟思琪赶忙过来为朋友撑腰,喝道:“不就是忘了出牌嘛!接下来该谁走?” 杨泓自然不能说该他,否则顺子一出,地主没牌他就赢了,于是把牌往牌堆里一塞,说:“好了好了,我输了。” 他把覃燕君和东东面前的酒喝完,挤开语文课代表摇摇晃晃出去门:“我去撒尿。” 包间里有厕所,但此刻里面有人,杨泓只好去外面上。 打了一个多小时牌杨泓喝的不少,加之最后替覃燕君和东东喝的,说实话现在的杨泓有些醉。 以致撒尿时他身形晃悠没站稳,扶着的水龙头差点歪了,险些尿到球鞋上。 杨泓站在男女洗手台前翘着腿擦鞋,抬眼时看身后模糊不清的光影里站了个人,差点把他吓一跳。 “你没事吧?” 覃燕君温柔的声音从光影里传来,杨泓心想居然是覃燕君他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 “没事,”杨泓收了腿开始洗手,说:“怎么了?你要上厕所吗?” 覃燕君个子高挑,气质却很温婉,她低着头说:“不是,我来问问你。” 杨泓擦着手转身端详覃燕君,不解道:“问我什么?” 覃燕君:“你报那个地方的大学?” “分数没出来,我还没想好。”杨泓往回走,覃燕君走在他身侧,有些忐忑地叫了声:“杨泓。” 杨泓停步,奇怪地看着她,说:“怎么了?我是真的还没想好。” 毕竟方琼说要是过分数线就给他捐学校来着,但鬼知道方琼会捐哪里?!而且万一要是不捐呢。 覃燕君深吸一口气,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注释杨泓:“杨泓,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那一瞬,杨泓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僵硬地站在原地,视线落在覃燕君脸上继而又在格子地砖上,然后又飘回覃燕君脸上,格子地砖、覃燕君、格子地砖。 夏日空调开得很足,这长走廊上几个包间里传出吼破音的歌声。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极致不痛快……” 浑厚歌声将杨泓思绪砸了个稀巴烂,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覃燕君,于他而言,覃燕君和其他朋友一样,没有任何恋爱的想法。 覃燕君脸红的仿佛要滴血了,她催促道:“你喜不喜欢我?说话啊!” “不喜欢啊,”话一出口,杨泓立马反驳,“不是这个不喜欢,是……”他在覃燕君和自己之间比划着,“我对你的感情是喜欢的,但跟班上所有女生是一样的喜欢,你能明白吗?你人很好啊,我就……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杨泓身高在班上算中上,但胜在对外人脾气好有耐心。俊美的五官配上干净、阳光的气质,加以不时的诙谐在整个年纪里人缘不错。 长廊上,歌曲又换了,是一个女孩唱的《白狐》。 覃燕君脸色瞬间白了不少,蹙着眉,神色悲伤:“我知道了。” 杨泓怕她伤心,慌忙安慰道:“其实我脾气很差的,我哥常说我要把他气死。覃燕君,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毁了自己的前程啊!我也不知道我想去哪儿,但我要是确定了一定跟你说,对不起啊。” 覃燕君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说道:“没关系,表白总是要被拒绝的。那你确定了大学一定要跟我说,而且你放心吧我已经确定好了大学,就南京或上海。这次只是想问问你,我们隔得远不远。” 杨泓松了一口气,生怕覃燕君做出改志愿的事。 杨泓看她眼尾含泪,给她递了包纸,说:“恋人做不成还能是朋友,以后你有什么麻烦跟我说,我帮得上一定帮。” 覃燕君接过纸点点头,随即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杨泓愣了下,说:“没有。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覃燕君笑了出来,开始往回走,并跟杨泓说:“喜欢就是你看到美丽的晚霞、好玩有趣的事都想跟他分享,见不到的时候就想着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等见到了就又想永远黏着对方,身体接触的时候,肾上腺素升高、头皮发麻、心跳加快,浑身就像有虫子在爬一样酥酥痒痒的。” 杨泓听得一知半解,回想这些感觉的存在,发现除了在潜水时,他的心跳确实加快过,其他时候没有,于是说:“那没有,如果潜水算的话,那我应该喜欢过小丑鱼。” 覃燕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说话真好玩。” 杨泓微微一笑,转过这个长廊角就到包间门口,里面数学课代表唱着水手的歌声传来。 覃燕君说:“杨泓,你能抱我一下吗?就当是这个暗恋的结局。” 杨泓看左右没有同学会经过会误会覃燕君,就说:“当然可以。” 他上前轻轻地抱住覃燕君,覃燕君低声道:“谢谢。” 拥抱一触既分,杨泓绅士道:“不用谢,希望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覃燕君笑道:“你也是。” 包间里,五彩闪烁的灯光让杨泓回想着覃燕君的话,便认真思考起来。过去十八年里他没有喜欢过别人,那种心跳加快,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也没有,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唱完歌的黄豪为他解答:“你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你们相处时不想有第三个人出现,你想他只围着你一个人转。” 杨泓说:“是这样?” 黄豪点头,其时包间里钟思琪拿着话筒站在液晶屏前跟随动感节奏开始唱《superstar》。 三个话筒都在少年们手中,黄豪揽着杨泓的肩,随着伴奏大声和唱。 “你是点,你是光,你是唯一神话。” 电光情转皆在口中,杨泓听着欢快歌词心里似乎对喜欢这个词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当这场热闹的生日宴会结束,杨泓打车到家已是一点多。 “你还没睡?”杨泓一进门就看穿着真丝睡衣的刘伯明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有些惊讶。 “等你回来呢。”刘伯明戴着夜间眼镜,杨泓坐到沙发上,说:“我有什么好等的?今天你不是去跟方琼吃饭了吗?肯定喝了酒还不睡。” “明天又不上班,”刘伯明说,“厨房里有燕窝银耳汤喝点吗?” 酒精麻痹下的大脑微疼着,杨泓道:“要。” 刘伯明拍拍杨泓的肩,说:“去洗个澡,一股酒气。” 电视机里播放着晚间新闻,洗完澡的杨泓打着赤膊美美地喝燕窝银耳汤。 刘伯明说:“你后天要查成绩了,想好读什么专业了吗?” 软糯银耳在杨泓齿间留香,说:“你给我选吧,能上大学就行。” 刘伯明道:“选一个你喜欢的专业将来你学习才会有兴趣,要是学一个你自己都最不喜欢的,上课就是度日如年。” “土木?” “土木已经是过去时了,如今时代飞速发展,土木饱和。” “机器人?” “这个可以。”刘伯明缓缓道,“毕竟现在是网络时代,信息科技会越来越发达,深蓝不都已经赢世界冠军了吗?” “唔……还是算了,”杨泓放下碗轻轻地踢了下刘伯明,用小鸡抱枕捂住头,说:“机器人太麻烦了!我不要。” 刘伯明无奈,只好问:“那你想在哪里上学?西南一带还是北方?” 要离家很远吗?真要离家远杨泓又舍不得,且食物口味很难变,想了想说:“广东,我喜欢吃粤菜。” 刘伯明挑了挑眉,说:“确定了?” 杨泓赶忙坐起,说道:“不不不!让我想想。” 刘伯明说:“其实如果可以,哥不想你离家太远。你从小就挑食,饭菜不合口味你会吃不习惯的,再加上要是你离家近,有个什么我也能在最快时间赶到。” 午夜幽光包裹着刘伯明流畅的侧脸,杨泓端详了他会儿,说:“今天有人给我表白了。” 刘伯明眸光闪动,说:“男的女的?” 杨泓用小鸡仔抱枕砸了下刘伯明,怒道:“当然是女的!” 刘伯明笑了笑,换了个台看抗战片子。 杨泓说:“她成绩比我好,她想好了要去南京或上海。你说这两个地方怎么样?” 刘伯明说:“你也准备去这两个地方?” 杨泓靠在沙发背上,惆怅地说:“没有,我都没有答应她。” 刘伯明:“为什么不答应人家?” 客厅没有开空调,只有深夜的凉风从窗外渗进。杨泓有些冷,用小鸡仔抱枕挡住自己胸膛,说道:“不喜欢她啊,我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瞥了眼严肃的刘伯明,微侧头说:“你喜欢过别人吗?” 刘伯明感觉到杨泓的呼吸落在颈间,微笑道:“没有。” 杨泓又起了打趣心思,他白皙细腻的肌肉在温暖的灯光下恍若古罗马时期的油画。 “那你是不是没有跟人亲过嘴?” 刘伯明:“……” 许多时候,刘伯明都不知道杨泓这个脑袋里在想什么,无奈一笑继而喝道:“没有!” 杨泓被刘伯明这窘样逗得哈哈大笑,又想到大年初一时在鸳鸯喜被下,刘伯明一本正经回答他的话,笑意迅速扩散登时捂着肚子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 “小泓你笑什么?”刘伯明扶正已经倒在沙发上的杨泓,杨泓见刘伯明耳朵红了,顿时笑声愈发猖狂,说:“这些年没人给你介绍女朋友吗?” 刘伯明答道:“肯定有啊,但我觉得不太合适就没有过多交流。” 杨泓手搭在刘伯明的肩上,凑近他:“你要求还挺高的,再这样下去你黄昏恋都来不及了。” 刘伯明微微侧头,两人呼吸的尾息交错在一起,他挑眉正色道:“还不急,男人四十都是一枝花。” 杨泓:“……” 凉风习习的夏夜,两人都侧头看着对方,他们离得很近。杨泓看刘伯明蓝光镜片后的眼神温柔似水,内里流露出他很少见到的情愫和期待。 杨泓心跳快了,他抬了抬下巴,直接将嘴唇印在刘伯明的嘴唇上,轻轻地发出“啵”的一声。 “!!!”刘伯明立马将杨泓推开些许,震惊地差点就原地弹起了,“小泓你干嘛!” 杨泓抱着小鸡仔抱枕笑得肚子疼,说:“我亲亲你这朵花啊,不过你是仙人球吗?嘴巴都干的起皮了!刺我嘴巴。” 刘伯明:“……” 他扶着额想笑笑不出,哭又哭不出来最后硬憋成笑,伸手在杨泓眉心弹了下,皱眉道:“别这样瞎玩,男男女女之间要保持距离。” 杨泓吐着舌朝他比了个中指,戏谑道:“仙人球开花啦。” 刘伯明随手捡起一个抱枕打了下杨泓,杨泓蹭的暴起,反手用鸡仔抱枕打回来:“你傻逼啊?!打我干嘛!” 刘伯明默默忍受,说道:“以后不可以对别人做这种事。” 杨泓:“这可是我的初吻!而且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刘伯明你简直是个没有感情的资本家!” 刘伯明实在无法跟杨泓同学沟通,起身指了指他:“睡觉。” 说完就往房间里走,杨泓继续戏谑他:“跟我说晚安!” 刘伯明懒洋洋地招了招手,说:“晚安皇上。” 于是乎,调戏完刘伯明的杨泓陛下就心满意足的回自己房间睡觉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高考分出来,杨泓大清早就被黄豪和卢胜安的电话吵醒,各科状元的消息到处飞。 黄豪发挥稳定上了他预想的广体和钟思琪一起,卢胜安分数擦了一本。 刘伯明说:“快点查分了。” 杨泓睡眼惺忪地坐在电脑前,脑子里还回想着高考的数学题,输到准考证号时最后一位时,他抬头看向刘伯明:“我要是考得不好,你会生气吗?” 刘伯明摸摸杨泓的头,温柔道:“不会的,哥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杨泓点了鼠标,一只手挡着屏幕不敢看,他听见头顶上方刘伯明的呼吸蓦然急促了下,心想难道考砸了? 但很快刘伯明的笑声充斥在杨泓耳边,他听见磁性醇厚的声音说:“弟弟你太厉害了,超了一本线整整十六分!” 杨泓:“!!!” 他看着电脑上的数学,顿时一声惊呼蹦起来跳到刘伯明身上。刘伯明突然间就被杨泓抱住,险些没站稳赶忙拉来椅子坐下两人才不至于摔倒。 “我感觉自己在做梦。”杨泓坐在刘伯明腿上,转了个身看着电脑不可置信道:“真的超一本?” “真的真的!”刘伯明仔细的将那三个数字完整看了一遍,轻柔地把杨泓往上滑露出一截腰身的t恤拉下来,说:“哥还能骗你吗?你自己看。” “天呐。”杨泓疯子似的锤着刘伯明大腿,说:“万一这是个梦怎么办?我觉得我自己还没有醒!” 刘伯明被这几拳锤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捏住杨泓后颈说:“接受现实,你已经上一本了,接下来你想想学什么专业?” 什么专业?杨泓对着电脑屏幕欣赏自己的成绩,说:“刘总这些天你还没想好?” 刘伯明看着手机里的各学校招生计划,说道:“想好了几个,你看看喜欢那个专业。” 刘伯明的高考志愿应参考了教育局朋友、方琼及近几年的行业发展来的,学校不错专业也很好,杨泓这个成绩怎么都能上。 省内学校多但不在成州在区县,西安、荆州都有,甚至于还有北方。 吃完早饭,杨泓收到了卢胜安消息。 卢胜安:【我想好了报武汉的大学。】 叮当猫:【武汉好热,长江三火炉。】 卢胜安:【咱们这儿夏天也是,老家更热。】 杨泓穿着短裤倒在床上,翻着地图,翻过八百里秦川后富饶的是关中平原,阴山背后是辽阔的大草原,太行山的巍峨又隔绝出高原和平原,世界好大。 杨泓看花了眼,最终他跟随内心的想法,想了一个离家较近的地方。 “如果是陕西,”刘伯明说,“你选择也还可以,几个理工类的学校很不错的。” 眼花缭乱一番后,杨泓最终选定了工业大学和陕科大的机械电子工程专业,刘伯明说:“工业是一所教学型大学还是兵工七子,陕科大也不错,机械电子这个专业前景很好,这两个录分不相上下以你的成绩总有一个,将来毕业了回家也能继承公司。” 一听未来前途这么多,杨泓有些震惊,随即说:“你打算真的把公司给我?” 刘伯明:“真的。我现在挣的都是你的,而且目前我这个公司转型比较难,如果你学出来到时候重新开一个电子设备或其它领域的会比较容易。” 于是乎,杨泓填好了自己未来四年大学专业,顺便又填了几个保底专业。填完志愿一身轻,杨泓看着还在研究院校的刘伯明说:“你当年读的什么专业?” 刘伯明道:“武大的计算机。” 新闻里播报着今年毕业的834万高校毕业生,杨泓拿了只笔,放在刘伯明颈下,作采访摸样:“请问刘伯明先生,当年你毕业后好找工作吗?” 刘伯明笑了笑,说:“12年的就业形势没有现在严峻,计算机也比较吃香。” 杨泓蓦然有些担忧,说道:“那我毕业的时候是不是就超千万毕业生了?” 刘伯明拍拍杨泓的肩,说:“别担心这个了,有哥哥在你怎么都有工作的,就算不上班我也能养你一辈子,大不了回家继承公司嘛。” 杨泓扔了笔倒在座椅里,说:“那我还是好好学习吧。” 电话来了,刘伯明起身去接电话,朝杨泓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聊天群里大家都在说高考志愿,杨泓想了想给覃燕君说了自己的大学,覃燕君恭喜了他,说自己分数发挥较好上南京邮电没问题。 叮当猫:【大神收下我的膜拜。】并配上一个伏地跪拜的表情。 覃燕君:【哈哈,以后来南京可以找我玩。】 叮当猫:【没问题。】 填报完稳稳志愿,杨泓就计划出去玩,他还记着跟刘伯明去三亚的感觉,说:“小明,我们出去玩吧?” 刘伯明说:“去哪儿?最近公司事情多,我不能离开太久。” 一问这个,杨泓同学就思考起来,直到吃完晚饭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去哪儿呢?江山辽阔千里,南北分界,山川海泽,这炎炎夏日能去哪儿? 武汉?东东说他去年夏天去差点没被热死;西安?钟思琪说那里不好玩,大唐不夜城挤死个人。重庆?黄豪说山城更是热的哔——爆! 北方?数学课代表表示北方现在也热,而且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去中原洛阳玩。 奈何钟思琪好朋友说洛阳要春天去才好玩,现在去最多爬爬老君山,有人提议不如出国,可出国又去哪儿? 杨泓是个怕热怕麻烦怕人多的人,且刘伯明又不能走太久。 “啊啊啊啊——!”杨泓穿着裤衩打着赤膊在刘伯明床上捧着手机滚,“到底去哪儿啊!” “现在天热,”刘伯明才洗好澡出来,穿着裤衩看手机攻略,说:“不如去内蒙古,那里凉快还能骑马,自驾风景也不错。” 已经被折磨好久的杨泓不假思索道:“没问题!” 翌日,两人去看廖丹和外婆,廖丹开的餐馆里,她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两人,说道:“小泓考这么高的分,你妈妈在下面也能高兴了,你是咱们家除小濯外的第二个大学生。小姨祝你越来越好,学业有成。” 杨泓笑着跟廖丹碰了一小杯酒,外婆说:“小泓这酒要少碰,对身体不好。还有小濯啊,在外应酬也要少喝酒。” 刘伯明笑道:“知道了外婆。” 廖丹说:“拿到录取通知书记得回去看看你爸妈。” 杨泓和刘伯明点头,一家人热闹地吃了顿饭。 吃完饭,刘伯明公司还有事,廖丹餐馆也要继续忙,但在临走前她给杨泓转了五千块钱说是廖东还的。杨泓心想真是双喜临门,他借带洋洋买冰淇淋的由头去附近取了两千块钱悄悄放在外婆枕头下。 回家路上,杨泓看旅游攻略,而刘伯明打电话开车。 “我知道了,你跟汇银的小凡对接一下这个事情,”刘伯明严肃道,“这批机器的通讯和刷卡我当时在工厂检测过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他们要求退回,依照合同办事,该怎么扣就这么扣。顺便你把批机器的运行程序和测试视频发我,我马上看看。” 电话挂了,刘伯明又立马给方琼打去,两人又聊了十来分钟。 最后刘伯明震惊道:“手续费这么高?不是才出了教育、医疗优惠的活动吗?” 方琼道:“上面决定,好像是跟国际形势有关,所以银行才调了手续费扣点,导致许多小本生意的商家都不愿意装这个。伯明你这批pos我帮你问问嘉康老总那边要不,到时候能销多少是多少。” 刘伯明:“多谢方哥。” 方琼:“没事伯明,不着急,几十万拖不垮你公司的。明天你来我家拿个康熙年间的花瓶卖了就又有了,别急。” 刘伯明笑道:“有你这样说,又给我托底,我还急什么?” 方琼轻快的笑声从中控台传出:“那就行,等这阵忙完咱们去吃个饭。叫上小泓,徐上虞一直跟他念游戏。” 刘伯明:“没问题,他就在旁边呢。” “是吗?”方琼说:“在哪儿呢?” “……”杨泓笑着说:“这儿呢方琼哥!” “大侄子考得不错,”方琼说,“等你毕业了,方哥给你安排个好工作,保准你挣得比你哥多。” 杨泓:“能行吗?挣多了他就让我借钱给他了,小时候他欠我的五块买辣条钱还没还呢。” 方琼哈哈大笑,忽然道:“你特么别吃我龟|头!我xxx——!” 方琼那边突然传出争闹的声音和几声狗叫,随即电话挂断。 杨泓面露惊悚,不太确定地说:“吃什么?” 刘伯明嘴角抽搐,说道:“他养的一只乌龟,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泓:“……” 车厢里又归于安静,杨泓从对话里推断出刘伯明公司售卖的机器应该是甲方临时反悔不想要,现在砸手里了。要是甲方不要,厂商那边就结不到款,刘伯明就得滞销,自己掏钱把尾款结了。 杨泓说:“要给很多钱吗?” 刘伯明说:“这批机器少,六十来万吧。没事,方琼本身就是做支付行业的,卖机器对他来说比较容易。大不了我到时候去跑跑其他地方的公司,这批机器刷卡不错,适用于很多超市和餐饮的行业,卖出去不成问题。” 这两人的本身资产和生意,杨泓了解过。刘伯明是做支付机器起家的,而方琼则是西南地区的最大支付公司老总,所以这机器上的生意也多介绍给他。 两人回了家,刘伯明继续打电话,杨泓没了打游戏心思,倒在刘伯明床上玩手机。 志愿填好,多数同学都出去玩了,杨泓和刘伯明也订好了七月初的机票去内蒙古玩。 杨泓玩着消消乐,才打完一关,卢胜安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视频里卢胜安一张脸愁得不行,杨泓说:“你怎么了?” 暖光将杨泓秀丽干净的面容映在方寸长的手机上,卢胜安说:“我爸妈离婚了。” 杨泓不可置信地坐起,说:“你爸妈感情不是很好的吗?” 卢胜安烦躁地抓着头发,迷茫道:“她们去年夏天就离了,但怕影响我高考就没说,填完志愿看我心情好才跟我说的。” 杨泓说:“那叔叔阿姨现在分开了吗?” 卢胜安说:“分开了,县城房子归我和妹妹,老家的给我爸。” 两个少年沉默着,杨泓说:“那你接下来读大学费用呢?” 卢胜安:“我爸给,但生活费我妈出。”他英俊的面容带着惆怅,说:“我烦得很。” “别烦别烦,”杨泓笑道,“你来找我玩两天嘛,我带你去春熙路看美女。” 卢胜安被逗笑,说:“来不了,我舅舅要带我和妹妹去北京玩。” 杨泓说:“北京也不错,散散心也行。” 两个少年随即又聊起天来,聊初中高中以及未来的生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 16 章 这天晚上杨泓打完游戏已是十点多,但意外的刘伯明没回来。 屋里空荡荡的,杨泓给阳台的花草浇了水,站在星河下,闻着夏夜里的热风味道,俯视下面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杨泓洗完澡已是十点过,刘伯明还是没回来,他摊在游戏电脑前给刘伯明发了个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半小时后,杨泓打完一局游戏,刘伯明才回了。 【小泓早点睡,哥今晚有点应酬,可能要很晚回来。】 以往刘伯明也有过喝多了没回家的经历,杨泓想了想,给徐上虞发了个消息。 叮当猫:【方琼哥跟我哥在外面喝酒吗?】 十来分钟后,q:【嗯。】 方琼这两天有应酬都带刘伯明,他出门不跟家里的蚂蚁说,但一定会跟徐上虞说。如此杨泓放心了,有方琼在,刘伯明应该不会喝很多。 为感谢徐上虞,杨泓带他打游戏。 四局游戏打完,已是一点过。徐上虞发消息说要人脸识别不打了,随即下线。 杨泓也觉无趣,躺在刘伯明床上看了会儿手机就睡了。 夜里下起了大雨,密码锁被按开的清脆声音惊醒了杨泓,紧接着急促不稳的多人脚步声在客厅响起,他出门见是公司司机袁叔气喘吁吁的把满身酒气的刘伯明放在沙发上。 “怎么喝这么多?”杨泓闻着这一大股白酒红酒交错的味道就刺鼻,刘伯明的白衬衫上都沾着不少红点子。 “对面是嘉康的老总,不喝的话机器就滞销了,咱们公司尾款给不了仓库,就会没钱。”袁叔说,“哎呀小泓来!把你哥扶床上去。” 刘伯明喝得不省人事,本就人高马大的体型加之无意识,搬动起来可把杨泓和司机这俩身高不足一八零的人累够呛。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刘伯明砸在床上,袁叔喘了几口气,说:“你哥他已经吐过了,你等会儿给他擦一下就行。” 杨泓也喘气,叉着腰点头,随即问:“多谢袁叔,机器卖了吗?” “卖了卖了,”袁叔说,“别担心啊。” 杨泓:“有你们在我不担心。” 袁叔笑了笑,说:“行小泓我先走了。晚上你记得在床头放杯水,这喝多了的人容易口渴,记得多观察他,别让呕吐物堵塞气管。” 杨泓把袁叔送到门口,说:“好的,多谢袁叔。” 袁叔摆摆手离开。 杨泓还没走进卧室,就听主卧卫生间传来呕吐声,他进去见刘伯明趴在马桶上狂吐。 “没事吧?”杨泓轻滑着刘伯明的背,顺便按下马桶冲水键。 刘伯明缓缓地摇了摇头,神情痛苦。 幸而这马桶吴姨每天都打扫还喷香薰,没什么异味,杨泓想要不是自己在家,刘伯明抱着马桶睡一晚上都没问题。 刘伯明用漱口水漱完口身上还有酒臭,杨泓把他半背半扶地弄回床上,就开始脱衣服。 六月底,天气热得很。刘伯明就穿了件打领带的白衬衫,杨泓弄了半天也没解开领带,只好弄松之后从刘伯明头上取下来。 白衬衫上还有红酒点,杨泓才解完扣子。刘伯明就按住他的手,语气不太耐烦:“你谁啊?别特么脱我衣服。” 忙了半小时的杨泓累得不行,对着刘伯明脸就是几下重拍,没好气道:“我谁?睁开你的钛合金狗眼看啊!死醉鬼,我伺候你你还不满意?” 刘伯明意识不清,捂着额头费力睁眼看清了人就又闭上眼睛。 杨泓甩开刘伯明手,脱下衬衣砸在他脸上:“臭成这样,以为会有人对你图谋不轨吗?”他拍拍刘伯明的西裤|档,说:“就现在这样,你也硬不起来好吧。” 刘伯明轮廓饱满漂亮的胸肌暴露在空气中,脱完衣服,杨泓又去解皮带,幸而这皮带不像领带倒是好解。 杨泓同学三下五除二地将刘伯明脱得只剩条黑色内裤,把脏衣服放在洗衣房,又去卫生间拧了毛巾过来给他全身擦了三遍,确认没有酒味才歇了口气。 做完这些,杨泓接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关灯上床睡觉。 黑夜里,杨泓翻了个身,听着身后除了刘伯明平稳的呼吸外,只有窗外炸街的跑车经过。他看了眼时间,三点零二分,疲倦袭来遂也沉沉睡去。 床上,刘伯明翻了个身,手搭在杨泓身上就开始打呼噜。雨丝浸入屋内,空调开得低,杨泓有些冷就往后面的暖和处去。 翌日中午,睡正香的刘伯明听手机铃声响起,他闭着眼在床头摸索到手机凭肌肉记忆滑动接了。 方琼声音从内里传出:“你今天没来公司?” 刘伯明头疼欲裂,想用另只手揉头,却怎么也抬不动,他低头见左边胸膛上趴睡着杨泓,左手手臂枕着他。 后半夜下起了雨,蚕丝被冷,只穿了短裤的杨泓就往这床上的暖和地方钻。 月白色窗帘将正午烈阳的刺眼挡在外头,只余柔色透进干净明亮的房内。杨泓抱着刘伯明的腰,头枕在他胸膛上,视线往下,匀称白皙的腿探出蚕丝被搭在男人腿上,熟睡表情恬静的宛如婴儿。 相贴的细腻肌肤触感让刘伯明心跳快不少,另个地方也迅速反应着。 “昨晚喝多了,没来。”他低声回答方琼并想从杨泓颈下抽出手臂。 奈何这一动,睡正迷糊的杨泓从喉间发出一声朦胧无意识的呻|吟。 这声音不大,但落在这个安静的房内却很清晰,清晰到手机那头方琼怒道:“你喝多了就去打炮,你在谁床上,老子在办公室等你半小时了!” 刘伯明:“……” 正当他想解释时,被方琼声音吵醒的杨泓说:“你声音小点行吗?” 方琼抓狂、震惊但又带着看好戏的声音传来:“这不是小泓吗?刘伯明,你真禽兽啊!他可是你弟弟!这干柴烈火你们昨晚怎么发生,快跟我说……” 杨泓睡眼惺忪地抬头,说:“什么声音?谁受了?” 刘伯明整个人犹如被电击般迅速坐起,一手挂了电话大力扔出去,一手盖住杨泓的眼睛,轻声道:“没什么,快睡吧。骚扰电话。” 累了小半夜的杨泓听到答案翻了个身双腿夹着蚕丝被继续睡。 手机撞到墙粉身碎骨,刘伯明从书房里拿出新款备用手机,插上电话卡导了联系人继续给方琼打电话,确认公司没啥事,方大爷只是来找他吃饭刘大爷才放心些许。 “你们可是兄弟。”方琼二大爷似的摊在刘伯明办公室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地搁在茶几上,脚尖晃悠着,“这是十八禁你知道吗?写成小黄文都能让人看得面黄耳赤。” “不是亲的,”刘伯明一边下软件一边刷牙洗脸,“而且昨晚没有发生你幻想中的事情,我们是清白的。哎呀,你一天脑子里想的什么啊?” 方琼邪笑两声,说:“谁家兄弟会躺一张床上睡觉?我说小刘你是不是单身太多年,太饥渴了?我就说一直不恋爱,人就会变得变态。” 刘伯明:“……” “没有!”他对着镜子给才洗好的头发抓发型,说:“我说你思想怎么有时候那么的……下流。总把人想那么奇怪。” “这不是奇怪,”方琼夹着雪茄吞云吐雾地说,“是经验之谈,生活无趣,不得多看点刺激的事情?” “那我这里可没有刺激事情,”刘伯明戴着耳机找出衬衫西裤穿上,而后到厨房开始煮粥,“方总你要失望了。” 方琼热心道:“我没失望,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你喜欢男的。小刘,你藏得够深啊,你是上面还是下面,温馨提示,前列腺憋太久会阳|痿的。” 刘伯明吼道:“方琼,我xxx——!” “你吼什么?”厨房门口,杨泓一脸幽怨地看着跟发神经病一样的刘伯明 “没什么,”刘伯明淡定道,“骚扰电话,我问一下他家里人。” 杨泓挑了挑眉,煞有介事道:“你是不是看片的时候乱点网站了?大中午这么多骚扰电话找你。” 刘伯明:“…………” “午饭想吃什么?” “不要太油腻。”杨泓转身去卫生间刷牙了。 独留在厨房欲哭无泪,还要接受方琼邪恶十八禁黄文摧残的刘伯明。 午饭是刘伯明熬的皮蛋瘦肉粥,外卖点来的虾饺、凤爪、灌汤小笼包、两碗香菇鲜肉馄饨,一碟下饭的脆口咸菜。 吃完早午饭已是下午两点多,刘伯明去公司了。杨泓在家想跟同学们约游戏,却发现卢胜安去了北京,黄豪、钟思琪、东东一群人去了甘肃,平时打游戏的人都有没有。 杨泓有些无聊,他收拾好明天旅行的衣服,看了眼办公桌上刘伯明的区优秀青年企业家,灵机一动。 下午三点,商业区受阳光照射的二十七楼,长康公司总裁办公室里,刘伯明坐在电脑前,蹙着眉头一本正经地玩扫雷。 方琼懒洋洋地摊在刘伯明对面的沙发上,玩手机上的植物大战僵尸,嘴里念叨:“嘉康的老总近视八百度,他让你喝酒你就偷偷倒嘛。说起来这个人五一三婚都想请我去聚聚,真是太神经了。” 刘伯明道:“还不是你先跑了,不然我会喝成那样?” 方琼:“家里有事,徐上虞这龟儿子把我养的尼莫揍了一顿。我不快点赶回家,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刘伯明雷爆了一大片,满屏都在开花,他抽了抽嘴角说:“你说的尼莫是那只西巴龟?” 方琼:“……” “巴西龟!” “哦。巴西龟。” 办公室里沉默了,除了方琼手机里传出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的游戏声音再无其他。 “尼莫不是一只红色的斑马小丑鱼吗?”刘伯明在格子中精心挑选无奈还是踩雷。 “我想叫它尼莫不行吗?”方琼愤怒地在手机上狂点阳光,“都是海底来的,它们是一家亲戚,分享同一个名字多好。” “徐上虞为什么要打它?”刘伯明办公桌上的水壶发出滴答声开了,他提起水壶开始泡茶杯。 “不知道。”方琼说,“估计鸡吃多了,得禽流感了吧。” 刘伯明:“……” 就在办公室再次沉默时,方琼问:“你什么时候喜欢男的?我怎么不知道?” 刘伯明锐利的眉眼从电脑后探出,正想开口骂方琼傻逼,就听办公室门口就传来一句:“我x——!刘伯明你喜欢男的!” 声音很大,穿透四百来平的办公室十分轻松,为此在前台看综艺涂指甲油的妹妹都听到这句话,她的震惊导致妃色指甲油斜划出指甲在桌上留下一道长痕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 17 章 办公室里,方琼收起他的大长腿开始优雅地泡茶,刘伯明把前来八卦的副总堵在门外,顺便给杨泓倒水:“你怎么来了?” 杨泓仍被那句话惊得犹如五雷轰顶,以致头发似在无形中竖得老高,他震惊的视线在方琼、刘伯明之间转换。 方琼一脸无辜道:“你不要看我了,我跟你哥百分之一百的几率是不合的。” 杨泓:“???” 刘伯明抓起抱枕捂住方琼的头,挤开他,在风中凌乱的杨泓身边坐下,轻声道:“小泓,你听哥解释。我不喜欢男的,方琼他只是嘴突然发贱而已。” 杨泓说:“那他为什么这样说?他吃饱了撑的冤枉你?” “对呀?”方琼挣开刘伯明的枕头,一脸戏谑的表情看他:“为什么呢?” 刘伯明遭受着两人目光,深吸一口气还没开口,就听杨泓问:“方琼哥,你为什么说你跟他不合?” 方琼说:“因为我一般都是攻啊。” “什么是攻?”从小没有接受过其他感情的杨泓很疑惑,刘伯明怒道:“方琼你个灾舅子别教坏我弟弟!” 方琼发觉事态有些偏,刘伯明高血压也快气出来,便起身拿起自己的限量款包,亲和道:“我先走了,小泓,方哥与你同在。旅游玩开心。” 杨泓笑道:“方哥再见。” 话音一落,方琼风似的离开,出门时看到副总和财务疑似忙碌地看东西。 办公室里,杨泓眼神将刘伯明打量一遍后,问:“什么是攻?” 刘伯明:“……” 他气得发抖,把锡兰茶放在预热过的茶杯里,而后拿出一瓶牛奶,咬牙道:“一个名词而已,不要再问了。小泓,你只需要记住,我不喜欢男的就行。” “真的?”杨泓不太信地翻着手机,“不过百度说这是男性性|爱关系中的一种,攻属于进攻方,受是被动方。” 刘伯明:“……” “把你破手机扔了!” 片刻后,杨泓坐在沙发上温顺地喝着锡兰奶茶,绅士道:“刘总。” 疯狂敲键盘骂方琼的刘伯明从电脑后探头,一脸想杀人:“干嘛?” 杨泓被刘伯明这自家白菜被猪教坏的神情吓了一跳,笑着说:“你真帅。” 刘伯明眉心微动,正色道:“当然。” 杨泓憋笑。 晚饭两人没回家吃,在附近找了个烤肉店大快朵颐。烤肉店的鹅肝和菠萝,杨泓一人吃了不少,在车上摸着圆滚肚子说:“明天几点的飞机?” 刘伯明说:“十二点半飞海拉尔,五天四夜,陪皇上你玩个够。” 内蒙古的辽阔大草原,五天四夜,杨泓想想都觉得兴奋,但隐隐的兴奋里最高兴的还是跟刘伯明一起。 车里放着十来年前最火的影视歌曲,轻快大气的歌声似将杨泓拉回充满蝉鸣的盛夏幼时。 杨泓耳边充满着歌声和朦胧影子,他端详着在城市霓虹光影里穿梭的刘伯明,脑海中闪过下午有条帖子里一个人说的话。 【朋友,你没有生病,你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车上音乐还在继续,在那句女声的你是风儿我是沙高|潮处时,刘伯明发觉被注视,侧头笑道:“小泓怎么了?一直看我。” 刘伯明笑起来很英俊迷人,尤其是在温暖街灯的变换下,他高挺的鼻梁和嘴唇是那般性感。 杨泓心顿时就跳快了,脸颊也有些发热,故作镇定道:“刘总,你的品味很独特嘛。” “小时候你最喜欢看这个电视剧了。”刘伯明继续看路,深邃的眼眉聚在光里,“整天跟着唱。” 杨泓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说:“有吗?” 刘伯明“嗯”了声,便开始跟着歌声哼起来。 他磁性的嗓音混着歌声似在无形中打开了杨泓心里一扇名为孤独的门,门里坐着的是被刘伯明遗忘了不闻不问七年的小杨泓。 回到家,刘伯明再次检查行李,防晒物品、运动服、旅游路线、身份证和银行卡等,杨泓就坐在电竞椅上看刘伯明转圈收拾行李箱。 杨泓越看刘伯明忙碌的背影越觉得这人身材不错,且这快奔三的成熟男性有股别样的魅力。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杨泓就愣了下,吃西瓜的手也跟着顿住。 “小泓你怎么了?”刘伯明看杨泓叉着西瓜出神,以为是什么东西少收拾了。 收拾东西热,刘伯明只穿了个短裤,轮廓明显的腹肌随走动明显,杨泓脸一红,转头看电脑说:“没什么,你东西收好了?” 刘伯明把墨镜装在杨泓书包里“嗯”了声。 翌日清晨,杨泓还在睡就听刘伯明在耳边打电话,他扯过蚕丝被蒙住头。 不一会儿,刘伯明来推他:“小泓,小泓。” 游戏少年杨泓昨夜三点才睡,现在正是迷糊的,翻了个身说:“怎么了?” 刘伯明剑眉深锁,说道:“哥哥有点事,得先去趟公司。” 一听这个,杨泓瞌睡醒了些,看了眼手机说:“很急吗?都快九点了。” 刘伯明为难道:“前天签的单子货有些瑕疵,我得去看看。等会儿你先去机场等我,我处理好事情就来。好吗?” 杨泓抿了下唇,说:“那你快点。” 刘伯明笑着说:“会的。我把行李拿上,等会儿在机场汇合。” “别,”杨泓说,“你还是把我的给我吧,这样我到了先去托运。” “好。”刘伯明摸摸杨泓的头,“哥先走了,记得吃早饭。” 刘伯明走了,杨泓也没了瞌睡,玩了会儿手机起床洗漱。早饭依旧是香菇猪肉馄饨,猪油在清香的葱花汤里划开,皮薄馅大的馄饨飘在碗里。杨泓觉得不够,又拿了六只虾饺在微波炉里热了。 吃完早饭,杨泓拿上自己的行李打车到了机场。 办理完托运,过了安检,时间已十一点。 这是暑假开头,不少人去旅游,杨泓还是着急,可看手机上刘伯明说的马上到又有些发慌。 十一点二十七,杨泓给刘伯明打电话发消息,但没人回。 十一点四十五,杨泓给刘伯明打了三个电话,每个都没有接。 十二点,广播说开始登机,刘伯明电话终于通了。 “小泓,哥哥对不起你,”刘伯明焦急又愧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嘉康那边想多买几批支付设备,但得去工厂看,哥得陪他们。” “这次旅行可能去不了了,下次哥再陪你去好吗?你先回……” “不用,刘总。我自己去。”杨泓冷冷地打断刘伯明的话,关了手机径直登机。 杨泓依着登机牌在商务舱找到位置坐下,他看着窗外的盛阳,身旁本该有人的地方如今却是空荡。 空中飞鸟驶入云层,金阳朗照万方。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青岛经停。 广播说不用下飞机,杨泓在座位上枕着u型将手机开机。 空姐送来餐食和毛毯,杨泓道谢。开餐盒时发现手机里刘伯明这神经打了十二个电话,打到自己上飞机前他估计才想起飞机起飞没打,继而开始发微信。 微信二十多条,三条六十秒语音,杨泓看得脑子都快炸了。 微信消息多是道歉,什么哥哥错了,小泓别生气,公司实在有事走不开,下次一定陪你去哪儿哪儿玩的话或者原谅我的话,活像个傻逼。 刘伯明道完歉又想劝杨泓回去,最后发现劝不动就说自己处理完这边事情一定尽快来陪他。 语音消息也无趣,不是哥错了小泓别生气就是自己后天处理完事情就来。 一看到这个杨泓更是气,还后天?后天自己都启程在草原上了,还要你来陪吗?早些时候干嘛去了?说好陪自己又不守信用,杨泓看到这些消息简直快气炸了。 叮当猫:【我自己去,反正有导游了,别管我。】 消息发出去不过三分钟,刘伯明催命的电话就打来了,杨泓实在烦,奈何刘伯明这人是挂了又打,挂了又打。 期间还发消息叫杨泓接电话,杨泓同学正在气头上,才不听这个,直接拉黑电话。 电话被拉黑,微信又发来了。 叮当猫:【不想接。】 几长串消息来,说来说去都是那几样,杨泓看得心烦,可烦躁之中又有些期待刘伯明的消息继续发。 公司有事不能来,也不是谁的错,杨泓知道,但他就是生气,生气刘伯明不跟自己一起。 很快,刘伯明最后一条语音发来。 【小泓,哥哥不是故意不来的,是真的公司有事走不开,等哥处理好这边事马上就飞过来陪你好吗?你想玩什么哥都陪你,快把哥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他语气有些疲惫像是经历了什么身心折磨,这语音的背景音很空旷像是躲在什么安静地方说的。杨泓还没说话,刘伯明的三万转账又来了。 【好好玩,如果顺利后天早上你就能看到我了。】 后天早上?杨泓心里更烦了,要那么久,老子都死僵硬了! 他退了钱把刘伯明微信拉黑,关了飞行模式开始吃饭打消消乐。 后面两个多小时的飞机行程,杨泓睡着了,u型枕护着他修长的脖颈,他干净的长眉微拧在一起。充满少年意气的眉心聚着愁意,似在梦中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梦影如万花筒般交换,机舱里的沉闷味道将杨泓带回了小时候的初夏。 初夏黄昏后,树荫遮天的柏油路上。一唇红齿白的男孩坐在自行车横杠前乖乖吃雪糕,而他身后的是则是位长相俊朗的十五岁少年。 “哥,你要吃雪糕吗?”杨泓穿着奥特曼凉鞋,腿吊在自行车上晃悠。 “哥哥不吃,”刘伯明说,“你晚饭想吃什么?” 细碎的香樟树影子洒在两人身上,杨泓说:“酸豇豆炒肉沫。” 刘伯明笑道:“好。” 刘伯明载着杨泓买了菜回家,千禧年建造的楼房不高,内里格局小而精致。有些楼梯陡而窄,累得杨泓上楼时不想走非要刘伯明背着,刘伯明无奈只好背着杨泓提着一大包菜爬五楼。 家不大,两室一厅整洁干净,进门左手边是鞋柜,下面堆着一排拖鞋。 刘伯明换下破烂的棕色凉鞋,凉鞋上的补线与他已经洗褪色的初中校服此刻挂在抽条少年身上有些滑稽。 杨泓的奥特曼拖鞋会发出绚烂的光,他穿上就嘻嘻哈哈地往屋里跑。 厨房几平米,狭窄又闷热,刘伯明穿着短裤蹲在地上择空心菜,杨泓拿着玩具车跑进来坐在地上玩。 刘伯明起身切肉朝杨泓说:“去看电视。” 杨泓仰望着刘伯明摇头,他手抓着哥哥发线的短裤裤腿,摇摇手里的玩具车:“陪我一起看。” 刘伯明道:“小泓听话,哥要做饭。” 杨泓不听,蹲在厨房放米的小角落里背对刘伯明玩。 炒菜时,排气扇不给力,厨房顿时弥漫起呛人味道。刘伯明只好把杨泓关在厨房门外,但这小孩实在粘人,他趴在厨房的磨砂门上一个劲喊:“哥哥。” 幸而时间掐的准,刘伯明烧汤时,廖静和杨建军进门。 “哎呀,幺儿。妈妈回来了,快过来。” 杨泓听到声音,大喊着妈离开厨房门。不多时,一家三口在客厅看电视的嬉笑声在老旧的楼房里回荡。 吃完晚饭,刘伯明洗碗、扫地、拖地,杨建军坐在沙发上抽烟玩手机,廖静敷面膜看电视,杨泓在沙发上跳来跳去。 刘伯明洗好拖把和一家人衣服,杨建军灭了烟,说:“带你弟进屋做作业。” 刘伯明点头牵杨泓进屋,兄弟俩房间大,放了两张单人床,床中间是书桌。 两人一人坐一边写作业。 杨泓把加减法题扔到刘伯明面前,说:“哥我不会。” 刘伯明看了眼十以内的加减法,说:“昨天才教了你的。” 杨泓微撅着嘴,手指弹着买青蛙王子宝宝霜送的塑料玩具。 刘伯明微叹口气先放了自己作业,把杨泓拉到面前,杨泓就势掰开他的手坐在他腿上。 窗外弯月初升,香樟树清淡幽香飘在窗台下的少年记忆里。 梦里刘伯明耐心讲题的声音与现实里的广播声音重叠,唤醒了沉浸在童年记忆里的杨泓,他疲倦地睁开眼,下意识看向旁边,奈何这座位一直是空的。 杨泓失望地移开视线下了飞机。 到海拉尔时是下午七点多,塞外苍茫,金乌不下。 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和公司副总发来的微信,其中还夹杂着方琼和徐上虞的。 杨泓烦得要死,跟方琼和徐上虞说自己平安下了飞机了事,至于刘伯明,气头上的杨泓并不想理他。 手机上有刘伯明订的酒店入住人信息,杨泓根据信息找到接送车回了酒店。 酒店离海拉尔古城不远,房间明亮大气,站在十六楼窗边可将不远处的蜿蜒河景一收眼底。地平线与天穹接壤,飞鸟掠过,夕阳斜照人间。 坐了几个小时飞机的杨泓已累得不行,洗了澡将手机关机就上床睡觉,再度醒来已是十一点多。 北方草原夜里温差大,杨泓醒来时空调吹得他冷飕飕的,下床撒尿都险些没站稳。 外面热闹的世界杨泓一个人不想去,他才打开手机准备点外卖,一个陌生电话就又打进来。 看ip归属地杨泓就知道是谁,他挂了,这个电话又打,这般重复三次后,杨泓只得接了。 “小泓,酒店说你进了房间就睡觉是不是不舒服?”刘伯明疲惫怅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车流与转弯灯响的滴答车落在杨泓耳朵里。 “关你屁事。”他划拉着这附近的外卖,但看来看去都没有什么好吃的,不是羊肉就是牛肉,就是各种鸡腿、猪脚饭。 “还在生哥哥气?”刘伯明语气很轻,很温柔就像春风一般。 杨泓在看一家叉烧饭不想说话。 手机那头刘伯明沉默了很久,又说:“明天签这个单子,除了损耗到手有三十来万。哥想等你回来考了驾照,添钱给你买个车。” 这话要是换了旁人说不定会缓和脾气,奈何杨泓这人从小就脾气倔,加之平日里刘伯明对他又是有求必应,供得跟祖宗一样。 买车这事根本打动不了他的心,他在乎的是车吗? 是刘伯明说好了跟自己一起出门旅游,临到头却抛下自己不来的违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 18 章 就像当年九岁的杨泓在老家门口坐一整天想等刘伯明回来看自己,可到头只能接到他的电话。 【小泓,对不起。哥这里有事走不开不能回来过年了。我给奶奶寄了钱,你买些你喜欢的就当我给你道歉……】 这些时间太久了,久得杨泓都忘了,那时候他怎么回的刘伯明。只那以后刘伯明每半月从长沙打来的长途电话,气头上的杨泓都不接。 从此,刘伯明就打的少了,杨泓也在卢胜安和游戏的陪伴下渐渐的忘记了幼年记忆里这个人。 酒店里,杨泓点了份白切鸡饭和一份肠粉,刘伯明下了车在走路。 空旷的长廊里刘伯明醇厚磁性的声音横跨大半个国土,越过两千多公里的连绵山脉落到杨泓耳里。 “宝宝别生气了,好吗?” 杨泓:“……” 那一瞬,杨泓的鸡皮疙瘩从腿漫上了头皮,他搓着膀子,嫌弃道:“你叫的好恶心,别这样叫我。” 刘伯明低笑一声,说:“以前爸妈就喜欢这样叫你,别生气了。我后天处理完事情就过来,到时候你想去哪里玩都行。” 杨泓烦闷的心情被刘伯明那个埋在时间里的称呼冲淡些许,在大床上翻了个身肚皮朝上,翘着二郎腿晃脚玩消消乐,漫不经心道:“不准过来,我不想看见你。” 电梯叮咚声响,刘伯明信号有些断断续续的。 但他的笑声还是准确无误的传进来房里。 “你明天跟导游好好走走,四处逛逛,眨眼间哥就来了。” “真的?”杨泓心里泛起些许喜悦,语气也不免轻快起来。 “这次真不骗你了。”密码指纹锁被解开,刘伯明说:“骗你是狗。” “你本来就是!”孤零零的大房间里,杨泓有些无聊了,“你在做什么?” “我准备坐会儿去洗澡。”刘伯明坐在沙发上,松了领带仰视天花板,“你呢?” 杨泓“哦”了一声,答道:“等外卖。” 刘伯明轻声道:“快把哥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我打个视频看看你在做什么。” 杨泓把刘伯明拉黑解除不过几十秒,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午夜暗淡的光线里,手机连接着身处南北的两人,杨泓躺在床上,浓密微卷的头发如花瓣铺散在洁白的大床上,他如画的眉眼被壁灯照的温暖,清澈瞳中反映出刘伯明古板正经的脸。 在这般的仰面角度下,刘伯明能看清杨泓瞳中的消消乐及温热又有弹性的肌肤。 “你点的什么?”刘伯明举着手机开始看消息和邮件,“这么晚了别吃油腻的,你一吃油腻的就闷得慌,记得吃清淡一点。” 杨泓道:“白切鸡和肠粉,我看它们评论还不错。你晚上应酬吃的什么?” 刘伯明:“也是粤菜,但一般。不过那个黄酒焖鸡很好吃。” 杨泓翻了个身,侧躺着玩手机,回想之前吃过的黄酒焖鸡,懒懒道:“我也想吃。” 刘伯明笑道:“那等回来了,我带你去。它们家的蛤蜊粥也不错就是里面有花生,你不喜欢。” 杨泓下嘴唇无意识地嘟了下,说:“挑出来就好了,越说越饿我的外卖怎么还不到?” 外卖员正在配送,杨泓饿得烦,开始问刘伯明今晚吃了什么好吃的菜。刘伯明不厌其烦也耐心地回答着他,哪怕两人一个玩游戏一个看工作消息也能牛头不对马嘴的聊两句。 直到十分钟后杨泓外卖来了,这场对话才结束。 杨泓吃了口鸡肉,说:“这还不错,好吃。” 刘伯明起身往浴室走,说:“好吃就多吃,小泓你现在长身体一天天生活不规律,又喜欢熬夜打游戏,身体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会死吗?”杨泓找了个餐巾纸盒抵着手机开始看动漫,刘伯明的微信小窗在手机屏幕飘着。 “不会,”刘伯明说,“但对肝脏、肾这些不好。” “不死就行,”杨泓又吃了口肠粉,皮薄粉糯,简直上品。 刘伯明笑笑,拿着手机进了浴室,说:“我要洗澡挂了先。” 杨泓道:“不行!陪我说话。” “你不打游戏?”刘伯明脱了衣服弯腰开始脱裤子。 “不想打,”杨泓说,“就是不想打游戏才出来玩的,结果你不陪我,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两人才和好的薄弱兄弟关系可不能因为小事破碎,刘伯明忙道:“好了好了,不挂,陪你说话。” 杨泓瞥了眼立屏幕边缘的裸|男,嘴唇微微勾起:“你这话好勉强,肯定是不想跟我说话,那你挂了洗澡呗。” 刘伯明在离蓬头稍远的架子上找地方把手机立好,语气无奈却又带着几丝宠溺:“我没有这么说,谁不想跟你说话?再说这洗澡也能打电话,我就想跟你打。” 杨泓吃着软糯的肠粉,嘴角笑意愈发止不住。 蓬头的水孔喷出热水,刘伯明边洗澡边跟杨泓不时聊两句。 杨泓吃完饭擦嘴时不经意往视频界面里一瞥,只见氤氲热雾让镜头变得模糊,朦胧白影里,刘伯明搓头发泡沫时,那如长蛇灵动的水珠顺着他漂亮健壮的背部肌肉下滑,直至没入臀线。 杨泓忽而心跳加速,肾上胰素也有一种加快分泌的感觉。 刘伯明洗完头在水中转身,手往后抹了把湿发,露出深邃的眉眼,说:“小泓你看什么呢?” 这一转身,杨泓就将刘伯明全身看了个遍。这人颀长的身材好的如骏马,东西也比他壮观,半垂着就已不错。 杨泓脸都开始发热,慌忙道:“没什么,我去洗澡,挂了。” 刘伯明笑道:“我洗澡都让你看,你洗澡不让我看?” 这样调笑的话一说,一股酥麻感觉直冲上杨泓头皮,他怒道:“就不给看,谁让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说完杨泓迅速地挂了电话,然脑海里还挥之不去刘伯明伟岸的身躯。他捂住脸深吸几口气,打开手机搜索为什么看一个男人洗澡自己会心跳加速的帖子。 百度答案五花八门,可最终答案都指向一个。 你喜欢上了他。 杨泓当即一阵惧意泛起,关了手机躺上床开始看电视。 电视里播的是肥皂剧,杨泓没心思看,视频电话响了,他接起来一看是才吹好头发的刘伯明。 刘伯明半月前剪了头发,前端较短的苍劲头发支棱着要平时打发胶才能往后捋平,但如今才洗完头,几缕头发就顺滑的垂下来遮住额头。 此刻刘伯明整人褪去白日严肃成熟,添了几分温和俊朗。 刘伯明很讲究,平时没少往脸上涂涂抹抹,他擦着脸说:“你洗完澡了?” 塞外温差大,屋内有些冷,杨泓却浑身有股燥热,他穿着内裤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睁眼说瞎话:“洗了。” 刘伯明说:“坐了一天飞机早点休息,不然明天不舒服。” 杨泓瞥了眼刘伯明的镜头,淡淡道:“还不是你把我气的,明天你会很忙吗?肯定又不会理我。” 刘伯明笑了笑,说:“哥给你道歉,等见面了任你打骂。明天要签合同估计会忙,我给你发消息我每时每刻做什么。” 大腿肌肤贴在被子上的感觉很舒服,杨泓翻了个身,用长腿夹着被子轻轻磨蹭时一股奇异的酥|麻就涌上头皮。 心思在另一地方,杨泓没什么精力跟刘伯明闲扯,随意打发他几句就挂了电话。 杨泓内裤是刘伯明买的一个牌子,轻薄透气,以致他隔着内裤用冠沟摩挲被子时的酥|麻惬意感从敏感神经轻松的传至大脑。蹭了一会儿,杨泓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把内裤褪到膝盖,在手机上找出自己精挑细选过的影片。 不过这次杨泓怎么看都不喜欢,他退出主界面,在分栏上寻找,很快一个打着男同的tag让他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杨泓爱美,看东西也是,他在一众封面里找到没露脸的点进去。 内容背景很模糊,两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互相抱着在沙发上亲吻,杨泓瞪大了眼睛,只见他们的双手在对方身上摩挲或滑动。 亲吻的黏腻声充斥在房间里,其中还夹杂着呻|吟。 杨泓没退出,看着沙发上亲吻的人,忽然想起那个夏风凉爽的夜晚,他在沙发上亲吻刘伯明的感觉。 那个吻很快,杨泓没感觉到多少,但跟刘伯明睡觉时有时两人抱一起的触感他还记得。 刘伯明常年健身,肌肤一年四季都是灼热的,那种灼热让杨泓此刻有些着迷。他抱着被子摩挲,双眼迷离地看着视频亲吻的人,脑中阵阵发昏。 摩挲和声音的冲击下,杨泓很快有了感觉,他拿来衣服挡在被子上,蹭出来结束。 结束后,杨泓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吊灯,手机里的两人已到了关键处。 “宝宝,痛不痛?” “有点,哥哥你轻些。” 此刻的杨泓已成贤者,他听不下去关了手机,洗漱完用被子蒙住头沉沉睡去。 昨日的长途飞行让杨泓疲惫不堪,就算后面休息过,他翌日也睡到了十二点。中途导游打来过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到,杨泓睡得迷糊喉咙也干,起来喝了一瓶水直接一句不去了继续睡。 这导游是方琼推荐的一个识路本地人,刘伯明给了钱让他开车带两人玩。 杨泓说不去就不去,这导游也不生气,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杨泓没回,只答睡醒再说。 为此等再次睡醒,已是下午三点多,杨泓饿了。 他先看了眼大内总管刘伯明报备的行程信息,多但不限于自己在做什么,坐车去公司上班、拟合同处理工作吃饭,他还是跟方琼一起吃的炒菜。刘伯明的拍照死亡角度把打着电话应在骂人的方琼拍的跟大明星一样,杨泓不禁笑了笑,又想起在三亚海边时这人拍的照片。 后面消息无关紧要,处理工作,杨泓看完消息给导游回了个电话。 导游普通话很流利:“少爷你醒了?” 杨泓:“……” 他是触发什么机制了吗?怎么都喜欢叫他少爷? 杨泓轻咳两声说:“不要叫我少爷,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太累今天有点困。” 导游笑道:“没事没事,我理解的。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出来逛逛?今天太阳很暖,莫尔格勒河岸上的落日很美。” 杨泓想了想,说:“明天会有落日吗?” 导游:“天气预报说有。” 杨泓懒懒道:“那就明天去,今天在附近逛逛就行。” 导游笑道:“行。临近黄昏有点冷,你可以穿件外套。” 两人约好见面地点,杨泓同学起床洗脸刷牙,洗完脸发觉脸上起皮了,幸而行李箱里有刘伯明准备的防晒和护肤品。 杨泓在根据护肤品说明擦了脸,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换上冲锋衣和短袖牛仔长裤,翩翩美少年就这般出门。 一出酒店门,杨泓老远就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朝他招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9章【VIP】 第19章 ◎风消散之际,天边出现漫天霞光◎ 青年身材瘦削,黑色背心和迷彩工装裤配上板正寸头给人一种洒脱不羁的粗狂感,一八八的身高站在空地上宛如一座山。 杨泓想这人也太有型了吧。 青年主动打招呼,“我叫布仁巴亚尔,你可以叫我阿布。” 杨泓这才看清这男人面容,他五官深邃,颧骨略高,如刀裁的浓墨剑眉压在凌厉的眼睛上,暴露在黑色背心外的健康古铜色肌肉野性张扬。 杨泓视线落下,阿布胸前戴了条缀着宝石的项链,左胸膛的布料下还隐隐露出纹身样式。 不止有型还有钱,杨泓心中默念,同时伸手礼貌道:“我叫杨泓,你叫我小泓就好。” “好啊,小泓,”阿布掌心全是茧,他握了下杨泓手分开,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出门。” 杨泓:“总得出门觅食,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杨泓在外人面前很正经,四点多的正阳将他身影投照在水泥上,优美细长的身形仿佛青松伫立。 阿布甩着车钥匙往露天停车场走,说:“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杨泓凝视比他高出大半头的阿布,眯着眼睛说:“我不吃油腻的,不吃膻味重的,不吃牛蛙、兔子、乌龟、不吃炸的及太过辛辣的,我口味比较清淡。谢谢。” 阿布打开G63的副驾车门,忍俊不禁道:“方哥说你们是四川人,我以为口味会重一点。” “四川人不会顿顿吃辣的,”黑亮色的公路悍虎惊得杨泓眨了两下眼睛,愣愣道:“你这么有钱还做导游?” 阿布肤色较深,一笑起来就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方哥介绍我得听,一般我不接客的。” 杨泓觉得这话听上去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是哪里。 G63空间大,底盘也高,坐上去视野开阔的不行,杨泓还是第一次坐这么拉风的车,瞬间觉得以前坐的方琼豪车都弱爆了! “烤肉你吃吗?”阿布肌肉结实,浑身充满着蓬勃的男性气息。 以致杨泓坐在他身边,总能闻见他身上一股清新的香水味道,不同于方琼和刘伯明那种商务清香,这香水仿佛是在凌晨收集于月圆之时练就,清新的恍如青草。 “可以,好吃吗?”杨泓拿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好吃啊,这家店的肉是每天现切的牛羊肉,再加上老板那个秘制的酱料一拌匀,”阿布绘声绘色地描绘,“什么口味都给你打开,而且不辣也不腻。方哥以前最爱吃这个了,他每次来都吃四大盘。” 一听这个,杨泓有了兴趣,肉食动物的本能开始分泌唾液,说:“那就这个。” 阿布比了个OK的手势,蜿蜒岸边,他青筋微突起的手臂带动闪亮的方向盘,G63在鎏金夕阳下带出一道拉风弧线。 烤肉店真像热心市民阿布说的那样好吃,秘制腌过牛羊肉鲜嫩无比,若是烤得焦香,吃起来又是另种口感。 奈何杨泓却有些提不起兴趣,尤其是看到刘伯明发消息说自己要应酬的话,更是蔫了。 杨泓同学蔫了,阿布没有,他本就深邃俊朗的长相配上热情好客的性格,带得杨泓心情竟真的好了不少。 吃烤肉期间,阿布一直给杨泓讲呼伦贝尔大草原上各个游牧民族的生存方式和最后结局,纵杨泓不是文科生,但在了解塞外神秘又悠远的历史时也来了兴趣。 杨泓说:“没想到大哥你涉猎这么广,好厉害。” 阿布把烤好的肉放在杨泓碗里,说:“没有没有,别叫我大哥,我虽然比你大一点点,但这个有点奇怪,叫我阿布就行。” 杨泓犹豫道:“这不好吧?” 阿布却无所谓,笑道:“名字和称呼只是代号,你真尊敬我会在心里和行为上尊敬的,不然嘴上说再多也是枉然。” 杨泓听得两眼发光,把酒倒满,真诚道:“说得真好。” 阿布俊朗一笑。 出了烤肉店天还没黑,蔚蓝的天空与夜幕接壤融合,远处霞光仿佛仙女玉带飞扬长空。 杨泓站在风里,闻见了一股酸甜味。 阿布递来一碗奶制品,说:“酸奶,吃完烤肉这个就最解腻。” “谢谢。”杨泓接过品尝起来。 “天还早,”阿布说,“今天晚霞真美,要不我带你沿着河走一圈?走累了带你去夜市看看。” 虽然杨泓同学认为夜市都是一个感觉,但他还是没有拒绝阿布的好意。 晚霞铺空,伊敏河边凉风习习,杨泓看着刘伯明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有些惆怅。 “等对象消息?”叼着烟的阿布看杨泓不时看手机,突然问道。 “不是,”杨泓锁了手机屏幕,“我哥,就这次要一起跟我来的人。” “亲哥?”阿布说,“你姓杨,他姓刘,同母异父?” 杨泓摇摇头,白光将他优美的身形包裹在淡淡的烟草味里。 脑袋晃悠这件事在糙人一个的阿布眼里是件很不优雅的事,奈何眼前这俊美少年做出来十分优雅,就像他在祭司殿里看见降天普渡众生的仙人一般。 阿布下意识的就掐了才点好的烟,杨泓道:“不,异父异母。” 阿布说:“我也有很多兄弟姐妹,同一个爹妈生的没有。” 杨泓笑笑,两人沿着河边散步。 阿布说:“不过他对你很不错,我早上接方哥电话时,方哥还说他再三恳求一定要我照顾好你。” 真这样?真要这样,还不是不陪自己来。 有时候杨泓同学的心思就很倔很小,他想到的念到的就是刘伯明对他的失约。 说好的陪伴又落空,杨泓在心里咒骂了刘伯明二十来分钟,把从小到大刘伯明的烂事都想了一遍,以致阿布在旁边叫他,杨泓都没在意。 “你在想什么?”两人在河边椅子上坐下,阿布问道。 “没什么。”杨泓望着被金光照耀的河水,回忆着七岁那年刘伯明给他买的老冰棍。 阿布打量杨泓须臾,笑道:“你谈恋爱了吗?” 杨泓诧异道:“啊?” 阿布:“这样问虽然有些抱歉,但我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就跟恋爱了一样,所以才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杨泓笑笑,说道:“没有。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人嘛一安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阿布没有问杨泓在想什么,两人在河边坐了会儿,杨泓觉得无趣就回了酒店。 进酒店大门时,阿布坐在主驾上,拍了拍车门,豪爽道:“明天你几点醒?我接你骑马看花海去。” 杨泓想了想,淡淡道:“我尽量早点起来,你明天要是有事不用管我的。” 夜色光下,阿布英俊粗狂的面容在面对杨泓时多出几分温和:“我现在的事就是陪你玩,这样上午不热还没有虫。” 杨泓真诚道:“谢谢。” 阿布:“不用,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杨泓加完阿布回到酒店洗完澡躺在床上看动漫,一个草原落日的头像发来消息。 杨泓看出这是阿布,礼貌性地回了消息就说自己要睡了,阿布也由他,并说明天醒了带他去玩。 出去玩杨泓一个人没兴趣,该死的刘伯明还没来,他都已经决定这人再不来他就回家另谋生路,跟刘伯明彻底分开。反正他身上还有点钱,活到开学也行。 就杨泓胡思乱想时,刘伯明消息如花飞来,他说自己还在应酬可能要晚点来。还让杨泓早点休息,要是顺利明天下午自己就能看到他。 一天又一天的拖,杨泓简直烦死了,直接将刘伯明所有联系方式拉黑,昏天黑地地玩了三个小时游戏睡觉。 夜色浓重,塞外的夜又冷,杨泓没开空调缩在被窝里都觉浑身寒意侵骨。他在黑暗的梦里奔跑呐喊,刺骨狂风淹没了他向亲人呼唤的声音。 一阵大风卷来,摧残了杨泓的心,他一个趔趄不慎摔在地上继而嚎啕大哭,他眼睁睁看着父母们离开。 偌大的天地间,又只有他一个人。 不安和未知恐惧环绕着杨泓,他把自己蜷缩起来,直至一个灼热熟悉的怀抱将他拥入怀中安慰。 杨泓睡在梦里,紧紧地缠在这人身上。犹如相生相死的藤蔓,用尽所有力气缠绕住彼此,汲取对方的养分和感情。他的世界渐渐安静下来,寒冷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如春天般的温暖。 风消散之际,天边出现漫天霞光。 朝霞透过窗帘洒进屋内,杨泓悠然醒来感觉自己睡在触感厚实的东西上,他睁眼往头顶上看,刘伯明青色的胡茬赫然出现在眼前。 充满男性气息的被子里,杨泓缠抱着刘伯明,而刘伯明打着呼噜左手还回捞地把杨泓搂在怀里。 昨夜温度冷,杨泓穿了睡衣睡裤,但刘伯明许是疲惫,浑身就穿了条短裤。 窗帘是浅蓝色,色彩迷离,让彼时晨间自有种朦胧氛围。杨泓手臂贴着刘伯明灼热的肌肤,在这氛围和触感下令他心都跳许多。 刘伯明在三亚晒黑的肤色还没养回来,近似古铜色的肌肤愈加硬朗刚毅,剑眉舒展,高挺的鼻梁在脸颊上折出影子,温润的嘴唇轮廓还有些性感。 杨泓转身趴在刘伯明胸膛上凝视他的面容许久,最后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刘伯明的脸。累了一夜的刘伯明此刻醒不来,他被戳的眉心拧了下,咂摸两下嘴,一个翻身侧躺把杨泓箍在怀里收紧手臂。 这一动,杨泓心跳的更快,刘伯明晨|勃了,还抵着他。 但杨泓没有喜欢跟人两只鸟儿对视的爱好,他在刘伯明臂弯里翻了个身,背抵着他赤|裸的胸膛,被子扯过头顶抓来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但就杨泓打了几关后,刘伯明手机响了,他抓来手机接通。 电话里的人说是公事,被子里的杨泓听左不过是单子的事以及刘总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刘伯明缓了会儿精神交代几句公司的事并说自己过几天回去,他挂完这个电话,开始给公司副总打电话。杨泓又听了几分钟电话,刘伯明才轻舒一口气结束对话。 “昨天晚上没航班,你怎么来的?”杨泓从被子里探出头,浓密五黑地头发把被子顶起个弧度。 “坐的方琼私人飞机,”刘伯明往下瞥了眼眼神明亮的杨泓,笑着说:“我要是再不来,你不得骂我千十百遍?” “哪有?”杨泓不肯承认这事,倔强道:“我也没让你来,你不来我又不生气。” “我又不会生气。”刘伯明学着杨泓最后一句话,继而又似是生气地掐了下他的脸,说:“又把我拉黑了还没生气?这话你自己信吗?” 杨泓眼眸垂下看消消乐并不回答,刘伯明踢了下被子翻身平躺好,下意识收紧手臂让杨泓枕在自己肩上。 大床上,刘伯明看新闻和股票,杨泓看B站的热血动漫视频解说。 两人安静了会儿,刘伯明说:“十点半了,小泓你饿没有?” 杨泓手机底部搁在刘伯明的胸肌上,说:“没有。” 刘伯明滑着手机,说:“今天想去哪儿玩?哥陪你给你道歉。” 真说去哪儿玩还是得问阿布,阿布大清早就给杨泓发了三张草原上的日出,奈何那时候杨泓正抱着刘伯明睡觉没回,后面醒了也玩游戏就忘了回。 现今要出去怎么也得回人家。 阿布人倒热情,一听两人要出门玩,立马开着他的G63就过来了。 十一点半的酒店门口,阿布仍是昨天那身有型帅气的黑色背心迷彩裤,杨泓和刘伯明则穿着冲锋衣,内里是短袖打底。 阿布跟刘伯明握手,笑道:“方哥跟我说刘哥你这人脾气最好最实在,今天一看果然。今晚我在莫尔格勒草原上订了位置给你接风洗尘,明天咱们在草原上骑马玩,后天去额尔古纳、黑山,室韦没啥去头。” 听完这一堆行程,杨泓脑子只有一个词,坐车坐车坐车…… 刘伯明道:“客随主便,我和小泓都可以。接下来几天麻烦你了。” 阿布开了车门,朝车上招手:“不麻烦。” 阿布开车,刘伯明坐后座休息,杨泓坐副驾。三人在市区吃了午饭,就浩浩荡荡地向草原进发。 水草丰美,朗空碧天,七月初的天下第一曲水真如画上那般美。杨泓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工,只是在后座一直的电话的刘伯明简直吵死了。 “谁给你打电话?”电话声结束,杨泓从后座转头问刘伯明,眼神犀利。 “公司的事,”刘伯明无奈道,“才签完合同我总得给下面安排好吧。” 杨泓盯着刘伯明眼里多是不高兴在这个时候非要打工作电话,跟自己说话多好! 阿布说:“刘哥你工作这么忙啊?” 刘伯明笑笑,说:“还好还好。” 工作让两个男人又迅速聊起来,杨泓听得烦,但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打刘伯明的面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0章【VIP】 第20章 ◎枕边的刘伯明连内裤都没有◎ 午后草正绿,蜿蜒河边牛羊低头吃草,G63在几间牧民房前停下。 杨泓下车一闻空气,当即觉得里面有股屎的味道。倒是刘伯明依旧兴奋,做着专职摄影师的工作,对着闻屎味的杨泓一顿狂拍。 杨泓也比着手敷衍刘伯明两下。 阿布牵来两匹油光水滑的骏马,说:“这是我家的马,性格温顺从不踢人,快来试试。” 血液里的好动分子让杨泓对骏马这种令人有征服欲的动物兴奋不已,当即换好骑装就喂它吃苹果、干草,拉进关系后杨泓慢慢地骑上去,坐直,双脚踩镫。 直至坐上马背,杨泓才发现这骑马真累人,腰背要一直绷直双腿夹着马腹,脚背勾着镫,实在累。阿布指导他几下后就去处理事情了,让另外两个经验丰富的骑术教练远远地跟着两人。 “怎么样?”刘伯明说:“喜不喜欢?” 马背上辽阔的风景令杨泓视线足以眺向千里之外,他看见万里花海铺在阳光下,芬香宜人。 “喜欢啊,”杨泓笑着说,“你快跟我一起,我们骑马去。” 刘伯明笑了笑,应下杨泓要求。 浩渺苍穹下,两人骑着马寻花海游玩。 骑马累,杨泓不过骑了几个小时屁股和大腿内侧就疼,然草原上的落日实在美。 一处小山坡上,杨泓和刘伯明望着西边落日,辽阔万里的草原与长空中的晚霞接壤,成群牛羊悠然吃草。两人置身这方天与地之间,只觉渺小。 杨泓用余光看了眼刘伯明,见他俊朗的侧脸与这里的风景融为一色,说道:“你来过这里吗?” 刘伯明道:“大学毕业就跑业务,后面公司开起来又没时间,一有时间我就只想休息。平时有空顶多跟方琼和几个朋友去成州周边玩玩,除了上次陪你去伦敦玩,很少有时间出门。” 杨泓沉吟道:“刘总你平时这么忙,以后谈恋爱怎么办?” 刘伯明笑道:“嗯……” 他想了会儿,说:“我也不知道,或许跟现在生活差不多吧。” 顿时杨泓心脏就被人捏了下,他淡淡道:“对,一样。只会骗人说,我马上来马上来,其实屁股还在公司座位上。” 刘伯明被逗笑,说:“那我不能恋爱了,不然以你的记仇脾气,失你一次约,得恨我一辈子。” 杨泓剜了眼刘伯明。 这草原风光是好,但一望无际的辽阔地方也有不便。 杨泓蹲在地上,惨叫道:“为什么这里没有厕所?!” 教练道:“小伙子你就在这里上嘛,没事的,我们都这样!” 杨泓绝望地摇头,这时去借东西的刘伯明飞跑回来,撑开一把花伞说:“来,小泓哥给你遮住脸就好了。” 杨泓:“……” “不——!” “我宁愿憋死也不要在这里上!” 最后的最后,杨泓同学终究没有抵抗过自己的屁股,两个教练在一公里外的地方抽烟,刘伯明在伞边打蚊子,不时还喷花露水驱蚊。 伞下,面如死灰的杨泓同学捏着卫生纸含恨发誓,以后他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回去后,阿布开车带两人去吃饭,他从后视镜里见杨泓脸色发青,说:“小泓你怎么了?” 杨泓抬起麻木空洞的眼神,看着阿布道:“草原上为什么没有厕所。” 阿布噗嗤一笑,答道:“对啊,你还好吗?你上厕所的时候没打伞吗?” 杨泓摇头啊的一声大叫,闷头扎进在刘伯明怀里。 临近黄昏,风灌进车内,刘伯明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杨泓身上,淡笑道:“打了,但蚊子很多。” 杨泓在外套下默默流泪,屁股尖上被蚊子咬的两个包还提醒着他,那场在花露水和蚊子见证中产生的奇妙之旅。 阿布道:“至少是黄昏你才上,要是中午,别人老远就能看见你的反光伞和屁股,场面在草原上可跟星星一样耀眼。不过有伞呢,大家除了屁股也看不到什么。” 杨泓:“……” 吃饭地点的在一个大蒙古包里,内里装修流光溢彩,风格鲜明。 三人才进去坐下,一群身穿蒙古族服饰弹琴唱歌的乐手及几位手捧哈达和银碗的美女,登时鱼贯而入。男俊女美。杨泓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一时高兴,刘伯明却一脸惊恐,拉着杨泓想跑却被一群人围住。 辽阔苍茫的歌声里,杨泓和刘伯明被分开,一热情的蒙古美女朝杨泓献上哈达,同时他面前亦递来两只精美银碗盛着的酒,而后…… 而后杨泓就失去记忆了。 翌日杨泓醒来,头痛欲裂,睁眼放空自己许久才慢慢回神,环视左右见是一个蒙古包房间。枕边的刘伯明连内裤都没有,而杨泓还好有条内裤蔽体。 头实在疼,枕边矮柜上放着温水,杨泓喝了口开始回忆昨晚记忆。 奈何想了许久,他的记忆都只在酒和献哈达的美女里,唯一一个零星的记忆碎片还是自己抱着刘伯明的腰喊着:“我要喝娃哈哈!” 杨泓崩溃捂脸,看了眼手机,已是下午一点。 门帘被掀开,阿布端着一个壶进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布在床边坐下开始倒奶,“抱歉,方哥说刘哥是个酒桌人我就这样来着,没想这样灌你们。” 杨泓揉着头,喝了两口醇厚的奶品身体里那股不适也终于缓了过来,说:“还好,我只是有些头疼。” 阿布道:“多休息会儿就行,那河套王你喝三碗才醉,很厉害了。” 杨泓干笑两声,指了指刘伯明,说:“他怎么还没醒?” 阿布说:“我不小心喂他喝的闷倒驴,可能要等到晚饭时间了。” 杨泓:“……” 常年混酒场的刘伯明身体还行,睡到下午五点才生无可恋地醒来,彼时杨泓正抱着阿布家的小羊羔玩。 刘伯明走路还有些踉跄,杨泓说:“你没事吧?” 刘伯明摇摇头,脸色苍白道:“我昨晚跟谁睡的?醒来最可怕的就是自己没穿衣服,身边也没熟悉人。” 羊羔“咩”了一声,杨泓道:“别妄想太多了刘总,昨晚是我俩一起睡的。” 刘伯明喝了口奶,神情有些虚弱:“我没想这些,我是怕我喝多了发酒疯做有违社会安定的事。” 杨泓摸着羊羔毛哈哈哈地笑,刘伯明轻轻一笑:“不过我对人体很了解,喝多了是无法硬的。” 这话逗得杨泓更加乐了,打趣道:“你刚醒的话会啊,跟金箍棒一样。” 刘伯明正色些许,答道:“你还不是,你高考完我俩一起睡,大早上就顶我了。” 然后高兴上头的杨泓才不管刘伯明这脸色,提起羊羔两只羊蹄朝刘伯明道:“男人的正常反应,如果我没有,那我就阳|痿了。” 刘伯明:“……” 因有喝断片的经历,后面几天的旅游,杨泓和刘伯明怎么都不喝酒了。毕竟两人有天吃蒙古族早饭,发现他们居然大清早就又是牛羊又是酒的,惊得兄弟俩当即想走,还是阿布将他们拉回来重新上了奶茶才稳住。 后面几天的旅行,杨泓一直在坐车、下车、骑马、拍照、吃牛羊肉喝奶茶,坐车时他就躺在宽敞的G63后座补觉。 但刘伯明忙,他记着家里生意有时坐副驾跟阿布聊天顺便问问他家需不需要POS机或给牛羊定位的项圈,有时他就坐在后面让杨泓枕着自己大腿睡觉。 一趟行程,三人嘻嘻哈哈的结束,杨泓跟阿布拍了不少照片,不论是莫日格勒河边的落日霞景还是额尔古纳河边,两人比肩而站的照片永远刻在刘伯明的相机里。 也有些照片,杨泓站中间,刘伯明和阿布一人站一边,三人有种莫名的和谐。离开前,阿布舍不得杨泓,拉着他手唱了半小时,杨泓自也舍不得这么相投的朋友,并告诉他有空可以来找自己玩。 但也得益于这次经历,杨泓同学骑术精进不少,刘伯明还说回去了可以送他去继续玩这个。杨泓一听还是罢了,游戏都打不过来,还骑马。 回程仍要去青岛经停,杨泓一想那场面就心累,于是刘伯明又提议去北京玩两天。可去了杨泓才知道什么叫热,一下子从凉爽的草原到闷热的北京。 八达岭长城上,杨泓半死不活,想扶下城墙歇气,却被砖烫的怀疑人生。 杨泓戴着遮阳帽蹲在地上,脸被晒得发红,他看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精神满满的从身边经过,内心不知有多少骏马奔腾。 刘伯明精神奕奕地背着一个大包,说:“小泓,快起来,我们马上到终点了。” 杨泓惨叫道:“我不去,我要回家吹空调!” 刘伯明却道:“不到长城非好汉。” 杨泓道:“那我不是好汉,我是弱鸡。” 刘伯明半蹲在杨泓面前,说:“那哥背你上去。” 杨泓:“滚——!” 最后的最后,杨泓同学还是被刘伯明搀扶着到了长城最高处。 到一处景点后,刘大爷就自动触发摄影师技能,对着头发乱糟、浑身是汗的杨泓一顿拍,边拍边说:“弟弟你太帅了,对对。就这样,时尚大明星呢。” 蹲在地上喝水已被晒成红猴子的杨泓:“……” 整趟北方旅程,杨泓前半段耍帅装酷、英俊潇洒,到了北京就完全变身喷火达人,要不是为了维持风度他真想让刘伯明自己一个人去各个景点玩。 在可俯瞰CBD大楼的香氛浴缸里,杨泓泡着澡用高脚杯喝可乐,自喝过河套王后,杨泓发誓再也不碰酒精了! 穿了条短裤的刘伯明进来,说:“小泓明天去故宫逛逛?” 杨泓:“……” “刘伯明你一天没事做啊?”杨总优雅地点评又被晒黑不少的小明,“大夏天吃饱了撑的去别人家里逛,我在酒店吹空调不好吗?!” 刘伯明道:“去逛逛你小时候的地方多好,上次你跟爸妈北京旅游我没来,这次就当我们一家四口故地重游了。” 父母永远是杨泓心里最深处的依恋。 第二天,两人就像多数来旅游的人一样,一早起来先去了趟天安门广场看升旗。升旗去晚了没位置,是刘伯明提前找黄牛排的位置。 杨泓的诸多心酸和疲累都在看见国旗冉冉升起那刻结束,小时候父母也带他来过这里,只是一家三口就在广场上逛了逛,拍了几张照片离开。 刘伯明说:“你和爸有张在这儿拍的照片,还挺好看,只是搬家我没找到。” 杨泓:“你也可以抱我拍张一样的。” 刘伯明笑笑,说:“好啊。” 照片是请路人拍的,刘伯明臂力很好,把近一百二十斤的杨泓抱在怀里没什么难度。 杨泓回忆着那时跟杨建军的快乐,手臂环着刘伯明的脖颈,对着镜头会心一笑。 拍完照,两人吃早饭,杨泓非哄刘伯明尝尝当地特色豆汁,刘伯明真信他,喝了一口五官顿时变形,乐得杨泓哈哈大笑。 就算是四十一度的艳阳天,七月中的皇城也简直是人挤人。 刘伯明买了讲解员单独给两人讲解故宫,经历百年风雨的皇城再次出现在杨泓眼前,他想起的还是多年前的父母。 杨泓走路都快死了,可又觉得好不容易跟刘伯明来一趟,怎么也不能扫兴,吃了午饭就又去颐和园。 颐和园更是热死,幸而游湖时,四面透风的小船携湖风吹来,加之头上有顶,倒也不热。湖水如葱绿宝石镶嵌在大地上。 刘伯明驾着船,摆着相机,笑道:“小泓看哥哥这里。” 已累的不行的杨泓趴在栏杆上,偏头看着刘伯明,冷酷地比了个中指。 刘伯明也不生气,移挪到杨泓身边,说:“累了?” 杨泓点点头,把刘伯明手臂放在栏杆上自己脑袋靠过去枕着,说:“快死了。” 刘伯明给他扇风捏腿,轻声道:“晚上去洗个脚舒缓舒缓,活络筋骨。” 现在这时候,杨泓提不起什么兴趣,敷衍道:“随便。” 脉脉水影反映着刘伯明英俊的脸庞,杨泓枕着他的手臂,从下方静静看着他,耳边是只有两人的有力心跳声。 从颐和园出来,杨泓腿都不属于自己了,走路都打闪。但刘伯明推荐的那家洗脚城技师手艺是真的好,一通推油按摩下来,杨泓同学重获新生。 只出洗脚城时外面下起瓢泼大雨,刘伯明接来侍应生的伞,说:“我打个车回去。” 杨泓躲在伞下,说:“离酒店就九百米你还打车,麻烦得很,跑回去不就行了?” 刘伯明把杨泓单手搂在身侧,说:“那跑快点。” 七月的雨很大,刘伯明还一直把伞往杨泓这边倾斜。一条银雨线隔绝了伞下世界与雨幕,杨泓隐在刘伯明灼热的皮肉下,这狭窄的方寸天地里让他闻见刘伯明身上清淡的沐浴香气。 偌大天地,仿佛只剩他和刘伯明缠绕着彼此。 他偏头看了眼刘伯明揽着自己的手,继而又抬头看向他。 或许是心之有感,刘伯明低头垂眸,朝杨泓笑笑:“怎么了?是不是冷?” 杨泓摇了摇头,往刘伯明胸膛靠,直至听见的他心跳方停:“没有。” 地面的无数水洼倒映着城市的霓虹光影,南风携雨吹绉水纹,水洼泛起涟漪,圈圈波纹里,杨泓眼神总是无意落在刘伯明身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30 第21章 ◎割包|皮手术喝什么人参鸡汤啊◎ 回到酒店,两人都成了落汤鸡,刘伯明浑身湿透,杨泓下半身也是水。 刘伯明反手脱了短袖打电话给前台让送药,说:“小泓快去洗澡。” 杨泓说:“你先去吧,我还好。” 然这句话说完,杨泓就打了个喷嚏,刘伯明不容拒绝道:“弟弟你快去。” 说着刘伯明就把杨泓推进浴室准备出去,杨泓看刘伯明头发滴水,赶忙拉住他说:“你还不是,干脆一起洗吧。” 刘伯明:“啊?” 一起洗澡这事倒也常见,尤其刘伯明大学时期就是一层楼用一个公共澡堂,一群大老爷们儿一起洗澡也就习惯了。 杨泓泡在浴缸里任由刘伯明给他搓头发,说:“那你们一层楼多少人?” 刘伯明坐在浴缸边缘,挤了洗头水就往杨泓头上按:“很多。” 刘伯明手指颀长有力,指腹摩挲按在杨泓头皮上的感觉舒服得要命。 杨泓滑进浴缸里,热水浸泡在他泛着潮红的瘦削肌肉上,说:“你洗头手艺不错。” 浴室里还有热雾,刘伯明道:“以前练的。” 杨泓抬眼看着他,不解道:“你以前还做过这个?” 这一动,刘伯明的手指就滑到杨泓白皙泛红的脸颊上,温热的皮肤弹性让刘伯明手指不经地戳了下杨泓脸,笑道:“小时候家里有个浴桶,你就坐在桶里,我给你洗头洗澡。忘了吗?” 幼时事,杨泓还记得一些,笑着说:“那你工龄还挺长。” 刘伯明笑了起来,取来蓬头冲洗发水,热雾环绕在两人身间,他刚毅的脸在雾中若隐若现。杨泓视线往下,是刘伯明肌肉健壮漂亮的上身,再往下…… 人鱼线的优美线条汇聚一庞然大物处,杨泓瞳孔紧缩了下。 刘伯明发觉杨泓视线,急忙捂住他眼睛,说:“看什么呢?” 杨泓手带着浴缸里的热气抓开刘伯明手臂,调笑道:“我看你有没有包|皮过长。” 刘伯明:“……” 洗好头发擦了水,刘伯明就不管杨泓了,起身去淋浴间的蓬头下洗澡,他嫌关上淋浴间门热就敞着,说:“我没有。” 这浴缸设计的巧妙,颈部靠在边缘时,可放一次性软枕托着,且偏头就能看见淋浴间里的人。 杨泓枕在软枕上,用余光打量哗啦水里的刘伯明,淡淡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刘伯明洗澡洗头很讲究,从头到脚从上到下,他动作慢,倒乐得杨泓同学可以不时喝着可乐眼神慵懒地看他。很快,他左手隐在水下,绿色清香的水波微打着浴缸内壁,露出他曲起的膝盖。 洗完澡,刘伯明穿上浴袍擦头发,说:“胸腔长时间处于水压下会胸闷气短。” 杨泓被水浸了十几分钟的左手扶浴缸边缘,指节泛白的同时还透着红润,说:“我不想被你看。” 刘伯明看了眼浴缸里的俊美少年,杨泓才洗好的湿发被主人往后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如画眉眼,他皙白皮肤被水温染得绯红。此刻打眼他看去只觉弟弟像极了春日里睥睨万花的牡丹。 高傲、孤洁。 刘伯明眸光闪动,继而收回视线说:“哥哥又不是没看过,你从小就被我看光了。” 杨泓凝视窗外的雨,并不言语。 发觉杨泓有心事,刘伯明就去外间吹头发。待房间里的吹风机声响起,杨泓才从浴缸里起来,他赤|裸地走到全身镜前。 得益于青春期时期的运动,杨泓身量修长,腹部肌肉瘦而不柴,胸肌轮廓瘦削漂亮,在水中浸泡那么久如今还带着红润。他抹了把胸前的水,又提溜了两下自己完全醒来又陷入沉睡的鸡。 杨泓甩了两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鸡,皱眉嫌弃道:“你怎么这么忍不住吗?” 甩的同时,杨泓还比对了自己和刘伯明的区别,从小一家饭吃大的,怎么还有大小颜色之分? 杨泓很不解,拨动着自己思索。 不时打在腹肌上的声音让杨泓沉思的没有听见外面吹风机停的声音,刘伯明一进门就看到杨泓在玩萎靡的鸟,他神情忧郁,眉间还有股烦躁的戾气。 “小泓。”刘伯明说。 杨泓神情瞬间从忧郁变为震惊,捂着自己鸡,光溜溜地站在地板上,怒道:“你进来干嘛!” 刘伯明说:“我看你在玩……” “闭嘴!”杨泓羞愤道,“玩你妹啊玩,我没有,我只是在给它擦水!” “哥都看到了。”刘伯明不容置疑地走近。 “你……你看到什么了?”杨泓脸轰的红了,想躲这浴室又没地方,他欲哭无泪,“我……我只是……” 刘伯明扯来浴袍给杨泓披上,严肃道:“没事的,我想你应该包|皮过长了,不是阳|痿。” 杨泓:“???” 刘伯明给杨泓吹完头发,就把他放在床上,两人掀了浴袍互相对比,杨泓只觉这幕有些惊悚,毕竟两只小鸟对视十分奇怪。 刘伯明在手机上翻出资料,说:“我看你这样子就需要割一下,不然影响勃|起。” 杨泓想解释,因为自己头头能翻出来的,没有完全包裹。 可刘伯明却说:“回去做,开学前就能好,小手术几天就下地。” 杨泓摇头扭身想跑,刘伯明速度更快,猛地按住杨泓肩膀,把他按在床上,郑重道:“只要你做,哥给你买奥迪。” 杨泓大叫道:“S6也不行!” 刘伯明道:“那就S6。” 屋内静了几秒,俗话说,人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可这是五斗金子,杨泓如何拒绝? 他眨了眨眼睛,说:“你骗我你就烂鸡鸡。” 刘伯明吞了下口水,勉强扯出一个笑:“你要什么哥就给你买什么。” 当夜熟睡的杨泓同学抱着他的S6进入梦乡,而刘伯明还担心着杨泓的身体,掀了他的浴袍跟自己比对后确认真的要做手术才能好些就打电话给方琼。 “老方,上次你说的那个康熙年间的花瓶还在吗?” 杨泓同学一答应就把自己送到了手术室门口,两人一回成州,刘伯明就给他约了手术。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里,杨泓面色紧张,说:“医生会不会手起刀落把我整个鸡鸡切了?” 刘伯明道:“不会的,这个医生技术很好。” 杨泓抓着刘伯明的手,说:“你得等我,不准乱跑。” 刘伯明轻拍着他的手,肯定道:“肯定等你。” 一想自己的鸟要被刀切开,杨泓说不害怕是假的,同时他又疑惑:“为什么你不用?” 刘伯明:“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了,我没有过长,不用割。” 想到这个,身为男人的杨泓就气得不行,锤了几拳刘伯明,而刘伯明也像个不倒翁任由他发泄。 手术是局部麻醉,杨泓躺在手术椅上微微探头还能看见医生在用剪刀咔嚓咔嚓剪肉,当即想死。 这手术果真像刘伯明说的那样很快,做完手术,他拉下杨泓裤子说:“怎么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痛?” 杨泓拉上裤子,躺在病床上摇摇头,生无可恋道:“我只是看到了医生在剪我的鸡鸡,有点恐惧。” 刘伯明吹凉吴姨炖好的鸡汤,说道:“别怕别怕,心情好的话恢复很快的。吃点东西,等会儿好吃药。” 杨泓受不了刘伯明这样细微的照顾,接过鸡汤喝起来。可蓦然又觉得奇怪,割包|皮手术喝什么人参鸡汤啊!还单人病房! 护士来观察杨泓没有流血后说了拆线时间就让两人回家,出院时,杨泓慢慢地走着外八字,幸好这条短裤宽松,否则碰着伤口真是痛。 刘伯明说:“小泓你还好吗?” 局部麻醉的药劲已经过去,杨泓只觉下|身疼得要死,咬着牙道:“你说呢?!雀雀儿开刀的又不是你!” 刘伯明笑了笑,轻声道:“好了好了,我问过医生了,这疼痛不会持续太久,回家我们吃点药,过几天来拆线就行。” 饱受折磨的杨泓同学扯了扯嘴角,眼看身边一个七岁的穿裙子小男孩走路比他还快,杨泓心想自己居然上不比过老,下比不过小。 回到家,杨泓也如愿收到了西安工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大学的喜悦让杨泓一时高兴,不慎崩了点线当即痛叫起来,刘伯明就又把他送回医院重新包扎。 换药要拆纱布痛地要死,杨泓鬼哭狼嚎地抱着刘伯明腰不撒手,幸而护士经验丰富,换药很快,还宽慰道:“小伙子回去别崩了,再不能忍也要忍。” 杨泓脸色唰白,刘伯明憋笑应下。 等回了家杨泓乖乖地在床上躺了半天,连撒尿都不敢用力,生怕尿液沾在纱布上,一旦纱布沾了尿液就要换。杨泓下不去手,刘伯明就只好为他代劳。 杨泓用小鸡抱枕捂着脸惨叫,刘伯明从他腿间抬头说:“快好了。” 杨泓嘶着气,悲惨喊道:“我感觉我活不下去了,你换好没有啊?” 刘伯明耐心道:“马上,我打个结。过两天换完药就好,忍忍。” 杨泓肚皮朝上地躺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宛如失去生命的咸鱼。 期间杨泓本想看看驾照的科一题,但他才经历完一场大型考试,一看题目就头疼,为此是连连拒绝。 刘伯明也随他,说暑假不行,考驾照寒假一个月也够。 于是杨泓就安心的开始玩游戏,伤口每天都换纱布,年轻人恢复快渐渐的也不疼,且吴姨每天变着法做好吃的,倒把人养胖几斤。 以致有天晚上打游戏时,杨泓摸到了自己腰上的软肉,取下耳机回头跟刘伯明说:“我长胖了。” 正在整理旅游照片的刘伯明投来视线,说:“那说明你身体很健康啊,上次体检时医生说你有点缺锌。所以这几天我特意让吴姨给你炖了不少补品。” 杨泓道:“那为什么还有海带炖猪蹄?你想让我喝了下奶啊!” 刘伯明把跟杨泓的合照及杨泓单人照挂在墙上,又把在天安门前的两人合抱照放在床头柜上,笑道:“这个是补锌、促进消化的,在北京时你不是吃什么都没胃口吗?方琼说吃海带就好了。” 杨泓:“……” 虽是夏天,但家里空调开的足没有化脓发生。两人晚上一张床睡觉,刘伯明也尽量不碰他伤口,为此拆线时医生说杨泓恢复的还不错,一个月内不要有性生活。 拆完线,杨泓把药递给刘伯明就收到了阿布的消息。 自离开内蒙后,两人常有联系,阿布听闻杨泓爱玩游戏,也注册了个号屁颠屁颠地跟在杨泓身后。 只是阿布玩的太菜,每次杨泓一带他玩就只能打娱乐,杨泓同学为数不多的耐心都花在了阿布身上。 宝马车响,刘伯明开了副驾车门,说:“你们聊得还挺勤。” 杨泓坐进副驾,乜斜刘伯明说:“那当然了,他又不像你只会在嘴上敷衍我。” 刘伯明道:“哪里敷衍你了?车我已经给你选好了,高配置,你想要什么颜色?” 杨泓哇了一声,侧了半个身子靠近刘伯明,双手作拱笑嘻嘻道:“多谢刘总,小弟喜欢黑色。” 刘伯明嘴角微微勾起,启动车子,说道:“沉稳大气,不错。” 杨泓方道:“等车下来了,先给小明开开。” 刘伯明道:“多谢杨总。” 杨泓哈哈大笑,但这一笑就扯到了伤口,倒在副驾上嘶气,刘伯明揉揉他的头说:“别乱动嘛。” 温热的手掌传出温度令杨泓心里升起一抹温情,他瞥了眼认真开车的刘伯明,悄悄用相机拍了张下颌线流畅的他。 八月中旬的一个周末,伤口恢复得差不多的杨泓和刘伯明回了趟老家。 杨泓把通知书复印件在父母和奶奶坟前烧了,刘伯明烧着纸钱,往地上倒酒时说:“爸妈,小泓考上大学了,咱们家又出大学生了。以后……” 杨泓忙道:“别说什么煽情的话,肉麻死了。” 刘伯明道:“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你过得好。” 杨泓手揣裤兜,踢着脚边的泥土块,垂着头说:“他们给我托梦,我会告诉他们的。” 刘伯明起身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说:“哥对不起你。” 杨泓心里一惊,不太确定地说:“难道你有私生子要跟我争公司的钱?” 刘伯明:“……” “当然不是!要是我大学毕业就把你接回来,在成州上学,以你的聪明肯定能上重本。” 杨泓心里大石落地,伸出手指戳刘伯明的短裤logo,说:“那我的高中生活就直是人间炼狱了。” 刘伯明笑笑,手顺势落在杨泓肩上环着拍了拍他:“跟哥住在一起不开心?” “还行吧。”杨泓不知怎得心中生出想抱刘伯明的冲动,他想了也这般做了。 刘伯明常年健身,肩宽腿长,腰腹肌肉健壮,隔着薄薄的布料杨泓能感受到那胸膛里的心跳,像极了小时候他被杨建军抱在怀中时那样富有安全感。 “奶奶说你在老家成绩好更舍不得你离开,我就只好每月给钱。”刘伯明笑着说。 燥热初秋,兄弟俩相拥的身影被阳光拉得修长,直至尽头交缠。 第22章 ◎陪着自己一辈子吗?◎ 十五号后杨泓收到大学电话加入企业微信大群,还在上面查到了自己的床铺位置。 但杨泓的日子还是老样子,每天睡到下午起来,把冰箱里吴姨做的午饭热了吃,而后开始打游戏或跟同学出去玩。 晚上回家洗个澡就在电脑前继续打游戏,游戏打到两点多的杨泓把早已熟睡的刘伯明踹到床另一边,自己像个二大爷似的霸占大半张床。 然不过一小时,这人还是滚着滚着滚到刘伯明怀里去,刘伯明也会无意识的抱住他。 刘伯明说送他出国玩,但杨泓觉得刘伯明不去,他一个人也没意思,便也拒绝。 八月底,要开学了。杨泓同学的新车托方琼面也到了家,奈何他没有驾照,想让刘伯明带他坐几圈,刘伯明却道:“你的车第一圈你开才是,我不能。” 杨泓只好让S6先在车库里停着了。 上大学前,跟杨泓玩熟的方琼多少舍不得,就请杨泓去家里吃饭。 方琼家在三环边,车库里一排豪车,有些杨泓都不认识,只因这车长得像变形金刚里的机器人。 杨泓看着一辆红色近千万超跑不仅在心里感慨,方琼真有钱。 但他也知晓方琼这般豪得益于祖上的积累,加之他自己经商头脑好,除却手底下的庄园、马场、房地产等一系列有钱人的玩法,可能最简单的就是他西南地区总裁的称号了。 杨泓疑惑过方琼这么有钱怎么还干这个总裁,刘伯明回答是方琼跟人赌足球输了便接手西南地区的生意。 两人从车库坐电梯到一层客厅时,穿着高定衬衫的方琼正在揍一只大灰狗。然说是狗也不是,它体型硕大,四蹄为白,双眼发绿,一看到杨泓就吐着舌头想扑过来。 方琼死死拉住它脖子上的项圈,笑道:“大侄子,你快坐快坐!” 那么大只狗,杨泓觉得它要是扑过来自己肯定要断肋骨,刘伯明挡着杨泓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开始泡茶,说道:“这又是你养的新奇大犬?” 方琼精致的头上飘着狗毛,气得他给了这狗一巴掌,喝道:“给老子坐好!否则炖了你!” 狗转身用尾巴甩了下方琼跑离了客厅,方琼这才气喘吁吁地坐回沙发,喝了口茶说:“阿布那个死人送来的,说是什么草原上最温顺的品种,祖先还有狼的基因。” 杨泓视线落在那狼狗身上,结果发现它正盯着自己吐舌头,杨泓伸出手朝它比了比,狼狗顿时就龇牙咧嘴起来,还原地转了几个圈。 刘伯明瞥了眼逗狼狗的杨泓,说:“性格确实好很热情。” 方琼哼道:“有时候热情太好也不行。” 方琼是个随性洒脱的人,对朋友好的没话说,对朋友的弟弟也是。他从沙发抱枕里找出一张被狼狗啃过的名片,说:“小泓,你上大学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去找这个人,他会完全帮你。” 那张名片湿漉漉的疑似还有狼狗的口水,杨泓掐着干净处拿过来一看,念道:“未央区汉城街马家村主任——萧暄。” 杨泓:“……” “村主任?” “他不简单,”不知何时,徐上虞出现在杨泓沙发后,杨泓吓了一跳,奇道:“哪里不简单?” “他很帅。”徐上虞道。 杨泓:“……” 刘伯明道:“老方,你是不是拿错了?” 方琼说:“没有,就是他。萧暄这人除了穷点,人还是很不错的,非常有耐心还非常帅哦,能帮小泓解决百分之两百的事。你们到西安之后可以请他吃个饭,带你们逛逛大雁塔,坐坐江景游轮什么的。” 杨泓嘴角抽了抽,看着这蓝底白字的简单名片,不禁疑惑,这个村主任真的能行吗? 这时狼狗汪汪地叫了两声,跑过来两只前爪搭在杨泓膝盖上吐舌头。 方琼扶额无奈道:“徐上虞,把这坨东西拖上楼。” 徐上虞淡淡地“哦”了一声,十二岁的小孩很优雅的就牵走了大型狼狗。 当晚回家,杨泓还问徐上虞,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是不是有什么强硬关系,毕竟方琼这种豪无人性居然会认识村主任,杨泓很不理解。 可当徐上虞回了消息来,杨泓当即发出“我X”的尖叫声。 这声惊得才睡着的刘伯明也醒了,他拿过手机一看也无比震惊。 空调气十足的卧房里,两人面面相觑,屏幕上方琼骚包的墨镜头像犀利地回了四个字。 【他们睡过。】 西安不远,飞机一个半小时就到。但一下飞机就是大雨,淋得杨泓同学生无可恋,心里那股气愈加热。等到了酒店,杨泓已是什么玩的心情都没有了,摊在床上挺尸。 刘伯明洗完澡出来,说:“小泓我们要不出去走走?这儿离大雁塔挺近。” 杨泓道:“不想去。” 刘伯明道:“那吃点什么?这家酒店菜不错。” 闻着西安酒店里的空气,杨泓发觉他接下来要跟刘伯明分开四年,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拉过被子盖住头:“你自己吃吧,我要睡觉。” “怎么了?”刘伯明坐到床边,用手背量杨泓额头,说:“是不是刚刚淋雨生病了?” “不是。”杨泓打开刘伯明的手,缩到被子里说:“让我睡会儿不行吗?!你烦不烦!” “那哥不说话了,”刘伯明轻声道,“你好好休息。” 听出话里意思,杨泓拉开被子,警惕道:“你要去哪儿吗?” 刘伯明晃了晃手机,说:“我处理工作,不跑。” 确认人不走,杨泓才安心地躺回被子里。 这个酒店位置不错,透过玻璃窗可将整个城市的繁华景象收于眼底。杨泓露了点小口子从被中凝视坐在沙发前处理公务的刘伯明。 许是从小养成的的习惯,刘伯明洗完澡鲜少穿浴袍,冬天穿睡衣长裤,夏天要么是打着赤膊穿短裤,要么是挂着空档穿真丝睡衣睡觉。此时此刻洗完澡的他也是,就穿了条黑色短裤坐在窗边。 透着柔光的窗帘中溜进来一抹夕阳,好巧不巧地照在刘伯明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杨泓看着那只手,回忆潜水时这手握住自己的感觉,掌心温暖有力,仿佛只要被这只手握着,杨泓的世界便是安全的。 “看什么呢?”刘伯明偏头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的杨泓不解道。 “感觉,”刘伯明说,“你方才在想什么?” 杨泓掀了被子,肆无忌惮地看他:“没什么” 刘伯明道:“大学很有趣,你会认识更多的朋友。” 想到即将的分开,杨泓心里就堵着闷,随意道:“你大学同学呢?” 刘伯明沉吟道:“考公、出国、开公司、才读完博士的都有。” 房内装修是浅色木质感,淡然幽香盈进杨泓鼻间,他看着认真工作的刘伯明,忽然问:“他们没有结婚的吗?” 刘伯明笑道:“当然有结婚的,都快三十了还不结婚啊?” “你呢?”杨泓声音放得很轻,“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早呢。”刘伯明说,“公司现在情况是稳定了,但我想拓展下其他领域,所以很忙,结婚了的话是无法顾及家庭的。” “那以后你也肯定会结,”杨泓端详着刘伯明完美的肌肉,犹豫道:“你一直不结婚,是不是跟方琼一样?” 刘伯明:“……” 他一脸黑线地看向杨泓,杨泓改口道:“不不不!或者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恩怨情仇?比如……呃……” 刘伯明那一瞬完全理解了杨泓的想法,怒道:“没有!我和他是清白的,而且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喜欢女的。” 杨泓:“啊?他以前喜欢女的?” 刘伯明揉了揉眉心,说:“有钱人什么都喜欢,只是近两年他的取向才变了。” 杨泓:“因为你?” “不是!刘伯明一个眼刀扫来,杨泓立即用被子抵挡攻击。 吵闹完,杨泓又饿了可看酒店菜式多以西餐为主,又不喜欢就想点外卖,手机在充电,他就拿刘伯明手机点。 杨泓翻着外卖界面,说:“你吃什么?” 刘伯明:“都行。” 杨泓正选着呢,刘伯明手机一个备注为徐孟箐的人就弹了条消息。 【既然来了,不如出来吃个饭?】 杨泓看刘伯明正在用iPad看股票,就稍侧点了身子,点开这个徐孟箐的对话框看两人记录。 两人加上时间不长,七月初加的,加上的第一句话是徐孟箐发的。 【老同学,好久不见。】 那一刻,杨泓所有神经都紧绷起来,他点进徐孟箐朋友圈,在为数不多的照片里真就找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照片上的女人明媚大方,姿容胜雪,站在巴黎铁塔前,笑意吟吟的模样瞬间就让杨泓知道了她是谁。 刘伯明读高中时的同学,也是请杨泓吃了两年肯德基的贴心姐姐。 徐孟箐。 记录往下翻,有天上午,徐孟箐发了条消息。 【今天要不要继续去喝一杯?老地方。】 刘伯明回了个好。 看着两人聊天记录,杨泓怒火简直受不住。忽然,他猛地发现这天是自己初到海拉尔的头天晚上,两人视频通话的时间点。 他冷冷地看着刘伯明,说:“上次你没去机场是不是因为你在跟徐孟箐喝酒?” 刘伯明不明所以道:“什么?” 杨泓感受到了欺骗后的恶心,声量也陡然提高:“你上次把我一个人扔在机场,是不是因为她?” 刘伯明一脸茫然。 杨泓噌地站起,把两人聊天界面亮在他眼前,说:“你骗我?你说你去谈公事,其实是跟她在一起。” “怎么可能!”刘伯明扫了眼手机界面,赶忙解释,“她是嘉康老总的女儿,我当时跟嘉康谈合作,遇见她很正常。没有跟她在一起什么的,当时真在谈合同。” “你就是骗我!”杨泓把手机砸在刘伯明额头上,刘伯明霎时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杨泓就说:“你就是跟她在一起,所以把我扔在机场。既然这样,你又来找我干什么啊?!” 刘伯明捂着额头,去牵杨泓的手,放低声音:“小泓你听我说……” 杨泓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他遭受到了欺骗,无法想象刘伯明居然是因为这个事情才推迟了两天来找自己。 他大力甩开刘伯明,喝道:“听什么听!你都跟她去酒吧喝酒了,还想说什么?!你喜欢她那你去跟她在一起好了,我的事以后都不要你管。” 刘伯明道:“我不喜欢她你要我说几遍?只是工作关系!” 杨泓:“工作关系你跟她走那么近?回头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你怎么那么虚伪!” 刘伯明还在解释,但杨泓听不下去了,抓起抱枕砸刘伯明几下,摔门大步离开。 杨泓风似的跑出了酒店,然等他跑出酒店才发现,自己脚上还穿着酒店的棉质白色拖鞋。刘伯明应该是年纪大了反应不快没有跟上来,杨泓回头看了看酒店大堂没有人,手机一直响,他烦闷得紧,直接将手机关机。 他沿着花草从往街上走,八月底的热浪侵蚀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忽然的杨泓觉得自己很脑残,刘伯明真要谈恋爱,他难道就能管吗?别人的恋爱自由难不成是建立在自己身上? 难道以后每次刘伯明跟女的出去吃饭喝酒,自己都要生气?他在气什么?气刘伯明跟别的女孩子走得近吗?可这本就该是他的人生轨迹而已。 年近三十,不娶妻生子还能做什么呢? 陪着自己一辈子吗? 然杨泓又自私的想,他陪自己一辈子不可以吗?他们本来就是兄弟,刘伯明是廖静和杨建军养大的,他本就应该陪自己到死。 乱七八糟的想法占据了杨泓的脑海,他穿着酒店拖鞋在街上游荡。地面温度很高,棉质拖鞋又软,踩上去总能感觉到热气。 夕阳西下杨泓回头凝视那黄昏下的长街,多希望刘伯明从街的那头跑过来。 但幻想就是幻想,刘伯明也是他幻想中的人。 第23章 ◎我会照顾你爱你一辈子的◎ 没有人会迁就自己一辈子的,杨泓这样想着,抬头发现自己已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只好跟着人流走到了一个叫安化门的地铁站。 酒店拖鞋不舒服,杨泓把手机开机去小超市重新买了双拖鞋和瓶水,坐在地铁站的台阶上看过往人群。 黄昏与黑夜交割,蔚蓝天际显出漫天晚霞。 杨泓看了眼手机,他已经出来快一个半小时,手机被短信和电话轰炸了,全是红点。 支付宝有转账提醒,杨泓一看是刘伯明,万元转账的备注全是道歉和解释。可他没有心情看这一长串话,刘伯明越道歉,杨泓就觉得他跟徐孟箐肯定有什么。 但几十秒后,杨泓又真觉得自己脑残,刘伯明真恋爱了,他又能怎么办?阻止吗?而且如果他结婚了,还会这样迁就自己爱自己吗? 地铁站边,杨泓抓狂大叫,引得众人侧目。 抓狂间,一双老式牛筋拖鞋和毛发旺盛的腿映入杨泓眼帘。 紧接着,一道醇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是杨泓?” 说话这人声音很轻却莫名有种威慑力,引得杨泓抬头看去。 彼时晚霞红云满天,如珍珠洁白的云朵点缀天际。晚霞似薄翼金纱披在男人深邃俊朗的脸上,这男人足有一八九,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笔直,五官轮廓完美的像是上帝精心雕琢后的艺术品。 他宽肩窄腰,手脚修长有力,肌肉精悍瘦削。挺拔的身姿被肩头发线的白色背心包裹在白皙皮肉下,看得杨泓有些心跳加快。 视线往下,男人穿着海绵宝宝短裤,左手提着个印了医治阳|痿和割痔|疮的塑料袋,塑料带往上几厘米又是一坨别在腰间的钥匙和一个鼓囊囊的腰挎包。 杨泓:“……” 这人审美很独特,品味不亚于喜欢海澜之家的刘伯明。 “你是?”杨泓又观察起这人脸庞,年纪二十五六,头发有些长,几缕干净发丝遮住浓墨剑眉。 这男人光看脸,是真的很帅,但看脖子以下,又很奇怪。 男人把左手的塑料袋换到右手,伸出骨节分明的左手:“萧暄。” 杨泓:“!!!” 方琼介绍的那个村主任! “他俩睡过”这四个字回荡在杨泓脑海里,他憋住笑起身握住萧暄的手,极力忽视他腰间的一大坨钥匙,努力严肃:“你好你好。” 萧暄的手很冰,杨泓在外面热了这么久握着这个仿佛握了块冰。 萧暄收回手,说:“你是方琼的朋友?” 杨泓点点头又开始观察萧暄,可真像徐上虞说的那样,这人除了脸和身材好看,其他地方没有一个正常的。 牛筋拖鞋裂开了,钥匙上有个脏兮兮的钥匙扣,背心中间还有几团不明的黄色油渍,短裤起球,整个人很邋遢。 萧暄取下腰间的车钥匙,说道:“我送你回去。” “啊?”杨泓道,“回哪儿?我马上要开学了。” “回你哥那里。”萧暄说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许这就是他有威慑力的由来。 两人往路边走,杨泓说:“那萧……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萧暄道:“山人自有妙计,不算麻烦。” 这是什么回答?杨泓又不好意思说,正巧这时刘伯明电话打来,萧暄道:“接吧,他找你很久了。” 杨泓接了电话,刘伯明焦急的声音和车流嘈杂声就传来:“小泓你在哪儿?萧暄找到你没有?” 杨泓淡淡道:“找到了。” 刘伯明:“找到就好找到就好,你不要生哥哥气了,这件事真的不是你……” 杨泓挂了电话,萧暄问:“为什么要挂?” 杨泓道:“不想听他说话。” 两人走到马路边,一辆老旧的面包车然出现在眼前。萧暄按了腰间车钥匙,面包车响了两下,他拉开副驾车门,一个烂得暴露出黄色海绵的副驾座椅赫然出现在杨泓眼前。 萧暄道:“上车。” 杨泓:“……” 杨泓笑道:“谢谢萧哥。” 萧暄道:“没事。” 这种面包车,杨泓坐过。一个面包车上下来十几个人都不是问题,只是萧暄这辆太旧了。除了喇叭哪里都响。 车内味道很清新,只座椅有些响,方向盘也响,手动变速杆也响。 萧暄上车,系上安全带,点火点了好几下才响,正准备启动汽车,他手机就响了。 杨泓看萧暄从背心下的腰间小挎包里拿出一个屏幕碎成满天星的OPPO11,漏液和红黄光线的交错闪亮让杨泓不住震惊。 “操!”萧暄怒道,他转头问杨泓:“你有钱吗?” “有。”杨泓道。 “给我两百。”萧暄说,“车被罚款了。” “好,我微信转你。”杨泓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跟萧暄的满天星手机形成鲜明对比。 他想方琼那种恨不得内裤都镶钻的富家公子哥怎么会跟萧暄这样的人睡……睡呢。 两人加了微信,杨泓看萧暄微信头像是一个黑色背景的图,图中有一只浑身在沐浴金光之中的翱翔飞鸟。 交了违章费,面包车启动离开地铁站。 路上,杨泓肚子咕噜几声,萧暄开了包黄果树烟,叼着烟说:“你饿了?” 杨泓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萧暄道:“我带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杨泓忙道:“不用!萧哥我自己回去就好。” 萧暄偏头,眯着眼笑道:“你要是饿着肚子回去,方琼知道了会喷火烧死我的。” 杨泓:“不至于吧?方哥他人很好的。” 萧暄收回视线,单手打着脱落不少皮革的烂方向盘,吞云吐雾道:“他再怎么伪装都掩盖不了他的心。” 这话云里雾里,两人私事杨泓也不好意思问,萧暄把烟灭在车前的一个蛇形烟灰缸里,说:“走吧,我带你去男人的天堂。” 杨泓:“!!!” “不……不好吧。”他诧异道。 “有什么不好的?”萧暄奇道,“方琼那死人就经常去这种地方。” 杨泓顿时犹如雷劈,虽说方琼和刘伯明常去按摩,但应该是清白的,不知萧暄带他去的会怎么样。 不论如何,作为一个青春期男孩,且在北京有过一次按摩经验的杨泓对于这千年古城的技术还是期待的。 他现在都还记得北京那个技师帅气英俊的脸庞,就这样杨泓满怀期待地跟萧暄走进了一家…… ——猪脚饭店。 杨泓站在猪脚饭店前,震惊的下巴都合不上。 这家猪脚饭店装修简朴但卤肉香味却飘香十里,勾得杨泓肚子一直咕咕叫,也慢慢的合上嘴。 萧暄找了个电风扇下的位置,朝老板道:“一碗大份的猪肘拼白切鸡。” 笑呵呵的老板从玻璃后抬头,说:“好嘞,小伙子你要吃什么啊?” 面对老板的询问,杨泓美好的按摩店泡影也被戳破,他在墙上的菜单里找了一圈说:“我要一份大的猪肘拼肉卷的吧。” 老板笑着应下,萧暄倒茶,说道:“你看上去好像很失望。” 杨泓道:“没有啊!” 腹诽谁知道你说的浪漫是这个,可这里也确实是男人的浪漫地方。 萧暄下颌搁在双手交叠的手背上,说:“一碗隆江猪脚饭,吃出男人的浪漫。方琼就常带我来吃这个。” 杨泓:“……” 难怪能睡一起,他讪笑道:“方哥确实喜欢吃这个。” 萧暄歪了下头,似是无辜地看着杨泓,眼神流露出不符年纪的清澈:“你跟他什么关系?” 杨泓:“我哥是他朋友,我们常在一起吃饭。” 萧暄缓缓地把头掰直,淡淡的“哦”了声。 这家店的茶清香回甜,杨泓喝着茶又听萧暄问:“你哥跟他睡过吗?” “咳咳咳——!” 一听这话,杨泓同学差点被惊得口喷茶水,但还好他忍住了。 “没有,我哥是直男。”杨泓扯来纸巾擦了擦。 萧暄怪笑了一声,说是笑也不是他只是扯了扯嘴角,鼻子以上都没动。整张脸看起来诡异又僵硬。 萧暄收起手,淡淡道:“方琼最近在做什么?” 杨泓想了想,说道:“在家玩吧,前几天他还养了只狼狗。” 萧暄:“灰色的?” 杨泓点头,萧暄意味深长道:“那只狼很不听话,还非常……” 杨泓认真地看着萧暄,他挑眉一笑:“喜欢男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美少年。” 杨泓:“……” 猪脚饭很快端上来,琥珀色的晶莹糖色皮引得杨泓食欲大增,肥而不腻,肉质像果冻一样顺滑入口软烂。紧实的咸香肉卷配合着老板家的独特泡菜,杨泓一口下去,香气四溢,咸香十足。 杨泓从未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脚饭,萧暄看出他饿,就又让老板加了份饭和猪肘。 一顿饭吃完,杨泓心满意足,连再接到刘伯明电话,心情都好了不少。 刘伯明道:“小泓你在哪儿?” 萧暄道:“莲湖区青年路……” 杨泓报了地址,刘伯明说:“我马上过来,别走好吗?” 分开快三个小时,杨泓心里的气随软糯猪脚饭消了不少,他“嗯”了声挂断电话。 萧暄说:“我先走了。” 杨泓:“那我也走。” 萧暄还没起身,老板就过来和蔼道:“小伙子没事,在这儿坐也行。我店里还有空调,外面热。” 面对热情老板,杨泓只好应下。 老板问萧暄:“还是扣卡吗?” 扣卡?猪脚饭店的会员卡?萧暄摆弄着他的塑料袋子,冷酷道:“嗯。账上还有多少钱?” 杨泓:“……” 老板说:“五十二。” 萧暄想了会儿,拿出屏幕烂得不行的OPPO11扫了墙上付款码,说:“再充一万。” 杨泓:“…………” 那刚刚找我借两百块钱,还抽四元一包的黄果树是谁? “你碰到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的。”萧暄起身,他腰间的一大坨车钥匙又哗哗响。 “谢谢萧哥。”杨泓把萧暄送到门口又回来坐下,随即又有些好奇,这家居然还是会员制。 感觉这家口味真的好,杨泓就说:“老板,你们家还是连锁的吗?” 老板收拾上桌客人的碗,笑道:“是啊,全国都连锁呢。” 杨泓说:“那我也办个会员,你家这做法太好吃了。” 老板:“没问题,三万起充。” 杨泓顿时石化,愣愣道:“啊???” 老板道:“我们这儿小本买卖,办会员就相当于加盟了,每个月还能分红呢。” 杨泓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老板:“刚刚萧暄说你要是去我们连锁店吃饭报方琼这个名就行,反正方琼的会员卡也是他充。” 杨泓:“……”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老板给杨泓洗了点水果,杨泓不好意思,老板说:“不要钱,小伙子吃吧。” 杨泓感受到了温暖,他想要是这个会员卡三千起充他一定办一个。 游戏没打完一局,门帘飘动,一身汗的刘伯明大步流星的进来。 “年轻人吃点什么?”老板说。 “一份猪肘拼叉烧吧。谢谢。”刘伯明在杨泓身边坐下,还没喘口气就问:“小泓你吃饭了吗?” “吃了。”杨泓闻见刘伯明身上的汗味,抬眼见他额间被手机砸的地方鼓了一个大包,被汗打湿的短袖贴在身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你怎么这么多汗?”杨泓扯了几张纸,又给他倒水。 “从地铁口跑过来的。”刘伯明咕噜几大口水。 然这话简单,但刘伯明像疯子样在酒店周围找杨泓,引得众人侧目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 得知杨泓位置后,刘伯明二话不说就要去接人。但彼时正是晚高峰,路上打车堵得要死,刘伯明只好坐地铁,路过大站时,还差点没挤上去。下地铁后,又发现猪脚饭店离地铁站有一公里,共享单车又被骑走了。 刘伯明只好一路跑过来,为此这才弄得一身臭汗。 瞧着刘伯明浑身的汗和额头包,杨泓说:“这么远?” 刘伯明看了眼杨泓,似是宠溺和无奈道:“知道这么远还跑出门?怎么不听我解释。” 杨泓垂着眸不说话,刘伯明叹道:“哥哥真没骗你,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只是同学相见喝了两次酒而已。她爸是嘉康老总,公司跟他们合作,见面免不了,后面也没有联系。” “那她怎么知道你来这儿了?”杨泓闷闷道。 “有个同学在西安做进出口生意,我想把公司路子打开想跟他谈生意。他高中时跟徐孟箐关系好,他跟徐孟箐说的,”刘伯明耐心解释,“从小到大,我什么骗过你?哥哥就你这么一个弟弟,骗谁都不能骗你。” 独数唯一的关系让杨泓抬眼,端详着满身汗的刘伯明,不太确定地问:“真的吗?你保证从今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刘伯明笑道:“当然不会,我什么密码和指纹你都有,你想看什么自己看就是,我还骗你?”他掐了把杨泓的脸,“一天天的就会气我。” 老板上了饭,刘伯明大口吃起来,杨泓看着他汗湿的短袖和额头包,心里蛮不是滋味。 他斟酌许久后问:“你以后结婚了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刘伯明不容置疑道:“肯定会啊!哥就算死了也会在坟边给你留个位置,这样以后在地底下我也能照顾你。” 杨泓心蓦然泛起涟漪,笑了笑说:“难道你结婚后还要在家里给我留房间?” 刘伯明笑道:“不管我结不结婚,我都会给你留房间。我会照顾你爱你一辈子的。” 杨泓那一刻觉得刘伯明的笑容真英俊,就像一颗火石落在干草堆里,陡然间在他心里燃起熊熊大火。 刘伯明额头的包有点发青,吃完饭杨泓拉着他去医院看了医生顺便在外面逛了逛。等回到酒店已是十点多,刘伯明洗完澡开始收拾东西。 杨泓躺在床上,凝视刘伯明忙碌的背影忽然舍不得。 “怎么?”刘伯明说,“闷闷不乐的?” “开学就看不到你了,”杨泓在床上滚了几圈,“啊啊啊——!这个大学好远啊,早知道我就填市内的了,现在回家还要坐飞机。” “不远,”刘伯明道,“飞机一个半小时,哪怕是高铁最多四个小时也就到了,交通多方便,你周五没课周末就能回家玩。” 虽是这样说,但杨泓还是觉得远,去机场、坐飞机、下飞机到家怎么也要一天,更别说高铁了。要是刘伯明周末一忙,都没时间陪自己。 一想到这些,杨泓就莫名郁闷。 第24章 ◎宝宝,好好照顾自己◎ 蔫蔫的情绪一直延伸到开学第一天,刘伯明叫了个车,让司机把两人送到学校里面,而刘伯明拿着两个大行李箱送杨泓报道。 学校在北大学城的未央区,风景秀丽,绿树成荫。象征自由和青春的大学校园展现在杨泓眼前时,他那些烦恼、忧郁霎时间一扫而空。 可这八月底的大学校园实在热,杨泓报完道领了军训服已是汗流浃背,累得不行,他背着书包拉着一个行李箱在树下歇气。 前面走出老远的刘伯明又拖着快递过来的被褥和一个大行李箱回来,说:“去宿舍就凉快了,快点。” 杨泓欲哭无泪,只得深吸一口气前去宿舍。 宿舍是个大六人间,上床下桌,宿舍没有空调。 进去时,一个胖子在门口扇扇子,他爸在铺床,妈妈在下面用方言讲话。 胖子斜对面是个肤色较深的高个子在上铺铺床,他隔壁两张床都没人床,宿舍里只有左侧两个床和右边进门那个床空着。 “大家好。”刘伯明朝众人打招呼,胖子妈妈笑着说:“你好啊,你们也在这个宿舍?” “对,这我弟弟,”刘伯明指着杨泓介绍道,又找到左侧最靠窗的床位,说:“弟弟,你在这儿。” 刘伯明提上被子褥子铺床,杨泓看对面那个高个男生都在自己铺床实在不好意思,说:“我自己来吧。” 刘伯明却强硬道:“我给你铺很快的,你歇会儿。” 杨泓只好去看阳台,意料之中的卫生间和洗漱台没有出现。 胖子走过来说:“厕所和洗衣房在两边走廊尽头,澡堂在宿舍不远。” 杨泓怔怔道:“澡堂?” 胖子笑了笑,说:“对,咱们这个大学就是澡堂,不过是隔间还有帘子遮挡。” 好吧,有隔间和门帘子,杨泓能接受。 胖子主动伸手道:“你好,我叫李哲。” 杨泓握住,说道:“你好,我叫杨泓。” 李哲爸爸铺好了床,一家三口在说笑。 杨泓对面那高个子利落跳下来跟杨泓打招呼,杨泓还没记住他名字,就又有对父母送儿子进来。 这个室友长得很好看,一张娃娃脸,父母身上书香气浓重,应是知识分子家庭,他睡在右边进门第一个。 宿舍里顿时热闹起来,杨泓把其中一个行李箱里的衣服收拾出来。结果看刘伯明跪着给他铺床只觉羞涩,忙踩在楼梯上,摆手道:“好了,剩下我自己来。” 刘伯明道:“那你等会儿自己套枕头,被单得压实,不然你晚上睡觉会蹬走。” 杨泓嗯嗯啊啊的敷衍着,刘伯明无奈的下来,又打了水把杨泓书桌擦了遍。看着刘伯明忙里忙外的样子,杨泓是又感动又不好意思,但看室友的父母们也是这样做。 他又觉得自己跟别人一样。 高个笑着说:“他是你哥吗?对你挺上心的。” 杨泓面红耳赤地说:“是。还好吧,你一个人来的?” 高个答道:“对,我家有点远。” “听同学你口音是不是辽宁的?”刘伯明给他散烟,高个接了。 “那可不,”高个点了烟,长腿交叠在一起靠着书桌说,“几千公里,我爸妈来也麻烦。” 刘伯明又给其他几个室友散烟,娃娃脸室友爸爸笑着拒绝。 胖子爸爸接了烟抽,跟刘伯明握了个手,笑道:“这个确实远,我们是本地人,大家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疑问都可以跟我家娃说,我娃热心肠。” 刘伯明抽着烟,笑道:“那多不好意思,我弟弟也是出远门上大学,不能总麻烦你们孩子。以后大家要是有空跟杨泓到我们那儿玩,我一定做东感谢大家照顾他。” 几人笑了起来,高个道:“那肯定,我们朝阳人最热情了。都第一次离开家过生活,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杨泓看着几人吞云吐雾地抽烟说话,腹诽这些人嘴巴咋那么快就转起来? 收拾好东西,两人去食堂吃饭,杨泓在一堆饭里挑来挑去不知道吃什么,最后还是刘伯明拿主意点了他最爱的肠粉和白切鸡饭。 刘伯明说:“爸妈早年在广东打工,这口味也慢慢的传承到了你身上,不爱吃辣的。” 杨泓笑道:“主要是爷爷奶奶他们不吃辣的,你忘了小时候家里一个暑假都不吃辣椒。唯一的辣味还是卤味的油辣子。” 刘伯明道:“不过也好,吃清淡一点肝脏功能好。”他把碗里为数不多的排骨夹到杨泓碗里,又开始叮嘱:“你晚上不要熬夜,少吃油腻辛辣的。” 吃完饭刘伯明就得离开,校园里尽是身着迷彩服,扎堆聊天的新生,不少父母还交代着孩子的生活饮食。 杨泓依依不舍地把刘伯明送到停车场,刘伯明来了两天公司事耽搁不少,走路期间还接了两个电话。 司机等在车里,刘伯明揽住杨泓肩膀,说:“幺儿在学校听话,我把信用卡额度给你调到了一万。你想买什么就买别舍不得,跟室友好好相处。但说话三分满就行,不要透露太多自己的家境。” 这一刻杨泓那舍不得的情绪被离别放大,他垂着头,提着脚边的一个小石子,闷闷道:“知道了。那什么时候我们才再见?” 刘伯明抱着他,手顺着他的背,轻声道:“下个月中秋在十三号,你军训没结束,怕要等到国庆了。” 杨泓欲哭无泪道;“这么久?” 刘伯明哭笑不得道:“以前不是不喜欢我吗?现在怎么还舍不得了?” “谁舍不得了?”杨泓挣出刘伯明的怀抱,给了他一拳,“只是有些不适应。” “好!不适应。”刘伯明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电脑你等军训完了再买不然军训的时候放在宿舍不安全,早上课在忙也要吃早饭。军训累了就打报告说休息不要强撑,身体最重要,晚上不要熬夜……” 刘大爷又开始了他的喋喋不休,杨泓头都快裂了,忙把他往车里塞,喝道:“知道了。你别啰嗦了!” 然刘伯明坐进后座都还抓着杨泓手,说:“有什么事就跟哥打电话,我要是忙第一时间没接到就给萧暄打,他离你近,是方琼好朋友你放心。” 杨泓都快喷火了,喝道:“知道了!” 随即把车门一关,他和刘伯明立即隔出了个鲜明世界。 车窗摇下,刘伯明唠叨的脸又露出,他只说:“宝宝,好好照顾自己。” 杨泓点了点头,刘伯明笑着看了他许久才朝司机道:“走吧。” 车子启动,杨泓才追出几步,大声道:“哥你也照顾好自己!” 刘伯明带笑的半张脸从车窗探出,他挥挥手比了个OK手势,杨泓也朝他挥了挥随即目送着车子消失在树荫尽头。 人声鼎沸的校园里,杨泓很失落,这个世界又只剩他一个人。他没走几步路就有点想刘伯明了,可等拿出手机一看刘伯明发来的一长串读书注意事项,他瞬间又不是那么想了。 杨泓这人感情也是复杂,见不到的时候特想,但等见到或收到了对方的消息心中那抹想念就又消失殆尽,甚至会觉得对方发来的大段话非常可怕,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这种感情尤其是对刘伯明时尤为强烈,以致现在的杨泓都分不清他自己为什么有时候想刘伯明,有时候又讨厌他。 回宿舍路上,杨泓又买了些生活用品。 回到宿舍,最后一个室友也来了,他跟高个聊天。娃娃脸在收拾衣服,李哲坐在椅子上,另外一个在阳台洗衣服。 “你叫杨泓是吗?”高个说,“我叫高振辙,辽宁人。” “对,”杨泓笑着说,“我叫杨泓,四川人。” “我叫李哲,就雁塔区的,大家有什么想玩可以跟我说,我帮你们出路线。” 最后来的那个室友说:“我叫秦东,山东人。” 娃娃脸室友说:“我是曹惠,河南人。” 这一介绍,杨泓觉得他们厉害,高考大省的山东跟河南在整个高三时期都被老师拿来比较:“你们没有生在山河四省就庆幸了嘛,那才是高考地狱。” 待曹惠介绍完,室内陷入一时的沉默,为此等在阳台洗衣服的室友进来,不解道:“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杨泓这才看清最后一名室友,而他也是给杨泓印象最深的,只因这人高鼻深目,眼窝深遂,皮肤黑亮,一头微卷发。 是十分典型的少数民族长相。 “我们在自我介绍呢,”高振辙笑道,“兄弟你是少数民族吧?那个民族的?” 西加艾提米吉提笑道:“我名字可能有点长,你们叫我西加或艾提就行。我是哈萨克族。” 高振辙道:“你们那儿高考加分吗?” 西加笑着挠挠头,说:“加,但加不了多少。” 此言一出,宿舍响起一片唏嘘,娃娃脸室友曹惠道:“你们都考了多少分啊?一卷的断臂维纳斯老子恨它一辈子,我个理科生考什么艺术!” 众人:“……” 于是话题又迅速变成今年的高考,高考难度不同,各地分数线也不一样。尤其是杨泓得知,本地人的李哲只考了五百多点就上西安工大,而自己则比他高近五十分还是全寝室最高的人差点心理崩溃当场休克。 曹惠安抚他:“你别这样想,我们河南高考更难,题难人多分高省内还没有985更可怕。” 说着说着曹惠也快休克,高振辙连忙安慰他,一众才高考完的少年就又谈论起高考和专业来。 之后杨泓才了解了更多,省内大学对本省学生更有优惠政策和录取优势,而外省考生想上这些学校居然难如登天,比如正在寝室里跟高振辙抱头痛哭的河南人曹惠。 分数和专业的选择对于高考差一分都千军万马的人来说,杨泓深谙可怕,西加睡在他们这一侧的中间,他爬上床对杨泓说:“你还好吧?” “还好,”杨泓整理枕头,没忍住就又问西加:“你高考多少分?” “我悄悄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西加低声道。 杨泓忙不迭点头,西加竖起四个手指头,笑了笑说:“我考二卷。” 那一刻,杨泓真的休克了,他猛地朝后倒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宛如死了。 对面的高振辙上了床,看杨泓翻着肚皮,说:“他怎么了?” 西加耸了耸肩,摊手无辜道:“在午睡吧。” 高考的聊天热潮还在继续,杨泓望着天花板,不仅长叹,自己怎么没生个好地方! 累了一上午,杨泓午觉睡得很香,但寝室电风扇不给力,他睡醒感觉全身都是汗。 寝室很安静,杨泓从床边抬头,见下面只有秦东和曹惠在玩游戏,西加打着呼噜睡觉。手机里刘伯明说自己赶高铁回去的消息很是醒目,没有熟悉的人了,杨泓默默地叹了口气,跟刘伯明随便回了两个字结束。 “他们两个呢?”他下床指了指高振辙和李哲。 “弄空调去了,”曹惠笑着抬头说,“你不都睡得满脸汗吗?” 杨泓抹了把脸,说:“确实。” 宿舍里没有卫浴,杨泓去就近的走廊尽头洗了把脸,等回到宿舍,高振辙两人已经回来了。 同时还说空调是租用,1400一台外加450的押金。 秦东脸色一变,说:“这么贵?” 高振辙从兜里掏出个空调遥控器,晃了晃,说:“所以我买了个遥控器,十块钱。” 众人鼓掌称赞。 有了空调,燥热的杨泓终于得到解脱,浑身舒服,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收拾出来,做完这些日头西下,一宿舍人就约着出去吃晚饭。 路上,一八七左右的高振辙走在前面活像个老大哥,身高与他差不多的西加虽是少数民族但普通话十分流畅,两人交谈着这两年的高考。他们属于是俊朗阳光型,走在路上打眼看去乃是一道亮丽风景线。 寝室里人太多,杨泓一时记不住,只好给大家默默取了外号,最好记的就是胖子李哲。 胖子回头看宿舍人,视线最后落到杨泓身上,说:“杨泓你多高?” 杨泓道:“一米八。” 胖子笑呵呵道:“还挺巧,我也一米八。” 杨泓:“……” 然两人参差不齐的身高差出卖了杨泓的真实数据,曹惠震惊道:“你们这么高?为什么我才一七四。” “一米八”的杨泓感激的握住曹惠手,说:“很高了很高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在乎这点身高。” 许是寝室里接近的身高原因,杨泓对这个长着娃娃脸,双眼大而有神的曹惠很有好感,外加曹惠性格看上去很不错,不像其他几个那样有种疏离感。 曹惠扯了扯嘴角,并不赞同这个观点,但还是笑着跟杨泓握了握手。 大学虽处城市边缘,但周遭发展迅速,商业繁荣,还有个超大的苏席村夜市。 路上几人吃吃喝喝,什么口味都来点倒也有趣。 高振辙是自来熟还很热情,西加完全沉浸在牛肉串的快乐里拉着胖子问这附近还有没有羊血粉丝,秦东性格冷淡很少开口,杨泓就只有跟身高差不多的曹惠待在一起说话。 曹惠聊天有一种冷幽默,声音又轻又温柔,加之杨泓听说他母亲是四川人还在四川读过几年书,心里更加升起对他的朋友好感。真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两人在宿舍大部队后叽叽咕咕起来,待聊天深入,杨泓才知曹惠游戏打得很厉害,比自己段位高不少,引得游戏少年杨泓对曹惠生出大哥我膜拜你的感情。 夜市吃的怎么也不饱,最后高振辙又豪爽的挥手请大家去吃地锅鸡。 吃完饭回到宿舍,已是九点多,班群里辅导员发出明天早上八点在教室开会的事情,杨泓一想八点,那他七点三十起来也来得及,比高中起得晚,果然大学还是很美好的。 正巧这时刘伯明电话打来,杨泓到阳台去接。 刘伯明道:“小泓你吃饭了吗?” 杨泓望着窗外的夜景,答道:“吃了。” 左转弯灯嘀咕嘀咕的声音传来,刘伯明说:“吃的什么?晚上你不要吃太腻,不然晚上睡觉胃不舒服。” 杨泓就一股脑把适才在夜市上吃的东西都说了,其中还夹杂着对菜品的评价。刘伯明静静听着不时应承两句,最后直到西加在宿舍问杨泓要不要去洗澡。 杨泓才说:“我要去洗澡了,不说了。” 刘伯明:“好。照顾好自己。” 杨泓“嗯”了声,他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闻见风里的暑气,低声问:“你有没有想我?” 刘伯明低笑一声,答道:“肯定想啊,下午我进家门都觉得家里空了很多。” 风里隐约传来桂花香味,杨泓心里也跟桂花蜜般甜润。 “我也想你。” “知道了,哥也是。” 去澡堂路上,西加说:“你刚刚是在跟你对象打电话吗?” 杨泓提着桶,震惊道:“不是啊。” 西加说:“那你笑得这么开心,你谈过恋爱吗?” 杨泓摇了摇头,西加说:“那你不得在大学找一个试试?大学是自由的象征……” 后面西加的话,杨泓没听清,只在想恋爱吗?若说要跟一个陌生人开始牵手拥抱以及亲吻,杨泓只觉好奇怪,但要是换做刘伯明…… 那种肌肤接触,肾上胰素上升的感觉又让他觉得牵手拥抱不是那么奇怪。 澡堂只有一栋,男生一楼,女生二楼三楼。路上有才洗完澡的女生回去,路过杨泓时带来一股沐浴露香气,西加眼睛都看呆了,但杨泓没有半点反应,只觉这沐浴露味道不错。 澡堂人太多,杨泓排了半小时还没排上。 这时西加从一个隔间里探头挥手道:“杨泓这里!” 杨泓提着桶赶紧过去,结果一看傻眼了,里面是两个淋浴头。 神特么双人淋浴间! 但西加没管那么多,已经开始脱裤子了,并说:“朋友你愣着干嘛?快脱啊。” 杨泓一脸震惊,深吸一口气想离开可一看外面提着桶和盆的洗澡大军,浑身粘腻贴着肉又不舒服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两人插了卡开始洗澡,西加搓头发时还要哼两句歌,健壮的肌肉在水雾里晃动。 他长得比刘伯明要高,年轻脸庞透着朝气,但西加的帅气跟成熟稳重的刘伯明不同。虽然西加身材也很好,但杨泓用沐浴露在腹部稀疏的毛毛上起泡时想还是刘伯明的肌肉好看漂亮。 同时庆幸他没有用香皂。 两人还没洗五分钟就有个男的来掀帘子,气的杨泓和西加顿时亲切地问候了他全家。 帘子外乱哄哄的人还在排队,杨泓心想今天就排了半小时,那军训的时候怎么办? 洗完澡吹了头发回到宿舍,曹惠和临床的秦东打游戏,李哲在阳台上晾衣服,高振辙用方言跟家里打电话。 杨泓把内裤晾在阳台,李哲看了眼头顶的一排黑蓝灰内裤,笑道:“杨泓你家挺有钱的吧?” 杨泓忙道:“没有,我家就普通家庭。” 李哲笑了笑没说话,随即离开。 杨泓心想哪里有钱了?是不过千元的短袖短裤?还是一千八一双的球鞋,真要有钱,高振辙那双四千的球鞋比他有钱多了。 但这一刻,杨泓忽然意识到,身边同学已经在根据衣着来判断家境的年纪。吃饭时,李哲和高振辙还隐约地打听着几人父母职业。 杨泓听得烦,直接一句:“我爸妈车祸去世了。”堵住了众人嘴。 然父母事情过去,他发现了西加穿的是三千一双的球鞋,笔记本是ROG。 曹惠没有电脑,但根据他的谈吐、衣着来看,家里条件不差;挺拔刚毅的秦东鞋是特步,背心和短裤起球褪色,沉默寡言的除了曹惠愿意跟他搭理几句,没人愿意跟他说话,李哲家里条件不错,父母穿着沉稳大气,就连电脑都是高配。 财不外露这个道理杨泓多少明白,熄灯上床后,他默默地把官网购物车里顶配的电脑改成中等,毕竟能带动游戏就好。 熄灯后,十六度的空调让睡在底下的杨泓冷得不行,他让高振辙把温度调高一点,高振辙打着电话迅速地把温度调到二十。 杨泓跟西加头对头,西加说:“你也喜欢看这个动漫?” 杨泓道:“对啊,你也喜欢?” 西加深邃的五官在手机上反出,笑道:“我还买了炭治郎和黑死牟的手办。” 杨泓直呼厉害,他当时也想买来着,可一看这么个小玩意要几百块,想想还是算了。 这个床很大,杨泓滚来滚去都没问题,空调还是冷,他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吴姨洗过的被子没有刘伯明的味道,但整个暑假杨泓都跟刘伯明睡一起,他早已习惯刘伯明身上的味道,这一刻他很想回家。 熄灯后的世界寂静而又陌生,秦东和曹惠还在打游戏,李哲、高振辙及西加聊各自情史及在企业大群里觉着的有意思女生,杨泓心想这有什么好聊的? 他侧着身给刘伯明发了个消息:【你在做什么?】 消息过了几分钟才回。 刘伯明:【才吹完头发,准备睡了。】 叮当猫:【哦。】 刘伯明:【褥子薄不薄?要是薄我再寄点过来。】 杨泓在床上翻了个身肚皮朝上,手机顶着被子打字。 【不薄。你明天准备做什么?】 刘伯明:【跟方琼去吃饭,还有徐上虞,他今天来公司的时候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家的感觉仍在昨天,杨泓鼻间似乎还萦绕着刘伯明的味道。 叮当猫:【我也想回来,我好想你。】 刘伯明发了个抱抱的小绿人表情:【国庆就能回来了,我也很想你。】 杨泓笑意止不住,又跟刘伯明吐槽澡堂的双人位,刘伯明安慰着说当年他读大学的时候澡堂还没有隔间,十几个人一起光着洗。 一想到那场面杨泓就觉得不好意思,腹诽还是自己大学好,至少有隔间。 宿舍里的聊天话题还在继续,杨泓忽然感觉被子被掀了条缝,西加笑吟吟的脸探过来,说:“杨泓你高中暗恋过别人吗?” 杨泓:“……” 第25章 ◎你哥找你◎ 翌日,骄阳似火热烘烘的大教室里,412宿舍除了寝室长秦东其他人脸上都顶着黑眼圈打瞌睡,杨泓填着签到表,眼神迷离地看辅导员在讲台上张着嘴巴讲话,然他的瞌睡已经在乱点头了。 五人起来晚了,幸而好人秦东给他们占了位置在最后两排。 曹惠一脸没睡醒,他戳了戳杨泓,说:“等会儿吃饭去吗?” 杨泓满脑子都是昨晚这几人聊的情史以及西加的呼噜声,现在脑子有点晕,趴在桌上精神萎靡道:“不是才吃了吗?” 曹惠道:“我说午饭。” 杨泓现在困得很,摇头道:“我等会儿要回去睡觉,等我睡醒再说。” 曹惠没有坚持,又转头跟秦东说话。 杨泓拿出手机给刘伯明发了个条消息吐槽一下辅导员的陕西口音,等回了宿舍钻上床继续睡觉。 等一觉睡醒,寝室里乱糟糟的。高振辙不知道又在跟谁打电话,曹惠和秦东不在,西加躺在床上玩手机,胖子在激情地玩游戏喷麦。 杨泓睡饿了,想出去吃饭可又懒得动,一想曹惠还在外面,加之昨日两人建立起来的友谊。他就拜托曹惠去就近食堂或饭店带份饭回来,曹惠表示没问题,自己二十分钟内就回来。 解决完午饭,杨泓下床喝水看刘伯明给自己的发的消息,很平淡不是问吃了没就是问生活习不习惯。 太啰嗦了,杨泓想着。 睡了一上午,手机里消息很多,除了刘伯明的轰炸,卢胜安说着武汉的热和大澡堂,黄豪又在说钟思琪跟他吵架,自己要不要给她买个什么礼物哄一下,东东发消息问他借大粉红会员,其中还有两条阿布的消息。 消息是一张阿布骑马的照片,紧身背心下的腰腹肌肉紧实的可看出垒块形状,骏马和长腿完美的勾勒出一副令人看了血脉喷张的画面。 粗狂、性感的男性角度就这般扑进杨泓眼里。 “哇,好帅。”不知何时,曹惠出现在杨泓身后。 “还好吧,”杨泓锁了手机屏幕,接过热气腾腾的猪脚饭,说:“谢了,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谢也不用给钱,”曹惠笑起来时眼如弯月,“你刚刚看的那个是网图?” “不是,”杨泓说,“是我朋友。” “太帅了。” 曹惠感慨的话才落,秦东就经过两人身边,咳了声说:“你俩有没有衣服要洗?我正好一起洗了。” 曹惠答道:“我有两件短袖。” 杨泓不好意思又让人家带饭又洗衣服,摆手道:“我等会儿手洗,我衣服脱色。” 下午有军训教官过来教叠被子,杨泓看得一知半解,感觉还没看清这个被子就成了豆腐状。 教官又让舍长秦东作示范,当过兵的秦东手脚麻利很快叠好,得到教官表扬,而杨泓扯来扯去都差点意思。 于是教官让秦东教杨泓,并告知明天早上六点二十操场集合男生得剪寸头不然军训没分。 六点二十…… 杨泓想这比高中还起得早,差点晕过去。 杨泓觉得自己的这个艺术细胞肯定是缺失不少的,因为秦东教会了其他人,唯独就剩他被子乱糟糟,他被子许是太大也许是太滑,怎么都做不到一个方正的豆腐块。 “杨泓你这个被子,”秦东坐在椅子上大喘气,“太牛逼了,真不行。” “可能是你手法不对,”西加热情出手,“来,我给你展示。” 经过热心好友西加指导外加高振辙的场外辅助,杨泓同学被子终于有棱有角,他苦哈哈地把被子打开又跟着秦东步骤叠了遍终于完美。 胖子说:“兄弟们,晚上出去吃饭吗?” 秦东:“不了,我等会儿去吃食堂顺便洗澡。” 曹惠附和道:“我也在学校吃,昨天晚上我和秦东排队排了近一个小时才洗到澡。这次我得早点,明天要军训,顺便在学校里剪个头。” 这两人一说,杨泓也记得昨日排队洗澡的痛苦,也就拒绝了胖子。 于是寝室里胖子、高振辙、西加出门吃饭,杨泓和剩下两人吃食堂剪头发。 八点多,澡堂人不是很多,但真一人一个隔间也够呛,曹惠排到了个双人淋浴间邀请杨泓和秦东一起洗。 杨泓:“……” 三个人? 杨泓想想那场面还是算了。 洗完澡出来,曹惠白皙脸颊被热雾蒸的恍若云霞,秦东买了冰淇淋,三人吃着在夏夜路上慢慢走。 杨泓说:“你为什么要叫惠?” 曹惠答道:“你觉得不好听?” 杨泓忙道:“当然不是,只是最开始看到这个名字时,我还以为是个女生,系统出bug了。” 曹惠哈哈大笑,说:“你知道妹妹我叫什么吗?” 杨泓摇头,曹惠道:“姓曹单名一个明。” “曹明?”杨泓蹙眉道,“你爸妈取名字真有意思,昨天我看她们气质很好,是老师吗?” “我爸是高中老师,我妈在单位上班。”曹惠说,“惠这个字的本义是仁,我爸希望我做一个拥有仁义和博爱的人。” 秦东:“厉害。” 秦东很少说话,顶多是问他他才傻不愣登的回答。 许是因为剖析了名字的深层含义,杨泓跟曹惠的关系越好越好。 就连军训这身高差不多的两人站在最前面,都要在教官说话时互相戳对方。 五点半起床的杨泓穿着军训服,戴上帽子踏着晨风去了操场,经过校领导讲话军训开幕及各种领导讲话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以致此刻的他站在烈阳下,一心只想死。 “为什么不下雨?”上午教官中途休息时,曹惠叫苦不迭,用帽子扇着风说:“我看天气预报说不是今天要下雨吗?” “可能是假的。”杨泓躺在塑胶操场上,松开勒人的皮带,把衣服撩起来用帽子给肚子扇风。 曹惠啊的大叫一声,躺在杨泓腿上,说:“我想死。” 杨泓把曹惠头移下去一点,说道:“我也想。” 休息十分钟,站军姿一小时矫正踢正步、蹲下起立一小时。杨泓同学是绝望又崩溃,但幸好他不是最惨的。最惨是站他旁边的曹惠,不是被教官说动作不标准就是说他乱动要踢他两脚,以致曹惠吃午饭时都在骂这个阔面胡腮、面容严肃的教官。 杨泓端着好不容易抢到的饭在食堂找了个位置坐下,说:“行了少爷快吃吧,下午还得继续。” 曹惠:“男人就是贱!” 他生气地锤了拳埋头吃饭的秦东,秦东被晒了一上午黑得发红发亮,他无辜俊朗的表情看上去很好玩。 杨泓被他表情逗得差点喷饭,曹惠吐槽完傻逼教官也开始认命吃饭。 汗流浃背,热浪扑人的白天过去,晚上操场照着大灯都要让他们继续军训,等军训完毕,杨泓已是累瘫,看着澡堂一望无际的洗澡大军,绝望道:“我能活着等到吗!” 曹惠把桶翻过来,大马金刀地坐在桶上,干笑两声:“我感觉我已经快被臭死了。” 出了一天汗的男生身上臭得不行,汗臭、狐臭、脚臭混合着充斥在幽深的长廊里,澡堂不远还是厕所,几种屎尿臭味道混合着熏得杨泓快吐了。 臭到临头,杨泓也不管那么多,排到一个双人淋浴间,三人就挤了进去。 曹惠和杨泓插了水卡,曹惠生无可恋地站在一边洗头,秦东趁此洗澡,杨泓也搓着头发泡。被军训折磨第一天的两人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声,继而互相对视又笑起来。 笑声还没完,帘子就蓦然被掀开。 秦东亲切地问候了那个人祖宗十九代,杨泓这才发现身高一八三的秦东居然那么帅,身上肌肉也很有力量,就是五官被晒黑了有点看不清。 等回到宿舍,已接近十一点,杨泓全身都快散架,他颤巍巍地爬上床躺着。 打开手机,见刘伯明和阿布发了不少消息来,刘伯明问他军训怎么样,再苦再累也要吃饭,多补充糖分和肉蛋,中午记得休息,晚上早点睡等一大堆啰里吧嗦的话。 阿布仍是发着他的身材照,看得杨泓有些不好意思,他像皇帝似得挨个回了,继而睡觉。 翌日起来,继续军训。 每当站军姿时,杨泓都想着他要不装晕晕倒算了,毕竟曹惠已经在树下休息,而他还在烈日下汗流滚滚,太阳跟针似的刺得他生疼。可又想男子汉大丈夫的这时候晕倒又丢人,为此只能熬着,双眼盯着操场上的树或者前面连队的人或坦克出神。 熬到休息时,拿军用水壶灌几口而后躺在地上也不错。 有时杨泓见阴凉处的学长吃着西瓜看他们苦逼晒太阳的日子就想他到了大二也要这样,最好能搞个躺椅看着!再来个超大音响放种太阳! 还好军训没多久天降甘霖,新生们都高兴的疯了,可苦逼军训还要继续,只是从室外到了室内,然不用晒太阳就是好事。 吃饭、军训都是小事,晚上洗澡才是大事。虽然杨泓经常和曹惠、秦东两人一起共浴,但他还是接受不了每天晚上排队两小时,洗澡五分钟的大澡堂子,到最后他直接在宿舍楼里接点冷水加点热水搅匀挤点沐浴露和洗发水冲了了事。 可就这样,每天晚上的厕所里还是挤满了洗澡的人,挤得真要上厕所的同学怎么都进不去。 一桶热水哗啦淋下,杨泓黑白分明的肌肤上挂着水珠,曹惠把帕子放在桶里转了圈而后搭上身,唉声叹气道:“这生活怎么比我高中还苦,我高中都有单独卫浴。” 杨泓说:“我老家高中一个宿舍虽然十二个人,但也有卫浴。” 两人轻叹一气,一众白花花的肉|体里。秦东提着桶水进来,安慰两人:“我在部队二十几个人睡一个屋子,更不敢想。” 经过十来天的相处,杨泓发现秦东人很好,只是不爱说话。当年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就去当兵,今年才退伍回来。 曹惠:“有洗澡地方吗?” 秦东:“很大的一个澡堂子。” 曹惠“切”了声随即开始搓澡,秦东肌肉健硕有力,整个厕所里就他最黑身材最好,反之最白的就是曹惠。 对面一个宿舍的同学说:“大家一起军训的,曹惠你怎么一点没晒黑?你看旁边杨泓都黑了,就你最白。” 曹惠道:“我都快晒脱皮了,而且我这叫发红好嘛!” 杨泓比对了下自己和曹惠的肤色,诧异道:“不是兄弟你怎么这么白?” 曹惠低声道:“你涂防晒啊!再这样晒下去,杨泓你要变成非洲黑娃了。” 秦东说:“难怪你每天出门那么慢,原来在涂防晒。” 曹惠帕子甩上肩头,潇洒道:“这叫精致,不然像你们,臭男人。” 洗完澡回到宿舍,杨泓借曹惠吹风机吹了头发,随即用瓶刘伯明给他买的不知是水还是精华的东西擦脸,然后上床躺下。 军训这么久,杨泓已经有些习惯,除了脚底板痛膝盖痛,浑身酸爽之外,这种身体机能被大量运动鞭笞的感觉在身体平静后其实非常爽。 他打开手机,照例跟刘伯明、卢胜安、阿布等人聊了几句。 刘伯明的消息永远都那样机械和啰嗦,杨泓只在有些时候想念他的怀抱,其余时候都在嫌他烦,譬如今晚。 刘伯明问他要不要吃月饼,自己给他寄点,又叮嘱他在学校记得吃饭照顾好自己等等一堆话。 军训结束中秋都过了还吃什么?人都见不到还吃月饼? 杨泓烦得很,回了个不吃,正好宿舍熄灯,众人呼噜声接连响起,杨泓便也沉沉睡去。 中秋节当天正好是星期五,军训即将结束。各个连队之间汇报军训成果,领导阅兵,升旗、走方阵、野地实战、重工坦克等一系列硬核军工操作看得杨泓热血不少,也确实相信了这个大学除了澡堂打挤,食堂一般外,在兵工方面还是很帅的。 阅兵结束晚上进行喜迎中秋的晚会,杨泓坐在队伍里发呆似得看台上节目。 有个同学来拍他,说:“你是杨泓吗?” 杨泓:“?” 同学说:“你哥找你,在队伍后面。” 杨泓:“!!!” 一听这话,杨泓瞬间就血液沸腾了,躬身扒开人群往后走,往后走时还看到靠在秦东身上的曹惠,曹惠说:“你去哪儿?” 杨泓挥了两下手说:“我哥来了。” 彼时朗月照空,秋意转凉,身高腿长的刘伯明穿着身裁剪合适的衬衫西裤站在最末尾,身姿挺拔,俊美无俦。 “小泓!”刘伯明微笑着招手。 他一笑杨泓同学心都化了,也不顾旁边还有没有人,直接扑过去就抱住他,感受到熟悉的温暖肌肤那刻,杨泓觉得自己整个人终于活过来了。 “好了,很多人看着呢。”刘伯明笑着顺了一下他的背脊说,“还跟小孩子一样,你都军训过了,是大人。” “不管。你怎么来了?”杨泓说着又在刘伯明胸膛上蹭了蹭,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面对杨泓的措词,刘伯明笑了笑,把他掰直,左左右右看了后答道:“你生气了我能不来?” 杨泓感觉刘伯明目光从头到脚的流过,心脏顿时似有蚂蚁啃噬般酥|痒,不太自然道:“哪里生气了?我没有。” 刘伯明说:“我说给你寄月饼你说不吃,这两个字就肯定生气了。” 杨泓被说的脸一红,刘伯明道:“小泓你瘦了好多,在学校没吃饭吗?” 杨泓拉着刘伯明往操场外走,说:“学校饭不好吃。”他借着月光将刘伯明浑身看了遍,说:“你也瘦了。” 刘伯明笑了笑,说:“你现在走教官不说吗?” 杨泓怒道:“军训都结束了!” 刘伯明牵着杨泓的手,说:“那出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杨泓在操场边扫了共享电瓶车,说:都行,我先回宿舍换身衣服。 操场离宿舍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杨泓之前集合能坐共享电驴就电驴,没有电驴就自行车,坚决不走路。 秋月夜的晚风里,杨泓骑着电瓶车,刘伯明坐在他后面抱着他的腰,说:“大学开心吗?” 风里是桂花香,悠长静谧的街道有零散学生路过,杨泓迎着风回道:“什么?!” 刘伯明笑笑没在说话,只把杨泓单薄瘦削的背影又看了遍。 宿舍里,胖子和西加正在抽烟,刘伯明一进去跟他们打招呼又散了烟,三人当即聊起来。 杨泓把军训服脱下来,在柜里找衣服并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刘伯明坐在杨泓书桌前,说:“十五号下午。” 今天十三号,还有几天玩的。杨泓笑意不止,拿了短袖短裤就往身上套,说道:“那我们剩下两天去哪儿玩?” 胖子说:“中秋这两天大唐芙蓉园那边会开灯会,曲江也很热闹,现在天气也不热,你们可以去逛逛。” 刘伯明掐了烟,笑道:“谢谢小兄弟,要预约吗?” 胖子:“不用,就是中秋节人多。” 人多也没事,只要能跟刘伯明出去玩,杨泓收拾了两套衣服装在书包里,跟两人道别下了楼。 下楼时,杨泓无情地吐槽澡堂排队两小时洗澡五分钟,食堂饭菜不好吃,室友放屁磨牙打呼噜的话。 刘伯明静静听着,接过他的包说:“室友们好吗?” 杨泓干笑两声,将五个室友优缺点都说了遍。 本想打车,但刘伯明一看地图上堵得发紫的路线便又改坐地铁。 无奈地铁人也多,经过大明宫时杨泓被挤在刘伯明怀里看手机,可苹果手机没信号,只好划拉刘伯明的,他问:“吃什么?” 刘伯明抓着扶手,一手虚搂着杨泓说:“我都可以。” 杨泓翻来翻去,加之不是很饿就选了个在永兴坊附近的川菜,两人在长乐门下了地铁。 中秋金桂灯笼顿时映入眼帘,杨泓说:“你突然来找我,都不说一声?” 刘伯明笑道:“说了就不惊喜了。” 月光如盈,刘伯明英俊的笑容让杨泓心跳不已。 刘伯明订的酒店离大唐不夜城很近,内里装修风格复古精美,杨泓一躺上床有种终于回归人间的感觉。 “我们大学的澡堂真是惨绝人寰!”杨泓望着绚烂吊灯,在床边晃着修长笔直的腿,“好几次我在洗澡都有人来掀我帘子,偏偏澡堂又跟厕所装修在一起,每次我排队都得先闻臭气毒气然后才能洗澡,还只能洗五分钟。” 刘伯明把提前送到酒店来的行李箱打开,拿出给杨泓新买的衣服内裤,说:“军训后就不会这么挤了,以后你要是排不上就去外面订酒店洗澡,想洗多久洗多久。” 杨泓答道:“算了费钱。” 虽然现在杨泓的生活水平比高中时好很多,但骨子里的节约还在,真要一周花那么多钱去外面开房洗澡,他还不如在澡堂洗,还不用到处跑。 中秋节三天,西安是漂亮好看可到处都是人挤人,天气又还热着。 为此杨泓第二天去大明宫看了圈,心里默念又参观了个皇帝卧房。看大明宫时,刘伯明依旧发挥着宇宙第一专业摄影师的职责,对着不论在做什么的杨泓都咔咔一顿拍。 气得杨泓看到自己打哈欠、挖鼻孔的窘态统统被拍下来时,当场给了刘伯明震动天地的农夫三拳! 走这么一圈再加从西安城墙骑完车下来,杨泓屁股直疼,晚上去洗了个脚,第三天就怎么都不出门。 第三天下午刘伯明得回成州,回去前他把杨泓送到学校门口。 杨泓舍不得刘伯明,可一看手机里电脑发货,刘伯明给他在宿舍牵好网线的消息,一下子舍不得的心情就又舍得了。 第26章 ◎亲爱的王子,你在听我说没有?◎ 一进宿舍,打游戏的曹惠就说:“杨泓你电脑到了啊?咱们一起玩。” 杨泓拍拍快递盒子,说:“到了。你网线牵了吗?” 曹惠头也不抬地说:“牵了,等会儿来办。”说着他问秦东,“你办了吗?” 秦东答道:“没有。” 曹惠:“那我也给你弄一个,爸爸带你飞。” 根据杨泓这么多天的观察,秦东是一个不涉猎太多游戏的人。就连他的王者号都只有十几级,要不是曹惠带着他玩,这才退伍的人不会这么快深陷游戏。 杨泓新电脑拆封时,胖子说:“嚯!这电脑好几万呢,杨泓你真有钱。” 杨泓笑了两声开机,囫囵道:“哎呀,哪里有钱。这是我前面十九年的压岁钱然后我哥又添了点,不然我可买不起。” 胖子啧啧摇头,高振辙游戏也不打了,说:“杨泓你后面能把你电脑借我玩下吗?这配置打游戏肯定爽到爆炸。处理器都是Ultra9275HX,我X——!” 杨泓少年的虚荣心被众人小小满足一下,心想要是把家里那全家桶的台式弄来,不得闪瞎你们狗眼,说道:“我有空就借你,不过弄坏了你得全款赔偿。” 高振辙笑了笑囫囵着回答我有空就借,胖子不住唏嘘。 然再高配置的电脑到了杨泓手里都只是一个玩游戏的,晚上他就约上曹惠开始打LOL。曹惠玩这个不多,他最厉害的是OW,杨泓这个游戏少年什么游戏都玩,当即就又捡起曾经的号开始跟曹惠组队。 游戏很快就将杨泓对刘伯明的不舍和依赖掩盖,新书发下来。 杨泓同学翻着书,发现上面一个名词解释有好长一段,看得人头大,但真细看又觉得其实也能懂个大概,只是后面那些奇怪的字符就像天书一样无法进入脑子。老师在台上讲,杨泓就在台下跟曹惠聊天。 九月中下旬,大一课程开始。杨泓看了下课程表见都是些高数、普物B、线代,机械制图、C语言、液压传动与控制等一些较为基础课程,也没有从早八到晚八这样的可怕。 大学生活缓缓进入正轨,军训时整齐的豆腐块杨泓已无法保持,他每天有课就上,没课就在宿舍打游戏。有时候懒得下楼就点外卖,每天生活可谓糜烂又放纵。 秦东买了台电脑,注册了个新号跟在杨泓和曹惠身后转,但打LOL杨泓还是喜欢跟卢胜安或黄豪一起。 有时候杨泓打着游戏,刘伯明一直打电话过来吵得他心烦,他就干脆给刘伯明设置成免打扰又把手机静音。等杨泓打完游戏他才回刘伯明一句刚刚在洗澡、在忙、在上课走路什么的。 刘伯明对于这种借口也不多问,只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别天天打游戏,杨泓嗯嗯啊啊的敷衍着,转头又跟曹惠开了游戏。 可当晚上或寒风露重时,杨泓收到刘伯明多穿衣服或吃饭没有,怎么今天没有刷卡消费的消息心里又有些甜。 曹惠说:“你跟你哥是在谈恋爱吗?每天发消息不累啊?” 三人走在绿荫道上,两侧是各学院级社团在招新。 杨泓关了手机,说:“我们是兄弟好吧?你说的那种叫乱|伦,真要发生多不好,简直影响我老杨家的名声。而且现在发消息又不要钱,多发发怎么了?” 曹惠撇了撇嘴,秦东道:“可你不是说你哥是捡的吗?既然没有血缘关系怎么会是乱|伦呢?” 许多时候,杨泓都很不能理解曹惠和秦东的脑回路是怎么转弯的,但这次又觉得秦东的话很有道理。 曹惠兴奋道:“那就是基情四射了,有句话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哥哥弟弟什么的最暧昧了!你看啊刘关张三人睡一起,但人家也不会天天发消息问你吃饭没有、我吃了、你在做什么这种无聊又基情满满的话。” 杨泓:“…………” “什么乱七八糟的,”杨泓避开向他们伸出橄榄枝的社团,“曹惠我发现你这个人脑子里全是些黄色废料,高三的时候你把脑子读傻了?” “这叫跳跃性思维,哎——!这个小粉猪好可爱,还会叫哎。”曹惠捏着一个话剧社摆出来的吱吱粉猪。 登时他的娃娃脸和潮流穿搭就吸引到了话剧社,社长穿着女装拉他加入,曹惠却道:“光天化日你想干什么?!老子不搞基!” 杨泓:“……” 秦东:“……” 社长叫嚷道:“同学,加入我们吧!话剧社没有你这种帅哥简直是我们的一大遗憾!” 社长后面是几个亮着星星眼的社员和一个壮汉,曹惠还没开口副团长就带着人围攻了杨泓和秦东。 副社长是个很帅的女孩子,她带着鸭舌帽把杨泓浑身都扫了遍,冷酷道:“同学我看你骨骼惊奇,英俊潇洒很适合演我们新剧的白马王子。” 从小就爱耍帅的杨泓嘴角压不住笑,故作淡定道:“真的?我有那么帅吗?” 副团长诚恳点头,秦东问:“那我呢?” 副团长看了眼穿着牛仔长裤,红色背心外配格子衬衫的朴实汉子秦东,嘴角抽搐道:“你知道王满银吗?同学你很适合他。” 秦东:“???” 杨泓和曹惠噗嗤一笑,于是乎在社长和副社长的忽悠外加日后社团活动的学分诱惑下,三人加入了话剧社。 才加入话剧社没两天,社长就说要演话剧迎接即将到来的十月迎新晚会,杨泓和曹惠被点名出征,演《白雪公主》。 杨泓很是奇怪地问社长:“为什么公主和王子都是男的演?” 社长拿着稿子,已没了之前在路边求人招新的无节操模样,穿着衬衫西裤冷酷道:“因为目前没有找到愿意演公主的。” 杨泓打开原相机看了看自己美爆宇宙的俊美脸庞,说:“我演王子,怎么会没有女孩子愿意演公主?” 一个社员小声提醒:“因为社长对话剧要求比较高,经常半夜拉人训练,所以没人愿意演。” 杨泓:“……” 他怀着同情目光看喝咖啡悠闲进门的曹惠,说:“那为什么白雪公主是曹惠?” 副社长说:“我们学院社团一共二十三个人,也就曹惠愿意跟你王子公主。” 那一刻,杨泓真想掐住曹惠说你不要过来,可又怕他身边那个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守护的人形军犬挂件冲过来咬人。 曹惠坐下,看杨泓面白如纸,戏谑道:“你怎么了?飞机打多了?” 杨泓:“……” 他笑着说:“白雪公主你来了?” 曹惠:“???” 他疑惑地看向正副社长,却见这两人正对着稿子假装忙碌。 “不是说我演王子吗?”曹惠顿时震惊,“怎么让我演公主?” 杨泓:“……” “那个……那个,”社长依旧冷酷地说,“其实都差不多,曹惠同学我们服装都是请隔壁陕科大的服装专业学姐亲自给你设计的,简直美到爆炸!” “这是美到爆炸的事吗?”曹惠愤而站起,强势拒绝,“要我扮女的不可能!我不要!” “曹惠同学!”社长和副社长一人一边拉住曹惠,说:“想想话剧社吧,只要这次演好了!我们能加学分,加学分啊!学分你要不要!” “加奖学金都不可能,”曹惠想跑却被正副社长拉着,“秦东快救我!” 奈何秦东此刻被另外几个社团成员拦着。 社长声泪俱下道:“曹惠同学咱们话剧社快夕阳产业了,根本打不过隔壁的CS社团和军工社团,今年再不来新花样就要倒闭了!这可是我们的心血啊。心血!” 可怜正值大三的社长本来就没几根头发,如今一说更是秋风瑟瑟。 曹惠看向杨泓,杨泓也一脸便秘,说:“就不能换个人演公主吗?” 他说着看向身后一群社员,社员们想是畏惧社长雷厉风行和精益求精的风格,纷纷后退。 只有一个身高一八五的山东壮汉站出来,豪迈道:“俺愿意演公主,不过王子得要他演。”他指向秦东,秦东顿时一脸黑线默默退后几步,山东壮汉有些遗憾,退而求其次道:“如果王子是杨泓的话,那也勉强可以,不过要真的亲哦。” 杨泓:“……” 曹惠:“……” 秦东:“……” “曹惠,别特么纠结了!”杨泓一身鸡皮疙瘩快掉地上,挤掉风中凌乱的社长,大气地按住曹惠肩膀,激情道:“公主,就让本王子来拯救你吧!” 曹惠竖了个中指,奈何他一张娃娃脸实在没什么攻击性。 虽然选角十分抓马,但这个话剧也有好玩的。比如王后没人愿意只好由社长亲自上场,副社长演国王,七个小矮人就从社员里扒拉一下,虽要排练到深夜,但内里氛围极为有趣融洽。 课程进入正轨,空闲时间或周末杨泓、曹惠、秦东就去排练话剧。 杨泓觉着其实有一门兴趣爱好,不天天在宿舍打游戏其实也不错,只是他对着装睡的曹惠亲不下去嘴。 学过播音的社员还在激情地念旁白:“啊!沉睡的公主终于等来了白马王子,小矮人们在床边深情地凝望着这位帅气的王子,期待他的吻能拯救白雪公主,不然他们的作业就写不完了。” 杨泓看着曹惠嘴角不停抖以及不该出现在七个小矮人里的秦东,终于没憋住,蹲下扶着床大笑起来。 “秦东也叫小矮人?”杨泓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 “这叫戏剧性,传统的舞台表演方式已经激不起观众的兴趣了,”社长抚摸着他的白色卷发,优雅道:“再者嘛,小矮人每天工作长高也是有可能的。” “我也觉得。”那个山东壮汉附和道,“基因突变这个事情在格林童话里也不是没有,你看莴苣公主。” 秦东看了眼跟他一起演小矮人的壮汉,默默不说话。 白雪公主惠从垫子上坐起,愤怒道:“快点亲,排完老子还要打飞机回家!” 这话一说,杨泓顿时想起今天是国庆最后一天,下午上完专业课他也可以回家了。 于是白马王子杨憋住笑凑近曹惠贴了下他的脸颊,而后起身深情道:“不知公主会不会因为我的吻而醒,不过依照他昨晚打游戏的情况来看,他应该还要再睡八个小时,期间还要打呼噜。亲爱的同学们,我们进入这所大学可千万不能向白雪公主学习,一定要早睡早起,勤加学习,不然期末挂柯南都没用。这让我想起曾经有位叫做周树人的老师说过,一个我在读书……” “啊——!”的一声,白雪公主抻着腰醒来,开口就用标准的河南话震惊道:“你这个俊俏的小伙子是哪里来的?俺咋没有见过你?” 杨泓叉腰捋发仰天大笑:“妮儿。我是从新中国的西安工业大学来的,西安工业大学是一所……” 以下省略几百字百度百科粘贴文档。 排练完内容诙谐幽默的另类版白雪公主,杨泓亦生无可恋,说:“社长,这是不是打小广告啊?” 社长梳着他的白卷发,翘着兰花指道:“怎么会呢?这叫首尾呼应,语文作文里面很常用的。杨泓你回去多记下词,国庆回来就要表演了。” 杨泓嘴角抽搐,他的词除了一堆从百度百科来的学校介绍,也没什么。 反倒是曹惠同学,整个话剧十分钟,有七分钟他都在跑来跑去,还要用河南话和普通话表演。 以致出了社团,曹惠整个人都累了,欲哭无泪道:“我们当时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社团呢?” 杨泓道:“因为我们都想演王子,被骗了,该死的周扒皮社长。” 曹惠对着路过的镜子整理头发,说:“谁心里没有一个王子梦呢。” 秦东提着曹惠的包,疑惑道:“王子萌是谁?” 杨泓和曹惠剜了眼永远慢半拍的秦东,径直离开。 上完专业课,杨泓跟舍友们告别坐上了回家的高铁。 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多,刘伯明一身休闲浅色系服装等在出站口。 相隔半月再见,杨泓一看到他心情就又激动起来,一时间脑子里什么宿舍一晚上停电三次、澡堂排队一小时洗澡五分钟、西工食堂的包子里吃出头发,一出宿舍没有共享单车只能冒雨去教室的痛苦等等全部被咽下。 他猛地扑到刘伯明怀里,在他胸膛前蹭了蹭,啊地一声大叫,说:“我好想你。” “也就半个月没见,”刘伯明揉了揉杨泓柔软顺滑的短发,“哥哥也很想你。” 刘伯明的怀抱还是那般温暖,杨泓隔着衣料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听见他想自己的话,这一路的疲累都一扫而空。 家里还是那个样子,刘伯明说:“厨房里有我炖好的番茄牛腩,小泓要不要吃点?” 杨泓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已快十二点,说:“那你再煮点面条放里面。” 刘伯明脱了外套进厨房,挽起袖口戴上围裙,说:“要吃煎蛋吗?” 杨泓决定先去洗个澡,抻了个懒腰,见刘伯明挺拔的身姿跟围裙配合在一起,是那样贤良安心,活脱脱一个家庭妇男。 “要。我去洗澡,洗完出来吃。” 番茄汤汁浓郁,牛腩软烂入味,面条筋道,杨泓吃完一碗不够还把刘伯明那碗也吃了大半,最后摸着肚子满足道:“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食堂和附近的菜我都吃腻了。” 刘伯明说:“那国庆你想吃什么?哥给你做。” 杨泓:“你不忙工作?” 回想去年国庆,七天里面刘伯明就只有两天在家,在家也是在书房处理工作。 刘伯明把碗放进洗碗机,说:“工作没你重要。” 杨泓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刘伯明的腰,头垫在他肩上,左右脚踩着高低晃:“你真好。” 刘伯明转身,把杨泓搂进怀里,笑道:“哥哥应该做的。” 白天在学校上课排练话剧,晚上赶高铁的杨泓实在没精力玩游戏。吴姨铺好了床,但杨泓不想去睡,就钻上了刘伯明的床。 入睡前,杨泓仍滔滔不绝地讲着学校及今年话剧的事,刘伯明双手交叠胸前,安静聆听不时还附和一下意见。 房间陷入浓墨的夜色,除却杨泓床头的一盏暖灯,整个屋子都被夜色包裹。 秋风瑟瑟,空气里有股凉爽味道,杨泓在床上慢慢移靠在刘伯明,吸吮着他的成熟气息,直至入睡。 今年国庆也没什么事,杨泓依旧遵守暑假作息时间,睡到下午一两点起床,桌上的保温板有刘伯明做好的饭菜,而主人公不是在书房看电脑就是出门应酬了。 其实刘伯明本想送他跟徐上虞一起去纽约玩,但杨泓一听刘伯明去不了就也不想去,在异国他乡他自己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 杨泓吃饭时想他是不是太过于依赖刘伯明了? 可又想,刘伯明从小就照顾他,现在多照顾两天怎么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这是他应该做的。 理由说通,杨泓同学就没了顾及,吃完饭收拾饭桌就约人打游戏,三四点刘伯明就会进来问他晚上吃什么,杨泓随便报两个菜刘伯明就去忙。 吃完晚饭,打了一下午游戏的杨泓也累,就坐在电视机前陪刘伯明看新闻看肥皂剧。 风里有桂花香,商业中心的人流车马声传进客厅。 终于没应酬的刘伯明找了部惊悚电影观看,这是个系列电影,杨泓看过这个系列的二三部,内容刺激但看多了有心理阴影。 开头就是赛车事故,主人公发现死神上门于是开始像前几部主角那样想摆脱死神。 秋日凉,杨泓看到一些限制级画面有点毛骨悚然就往刘伯明身上靠。 一年四季不论什么时候,刘伯明身体总是温热的,杨泓肌肤一挨着他就感觉所有风雨都被阻挡在外,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他们。 “你喜欢看这么重口的?”杨泓看才走出理发店的女人被当场爆头,血肉横飞,一时不适。 “其实还好,”刘伯明把杨泓圈在身侧搂紧,“看多了就有免疫功能。” 杨泓这人也属于喜欢看但又有些害怕,说回房他又舍不得刘伯明的怀抱。 电影镜头很快调转,游泳池边的小帐篷里,两具肉|体酣畅淋漓的交织在一起,伴随着急促的喘息。杨泓当场脸红,刘伯明迅速捂住他眼睛,说:“别看!” 杨泓:“……” 电影是原声,清晰的对话和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准确无误落进杨泓耳里,他想把刘伯明手掌扯下来,可一触碰结实的手臂就想起淋浴头下这身体主人拥有怎样一副健壮紧实的身材。 激情过去,刘伯明松手,眼底有一丝不可察的慌乱。 两人又看了会儿,杨泓心跳的不行,扯了扯裤子,起身道:“我去上个厕所。” 刘伯明淡淡地“嗯”了声,又问:“小泓你吃不吃葡萄?” 杨泓随口道:“好。” 电影继续,依旧是肉沫横飞的场面,杨泓才洗过的手指带着沐浴露味道,拾起葡萄放入红唇之中。 刘伯明用余光看了眼杨泓,似是轻松地说:“大学习惯吗?” 都国庆第五天了,杨泓嘴角抽搐道:“还行吧。” 手机消息提醒,他一看是社长提醒背台词的事,期待地问:“这月十六号有迎新生晚会,我们话剧社表演你要不要来看?” “十六号,”刘伯明翻出日历,说:“星期三啊,我来不了。” 杨泓“哦”了声,落入唇齿的葡萄索然无味。 刘伯明笑道:“我尽量抽空来,几点开始?” 瞬间杨泓失落的心被刘伯明话带入期待里,答道:“应该晚上吧,你都不知道我们社长有多严格,下了晚课还要去排练,还要求我演王子的时候尽量真亲白雪公主。可我一看到曹惠不停抖的嘴角还有胡茬,我就亲不下去。” 刘伯明:“作为演员不能笑场是最基本的,你私底下和曹惠多练习就好了。你台词又多又长,尽量记熟。” 杨泓看着刘伯明英俊的脸庞,两人抵在一起的肩膀传来彼此温度,他灵机一动,说:“那你演一下白雪公主,给我当个人肉背景器。我现在好多词都记不住呢,我们过两下词,反正这个电影也无聊。” 刘伯明:“……” 大束阳光越进客厅,带来空气里的残留桂花味,桂花沁入沙发上的小鸡抱枕,双手交叠腹前的白雪公主明安静躺着,白马王子泓单膝跪在沙发前酝酿台词。 刘伯明睁眼,说:“王子你怎么不念台词?” 杨泓翻着手机上的台词,答道:“我在带入情绪,谁让社长设计的台词是我一上场就开始激情宣扬。” 刘伯明手肘撑在沙发上,撑起上半身去看杨泓的手机屏幕。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近到杨泓能闻到刘伯明身上的味道,不是桂花香是干净清幽的男性气息。 刘伯明磁性的声音念了句旁白:“公主期待王子的到来,期待王子的吻能让她从沉睡中醒来。”他抬眼看向杨泓,笑道:“这台词写得有格林童话的感觉,剧本很新颖嘛。” 空气中的阳光粉尘在两人之间飞舞,他们静静地注释着彼此。刘伯明抬手抚摸杨泓的侧脸,随即掐了下,眼神似是宠溺又像是无奈地说:“亲爱的王子,你在听我说没有?” 他的眼神很温和,浅色瞳孔反映出杨泓一人模样。 爱神丘比特射出的箭越过万里海洋直射中杨泓的心脏,他蓦然记起去年夏的黄昏泰晤士河上。 刘伯明招手空中便停来一只鸽子,他绅士地将这只羽毛雪亮的鸽子送到杨泓面前,笑道:“弟弟,送给你。” 那时的杨泓才与刘伯明相逢没多久,极为嫌弃他的靠近,长臂一挥将那白鸽赶走,展翅的白鸽飞入黄昏天际化作一道流光在天边聚成一束。 光束凝聚成箭影,箭上名为爱情的药从击中杨泓心脏那刻开始蔓延至每个神经末梢,麻木的疯狂吞噬他的理智,他顺着呼吸去看刘伯明的唇。 就那一息之间杨泓凑近,把唇贴在刘伯明唇上,葡萄果香还残留在两人唇上,杨泓贪婪地想更深入时却被刘伯明推开。 刘伯明很是震惊地看着杨泓,说:“小泓你做什么?!” 跌在地上的杨泓迅速反应过来,装作生气呵斥:“你有病啊?!推我干嘛?” “你突然凑过来亲我,好奇怪。”刘伯明在沙发上坐好,立马来拉杨泓,杨泓却甩开他的手大马金刀地往沙发边一坐,羞愤道:“我按照剧本来嘛,就想捉弄一下你,至于吗?” 这话说的没底气,因为方才那一个动作就已抽光杨泓所有理智,现在的他脑子不停旋转,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凑上去亲刘伯明? 回忆此前所有和刘伯明在一起的经历,杨泓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血液里冒出,缠绕着他的心脏逼他认清现实。 “怎么了?”刘伯明看杨泓脸色不对,以为自己话说重了,把他揽进怀里低头来看,“是不是哥哥刚刚弄疼你了?哥给你道歉,对不起,刚才……” 他话没说完,杨泓就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肩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就有点不适应,你突然对我这么凶。” 刘伯明调整了下坐姿,把杨泓搂紧,笑道:“对不起嘛,只是你突然这样过来,怎么都很奇怪的。” 杨泓砰砰乱跳的心乱像一团大麻线,他收紧手臂把刘伯明禁锢在怀里,轻声道:“哥,我爱你。” 这时刘伯明手机响了,他拖抱着杨泓移近沙发边的柜子,顺着他肩膀以示安抚道:“哥也爱你。” 电话接了,杨泓听出电话里是公司副总的声音,只好放开他。 他注视着刘伯明的后背,压制住冲过去继续抱他的冲动,慢慢地躺在沙发上,心想刘伯明不排斥抱自己的举动还说爱自己,他真的像方琼说的喜欢男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以前两人有时候电视,杨泓会枕在刘伯明腿上或缩他怀里,或有时候刘伯明睡他身上,把他当人形靠枕。但这些都是看电视时的无意动作,就像他和卢胜安、黄豪也会做的一样。 就连有时睡觉杨泓这个睡觉不老实的抱住刘伯明,刘伯明起先有过几次抗拒,后面就由他去了。 为此在海拉尔的清晨,两人那样抱在一起睡,刘伯明察觉他的苏醒动作后所以还是会下意识地把他往怀里带。 可正是这些下意识的放纵让杨泓在以往就生出对刘伯明不一样的情愫来,他以前想刘伯明永远陪自己,眼里只有自己。然此时此刻,就在两分钟前他居然想亲吻刘伯明,像电影里那样。 对方是刘伯明啊!是他的哥哥,难道他是同性恋吗?是病吗? 杨泓脑子里太多思绪在飞,可就在突然间他抓住一句话。 【朋友你没有病,你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喜欢? 他喜欢刘伯明吗? 这是不是乱|伦? 可刘伯明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是廖静领养回来的,是他杨泓记事起就一直温柔陪他爱他的大哥。 从小到大,杨泓自己都不知道刘伯明在他心里占据了多少位置。 他从小就想刘伯明只跟自己玩,去哪儿都要他带着自己。刘伯明也不厌其烦地顺从他,照顾他。 十二年,他们有十二年的时间都生活在一起,这已经占据了杨泓的大部分人生。 思绪炸开,秦东的话回响在耳边。 “你们又不是亲兄弟,这怎么会是乱|伦呢?” 对!他们不是亲兄弟,这不是乱|伦。 只是他喜欢的人恰好是刘伯明而已,恰好刘伯明又是他大哥。 杨泓双腿在沙发上乱蹬,他捂着脸翻滚害怕,害怕刘伯明知道他感情后会对他产生出怎么样的感情? 依据方才他的态度来看,刘伯明应该不是同性恋,那他怎么办?事情好像变得一团糟,他想刘伯明只跟自己在一起,他无法离开刘伯明了,他的笑容、声音哪怕是以往他最嫌弃的啰嗦都成了自己眼中的关心和成熟魅力。 刘伯明人太好太有魅力,才让他滋养出心中背德而又疯狂的感情。 原来……原来此前他的种种生|理反应,都有迹可循。 电影还在放,结尾时。刘伯明从书房出来,看到沙发上生无可恋仰望天花板的杨泓,不禁眉头微蹙。 杨泓注意到了他的神情,率先开口:“哥怎么了?” 刘伯明愣了瞬,笑道:“没什么。哥还以为你在看太阳。” 杨泓:“……” 他张开双手,刘伯明走过来,自然地抱住他说:“怎么了?” 杨泓把头枕在刘伯明腿上,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充斥在自己世界里:“想你了。” “哥也想你。”刘伯明笑容一直没收住,杨泓余光往上就能将他英俊的笑容收尽眼底,疑惑地戳了戳他的脸,“你一直笑什么?” “没什么。”刘伯明握住杨泓的手,他颀长手指带着一股温暖的干燥舒服感,杨泓很喜欢就开始掰来掰去的玩。 国庆假期结束,杨泓回去上学,临行前刘伯把他送到时间短的机场坐飞机而不坐高铁,杨泓同学一想到回到宿舍离开刘伯明就舍不得,抱着他不想撒手。 “好了,哥哥周末有空就去看你,”人来较少的角落,刘伯明把挂在身上的杨泓分开,“好吗?” “那你说话算话。”杨泓问道。 “肯定的。”刘伯明说。 杨泓随着人流进去,回头见刘伯明逆光站着,光影打在他的背脊上,宛如挡风的山峦,潇洒俊逸。 第27章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国庆结束,杨泓继续他的大学生活,他嫌宿舍到教学楼路远,就跟曹惠各买了辆电瓶车当坐骑。 迎新晚会在十月中到来,上台前,曹惠提着他的公主披肩假发,说:“为什么我还要化妆?” 这次的服装设计师兼社长女朋友认真地给他理裙摆,兴高采烈道:“身为公主当然得天生丽质了,适当的化一下妆让大家觉得你真是公主多好。” 曹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呵呵。” “其实你这样挺好看的,”杨泓专看热闹,戳了戳曹惠打着腮红的脸,“简直是雌雄莫辨。” 作为此次的服装设计师她雷厉风行的给每个角色都做了衣服,以致曹惠也回扯了扯杨泓的卷边蕾丝袖,说:“你木兰辞读多了吧?” 众人被逗笑,台后的紧张蔓延至杨泓心房,他掀开红帘子视线在台下梭巡。 曹惠用一把小梳子梳着假发,说道:“你看什么呢?” 杨泓放下帘子,隔绝外面的热闹,答道:“没什么。” 曹惠打量杨泓几下,说:“我感觉你国庆回来后有点奇怪,是怎么了?” 自国庆回来后,杨泓查过不少关于同性恋的资料,可那些对于他的情感没有任何帮助,内里还充斥了不少关于病的故事,吓得杨泓做了两天噩梦。 他身边都是正常人,没有会愿意去了解一个喜欢同性大哥人的心理。 “没什么,就压力有点大,”杨泓胡乱诌了一个借口,“一想到要上台表演我的心就像有小恐龙在乱撞。” 曹惠:“……” “别撞了,”社长提了提他的裙子,伸着兰花指优雅道:“待会儿好好演,这次演好加学分,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被折磨了近一个月的社员们登时兴奋起来,杨泓象征性地笑了两下,随即又看了看手机,他和刘伯明的对话停留在中午的吃饭问候上。 近乡情怯,杨泓想刘伯明多关心自己,可又怕关心流露太多对方发觉,于是在这般纠结之下杨泓跟刘伯明聊天就奇怪得很。 好些次刘伯明发消息问杨泓吃饭没有,在做什么,杨泓高兴地回了,可半小时后刘伯明要是不回他,杨泓就会生气。 尤其是他在网上看到说在乎你的人洗澡都能回消息,但不爱不在乎你的人宁愿装睡都不回。 于是杨泓生气,一生气就把刘伯明消息免打扰,对话框隐藏然后开始玩游戏。几个小时后刘伯明打来电话问怎么不回消息,被哄的杨泓心情才好不少。 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是被在乎的。 当灯光聚集的那一刻,杨泓还期望着,期望刘伯明能在台下突然出现。 多少青春感情萌芽的时候,都格外的急切的希望对方关注自己美好的一面。 社长女朋友设计的衣服衬得杨泓身形优美颀长,剪裁合适的路易十三领上铺陈着白色蕾丝。点缀在蕾丝上的耀眼珠石围绕着杨泓修长的脖颈,将他那继承自母亲的俊美五官在聚光下被放大。 一件被设计者投注心血的深蓝色束腰骑士装轻松地勾出杨泓的瘦削腰线,当他站在光影下,摘帽屈膝作礼对公主绅士道:“我爱你胜过爱世界上的一切,走吧。与我到我父亲的王宫去,我将娶你做我的妻子。” 台下一片哗然,那一瞬,杨泓想起黄豪在包间里说过的话。 “你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你们相处时不想有第三个人出现,你想他只围着你一个人转。” 确实是这样,杨泓想和刘伯明永远在一起,只想他围着自己一个人转。 台下掌声和欢笑涌入潮水飞来,话剧完美落幕,众人致谢,杨泓退下台还没开始换衣服就有外卖员送来一大捧鲜花。 山东壮汉惊讶道:“哇!白马王子,你才下台就有人送花了,这花看上去可不便宜。” 泛着莹莹晶光的马耳他蓝玫瑰静躺在外卖员怀中,花香清淡幽微,杨泓小心翼翼地脱下骑士装,说:“你好,请问送花的人是谁?” 外卖员道:“是个姓刘的先生,说你要是收到花了就去找他,他在路边等你。” 杨泓:“!!!” 登时杨泓血脉沸腾,肾上胰素飙升,跟社长说了几句家里来人换好衣服拿着花风似的跑了。 舞台上的歌声远远飘来,杨泓老远就在三两路过的人群中看到打电话的刘伯明。 刘伯明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保持着风度和沉稳,打电话时手里掐了根烟,就算站在垃圾桶边上,也有股成熟的男人魅力。 杨泓见四周无多少人经过,直接扎进刘伯明怀里,在他胸膛前蹭。 刘伯明拿烟的手绕过杨泓肩膀在垃圾桶上灭了烟头,自然地揽着他往校外走, 走了一小段路,刘伯明电话才打完,四周学生多起来,他松开杨泓,接过他怀里的玫瑰花,说:“小泓你演得真好,那么长一段台词你都背下了。厉害。” 杨泓:“……” 他嘴角抽搐道:“我怎么感觉像是你找不到夸的所以才这样说。” “怎么会?”刘伯明笑着说,“这表演最看重的就是台词和神态嘛,早知道你这么有天赋我就送你去学表演了。” 杨泓:“……” 越说越离谱,杨泓简直受不了刘伯明的捧话,锤他几拳,笑道:“你怎么来了?还送花,不是说工作忙吗?” 刘伯明答道:“少爷你上台表演我当然得来看,你小学儿童节表演每次我也都去看的。” 确实,杨泓六一儿童节有什么表演都强势地要家里人去看,但小时候父母都忙着在麻将桌上叱咤风云,就只有刘伯明来看他。 多年前刘伯明的陪伴和迁就穿越时光落在此刻的杨泓身上,从出生到长大,两人就像两株孤独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彼此生存。 刘伯明来得急,跟杨泓在外面酒店住了一晚就又飞回去。 十月底,西安天气逐渐转凉。大学生活杨泓已经能完全适应,有时候不想去上课就让秦东帮忙喊个到或找人代课,但如果去上课就专心听课写作业,下课钻电脑里面疯狂玩游戏,宿舍里人也现出本性。 秦东学习很用功,每次做作业,一宿舍人就围着他要答案;曹惠抽烟、喝酒全都会,每天就撺掇杨泓一起通宵通宵,以致班上不少女生调侃他们是如影随形的哼哈二将。 高振辙跟西加买了个音箱去操场炸街扫□□生微信,晚上回来不是带妹打游戏就是跟女的打电话,同时还要把音箱放在阳台嗨歌,吵得杨泓头疼。胖子励志考研,跟对面宿舍的几个同学或秦东整天在图书馆和宿舍泡,虽有时也会跟杨泓他们一起打游戏,但还是学习居多。 身为宿舍长且作息规律的秦东每天就负责给寝室五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成年人带饭,但因有秦东在,大家每天吃饭时间倒也稳定。 冬日严寒在十一月悄然到来,每到这时。让杨泓起床上早课简直是折磨,尤其是骑车时那风扑在脸上跟刀子似的简直想死。 为此有时候他懒得起就叫秦东帮忙答倒,并在心里默念下次一定去。游戏打多了杨泓脑子也疼,于是又跟西加报了个篮球活动社,不时去打打篮球。 这日杨泓上午没课,睡到中午被高振辙打电话的声音吵醒,正准备翻身继续睡,曹惠就来摇他床:“杨泓起床。” “干嘛?”杨泓昨晚跟这人打手机游戏到两点才睡,现在实在没精神。 “今天去网吧通宵。”曹惠扒在栏杆上,挑眉道,“反正明天没课。” “前两天才通宵过,”杨泓无奈回道,“大哥你歇歇嘛。” 这宿舍一到时间就断电,断电的话电脑电量又不能坚持多久,曹惠就经常怂恿杨泓去网吧通宵。 “去嘛!”曹惠见说不通就来扯杨泓被子,“过两天又要全球总决赛了,肯定要出新皮肤,多去练练手感。我段位还没打上去!” “色狼啊!滚!”杨泓捂着被子大叫道。 杨泓知晓自己心性,不能太被人放纵,一放纵就收不回来。碰巧这时给全宿舍带饭的秦东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曹惠放弃杨泓来劝说秦东,整天学习为主的老实人秦东没两下就被曹惠忽悠出去。 于是杨泓一下床就被曹惠跟着念,他纠结几秒后答道:“行行行!你真是天天就想着打游戏,你作业怎么办?咱俩一个小组的。” 曹惠笑道:“有老秦,不要担心。” 杨泓看着给全寝当爹当妈当舍长当智能助手的秦东,心想好吧有秦东在,他的作业也有着落了。 饭是秦东出去时杨泓迷糊着报的汉中米皮和一份烤冷面,杨泓很喜欢吃外面的米制品,米皮配上油泼辣子,唇齿间滋味爆发。 吃饭时,刘伯明消息依旧发来。 刘伯明:【小泓醒了吗?】 叮当猫:【醒了,在吃饭。】 刘伯明消息很快回了:【吃的什么?最近天气冷起来了,记得多穿件衣服。】 每天杨泓跟刘伯明的消息就是吃了吗?睡了吗?在做什么?这几个问来问去没有任何新意的话题,让杨泓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跟人机聊天。 有时杨泓发一些好玩新奇的图片过去,刘伯明只会像个才开始玩手机的中年人一样,回什么这个云看起来确实像狗,小泓你真善于观察并配上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再不然就是这个猫打哈欠的样子跟你一样,有点可爱,并配一个咧嘴笑的表情。 这两个表情看得杨泓瞬间一股鬼火冒。 为此等杨泓那阵爱情劲儿过去了,就不想跟刘伯明这个人机聊了,每天像个客服似得回回他消息就行。 杨泓有时候也会思考,自己是同性恋吗?还是只是觉得刘伯明好看,但当在路上遇见那种身材好长相帅气的男生眼神又会跟他走几里地,他跟帅气男生说话也有心跳加快,幻想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的错觉。 曹惠邀请的通宵还是要去,杨泓下了专业课就跟曹惠、秦东进网吧。 以前杨泓没发现外表人畜无害的曹惠居然还会抽烟喝酒,反观是秦东同学倒真是烟酒不沾,那话怎么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曹惠的带领下,杨泓也在一局游戏被打爆后学会了抽烟。 秦东打游戏不深段位也不高,曹惠就花钱买了个段位较高的号给他玩。后面秦东就玩着补位选手每天跟着曹惠转,但曹惠总嫌他笨不会上去挡伤害,还总骂他不要最后一下放技能补自己兵线。 秦东挨骂挨打也不说话,只会打开手机默默看英雄教学视频,看得杨泓深闷一口烟,想着要是刘伯明玩这个游戏是不是也跟反应不太灵敏的秦东一样。 周五下午没课,要是没事,杨泓和曹惠会在网吧待一个周末,等到周天晚才会回宿舍。而秦东不会打太久,因为他还去兼职养活自己。 果然翌日中午,凌晨五点才睡的杨泓和曹惠睁眼就见秦东不在,两人去厕所洗了把脸出去吃了点东西又回来上网,宿舍打游戏胖子和带妹的西加就总嫌他们吵,为此两人就喜欢待网吧。 氛围好,包间里要什么有什么。 下午一点杨泓抽着烟,阿布消息又发来。 曹惠说:“又是你那个朋友?” 杨泓点头。 买了高位号的阿布打游戏比秦东还菜,曹惠不太喜欢跟他一起玩。所以许多时候都是杨泓跟他单独玩,然阿布估计工作也很忙,一周里面最多有两天会找杨泓玩游戏,其他时候最多发发身材照。 “对啊,”杨泓说,“问我有没有时间打游戏。” “那打吧。”曹惠说,“正好我练练德莱文,我觉得今年的巴黎总决赛,赢了会给他出皮肤。” 杨泓跟阿布约了上游戏时间,三人就又玩起来。期间刘伯明发了消息说昨天冬至,问杨泓吃的什么,但此刻杨泓一心都在游戏上,随便回了个消息就开始打游戏。 几个游戏来回玩着,杨泓也不觉着累。玩到下午五点,曹惠实在困,两人退了房回宿舍洗漱一番睡觉。 睡到晚上十一点,杨泓被西加带妹的声音吵醒,醒来发现曹惠又在打游戏,遂点了份外卖吃完加入他。 周天下午四点多,杨泓跟曹惠正在玩OW,秦东推门进来,说:“明天上午第二节课的普物老师请假一天,换成C语言了。” “真的?”碰巧杨泓被打死,他喝了口水哀嚎:“不想上C语言。” “我满脑子都是代码天书,”曹惠键盘敲得劈里啪啦,“谁说大学轻松的?” “C语言学通了也简单,”秦东跟老父亲似的念叨,“你们俩少打些游戏,上课少讲话……” 杨泓听得烦,他看了眼曹惠,曹惠朝他挑了挑眉。 两人瞬间心灵相通,翌日爹妈双|修的秦东负责的叫两位少爷起床,但杨泓穿着衣服说马上,曹惠先让秦东去占座。 然后两人洗完脸,吃点零食就开了电脑就开始烟雾缭绕地打游戏。 眼花缭绕的游戏世界会让杨泓短暂忘记自己对刘伯明的感情,有时候杨泓也在想刘伯明是不是爱自己的,可看到刘伯明唠叨的话又觉得对方或许只是把他当弟弟来看罢了。 近二十年的亲情,哪里就会变成爱情呢? 亦或者很多时候,杨泓也幻想过,万一刘伯明爱他呢?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否则怎么会对自己那么好? 这局游戏输了,杨泓心烦得很,叼着烟说:“曹小惠你在做什么?脑子没走位?金克丝被你玩的跟狗一样菜。” 曹惠点了根烟,翘着腿烦躁道:“卧槽!龙都压上来了,老子再秀也没用啊,你特么没说保护我。” 杨泓要跟他争辩,还在睡觉的高振辙在床上扭了两下,不满道:“你俩声音小点嘛!大清早的吵个屁。” 日子玩久了,杨泓也不惯他,说:“打游戏哪里能声音小点?!你昨天一回来就睡,干什么去了?” 高振辙道:“约会呢,懂不懂。我跟你们说,这有对象的乐趣跟你们两个单身狗是没法形容的。” 曹惠道:“还乐趣,你出去了两天回来就睡了十来个小时,你还是多吃点六味地黄丸吧。小心被你那群女朋友掏空。” 高振辙笑了笑当不在意,从床上坐起,慷慨激昂的跟下面两个单身狗传递谈恋爱和一些床上不可说秘诀。然游戏开了,杨泓没多心思听高振辙言论,只时不时应两声,曹惠喊道:“别说小黄文!我对你的那些经验没兴趣。” 高振辙说:“杨泓你手机一直响,谁的听着烦。” 杨泓看了眼发现是刘伯明,心里骂他大清早抽什么疯打电话,随即将手机静音。 游戏酣畅之际,宿舍门响,曹惠骂敲门人祖宗,看也没看地手一伸开了门锁。 宿舍里顿时安静下来,曹惠那边没有了键盘声,杨泓掐着烟玩蛇女才赶到下路准备参加大乱斗,肩膀就被人拍了下,他以为是高振辙,不耐烦地甩了下肩膀。 但很快肩膀又被拍了,动作消失时还伴随着一道冰冷的声音。 “杨泓。” 【喜欢你所看到的东西吗?】 蛇女冰冷诱惑的台词从电脑里冒出,杨泓心停了一秒,嘴里烟也掉了,抬头看去只见一脸阴沉的刘伯明站在他身边。 蛇女被杀死了,杨泓飞快地打量刘伯明,他看上去很疲惫,眼下一片乌青,他忍下怒气镇定道:“今天你不是有专业课吗?为什么没去上?” 杨泓嘴巴打结十几秒都没憋出话,刘伯明捡起地上烟头灭了,轻吁一口气说:“打完出来。” 他离开时拿走了杨泓桌上的烟和打火机。 杨泓看着他的背影,瞬间力气都被抽干,羞愧漫上脑海。逃课打游戏,他这个在高中常犯的事到了大学又再犯,刘伯明肯定想抽死他。 曹惠轻声道:“没事吧?” 杨泓抹了把脸,笑得苍白:“没事,我先下线了。” 曹惠点头表示理解,杨泓关了电脑出门,见刘伯明站在窗边抽烟。 阳光越过窗落在刘伯明干燥起皮的手背上,他整个人陷在烟雾里,昔日一丝不苟的发型此刻有些颓的垂着。本就锋利的眉眼此刻竟带着平静,仿佛方才在宿舍里威严压身的人不是他。 刘伯明标准身高,身量结实,纵穿着修身的西装衬裤站在光里,也给杨泓一种身处阴面,会即将发怒喷火的感觉。 烟雾缓缓散开,刘伯明深邃的眉眼在雾中清晰,他鼻孔里喷出两道白雾,冷冷道:“过来。” 杨泓双腿不听使唤,踩着拖鞋慢移过去,走近见地上已有了个烟头。 刘伯明把烟在窗台上按灭,说道:“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杨泓答道:“国庆后。” 刘伯明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冷笑道:“杨泓你挺有本事,开学不到两个月你就逃十二节课。” 杨泓心里一惊,诧异道:“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他逃的课都是早上起不来晚上嫌冷不想去的课,不会有那么多的。 “你自己看!”刘伯明把手机塞在杨泓掌心里,声音也陡然变为了另一种愤怒,“我不求你什么,能不能不要整天打游戏了?弟弟。” 考勤表不知是刘伯明让方琼从哪里弄来的,上面清楚的记载了杨泓的逃课记录以及专业课老师点名杨泓缺席的次数。 窗边时间仿佛凝固了,杨泓划拉着这个表多少有些对不起刘伯明,自己吃穿不愁比整天在外面做兼职的秦东好,不管发生什么脾气,这人都会第一时间飞过来,刘伯明哄他依他,任打任骂。 如今他还逃课,巨大的羞愧让杨泓在刘伯明没脸抬头,现在不过九点多,那刘伯明一定赶得是最早的高铁,他来做什么?看自己吗? 就在杨泓想开口道歉时,一条徐孟箐的消息弹出。 【那我订晚上的位置,到时候不见不散。】 又是徐孟箐! 杨泓点进两人对话框,发现这段时间两人虽以工作开头,但刘伯明总会回应徐孟箐闲暇消息。不论是天气还是吃食,刘伯明对她的回复从来不像对自己那样敷衍。 一股怒火陡然从杨泓心里烧起,他把手机砸到刘伯明怀里,怒道:“我就知道你为什么会来看我,原来是跟她联系。我还当你想我了,结果只是想她了!” 刘伯明愣了瞬,低头看了眼消息关掉手机,严肃道:“你说什么呢?我来看你跟她有什么关系?我要是不来我能知道你整天不上课就在宿舍打游戏吗?” 刘伯明在对待弟弟和女同学消息时的区别,让希冀爱情有回应的杨泓生气,一条条自己和徐孟箐的消息对比在他脑海里反复排列最终成为钉子。 刘伯明过了年就要三十,他迟早会有自己的家庭,可杨泓不愿意也不希望他离开自己跟别人在一起。 他感觉到了刘伯明对徐孟箐的耐心和温柔,就像对自己一样。 杨泓眼泪就在这一瞬无声落下,刘伯明看杨泓眼泪滚落,立马慌了。 “哥哥又没凶你,你哭什么,”刘伯明手足无措地给他擦眼泪,态度诚恳,“我过来看你真跟她没有关系,只是跟嘉康有合作而已……” “借口!全是你的借口!”杨泓大力地打开刘伯明的手,他打篮球的,力度不小,那强力直接让刘伯明手撞上了玻璃。 杨泓骂道:“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你喜欢她那你跟她在一起好了。” 骂完杨泓就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跑,那速度要是放在半月前的体测,一定是短跑冠军。 然刘伯明反应也快,一个箭步追上,却被杨泓转身一记怒拳砸中鼻子,登时是眼冒金星踉踉跄跄地靠着墙缓神。 杨泓扒了人群蹬蹬跑下楼,身后刘伯明的脚步声紧随而至。 刘伯明头往下探地吼:“杨泓!你给我站住!哥哥给你解释!” 杨泓才不听这些,速度飞快掠过上楼人群冲出宿舍门口。他迅速找到自己的电瓶车,骑上扬长而去。 这厢的刘伯明接过一好心同学递来的纸捂着鼻子跑出宿舍楼,却只能看到杨泓的背影。 刘伯明的白衬衫被血浸湿,他捂着鼻子边跑边喊:“杨泓!停车——!” 人来人往的宿舍门口,刘伯明毫无风度地追着一辆粉色电瓶车,吸引了不少认为他精神病错乱的同学目光。 一辆粉色电瓶车后面跟着个西装革履并大喊停车的男人,放在大学校园里怎么看都奇怪。 阳光灿烂,长林树荫路上,不少路过同学拿起手机打开照相机开始记录这一奇葩景象。一细记录发现这人还上身都是血,当即惊呼起来,这一惊呼引来了维护校园治安的保安,保安过来带走了疑似精神错乱的刘伯明。 保安以为流鼻血的刘伯明遭受到了什么打击,奈何一问学院、班级、学号什么都没有,当即要扭送派出所。 刘伯明无奈想到萧暄,挡住保安的叉子和目光给萧暄拨去电话。 粉色电瓶车离开学校在路边停下,杨泓泪被风吹干,今天没课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回宿舍刘伯明肯定在楼下等着,且相见又能说什么?手机一直响,杨泓开了飞行模式陷入安静。 他骑着电瓶车乱晃,学校周边风景不错,学校也多,恩恩爱爱的情侣们挽着恋人手臂行走在阳光下。 杨泓看着他们心想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爱自己呢?刘伯明说不定下次来就要跟自己说什么恋爱、结婚的事了。 一想到那些,杨泓心里就堵得慌,同时又有些恨,恨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刘伯明这种人。要是换做别人,他一定能开口表白,但对方是刘伯明。 亲情和血缘关系在日益增长的感情中愈发浓厚,他对杨泓而言似兄如父,就像生命里不可切割出的一部分。不论发生什么,刘伯明一定会安慰他,陪着他,也就是这样才养出了杨泓的感情。 电瓶车在离灞河不远的路边停下,河边坐了不少游玩的情侣,杨泓下车坐在草地上眺望这千年古水,光照朗空,迁徙的飞鸟掠过头顶。杨泓投目看去,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河边情侣们嘻嘻哈哈的闹声吵得杨泓心烦,不多刻,风舔舐走他脸上的泪,缓缓流动的河水似谱出一首恋的乐章。 太阳升至中空时,昨晚没睡几个小时的杨泓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电瓶车传来了被撞击的警报声,紧接着一道愤怒的男声在河边响起:“卧槽!谁特么把电瓶车停这儿了!” 杨泓被电瓶车警报闹醒,他起身只见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把他的电瓶车撞倒在地。 孤零零的电瓶车倒在地上不停尖叫闪灯,杨泓怒道:“怎么开车的!没看到我的电瓶车吗?!” 面包车主人从车上下来,正是萧暄。 萧暄还是老样子,除了脸和身材非常完美,其他地方都很怪异,比如夹克下的那件派大星T恤、下身的红色运动长裤以及腰间的一个破烂大挎包。 “萧哥,”杨泓震惊道,“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把我电瓶车撞倒了?都不好意思找你赔钱了。 “我来找你。”萧暄把电瓶车放进面包车后排,开了副驾车门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然此刻杨泓还在倔头上,说:“不回去。” 萧暄点了根黄果树烟,哂笑道:“小孩子火气挺大的,那不能不吃饭吧?” 早上没吃东西,杨泓现在真饿了,他上了车。 萧暄叼着烟点火,眯着眼说:“老地方?” 杨泓想这老地方应该是猪脚饭,可已经上车又不好拒绝,便点头。 萧暄说:“刘伯明被你们学校保安当恐怖分子抓起来差点移交派出所了。” 杨泓愣了瞬,说:“啊?不会吧?真交派出所了?” 萧暄灭了烟,答道:“没有,片警儿不收流鼻血的。” 杨泓:“……” “他流鼻血了?”杨泓把手机飞行模式关了,瞬间无数的消息和电话飞花般从后台涌入。 全是刘伯明的电话和消息,萧暄听着这声音笑道:“你那一拳要是砸中方琼,他的韩式美鼻就肯定塌了。” 杨泓:“……” 方琼那么完美如雕塑的脸难道是整的?回想自己手劲,杨泓有些愧疚,他给刘伯明回了个消息说去吃饭了。 萧暄说:“开个玩笑,方琼这人不整容。” 杨泓干笑两声,萧暄开始放歌。老旧的中控台播放凤凰传奇的歌曲。 杨泓:“……” 第28章 ◎因为你就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好礼物◎ 还是上次的猪脚拼肉卷,萧暄吃饭很快,吃完一碗又去加份米饭和猪肉回来,问道:“你们为什么吵架?” 杨泓戳着浸满卤汁的米饭,说:“没吵架,就是我逃课在宿舍抽烟打游戏我哥他发现了,然后就……” 后面的真实吵架原因,杨泓同学选择模糊过去,幸而萧暄也没接着问,只说:“抽烟打游戏逃课都是少年人该做的,出现不奇怪,回去好好聊聊就行,别一生气就乱跑。许多时候,一个小问题只需要两人坐下来好好谈谈就行,往往逃避是增加事态严重的错误方式。” 杨泓才不想说是因为徐孟箐,只胡乱点头。 萧暄道:“两人心平气和谈一谈就会发现这多少事都是小事,至少对方还愿意认错,你也愿意跟他继续交流。” 杨泓愣了瞬,说:“他才不想认错,而且这也不是小事。” 萧暄几大口吃完剩下的猪脚饭,喝了几口水点起烟,说:“吵什么?说来听听,我这人最擅长调解兄弟吵架。” 杨泓看着萧暄英俊深邃的面容,忽然想起对啊! 他跟方琼睡过,说不定是同性恋,应该跟自己这个小零有共同话题。 “我朋友喜欢上了一个人。”杨泓吃着饭,小声道。 “嗯哼?”萧暄挑眉道。 “但我朋友知道他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自己,”杨泓说,“我朋友该怎么办?主要是那个人对我朋友很好,百依百顺的。但一想到他喜欢的人会跟别人在一起他心里就不舒服,两人就要吵架。” 萧暄深吸一口烟,圈圈白雾从他鼻间喷洒而出,形成一团雾,笑道:“你朋友是同性恋?” 杨泓镇定地抬起头,看着萧暄道:“嗯。” 萧暄饶有兴致地回视杨泓,说:“那你朋友喜欢的那个人是吗?” 杨泓答道:“我怎么知道?应该不是吧。” 萧暄:“那就继续保持现在的关系啊,窗户纸捅破看到的不一定是阳光也有可能是黑暗。如果你朋友现在跟他喜欢的人过得很好,就不要说自己多爱的话。因为不是所有表白都会成功的,而且一定浓烈的感情会给对方带来压力和烦恼。” 时间静止须臾,杨泓垂眼点头道:“还是萧哥你懂,我朋友他很喜欢这个人,但这个人他又……又一直单身,我朋友就觉得他一个人过得很惨……” “好了。”萧暄掐了烟打断杨泓的话,说:“这个单身的人不一定过得很惨,再者以你的描述来看,你朋友喜欢的人应该是直男。这种人他最后都会娶妻生子,与其那时候你朋友在他婚礼上伤心,不如现在就说服自己,早点忘记这段感情,去寻找跟自己同样取向的人会比守着他要幸福。” “同样取向的人?”杨泓说,“我……我朋友看网上说同性恋很难找到另一半。” “人生数载快若白驹过隙,找一真心人何其难,”萧暄怅然道,“且就算找到了相爱了,经过时间的磨合你会发现对方并不是你想象里的那么完美。你的喜欢会给他自动覆上一层完美光环。” 这些话杨泓明白一些,喜欢会让自己忽视掉刘伯明的缺点,可刘伯明有缺点吗?他想应该是有的,就像自己也有。只是那些埋在时间里的喜欢和陪伴会让杨泓忽视掉这些,直直地扑进喜欢情海里。 爱情旋涡吸附着杨泓的理智,让他无法接受刘伯明跟别人在一起的结果,那时他该怎么办? 亦或者,刘伯明讨厌同性恋吗? “喂。”萧暄在杨泓面前挥了挥手,说:“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杨泓喝了口水,笑道。 “感情很复杂,有些事明明很容易就能说开,”萧暄顿了下,说:“但有些人就是不愿意说,或者他自己都没有看明白。” 回想萧暄和方琼的关系,杨泓大着胆子试探:“你是说方哥吗?” 萧暄哂笑一声,说:“他?方琼这个人最喜欢逃避问题。” 杨泓不解,萧暄微支起上身越过桌面,靠近杨泓,微眯起眼睛,缓缓道:“你知道他在逃避什么吗?” 萧暄五官轮廓深邃,细长的眉眼似笑非笑地盯住杨泓时,亮若琥珀的瞳孔渐渐收紧,那紧压的力让杨泓有一种被缠绕的窒息从裤腿游向心脏。 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窒息感让杨泓心生惧意,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条吞天巨蟒用尾死死绞住,血肉收缩的境况下让他的呼吸也不免急促起来。 很快萧暄移开视线坐回原位,窒息感抽离,杨泓扶着桌子喘气。 萧暄给他倒满水,说:“你平时不爱运动?” 杨泓接水喝了口,答道:“会打篮球,但不多。” 萧暄笑道:“年轻人还是要多运动,有限的生命在于运动才能延长,才能做你想的。” 杨泓讪笑两声点头,萧暄突然叹了口气说:“要是方琼以前的爱人能知道这个事,他也就不会孤独这么多年了。” “以前的爱人?”对于方琼的过去,刘伯明都知道的不多,杨泓也只知他非常有钱,仅此而已。 “对啊,”萧暄歪了点头看着杨泓说,“他有很多过去,为此我向他表白的时候,他深思熟虑地拒绝了我,以致我们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你朋友真要说心意,一定要考虑清楚,这窗户纸下面是什么。” 半小时之内,杨泓得到太多惊天八卦,萧暄和方琼两人居然没有在一起,难道只是单纯睡过一觉的关系。可这两人到底是怎么睡到一起去的?难不成是小说那样,方琼被下药了?还是萧暄霸王硬上弓。 真要是霸王硬上弓,杨泓还是相信的,只因一八三的方琼看上去就不像能打过一八九的萧暄。 “你是不是在想我和方琼是怎么睡的?”萧暄眼神正经地看着杨泓问。 杨泓:“……” “没有。”正主面前,他自不会回答内心想法。 萧暄悠然道:“就是你最开始想的那样,他睡完还嫌我技术不好呢。” 杨泓:“…………” 萧暄戏谑地笑了笑,说:“别跟你哥吵架了,什么事坐下好好聊聊就好。这辈子遇到个关心自己的人不容易。” 这时猪脚饭店门帘晃动,身着休闲装的刘伯明疾步进来,萧暄起身扫码结账,说道:“先走了下次聊。” 刘伯明笑道:“谢了兄弟。” 萧暄道:“不用谢,小泓你电瓶车修好我给你送回学校。” 杨泓道:“谢谢萧哥。” 刘伯明在杨泓身边坐下点了碗饭,还是这个猪脚饭店,还是老位置,只是这次刘伯明受伤的地方从额头变成了鼻子。 “哥你鼻子还痛吗?”杨泓看刘伯明高挺鼻梁泛着红,身上的休闲新衣连吊牌都没摘。 “不痛,”刘伯明看了眼杨泓,很是无奈地说:“每次有什么事能不能先听哥哥解释?很多事情不是你幻想的那样。” 一说起这个,杨泓心里就烦,闷闷道:“什么叫不是我想的那样?你都跟她晚上出去吃饭了,还说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周末或周中来看我肯定是因为她,你是不是喜欢她?” “再说一次,我不喜欢她,”刘伯明答道,“而且嘉康你知道的,公司最近在跟他们谈合作的事。几百万的项目,碰巧徐孟箐是这次的负责人,我得跟人家介绍咱家的产品吧?做生意不能甲乙方不见面的,是不是?” 杨泓想开口,刘伯明立即接道:“哥哥每次来都看你陪你,什么时候瞒着过你?” 心中最期待的爱被填满,杨泓去牵刘伯明的手,刘伯明立刻握住他说:“下次遇到事情能不能先听哥解释?” 杨泓点头,沉吟须臾问:“那她约你吃饭你要去吗?” 刘伯明摇了摇头,说:“合同谈的差不多了,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算了。” 杨泓感受着刘伯明掌心传来的温度,斟酌道:“你以后会结婚吗?” 老板把饭端上来,刘伯明答道:“再说吧,现在公司很忙,我没有精力去兼管家庭。” 短时间内,刘伯明不会结婚,这个答案对于杨泓来说是高兴又有些惆怅的,高兴的是刘伯明会继续陪着他,而惆怅的便是他年近而立还单着。 他会孤独吗? 杨泓看刘伯明一边回手机工作消息一边大口吃饭的样子,自私地想只要他陪着刘伯明,刘伯明也永远陪着他。 那他们就不是孤独的。 刘伯明察觉目光,侧过半张脸迎接杨泓的视线,笑道:“又偷偷看我?” 已过了饭点,店内没什么人,老板在后厨忙,杨泓把头靠在刘伯明肩上,笑道:“嗯。” 刘伯明鼻子遭受的一拳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没什么事,两人就回了酒店。路上刘伯明将杨泓狠狠地口头教育了一顿,而杨泓同学也知错能改,保证绝不再犯。 是夜,酒店里,杨泓看刘伯明洗完澡出来,不满道:“你怎么突然来看我?都不提前发个消息。” 刘伯明掀开被子躺下,轻吁一口气道:“你这段时间不怎么接我电话,消息也许久才敷衍地回一个。你在大学做什么我总得来看看。”他掐了下杨泓的脸,冷冷道:“果然一来就看你逃课打游戏,你一天真是太不听话了。” 面对冷脸,杨泓也不生气,想钻刘伯明怀里撒娇。 刘伯明挡住他,说:“干嘛?” “这个屋子太冷,”杨泓喜欢起人就要动手动脚,何况对方还是身材健壮手感匀称舒服的刘伯明,当即摆脸:“你订的什么酒店?我冷。” 刘伯明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杨泓,生怕这祖宗再生气又给自己来一拳,他把手伸出被子还没感受温度,杨泓就已拱进了怀里。 他多少脾气都对杨泓起不来,把他抱在怀里掖好被子就打开平板处理工作。 被子里满是两人洗完澡后的清香,杨泓听着刘伯明的心跳,有些缠绵的恍惚,下意识说:“哥。” 刘伯明“嗯”了声,视线仍停在平板上。 “要是我做错了事,你会讨厌我吗?” “当然不会了,”刘伯明好笑地揉揉杨泓浓密微卷的发,“不管你将来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唯一的弟弟。哥哥会爱你保护你一辈子的。” 无数爱意从心脏蔓延至四肢,杨泓整个人像是踩进云端,他看刘伯明工作认真小心翼翼地环住他腰身。周末通宵的疲惫还没缓过来,不多刻,杨泓沉沉睡去。 翌日是下午的课,刘伯明把杨泓送到学校多次强调以后不许再逃课打游戏,否则自己真拿皮带抽。经过一夜的人形抱枕安慰,杨泓同学此刻温顺的不行,连连点头保证不会再这样,并大方地请刘总吃了地锅鸡。 大学生活继续,虽然有曹惠的日夜诱惑在,但杨泓同学还是拒绝这人的通宵邀请及逃课,正直地决定要做一个好好学习的人。 毕竟刘伯明会时不时出现在宿舍楼下,那时候杨泓是觉得这大学填远了也填近了。 远到他回家要半天,可又近到刘伯明能突然出现。 刘伯明在附近的西工新苑租了套房子周末有空就过来陪杨泓,这倒乐得杨泓跟曹惠不用去网吧包夜,三人去杨泓家就行,家里牵好网线,还送了个小型摄像头。杨泓嫌这个没啥用,丢给刘伯明就没管,刘伯明则不放心把它放在电视机旁的绿植里记录杨泓。 为了周末出门方便,刘伯明还买了辆比亚迪停车库。两人出去玩时,仍像以前那样,刘伯明充当摄影师的角色,把杨泓任何耍帅、摆脸、麻木的神情都记录下来,气得杨泓经常看完照片就打他。 刘伯明也是好性子,一个劲儿挨揍也不反抗,只在被打痛时去挠杨泓痒痒。 天气转凉,冬日到来。 杨泓觉得刘伯明休闲的穿衣品味很难看,西装出现在大学城又过于正经,于是开始着手给他买衣服,渐渐的两人穿衣服风格越来越相似。摆脱海澜之家风格的刘伯明看上去像是个成熟的大学生,以致杨泓好几次翻他的护肤品到底是什么,奈何两人用的一样,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拥挤夜市的人流里,刘伯明穿着休闲夹克,背着杨泓的包,手里拿着他吃不完的小吃。杨泓牵着刘伯明的手,说着这一周宿舍发生的事。 刘伯明道:“所以我让你多住家里,家里洗澡不用排队。” 杨泓随手买了份烤冷面,答道:“西工新苑的房子我一个人住很冷清,在宿舍离上课地方近,可以多睡几分钟。” 刘伯明接过杨泓吃剩一半的烤冷面继续吃,说道:“夜里看电子设备对眼睛不好,会增加散光。” 杨泓道:“知道了,啰嗦。” 两人回了家,杨泓一进门就倒在沙发上,刘伯明在玄关挂好他的羽绒服,说:“周末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在照顾杨泓这件事上,刘伯明可谓是亲历亲为。 杨泓答道:“在家吧,我想吃粉蒸肉和辣子鸡。” 刘伯明答了声好,坐下开始看新闻。 屋里暖气还没足,杨泓把脚塞进刘伯明大腿下,刘伯明给他捂着,两人看了会儿就洗澡。 杨泓洗完澡回到卧房,躺上床说:“圣诞节你要来吗?” 刘伯明切了平板日历,顺手给杨泓掖好被子,答道:“圣诞周三,年底公司忙,元旦又只有一天假。翻过年周末来看你怎么样?” 只要人能来,杨泓就高兴,但一想那样成双成对的日子自己一个人顿时有些失落,往刘伯明怀里钻了点,闷闷道:“都好。” 圣诞节很快到来,上完下午课的杨泓回宿舍拿东西,看着手机里刘伯明的转账和不能来的消息有些忧郁。 抓好头发的曹惠说:“杨泓走!我们仨去村里吃饭,据说那儿开了家铁锅炖大鹅。” 杨泓没甚兴趣,趴在桌子上想打游戏又觉得无趣,戳着镜子懒懒道:“圣诞夜你俩成双成对就行,我不去。” 曹惠道:“你连吃饭都没兴趣?” 杨泓道:“我有些累想睡觉,你们去吧,回来帮我带份饭。” 曹惠只好和秦东离开。 杨泓上床躺着,手机里有阿布的视频发来,身在首尔的他亦处在一片汪洋红海之中。杨泓多数时间都跟阿布打游戏,聊天倒是很少,加之阿布工作很忙,总在出差,两人平时也只见过两次。 杨泓回了朋友消息,关掉手机睡觉。 他是被摇醒的,只以为是曹惠带了饭回来,扯了被子盖住头道:“等我睡会儿,小惠你把饭放桌上。” “小泓是我。” 熟悉又安稳声音在耳边响起,杨泓睁眼看床边站着笑吟吟的刘伯明。 “你怎么来了?!”杨泓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起,嘴角压不住笑道。 “我把公司事处理完就来了,”刘伯明穿着上次杨泓给他买的BC羊绒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夹克保暖又有型,脖子上显见的有条围巾,整个人像极了二十五六的大学生,潇洒笑道:“曹惠说你在宿舍,我就不请自开了。” 一见到刘伯明,杨泓什么烦心事都没了,三步下了栏杆,在刘伯明身边转说:“那我的圣诞节礼物呢?你给我买了吗?没买我会生气的。” 刘伯明抓住乱转圈的杨泓,宠溺笑道:“买了,在家里。吃了饭去看。” “是什么?”杨泓从衣柜里翻出跟刘伯明的同款不同色系毛衣,外面也套件夹克。 与刘伯明的沉稳不同,杨泓年岁还轻,少年浑身只散发出青春活力。贴身长裤修饰出他修长的身型,挺拔矫健之下还多了几分灵动。 “你会喜欢的。”刘伯明卖着关子,杨泓气得要打他,刘伯明却笑着带他下楼。 街边挂着彩灯,这种类似于情人相聚的节日让不少情侣挽手漫步。 以致开着粉色电瓶车的杨泓同学在苏席村被围得寸步难行,哀嚎道:“大家让一让啊!这位同学走路不要玩手机!” 坐在电瓶车后面的刘伯明提醒道:“宝宝要不我们下来走路吧。” 杨泓双脚滑着电瓶车,左避右躲,抓狂道:“我懒得走!吃完饭正好骑车回家。”前面一对打闹的情侣差点撞上来,气得杨泓头发都竖起来,刘伯明道:“那听你的。” “废话,在我地盘你不得听我的吗?”杨泓说,“快抱我啊!偶像剧里坐后座的都要搂腰。” 刘伯明被逗得发笑,从杨泓背后轻轻搂住他瘦削的腰身。 街边也有骑电瓶车的情侣,杨泓看了他们一眼,又回头看了看一脸正经且期待回家的刘伯明。 自开始买衣服,两人衣着风格绝大时候都是同款不同尺码或色系,打眼看去有时就像情侣一样。 杨泓很多时候都在幻想,刘伯明会不会也有点喜欢自己?不然为什么周末都来看自己?可他又不敢问,萧暄的话就像定时炸弹埋在他心里。 没有人只知道窗户纸后面是什么。 算了,现在这种生活也很好,刘伯明会来看他陪他,在那个未出现的女朋友到来之前,他们是在一起的就好。 吃完饭一进门杨泓就在刘伯明身上摸:“到底是什么礼物?快给我看看!” 刘伯明遭他摸得痒,转着圈躲,笑道:“哥哥给你准备的不好可不能说我。” “不会的!”杨泓急得要死,心想接受礼物是不是要闭眼睛?他要闭上吗?如果闭上刘伯明能给他一个亲吻也不错。 “你把眼睛闭上。”刘伯明笑道。 杨泓听话地闭上眼睛,同时双手掌心向上。 屋内温暖的灯光使杨泓面容在刘伯明眼前放大,他浓密卷翘的睫毛因激动而微微扑朔着,仿佛停在静处的蝴蝶展翅欲飞。杨泓秀丽俊美的五官放在男生堆里格外显眼,干净阳光的外型宛如下临人间的天使。 掌心压来一个重物,期待之中的吻没有到来,杨泓有些失落,但还是调整好心情,说:“我可以睁眼了吗?” “可以。” 杨泓睁眼,见掌心静静躺着一个扁扁的精美礼盒。 杨泓:“???” 礼盒拆开露出里面的一个……浅蓝色的雷蛇鼠标垫。 “鼠标垫?”杨泓无比震惊道,“圣诞节你就送我鼠标垫?” “不是普通的鼠标垫,”刘伯明一看杨泓即将生气,马上把上面的签名指给他看,“这上面是IG和FPX战队的签名。” 杨泓:“……” 他仔细研究这个鼠标垫,发现蔚蓝之上确实有签名,密密麻麻占了一大块地方,底下还写了祝杨泓天天开心的字样。 杨泓心脏狂跳,又听刘伯明道:“我知道你喜欢打这个游戏,上个月FPX不是夺冠了吗?我想你肯定喜欢他们,就托人给你要了签名。” 杨泓垂眸笑起来:“那你还要这么多,五个人就够了,太多鼠标垫都装不下。” 刘伯明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一个,所以就都要来。原谅哥还是不太懂你的心意。” 好笨拙的话,可落在耳里却那样动听,杨泓道:“那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你想要什么我马上给你补。” 刘伯明:“哥什么都不缺。” 这也确实,杨泓神色落寞下去,默默收起鼠标垫,还没收起来,又听刘伯明说:“礼物还是想要的,你把眼睛闭上,我自己拿。” 杨泓:“又闭?怎么你送我礼物我闭眼睛,我送你礼物我也闭眼睛?” 刘伯明笑道:“快点嘛。” 杨泓无奈地剜了眼刘伯明,听话地闭眼上眼睛站得笔直,在等待的瞬间里他又幻想难道刘伯明要亲自己?亲嘴还是额头? 如果要亲的话,就亲额头吧。嘴巴刚刚吃了臭豆腐有点味道,可一想刘伯明也吃了,两人一样臭他也不会嫌弃刘伯明。 黑暗之中杨泓全身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有力的臂部肌肉紧紧环绕着他,像是在对待高阁之上的宝物,小心翼翼却又忍不住靠近。 杨泓闻见刘伯明身上清淡干净的气息,是那般成熟又具有诱惑力,他忍不住心底急切的欲望,同样回抱住刘伯明。 “哥不要什么你的礼物,因为你就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好礼物。” 杨泓一直笑,笑得直想哭,他想告诉刘伯明。 我喜欢你。 然话到临口只变成:“哥我爱你。” 刘伯明道:“哥也爱你。” 期末周来临,今年的最后一天,刘伯明还是赶着高铁来了,但这可苦了杨泓,被刘伯明关在房间里认真复习,不到三个小时就叫苦四次。 杨泓趴在桌上哀嚎道:“我不想学了!” 系着围裙的刘伯明从厨房出来,说道:“快点,熬过这个期末周你就能解放了。” 杨泓甩着书,心想还好要下学期才考四级不然他一定会被刘伯明逼死。 “解放?我上大学前你就是这样说的,”杨泓撇嘴不满,“为什么上了大学我还要学习?!不是说大学会轻松吗?为什么我要早八三天!晚上八点多才下晚自习!” 刘伯明把洗好的草莓放在杨泓面前,轻声道:“少爷,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杨泓仰天大叫,但刘伯明拿起一块草莓堵住了他的嘴。 杨泓看着刘伯明,那幽怨、愤懑的眼神活像个即将要吞人拆骨的猛虎。 虽然老虎屁股摸不得,但老虎头能轻轻摸,刘伯明温柔地顺着老虎毛,笑道:“吃完晚饭就不看,怎么样?” 这个也行,杨泓同学取下嘴里草莓开始认真看高数。 厨房烧着菜,多少时候都是刘伯明下厨做饭,而杨泓则像个二大爷似的摊在沙发上混吃等死。杨泓蹑手蹑脚走到厨房门口,见温暖日光里,刘伯明系着他买的咸蛋超人围裙在切菜。 杨泓不禁摇头,好一副家庭煮夫。 这段日子,杨泓感觉两人就像是谈起了异地恋,每次刘伯明来看他两人都在同居,曹惠都疑惑你们兄弟俩感情至于这么好吗?还住一起。 尤其是看到家里只铺了一个床时,更是直呼412宿舍出现非常明显的兄弟基情,激动得他差点把刘伯明养的多肉踩死。 他们在恋爱吗?杨泓私心里认为是的,只是刘伯明不让他亲,若是要摸得在他工作,这时杨泓能从背后抱住刘伯明大力地摸他胸肌腹肌。 然多了不行,多了刘伯明会挠他痒痒。 吃完晚饭,杨泓还是看了会儿书,因为他觉得要是考得不好,刘伯明一定会把自己寒假打游戏的权利给剥夺。但当真的进入书本世界外加刘伯明的辅导,杨泓也觉得游戏其实没有那么好玩。 “要出去吗?”刘伯明说,“今天旧年跨新年,出去热闹。” “算了,”杨泓喝着草莓奶,“外面人挤人,我们在家看电影吧。” “好。看什么?”简单装修时刘伯明专门买了个46寸的大电视机,屏幕看起来格外爽。 杨泓想了想,说:“你看过霸王别姬吗?” 刘伯明道:“听说过没看过,金奖影片。” 秉持着一个心里态度,杨泓哄着刘伯明打开了这部二十多年前的影片。 镜头一转,身形利落的张国荣和张丰毅出现在街头。 沙发上,杨泓和刘伯明距离不过几寸,台后光影朦胧的房里,当张国荣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时。 杨泓说:“你知道程蝶衣为什么这样问吗?” 刘伯明侧头答道:“为什么?” 杨泓鼓起勇气说:“因为他喜欢他师哥。” 刘伯明震惊道:“啊?他们不都是男的吗?” 杨泓道:“同性恋嘛。但段小楼不是同性恋,程蝶衣一直是暗恋。” “你看这过这部电影?”刘伯明说。 “没有,”杨泓说,“我看豆瓣网评说的。” 刘伯明点了点头,杨泓纠结许久后说:“你会觉得同性恋恶心吗?” 刘伯明换了个姿势靠着沙发,浑身呈现出一种慵懒,答道:“不会啊。性取向这个事情是人感情的一种正常现象,喜欢男还是女不是人自己能决定的,我为什么要觉得恶心?相反这种小范围的性|爱遇到正常同类人的几率不大,遭受的苦应该会比男女要多,当普通人对待就好不歧视。” 那一刻杨泓觉得刘伯明完全符合他心里所有爱人的形象,在铿锵有力的戏文唱词中,他甚至快压不住心里的那只名为爱欲的野兽只想扑上去吻刘伯明。 大声地告诉他:“我爱你,我也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我要你永远爱我!” 可台词声还是将杨泓唤回现实世界,他想今天晚上他不应该看霸王别姬而是爱你西蒙。 刘伯明是理性的,他应该不会被主角的爱情打动,可他对自己来说又是感性的,会来看自己陪自己,会陪自己玩,会哄自己。 这样一个完美又理性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杨泓多么希望刘伯明看完这个电影就能明白,有些暗恋是处在窗户纸下的只要你一伸手就能戳破。 可戳破了,他们怎么办?父母虽然已经去世,但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兄弟,这是乱|伦吗? 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又占据了杨泓的心,他上半身斜歪下去点,把头靠在刘伯明肩上,手滑进毛毯里握住他的手。 刘伯明注意力被电影吸引,乖乖地任由杨泓牵靠。 如果新年能许愿,杨泓的愿望就是这场电影不要结束,这样他就能永远跟刘伯明停留在这一刻。 这一刻的刘伯明只属于他。 空中的无形钟表滑动,零点叮咚,新的一年到来。 刘伯明侧头见杨泓已枕在他肩头睡着,开足的暖气和盖在身上的毛毯使得杨泓白皙脸颊浮上两团红晕。 刘伯明笑了笑,说:“弟弟,新年快乐。” 第29章 ◎我不吃你这撒娇!◎ 期末周来,杨泓每天都在刘伯明的电话下苦哈哈复习,曹惠打了一学期游戏,人差不多快废了。秦东每天兼职也不去做就在寝室里给他补课,补得曹惠生无可恋还玩不了游戏。高振辙和西加只会恋爱这一门课,每天在寝室研究如何让老师捞人,胖子势必拿奖学金跟秦东研究题以及下半年的四级考试。 “孩儿们!爸爸回来了!”杨泓提着五份饭潇洒踢开可怜复习的寝室门。 一进门就看到曹惠吊在床下寻死觅活,喊道:“我不活了!” 秦东坐在他椅子上无奈看着,说:“你现在死只能投畜生或者去非洲。” 曹惠扭着腰摇头晃脑地啊啊大叫。 西加冲上来分了饭,杨泓说:“高振辙呢?” 西加答道:“跟他前两天认识的那个学姐出去开房了。” 杨泓嘴角抽搐道:“还开,明天第二节课还要考试呢。” 胖子领了自己的饭,悠然道:“像他这种六根不净的人会挂科的。” 曹惠还在遭受秦东的学习鞭笞,胖子看书,西加边吃饭边打游戏,杨泓坐回书桌,打开书复习。 各大学校都在备期末考试,杨泓少不了复习,关键是这各个科目的考试时间又不一样,急得他想早点回家跟刘伯明玩都不行。一群人凑在一起只要不学习那就是有话聊,西加和胖子聊着车、表、电脑以及显卡。 听到两人说二十万以内的车都一般,以后买车怎么也要买个三十万的,不然开出去都没面子,随即又问杨泓他哥刘伯明开的什么车。 杨泓把红旗说了,两人脸上显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说话三分满,他还没说刘伯明还有辆宝马,自己还有辆没开过的S6呢。 等毕业的时候把S6开过来,绝对闪瞎他们。 这时手机弹出卢胜安的消息。 【杨泓。武汉发生了很严重的新型冠状肺炎,微博都冲上热搜了!】 杨泓心中一凛,打开微博查看,发现几个明星词条下确实挂着肺炎的词条,只是底下评论都在说不过是冬季流行病多发导致的。 刘伯明电话打来,杨泓接了。 “宝宝你什么时候考完?”刘伯明问道。 “十八号吧,”杨泓说,“怎么了?” “考完就赶快回来,”刘伯明道,“武汉那边爆发了一种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已经有上百例。传播速度很快,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马上就医,发烧、咳嗽就尽快告诉我。出门戴好口罩,回来时也戴,生命不是玩笑。” “我知道了,”杨泓看着微博上的数据,疑惑道:“这个很严重吗?会比非典还厉害?” “方琼跟我说,这个可能比非典还要厉害,”刘伯明严肃道,“通过空气传播,速度很快,毒性也很强。” 常年跟高层打交道的方琼一开口,杨泓心里瞬间就有些怵。 考试两天杨泓懒得回西工新苑,只把卢胜安的消息翻出,劝室友们把口罩戴上。曹惠有轻微性鼻炎戴了,秦东陪他一起,西加和高振辙嫌丑不戴,胖子也许是听到什么风声也戴上了。 考完最后一门课,杨泓看了眼成绩,在跟老师求哭以及日夜补习下,他两门专业课擦边过,其余的都排中游,没挂科很好。 寝室里,高振辙抽着烟怒骂老师不给他过,完全是区别对待;曹惠挂了门线代,秦东从专业课老师那里找来错题正在给他补,西加和胖子没挂说着等会儿去哪儿吃饭。 杨泓收拾行李,高振辙突然走过来,低声道:“杨泓,借我点钱。” “又借?”杨泓同样低声道,“你上次找我借的五百还没还呢。” “过完年我有压岁钱就还你,”高振辙把杨泓拉到外面走廊上,双手合十地求,“兄弟江湖救急帮帮忙!” “借多少?”杨泓平时跟高振辙关系还可以,出去吃饭带饭这人也不忘自己。 412宿舍总体上来说,表面关系很融洽,但杨泓还是跟曹惠关系最好,其次是西加和秦东。 高振辙比了个数,杨泓说:“两百你也借?” 高振辙支支吾吾道:“两千。” “两千?”杨泓震惊道,“你当我大户啊?两千块钱可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兄弟我知道你有,”高振辙哀求道,“就帮小弟这一次,明年回来我连本带利还你。” 两千块钱杨泓是有的,但他还是不住问道:“你干什么要这么多?你平时生活费也不少啊,都拿去养那群老婆了?” 高振辙欲言又止,杨泓说:“你别是拿去赌,我跟你说这可不行。算了,我不能助纣为虐,我不借你。” “不不不!”高振辙一咬牙,拉住转身的杨泓说:“我女朋友她怀孕了?” 杨泓嘴角抽了抽,说:“哪一个?” 高振辙为难道:“长安大学大一那个班花。” 杨泓:“……” 他看也没看高振辙,转了两千四给他,冷冷道:“以后多做安全措施。多的钱你给人家买些好的补品,快过年了,你……哎,作孽。” 高振辙百般感谢,拿着钱跑了。 杨泓看着他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高振辙是对舍友好得没话说,女朋友却一换一大堆,同时交往两三个也不在话下。 收拾好东西杨泓跟室友们挥手再见,曹惠不想遭受学习痛苦,他想跟行李箱一起走却被秦东抓住后衣领按了回去。 他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多,刘伯明还在应酬没回来。 家里还是那副干净样子跟杨泓国庆离开时没什么区别,他看刘伯明卧房床头柜上放了几瓶药和书,拿来一看是解酒和补充维生素的,书是红房子和几本路遥的。 杨泓警觉地在家里巡视,生怕出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但什么东西都没有,家里空旷而又冷清,甚至没有多少人情味在。 冰箱里有吴姨炖好的萝卜牛腩,杨泓煮面时问刘伯明什么时候回来,刘伯明说马上并让杨泓给他煮一碗。 鸡蛋才盖上牛腩面,门锁就被按开。杨泓出去,见一身疲累的刘伯明靠着沙发仰头凝视天花板,做工精良的西装勾勒出他的结实身型。 “要醋吗?”杨泓说。 “嗯。”刘伯明松了些领带,脱下西装外套解了衬衫的前两颗扣子,说:“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这个肺炎很容易传播,要小心。” “没有。”杨泓把面放在餐桌上,把微波炉热的虾饺拿出来,说:“要是得了肺炎能治好吗?” “应该能,”刘伯明呼噜着面,显然是饿了,“但过程很痛苦,是肺和呼吸上的病菌感染,用上重型机械才有可能会抢回人。” 听着这些,杨泓想真的有这么可怕吗?虽然网上时不时就有什么流行感冒的趋势在,但上层出手也能很快进行预防和管控。尤其是现在要过年了,人流量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可刘伯明还是担心,让杨泓最近几天尽量不要出门,出门也要戴好口罩。好不容易放假可以打游戏的杨泓自也懒得出,整天在家里跟朋友们一起约游戏。 腊月廿七下午一点多,杨泓正在跟卢胜安打游戏,突然听他颤声道:“杨泓,据说武汉要封城了。” 这话震惊得杨泓Q键都忘了按,诧异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封城?和平年代还搞这一套。” 卢胜安骂了句脏话,激动道:“我室友他妈在医院工作,他们说现在武汉的医院已经全部住满了感染肺炎的人,每天病例都在增加。上层决定封城,避免更多城市受到肺炎影响。” 游戏里,蛇女被杀时发出的痛苦叫声让杨泓不禁害怕。 耳麦里,卢胜安还在说:“你现在别去人多的地方,出门戴好口罩,N95最好。这个肺炎会死人的!也别跟武汉回来的人接触。” 杨泓深吸一口气,努力按下从心里滋生的恐惧,说:“你不就是武汉回来的吗?老子还跟你接触呢!” “我们是在打游戏!”卢胜安下了游戏,说:“不行!我得去医院看看,别给我传染上,不然我妹和我妈怎么办!” 不到四点刘伯明提着一箱东西回来,杨泓说:“这是什么?” 刘伯明答道:“酒精和口罩还有生活用品,小泓武汉要封城了。” 杨泓:“!!!” “不会吧?”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杨泓显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围着刘伯明转,“封城?武汉那么大一个城市,说封就封?” “不封城这个新冠肺炎会传至全国各地,”刘伯明把一袋大米和油拿出来,耐心解释道:“到时候会感染更多人,方琼说武汉封后各个城市应该都会启用一级防护,我们这儿估计也不远了。”他把米、油放进厨房,又拿酒精开始全屋消毒。 杨泓看着手机里新闻播报的病例,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消毒完后,刘伯明开车给即将回老家的廖丹和外婆送口罩、酒精及生活用品,杨泓在家里看新闻和论坛。 跟武汉有关的消息满天飞,在老家的卢胜安去医院检查结果医院里全是感冒发烧的,吓得他马上回家;曹惠说这次病情很严重,在群里发消息让大家别乱跑,胖子也说他亲戚一家在武汉的现状,一旦感染去医院都没地方睡。 窗外才挂上红灯笼的二级悬铃木在新年风中摇曳,街上的人提着年货往家走。平原的天阴沉沉的,路上不少人戴着口罩,他们皆步履匆匆地往家赶。 刘伯明提前给公司放了假戴着口罩和杨泓去买菜,杨泓买了些装饰的对联和窗花,好让家里看上去喜庆些。 刘伯明贴着窗花,杨泓指挥道:“有点歪,你往左边一点。” 刘伯明移了点窗花,答道:“这样?” 杨泓歪着头左右看了会儿,为难道:“差不多吧。” 刘伯明贴好窗花电话就响了,杨泓把中国结挂在电视机背景墙后,才挂好刘伯明就过来说:“肺炎又严重了,已经确定二十三号起武汉关闭进出通道,封城。” 杨泓搓着膀子,骇道:“太可怕了吧,这还是和平年代吗?” 刘伯明穿上外套,戴好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往门外走说:“当然是。上层消息如果武汉控制不住,其他城市也会相继封闭。” 杨泓想追上去却被刘伯明挡在门里,刘伯明道:“在家不要乱跑,我出去一趟。” 杨泓:“去哪儿?” 刘伯明:“方琼不在家,他家里乌龟没人照顾,我去接过来。” 杨泓:“……” 廿八晚,刘伯明接来了方琼的两只乌龟,杨泓戳着它们的壳,说:“方哥人呢?” 刘伯明又在给屋里消毒,答道:“他带徐上虞去东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依照目前这个形势,怕是要在那边过年了。” 说是要过年了,可家里没有年味,以往从阳台看出去的人流喧闹街道如今冷清得不行。 晚上睡觉时,两人盖着同一床被子,刘伯明滑着平板看新闻和工作,杨泓没心情打游戏,刷了几下关于疫情的新闻就担心得不行。 “这个比非典还要厉害吗?”杨泓放下手机往刘伯明怀里钻。 “非典的传播速度没有这么快,现在经济发展迅速,人流大,”刘伯明说,“不过别担心,任何事情都有国家呢。” 杨泓道:“我下午看街上没多少人还以为世界末日了。” 刘伯明笑道:“世界末日哥哥也在你身边。” 被子里是好闻的沐浴味和淡淡的男性气息,杨泓脚蹭着刘伯明的腿,说:“你说话好肉麻,恶心死了。” “你不想我陪着你吗?”刘伯明俊逸明亮的眼睛在防蓝光眼镜后笑,“要是不陪着你,到时候去了天堂你肯定又要把我拉黑。” 被说中心思的杨泓大叫一声,翻身半压着刘伯明乱蹭。 “别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洗脱你的内心想法,我不吃你这撒娇!”刘伯明想把杨泓从身上抓下去,可这人双手双脚都缠,实在粘人。最后他还是使出降龙十八掌对着杨泓屁股就是几下,杨泓才捂着屁股消停。 腊月廿九武汉封城,疫情开始。 杨泓家的小区保安拿着喇叭喊下楼做核酸,小区只留了一个门进出,刘伯明买了些牛羊肉和丸子准备除夕夜吃火锅。 街上愈发冷清,零星出现的人也戴着口罩,杨泓站在黑夜星河下,凝视了会儿下面河景回了客厅。 春晚已经开始,大茶几上,刘伯明在下肉片,说:“要我帮你调蘸碟吗?” 杨泓摆手道:“我自己来。” 年年春晚都一样,杨泓已经懒得看,可刘伯明倒是喜欢看这些,盯着春晚目不转睛的。 杨泓烫着毛肚看宿舍群里新鲜出炉的聊天记录,可怜的曹惠前天跟父母吵架去找秦东玩。结果老家在乡下的秦东,隔壁村有一武汉回来的。两个村成了密接被完全封控起来,而他也被封在了秦东家里。 群里消息热闹,西加整天在群里发他放羊的视频,高振辙只会喊打游戏,曹惠和秦东两人头像随时都在吵架,已分不清谁是谁。 杨泓看着这些记录,又看了眼陪在他身边的刘伯明。 城市虽然命令禁止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但还是总有几个不怕警察的到处放,零散的爆竹声从窗外传进,给只有两人的新年增添不少味道。 电磁炉锅咕嘟咕嘟冒泡,杨泓在清汤里捞肉,刘伯明把剥好的虾放在他碗里。 杨泓说:“今年春晚也太难看了,小时候的多好看啊。” 刘伯明道:“你小时候不爱看春晚,就想让我带你去放鞭炮。” 杨泓喝了口菊乐奶,疑惑道:“是吗?” 刘伯明点头,杨泓记忆里的春晚已经远去,去年他跟爸妈一起过的,今年倒是跟刘伯明一起,这也是他八岁后自第一次跟刘伯明过年。 没看多久,刘伯明就开始接电话发消息,看得杨泓不爽。他把一条腿架在刘伯明腿上,刘伯明打着电话也由着他,一手打电话一手烫毛肚。 两个人的火锅吃不了多久,十点一过,杨泓就摸着浑圆肚子躺在沙发上跟在老家的廖丹和外婆拜年,刘伯明收拾桌子打扫卫生。 春晚红影的灯光映照在杨泓俊美白皙的脸上,他滑着手机看疫情,把脚塞进刘伯明衣服里,说:“我有压岁钱吗?” 刘伯明笑道:“多大了,还要压岁钱。” 杨泓不满地蹬了蹬刘伯明坚实的腹肌,说:“去年都有的。” 刘伯明按住杨泓脚,把剥好的香蕉递给他,答道:“那想要多少?” 杨泓吃了口香蕉压住火锅的腻,懒洋洋道:“只要是小明子给的朕都会笑纳的。” 刘伯明笑了笑,俊朗侧脸连着带笑的性感嘴唇让杨泓不禁看呆了神。 刘伯明余光撇来,勾唇戏谑道:“又看帅哥?” 杨泓:“……” “你哪里帅了?”杨泓吃了半根香蕉就吃不下,把剩下的扔给刘伯明。 “那你还看我?”刘伯明接过继续吃,“小孩子不要说谎。” 杨泓使出飞天无影脚,踹得刘伯明挪了屁股离得老远。 两人一个在沙发头,一个在沙发尾。 杨泓玩游戏时想吃水果,可手离水果十几厘米就是伸不到他就理直气壮使唤小明。小明又坐回来,喂猪似得喂小红同学。 春晚无趣,但两人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了热点,春晚也快倒计时。杨泓关了游戏,倒在刘伯明身上陪他看春晚。 李谷一的难忘今宵带来最后欢潮,杨泓玩着刘伯明颀长的手指。窗外有鞭炮声隐隐飘进,春风携着硝石味抚摸这座处在新年倒计时中的城市。 在任鲁豫的声音里,春晚开始倒计时。 任鲁豫欢快道:“……春节联欢晚会正式结束……明年的春晚再见。” “小泓新年快乐。”刘伯明笑着摸了摸杨泓的头,杨泓抓着他的手,笑道:“哥新年快乐。” 刘伯明移开杨泓的头,起身进了卧房。 杨泓:“???” 正巧这时,刘伯明手机响了,杨泓想是谁整点给他发消息。 发消息的人是徐孟箐。 【新年快乐。】 简单的四个字,内里蕴含的情意杨泓却能明白一些,他翻了下两人的聊天记录,他们聊得很少,只几下就滑到了头。 杨泓把消息设成未读,点了根烟若有所思。 “烟抽多了对肺不好,”刘伯明拿着一个超大的红包出来,说:“你还在长身体,少抽点。” 杨泓轻松道:“我都马上二十了还年轻?偶尔抽几根抽不死的。” 杨泓打开那个超大红包一看,里面只有一张卡片和一本房产证,房产证名字是杨泓。 杨泓:“……” “怎么给我买套房子?” 刘伯明道:“算是你迟来的成年礼物和新年礼物吧,这套房子视野不错产值也在升,将来你要是结婚可以当婚房。” 杨泓实在对刘伯明用钱方法没脾气,有这钱不如多买几套得体的衣服,整天人字拖和大裤衩一点也不好看。 “情绪兑换卡,”心里念叨的杨泓还是打开礼物的另一张卡片念,“若杨濯惹杨泓生气,杨泓不能离家出走还可凭此卡对杨濯提出任何要求。不论杨泓提出什么,杨濯必须得无条件服从。” 杨泓把卡纸合上放回红包里,吸了两口烟,眯着眼笑:“这也是礼物?” 刘伯明答道:“情绪上来的时候,一切理智都会被愤怒淹没,口不择言。这个礼物是提醒你也是提醒我,少惹少爷生气。而且以后你生气了看到这个礼物就会想起现在,想起我们度过的每一个除夕夜。” 温暖黄光中,杨泓注视着刘伯明的容貌。 有段时间没认真看,他发现刘伯明眼角都长了条细纹,他没忍住心底的情绪扑上去抱住了他,哽咽道:“哥,我好爱你,我不会生你的气,永远不会。” 刘伯明拍着杨泓的背,笑道:“哥哥也永远爱你。” 听到这话,杨泓更是忍不住,几欲哭出来,可眼睛向上眨了眨就又憋回去:“哥你快三十了,怎么还不谈恋爱?以后老了没人要,你一个人不孤独吗?” 刘伯明答道:“哥这不是有你吗?怎么会孤独呢。” 夤夜,刘伯明睡熟了,杨泓把他手机拿来解开看他跟徐孟箐的聊天记录。 刘伯明简直是个没有恋爱脑子的人,徐孟箐说了新年快乐,他也说了个新年快乐。徐孟箐又主动提了几句其他的话题及关心话,刘伯明都很认真又直男的回复了。 护眼台灯映出摆在床头的兄弟合照,杨泓瞥了眼那张合照关掉手机,凝视打呼噜的刘伯明,心想他这种直男单身一辈子是活该的。想是这样想,可只要刘伯明没有谈恋爱,那他就属于自己一个人。 卑劣的想法暂时占据了杨泓的心,他躺进被子里,舒服地抱着刘伯明睡了。 第30章 ◎上线就充八万的游戏◎ 大年初一,杨泓收到了高振辙还的两千四和廖东的六千块钱,心想今年还不错,开门就红,那他今年说不定也红。 杨泓走到厨房门口,看里面穿围裙煮汤圆的刘伯明,腹诽道最好能红得这个家庭妇男爱上自己。 想着想着,杨泓视线就落在刘伯明圆翘的臀线上,当即手痒。他悄声走过去,朝着刘伯明屁股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刘伯明转头动作像是网络卡出来的帧服,他无聊地看着杨泓,说:“杨泓同学你做什么?” 杨泓笑嘻嘻地抱着他腰扭,说道:“哥新年快乐。” 刘伯明伸手把杨泓头推开,无奈道:“说话就说话,别在厨房动手动脚。” 杨泓乐了,腹诽我真要对你动手动脚还用在厨房? 1月25日,手机里的新闻和各种消息已全部变成疫情防控,被感染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2月7日成州实行封闭式管理,杨泓摸着才做完核酸的鼻子,看刘伯明消毒的身影在屋里晃,说:“现在连家门口都出不去,买菜怎么办?” 刘伯明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眉眼,答道:“社区人员送菜,后面估计也会放行,等人数不再增加超市应该还会开业供居民生活。” 杨泓瘫在沙发上,第一次对高中梦寐以求可以天天打游戏的生活感到厌烦。 疫情爆发,小区封锁到了楼道,每个人都不允许出门,新冠在一夜之间以全国千例数的增加。钟南山院士站在抗疫前线,湖北省卫健委几个委员被免,所有城市输送医护人员驰援武汉。 一场新冠肺炎席卷全球,在国外留学的同学过得比在家封控的杨泓还痛苦,国外疫情爆发连医院都住不下,简直是人间炼狱。他每天看着新闻,数着日子期待开学。 杨泓站在阳台上,看外面空旷得可怕的街道。 天气阴沉,覆压天地的乌云从远处高楼上空飘来,将它下方所有建筑压得渺小,杨泓看着乌云,只觉电影里狂风骤雨的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小泓吃饭了。”刘伯明在屋里喊道。 “来了。”杨泓看桌子上的番茄炒鸡蛋和粉蒸排骨,郁闷道:“又吃番茄炒鸡蛋?我快变成鸡蛋了。” “晚上给你煮面,”刘伯明盛好饭给他,说:“社区送来的菜只有这些,将就吃吧,这排骨还是年前买的。” 现在出不去门,只能靠社区送菜或拿了出门条三天去买一次菜。刘伯明说现在外面菜价贵得要死,两个番茄要八块钱,三根黄瓜十块,杨泓戳着饭,想有饭有肉吃就不错了。 比起困在秦东家里只能吃面食和大葱的曹惠来说,他已经很好了。 “要是世界末日,我们就只能死一起了,”杨泓扒着饭说,“可怜我死前都没有恋爱。” “别这样说,”刘伯明道,“有国家在会很快结束的,等疫情结束你可以试着谈恋爱。我觉得你这个年纪应该谈了,慢慢谈到大学毕业就结婚生子,到时候哥也能逗孩子。” “你怎么不谈?”杨泓说,“你年纪比我还大呢?再不谈就黄昏恋了。” 刘伯明笑笑,把排骨夹到杨泓碗里。 排骨油亮咸香,杨泓吃了就停不下来,心想要真是世界末日他跟刘伯明死一起也不错,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在一个家庭里。 吃完饭,刘伯明打扫卫生消毒。杨泓躺在沙发上,滑着手机,突然道:“我靠哥!” 刘伯明说:“怎么了?” 杨泓说:“我们学校延迟开学了,一切社会复工都将延迟。” 刘伯明愣了下,说:“那你下学期可能会先上一段时间网课。” 上网课…… 杨泓对这个上网课还是很期待的,毕竟不在课堂上,早上一睡醒打开手机签完到还能继续睡。只是上早八着实痛苦,哪怕是在被窝里。 “快点!”熟睡的杨泓被刘伯明摇醒,“你们老师开始签到了。” 昨晚打游戏到两点的杨泓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手指伸出被子在腾讯课堂上签了到,想继续睡可刘伯明坐在床边一直盯着他。无奈身着睡衣的杨泓只得去了书房,坐在桌子前找来本子边听课边做笔记。 刘伯明看弟弟起床,离开书房去客厅。 半小时后,他切了盘水果进来,见杨泓蜷缩在小沙发上睡着了,腾讯课堂上的老师还在孜孜不倦的讲课。 “杨泓,”刘伯明掐住他的耳朵,“上课你还睡觉!” “哥,”杨泓咂摸了两下嘴,把脸往抱枕里埋,“我太困了,等会儿我看回放就好了。” “你们老师没开回放,”刘伯明把杨泓捞抱在怀里,顺着背,举着手机说:“好了,今天上午就这一节课,你坚持一下。” 杨泓倚着刘伯明胸膛,感受着他的厚实肌肉,想着美色在前,他坚持一下上课也行。 许是这招有效,一到杨泓上课时间,刘伯明就敲锣打鼓的把他叫起来。搬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陪着上课,看犯人般的严肃模样弄得杨泓叫苦不迭。 二月下旬,每天成千增加的例的疫情逐渐降至百例。 杨泓每周做一次核酸每天量体温,捅得鼻子发红,社会还没复工。刘伯明也不出去,兄弟俩整天在家里大眼瞪小眼。 杨泓望着只有一条缝的窗户,懒懒道:“为什么不把窗户开大点?家里有点闷。” 刘伯明擦着电视柜,说:“开大了万一把别家空气里的病毒吹进来怎么办?我听说河对岸一个小区就有病例。” 杨泓:“……” 这学期课不多,杨泓上完课打游戏也痛苦就把Alienware的显示屏移到床边,整天躺床上听课,上完网课就调个动漫出来看或是玩手柄游戏。 刘伯明作息仍是规律,早上起来给杨泓做早饭,做完早饭盯着他上课打扫卫生、健身,下午看新闻股票继续健身,不时还要拉杨泓在跑步机上跑。 “你牛啊!”杨泓气喘吁吁地从跑步机上下来,“我是没力气了,刘总。你太厉害,小弟佩服!” “抵抗力太低会增加病毒的传播速度,”刘伯明说,“小泓你现在反正有空,正好健身提高身体素质。” “我做不到。”杨泓脱了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就躺床上打开电脑看电视。 洗完澡的刘伯明这时也躺过来,单手垫在脑后看小说。杨泓说:“你看的什么?” 刘伯明道:“凡人修仙传。” 杨泓:“……” 三月初,疫情得到缓解,然杨泓和刘伯明还是在家里待着。杨泓上网课看电视,刘伯明就躺在他身边看小说,偶尔也会看杨泓放的片子。 整个生活可谓是慵懒,刘伯明一手交叠在脑后,翘着二郎腿看小说。 杨泓踹了他一脚,说:“水。” 刘伯明放下手机,将床头柜上的水给杨泓。 片刻后,杨泓崩溃大叫地在床上翻滚,刘伯明默默忍受杨泓的拳打脚踢,说:“怎么了?” 杨泓抓狂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在家里要憋死了!” 在国外的阿布说首尔疫情很严重,徐上虞很久没上线,在老家的卢胜安比他自由,还能去地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连在秦东家的曹惠日子也比他自由,两人时不时钻油菜地。 “这不是你喜欢的吗?”刘伯明安抚着抓狂的杨泓,“可以一整天都打游戏没人管。” 杨泓生无可恋道:“我错了,在家日子好无聊。” 刘伯明指尖绕着杨泓的头发,杨泓凝视他的眼睛,说:“你不无聊吗?” 刘伯明道:“我还好,看看小说和股票也就过去了。” 杨泓说:“你都不打游戏。”说着灵机一动,拿过刘伯明手机,笑道:“小明,来陪我打游戏吧。” 刘伯明道:“什么游戏?” 杨泓打开应用商店下载时下最火的5V5游戏,说:“上线就充八万的游戏。” 这个游戏风靡全国,但刘伯明不会玩,杨泓看他手机里的游戏最多有个小程序斗地主。 于是刘伯明这个新手一上线就被杨泓爆英雄和皮肤,在游戏待定界面,刘伯明蹙着眉头转英雄,说:“这个英雄是干嘛的?” 杨泓道:“辅助。保护我的,你开局就跟着我。” 可怜的老实男人刘伯明被哄得玩着瑶跟在潇洒威武的白虎志后面,奈何刘伯明真的菜又反应慢,杨泓打游戏的同时还得教他怎么玩这个英雄。 “她这个大招是干嘛的?”刘伯明问道。 “上我的。”杨泓激烈的打团,修长手指横飞。 作为游戏少年的杨泓是什么游戏都来点,自然这个游戏也会,但不如LOL精通。可这个游戏能躺在床上玩、课堂上玩、上厕所时都能来两把,杨泓重心也渐渐偏移给了它。 只每次上厕所玩游戏,刘伯明都在厕所门外念:“宝宝你别坐太久,不然会得痔|疮。” “上你?”刘伯明为难道。 “你按这个,”杨泓按了下刘伯明屏幕,说:“她就能附着在我身上,形成一层盾知道了吗?” 刘伯明半知半解,且在经过杨泓细心讲解下,他也渐渐熟练起来,只是每次放大都找不到人。 杨泓在敌方野区偷蓝被围殴落荒而逃,喊道:“辅助你快来救我啊!” “来了来了。”才复活的刘伯明走着位慢慢过来,无奈对面伽罗一箭减速弄死了杨泓。 杨泓一看刘伯明才走到自家野区,正怀疑他为什么这么慢时,结果一看他连鞋都没买,当即气得要死。可又一想这不过是娱乐,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于是心平气和的教刘伯明玩。 整整一下午两人都在玩游戏,杨泓隔个一局就换皮肤和英雄秀操作给刘伯明看,而刘伯明沉着性子不是玩瑶就是蔡文姬这种辅助跟着皮肤乱秀的杨泓。 刘伯明道:“小泓你这个英雄这么好看?” 杨泓说:“金钱的力量,你喜欢吗?那你玩我的。” 刘伯明摇头没接杨泓手机。 有一把游戏,他们碰到一对情侣。那个打野看不下去在下路腻歪的瑶和后羿,在公屏打字骂道。 【下路的连体婴能不能游走起来,你俩在塔下生蛋吗?】 瑶刘伯明说:“下路?他是在说我们吗?” 正在扣字回骂的后羿杨泓答道:“是的。” 叮当猫:【玩得菜别说话,你个1-7,人头还没我的辅助多。】 刘伯明:“……” 显然这个1-7惹怒了打野悟空,他在公屏阴阳怪气起来,而他的对象典韦默默不说话只在公屏发集合。 对面ADC装备成型,一下子让杨泓这方家里内斗的处于劣势,这让打野更为气愤,一直用星号骂人。 杨泓正要让他开听筒,自己好好问候他全家时。 刘伯明的英雄没有动,片刻后公屏辅助说话。 【娱乐游戏,打野你不要生气。】 【你不要这样骂我弟弟,玩游戏是为了开心。】 杨泓:“……” 孙悟空:【……】 果不其然,打野开始嘲笑杨泓小学生,杨泓欲哭无泪,死亡之后按住刘伯明一顿揍。 “你做什么用这种语气?”杨泓骑在刘伯明身上揪着他睡衣晃,“现在好了,他嘲笑我是小学生!” “好了好了,”刘伯明什么时候脾气都沉稳得很,安抚着炸毛的杨泓,亲和道:“游戏而已,输了就输了,等会儿赢回去就行。” “可是他骂我小学生。”杨泓简直不能忍。 “在哥哥眼里你确实还小。”刘伯明道。 后面几天打游戏时,杨泓发现刘伯明脾气那是一个稳。就算玩1-12的亚瑟都没有一丝烦躁,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死亡后认真研究装备和技能。 哪怕法师已经在骂人,他也只会站在原地打上一句抱歉,继续看装备。 那认真模样逗得杨泓笑个不停,只是刘伯明号太新,玩不了排位,杨泓就只能带他打娱乐。 亲密度拉上去后,杨泓看刘伯明喜欢玩亚瑟或凯什么的,就给他送了几个皮肤,顺便还骗着他绑定了情侣关系。 互相送皮肤和英雄的来往下,两人账号亲密度直升。 三月中,疫情变为无症状及多例境外输入,疫情又严重起来。 学校把书寄到家中,杨泓正式开始在家打游戏、吃饭、睡觉,刘伯明也许是多年一朝解放,健完身做完家务就跟杨泓玩游戏。 每次一进游戏界面,杨泓看着他和刘伯明的粉色爱心情侣标识,心里隐秘又渴望的感情就得到了满足。 至少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他和刘伯明是外人眼中的情侣。 只是刘伯明的昵称‘听闻过去’实在有点年头,外加他的Q|Q头像是阳台花草,就更加难看了。 有次两人跟曹惠一起玩,曹惠私下问:“你哥今年四十了?” 杨泓看了眼枕边戴着眼镜认真研究安琪拉为什么大招会放反的刘伯明,憋笑答道:“不,今年十四。” 网课还在继续,疫情渐渐控制下来,高考推迟至七月。 外面象征春意的花开得正浓,杨泓头发都长长不少,刘伯明用剪刀给他小心修剪好,说:“哥手艺不好,你见谅。” 杨泓看着镜子里俊美潇洒的自己,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刘伯明答道:“快了,已经在通知返乡了,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学期还能不能去学校。” 杨泓惆怅道:“还是让我去吧,我在家里快闲出屁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我老公会帮我报仇的◎ 4月8日,武汉解封。社会生活缓缓恢复,除却大型活动不允许开展,其他生活都在缓慢的步入正轨。 一得自由,杨泓就约了黄豪和东东去外面吃饭散步,只在家中待了数月,几人相见却觉有数年那么长。 几个少年沿着商业逛了一圈,发现大部分门店都关着,昔日繁华的商业街此刻冷清得可怕。 杨泓戴着口罩往家走,街道比过年期间有点人气。但疫情的可怕还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里,来往人群都戴着厚厚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杨泓见桥边卖的枇杷和樱桃新鲜,买了一点回去。 回到家,刘伯明稍弯腰避着抽油烟机做饭。杨泓放下水果,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把头轻轻靠在他肩头,说:“猜我是谁?” 刘伯明答道:“宝宝别闹我。” 杨泓笑着没放开他,窗外的树枝在春风中疯狂生长。 五月学校通知学生不用返校上课,杨泓只能继续待在家里上网课,曹惠在疫情不严重时终于回了河南,只回去后杨泓发现这两人不怎么在群里同频说话。尤其是秦东话更少了,曹惠则还是那副老样子,整天拉杨泓打游戏。 吴姨回了家里继续做饭,杨泓生活过得无聊又充实。 五月底疫情控制不少,刘伯明带杨泓去方琼名下的一个山庄吃饭散心。 吃饭地点在方琼的私人山庄里,秀丽的风景和清新空气抚平了杨泓被憋的心。可想像去年那样出去玩,是不可能了,全世界都在爆发疫情。 国外超十万人死亡,上百万感染,现在只有家里是最安全的。 吃饭时,方琼说:“大侄子驾照考了吗?” 杨泓答道:“还没有。” 方琼说:“现在全球都有疫情,哪儿也去不了。不如把驾照考了,这样等疫情结束就能自驾游了。” 自驾游,一个正常男性对天地景色都有征服欲望,杨泓自不例外。 为此一回家杨泓也不打游戏了,报了驾校每天就看科目一。 “这些题怎么反人类啊?”夜晚,杨泓趴在床上双腿交叠着晃,“为什么还有自行车考题?” “省内考题,”刘伯明探头过来看,说:“你们现在考驾照还有这个?” 被科目一考题折磨的杨泓生无可恋地点头,刘伯明摸摸他的头,说:“博学多广,将来上路不容易出事。” 话是这样说,只是将近两千道题让杨泓看得心累,就算开了vip刷题他也做了有一个星期打满学时才去考了科目一。 疫情稳定,刘伯明工作越来越忙,考完期末考的杨泓过了科目一就整天练车练车。 可练车也痛苦,六月底的成州又热,上午杨少爷睡不醒,下午又嫌热。哪怕开了超级vvvvvip的空调车,被太阳直射的痛苦也让杨泓一度想逃避。 七月初,蝉鸣不绝,绿树成荫。科二考场外的街边,杨泓找到躺在车里乘凉的刘伯明。 平躺在副驾上的刘伯明只穿了件灰色背心和黑色短裤,交叠的长腿放在挡风玻璃前,一手垫在脑后,一手举着手机看,俨然一副慵懒恣意模样。 “过了吗?”刘伯明俊朗深邃的眉眼从手机边缘抬起,说道。 杨泓颓废地摇了摇头,刘伯明坐起,宽慰道:“没事,还有八次机会。哥当年科二都考了好几次呢。” 一想起冰冷的机械音,杨泓就紧张心烦,淡淡地“嗯”了声。 教练是一对一的,杨泓半坡起步熄了火,教练就把车窗降下看了会儿外面,最后侧过头来,轻声道:“小杨,你不要紧张,溜车是你离合松快了。离合松到感觉车子在抖时就松刹车,诶!刹车一松这个车子就走了。” 杨泓面如死灰,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会砸这个教练的金字招牌,慢慢一松刹车,车子后溜了。 教练赶紧踩了刹车,心有余悸道:“一次失败没什么,加油,教练看好你下次。” 杨泓把车开回原地,出去时见穿着衬衫西裤的刘伯明在跟驾校负责人抽烟。 “小伙子练得怎么样?”负责人笑道。 “还行吧。”杨泓满脑子都是溜车的后挫感,整个人蔫蔫的。 “手动挡这个半坡起步有点技巧在,”负责人说,“要是着急,可以转自动挡,没有悲欢离合。” 杨泓笑笑还是拒绝。 回家路上,刘伯明说:“要不转成自动挡?” 杨泓面无表情道:“不!别人都能考过,我为什么不能?我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科目二会难到我这个大学生?!” “对!”刘伯明激情道,“哥相信你,多练练就好。” 被强迫打鸡血的杨泓每天就在练车和想死之间徘徊,以致后面卢胜安来家里看他时,都惊讶地不行,说:“你怎么黑这么多?” 杨泓抽着烟生无可恋道:“练车练的。” 卢胜安:“所以我准备下学期去练车,天气凉还舒服。” 杨泓打开游戏本电脑,随后又坐在全家桶面前,说:“早知道我也天凉去了,不过你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下。” 卢胜安点开杨泓的笔记本,说道:“我爸妈带我妹来看身高所以我跟着,不然我都不想出门。” 杨泓说:“你爸妈离婚后感情还挺好,看来疫情你爸被封在你家里你们感情增进不少。” 卢胜安淡淡道:“所以他们复婚了。” 杨泓:“……” 卢胜安来成州玩,杨泓懒得去练车,整天在家跟他一起约打游戏。 “少打游戏,”夜晚刘伯明坐在电脑前说,“去图书馆借点书预习好下学期课程也好。” “都放假了,你还啰嗦,”杨泓操作着英雄,“你这样说还不如陪我打两把,我们好久没玩了。” “公司事情多,我没时间。”刘伯明按着键盘。 “怎么了?今天周六你都忙,不能陪我玩玩?”杨泓拿着手机,视线还没看清刘伯明电脑屏幕的图片他就关上电脑,轻吁一口气说:“其实还好,来吧,陪少爷你玩两把。” 杨泓拉刘伯明进娱乐房间,惊讶道:“你什么时候上的王者?之前你还不只是个铂金吗?” 刘伯明气定神闲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杨泓嘴角嘴角抽搐,原来是花钱找人打的。 虚拟的游戏世界里面,会有人根据他们的情侣标识做出针对。 被打爆的杨泓气得要死,经常指使玩亚瑟的刘伯明从上路跑到下路来保护自己,以致对面的情侣射辅看不下去,每当打死那个跑不快的亚瑟时。 对面都会对杨泓作出问话:【打不过就叫你男朋友来?菜就多练。】 每次杨泓看到这种确认两人关系的话就高兴得不行,只要沉浸在游戏世界里面,所有的烦恼都能抛开,他和刘伯明也将会是人人喊打的一对腻歪情侣。 叮当猫:【嘤嘤嘤,你们等着,我老公会帮我报仇的。】 刘伯明看到这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顶着张被气红的脸喝道:“小泓你说什么呢!这个称呼是这样用的吗?我可是你哥!” 杨泓被他这羞愤模样逗得哈哈大笑,竖了个中指,叫嚷道:“快帮我报仇啊!我又被越塔了,你玩什么亚瑟啊?一天天玩的英雄丑死了!” 刘伯明郁闷地拿起手机,追着对面后羿杀,但奈何技术不好被对方射辅打死在塔下,对方施以回城嘲讽。 夫夫双双死塔下。 杨泓:“……” 刘伯明应是烦了,摸来烟盒点烟抽上,杨泓说:“给我一根。” 刘伯明递去香烟,杨泓低头衔上。 他嘴衔烟嘴时,白皙的脖颈随着动作被拉得修长,灯光托着他的脖颈与赤|裸脊背在空气中滑带出一个优美弧度。 灯下的俊美少年抬起宛如水墨凝成的双瞳,刘伯明碰上这眼神,眸光微动,慌不择路地点燃打火机。他把跳动火苗敬到杨泓面前,顺便还以手为弧给他温润唇上的烟做了一个挡风动作。 杨泓食中二指夹着烟,绅士道:“你这套动作挺行云流水的,跟谁练的?” “你猜,”刘伯明歪了点身体靠在沙发扶手上,说:“游戏开了,安琪拉快走位。” 杨泓:“……” “小明你怎么玩妲己?” “我控一下,你控一下。弄死他们。” “……” 七月中旬,夏日热浪驱散了疫情的阴霾。杨泓二战科目二擦边过线,爬在树上用望远镜看弟弟考试的刘伯明一看他过了高兴得不行一个没坐稳从树上掉下来被巡逻保安当嫌疑分子叉住,为此杨泓一出考场还得去保安室领刘总。 然转头刘总就和方琼立即大摆宴席庆贺。 杨泓坐在包间里看着又在瞎聊的两人嘴角微微抽搐,考过个科目二至于吗?等拿到驾照,你俩不得全球发射烟花庆祝? 比起科目二,杨泓的科目三倒很是顺利,练了几天就去考试。考科三时刘伯明和教练紧张得不行,教练开着车在后面守着,刘伯明坐在副驾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杨泓的主驾驶。 当看到杨泓第一把挂在超车没等五秒时,刘伯明冷冷地看着教练,教练抓着头发低头喃喃道:“我教了他的啊,要等五秒。” 后座的袁叔喊道:“刘总,少爷又补考了!” 刘伯明做了个噤声动作,袁叔目测了下宝马和考试车的七百米距离,心想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他不懂。 经过刘伯明一路辅导和保驾护航,杨泓拿到驾照不过八月中。驾照一到手,杨泓同学就开着刘伯明的宝马上路试车。 “为什么要先开我的宝马?”刘大爷一手抓着头顶扶手,一手放在中控台下面。 “把我的S6撞了,我会心疼的,”杨泓认真道。 刘伯明:“……” “宝马你就不心疼了?它可一直陪你上下学,”刘伯明说着就调整了下坐姿,抓着扶手亲和道:“小泓,刹车轻踩就好,踩重了容易……” 话还没说完,红绿灯闪动,刘伯明被猛踩刹车的后挫力颠了下。 “我知道了!”杨泓极其嫌弃地看了眼刘伯明,叫嚷道:“刘伯明,你至于这样怕死吗?为什么要死死抓着扶手?你不信任我?” 夏日车内开着空调,可刘伯明觉得这天气还是很热,他松了头顶扶手,温和笑道:“宝宝,哥哥怎么会不信任你呢?” 杨泓冷眼看着刘伯明,冷哼一声继续起步。 一个小时的练车时间里,刘伯明听杨泓骂了七十二辆车、十二个电瓶车、七个三轮车、两个横穿马路的行人。最后要进市区时,刘伯明为了杨泓和自己的人身安全,强势地拿回了宝马驾驶权。 杨泓还沉浸在开车的喜悦里,兴奋道:“小明,你说我刚刚甩的那个尾帅不帅?” 刘伯明道:“很帅,但开车心态一定要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要……” 后面的话杨泓没听清,一心沉浸在接下来开S6的喜悦里。 疫情余威还在,开学在即,杨泓只得每天晚上跟阿布出去开车玩两圈,可开久了发现车也没什么好开的,倒是黄豪喜欢的不行一直想让杨泓把车借他玩玩。杨泓同学虽然玩心大,但这借车的事还是知道危险,是连连拒绝,毕竟他想把S6开到大学里面去拉风一把。 刘伯明给杨泓收拾着东西,说:“你们大学人多,开车过去很危险,等你车技娴熟一点我再让袁叔给你开过去。” 杨泓在床上滚来滚去,说:“让我开嘛!我会小心的,我出去玩要开车。” 刘伯明强势拒绝道:“不行,要是想出去玩西工新苑车库还停了一辆,你开那辆。” 杨泓叫嚷道:“我不想开比亚迪!” 刘伯明:“……” 近两年的缓和相处让刘伯明对杨泓的上手打十分随意,那是一巴掌拍在杨泓挺翘圆润的屁股上,说:“下学期开,车技不好拿比亚迪多练练。” 杨泓捂着屁股不高兴,踹了几脚刘伯明,刘伯明也乖乖站着任由杨泓踹。 高铁驶入西安,西工新苑的房子已有阿姨上门打扫过,干净整洁。杨泓看着不远处的大学校园,忽生一股惆怅,他又要和刘伯明分开了。 回望前面八个月的日夜相伴就像是一场梦,刘伯明说:“小泓晚上吃什么?我点外卖。” 杨泓倚在窗边,说道:“都行,随便吧。” 刘伯明走过来,笑道:“怎么了?” 杨泓看着刘伯明英俊的笑容,陡然间生出想吻他的冲动,可身份的禁忌和未说开的感情还是让他忍住,勉强笑道:“哥我舍不得你。” 刘伯明轻叹一气,抱住杨泓,轻声道:“哥也舍不得你,以后不管你去哪儿哥都会在家里等你。” 那一刻杨泓想刘伯明是不是也爱他,只是心里不知道不敢说。他紧紧回抱刘伯明,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熟悉气息萦绕在杨泓鼻间,恍惚地让他跌入一场不肯醒来的旖旎梦境 他收紧力气,企图用这个动作将刘伯明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第32章 ◎颠得身上人压不住哭◎ 大二课程比大一多,因为疫情原因,学校实施封闭式管理,无理由不得外出。 二十岁的杨泓抱着一摞书跟曹惠吐槽暑假的痛苦,然看对方神情蔫蔫,不解地问:“你怎么了?打游戏你都好好的,怎么一开学你就愁眉苦脸的,是不是秦东欺负你了?” 曹惠翻着这学期的新书,露在口罩外的大眼睛眨了两下,说:“他能把我欺负了?我就是一想到我大一的暑假出国游被迫泡汤心里就不舒服。” 在仔细了解过后,杨泓才发现曹惠的经济条件是全宿舍除了拼哥的他以外最好的,从小就各种出国游。要不是高考失利,杨泓想自己也不会在这里碰见他。 “没事的,”杨泓宽慰道,“等疫情结束了就好。” 曹惠牵了牵嘴角,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宿舍门口。 内里传来西加和高振辙的声音,杨泓推门进去,见秦东不在,说:“马上要开班会了,老秦还不来?” 玩电脑的胖子转过来,说:“老秦说他家里的谷子没收完,要后天才坐火车来。” 杨泓一愣,山东潍坊到西安,火车…… 屁股都得坐痛吧。 曹惠低声道:“他家住在鸟不拉屎的山里,厕所还是旱的,能来这么快就有鬼了。” 杨泓:“那你还去他家里玩。” 曹惠羞愤道:“年少无知去的。” 杨泓总觉曹惠和秦东有事,只因开学后秦东虽然还是围着曹惠转,但曹惠明显不想搭理他。就连晚上澡堂洗澡,都不让秦东进隔间。 杨泓给身上搓泡泡时,说道:“你到底跟他怎么了?老秦可是我们这层楼出了名的三好男人,你干嘛这么伤人家心,小惠你太过分了。” 曹惠抹了把头发上的水,说:“哪儿有?我只是觉得我和老秦合不来,他太笨了。” 杨泓:“……” 他对这个回答保持怀疑,但接踵而来的大二生活冲淡了他的怀疑。 疫情没结束又因开学而各地持续又呈上升,大学生不能出校园门,杨泓同学只好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着。这样的日子一旦过久了,他就又无比想念暑假在外面练车的自由日子。 大学生们都闷在校园里,不少情侣在小树林里散步悠闲,才打完球的西加喝完一瓶水,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说:“你看,我女神她们寝室里的这个女孩挺喜欢你,要不明天上完课我们去食堂吃个饭见见?” 一场酣畅淋漓的球类运动让杨泓发根都湿了,湿发垂下遮住如画般的星目,他推开西加手机,说道:“不想谈恋爱,谢谢你女神和她室友喜欢。” 西加收起手机揽过杨泓肩膀,奇道:“为什么啊?去年你演完话剧有好多人表白你,结果你一个都不喜欢,现在我主动给你撮合你也不爱。朋友,你咋回事?” 论综合身高外貌水平,杨泓只能在宿舍里排前三。可论长相的精致度,说杨泓是他们这栋楼最好看的也不为过。眉眼如画,肌肤白皙,五官立体柔和,外加说话诙谐幽默,杨泓不论是在社团还是系里都很受欢迎。 只是恋爱,杨泓也收到过表白,不论男女。 但所有人都差那么点东西,差一点令他可依靠的感觉。杨泓有时候会胡思乱想是不是他恋爱了,刘伯明也会恋爱,可他工作那么忙,真谈个恋爱估计没两天又要吹。 初秋的树荫路下,杨泓接受着西加的恋爱指南,转个弯入了主道就见前方洗完澡的曹惠吃着冰淇淋又在揍可怜的出气筒秦东。 杨泓看了会儿,拿出手机翻刘伯明,两人上条消息还是中午刘伯明问他吃的什么。 月挂斜空,中秋即来,杨泓守着心里的孤独数着日子期待和刘伯明的见面。 20年的中秋和国庆一起,放八天。 被学校折磨许久的杨泓好不容易熬到国庆放假可以跟刘伯明见面,却在临上高铁前得知刘伯明得去广州出差,要4号才回来。 出差的事谁也说不准,杨泓气也没办法,翻书包见EDA和机电一体的书忘了带,只好让司机掉头回学校。 国庆小长假,除却部分晚上有课的学生预备着次日回家,其余人都拖着行李箱早早离开。 静而冷清的长廊里,杨泓将钥匙对准宿舍门孔要插进去时,忽然听见从不知何处传来一奇怪的声音。 杨泓还没听清这声音就已消散,他只当是幻听,把钥匙插进锁孔扣住把手转动锁芯,推开吱呀响的宿舍大门。 当门被推开那一瞬,急促的喘息和呻|吟在耳边放大渐远。 若说世界上有什么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撞见情侣恩爱,而杨泓就是那个最悲催最尴尬的人。 只见右侧的中间床位上,裸着雪白肌肤的曹惠神态迷离,瘦削的肩膀不住战栗。倚靠在床头被子上的秦东则跟曹惠的双手在胸前相扣,给他一个支撑点,结实的腰腹肌肉用力,颠得身上人压不住哭。 杨泓:“!!!” 堪比限制级电影的画面直冲杨泓视线,他大叫一声惊得曹惠与他对视。两人对视,曹惠本就红的脸瞬间熟成草莓色,他啊地羞恼大叫一声软了力气趴在秦东身上,秦东震惊地转头与杨泓对视。 杨泓就在短短两秒间,见证了限制片场面和跟主角的对视。他猛地关上宿舍门,跟曹惠发消息说等会儿进来,又回头看确认对面两个宿舍没人才放心。 十分钟后,杨泓再次推开宿舍门,宿舍里没有限制场面。 曹惠一张娃娃脸还是那么红,就连双眼都带着明显红肿,灰色长裤和白色短袖令他修长的身型仿佛一株白玉兰。 曹惠给杨泓递了根软中华,杨泓接了掏出打火机点上,又看了眼站在曹惠身后的秦东。 考太极都在地里干活的秦东皮肤是古铜色,剑眉星目捎带凶气,深绿色的立领polo衫裹着他的健壮肌肉,他黑色短裤下的九块九拖鞋向前踏一步严肃道:“杨泓,你要是觉得这事不好,我会搬出去,但你能不能不要跟其他人说,小惠他只是被我带坏了。” 杨泓抬眸看了看两个鼻孔冒白烟的曹惠和严肃正经的秦东,忽地哈哈大笑:“老秦你有病啊?!我跟谁说?倒是你们有事居然不跟我说,什么时候搞一起的?特么的,你们不会经常在宿舍这样搞吧?难怪曹小惠你冬天还要跟老秦挤一张床,你俩太罪恶了!” 曹惠踩了烟上来对着杨泓就是一拳,喝道:“谁想在宿舍搞?老子有的是钱肯定去外面搞啊,今天是意外,以前没有过。” 杨泓吐了烟圈,撇了撇嘴,说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们藏很深啊。” 曹惠说:“去年元旦吧。” 杨泓叫嚷道:“去年!难怪你后面吵架还去老秦家里玩。” 秦东道:“你可以不跟别人说吗?我们没有其他病,也不会影响你们,以后也不在宿舍这样。” 杨泓:“……” “我跟谁说?”他实在不知道曹惠喜欢木讷的秦东什么,踩了烟道:“同性恋就同性恋呗,又不犯法。” 紧接着又自嘲道:“反正我也是。” 曹惠跟秦东使了个眼神,笑道:“我就说杨泓肯定是。” 杨泓:“……” “你们怎么知道的?” “或许这就是同性相吸,”曹惠耸了耸肩,优雅道:“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了,除了隐藏的双性恋,单纯的同性恋很好分辨。” 杨泓一头雾水,难道他看上去很明显,那为什么他看不出曹惠和秦东的基情。 经过这么一香艳事件,杨泓发现他悲催地错过了高铁,但转念一想错过就错过吧,反正家里也没刘伯明。 曹惠道:“杨泓你国庆不是回家吗?这么又回来了?” 杨泓解释了家里没人自己不想回去的话,还问曹惠要不要去西工新苑住两人好一起打打游戏。 但曹惠惋惜道:“不行,我明天得跟老秦回家。” 杨泓郁闷地啊了一声,说:“那我回西工新苑看书吧。” 曹惠打开手机看票,期待道:“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老秦家玩?他们那个小山沟风景不错,现在还有高铁票。” 杨泓看向秦东,秦东笑道:“杨泓你要来我肯定欢迎,但我回家得掰玉米,可能没空陪你们。” 曹惠“切”了声,说道:“谁要你陪了,我和杨泓会互相陪伴的。” 许是压在心里太久的取向和爱情无处诉说,以致杨泓发现曹惠他们和自己一样时,心里别提多高兴,订好高铁票跟刘伯明说了自己去向,翌日就欢欢喜喜地跟两人坐上了去青州的高铁。 杨泓票买得晚没跟曹惠两人一节车厢,虽然有些孤单,但当高铁穿入鲁中,大片平原在眼前展现,金黄的玉米地分割着天地之间的百姓。 飞鸟掠过,金阳朗照万方。 无数劳动人民穿梭在不见尽头的田间,收获金秋果实。 秦东家实在远,杨泓先是坐了三个多小时高铁在济南换乘,随后坐三个小时在青州下车,下高铁后他又了坐近两个小时大巴才到了秦东老家镇上。 秦东家在临朐县最南端,地处沂山西麓、弥河源头的一个朴实小镇。 彼时已是下午近七点多,三人站在街边吃着朝天锅等秦东父亲来接。 杨泓身心疲惫,一看旁边的曹惠亦是疲累非常,朝提着两人行李的秦东说:“老秦,你怎么填这么远的大学?回家好麻烦。” 秦东道:“不麻烦,我一个人的话就坐火车到潍坊,然后坐大巴到这里就好。” 杨泓:“……” 曹惠神经质地哼了声,说:“老秦潍坊铁腚,别说十六个小时的火车,五十个小时的火车他都坐过。” 秦东:“……” 很快,朴实又热情的秦东父亲开着三轮车接到了三人。 秋月挂于朗空光照大地,平坦广阔的乡村大道上。秦东和秦爸在驾驶座上说话,杨泓和曹惠坐在三轮车后面看着两侧树木倒退。 呼啸风里,三轮车左摇右晃的。 曹惠头靠在杨泓肩上,低声道:“老秦家环境不太好,你别嫌弃。” 杨泓笑道:“你这个郑州少爷都不嫌弃他,我还嫌弃什么?说实话小惠,我老家也在山沟里,小时候我哥还要去打猪草。” 曹惠道:“什么是打猪草?” 杨泓答道:“方言,就是去割猪吃的草。” 曹惠“哦”了声,杨泓笑道:“你这是在维护老秦吗?之前还不理人家,啧啧啧。” 曹惠给了杨泓一拳,说:“谁让他笨。” 杨泓笑了笑,裤兜里手机震动,他拿起一看是刘伯明的消息和一万转账。 【去同学家热情点,记得买些礼物。哥工作忙完就去找你。】 曹惠道:“你哥还挺好的。” 杨泓点点头拒绝了刘伯明来找他的话,他想跟刘伯明分开,或许分开久了他就能忘记喜欢刘伯明的感觉。 “所以我很爱他。” 曹惠愣了瞬,过得许久才说:“他爱你吗?” 杨泓迷茫了,沉吟道:“弟弟的话是,其他我不知道。” 秦家院里堆着玉米棒子,秦爸秦妈都是朴实热情的人,一见到杨泓和曹惠就拉着手说来了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秦东还有一个高中弟弟和初中妹妹,两孩子较为腼腆。 饭食很丰盛,吃饭时秦爸秦妈用生涩的普通话跟两人交流,这让许久没有感受到父母关怀的杨泓打心眼里喜欢他们。 吃完饭秦家院里点着大灯,秦东一家人剥玉米壳,杨泓和曹惠不好意思休息,就坐下和他们一起。 杨泓小时候做过农活,剥玉米棒的外壳很顺手,一分钟好几个,看得秦妈直呼慢点别累着。而打小在城市长大的曹惠对这个无从下手,剥起来很慢,温柔的秦妈就说还是曹惠心细,几口人里就他剥的玉米最干净。 久违的和蔼家庭氛围在这四方院里升起,已快记不清母亲声音的杨泓抬头眨了两下眼睛憋回泪水。 玉米还没熟完,现在院里的只有一点,七个人不过一小时就剥完。剥完玉米壳,杨泓总觉身上有股毛刺感,待他洗完澡进秦东卧房看曹惠已经睡着了。 秦东道:“你和小惠睡这儿,我跟我弟睡,你们有事喊我。” 杨泓笑道:“谢谢招待了秦哥。” 秦东笑笑,说:“是我招待不周,明天你和小惠到处逛逛很不错的,村里风景不错。” 杨泓点头。 然说是逛,也就是开着秦爸的老头乐从村东头开到村西头,宽阔的乡村道路上,一辆辆载着玉米的三轮车从两人身边经过。 杨泓开着老头乐,朝后面的曹惠说:“老秦人还挺不错,他家厕所也不是旱厕啊。” 曹惠道:“他暑假去搬砖赚钱修的,不然那旱厕我都下不去脚。”他探了小半个身子到前面,说:“他家不知道吃的什么,我跟你说上半年那天稍微热就有蛆。”他食指和拇指比着一个长度,认真道:“那蛆有这么大。这么大你知道吗?比我妈养的狗还肥!” 杨泓瞥了眼,悠然道:“我知道,我老家以前的茅坑里也有。”他拐了个弯上小道回秦家,说:“小惠,你父母知道你的事吗?” 曹惠说:“不知道。我爸别看他是老师,但他的思想非常封建和顽固,我妈又是个女强人,过年时我跟他们吵架就是因为我想打探他们意思,结果被我爸骂。” 杨泓开着老头乐进了院子,见秦妈和秦妹妹正在从三轮车上把玉米蛇皮袋扔下来,杨泓和曹惠赶忙帮两人弄下车。 来人家家里做客,杨泓看主家妇女都上了地里活,自也不好意思玩了,当即和曹惠全副武装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就去了玉米地。 天虽阴着,可玉米地里仍热的要命,更别说那已熟得劈里啪啦响的玉米叶子又刺挠人,杨泓戴着口罩、草帽站在比他还高的玉米地里掰玉米。 四周不见人,只能听见周围的说话声和玉米叶子摇动声。 一片声响中,穿着秦东旧衣服的曹惠走过来,撤下口罩,气喘吁吁地说:“老秦说他家有十几亩玉米棒子地,特么的怎么那么多?!我有点后悔跟他来这个小山村了。”说着他就掰下一个玉米棒子,气冲冲地剥皮,用河南话说:“爱上一匹家里有无数玉米地的野马,俺该怎么办?!老子这辈子都没做过农活!” 穿着玫红色的罩衣秦东扛着一个蛇皮口袋过来,愧疚道:“宝宝,你和杨泓回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干完,干完我们去县城坐摩天轮。” 杨泓:“……” 曹惠说:“老秦你说啥呢,我们可是最佳夫妻组合,没事我能帮你们。” 他揪住一个蛇皮口袋领往肩后一甩,想像高大威猛的秦东一样扛在肩上。奈何蛇皮口袋里的玉米太重,曹惠又少干农活一个重心不稳就被那蛇皮口袋带砸在铺满玉米杆子的地上。 顿时玉米地里爆笑声四起,杨泓扶着玉米秆笑得肚子发疼。秦东放下蛇皮口袋,扶起曹惠说:“宝宝你没事吧?” 曹惠在地上来回翻滚,叫嚷道:“啊啊啊啊啊——!丢死人了!” 做农活辛苦可帮着热情好客一口一个小杨的秦家父母,杨泓心里也快乐。 白天七个人下地干活,秦东一家卖力得很,杨泓和曹惠帮他们收袋子、搬东西,晚上坐在院里七人剥玉米壳。 如此两天这玉米地还没干完,这天上午中场休息时,杨泓和曹惠坐在玉米杆地中间背靠着背歇气,秦东跟驴似的不停掰玉米、搬玉米,看得杨泓心累。 杨泓手机响了,他接起一看,是阿布。 阿布看到带着红色的草帽,一脸红汗的杨泓,惊讶道:“你怎么累成这样?” 杨泓灵机一动,说:“我在体验特色农家乐,阿布你要来吗?” 阿布挑了挑眉,说道:“你在邀请哥哥吗?” 杨泓和曹惠对视一眼,笑着回道:“是啊哥哥。” 当阿布地铁转高铁转大巴车转摩托车一路从北京狂奔到秦家玉米地时,他愣了须臾,摘下墨镜说:“这就是你说的特色农家乐?” 杨泓站在遮天的玉米地里,甩着一个玉米棒,潇洒笑道:“对啊,我同学祖传的。” 秦东说:“杨泓我家快干完了,你和你朋友去玩吧。” 杨泓却道:“你家十几亩哪有这么快,没事老秦我帮你。阿布你等我会儿,等我干完了就去县城吃饭。” 阿布缓缓道:“那我要是干完了他家地剩下时间你能不能跟我去玩?” 杨泓想了想,说:“可以啊。” 阿布放下袖子,长腿跨进玉米地,说:“那我帮你。” 杨泓:“……” 要说浑身都有干劲的秦东是驴,那身高一八九的阿布就是个上了无限风火轮发动机的机器驴。 阿布跟龙卷风扫荡飞机场一般从地这头掰到地那头,所到之处无玉米生还,看得两人无比震惊。 曹惠惊讶道:“这兄弟真有劲,好厉害啊,我看老秦家的地很快就能干完。” 经过两人身边的秦东看了眼阿布没说话,只默默投身玉米地继续挥汗如雨。 杨泓看了眼手机,里面刘伯明人机似的对话让他烦躁,他有一刻甚至在幻想,幻想刘伯明能出现在这玉米地里。拿出小时候打猪草的速度告诉这两头驴,他刘伯明才是做农活的一把好手! 阿布的速度惊到了秦家父母,老两口还以为阿布是什么新型收割玉米机器人。 白天的大量运动让阿布晚上吃了半个电饭煲的饭,而另一半是秦东吃的,秦妈说:“还好家里有两个电饭煲,不然还不够吃。孩子啊,你吃饱了吗?” 阿布捧着电饭煲道:“我吃饱了阿姨,谢谢。” 秦东给阿布递了包烟,说:“是我们该谢谢你。兄弟谢了,今天麻烦你了。” 阿布摆手道:“不麻烦,你是杨泓朋友那就是我朋友。” 阿布一来,晚上七人剥玉米就又多了声音,阿布性格开朗干活也快,几句话就逗得秦家父母哈哈大笑。 秦妈收拾出个房间给,曹惠和秦东一起睡。杨泓跟阿布一起,他吹完头发进屋,见洗漱完的阿布穿着内裤躺在床上愣神,不好意思道:“阿布,你还好吗?” 阿布手脚摊开,朝杨泓招了招手,笑道:“有点累,你过来我抱会儿就好了。” 杨泓:“……” “今天麻烦你了,”杨泓走到床边坐下,说,“明天我们就走,你想去哪儿玩。” “没事的,他家地快弄完了,百姓劳苦我帮他们做完吧。”阿布握住杨泓的手,声音放得格外轻柔:“他是你朋友,那我帮他是应该的。” 阿布手上茧很厚,粗糙的掌心肌肤摩擦着杨泓皮肤时,带起一阵刺痒。杨泓注视着被白炽灯照映的阿布,见他脸上有道细微的玉米叶子划痕,满怀歉意地说:“谢谢你阿布。” 阿布长臂一拦,将杨泓带入床上,说:“千万别谢我,你要是这样我可就有压力了,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骂我是菜鸡的话。” 杨泓笑道:“那是打游戏,现在没有了。” 阿布抓来手机,晃了晃,说:“要打两把吗?我最近练了个马超,可厉害了。” 掰了一天玉米的杨泓虽然累,可也不好拒绝阿布,两人躺在床上开始玩游戏。 有了阿布在,秦家玉米收起来很是迅速,毕竟清晨天还没亮,杨泓起来撒尿发现秦东和阿布已经下地去了。 曹惠说:“这驴你在哪儿找的?怎么能干。” 杨泓用帽子扇着风,答道:“什么驴!这是我朋友。” 两人坐在玉米地里捆玉米杆,曹惠道:“这布大哥又帅又有型,还那么有钱,你不如跟他试试?” 杨泓道:“跟他?算了吧,人家又不喜欢男的。” 曹惠拿着片玉米叶子,为杨泓指点迷津:“杨泓,你是傻逼吗?” 杨泓竖了个中指,曹惠无视,又道:“阿布是同性恋,我看出来了,而且他喜欢你。” 杨泓:“……” 他双手比中指,曹惠打开杨泓的手势,说:“你没看出来?” 杨泓道:“你哪儿看出来的?你不要用你的有色眼镜看人。” “大哥拜托,”曹惠情真意切道,“他从北京到这山沟沟里来给老秦掰玉米,一个累字都没提过,跟驴似的干几天,他不是喜欢你想给你孔雀开屏的表现一下难不成是喜欢老秦?” 杨泓邪恶道:“万一呢。” 曹惠:“滚!” 两人捆玉米秆没秦东厉害,只见他几下捆好搬上三轮车。 曹惠拍着手道:“哇!老秦你好帅,太厉害了,你就是临朐第一好男人。” 杨泓也欢快道:“老秦你简直是我偶像。” 秦东嘴角笑还没压下,阿布就肩扛一袋玉米棒子,臂下夹了一袋玉米棒子潇洒地过来。 两袋玉米棒子往三轮车上一放,三轮车明显地震了两下,杨泓撞了下曹惠,于是两人继续捧哏。 已被玉米棒子折磨好几天的两人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干,干完去县城玩! 这人一得夸奖就浑身是劲,尤其是在暗自较量地秦某和布某。 玉米地成了他们的舞台,杨泓和曹惠带着秦妹妹捆玉米杆,捆得正欢时,路边有人喊:“曹惠!” 捆玉米秆的曹惠顿了下,杨泓道:“你怎么了?” 紧接着,有两个衣着大气得体的夫妻从秦爸的三轮车上跳下来,杨泓一眼就认出这是曹惠父母,心想我的娘呀,双方父母怎么在玉米地里会面了。 曹爸把曹惠拉至身前,打量完他浑身的玉米叶子和草帽后,呵斥道:“曹惠,你在做什么?” 曹惠讪道:“我在捆玉米秆,爸你要试试吗?” 曹爸:“……” 曹妈提着LV包,精致完美的妆容将这玉米地环视一番,蹙着细眉道:“国庆不回家就是来这儿玩了?这儿有什么好玩的?” 秦家父母过来跟曹惠爸妈打招呼,曹妈捂着鼻子淡淡地应了,曹爸双手后背,礼貌笑道:“老乡你们今年这玉米看上去收成不错啊。” 秦家父母笑得朴实,两家父母扯了两句后,秦东也来了。 曹妈不怎么理秦东,曹爸随便地跟秦东说了两句,随即道:“好了儿子。不要在人家地里玩了,跟爸爸妈妈离开。” 曹惠玩着跟玉米棒子,说:“可我室友家的玉米还没收完,我不走。” 阿布这时溜到杨泓身后,杨泓差点被吓了一跳。 阿布道:“这是在做什么?” 杨泓低声道:“两家父母会面。” 阿布道:“太可怕,这就是恋爱吗?还好我爸妈不凶,以后肯定不凶你。” 杨泓奇道:“你爸妈凶不凶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布笑笑。 曹家父母想带曹惠去青岛看亲戚,但曹惠不走并说秦东家玉米还没掰完,就算要走也得把秦家玉米掰完。 曹家父母许是溺爱也许是无计可施,曹妈轻叹一声放下LV包,曹爸脱下西装外套,夫妻俩给秦家掰玉米。 杨泓被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曹惠合起他的下巴,憋笑道:“要是他们知道我和秦东的关系,你说怎么样?” 杨泓道:“那我想这片玉米地应该会被炸平。” 曹惠哈哈地笑,曹妈在玉米地里抓狂:“曹惠你还笑!你妈我这辈子没有做过农活,都是因为你,老娘回去才收拾你。” 曹惠说:“妈!这是丰富的走基层下乡实验,你体验一下嘛。” 曹家父母迫切地想带曹惠离开,为此不到下午六点,秦家的玉米地历经好几天总算掰完。一弄完,曹家父母就强势地带走了曹惠,奔驰在小山村的道路上扬长而去,尘烟尽头秦东看了许久才转身回了院子。 杨泓见闷不吭声剥玉米的秦东,宽慰道:“马上就要上课了,你们很快就能再见的。” 秦东点了点头,杨泓看出秦东很低落,可不好说什么就和阿布陪着他静静地剥玉米。 巨大的家境鸿沟摆在两人面前,山沟里刨食的秦东想追上郑州少爷曹惠,家境是一方面,双方父母的同意又是另一方面。 吃完晚饭,杨泓也和热情的秦家父母告别跟阿布去山东各地玩了两天。 坐飞机回西安的空中,杨泓翻着手机,国庆期间刘伯明消息还是和以前一样少而正经。哪怕杨泓和他说阿布来潍坊找他,刘伯明也只说希望两人玩得开心,没钱就问自己要。 杨泓在想是不是两人一月多不见,刘伯明对自己的感情消失了?还是说刘伯明谈恋爱了? 刘伯明三十岁了,他谈恋爱是绝对正常而且是相当晚的了。 杨泓看了眼身边俊朗的阿布,安慰自己刘伯明谈吧忙吧,或许自己不联系他,两人联系少,他心里的爱情就能淡下来。 而刘伯明也能回归自己的人生。 回到西安是八号中午,杨泓实在对陪自己掰玉米、走山东游玩的阿布不好意思,就邀请他去家里坐坐。 等电梯时,阿布捏了下杨泓的脸颊,说:“小泓。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在秦家玉米地忙了好几天的杨泓晒黑了点,他蹙着长眉不解时,活像只歪着头思考的猫。 阿布见他这样,不由笑道:“你有男朋友吗?” 电梯来了,两人进去,杨泓答道:“没有。” 紧接着他愣了瞬,看向阿布。阿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苍劲的头发,说道:“我也没有。” 电梯里两人陷入沉默,杨泓的心第一次在刘伯明外的男人面前跳快。电梯到了,杨泓落荒的出了电梯,指纹贴在锁上时,阿布追了上来。 男人高大的身躯覆压在杨泓身上,杨泓感受到自己背脊贴着阿布炽热的胸膛。两人贴得很近,近到他能感觉阿布呼吸扫在自己耳边,带起丝丝痒意。 时间在这刻静止,空气中名为暧昧的分子不断上升,叮咚一声,指纹解开密码锁。 杨泓按在门把上的手被阿布带动,门被拧开,门内世界扑向杨泓时带来一阵刺眼的光。 阿布说:“我能追求你吗?” 同时门内传出问话:“小泓你回来了?” 两句话一前一后地将夹在两人中间的杨泓思想撞得粉碎,他几大步离开阿布,走进客厅发现穿着围裙的刘伯明正迎面走来。 那些埋在心里故意被遗忘的感情在见到刘伯明时被彻底激发,杨泓高兴道:“哥你怎么来了?” 刘伯明道:“我来看看你。在外面吃了那么久东西,我给你做点清淡的去去腻。” 阿布信步进来,刘伯明笑着地扫了他一眼,说:“麻烦阿布你这几天照顾小泓了。” 阿布双手插兜,不咸不淡道:“应该的。” 要不是阿布在,杨泓真想抱着刘伯明狂蹭一通。 午饭阿布没留下来吃,只有兄弟俩。 杨泓跟刘伯明说着国庆期间游玩的事,刘伯明静静听着,温柔地笑着回应杨泓话。 这次见面,他觉刘伯明精神有些不好。 杨泓道:“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公司事情太多,你压力大?” 刘伯明笑道:“哪儿有?倒是这么久没见感觉你都瘦了。” 从超市买完菜的回家,路上杨泓牵住刘伯明的手,说:“想你想的。” 疫情经过九个月的发酵时间已让不少人觉得没有那么可怕,路上不少行人连口罩都没戴。一切仿佛回归去年,清月之下的千年古城刮起秋风瑟瑟,杨泓牵着刘伯明的手,月色拉得两人影子修长。 晚上杨泓看刘伯明睡熟,拿来他的手机解锁查阅。这个习惯在大半年前就有了,若是更准确的话便是新年第一天。 那时杨泓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每次看到刘伯明跟徐孟箐多聊两句话心里就有些闷,连挂两三天脸色。而刘伯明也许是看出来,跟徐孟箐减少联系。 国庆刘伯明前面出差很忙,后面几天跟方琼出去吃饭休息,没有其他消息。 可看手机里什么关于恋爱消息都没有的时候,杨泓又急。 他侧头端详刘伯明,午夜的手机幽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上帝之手完美雕刻的黄金比例让刘伯明哪怕打着呼噜睡熟,也仍让杨泓觉得俊朗无俦。 窗外的道路上有车和发酒疯的在喧哗,声音远远传来,杨泓孤独清瘦的身影在床头静坐了许久。 第33章 ◎这是泡男高手了◎ 国庆结束,大二课程重起来,专业课程一多杨泓游戏也少玩。西安疫情在十月底控制好,学校解封。 学生可以自由出入校园,只要一码通绿色,核酸报告正常就跟以前大学生活没什么区别。 杨泓有时下课晚懒得回西工新苑就住宿舍,宿舍里的生活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高振辙谈了个女朋友搬出宿舍;曹惠和秦东还在宿舍住,外人面前两人很正常,不过只有杨泓和他俩的话。两人就在一张椅子上腻歪;西加表白女神被拒绝,整天跟杨泓吐苦水,胖子嫌宿舍里基情太多影响考研跟辅导员申请搬走了。 往日的宿舍里只剩了四个人,西加抽着烟说:“杨泓借我五百块钱呗。” 周三上午没课的杨泓才睡醒坐在椅子上愣神,答道:“你干嘛?” 西加说:“我女神要生日了,我给她送礼物。” 杨泓翻出手机,转了五百给西加,说:“她都恋爱了你还买。” 西加畅想道:“她只是恋爱又不是结婚,送是我的事,收是她的事。只要我努力展示自己,她一定会发现我比她现在那个不到一米八的男朋友好。” 身高只有一七五的杨泓和一七四的曹惠没办法拯救陷在恋爱里的西加,杨泓扯来毛巾和牙刷杯去洗漱。 回来时,西加不在,曹惠劈里啪啦按着键盘,说:“杨泓你手机响了好久。” 杨泓滑开一看,是阿布。 自国庆阿布说出那句话后,杨泓对他就刻意回避,暂时没有恋爱想法的杨泓没有心思跟阿布交流。 他坐回椅子上,开始回刘伯明消息。刘伯明永远都是那几句话,吃了吗?吃的什么?天气好不好?多穿衣服以及哥周末来看你。 无聊且人机,相对阿布的消息会很幽默风趣,他就像是个会衔来树枝摇晃尾巴的狗,不论遇到什么都会跟杨泓分享,以致杨泓很多时候都不想回他。 消息太多,回复起来很耗费精力。 自此杨泓才明白自己以前对刘伯明分享新鲜事物的心态,他会嫌阿布耗费精力,刘伯明会嫌他吗? 一想到这儿杨泓就啊地一声趴在桌子上,曹惠说:“你怎么了?” 杨泓答道:“烦。” 曹惠:“因为阿布?” 杨泓脸枕在手臂上,明亮有神的眼睛凝视曹惠,说:“对啊。他想追求我,你说这是什么问话?追还要问吗?” 曹惠叼着烟说:“这是泡男高手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他要追求你,你也要接受他的好,他会在无形的言语接触和送礼中拉近你们俩的关系,让你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他出现在你生活里的身影。因为他在追求你,所以你也不会太拒绝他的礼物。” 曹惠啧啧摇头,感慨道:“这个男银看上去像个忠犬小攻,没想到还这么会玩,闷骚得很。” 杨泓:“……” “你也是这样追老秦的?”他点开阿布消息,忽略上面他发的肌肉身材照,礼貌的回了下面的日常关心话。 “老秦?”曹惠掐了烟淡淡道,“老秦那种老实男人勾勾手指头就上来了,我还用追他?不要浪费我的追男宝典了好吧!” 话音才落,宿舍门就砰地一声被踢开,才做完兼职的老实男人秦东黑着脸提了三份盒饭进来。 曹惠立马换上笑吟吟的面容,说:“哇!哥哥你打猎回来了,真是太棒了,你买的什么?” 杨泓:“……” 秦东把饭砰的一声放在曹惠桌上,冷冷答道:“屎。” 曹惠起身跟着秦东转,说:“你敷衍我还敢凶我?我吃的是屎,那你是什么?搅屎棍?” 杨泓:“……” 秦东把饭递给杨泓,转身开始打曹惠。曹惠被打的嗷嗷叫唤,但身为男人的尊严自不能输,两人随即在宿舍里互相打起来。 “秦东你个鳖孙,不要揪□□!” 杨泓:“…………” “没有,我怎么会不爱哥哥你呢。你看我在家给你打号,争取给你打一个未央区第一安琪拉。” 由于后面对话太过放荡且自由,杨泓自动屏蔽默默打开自己的盒饭,戴上耳机点开动漫看起来。 大二课多加新开的设备实验室,杨泓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实验室和画图,阿布业务也繁忙起来,全国到处飞。业务忙但消息给杨泓是照发不误,但要是发得少杨泓也会做一个贴心弟弟回他。 每个月有两三个周末刘伯明会到西安来陪他,很多时候两人就像在谈异地恋的情侣。周末或元旦假期会开车出去玩或看演唱会,会买菜回家做饭,会一起打游戏,会躺在沙发上抱着看电视。 晚上睡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床被子穿着相同款式的睡衣睡觉。 杨泓觉得他和刘伯明就是在恋爱,只是刘伯明比较腼腆含蓄,不让自己亲。 至于性? 杨泓觉得那么小个地方要捅一个那么粗的棍子进去,是怎么做到的?而且有天清晨他还观察过刘伯明分量十足且壮观的棍子,骇得他下意识捂住屁股,并又想起以前在网站上看到的艾|滋。 曹惠说:“做好措施和固定一个伴侣是不会得艾|滋的,而且这事嘛跟喜欢的人一起做才会爽到爆炸……痛?这个是肯定的好吧,男生那个地方本来就不是用来干事的,前面痛的要死,后面酸酸胀胀有点爽,尤其是前列腺……而且不是你一个人痛,攻也会……老秦啊?老秦也痛。他说他是被夹的痛……杨泓你一直问我干嘛?去买瓶春|药给你哥下了骑一顿试试就好了!再不然那个闷骚哥呢?他肯定超会,不让你痛……” 杨泓挂了曹惠的黄文电话,出房间见穿着灰色毛衣的刘伯明在厨房做饭。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刘伯明的腰,说:“哥我爱你。” 刘伯明笑道:“我知道,我也爱你。” 你知道吗?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爱我? 杨泓心里的爱在刘伯明的温柔放纵下无限生长,冬去春来,寒假晃眼就过。 疫情发生的第二年,全国高风险地区清零,疫情得到稳定,经济好转不少。 但去年涨势如虹的股市开年却迎来暴跌。 A股大跌开局,股市暴跌,股民直呼股灾。刘伯明投的几十万全部下跌,杨泓看着刘伯明眼镜片上的绿光,说:“哥没事吧?” 刘伯明揉了揉眉心,笑道:“没事。股市虽然跌,但实体还好做。” 清明雨纷纷,杨泓抱着小鸡抱枕,说道:“今年的实体生意一点都不好做,我们学校附近都倒闭好多家店了。” 刘伯明公司的电子设备跟实体商家挂钩,没人做生意就没人用设备,加之一场疫情导致多方厂家倒闭。材料困难,薪资虽然没拖欠,可这生意也没以前好做了。 这次再加股市下滑、疯涨等一系列操作下来,多少股民都心头滴血。刘伯明去年赚了一笔钱就没多投,可今年的疫情不断风控加之房地产迎来下降,导致实业萎缩。 刘伯明公司裁员三分之一,保住基本核心,减少接单不做大出口生意。方琼那边的公司也不好做,银行下调,手续费升,各大行业都在萎缩。 刘伯明取下眼镜,倒在沙发上,说:“要是疫情前我就把方琼说的副行业做起来,现在也不会呈亏损状态。” 杨泓说:“欠了很多钱吗?” 刘伯明不敢跟杨泓说新房房贷和S6的车贷没还完,每个月的贷款和生活开销林林总总近十万让刘伯明这个出社会近十年的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更别说杨泓这个大学生。 他笑道:“怎么可能?哥打拼这么多年,总有积蓄,你放心吧。五一想去哪儿玩?现在疫情控制的不错,到处走走也可以。” 杨泓道:“你不忙吗?” 自疫情出现,两人已有许久没有去远地方玩过。 刘伯明答道:“陪你才是最重要的,你下半年就大三了,得开始准备实习。等以后毕业了结婚,就没时间陪哥了。” 静止在两人身间的时间骤然提起,杨泓凝视刘伯明的面容,情不自禁地抚摸上他眼角的细纹,怅然道:“哥你三十一岁了,时间好快。” 刘伯明笑笑,握住杨泓的手,说:“你也快二十一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不过你大学两年怎么一直没有谈恋爱?我听曹惠说你在学校很受欢迎的。” 这么久了吗?杨泓跟刘伯明在一起生活也有三年,两人每天都会发消息,多数周末黏在一起。哪怕是暑寒假,刘伯明去公司上班,杨泓都要跟去看看,跟皇帝微服私访一样。 杨泓即将二十一岁,人生走完一小段,然这一小段生命里都有刘伯明的存在。他侧身躺在刘伯明怀里,闷闷道:“你想我谈恋爱吗?”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可以试试,”刘伯明说话时胸腔有轻微的震动,内里的心跳连带着话全部滑进杨泓耳里,“人总要长大,小泓哥哥只能陪你一段路,不能陪你一辈子。” “什么意思?”杨泓仰起头,眼帘映入刘伯明清晰的下颌线,“你谈恋爱了?你不想陪我一辈子吗?” “没有。”刘伯明摸着杨泓的头发,笑着说:“哥当然想陪你一辈子。但哥无法像你老婆那样陪你做很多事,人生是阶段性的,你过完这个阶段就会过渡到下一个阶段,你的下一个阶段就是成家立业。” 微凉的雨丝从窗户飘进,杨泓抱着刘伯明的腰身,耳朵贴在他心口,鼓起勇气道:“等你恋爱了,我就恋爱。其实我也想恋爱,看到别人打嘴嘴,我也想打嘴嘴。” 刘伯明:“……” 他静静地梳着杨泓头发,许久都没说话。 宁静的陪伴总会分别,清明过后,杨泓就开始了金工实习。每天泡在训练中心里挫锤子和磨铁。 带课的是个很凶的黑脸老师很凶,他每次过来看杨泓这个小组的操作,曹惠和杨泓就慌得很。 曹惠一紧张就不小心地车废工件,老师记了个废字,冷冷道:“你们班要是有人挂科,我第一个挂你。” 曹惠垂头丧气的,杨泓道:“别紧张,我听很上届学长们说这个老师人很不错的就是嘴上犟。” 这时在巡视的老师一个眼刀扫来,看得杨泓当场立正。 金工实习的两周,正逢五月中西安天气正炎热的时候。杨泓每天身边灰尘飞扬,火光四射,大汗不停,手臂来回高强度的频率让他每天晚上洗澡都没有力气。 曹惠来回不停地挫着一把锤子,转头看杨泓细长的毛料,奇道:“杨泓你这是在挫什么?” 杨泓答道:“钢笔。” 他转头翻从上届学长哪里借来的专业书,量好毛料的尺寸埋头就是锯! 这时秦东过来把做好的一朵钢铁玫瑰花送给曹惠,曹惠拿着锤子对他就是一顿锤! “挫什么爱心!没收!” 老师喝声传来,杨泓看西加的钢铁爱心被没收,嘴角微微抽搐。 十四天后,金工实习结束。腰酸背痛的杨泓得到了一支手工打磨的钢笔,刘伯明拿着弟弟牌钢笔笑道:“你没刻字?” 杨泓活动着筋骨道:“我都快累死了还刻字!不要就还给我。” 刘伯明把钢笔放进礼盒里小心珍藏起来,说:“那可不行,送给我就是我的。” 杨泓看了眼刘伯明,说:“五一去哪儿玩?” 刘伯明答道:“广西怎么样?” 只要跟刘伯明一起,杨泓哪里都愿意去。 刘伯明道:“谢谢你小泓,哥很喜欢这只钢笔。” 杨泓笑笑,望着窗外风景,手机里又弹来阿布的消息,问他五一去哪儿玩?自己可以陪他走遍山川,杨泓礼貌拒绝。 第34章 ◎可我是同性恋◎ 五一结束,曹惠和兼职挣到钱的秦东搬了出去,平常宿舍里只有杨泓和西加两个人,西加开始恋爱不怎么回宿舍。 杨泓觉得无趣就搬到了存有他和刘伯明不少回忆的西工新苑,至少一个人住能自由一点。还能上网游览同性恋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多少真实又心酸的故事映入眼眶,杨泓看到分开的会惋惜,看到继续在一起最后又形同陌路的又思考,既然当时那么相爱为什么要分开呢。 四级考试和期末周接踵而来,杨泓分身乏术,一下子投入知识海洋。 考完最后一门课时,杨泓接到了刘伯明的电话。 刘伯明疲惫道:“宝宝你考完了吗?” 杨泓走在路上,西加震惊地说着今年的834万大学毕业生。 “考完了,怎么?” 手机那头静了很久,杨泓那一刻升起害怕,害怕刘伯明会跟他说自己恋爱或者要结婚的事。 “外婆去世了。” 外婆是自然死亡,没有任何病痛,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去世,翌日廖丹喊她起床时才发现人冷了。 参加外婆葬礼难免不会遇到秦东,他抱着儿子跟刘伯明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刘伯明颔首回应。 老家的木房子里,杨泓给外婆上完香,双眼通红道:“小姨说我给外婆的钱,她一分都没动,存在枕头底下想以后结婚的时候给我。” 刘伯明抱住埋在他肩头哭泣的杨泓,轻声道:“外婆舍不得用你的钱,以后你结婚了得带老婆回来看看。” 结婚? 杨泓想自己能结婚吗?他的感情一直埋在心里没有人知道,刘伯明对他的感情只存在于兄弟情,可很多次杨泓都幻想过,刘伯明是不是爱自己只是不知道? 然一等看同性电影或聊起这个话题,刘伯明就总是表达他尊重这个群体但不喜欢的事。 同性恋是一条走到黑的路,不仅要遭受来自各方的压力,如何遇到对的人也是一个未知数。 外婆葬礼办的隆重,就连先生请的都是几个镇上最好的,各种仪式走完纸钱飘入漆黑夜空,杨泓抬头见夏夜星空是那般明亮。 “这本相册是你外婆一直收着的,”廖丹说,“里面有很多你爸妈的照片,你妈妈去世后,外婆就常看着这些照片出神。” 外婆下葬后,杨泓接过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本相册,细细翻看每张照片。 廖静年轻时样子跟如今的杨泓轮廓很像,倒是杨建军还没成婚时有副混混派头。 廖丹从箱子里拿出一对银镯子,说:“这是你妈妈的遗物。” 杨泓惊讶道:“我妈的?怎么不在奶奶那儿?” 廖丹道:“你奶奶年纪大我怕收不好就一直放在我这儿,这镯子是你外婆祖传下来的。本来想等你和小濯结婚的时候给。但看现在小濯三十多了还不结婚,就想着先给你。你也好催催他。” 杨泓接过印着莲花纹的银镯子,苦笑道:“我怎么催他?这是他的事。” 廖丹叹道:“小泓,我一直在想,要是你爸妈早几年生下你这样去世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喝上你的喜酒。” 杨泓憋下眼泪低头开始看照片上的父母。 廖丹哽咽道:“你外婆去年就开始说,她想多活几年,这样好看你结婚。只是这些她没等到。”她牵住杨泓的手,真诚实意地想把心窝子掏出来,“幺儿啊,你外婆和你妈都没看到你结婚的样子,你可千万不要让姨妈带着后悔离开。” “那小姨你去催我哥嘛,”杨泓指尖抚摸着相册上的一家四口,“他都三十多了。” “说句老实话,小泓,”廖静说,“你哥他毕竟不是你妈亲生的,他结不结婚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妈这辈子只有你一个,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杨泓怔住,廖静笑笑,说:“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小姨最疼的还是你。” 听得这话,杨泓低头再次看起相册,相册随着他的手翻动,而后停住,他问廖丹:“小姨,为什么04年以后,我哥出现的照片那么少?06年一家三口合照他都不在。” 这时经过门外的廖东冷哼道:“问你妈咯,小濯他……” “舅舅他们找你!快去!”廖丹追打着赶跑了廖东,继而又回身坐下,说:“你哥上初中了嘛,补课学习忙,哪儿有时间拍照?”屋外有脚步声传来,她合起相册,扯着话头:“你哥小时候成绩好,上清华北大都没问题。” 门被刘伯明推开时,杨泓问:“那为什么他没考上?” 廖丹讪讪一笑还未开口,刘伯明就抢道:“题难,小泓东西收拾好了回去吧。” 对于这个说辞以及廖东的话,杨泓半信半疑,但在他印象里,刘伯明确实从小成绩好,不用父母督促就能拿全年级奖状那种。小时候兄弟俩的房间里,刘伯明奖状贴满了整间屋子。 回成州的高速是袁叔开,刘伯明打着电话说工作事,杨泓继续翻看相册照片。 车里,刘伯明挂了电话牵住他的手没有说话。杨泓合上相册,靠在刘伯明身上,他的亲人和可依赖的只有刘伯明了。 两个月的暑假要是一直打游戏于即将大三的杨泓同学而言也无趣,于是在方总和刘总的亲情推荐下杨泓找了家公司实习。 一开始实习上班,杨泓同学充满了激情,带他的主管人很不错,工作轻松能学一些基础东西。 只是这工作久了杨泓也烦,不到一月的规律工作让杨泓开始厌烦上班。 “小泓起床上班了。” 熟睡的杨泓被夺去被子,他把自己蜷缩起来往被子里钻。 刘伯明道:“你再不起床就要迟到扣钱了。” 杨泓叫嚷道:“迟到一分钟扣三分钱,我有的是钱不怕。” 刘伯明:“今天周四,明天周五,克服一下。” 啊的一声,杨泓顶着乱糟糟的头坐起,满眼怒气地看着刘伯明,几秒钟后他张开双手。刘伯明无奈一笑,俯身将杨泓抄抱进怀里,抱着他去卫生间洗漱。 早饭是粥、虾饺和豆沙花卷,杨泓吃着早饭,一想等会儿又要去公司上班,忽然就没了力气,生无可恋道:“哥你给方琼请个假吧,说我生病了。” 刘伯明道:“你要是生病,领导肯定会来家里看你的。” 以前没发现上班比上学苦,杨泓欲哭无泪道:“上班好累啊,我想死。” 刘伯明笑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工作吗?你第一份工作就月薪六千,比哥当年厉害多了。” “还不是托了你的面子,”杨泓吃着虾饺,说:“那哥你当年第一份工作工资多少?” “五千三。”刘伯明道,“单休,还经常加班,我头发都掉不少。” 心里那点上班苦闷被冲散,杨泓笑着去看刘伯明的头发,却在他稍低头时喝粥是见到了一根白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酸涩和悲凉。 这根白发提醒着杨泓,刘伯明已经三十一岁了。 “小泓你怎么了?”刘伯明说,“神色不太好。” “没什么,”杨泓说,“哥你翻个年就三十二了,怎么还不谈恋爱?” “再说吧,”刘伯明说,“现在公司事很多,等我缓过这一阵。” 杨泓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刘伯明,刘伯明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疑惑道:“看我干嘛?” 杨泓低下头,说:“我高考完你就说公司忙没时间恋爱,怎么两年过去,你时间还是那么忙?你国家总统啊?” 刘伯明笑了下,说道:“我要真谈恋爱了没时间顾及你,周末不能来看你,你下班我也不能来接,这样的话你肯定会跟我闹脾气。你一闹,女朋友肯定也会闹,两头闹起来我会招架不住的,所以我想等你恋爱了我再想想恋爱的事吧。你马上要毕业了,哥哥陪不了你几年了。” 杨泓愣住,想起之前阿布朝他展开热情追求的时候,他有限的精力无法分散给他,都会产生出烦躁情绪。那刘伯明这么多年会烦他吗? 应该是没有的,不论是小时候的有求必应还是长大后的吵架,刘伯明永远都是先低头的那一个。杨泓一挂脸色,刘伯明就会思考自己错处,要是在身边就四小时内认错,要是在西安,处理完公司事多晚他都要赶过来。 上学期,有次杨泓因为刘伯明感冒没跟自己说吵了起来,晚上十一点吵完,翌日清晨杨泓一出宿舍楼就看到了在晨风中的刘伯明。 他总是这样为着自己,杨泓有时候觉得自己太过分太任性。 刘伯明这般小心翼翼的思考两人关系,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阻止老爹再婚的儿子。哪怕对于杨泓而言,他心里也确实有过把刘伯明当作父亲来看待的时候,杨建军死得早,杨泓从小就黏刘伯明,上了大学也黏。 长兄如父,这话真不是假的。 去公司路上,杨泓开着他的S6想他是不是负担?是刘伯明的负担。 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恋爱,隐约的杨泓更觉得自己存在对于刘伯明来说是个甩不掉,要看脾气的小孩。 周四有点堵车,杨泓望着前方等红绿灯的车流,不禁骂刘伯明傻逼。 难道自己一辈子不恋爱,他也就不恋爱吗? 真以为拍傻冒电视剧呢? 想着想着,杨泓又趴在方向盘上呜呜地哭起来,他多想告诉刘伯明其实自己想跟他在一起,可每次一说有关同性恋地事,刘伯明就表现得很抗拒。他不喜欢同性恋,他是正常人。 这个答案萦绕在杨泓心里,他多想快点恋爱,找个男的女的都好,早点把自己交待出去,这样刘伯明也能去过自己的人生。 他三十一就有白头发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过几年就要满头白了。脾气又直人又生的笨,一过年龄到时候哪个女的还要他? 泪水滑落,后车的喇叭催促声让杨泓松了刹车起步,抬手横擦了眼泪骂道:“催什么催?!你赶着去投胎啊!傻逼龟儿子特么的把你远光灯关上!” 实习工作让杨泓对就业环境了解不少,也对未来产生了一些怀疑,毕竟他真的不想上班!虽然他的工作也不是很难,每天帮主管处理数据、调试设备、写下代码和招投标书就完成了。 下午六点杨泓死气沉沉地走进地下停车场,主管笑道:“小杨觉得目前我们这个工作顺利吗?” 杨泓勉强扯起一个笑,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说:“还不错,能学到挺多的。” 主管驱车离开:“那就好,周末好好休息。下周一见。” “小泓。” 一道磁性爽朗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响起,他循声看去,只见阿布站在身后。 “你知道我在这儿?”杨泓惊讶道,随即又想定是方琼说的。 果然阿布的回答也是如此,杨泓带着他往车走,说:“我现在上班了,请你吃饭去,你想吃什么?” 阿布笑道:“真的什么都可以?” 杨泓潇洒地打开副驾车门,手肘撑在车门上。车库的朦胧光影将他那被衬衣西裤勾勒出的修长身型映得优美灵动,犹如水洗过的黑瞳笑吟吟地注视阿布。 阿布脸轰得就红了,赶忙钻进副驾,抬眼看他:“你这车不错,4.0排放?” 杨泓优雅地为阿布关上车门,坐上主驾,答道:“是。起步快排量小,但跟你的G63没法比。” 阿布:“比车是最没意思的,小杨总咱们去吃海鲜怎么样?” “小杨总?”杨泓单手轻转方向盘,扣到手腕的白色衬衫与方向盘轻微摩擦,哂笑道:“我只是个实习生,连社保都没有,还总。” 阿布道:“不过你穿上这身派头真好看,很绅士。” 这家公司做事讲究,连带着公司员工着装都有要求。杨泓一入职刘伯明就带他去做了两身西服衬衫。俗话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大人衣服的杨泓褪了些稚气,俊美优雅,但年龄阅历还少,面容在不经意间总稍稚嫩,无奈杨泓就又戴了副一百多度的平光护眼眼镜装装大人样子。 杨泓笑道:“我还绅士?我室友说我穿西装像偷穿大人衣服。” 阿布说:“那可没有。” 说吃海鲜杨泓就带阿布去了家专做海鲜的餐厅,阿布点了两道菜就把菜单让给杨泓点。 杨泓道:“你点菜就吃凉拌海蜇?我有的是钱,别省啊。” 阿布:“你才实习,这海鲜还是吃个味就好。” 杨泓点了东星斑和龙虾,包厢里两人寂静下来。 “你周末做什么?”阿布递了根烟给杨泓,杨泓接了而后顺着侧低头燃了他的火。 烟雾里,杨泓怅然道:“睡觉,上班累耗费心神。” 他以前总觉刘伯明一到周末就在家休息简直是懒得跟猪一样,可真当开始上班,他又觉得周末不休息简直对不起辛苦上班五天的自己。 吃完饭杨泓开车送阿布回家。 阿布坐在副驾,颀长手指绕着他颈间的蓝宝石项链。 车内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阿布说:“今天让你破费了,下次我请你吃,烤肉怎么样?” 杨泓笑道:“好啊。但你工作不是很忙吗?还请我吃饭,这次准备在成州待多久?” “工作再忙也得有自己的生活,”阿布手肘搭着车窗,说:“待不了多久,八月中我得回东北一趟,情况顺利我们下次见面可能要国庆。” “这么忙,”杨泓说,“不过这也能侧面反映你家生意好。” “很多时候,我宁愿自己像个普通人,”阿布突然道,“这样就有权利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普通人可开不起G63。”杨泓跟着地图往阿布家开,“有钱最好,这样至少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 阿布笑了两声,说:“那有钱人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什么烦恼?” 杨泓思索时,阿布自问自答:“是如何才能赚更多的钱。” 杨泓哈哈地笑,车在一高档小区门前停下,阿布下车前朝杨泓说:“我去年国庆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还在思考吗?” 杨泓指尖扣紧方向盘,沉吟道:“阿布,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阿布收回视线,抿了下唇,似是轻松地笑:“我知道了,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杨泓点头,阿布道:“那下次我请你吃饭。” 杨泓答道:“好。” 阿布关上车门,俯身说:“其实有钱人也会烦恼自己的爱情,比如方哥。” 杨泓嘴角抽搐道:“他会吗?” 阿布挑了挑剑眉,不置可否。 回家路上,杨泓给曹惠打电话分析阿布的话,曹惠听完直呼阿布是心机闷骚男。一番长篇大论将阿布钉在闷骚又会勾引人的骚攻十字架上。 杨泓回家等电梯时,跟曹惠说:“他说做朋友,我脑子还没转过来就答应了,我怀疑我是上班上傻了。” “那你来跟我干奶茶,奶茶不用动脑子,”曹惠敷着面膜,用模糊的语音答道:“做朋友只是他的措辞而已,言下之意还是他会继续对你好,继续追求你,只是用朋友的身份。哎……多少恋情都是以朋友的身份开始。我看人家这么忠犬努力,你就从了他吧。” 电梯迟迟不来,杨泓有些烦,倚着墙说:“可我不喜欢他,对他没有感觉。” “感觉是可以培养的,”曹惠说,“至少这个阿布同学目前是很喜欢你的,试试嘛。你也二十一了,该恋爱了,咱们这个群体遇到一个肌肉型男不容易。” 杨泓淡淡道:“算了,还是暗恋好,有个电视剧都说暗恋是所有恋爱里面最省钱的。阿布家有钱,万一他妈开五千万支票让我离开她儿子怎么办?” “五千万支票兑换麻烦,还是用现金吧,”曹惠道:“既然这样那你跟他做朋友的时候最好给屁股上把锁,不然我担心你某天清晨……” 后面的十八禁话,杨泓实在听不下去,于是开始放空意识。 电梯来了,杨泓进去。电梯门缓缓合上时又被按开,一高大身影沾着酒气走进来。 曹惠喋喋不休:“说不定你跟他试试,就知道恋爱的感觉,这种人呢恋爱了会很照顾你感受的……” 杨泓飞快地挂了电话,刘伯明淡笑道:“有喜欢的人了?” 杨泓点头可又很快摇头,但抚平心里的激动后说:“有。” 电梯上升,刘伯明喝多了酒有些醉,撑着扶手说道:“那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 杨泓道:“因为曹惠说的这个人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他垂眸盯着脚上的软质皮鞋,低声道:“我不敢说。” 刘伯明道:“为什么不敢?小泓你是个很优秀的人,或许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你,只是你们之间没有敞开心扉。” 电梯里弥漫着一股酒香和清淡气息,杨泓不可置信地看向刘伯明,发觉他脸上带着醉意,似是无辜地看着自己,期待地问:“真的吗?哥你真这么想?” 刘伯明笑了笑,用宠溺的语气道:“应该吧。但我想你喜欢的那个人一定喜欢你,不然你对她的感情不会这么……抱歉小泓哥喝多了,语言组织有些混乱。” 杨泓泄气,心想果然醉鬼的话不能听。 电梯到了,刘伯明揽着杨泓出去,说:“不过你确实可以试着谈恋爱了,你不小了。” 杨泓侧头看刘伯明按指纹的样子,心想你也不小了。 曹惠话说得没错,阿布会来找杨泓玩或接他下班两人一起去吃个饭。有些次杨泓想拒绝,可偏偏阿布又带着方琼,作为打工人的直属大老板联手邀请,杨泓不得不去。 相处久了,杨泓发觉阿布在话语尺寸上拿捏得很有风度,不会让他有任何奇怪的感觉,再加知识和刚毅粗狂硬长相上的优势,杨泓对他的耐心也比以前多起来。 两人会一起打游戏,聊方琼和萧暄的八卦,下班后一起喝个酒。 8月8日,杨泓二十一岁生日到来。 刘伯明和方琼摆了一桌,包间铺满玫瑰花,杨泓一进去就被熏得打喷嚏。 徐上虞贴心地送上手帕,杨泓接过后疑惑地看了眼仍只有十二岁身高和面容的徐上虞,还没开口问你怎么一直没长高过,就被三人的生日礼物砸晕。 过完生日,方琼扶着阿布带着徐上虞走了,杨泓把刘伯明砸上宝马副驾,看了眼歇在副驾的醉鬼刘伯明,烦闷道:“这不是我生日吗?你跟他们喝什么?你这段时间喝酒喝上瘾了?” 杨泓开始实习就发现刘伯明很忙,更确切的说是自股票下滑后刘伯明就开始忙应酬。 饭间听方琼和刘伯明的聊天内容杨泓也知道了点,自疫情后的裁员一开始,刘伯明公司就一直缩水。 原材料商倒闭不少,供货上不去,滞销堆仓库,一些特殊的机型设备交不上货让刘伯明公司违约金都赔了百来万。加之司机袁叔身体不好七月初辞了职,现在的刘伯明每天更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在外面喝酒杨泓不放心他,半夜都去接人。 刘伯明揉着头大半生个身子往后座探:“高兴就多喝了两杯,阿布是你朋友我得给面子。” 杨泓锤了两拳刘伯明,说道:“刘大爷你都三十一了还逞什么能?早晚都得喝死,知不知道二十五以后身体机能下降,喝酒抽烟熬夜对身体危害很大的。我告诉你,你喝死了我可不给你捧照片。” 往常都是刘伯明训杨泓,没想到现在还有反过来的时候。 刘伯明不由地笑起来,他把一个精美的礼品袋放在杨泓腿上,随即在座位上调了个舒服的角度躺着,说道:“好好好,我什么都听小杨总你的,你说不喝就不喝。弟弟,生日快乐,哥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这语气落在杨泓耳里完全像是在哄无理取闹的孩子,杨泓把袋子塞回刘伯明怀里,踩油门起步喝道:“看什么看?!我要开车。” 刘伯明或许是真喝多了,捂着脸又笑起来,气得在等红绿灯时又给了刘伯明两拳:“一大把年纪还不珍爱,难怪没老婆。孤独终老吧,老处男!” 刘伯明握住杨泓的手拍了拍,迷糊道:“哥哥这辈子有你就好了,老婆嘛以后再说。” 干燥温热的肌肤相贴,杨泓瞬间酸了眼眶,前面的车开始动,他侧头去看已睡着的刘伯明。生日礼品袋静静地躺在他怀里,粉色蝴蝶结盛着流动的霓虹,杨泓不禁笑了笑,把车停边。 礼品袋打开,一只十来万的Panerai潜行腕表表出现在眼前。 杨泓年纪小戴表容易招眼,方琼送的那块至今都在保险柜里,刘伯明让他以后正式上班再戴。 但这Panerai以精密机械和运动休闲闻名,颜色经典。深蓝色表带沉稳大气,黑色的表圈表壳内敛简洁。杨泓取下表戴在腕上,昏暗车里,腕表显着淡淡的绿光。 杨泓笑了笑,看向刘伯明手上的日历,他把手放在刘伯明手背上。两只蓝表依偎着,杨泓打开相机留住这一画面。 日子继续,杨泓每天实习上班仍然想死,刘伯明司机没招到,杨泓有时怕他喝出事就亲自去接他。 “不是让你少喝了吗?”杨泓开着车烦得要死,生怕哪天他去接刘伯明会把人接到医院去,“你少喝点会死啊!周天还喝喝喝!” “哥错了,”刘伯明身上都是酒味,滑着手机,说:“但这个华东的客户没办法,要不是看在方琼面上他都不会见我。” “你只会耍嘴皮子。”杨泓冷冷道。 刘伯明扯来毛毯盖在身上,笑道:“哥哥睡会儿,到家叫我。” 成为刘伯明专属司机的杨泓气得要死,真想把他一脚踹下去,可无奈心里一边骂还是一边把人拉回地下车库。 杨泓收刘伯明身上的毛毯时,不住打量他的面容。 这几月刘伯明瘦了许多,车内的光将他睫毛照得根根分明,杨泓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肌肤陷下去又很快弹起,被戳的刘伯明低闷一声,外套里的手机响起消息,杨泓笑起来靠在主驾上翻他手机。 自有过徐孟箐的两次事后,杨泓不时就会翻刘伯明手机的聊天和消费记录,活像个怕老公在外面养小三的。 聊天记录杨泓最先看的就是徐孟箐,两人最近一次聊天是五天前,内容很短却带给杨泓极大的震撼。 徐孟箐:【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刘伯明:【对不起孟箐,谢谢你的记挂。但我平时工作太忙加上我要照顾小泓,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平衡另一半,目前我也没有恋爱的打算,抱歉。也实在感谢你以前对我和小泓的照顾,希望你以后遇到更好的人。】 徐孟箐礼貌的回复了一通话没在作任何心意流露,两人对话结束。 杨泓又开始和精准搜索女朋友的对话,发现有人给刘伯明介绍,他都以没时间和精力推回去。他的心砰砰砰地跳起来,他不敢相信刘伯明拒绝了所有人,他不想结婚吗?还是说只想跟自己过一辈子? 杨泓嘴角微微勾起,刘伯明朋友圈背景没有变过,一直是两人在天涯石下的合照。壁纸的变换则根据杨泓最近有没有个人照。 杨泓翻着相册,里面有很多两人出去旅游时拍的照片。照片主角都是杨泓,什么样的杨泓都有,有戴着耳机翘脚打游戏,抱着被子熟睡,甚至连杨泓走路时扣屁股的都有。 杨泓看完上千张照片简直怀疑刘伯明是不是随时都举着手机记录他,照片很多很杂,但杨泓都记得时间地点,往上翻很久他看到时间为三年前的一张自己背对刘伯明的□□照片。 少年宽肩窄腰圆臀,瘦削的肌肉线条流畅,被热水浸染过的肌肤微泛着红。杨泓自己都看得脸红,不禁想那时的刘伯明拍下这张照片时在想什么? 是喜欢还是觉得好玩想记录?亦或者…… 一想如此,杨泓的心就抑制不住的跳起来,回想时间这是三年前…… 难道三年前的刘伯明就喜欢自己了吗? 许多疑问似飞花涌入杨泓脑海,最多的那个是刘伯明说的话。 【或许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你,只是你们之间没有敞开心扉。】 他们是互相喜欢的吗? 杨泓偏头去看副驾的刘伯明,醉酒的人脸上带着红晕,捋了发胶的发丝有几缕垂下遮住眉若刀裁的俊朗眉峰,高挺的鼻梁下是温润性感的嘴唇,整个人俊朗得宛如上帝最好的艺术品。 杨泓看得久了就不自觉地凑上去。 他戳了戳刘伯明的唇,捏着他的脸颊。刘伯明被弄得有点感觉,抓住杨泓作乱的手,闭着眼含糊不清道:“宝宝你别闹。” 杨泓心里那点疑惑最终被刘伯明这话驱散,他们一定是互相喜欢的。这么多年的陪伴和相守,他怎么不可能喜欢自己?二十七到三十一,他没有恋爱结婚,这么深情的长久陪伴一定是他害怕自己说出来会吓到他。 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兄弟变情人的。 “哥,我爱你。你爱我吗?”杨泓把手指扣进刘伯明指间,两人十指相扣。 “哥当然爱你。”刘伯明声音放得极轻。 带着肯定答案的话冲开了杨泓的仅剩理智,那些隐藏在心里的爱意让杨泓变成经不住诱惑的人。 他扣紧刘伯明的手,一手扶正他的脸,低头把嘴唇印在他的唇上。红酒香味在唇齿间爆发,这大大的激发了杨泓心里的渴望,他认真地吻着刘伯明,不像前两次的浅,他要将从小到大对刘伯明的依恋和爱都融在这个吻里。 杨泓不会亲人,但同|性电影看多了也知道下一步做什么,他用舌尖去撬刘伯明的齿关,但舌尖才碰上牙齿他就被一股大力推开。 “你做什么!” 从未出现的怒喝声在杨泓耳边响起,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在主驾上双眼空洞地看着刘伯明。 他在刘伯明眼中看到了震惊和诧异,也看到了答案,他猜错了。 所有的答案都是错的,刘伯明不喜欢自己。 刘伯明把手从杨泓掌中抽出来,须臾后深吸一口气说:“小泓你……你是同性恋吗?” 最后四个字他把声音咬得极轻,像是怕吓到杨泓一样。 杨泓语无伦次道:“我……我只是……在逗你,我不是同性恋……不是。我喝多了,我不是……” 他凝视刘伯明的同时又慢慢地缩小身体,仿佛是一只失去父母的幼兽受到什么伤害。 刘伯明眉心紧锁,看着杨泓颤栗的身体和发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握住他:“哥知道,我们先回家好吗?” 杨泓强撑着的面子在这个清醒称呼下化为乌有,他打开刘伯明的手,慌乱地开了车门跌跌撞撞向车库出口跑去。 “小泓!”刘伯明飞快地解开安全带下车,杨泓身影已在转弯处消失,他吼道:“杨泓!” 夏夜的暴雨总是来得突然,杨泓出了车库一路飞奔跑进雨里。他所有的感情都在刘伯明面前呈现了,哥哥不喜欢自己恐怕还觉得自己恶心。 一贯遇到争吵和问题就喜欢逃避的杨泓现在迫切地想要冷静下来。 豆大的雨不过几瞬就打湿了杨泓的短袖短裤,他不知道往哪里跑,泪和雨水交织着在杨泓脸上,他无助的想躲起来,想时间倒流,倒流回他没有亲刘伯明的那一瞬。 “杨泓!”刘伯明追出地库,“别跑!” 此刻杨泓觉得刘伯明声音就像是魔鬼的催命符,一下又一下的提醒他方才愚蠢行为。他慌乱地跑着,却不慎踩中一块松动的砖,一个趔趄就摔进泥水里。 “小泓,”刘伯明把杨泓扶起来,看他膝盖血一直流,呼吸急促道:“你受伤了,我们先回家。” “我不用你管!你不要管我!”面临崩溃的杨泓推开刘伯明,他想跑却被刘伯明扣住双肩,喝道:“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谁管你?” “可我是同性恋,”杨泓无助地大哭、跺脚,“我喜欢你,你也要管我吗?你让我冷静一下好不好?” 雨水将两人浑身淋得湿透,刘伯明大声道:“同性恋就同性恋!你什么样子我都管,哥不会怪你。这么大的雨你想去哪里?” 杨泓绝望地闭上眼睛,一抽一抽地哭:“我想静一静,反正你都不爱我,我错了哥你忘记这件事吧,我不是故意亲你的。” 刘伯明温柔地抹去他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的水,细细劝解:“先回家好吗?哥求你了。” 杨泓抽噎道:“回家你就会爱我吗?” 刘伯明答道:“我一直都爱你。” 第35章 ◎他只爱杨泓,不爱我◎ 杨泓怔怔地坐在卫生间的板凳上,刘伯明站着给他洗头洗澡,蓬头冲水时,杨泓觉得他的许多眼泪都混流进水里。 “别哭,”刘伯明看杨泓哭得一双眼睛像红宝石般的模样,心里就抽着疼,“我们好好聊聊,任何事情都能解决的。” 杨泓有千言万语堵在嘴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白皙细腻的肌肤被热雾浸得发红,哪怕后面穿上睡衣关节处都透着粉。 给两人吹完头发的刘伯明单膝跪在地上给杨泓处理膝盖上的伤,已经擦过碘伏的伤口被水泡得有些白。 刘伯明轻轻地贴上创可贴,轻吁一气,坐在旁边的沙发空处,说:“性取向我知道很难改变,哥哥尊重你以后的择偶方式。今天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好吗?你还是我唯一的弟弟。” “可我不想只做你弟弟,”杨泓轻微的泪失禁模式在这刻完全暴露,他身体发着抖,放在膝盖上的泛白指节抓着睡裤边缘,垂着头道:“我爱你,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爱你。” 刘伯明沉默片刻,才道:“我也很爱你。但小泓,我们两个是兄弟,是一对父母。你说的那种爱是畸形的,叫乱|伦知道吗?” 杨泓抹了眼泪,朝刘伯明怒吼:“你是我爸妈领养的!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这不是乱|伦,你特么懂不懂?就算你是我亲哥又怎么样!你刘伯明欠我的,你就得爱我一辈子!!!” 刘伯明眸光闪动,瞳孔里倒映出杨泓疯狂又脆弱的模样,他张了张嘴,斟酌道:“我会爱你一辈子,但……” 这样啰嗦又囫囵的话杨泓听不下去,冷冷地打断他:“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刘伯明抽出根烟点起来,说:“女……女的吧。” 杨泓伸手,刘伯明给他了一根,杨泓痛苦地有些麻木了,香烟麻痹他的神经:“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地抽着烟,烟雾缭绕时,刘伯明神色清明些许,说道:“小泓你还小,或许没有分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依赖,所以才会对同性产生美好幻想。” 杨泓绝望地闭上眼睛,猛吸口烟,含泪道:“刘伯明,我二十一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喜欢你很久了,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行吗?” “我知道你是大人,你是不是同性恋我不在意,因为你是我弟弟,你什么样子我这个大哥都会爱你。而正因为你是我弟弟,所以更不应该对我产生感情,”刘伯明蹙眉道,“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不能喜欢我。” 那一瞬,杨泓仿佛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怎么都爬不出来,他心痛得无法呼吸,就像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心脏,强迫他认清残酷现实。 “可我们不是亲兄弟,”他睁眼望着刘伯明流泪,想去牵他的手可又害怕被躲避只好抖着抽烟,“现在社会这么开明,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这不是开不开明的事,”刘伯明扯了纸巾给杨泓擦眼泪,“我是你哥,我们不能有感情产生,不然我怎么跟父母交代?” “他们不会怪你的。”杨泓实在忍不住想躲进刘伯明怀里,可对方却起身站在沙发边,说:“小泓我想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冷静?杨泓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刘伯明每个字都在诉说拒绝,他以后会娶妻生子会对别人温柔,对别人好。他们之间的感情裂开了一道叫做乱|伦的缝隙,这道缝隙不会愈合,只会在埋在两人身间,形成鸿沟,阻止着刘伯明像过去那样接受杨泓的一切亲密行为。 杨泓觉得自己好蠢,为什么要蠢到偷亲他,这一切挽不回了,刘伯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爱他了。 他痛苦地捂住脸,瘦削肩膀不住颤抖,压抑的哭声回荡在客厅里。 刘伯明手动了动想去安慰,但最后还是忍下,轻声道:“等今天太阳升起来我们就忘记这件事好吗?哥哥还会像以前那样爱你,小泓,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会有更好更优秀的人爱你。” 杨泓道:“你不要跟我说话,你每对我温柔一次,你在我心里的爱意就加深一分知道吗?刘伯明这么多年,如果我对你产生感情是错的,那你一定是最大的罪魁祸首,因为你对我太好了。” “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应该在你青春期的时候为你科普两性关系的,让你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刘伯明道:“可……我是你哥,对你好是应该的。” 杨泓蓦然怒了,他无法再跟刘伯明解释哥哥和恋人的区别,蹭的站起像个疯子似的朝他吼:“那你爱我啊!我爱你,我都说了我爱你!你为什么还要觉得我们是兄弟?我想你爱我,像我爱你那样!” 刘伯明被吼得耳朵发疼,嘴唇都在不住颤抖,他喘息道:“我知道,小泓你先冷静一下好吗?” 吼完最后的心里话,杨泓也没了力气他跌坐在地上,把自己蜷缩成一个抱膝埋头的姿势,呜咽地哭:“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根本……” 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意义是什么。 “弟弟,”刘伯明蹲下想抱住他安慰,可又怕这会引起他的感情继续上升,只好抚摸他的头:“对不起。” 杨泓打开他的手蹲了很久,最后实在蹲累了抬眼见刘伯明一直跪着陪自己,他眼睛又红又肿,眼里布着血丝,整个人憔悴不堪。 时间停止,两人影子落在地毯上,杨泓凝视着他,哑声道:“哥我想睡觉。” 刘伯明点头,勉强牵起一个笑:“去吧,很晚了。明天起来什么都会好的,早饭想吃什么?” 杨泓扶着沙发起来,蹲久了的腿很麻,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刘伯明见势来扶,杨泓却避开他的手,说:“我好困,等我睡醒再说吧。” 闹了小半夜的事情没有得到解决,杨泓拖着疲惫步伐回了自己房间,他倒在床上,凝视屋外的微弱灯光。书桌上的一家四口合照静静立着,他看了那张照片很久。悲伤没有泛起,更多的是恐惧和对未来生活的害怕,他以后跟刘伯明同住一个屋檐下该怎么办?他们还怎么交流? 只要一说话,杨泓就会想起他拒绝自己的样子,他不是亲兄弟,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他不爱自己,但会爱杨泓,这是一个无奈又可笑的事情。杨泓享受了二十多年刘伯明的爱,现在怎么能在一夕之间剥去他在自己生活里的影子呢? 杨泓睡得很不安稳,混沌梦境使他越陷越深,以致他隐隐地听见有人在哭泣,是谁? 他在黑暗的记忆里搜寻,前方有一圆光圈,光圈上有一个小孩也蹲在地上哭。 杨泓说:“你怎么了?” 小孩头埋在膝盖之间,哽咽道:“我没有爸爸妈妈了,他们说我以后是孤儿。” 小孩哭得很可怜,那种独留天地之间的孤独让杨泓心疼不已,他想上前把小孩扶起来,却有一个身影比他更快。 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杨泓身体走向小孩,把他抱起来擦泪轻声道:“小泓乖不哭了,有哥哥在呢。” 小孩趴在刘伯明肩头,两人低声说着什么,黑夜驱散,暖光从前方打来。 杨泓心蓦地发疼,他捂着胸口缓缓蹲下,眼睁睁看着刘伯明抱着小孩走入光里。 心脏紧缩时,杨泓的泪也抑制不住地流。客厅里有说话声,杨泓听得不真切,这种全身被沉重覆压又胸闷气短的感觉非常难受,他想醒过来可走不出那个梦,他想继续沉睡,可周围是一片漆黑。 他站在空洞又一望无际的黑暗里,看着光亮在眼前消失,最后只剩他一个人。 再度醒来时,杨泓心情平静了很多,外面下着雨,空调房内很闷,枕头湿润得很。他看了眼手机,上午十点,他不想出带来安全感的房间,可生理需求令他不得不出门。 杨泓往客厅看了眼,刘伯明躺在沙发上熟睡,烟灰缸里按满了烟头。 他无法面对刘伯明,两人相见又说什么?像以往那样亲密吗?如果是那样杨泓会疯的,会固执的希望刘伯明爱自己,而不是把自己当弟弟对待。 恐惧感在时间中一点一滴流逝,杨泓上完厕所回到房间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开门、关门和抽油烟机声接连响起,不知谁在做饭。 杨泓再醒来已是下午五点,手机里除却主管早上发的消息和几个朋友话,什么都没有,他睡得昏沉,望着那扇门又突然的害怕面对。他想世界上为什么没有时光机,这样他就能让时光回流。 尿意来袭,杨泓上完厕所出来闻着客厅里飘着的肉香,饿了一晚上加一个白天的他闻着味走到厨房门口,见刘伯明系着围裙切菜。 “饿了没有?”刘伯明回头笑道。 杨泓想好像真的有时光机让时间回流了,他笑了笑:“饿了。” 刘伯明道:“去刷牙洗脸,饭马上好。” 饿了一天的杨泓吃什么都香,就着红烧肉、血皮菜炒猪肝、葱油手撕鸡就是三碗米饭下肚,吃饱喝足后依旧躺在沙发上挺尸。 刘伯明收拾好碗筷,也坐到沙发上看起新闻。 杨泓翻身时,脚不慎碰到刘伯明,刘伯明往旁边移了点位置,说道:“明天周末,你想吃什么?” 避开的动作令杨泓有些悲哀,说:“你不出去应酬?” 刘伯明点了支烟,微笑道:“哪儿有那么多应酬,忙了大半年该休息了。” 杨泓说:“是该休息,不过你更应该谈恋爱,马上三十二了。再老就没人要了。”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静,刘伯明过了半晌才“嗯”了一声。 杨泓觉得新闻没有以前那种好看的感觉,他起身回房。 刘伯明却忽然道:“弟弟你也可以试着谈个恋爱,找到男朋友就带回家给哥哥看看。” 杨泓愣了瞬。 就那一瞬间昨夜的争吵和痛苦如猛兽般涌入心房,他深吸一口气说:“好。” 简单一个字就用光了杨泓所有力气,他回到房间关上门,趴在床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刘伯明以后只是刘伯明了,不会是那个会爱自己疼自己的大哥刘伯明了。 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亲密行为,刘伯明对自己有了隔阂。杨泓哭湿了一团被子,可哭着哭着他又想这样也好,至少刘伯明会去结婚生子,他该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实习工作杨泓没有精力去,跟领导打个电话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辞了。 没有工作的杨泓整天无所事事,睡到下午两点起来,开始打游戏分散注意力,打到下午刘伯明下班回来做饭。吃完饭杨泓继续回房间打游戏,一时间房子里充满着诡异的安静。 杨泓会和刘伯明交流但多是点到为止,刘伯明会笑会关心杨泓,但这一切落在杨泓眼里就完全是施舍和被拒绝后的歉意。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尽量减少跟刘伯明的交流,碰到什么点个头或嗯一声就算应了。刘伯明也不敢多问,只每天陪着杨泓,下班早点回家,好像挺怕他出什么意外一样。 这天上午杨泓还在睡,被子就被人扯走,他睁眼一看方琼那张俊美如玉的脸就在眼前放大。 杨泓揉着眼睛说:“方哥,你怎么来了?” 方琼道:“我来看看你,你哥说你在家精神状态不好,不跟人说话好几天了,让我过来疏导你一下。” 杨泓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说:“我哪里不好了?” “好好的一个美男子黑眼圈都到这儿了。”方琼笑着用指尖戳了戳杨泓的眼下,“还想骗我?我考过心理咨询师证的,挂牌子看病人三千一小时,你哥花了大价钱,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说吧。” “我没有。”杨泓洗漱完坐在客厅给方琼倒水,方琼笑道:“假话,以你的年纪和家境来说金钱和工作都不会是你烦恼的事,是感情吧?是失恋了还是什么?跟哥哥说,哥哥给你开导。” 杨泓靠在沙发上,头枕着沙发背,望着天花板道:“方哥,我是同性恋。” 方琼优雅地喝着白开水,“嗯哼?” 杨泓说:“我还喜欢我哥。” 方琼道:“就因为这个?” 杨泓歪了下头,怔怔地看着方琼,说:“但他不喜欢我,他说他要是跟我在一起了,就是兄弟乱|伦。他只爱杨泓,不爱我。” 方琼微笑道:“你想他跟你在一起吗?小泓。” 想吗?杨泓收回视线,说:“想。可是……可是他不是同性恋。”他闭上眼睛,痛苦道:“方哥,我有天看了他的手机,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不要。他说他要照顾我,我以为他喜欢我,可没想到他只是把我当弟弟看。”越说越激动,杨泓抑制不住泪,手捂着眼睛,眼泪从他掌心流下,“我该怎么跟他继续生活?他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爱我?我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阴影?万一他这辈子都不结婚恋爱,我会……” 方琼握住杨泓挡泪的手,温热触感从皮肤表层传来,杨泓激动的心渐渐冷静。 方琼道:“你哥哥他是不是同性恋都爱你,因为你是他弟弟。小泓,世界上所有的暗恋都不会成功,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狗血剧了对不对?有时候一份感情会给别人增加压力,他会在意你的所有,会开始思考自己举动有没有让你继续误会,会在选择结婚伴侣时在意你的看法,会同等代入你的感受,你痛苦时你哥哥说不定也在痛苦,这样生活下去你哥哥和你都会很累的。就像你说的,你哥他已经三十多了,再过个几年就要四十,半截身子都要埋土了,可你还年轻。” 杨泓怔住,嘴唇不住颤抖道:“可是……可是方哥,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把他从我生活里面踢出去。我接受不了他跟别人一起生活,我只想他只对我一个人好,我离不开他,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没有没有,”方琼轻轻地拍着杨泓手背,语气温和,“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谁也不愿意看着喜欢的人陪伴别人。但是小泓你哥哥他是真的爱你,世界上的感情不止有性|爱一种,你哥哥他尊重你的择偶方式和生活,他会继续爱你只是换个方式。” “我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杨泓摇头时身体都在发抖,方琼把他搂进怀里,说:“别怕啊,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吗?就当跟我讲讲故事聊聊天,讲完了我也给你讲一个。” “什么时候?”方琼身上有股很淡的香味,杨泓一靠近他发抖的身体就渐渐平静下来,他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很久之前。我忘了……也可能是小时候,小时候他总抱着我讲题,给我做饭,带我玩,陪我看电视,六一时在台下看我表演,会在接我时给我买零食。” “……他从小就是一个很有耐心,脾气很好的人。爸妈说他稳重内敛,成绩也好,他会给我做饭吃,会给我洗澡洗头,还会给我修玩具车,开家长会我不敢让爸妈去就求他去……” “……爸妈走后我就只有他一个人,他说我不是孤儿,因为我有他陪着……” “……虽然中间这么多年他没有来见过我,但我其实没有怎么怪过他,他又要读大学又要兼职,生活应该很累,所以我一直都在等他来找我。但他好像嫌我是个累赘,高中才来见我……” “……再见面我就觉得他还跟小时候一样,什么都喜欢管我,可我还是蛮喜欢这种的。我爸以前就很少管我,也凶得很,打完麻将回来要是看我没考好肯定抽皮带打我。但我哥不会,高考时他还让我别紧张,就算考砸了他也不生气……” “……一晃眼时间就过得好快,我其实也很想他结婚,可我又接受不了他离开我的生活。我的生活里面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他长得不算很好看,可给我的感觉就很有安全感很舒服。上大学后他一个月里总会抽时间来看我陪我,会像小时候那样给我做饭,会陪我打游戏,陪我玩,不论我怎么闹脾气他都不会生气,还会哄我。只要我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做什么事都很好玩……” “……我觉得他无所不能,温柔又强大……” 在这个宁静又舒适的上午,杨泓跟方琼说了许多话,话有时前言不搭后语。可内里流露出的感情和对刘伯明的依恋全出于杨泓的内心,他念叨着从小到大,从父母到只有刘伯明的生活,深埋多年的感情全部被他自己挖出来摆在阳光下。 越说越多,昨晚四点才睡的杨泓到最后自己也不知在说什么,他枕在方琼肩上,沉沉地睡了。 书房门开了,戴着蓝牙耳机的刘伯明一脸疲惫地出来,方琼关掉打了三个小时的电话。刘伯明把杨泓抱上床,跟方琼出了门。 “虽然我也是个同性恋,”方琼坐上车后座,挥手示意小凡开车,“但看大侄子的心理状态和语言描述,他这个情况大概率是因为小时候你爸爸对他关注和关爱不够,而你对他关注太多。让他在无形之中对你形成了一种依赖,所以在他潜意识里,你充当了父亲的角色,再加上长时间的相处和陪伴,感情就慢慢的演变成了爱情。” 刘伯明躬着身双手交叠地撑着额头,沉默片刻说:“那假如出现一个跟我一样照顾他的,他感情重心会转移吗?” 方琼道:“不好说。而且你能保证那个人会让他依赖吗?我的建议是,你目前不要对他有太多的抵抗和疏离,最好像以前那样对他,等他情绪和心态稳定了再慢慢减少对他的关怀。感情是循序渐进的,离别也是,他很优秀,如果想恋爱的话,遇见一个可靠安全的伴侣不是问题。” 刘伯明沉默了很久才道:“他会是一辈子的同性恋吗?” 方琼笑道:“看人吧,如果遇人不淑受到伤害那他这辈子就不想跟人接触了,如果遇到优秀的,那应该无法改变。同性恋又不怎么样,多的是地方允许同性结婚,等大侄子找到合适的,将来去国外注册结婚,那也是个成家立业的好男人。” 刘伯明倒在座椅上,疲惫地吁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看开点,你要是不喜欢他,就不要给他太多情感上的依赖,”方琼说,“你要是不放心他的未来,可以介绍一些人给他认识。这样至少知根知底,大家都熟悉了解。” 刘伯明点了根烟,良久的“嗯”了声。 杨泓回学校时,仍是刘伯明送。只是杨泓发现刘伯明对他说话时有斟酌,心里有些烦。 回到西工新苑后,杨泓想看看在厨房忙活的刘伯明还有没有白头发可惜他个子没刘伯明高只得作罢,他走到窗边静静站着。 这一年又要结束,翻过年刘伯明要三十二了,杨泓怔怔地望着一对夫妻牵着小孩走过。 “小泓吃饭了。”刘伯明把菜端出来,说道。 “来了。”杨泓坐上饭桌,刘伯明还是像以前那样细心,可杨泓就是觉得有什么在改变。 刘伯明道:“你这学期有空的话就多出去走走,跟朋友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放松一下心情。” 经过几天的平静生活和方琼开导,杨泓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动和绝望了,他知道刘伯明会一直爱他陪他,不论自己是什么样子。但这份爱仅限于哥哥对弟弟的爱。 杨泓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一直念叨。” 刘伯明笑道:“现在就嫌我啰嗦,那等过几年你怕更得嫌了。你们年轻人思想进步太快,我不太能跟上。” 杨泓:“……” “说得你很老一样,”他夹了块鱼肉说,“你心态年轻一点就有女孩子喜欢的,不要一天天跟个人机一样回复别人消息,你有钱长得也帅,三十五岁之前肯定能把自己嫁出去。” 再度谈起这些,杨泓倒是轻松,刘伯明说:“好。不过你呀也快跟我差不多了,有点念叨。” 杨泓说:“还不是被你影响的,我以前都不这样。” 刘伯明把剥好的虾放在杨泓面前的空碗里,杨泓夹来吃了。 第36章 ◎他想有人陪着◎ 大三来了,专业课不少,机械方面的专业知识紧得杨泓有些喘不过气。他本身物理就有些吃力,再加上这学期新开的几门课程和实验让他在学习上很累,累得没时间和心情回西工新苑住。 高振辙和女朋友分手搬回宿舍,每天跟西加一起打游戏,吵得杨泓头疼死了,跟曹惠吃饭都忍不住骂他们。 曹惠和秦东租的房子在居民房里,三楼采光不错,一室一厅。 曹惠说:“你为什么不去新苑住?你哥不是租了那里的房子吗?” 杨泓躺在沙发上等这两口子做饭,怀里抱着他们养的一只橘猫。 杨泓答道:“不想去,那房子就我一个人住有什么意思?” “找个对象就不冷清了,”曹惠把菜端上桌,说:“你哥虽然拒绝了你,但这世界上还是有无数忠犬小攻等着你的。” 杨泓:“……” 话是这样说,但杨泓现在确实想有个什么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太孤独了,尤其是表白被拒后,他想有个人陪着,陪他说说话打打游戏就很好了。 杨泓有些累,他也不是很想恋爱,只是想找一件事情专注起来,好让自己忘记刘伯明。 卸了围裙的秦东过来坐下,说:“要不给你介绍几个?隔壁学校和同年级的很多人都挺喜欢你,杨泓你在男女里面都很受欢迎的。” 杨泓想了想,说:“还是算了,我懒得去,等我调理一段时间吧。” 曹惠道:“你这样调理下去就要得抑郁症了,跟我们出去吧?三门峡怎么样?” 注意力要分散的事杨泓明白,当即点头跟曹惠他们出去玩。 三人去三门峡疯玩了两天回来,回来时很晚了,杨泓就只好跟曹惠一起睡。 一点多杨泓去上厕所时,见睡客厅的秦东还在看书。 秦东说:“一点多了,你还没睡。明天上午还有课的。” 杨泓低声道:“睡不着。” 秦东点头,杨泓抿了下唇说:“抽烟吗?” 两人坐在楼道里,烟味弥漫,杨泓说:“老秦你以前是GAY吗?” 秦东答道:“不是。不过部队里面有很多GAY,但我那时候没有感觉,后来遇见曹惠我们相处久了才有这个想法。” 相处久了就会有爱情吗?那他跟刘伯明在一起这么多年,为什么对方还是没有? 杨泓有些郁闷了,说道:“老秦你喜欢曹惠哪些优点?” 秦东想了想,笨拙道:“他有种让我想无条件付出一切保护他的感觉,他长得好看脾气也好,做人做事很伶俐机敏。慢慢的就喜欢上了。” 杨泓靠着栏杆,无奈道:“如果啊……我是说如果,老秦曹惠是你异父异母的弟弟你会喜欢他吗?” 秦东:“……” “也会吧,”他吸了口烟,刚毅严肃的脸浮现出坚定:“感情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他不论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只是弟弟的话,我一时会难以接受。其实爱肯定是爱的,只是杨泓你懂那种感觉吗?弟弟突然之间说爱你,就算不是亲兄弟,普通人一下子也很难接受。” 难以接受…… 杨泓想刘伯明也是这样吗?觉得一时难以接受还是真的不爱他,他不想要兄弟的爱啊。 在这个深夜,杨泓迷茫了,他这段时间无数次的懊悔那天晚上的行为。要是那个吻没有发生,他和刘伯明肯定还是以前的样子。他会抱着自己,会掐自己脸,两人会睡一张床,刘伯明也会允许自己抱着他。 可如今,是什么都做不到了。 秦东知道杨泓的心事,宽慰道:“你哥哥他很爱你,但这个爱只存在于兄弟层面。世界上还是有不少优秀又好看的GAY,你的人生还长,肯定能遇到更好的。” 轻微的叹息声从杨泓嘴间溢出,更好的……他还能遇见比刘伯明好的人吗?就算有,那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帅不帅啊?最低最低也得比刘伯明帅一点吧,虽然刘伯明也不是很帅。 单身二十一年的杨泓看见别人成双成对,郎情妾意,做什么事都有人陪伴会很羡慕。 尤其是看到秦东和曹惠两人吵架和好、和好吵架,秦东永远会在第一时间跟曹惠道歉,任打任骂,绝不离弃,生病了曹惠照顾他的样子,他心里也期待着有个人来打破他平淡无波的生活。 他想有人陪着,以前是刘伯明陪着他。但自闹了事情后,刘伯明对他渐渐的有些疏远,虽然他嘴上没说,但杨泓能感觉到。 九月下旬的一个周末,忙碌的刘伯明来看他,公司的事和不久前的疫情让他看上去又疲惫了些。他请三人吃饭,问了三人的未来规划,杨泓学习吃力,数二和专业课不太好,不想考研,毕竟高三一年已经让他够累。曹惠被家里按着头考研,秦东准备找工作。 刘伯明说:“男子汉大丈夫的得在经验里成长,考研这事考验心态和毅力,普遍的压力也很大。说实在的小泓,其实哥哥觉得你去不去考研都可以,家里有公司有工作有门路给你……” 回西工新苑的路上,刘伯明一直念念叨叨的说考研和工作事,听得杨泓烦死了,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是大人了,你能不能别一直管我!我知难会退的,我就才不是那种吃苦耐劳的人。” 刘伯明笑了笑,说:“哥知道你是,只怕你压力大。” 压力大?杨泓冷哼一声:“你少对我散发点爱意我就没有压力了。” 刘伯明静了很久,说:“国庆回家吗?” 等电梯时,杨泓才答:“看情况吧,我想和曹惠去西藏玩。” 刘伯明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电梯来了,与两人一起进电梯的还有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男生逗女生笑,两人提着不少东西在对话里憧憬着住一起后的美好生活。 刘伯明看杨泓凝视情侣牵着的手发呆,眸光闪动:“到了走吧。” 杨泓收回视线,跟着刘伯明出去。 西工新苑两个卧室,两人一人一间没有睡一起了,杨泓洗完澡躺在床上收到了刘伯明的消息。 刘伯明:【小泓你有什么心事不要憋在心里,可以说出来哥哥跟你一起解决。】 杨泓眼白都快翻上天了,当场就想冲进刘伯明房间把他痛揍一顿,朝着他耳朵大吼老子心里有什么心事,你个傻逼不知道?整天装什么唐僧念经?难怪三十多没人要。 想法是想法,待冷静下来杨泓又悲哀得很。 两人都知道这个心事是什么,但无奈的,刘伯明是个直男,不会喜欢他,而杨泓以爱人的心喜欢着他,却还要接受着对方无时无刻散发的大哥爱意。 国庆前阿布处理完工作来了,一些暑假建立起来的情意让杨泓跟他见面倒有话说,他幽默风趣又忠犬得不行的性格让曹惠时常暗示人家这么好你就答应了吧。 答应吗?杨泓不知道,他又陷入了迷茫。 国庆来了,秦东依然要回家掰玉米,富家少爷曹惠跟他一起吃苦下乡。说好的西藏计划不能继续,杨泓想着散心也跟去,而阿布也收拾好行李箱跟着三人回临朐。 天生做力气活的阿布简直是玉米棒子粉碎机,他和秦东不过三天就收完了所有,剩下两天四人去青岛看海。 溶金的海边,曹惠玩着沙子,说:“阿布这个男银啊,简直是比老秦还要三好男人,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 杨泓道:“我没有不喜欢他,只是觉得怪怪的。” 曹惠疑惑道:“哪里奇怪了?你不是想恋爱吗?试试呗,我看他很不错的,据说还没有谈过恋爱。” “……”杨泓嘴角抽搐道:“你怎么知道?不能因为他给老秦掰了两年玉米,你就撮合我们?你们太过分了!” 曹惠“哎呀”一声,说道:“他自己说的,我跟你说我们GAY在世上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不容易。人家长得不赖身材好人还踏实,你就放弃你的白月光直男哥哥从了他吧。” 杨泓:“……” 曹惠在沙滩上堆出一个派大星,很是认真地说:“异性恋找个对自己好的都难,更别说我们。你跟他在一起试试嘛,要是不喜欢分开就是,你哥已经明确的坚定的拒绝了你,你难不成要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可别到时候他孙子都多大了,你还是一个剩……零。” 杨泓:“………………” “你什么形容词啊?”他嘴角抽搐道,“老秦难道不会被你有时候说的词语给雷到吗?” “老秦他习惯了,”曹惠无所谓道,“再者我说的是事实!你要是个直男,等你一毕业你的直男哥哥肯定会给你相亲,并且会对你说‘你年龄已经不小了,该结婚生子了,事业过几年再打拼’的话。” 杨泓双手捂着耳朵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假装听不见曹惠的碎碎念,曹惠气得要死,越了他的派大星沙堆就来揍杨泓。杨泓跟他打闹这么多年,自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当即就在沙滩上打起来。 曹惠一被打就会鬼叫唤,杨泓听不下去就捂他嘴,两人闹打起来并连声大叫。秦东大步流星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劝:“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嘛。” “滚!”曹惠喝道。 “是曹小惠先动手的。”杨泓抓起一个海星向曹惠砸去。 曹惠挥手就打,正巧这时秦东抬头,海星和一个巴掌就刚好落在他脸上,被两面夹击的秦东轰然倒地。 在秦东身后的阿布歪头笑道:“天黑了,吃饭。” “好啦好啦,”曹惠和杨泓各拿着一个鸡蛋给秦东滚脸,他笑吟吟道:“老秦你还是一个帅哥,没有毁容。” “老秦你有没有耳鸣的感觉?”杨泓满含歉意。 四人在一家海鲜大排档吃饭,秦东接过两人鸡蛋自己揉,说:“没有,你们力气不大。我还好。” 阿布狐疑道:“真的吗?你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 秦东答道:“真的没事,你们点好菜了吗?” “点了,”曹惠看了眼对面两人,说:“老秦再陪我去加两个菜。” “小泓你要不要吃清蒸东星斑?”阿布拿着菜单绅士道。 “不想吃,你看着点吧,反正曹惠请客。”杨泓将竖在桌上的手机倒立又翻转地玩。 阿布收起菜单,说:“感觉你一直有心事,怎么了?” 杨泓摇了摇头,风里有海的味道,他想起刘伯明说的波力海苔。解锁手机翻出聊天框,里面两人的聊天记录停在中午刘伯明人机似的问吃了吗?多穿衣服和早点休息等无聊话题里。 刘伯明不会爱自己的,这一个多月来杨泓强迫自己想清楚看明白,努力忍下情感里面的汹涌,跟刘伯明聊天都保持着正常样子。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烦,明明两人能好好交流,会关心彼此,可在这里面杨泓再也翻不出以往的甜蜜。 刘伯明也不会打趣他关心他,只会像个人机客服。 或许时间会冲淡这一切的,杨泓想着,就扯起笑容跟阿布说:“你九月份又去哪儿忙了?” 阿布答道:“去长白山那边了,疫情稳定,我就帮方哥处理了个事。” 杨泓单手撑着下颌,恬静秀丽的眉眼静静地凝视阿布,嘴角带起一点笑弧,精致柔和的五官落映在光里,直教他对面的阿布耳根泛红,心跳加快,话都在这凝视里有些变乱。 双床酒店里,杨泓坐在床边看电视放的动漫。洗完澡的阿布围着个浴巾出来,水珠顺着他优美的人鱼线没入腹部。 杨泓飞快地看了眼,走到窗边,开了窗户掏出烟盒。 阿布走过来,提醒道:“抽烟对身体不好。” 杨泓叼着烟,潇洒道:“我一周不到一包,不是老烟鬼。” 阿布笑着伸手,杨泓给了他一根。阿布变戏法似得亮出打火机。咔嚓一声,微弱火光在两人身间亮起,阿布护着跳动的火苗往杨泓嘴上送。 杨泓微低头,一八九的阿布身量高大,他垂眼就将杨泓白皙修长的脖颈收入眼中,细腻的肌肤弹性散发着面前人身上独有的清淡香气,阿布舔了舔唇,轻吁一气来缓解血液里的躁动。 杨泓手指骨节分明如葱,颀长指节夹着烟时,是优雅又赏心悦目。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杨泓看着窗外的如银月光,闷热潮湿的风将他心里的烦热又送上一层楼。 “你也是。”阿布笑道。 杨泓笑了笑,任由云雾将自己包裹进夜色里。 国庆后,阿布租了套房子跟杨泓一个小区,时常请三人吃饭打游戏。杨泓有课他会陪着一起去,没课时就帮杨泓打游戏练级,或者陪他一起打篮球、看动漫。 杨泓为数不多的爱好都在阿布身上发挥到极致,他们每天都一起玩、上课、下课,在曹惠家做饭吃。杨泓把一天只有几条消息的刘伯明,刻意的遗忘在角落里,每天跟阿布三人打游戏、打球、周末出去玩。 冬天悄然到来,杨泓一出教学楼门口就被冷风吹得一激灵。 夜色霜风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乌泱散开的学生人群里传出:“杨泓。” 杨泓顿了下循声看去,只见刘伯明站在人群里,身姿挺拔,英俊儒雅。 杨泓算了下时间,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和刘伯明已经四十多天没见面了。两人仅保持着手机联系,谁都不会多话,刘伯明关心的问什么,杨泓就答什么。不主动开口其他话题,仿佛这样沉默下去两人生活就能回归正轨。 “瘦了些,这段时间没好好吃饭?”刘伯明视线将杨泓浑身扫了遍后,说道。 “每次见面你除了这句话还有其他的吗?”杨泓长腿跨上电瓶车,朝刘伯明道:“你怎么来了?” “这周不忙,来看看你。”刘伯明坐上电瓶车后座,说:“我们很久没见了。” 杨泓滑着电瓶车上了大路,哂道:“刘总你工作那么忙,还是别经常来看我了,费钱又费时间。” 刘伯明笑了笑。 吃完晚饭,坐在电瓶车后座的杨泓默默将刘伯明背影看了遍,心想你是不是想我了才来看我?既然是想我那为什么前面那么久都不来。 电瓶车遇到减速带,震得杨泓习惯性地搂住刘伯明腰,刘伯明肌肉僵硬了下随即放松,说道:“最近疫情反复,小泓你做好防护。这段时间哥哥工作忙,没来看你抱歉。” 又是道歉,杨泓想为什么刘伯明总是在道歉,他跟自己在一起真的很累吗? “我又不怪你。”他想把头靠在刘伯明背上,然想了想还是作罢。 回到家不过十点,刘伯明看着客厅里的外卖袋,说道:“外卖吃完就要扔,一直放着容易滋生细菌。” 杨泓坐在沙发上,闷闷地敲了烟盒预备抽烟,随口道:“知道了。” 刘伯明按下他手里的烟盒,轻声道:“少抽点。” 杨泓被念得烦,甩了烟盒,说:“啰嗦。” 刘伯明收拾着屋里的外卖,絮絮念叨:“你看你一个人生活成什么样子了?天天吃外卖、食堂,人还没暑假时健康。” 杨泓淡淡道:“我没有天天吃外卖,阿布会做饭给我吃。” 刘伯明怔了下,说:“那这段时间他怎么没做?” 杨泓答道:“他出差了。” 刘伯明沉默须臾,说:“那他工作有点忙。” 杨泓:“没你忙。” 周末刘伯明没走,誓要把杨泓常吃外卖的身体养一养,杨泓懒得管他,有人做饭吃也高兴,任刘总在厨房大显身手。 周天晚,杨泓躺在沙发上看动漫,洗完澡的刘伯明拿着平板过来,说:“小泓。” 杨泓脚尖勾着拖鞋一晃一晃的,漫不经心道:“又要念我什么?” 刘伯明弯腰把挂在杨泓脚尖的拖鞋穿好,说:“哥哥给你介绍几个朋友怎么样好吗?” 这一温情动作和周末的默默陪伴使杨泓心情好了不少,朝他瞥去视线,笑道:“什么朋友?” 刘伯明滑出几张俊朗帅气的男生照片,说道:“你们先认识一下,后面有兴趣了再慢慢发展。” 陡然间杨泓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掐住,直拖进冰冷的深渊里。 刘伯明道:“我看你除了在学校上课就待在家里闷着打游戏,平时也不跟人交流,饮食上除了外卖就是路边摊。你这样下去身体怎么也熬不住,哥哥不能永远陪你照顾你,有些事总得有人来照顾你。” 杨泓头脑都放空了,麻木淡漠的眼神端详着刘伯明:“你是在给我介绍男朋友吗?” 刘伯明道:“是。” 第37章 ◎一片枯叶落在杨泓身上◎ 电视机的热血台词吵得杨泓心烦,他在沙发上慢慢坐直身子,优雅又高傲地朝刘伯明伸手。刘伯明会意,把平板放在他掌心里。 在平板落到杨泓手上的那一瞬,他就猛地把那薄薄的平板砸向电视机。 砰——! 电子晶片的绚丽碎片在两人眼前炸开,平板卡进闪着蓝黄竖线的电视机里。刘伯明静静地看着杨泓,气质沉稳,幽深如潭的眸光未泛起一丝波澜。 杨泓语气森然得可怕:“你来是跟我说这个的?” 刘伯明答道:“是。” 杨泓简直快气炸了,伸手揪住刘伯明的衬衫领子,咬牙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所以才这么想把我推出去?我对你来说是负担还是拖累?” “我没有,”刘伯明永远保持着他那副沉稳脾气,哪怕被杨泓压制也持有风度,声音放得温柔,“你对我而言不是负担不是拖累,我只想有人照顾你。我应该带你走正常的路。” “那你照顾我啊!”杨泓大声喝道,“你不是说你会爱我照顾我一辈子吗?现在为什么……”不争气的眼泪又从杨泓眼角流出,“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别人?你就那么……那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哥当然会爱你一辈子也没有不想跟你在一起,”刘伯明努力地解释,“只是哥哥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你。比起你在外面认识不好的人受到伤害,一切事情我帮你规划好不可以吗?” “他们不会像你一样爱我啊!”杨泓甩开刘伯明,站起在原地跺着脚哭喊:“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他们不会像你一样爱我,我要的是你爱我,不是他们啊!刘伯明你到底明不明白?” 刘伯明沉默了,杨泓道:“你想结婚不要拿我作借口好不好?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你说什么是为了照顾我,其实是为了你自己。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虚伪?” 声声切切的哭喊在客厅里回荡,杨泓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暴雨倾盆的夏夜。远隔数月的痛楚落回心里,他不明白为什么刘伯明不爱自己,他们又不是亲兄弟。他爱自己到底会犯什么错? 难道当初口口声声的答应都是假的吗?他真的要抛弃自己了,也要把自己推给别人。 刘伯明起身,试图安抚杨泓:“小泓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杨泓失控地哭喊:“你爱我行不行?!我以后不会闹了,杨濯,你不要把我丢给别人,不要抛弃我。” 连月来的工作压力和杨泓哭闹让刘伯明疲惫的大脑神经又紧绷起来,烦闷涌上心头,却生生压住,但解释时不由自主地将音量提高:“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有抛弃你!我在尊重你的喜欢和生活方式,我想给你最好的一切,这哪里不爱你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刘伯明实在了解杨泓脾气,现在不把这个发怒的老虎稳定下来,一会儿聊不下去的结局一定是他给自己来上几拳然后跑出门。 蓦然提高的音量冲得杨泓怔住,印象里的刘伯明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跟自己说过话,男人面子上被凶的尊严让他失去最后一点理智,喘着气怒道:“你就是不爱我!从小到大你都不爱我,你已经抛弃过我十年,这次再抛弃我又有什么难的?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徐孟箐,你想把我摆脱了以后跟她双宿双飞是不是?那你去啊!” 说话间杨泓动着手把刘伯明往门外推,刘伯明想了想,竭力地压住情绪冷静下来,抓着杨泓手臂,说:“小泓……小泓你听我说哥哥跟她真的没有什么,你不要再瞎揣测了。我们也不谈这件事了,你不要生气,我们冷静一下,别打我了!我们跳过这个话题,以后哥哥都不跟你谈这件事了好吗!” 说到最后刘伯明按着不断推搡自己的杨泓也有些压不了脾气,音色不免带着吼。杨泓胳膊被抓得疼,他双眼噙着泪看了刘伯明一会儿,甩开他的手进了房间。 刘伯明疲惫地吁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仿佛打完一场持久的败仗。 杨泓踩着大步出来,把一张卡片塞到刘伯明怀里,两眼通红地说:“你不是说我用这个提出任何条件,你都得服从吗?那你爱我。” 刘伯明万没想到他方才的话居然提醒了杨泓,他把除夕送出的情绪兑换卡放在桌上,像是一个绅士许下诺言:“哥爱你。” 杨泓眉心蹙起,一团泪聚在眼睛里,他蓦然抬头踮脚想去亲刘伯明的唇。 刘伯明立刻反应过来,按住杨泓的肩,喝道:“杨泓!不要闹了!” 杨泓哇的一声就哭了,崩溃的哭声比方才还要撕心裂肺,他抓起卡片开始撕:“你是骗子!你在骗我,你根本就不会答应我提出的要求,你不爱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零九年说要回来陪我过年你没有回来……一零年暑假你没有回来陪我……我一个人在家里等你那么多年像条哈巴狗一样,你从来都没有回来过。你不是我哥,我恨你!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喜欢你。” 他把撕得粉碎的卡片砸在刘伯明脸上,怒吼:“杨濯,我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 纸碎片粘在刘伯明脸上,他取下来看是杨濯的名字,深喘一大口气说:“小泓当年的事情哥哥有很多不得已,但没有骗你抛弃你。” 杨泓脸上全是泪,说道:“有什么不得已?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愤怒情绪上头那一刻,所有残忍地想伤害对方、凌虐对方的快感就涌上杨泓心里,他无畏地凝视刘伯明眼睛,冷冷道:“杨濯,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能喜欢我?你凭什么不爱我?我爸妈养你十年,供你上学给你吃喝。你欠我们的,你这辈子欠我爸妈欠我们杨家的!” 杨泓心里期待刘伯明回应的爱又复燃,他抓着刘伯明的手悲愤哭求道:“你说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爸妈养活大的你,你长大了就不能爱我?要是没有他们能有你现在吗?我只是要你陪我爱我,你为什么做不到?我小时候你都可以做到的,现在为什么不可以?” “好。我告诉你!”刘伯明被杨泓吵得怒了,喝斥的声音犹如雷霆,“杨泓,爸养我十年,我养你十三年。就算有什么欠的,我也早还清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别人?我到底欠你什么了?你懂不懂什么叫爱?你这不是爱是自私是不成熟!” 杨泓啪的一声甩了刘伯明一巴掌,失控地吼:“这些年你给我花了多少钱,你列个单子我特么一分不少还给你就是。” 响亮的一巴掌令刘伯明脸颊瞬间肿起,杨泓撞开他向大门跑去。刘伯明箭步冲上来拦,却又被杨泓反手一巴掌扇中另外半张脸。 打篮球的手劲儿不少,使足全力的两巴掌下来刘伯明不禁耳鸣,站在原地愣了下,也就是这一下让杨泓愤然地摔门离去。 穿着拖鞋的杨泓跑出门就被寒风侵蚀,走得太急他连外套都没拿,呼啸的寒风直扑得只穿了件毛衣的杨泓手冷脚冷。他蹲在小区外的一个树背后抱着膝盖抽泣。 手机震动响了,杨泓一看是刘伯明一长串的消息。 刺目又委婉的劝他回家问他在哪儿,杨泓把刘伯明所有方式彻底拉黑。他的世界终于清净,天气实在冷,零散住户从大门口进去,有学姐过来问他怎么了?杨泓摇了摇头说跟家里人吵架了他没事。 泪已经流干,杨泓哭不出来什么了,他坐路边坐抬头看浓墨天空。 其实刘伯明是爱自己的,杨泓麻木的想。只是他的爱仅限于哥哥弟弟。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像刘伯明那样爱自己迁就自己,世上每个人都不一样,而他刘伯明也只有一个。 这些大道理杨泓都明白,但他无法接受刘伯明居然会给自己介绍男朋友,难道他相信得过那些人吗?相信那些人会比他更爱自己吗?万一对方对自己不好怎么办? 是不是有一天他死了,刘伯明才会发觉才会后悔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比他更爱自己。 杨泓想他其实该答应刘伯明,让他看看他选的那些人会在自己随时都会发怒的脾气下忍受多久。这个想法有些残忍,完全是出于报复刘伯明的心态。 杨泓想了想还是算了,同性恋找个伴儿不容易,别给别人留下心理阴影。 同性恋是一条路走到黑,刘伯明是正常人,会结婚生子,杨泓决心跟他彻底分开,一刀两断最好。只要不见不念,他会在时间长河里遗忘刘伯明的。 风又刮起来,吹得路边树叶哗哗地掉。一片枯叶落在杨泓身上,他搓着被冷透的身体,思索须臾给曹惠打了电话。 十来分钟后,秦东骑着电瓶车载着曹惠过来。 路灯照在天生笑脸的曹惠及永远古板的秦东脸上,杨泓蹲久的身体缓缓站起,哭笑不得道:“怎么老秦你也来了?” 曹惠答道:“他挡风用的,不然我一个人骑车得冷死我。” 他看杨泓只穿了件毛衣,就让他坐中间暖和点。 曹惠抱着杨泓的腰,靠在他身上没说话。前后冷风都被挡住的感觉让杨泓心生暖意,他抓着秦东衣服沉默地看左侧风景。 三人到了家,曹惠给杨泓冲了杯热感冒灵,说:“离家出走就算吵架也得穿衣服吧,这大冬天的,你把自己冷死就亏大了。” 杨泓鼻子被风吹得发红,手掌在温暖的杯壁上翻着,说:“知道了。” 曹惠无奈地接过秦东递来的衣服,说道:“不嫌弃今晚就先穿我的衣服吧。” 杨泓点点头,他看了眼秦东,秦东朝他笑笑,瞬间那争吵的心酸就又泛上。 曹惠立马道:“明天下午还有课,你要是再哭,你眼睛就会跟核桃一样了。” 杨泓吸了下鼻子,忍住眼泪。 喝完药杨泓起身去洗澡,曹惠拿了新的毛巾和牙刷给他。 曹惠比杨泓还要瘦点,杨泓穿他的衣服有点紧,扯着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时秦东抱着猫在沙发上看电视,曹惠在打电话。 “嗯……好的……不用不用,”曹惠挂了电话,看向杨泓,说:“你哥居然能猜到你在我这儿。” 自杨泓跟曹惠一起玩后,刘伯明就存了曹惠联系方式,以免杨泓睡大觉联系不到人。 杨泓坐在沙发上擦头发,说:“我在大学里就你和老秦俩好朋友,他用脚都能想出来。” 曹惠嘻嘻一笑,说道:“他挺爱你的。” 杨泓默然了,秦东放下猫去洗澡,曹惠说:“他给你介绍的男生好看吗?如果合适你发展发展也不错。” 杨泓几分钟吹完头发,说道:“我没细看,平板被我砸进电视机里了。” 曹惠哈哈地笑,拉着杨泓进了房间躺下。 曹惠说:“那你以后怎么办?” 杨泓答道:“这些年他给我花的钱我会还他的。” 曹惠拍拍杨泓肩膀,叹道:“就算做不成爱人但他对你这个弟弟的爱还存在,不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你俩这么多年感情,这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这话道理杨泓明白,可残酷事实摆在眼前,刘伯明不会爱自己的。最后争吵的话像刺一般扎在杨泓心里,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心里一狠一咬牙,翻身坐起,激情道:“我会放下的,他刘伯明就是个蠢直男,我过几月就不爱了,世界上那么多暗恋无疾而终,难不成我失败了就不活了?不就是几十万钱吗?我还给他!明天我就去挣钱还给他!” 曹惠也一骨碌坐起,说:“对!我支持你!他不喜欢你世上几十亿人,肯定还有别人喜欢你,咱们不能再一棵树上吊死。你还年轻,再找一个很简单的,至于钱毕业生连百来万的房贷都敢背,你背一个兄弟贷也没什么。” 杨泓:“……” “他不是同性恋,他会娶妻生子的,”褪去激情,杨泓抱膝怅然道,“我怎么就喜欢上一个直男呢?我宁愿他不爱我,不喜欢我,也不想和他保持哥哥爱弟弟的感情。他每次关心我,我都觉得他在向我表达爱意。” 同频同取向的曹惠很能理解杨泓,轻声道:“他不适合我们,或许你们离开彼此生活一段时间就能明白感情了。杨泓你其实可以试着和GAY接触一下,大部分人还是蛮正常的。” 杨泓大而有神的眼睛从手臂露出,看着曹惠笑:“再说吧。” 曹惠笑了笑,扯来被子盖住两人,说:“一切都会过去的杨泓,冷静一下对你们彼此都好。” 杨泓缩进温暖被窝,努力地将刘伯明身影、声音、笑容挤出,闭上眼睛“嗯”了声。 洗完澡的秦东进来抱被子去沙发睡,关灯后,曹惠在床上看手机,忽然道:“杨泓。” 睡在被子里的杨泓闷闷地“嗯”了声,露出杂乱黑亮的头发,一双带着迷茫的眼睛看着曹惠,说:“怎么了?” 曹惠笑道:“你真的不喜欢阿布吗?” 杨泓:“……” “怎么又说这个?”他把被子夹到下颌,面容惆怅。 “我和老秦都觉得他人不错,”曹惠晃了晃手机聊天界面,说:“他刚刚都在问我你最近在做什么。” 黑暗里,阿布和曹惠的聊天界面在杨泓眼前呈现,他抿了下唇说:“人不错就要在一起吗?” 曹惠想了想说:“至少他现在是喜欢你的,不是有句话说要选一个喜欢自己的,不要选自己喜欢的吗?就说你跟你哥,你爱他,但他不爱你,你这日子过得多痛苦。可每次我们跟阿布出去玩,你都不会有生气的时候。咱俩认识这么久,你告诉我一句真话,你真的对他没意思吗?” 没有吗? 杨泓也不知道有没有,他在有时面对阿布极具冲击力的雄性荷尔蒙时,自然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可那是喜欢吗?阿布是个他一见面就盖章认证的型男,五官深邃俊朗,为人又幽默风趣。 帮秦东掰玉米也是闷声不吭就干两年,晚上躺在床上哼哧睡大觉都不带埋怨的,从高三毕业认识阿布到现在,杨泓对他有耐心但论感觉是模糊的。 杨泓承认阿布的外表俊朗刚毅,然要跟他谈恋爱?杨泓目前做不到。 “没有,”杨泓认真地说,“他是帅哥,但我又不是看到帅哥就喜欢的人。” 曹惠对这点持怀疑态度,杨泓眯起眼睛看曹惠,缓缓道:“你怎么突然帮他说话了?你是不是收他钱了?曹小惠!” 曹惠关了手机,佯怒道:“瞎说什么呢?我可不是那种为了钱出卖兄弟的人!” 杨泓:“……” 他翻了个身,肚皮朝上,凝视着天花板说:“我现在不想说这些,我只想把刘伯明钱还了。等毕业换个地方工作,攒两年钱就出国去。” 曹惠道:“你不回家工作?成都可是全民票选出的宜居城市之一。” 杨泓一脸便秘道:“它还有个外号你没听说过吗?” “什么?” “西南柬埔寨,电话销售打死你,打死我都不去成都工作!” “……” 两人在被子里聊天,聊未来、聊过去、聊自己什么时候喜欢男孩子的。杨泓得知曹惠喜欢男性是在初中,惊讶道:“你初中就明白了?” 曹惠翻了个身,几乎与杨泓鼻子抵着鼻子,轻声道:“我读初二时有个初三的学长,他成绩很好人长得也很帅,我妈跟他妈是好朋友,我就常去他家里写作业。” 杨泓小声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曹惠答道:“我爸妈小时候管我很严格,电脑不准我多碰,但那个学长每次在我们补课的时候就让我上网。有次我就发现他是个GAY,还游览网站。” 杨泓:“……” “他还教我打飞机呢,”曹惠说,“他长得很帅,所以在不知不觉间我就喜欢上他了。” 听完这个过程,杨泓顿时犹如雷劈,说:“那他是你初恋?” 曹惠惊道:“怎么可能!我初恋是老秦。” 杨泓:“…………” “你们没在一起?” “没有,他初中毕业就出国了,”曹惠思索着说,“我高中就又喜欢上了另外一个身材好长相帅气的男生,只是他有脚臭,我喜欢两个月就不喜欢;高二没喜欢过,高三喜欢过一个,只是那个男生还没一八零,他发现我喜欢他之后居然反过来喜欢我。我觉得他眼光太差,就不喜欢他了,结果差点这事被我爸知道,我的成绩就……” 后面感情历史,杨泓听得太多,甚至还帮曹惠数起来他喜欢过多少人。 心里秘密敞开,杨泓心情好了不少,笑道:“那你喜欢老秦什么?” “老秦啊,”曹惠答道,“老秦胸大,哈哈哈哈——!” 杨泓:“……” 曹惠露出邪恶笑容,说:“你哥胸大吗?” 杨泓想憋住笑但还是没忍住,哈哈哈笑道:“大啊!” 两人在跟疯子似的在床上大笑地滚来滚去,门开了。穿着喜羊羊睡衣的秦东开灯,一脸麻木道:“明天十点要上课你俩还不睡?起不来是不是又想逃课打游戏?” 杨泓扒开在他身上笑得飙泪的曹惠,正色地比了个OK手势。 秦东离开,曹惠神秘兮兮道:“老秦表面样子,晚上他有时候玩游戏到两点都舍不得睡呢。” 杨泓:“什么游戏?” 曹惠摸了摸屁股,道:“愤怒的小鸟。” “滚!别特么讲黄色了!” 跟曹惠嘻嘻哈哈聊一晚上的杨泓翌日起来那种惆怅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手机里仍有许多未接来电和短信,杨泓看也没看全部删除拉黑,他喝着豆浆下定决心要斩断他跟刘伯明的感情。 马上又要翻年,刘伯明要三十二了,他应该去过自己的人生,而自己也该回归生活。 西工新苑的房子杨泓不想回去住,里面的一切除了让他触景生情,就什么都没有,他花一天时间用电瓶车拉着收拾好的行李回了宿舍。 还钱的事杨泓不是说说而已,他让秦东帮忙介绍了个下课后在烧烤店的工作,决心自力更生,不用他刘伯明的钱生活。 烧烤店工作较为人性,老板缺人手给杨泓开一小时十六,包午晚饭。烧烤店白天卖快餐面条,晚上卖烧烤。杨泓根据课表跟老板约定好就去上班。 周末的烧烤店晚上两三点还有客人在喝酒聊天,杨泓守在收银台前,老板清点了钱说:“等那两桌客人走了小杨你也走吧,今晚风大估计会下雪,你路上小心。” 杨泓撑着瞌睡,笑道:“是张哥。” 老板笑笑走了,杨泓困得很去后厨洗了把脸出来,看店里人还在喝只好翻起手机。 距离他和刘伯明吵架结束已经过了五天,期间方琼和徐上虞都打电话来劝过他,刘伯明也换了无数个联系方式发消息。可杨泓就是个性子倔的人,说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要是真被闹烦了,把这些人统统拉黑也是可以的。 烧烤店里有点闷,油腻味呛着人,杨泓闻得不舒服,他到门口坐下拿出根烟抽。 这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当真开始通过双手赚钱,他才发现钱来的难,花出去容易。 前两天杨泓粗略算了下这些年刘伯明给他花的钱,多了去有上百万,少说也有几十万。每个月攒一千,到大学毕业应该能先还个四位数零头,等毕业了多找几份工作二三十年他也就还完了。 这个烧烤店工作还不错,杨泓机灵又会来事。迎客、上菜收拾餐桌的一条龙服务是妥妥的漂亮,老板看在眼里给他涨了五块钱,遇到今晚这种守夜时候还能多加二十块钱。 杨泓身上属于自己的钱不多,不到两万都是刘伯明平时转账转的,大学还有两年,这点钱够他活着了。 生活水平一下降,杨泓抽不起以前的烟,随便买包猴王磨砂将就一下算了。 丝丝烟雾在他修长的手指里散开,往昔带着朝气和灵动的眉眼如今在这深夜只剩疲惫。杨泓揉了揉眉心,想着等会儿回宿舍澡堂关门,只能接点热水在厕所洗个澡,还不能洗头,洗了头吹头发得把舍友吵醒。 明天是晚班,五点上班,星期一是早八,他得早点离店。 一周下来,他兼职也有近八百块钱,还不错,够一个月吃饭开销。 寒风灌进杨泓的羽绒服里,冷得他打了个激灵,暗骂这鬼天气的无常。手指被吹得发红,杨泓抽了最后一口烟,准备起身进去时,眼前出现一双沾着尘土的球鞋。 “小泓。” 熟悉的称呼从熟悉人嘴里喊出,杨泓抬头看去,只见烧烤店的白灯下。身材挺拔,面容坚毅的阿布背着个大包垂眸看他。 “阿布?”杨泓笑着站起,“你不是说你出差去西藏了吗?这么晚回来这么不去休息?” 阿布眼里流露出不可察的苦涩,说道:“你不也没休息吗?” 第38章 ◎老子恋爱了◎ 店里那桌喝酒的还在继续,杨泓给他们加了两瓶酒,又开了两瓶酒招待阿布:“店小没什么好酒,你将就点喝吧。” 阿布笑着接酒喝了口,沉吟道:“方哥都跟我说了,你跟你哥闹不好也不能在这儿做啊?” “这活儿是给人干的,我不是人吗?怎么就不能干了?”杨泓想方琼应该没说真实吵架原因,只说兄弟俩闹矛盾了,让阿布来劝劝。 “小泓你缺钱吗?”阿布又闷了口酒,“缺钱的话,我……” “哎!打住!”杨泓立即挥手打断阿布的话,“你要是我朋友就别在我面前念叨他,也别说什么帮我还钱的话。我都成年男人了,不能总靠别人。” 阿布直勾勾地盯着杨泓,黑白分明的瞳孔倒映出他潇洒轻松的俊美面容。侃侃而谈的少年沉浸在自己的完美世界里,亮若星辰的眼眸含着笑,他周身散发出的轻松愉快就那般简单的带着阿布一同沉了进去。 “我跟刘伯明吵架后才知道我以前过得日子有多爽,男子汉大丈夫的,我说的话当然得做到。我说要跟他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这些年他给我花的钱我还他就是,省得他来管我教育我。” 一通话说完,杨泓见阿布看着他微笑,在他眼前招了招手,说:“你笑什么?” 阿布道:“没什么。” “结下账。”一桌客人来结账,杨泓起身去了收银台算账。 活了这么些年,阿布什么帅哥美男都见过,但从未接触过像杨泓这样充满朝气又俊美的男生,五官好看得无可挑剔,身量修长瘦削。这人脸好看就什么都好看,最简单朴素的红围裙穿在杨泓身上都有股优雅的精致。 阿布笑了笑拿起手机跟方琼回了消息。 【明年春回来,最近忙。】 Q:【忙什么?】 【恋爱。】 最后一桌客人喝到四点多才走,那时杨泓在收银台后睡,阿布坐他旁边守着。一听人要走,杨泓迷迷糊糊起来收钱,见他们都笑着打趣自己跟阿布这个男朋友关系好,是当即反对。 阿布倒没说什么,长腿跨出收银台去收拾他们吃剩的桌子。 老板爱干净,最后走的人得把店里尾卫生收拾了。杨泓收拾着餐盘,看阿布拿着抹布擦桌子,忙道:“你别!我来我来!这抹布有点脏,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毕竟阿布身上的衣服贵,要是弄脏了他可赔不起。 阿布仗着个子高手挥着抹布躲,说:“擦桌子算什么?我爸从小就把我扔羊堆里滚粪,那擦桌扫地洗衣这种小事我可是手到擒来的……别抓了,早点干完早点走!马上五点了你还不快点。” 杨泓一看时间,也就懒得管阿布,两人风风火火地收拾了卫生关门离开。 烧烤店离大学不远,杨泓想回宿舍住,但阿布却说什么都要带他回家住。 “你室友都睡了你还回去?宿舍里有热水吗?有热水你洗完澡吹头发不得影响他们。去我家吧,不远,你也去过的。” 凌晨的街上,杨泓拖着一身的烤肉油腻味,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阿布提着他的包说:“你学习能行吗?我可以帮你补课。” 杨泓奇道:“你还会机械设计?” 街上没什么人,一阵风吹来卷起枯叶,将两人身影投射在砖上。 阿布说:“我学学就会了。”他垂眸看了看只到自己耳垂的杨泓,说:“你冷不冷?” 杨泓打了个哈欠,摇摇头。 等杨泓强撑着精神洗完澡和头,穿上阿布的干净衣服后已快接近六点。 洗完澡阿布坐在床边招手道:“快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杨泓眼皮子都在打架,直愣愣地往许久没有接触过的柔软大床上一躺,再也没了动静。 阿布稍弯腰朝他笑道:“不吹头发?” 杨泓极其疲惫,嘟囔道:“我头发短,不吹。晚安。” 迷糊的主人公说不吹,阿布不能听。 他把杨泓小心地移到自己腿上,让他脖颈与自己大腿肌肉形成一个无比契合的弧度,这样即能保证人不醒,也能护着他的脖子。 开着柔风档位的吹风机在阿布手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晃动,缓缓吹起的暖风让杨泓顺滑柔软的发丝他指间流动,那三千绕指柔仿佛爱情流箭穿过肌肤飞进他的心里。 阿布赤|裸着壮硕的上半身,拿着一个小型吹风机给腿上熟睡的人吹头发。光影流动间,阿布笑了笑,他把手指插进杨泓发间,慢慢地顺了一遍,发觉发根干了才将杨泓小心地放进被窝里。 只开了一盏灯的卧房里,光线晦暗不明。阿布蹲在床边,双手交叠垫在下巴上,刚毅野性的眉眼观察着熟睡的杨泓。微弱护眼的光影使得杨泓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鸦影,窗外偶有呼啸的汽车驰过,声音渐渐远去,杳不可闻。 阿布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杨泓脸颊,白皙如玉的皮肤快速反弹,他笑着低声道:“晚安。” 翌日杨泓是被下午四点半的闹钟叫醒的,他顶着一头炸开的头发迷糊坐起,环视周围见不是曹惠家也不是西工新苑有一瞬的迷茫。 卧房被敲响,杨泓才记起是在阿布家。 “进来。” 杨泓看床头整齐叠着他洗好的衣服,抓来秋衣秋裤就往身上套,阿布推开门,高大身影倚着门框,说:“我做了饭吃点再去烧烤店吧。” 才睡醒的杨泓脑子懵,穿着秋裤说:“好,谢谢啊。” 阿布笑道:“没事。” “你几点上班?”阿布用公筷夹了块清炖好的牛腩给杨泓。 “五点。”自开始兼职,杨泓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什么大肉菜了,为此是一面对阿布做的一桌子猪牛大肉,是直接端着碗大口扒饭。 “你慢点吃,”阿布笑着说,“我该中午叫你起来吃顿饭的,不然你现在吃撑了,晚上吃不下。久而久之,身体会坏的。” 黄牛牛腩牛油清香,牛肉软糯,沾着韭花酱,杨泓咽下满口饭菜,摆手道:“我上课的时候吃饭很正常,就是很久没吃这些了。” 阿布道:“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做。” 杨泓不好意思道:“不用,你工作又忙,我还是麻烦老秦吧。” 阿布说:“我休息呢,可以远程在家办公。” “那你不回家陪父母吗?”杨泓啃着大鸡腿说道。 “他们在忙,不用我陪。”阿布说,“你晚上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杨泓吃着饭,随口道:“十点半。” 然说是十点半下班,但十点多时客人太多,老板让杨泓再多留一小时,加二十块钱。如今一块钱都要省着花的杨泓面对二十巨款当然不能拒绝,答应留下,同时在心里默念等会让回去得求宿管阿姨开门了。 “把菜单拿一下呀!帅哥!” 客人传唤,杨泓笑着捧了菜单过去,才记下这桌客人要吃的,另边又有客人喊加菜,才记好加菜从后厨出来就有人离开,杨泓和另个服务员帮忙收拾饭桌。 生意忙,杨泓累得脚不沾地,里面还有开着直播做探店的美食博主在热情讲解。杨泓脚底板站得痛,双脚来回垫脚放下以求缓解脚掌的疼痛。 他站在门前迎客,且在心里算这周兼职多少钱,还没算完,门帘晃动青春身影直扑进来。 为首的正是高振辙,他见到门口跟吉祥物似得杨泓有些震惊,还没问话,杨泓就反应过来,说:“帅哥美女几位呀?” 挽着高振辙的一个女生笑吟吟道:“五位,有位置吗?” 杨泓把这群人往里面带坐下,从围裙里拿出手机开始下单。五个男男女女坐了一桌,杨泓记菜记了一大页,笑道:“好的,麻烦几位坐会儿,等会儿就上菜。” 那边又有客人传唤,杨泓过去听吩咐,才转去收银台高振辙就踱步过来,奇道:“杨大少爷,你这是体验人间生活还是什么?怎么在这儿做兼职?你的总裁哥哥破产了?” 杨泓抄起菜单拍了下高振辙的头,说:“体验生活贴近大众,再说我做兼职跟我哥有什么关系?你再多话,我给你加一箱啤酒喝死你。” 高振辙笑了笑,说:“我不问不问,不过少爷能给兄弟打个折吗?” 杨泓说:“我最多送你一碟土豆片和几片生菜。” 高振辙拱手道:“兄弟义气!要一起吃点吗?” 杨泓摇头拒绝,他还在上班呢,怎么可以监守自盗! 十一点四十五,杨泓数着还有十五分钟他就能离开,老板说:“小杨我把工资转你了,你收一下,明天晚上我老婆要来帮下忙,你就别来了。” 杨泓愣了下,说:“那后天呢?” 老板挠了挠头,答道:“后天你下了课就来吧。” 杨泓生怕失去这份包吃工资还不错的工作,送走老板他躲在收银台,打开跟老板的聊天界面,明晃晃的两千转账震惊得他差点瞎掉狗眼! “张哥,你怎么给我这么多?是不是算错了!”他立刻拨去电话问老板。 “就是这样的,我没算错小杨你工作比较努力。”老板笑道,“我就给你这么多,继续加油,要是店里没事你就走吧。” 老板飞速挂了电话,朝面前身量魁梧,面容严肃隐显出杀气的男人,笑呵呵道:“布总,按您说的做了。您放心,小杨总在我们店体验生活,我一定不给他苦吃。” 阿布吃着一根牛奶味棒棒糖,说:“一周两千会不会太少了?” 老板:“……” 他看了眼他手腕上百万名表,吞了下口水,摆出一副贴心下属模样说:“给多比给少好,要是小杨总吃苦这多不好。” 阿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也是,兼职工作一周两千差不多了。明天我就让财务给你划钱,好好干,你家味道还不错。” 老板忙不迭点头。 阿布用棒棒糖指着老板道:“不准告诉他是我花钱的。” 面对一下给自己小店融资百万的财大气粗布,老板忙不迭点头:“没问题!” 于是在老板的“照顾”下,杨泓发现自己工资是越来越高,第二周周中他没值夜班和加班的情况下居然有五千! 他实在不解问老板,老板也一个劲儿不说,只说他表现好,最近店里生意也好,临时给他加的。但杨泓不是三岁小孩,怎么明显的后台毫无人性砸钱方式,谁看不出来? 可这样明显又不想他看出来的方式是谁?杨泓想不了那么多,管他谁给的! 只要是自己通过劳动换了,那就是他应得的! 烧烤店的工作杨泓做的顺手,不时阿布还会来帮他、接他。 又是一个周六凌晨,杨泓打着哈欠收在收银台后,阿布递来杯热水,说:“要不小泓你先回去,我在这儿守着。” 杨泓喝了口热水,瞌睡愈发重,靠在阿布宽厚的肩上,迷糊道:“不用,我看他们估计快了。倒是你这么晚还不回家休息啊?” 阿布笑道:“没事,陪你。反正我回家也没事做,一个人待着也冷清。” 顶灯照的杨泓眼睛微眯着看向阿布,这些天兼职阿布都来陪他,不是在他兼职完后接人就是点些东西在店里坐着。许多次杨泓也劝他离开,然阿布总是有很多理由推脱。 做完兼职多数时候都是凌晨过,寒风呼啸地卷起落叶飞荡在杨泓周围,他和阿布静静走在长街上。那些时候,杨泓也喜欢阿布的默默陪伴。 至少在身体疲累后的片刻安宁和寒风灌满衣内的时间里,他不是一个人。 人是群居动物,需要陪伴,而恰恰的杨泓就是那么一个需要无限陪伴和耐心的人。 “看什么?”阿布笑着问。 “没什么,”杨泓累得靠着阿布肩,仰视看去发现阿布长相是一种硬朗粗狂的帅气,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雄性荷尔蒙,“就你鼻子挺好看的。” “有吗?”阿布摸了摸他那挺直性感鼻子,不禁地笑:“你眼睛很漂亮,像天神遗落在人间的宝石,耀眼又清澈。” 杨泓拿着手机照自己灵动温润的双眸,左右晃了晃脸,狐疑道:“我眼睛哪里漂亮了?每个人都是这种眼睛啊。” 阿布微偏低头,温热的指尖拨开垂在杨泓额前的碎发,声音放得温柔:“于我而言,你更像是神赐予我忠心大地的礼物,不管什么时候,你就是独一无二的。” 醇厚低沉的嗓音吐露内心最深的情意和敬畏,杨泓坐直有些愣地看着阿布。纯真清澈的眼神像是迷失在森林深处的鹿,眼神小心又带着期待,期待闯进圣地的供奉者布仁巴雅尔能将自己带出去。 掌心覆来阿布的肌肤温度,杨泓缩了下手没躲开。 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他感觉阿布动作带起一点暧昧波纹,男人的脸在眼前慢慢放大。一个温热微颤的吻落在杨泓眼睛上,青草的味道盈进杨泓鼻间,他全身血液凝滞,动弹不得。 “接受我好吗?我会永远忠诚于你。” 誓言仿佛咒语,笔笔画画都烙刻在杨泓心里,他睫毛颤了颤,嘴唇犹豫片刻还未吐出回答就被含住。 干净的青草香和男人气息使得杨泓大脑发空,他抬起眼皮见阿布深邃眉眼近在眼前,适才夸的鼻尖抵着自己脸颊。心跳犹如鼓声不停,扑通扑通的直击杨泓认清现实。 气息纠缠间,杨泓听见客人喊结账的消息,他推开阿布,擦了擦唇应声出了收银台算钱。 守完最后一桌客人出了烧烤店已是两点,杨泓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阿布像个尾巴跟着他。 路灯将两人影子拉的修长,寒风扑来,汽车飞驰。 忽然间,阿布快上两步跟杨泓并肩,说:“我没骗你。” 杨泓鼻子被风吹的有点红,说:“什么?” 阿布腼腆道:“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杨泓笑道:“我知道,我也没有骗你。” 阿布鼓起勇气道:“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在一起吗?这辈子我不会欺负你,伤害你的。” 陪伴和生活在杨泓心头交织,刘伯明对他已是过去式,他或许真的该试试跟同样取向的人接触。待自己稳定了,刘伯明也会开始他的新生活。 于彼此而言,这是最好的结局。 杨泓耳垂泛红,他静了很久后微微地点头。阿布大吼一声,转着圈的围着路边树交叉地兴奋着跑,边跑还边嘀咕着什么。 杨泓:“……” 这一举动让杨泓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快,没有给双方做一个精神疾病检查的时间,他几步追上疯跑的阿布。 看见扎着马步的阿布在对着一棵树挥双拳,双拳出力很快,砸得那树叶哗哗掉落,仿佛一场叶雨。 杨泓只觉好笑,喊道:“喂!你这样做环卫工人扫地会很辛苦的。” 阿布怔了下,回头朝杨泓笑了笑,又给树来了拳。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杨泓面前,说:“下次不会了。” 杨泓哭笑不得道:“你还有下次?你要再找一个?” 阿布摆手忙道:“当然不是!” 他试探地去牵杨泓的手,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杨泓僵硬了下,但随即心里默念他是我对象他是我对象就又放松下来。 阿布很高兴牵着杨泓的手都在抖,杨泓忽然有一种变态到自残的快感,他真想打个电话告诉刘伯明:“老子恋爱了,不需要你管,也不会再喜欢你了!” “我会跟同样取向的人过一辈子,而你就抱着你的老婆孩子去过日子吧!” 可惜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刘伯明应该睡了,杨泓也该睡了。 第39章 ◎那就好好过日子吧◎ 明月挂空,成州的夜下着小雨。 方琼一脚踩出私人山庄门口就被雨珠击中,说道:“每到晚上就下雨,老天爷晚上在看虐文吗?” 刘伯明跟身出来,笑道:“这是准静止锋,不是虐文小说。” 冬日的雨带着雾,丝丝白汽在两人身间萦绕,方琼点了根烟往停车地方走,笔直修长的腿跨过水坑,笑道:“嘉康最新那个项目你要做吗?他们这次招标只面西南,你成功率很大的。” 刘伯明俊朗的五官透着一股疲惫,眼下乌青大片,一看就是熬了许久的脸色:“我的原材料商倒闭三家,支付公司也倒了不少,我才把断掉的资金链接上,仓库里挤压的货一大片,我没那个钱了。”他静了静,最后又说:“想继续嘉康的合作,怕得要七百万的资金融。算了,我把时代那套房子拿去抵了就有钱。” 在疫情和年初的股市影响下,不少公司倒闭,实体行业进入大萧条。厂商倒闭撤资,国外订单接不上,刘伯明楼上楼下关了好几家公司,他自己公司要不是年初裁人保了核心外加方琼支持,怕也早就倒闭回家了。 方琼手机响了,看了眼消息又看了看颓废的刘伯明,答道:“七百万而已,我给你投。” 刘伯明怔了下,身影立在原地,看着方琼道:“条件呢?” 方琼道:“没有条件,咱们这么多年朋友,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公司垮了啊。” 这些年刘伯明接受方琼介绍订单的帮助不少,但比起投钱,是从来没有过的。 刘伯明有些疑惑了,不太确定地说:“刚刚和华东老总喝酒我说错什么了?” 方琼开了卡宴车门,劲瘦颀长的身影倚着车门,说道:“没有,只是忽然觉得我们关系应该会很近。” 刘伯明一头雾水,方琼道:“就这样,我给你投钱。你带着标书去西安就行,顺便你该去看看大侄子了。” 说起这个,刘伯明头更疼了,他坐进车里靠着:“他把我拉黑了,我这些天忙着处理违约合同和工作的事,没空手关心他。我也觉得他该稍微冷静一下。” 小凡开车,方琼滑着平板看股票,笑道:“小孩子嘛,气过去了就没了。你还是他哥,见面吃个饭好好聊两句,日子还能回到以前。” 刘伯明靠着座椅,揉着眉心怅然道:“就因为是小孩子才分不清喜欢和依赖,你不是也说了吗?他……有点恋父。” 方琼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笑声,说:“那他现在不恋你了,感觉如何?” “有点烦和担心,比较担心他过得不好。可一问他朋友,曹惠又说过得好,让我别管,”刘伯明一喝酒就语言功能组织紊乱,“杨泓我从小看到大,能放心吗?一换手机号发消息他就给我拉黑,我当时是做错了吗?我给他看好的人大部分不会错,两个人交往又没什么,他怎么就那么生气?两巴掌……把我扇懵在原地,要不是我扶着沙发,肯定摔地上。” 醉酒的刘伯明脸上通红,打了发胶的头发被手指抓得杂乱,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许雄性的狰狞颓废感。 方琼哈哈地笑,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我懂我懂。你这是又想大侄子崇拜你激发你的保护欲,又不想他对你产生太多的感情,啧啧啧——!大男子主义作祟就是这般没有理由。你这人要是身处什么虐文小说,迟早被上位的忠犬攻干掉。” 刘伯明:“……” 他眼神望着车顶。 方琼道:“我觉得大侄子至少是成年人,有自己基本的情感辨别能力。你不能放任他的感情不管啊,万一他遇人不淑被伤害了怎么办?你能保证他遇到的人十年二十年后会继续爱他吗?” 刘伯明视线转向车窗外,浓墨夜色吞噬了千里平原,林立高楼里传出的万家灯火让他恍惚,恍惚的想起小时候。 “我害怕面对他,感情的很多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美好。他还小不成熟,等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那你这是自卑,”方琼说,“虽然你比他大,但会照顾人就行。” 依旧的,杨泓睡到下午才醒,他听厨房抽油烟机响了就迷糊着眼晃悠过去,见里面有个男人在弯腰做饭,杨泓习惯性地就抱了上去。 正在放盐的阿布肌肉僵硬了下,随即兴奋的不知所措,最关键是的腹肌上那双手还在摸来摸去。如此示爱的举动让他觉得昨天晚上两人分开睡的行为是正确的,杨泓一定喜欢他。 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亲热的话就听杨泓道:“哥等会儿吃什么?” 从未出现过的称呼让阿布身形一顿,可又很快安慰自己,情侣间叫这个称呼也正常。这个称呼又带着一种禁忌朦胧的情愫在,阿布笑道:“葱油鸡和萝卜炖羊排,白灼菜心,蒜香鸡翅,还有想吃的吗?” 听到回答,杨泓松手,看了眼咕噜冒泡的萝卜羊肉汤,愣愣地摇了摇头。阿布低头去看他眼睛,见他面色木木的,疑惑道:“怎么了?” 杨泓对上阿布的眼睛才认清现实,微微笑道:“没什么,我去洗脸。” 阿布没忍住,摸了摸杨泓头发,说:“好。” 吃饭时,两人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一起,阿布给杨泓夹菜时说:“还吃得习惯吗?” 杨泓答道:“习惯啊,你做的很好吃。” 阿布笑道:“你喜欢就好,吃完饭要不出去走走?” “不要,”杨泓说,“我还得去烧烤店兼职呢。” 阿布:“……” “不去一天也行啊,”阿布真想把自家所有产业都捧到杨泓面前,让他不要再辛苦,“我看那老板人那么好,你请个假休息一下嘛,你都大半月都没休息了。” “平时上课就在休息啊。”杨泓不解道,“我怎么也得把欠刘伯明的钱还了,免得他说我欠他的。” 阿布道:“我帮你还啊。身为你的男朋友,帮你解决一切事情都是应该的。” 杨泓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阿布思忖少顷,笑道:“好。” 两人开始交往,初次恋爱的杨泓也不知该做什么,也没有那种想跟刘伯明一样随时随地都要在一起的依恋,只觉得阿布是他男朋友。那两人一起吃饭、上课、睡觉、牵手都是应该的。 上下课有个人陪着,杨泓也不是那么孤单。 “这儿——!”杨泓一下专业晚课就看到等在电瓶车棚的阿布,高大挺拔的身影和俊朗外形外站在一众人格外显眼。 杨泓快步走到阿布面前,说:“你不是说要跟萧哥去咸阳一趟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布长腿跨上电瓶车,笑道:“明天去,萧哥今天有事。” 杨泓点了点头,坐上电瓶车,阿布把杨泓双手环在自己腰上,扭动把手,将电瓶车开上大路,说:“想吃什么?” 杨泓道:“都可以。” 阿布道:“明天上午你是第二节课,晚上回家睡吧?明早我送你来。” 风直扑面,杨泓额头抵着阿布的背,看着脚下飞速移动的水泥路,说道:“回我家吧,我得回家拿CPU,电脑最近跑代码有点慢。” 阿布道:“好啊,不过CPU怎么在家里?” 杨泓答道:“刘伯明以前买的。” 两人在一起有四五天,但实质性的进展没有多少,就连亲吻也都止于脸颊和额头。这般轻柔又具有爱意的动作杨泓还挺喜欢,比起跟刘伯明的热烈,他对阿布更像是想要一个陪伴的人。虽然这样很残忍,但杨泓也在努力劝说自己爱他。 洗完澡的杨泓擦着头发出客厅,见热得裸着上身阿布坐在沙发边拿着吹风机说:“过来,把头发吹了。” 一切都很好,就是阿布不喜欢穿衣服。 水汽蒸得杨泓明亮的眼眸水雾朦胧,湿润的碎发垂在额前,棉质睡衣堪遮住他衣领下的肌肤。 阿布晃动吹风机,杨泓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玩消消乐。 吹风机声音停时,阿布揉了揉他顺滑浓密的头发,笑着说:“好了。” 杨泓卡在一关上过不去,正在思考,便头也不抬地说:“谢谢。” 随着沙发沉响,阿布坐下来,沉吟道:“那你是不是得奖励一下我?” 用了道具也没打过这一关,杨泓有些丧,侧头看着阿布,他眼眸里还含着未散去的水雾,在客厅暖光映照下显得极为纯澈和懵懂。 阿布把脸朝杨泓面前探:“亲一个。” 杨泓唇微抿一下,凑身而去,将自己嘴唇印在阿布唇角。 一吻既分,杨泓垂着眼看阿布胸肌上的纹身。 那是一只展翅高飞的海东青,野性张扬,充满着迷人的雄性气息。天空霸主动了动,杨泓就被一股力禁锢住,唇上贴来温热的柔软,所有疑惑和抗拒都被对方叼含住。 在一起后的亲吻自然有,但没有今晚这样热情。杨泓后脑被阿布大手扣住,他微仰着脖子接受这个有些急切又生疏的亲吻,他一往后躲,瘦削的腰身就被强行揽住。 吻越来越深,杨泓齿关被点点撬开,不止何时他被放平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阿布捧着他的脸虔诚亲吻。情欲仿佛干草垛子,轻轻地被风一吹就点起来,杨泓从未有过如此酥|麻奇异的感觉,他揽住阿布脖颈,被蹭高裤腿的小腿贴着阿布的腿蹭。 活了二十来年的杨泓从没接受过这般黏腻深切的亲吻,一时来不及反抗,任凭自己丢了神智去。唇舌交缠,笨拙的吻流连在杨泓颈间,他温暖的腹部肌肤接触到阿布掌心,令他忽然升起一股害怕,被覆压在男人身下的感觉有些怪,他推了推阿布,趁换气时喘息道:“好了。” 杨泓呼吸急促,阿布一时他发觉自己有些失控,再默念几遍清心咒后克制住欲望,粗喘着俯视杨泓。 “这才是亲嘴,”阿布声音喑哑道,“下次我说亲一个,宝宝你可以这样吗?” 杨泓嘴唇都被吸吮的发红湿润,颀长白皙的脖颈随着喘气的动作一下又一下起伏着。他费力地把阿布从身上掀下来,快速回了自己房间钻进被子里成了一个圆。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阿布见着那圆包笑了笑,转身去洗澡。 被窝里,杨泓摸着嘴唇,回想方才的迷情和沦陷,体温升高的恍惚时,他想起的居然是那个在车里扣着手的偷吻。 过去了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杨泓你不能再想他了,你已经是有对象的人了! 越想越烦,越烦越想,杨泓蹬着被子撒气。 “宝贝儿你在做什么?”只穿了条内裤的阿布翻身睡进床,稳住杨泓问。 “练习无影脚。”杨泓心情在看到阿布时平淡下来。 不去想了,什么事情都是回忆,如今他和阿布是一对,他不能在想有的没的。既然选择跟阿布在一起,那就好好过日子吧。 阿布浑身沾着寒气,杨泓奇道:“你身上好凉啊,你去北极洗澡了?” 阿布脸色有些无奈,把自己捂热了才往杨泓身边凑:“我嫌热水太烫,就把水温调低了点。还冷吗?” 感觉到阿布的接近,杨泓已经习惯,他笑道:“不冷,以后别洗冷水,老了会得偏头痛、关节炎的。” 听闻此话,阿布高兴得不行,额头抵着杨泓额头蹭,活像只求主人讨好的狗:“我不会老的,你也不会。” 肌肤相贴的温度又在两人身间升起,被子里尽是两人身上的沐浴香气,杨泓被阿布拱得痒,推着他健壮的肩膀笑道:“洗冷水洗傻了?睡觉,我明天还要上课。” 阿布狠狠地在杨泓嘴唇上亲了口,把他往怀里揉:“睡觉。” 富有安全感的躯体任杨泓靠着,他听见阿布胸膛里的有力心跳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很快说服自己。 他们在恋爱,他们在恋爱,阿布是他男朋友,抱着一起睡觉是最正常的。 如此念叨下,杨泓精神恍惚的在阿布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沉沉睡去。 翌日上午,闹钟没响,杨泓还迷迷糊糊地睡着,就被一股小而轻微的力撞得屁股不舒服。 晨|勃这种常见的男性生理反应让杨泓美梦被顶醒,他往床外躲,想,背脊贴着的厚热胸膛就跟上来。 “别顶我了!”杨泓反手想掐阿布,奈何阿布浑身腱子肉,肌肉硬得很。他没掐起来,只好掐了他的一个脆弱地方。 阿布惊呼一声,捂着胸口嘶气:“宝宝你心好狠。” 杨泓的世界和屁股安静了,他又往被子里缩成一团。 阿布坐起,苍劲的毛发竖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烦躁,但再烦躁也不敢再去打扰即将上课的大学生,他起身进了浴室洗冷水澡。 清晨日光照进空荡荡的客厅,醉酒后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的刘伯明蒙然醒来。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缓神,自跟杨泓吵架后,他总有许多这种无意识的放空自己行为。 如此静了十来分钟他才去洗了个澡出来,这段时间工作忙,刘伯明有许久没有看过杨泓在做什么。 西工新苑的电视机绿植旁有一个小型摄像头。 是的,摄像头。 这是当初租房装宽带时,刘伯明多加钱装的,就是怕找不到杨泓时,不知他在家做什么顺便观察家中有没有进贼的情况。而杨泓本人并不知晓这个摄像头存在,毕竟他也不做家务。 书房电脑里有监控视频保存20天左右就会自动覆盖,刘伯明以前在家见不到杨泓时就会闲来无事的看看,只上次吵翻后他就看得少了。 刘伯明翻出课表,对照着空闲时间加速看弟弟有没有回家住的日子。但除了监控第一天下午杨泓回家搬过行李就再也没有人影出现,刘伯明有些难过,前两天方琼的话还围绕在他的心上。 在三十一岁的刘伯明眼里,弟弟杨泓真的算是个心智不太成熟的小孩。弟弟真的明白什么叫爱吗? 在更多的潜意识里刘伯明认为,弟弟只是遇到一个对他好对他赋予关怀温暖的人所以才产生了感情。人都有缺点的,弟弟把他想的太美好太高大,可也忘了他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已经三十多的普通人。 一旦等爱情的甜蜜外衣褪去,杨泓会发现其实他有很多缺点和不堪,跟现在年轻又富有知识内涵的人没法比。 等时间久了,几年十几年后,意气风发、成熟稳重的杨泓遇到更好更优秀的同龄人再回望曾经的感情历史,只怕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已经四十多的人一脚踹沟里去。 杨泓二十出头,正是青春蓬勃的时候,不太成熟也不了解什么是爱。可刘伯明不一样,他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许多年了,阅历和道德让他无法接受杨泓的感情。 几团浆糊想法在刘伯明脑袋里打架,他心不在焉地按着加速键,想看看杨泓这大半个月到底回过家没有,没回家就肯定在宿舍和曹惠家吃饭。吃饭口味不同,杨泓能吃得惯吗?下周招标刘伯明想还是得去趟西安陪陪杨泓。 监控保存的视频很快到了昨夜九点后,监控显示门开了。杨泓进门后只开了一个小灯,他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进来。 刘伯明放大监控画面,然这监控画面一放大就有些糊,加之摄像头隐匿在绿植里,有些叶影挡住了男人长相,刘伯明如何放大都看不清晰这人脸。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儿天,杨泓去洗澡。 估计是暖气热的男人脱了衣服,赤|裸着上身找到吹风机又坐回沙发上像个等待主人打猎回来的忠犬。 刘伯明快进,杨泓洗完澡出来。 男人给他吹头发,两人说着什么,突然的男人把脸凑到杨泓面前,杨泓顿了一秒在男人唇角亲了下。那一瞬间,刘伯明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眼睁睁看着男人壮硕的身躯将杨泓压在沙发上。 沙发上的物品遮住了男人面容,可刘伯明看得出他们在接吻,期间杨泓想反抗,他推着男人的肩。可男人不容他拒绝自己,一手扣住弟弟的手一手往他睡衣里探。 男人大手撩起睡衣,露出一截白皙紧致的腰身。刘伯明呼吸加重,他愤怒地按下倍速键,亲吻持续了近七分钟。杨泓跟男人说完话把他推开满脸绯红的跑进了房间,男人起身时面容又超出屏幕,刘伯明除了得到一张模糊五官就什么也没看清。 男人没追进去而是去洗了个澡,然三小时后男人又从卧室出来洗了个澡。 今早清晨又有人去洗了个澡,杨泓睡到九点多才起来,出门时他精神不太好,揉着眼睛打哈欠,任由男人牵着出了门。 看完这段监控,刘伯明愣愣地坐了许久都不知该做什么,他想打电话问杨泓可又下不去话问,问他那个男人是谁吗?你怎么把他带到家里来?他健不健康?有没有什么病?以及昨天晚上他有没有欺负你?你早上出门时怎么精神不太好?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真的没有欺负你吗? 哥哥给你介绍的你不喜欢?这个你抗拒你不喜欢的男人就喜欢吗?还有纹身,这人真的是良好青年吗? 这些话刘伯明卡在喉咙里呜呜地响,他拿起手机想给杨泓打电话却发现自己早就被他拉黑了。刘伯明心揪着疼,他捂着胸口喘气。 有水珠顺着刘伯明脸颊滚落,他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停抖动,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因为刘伯明其实也没跟阿布见过几面,所以他对阿布长相不是很深刻。 第40章 ◎杨泓是不准刘伯明说阿布半点不好的◎ 西安天气愈发寒冷,寒风直嗖嗖往衣服里灌。才结束完一上午课的杨泓在宿舍楼下遇见了个意外的人。 刘伯明身着黑色大衣,大衣下熨帖整齐的西装依旧包裹着他高大伟岸的身躯,寒风中两人四目对视,他眼里布着不少血丝,面目沧桑。 杨泓愣了下,过往回忆如飞花扑来将他这段时间刻意遗忘的感情又再度炒起。 仔细一算日子,他们不过二十来天没见,但杨泓却觉得这二十多天仿佛是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刘伯明瘦了不少,站在风里往昔挺拔的身影此刻竟有些佝偻。 刘伯明几步踏来,蹙着眉头,沉吟道:“午饭吃了吗?” 杨泓闻见了刘伯明身上的CL香水,他下意识地避了避:“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泓恨刘伯明吗?说不上恨,但怨是有的,怨什么呢?怨刘伯明不爱自己,也怨自己非要爱这么个不会爱自己的人。 所以当再度相见,杨泓是真想跟刘伯明撇清所有关系。待撇清了撒干净,毕业了他跟阿布重新找个城市生活过日子,过年回家看看孤寡老人刘伯明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只要他不再跟刘伯明产生联系,他就可以忘记。 刘伯明语气放得很轻,像是怕吓到杨泓:“副卡你也不刷,我换了无数个手机号发消息打电话你都拉黑,小泓哥哥想问你想跟我断绝一切关系吗?” 杨泓现在很累,他不想回答刘伯明这个两人的兄弟问题。 风在两人身间穿梭,杨泓错身越过刘伯明,却被刘伯明抓住胳膊:“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杨泓甩开刘伯明的手,颀长瘦削的身型宛如迎风的万年青松,冷冷地问:“谈什么?你要我继续吃你的喝你的?我说了我不想欠你的,我想我们应该划清关系了。你是哥哥,我是弟弟,等你年龄大了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刘伯明默了片刻,再度抬眼时眼睛红了不少,怅然道:“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你哥,所以你花我多少钱都是应该的,我养得起你。但我们现在的关系一定要这样吗?这段时间我工作忙对你关心少了些,你过得什么日子?钱够吗?你有没有跟不三不四的人交往?人心防不胜防,哥哥不想你受到伤害。” 杨泓冷笑一声,看着刘伯明痛苦模样,心里居然有种残忍的快感,便又续道:“你管我呢。这个情况不是你想看到的吗?我现在不想被别人养了,而且我说了,你每次关心我,我都觉得你是在向我表达爱意。所以我们不要联系最好,刘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刘伯明神色黯然,连轴转了两周的心脏忽的疼了起来,轻声道:“那把哥哥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好吗?” 杨泓抬眼认真地看着刘伯明,无比郑重道:“我谈恋爱了,我觉得我男朋友应该不想让我花我暗恋过的人钱。所以你没事别来找我也别联系我,我怕他误会。” 那一刻刘伯明心脏是真抽的疼,在缓了两分多钟后,才把今早看到的画面挤出脑海,极力克制住怒火道:“那个人是谁?你对他了解多少?他人品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 杨泓哂道:“这是我的自由,你不是一直想有人照顾我吗?现在他出现了,我会和他好好过日子的。至于是谁,你不需要在意,接下来你可以放心了,我不喜欢你了,你想跟谁聊天、结婚、生一堆娃娃我都不会在意。”杨泓帮刘伯明畅想着以后的生活,明知这些话会伤害两人关系,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说,“我长大了,你不要来管我,好吗?就算养,他也会养我的。” 刘伯明又沉默了很久,最后哑着嗓子问:“人对你好吗?” 杨泓梗着脖子道:“很好,又高又帅。我很爱他。” 刘伯明目光将杨泓扫视了一遍,略有些疲惫道:“我调了小区监控,你跟他回了我们家,他什么人你清楚吗?还有你的室友告诉我你在烧烤店工作。宝宝,我不希望你是为了气哥哥才跟这样个人在一起堕落,你不能将就自己而随便找一个人,感情是一件慎重的事情。” “我很慎重!”杨泓怒道,“至少我跟他在一起比跟你在一起开心得多,他不会骗我冷落我。更不会把我推开!” 刘伯明愣住,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话。杨泓累得要死,也懒得跟这个老男人辩解阿布是不是好人,毕竟在所属领地和人权上,杨泓是不准刘伯明说阿布半点不好的。 他转身进楼却被刘伯明牵住。 “明天你叫上他一起,哥请你们吃个饭吧。” “没什么好吃的,”杨泓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说,“我和他要出去玩,没时间陪你。” “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这个人你了解多少?靠谱吗?”刘伯明仍苦口婆心道,“小泓,哥哥帮你参详看看行不行?有很多人他都是表里不一的。” “对!表里不一,”杨泓转身看着刘伯明,毫不留情地嘲笑,“就像你,说会爱我陪我一辈子,但实际上就是哄小孩的。我男朋友什么人什么态度还轮不到你批评,就算他是个混蛋,我也照样喜欢他。” “杨泓!”刘伯明声音严肃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你跟他做过什么?如果他是个风流成性的人怎么办?” “你不配知道。”杨泓觉得刘伯明这样认真又着急的样子很无趣,“等我哪天和他在国外结婚了,会给你发一份请柬的。” 刘伯明怔在原地,杨泓觉得没什么意思,明明当初是他急哄哄想把自己扔出去,怎么现在又是一副失落模样? 他不费什么力气就甩开了刘伯明的手,肩背笔直地越过他向宿舍楼里走去。 刘伯明总觉是自己太过宠溺杨泓,平日又少教他认人方法才出的这一事,所以他又觉得自己是愧对他的。 可愧对是愧对,对于这男朋友,刘伯明持观察态度,他找人去打听,奈何只得了一个这人是校外人士。这个结果显然让刘伯明很慌,他派下去的人都没调查出个结果,给曹惠打电话,这人也一问三不知,气得刘伯明只好在处理完工作后亲自派人跟自己交接班地在杨泓宿舍楼下盯。 相反起刘伯明的兵荒马乱,杨泓同学可谓是岁月静好。期末周即将到来外加西安疫情有增加趋势,杨泓为了不被隔离和封控就不去烧烤店兼职,专心的为接下来的期末考做准备,烧烤店老板得知他不去还给十万说谢谢他这段时间的帮助,杨泓看着手机里的一串数字还没说话老板就把他赶走了。 得,反正是自己辛苦小半月来的,杨泓也没什么受之有愧的,心想到底是徐上虞还是方琼出手这么大方。 只是有几次杨泓路过宿舍就总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可当回首看去就又没人。 西加道:“杨泓你怎么了?最近总疑神疑鬼的?” 才洗完澡的杨泓在宿舍门口伫立,朝那寒风中的浓墨夜色观望,然投目望去,安静的校园里除却几辆车和零散学生什么都没有,一切寂静又和平。 “没什么,”杨泓道,“可能是没睡好,有点幻听。” “是不是我呼噜声太大了?”西加道。 “应该是。”杨泓真诚道。 西加揽着杨泓肩往宿舍楼里走,说:“我今晚注意,不过你那个叫阿布的朋友好几天没来了,他啥时候再来?我想跟他打球。” 杨泓答道:“他出差了,估计过几天吧。” 两人肩并肩远去的身影都落在刘伯明望远镜里,他放下望远镜问旁边副驾正在打手机麻将的方琼:“小泓男朋友是他吗?” 方琼长腿交叠地搁在面包车挡风玻璃前,漫不经心道:“我不知道啊,不是这个西加同学就是了。他是直男啊,跟你一样。” 刘伯明:“……”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刘伯明说,“你不是说我帮我查吗?四天了,你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很忙,哪儿有时间找同学挨个问?”方琼胡了牌,笑着说:“我昨天不是给你派人了吗?萧暄那头牛不好用吗?” 刘伯明一脸黑线:“他身为国家公职人员,你怎么可以随意指派他?” 方琼道:“破村主任还用在意?你都用过了还说?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跟小泓吵架,他出山找人的代价是什么?” 刘伯明依着方琼话说:“是什么?” 方琼脸色变了下,埋头继续打麻将,烦道:“凭什么告诉你?作为这么多年的兄弟,刘伯明你应该得明白,你弟弟就算谈十个男朋友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他的红底软皮鞋踹了脚挡风玻璃上被玻璃胶粘好的裂纹,“害得老子又窝在这个面包车里打麻将!萧暄这傻逼也是,非要开这个,这破车除了空间大有什么好处?穷逼加傻逼!” 刘伯明:“……” 方琼这一脚下去,可怜的挡风玻璃没承受住怒火,玻璃胶连着玻璃碎片又碎了一片。 刘伯明生怕方琼把这车踹烂,忙道:“好了好了!消气!” 这时,牛萧暄提着三份盒饭钻进车内,看了眼挡风玻璃说:“吃饭。” 方琼打开盒饭一看,不满道:“谁要吃辣椒炒肉?我不吃!萧暄你有毛病吧?!” 萧暄冷着脸换了两人盒饭,方琼一打开,又叫道:“你不要把你爱吃的给我行吗?我不吃玉米!你特么有病吧?” 只要方琼和萧暄出现在一个维度里面,两人就要吵架。刘伯明知晓结局,拿着盒饭下了车蹲在路边吃。面包车晃了两下归于平静,刘伯明吃完饭上车见方琼在打麻将,萧暄吃完了两份盒饭靠在后座沉着脸看窗外风景。 方琼看了腕表,说道:“九点半,估计没人来了。我们走吧,我饿了。” 刘伯明察觉两人气氛古怪,扭头朝萧暄说:“兄弟你开吧,我等会儿回西工新苑就行。” 萧暄点点头,下车跟刘伯明换了位置开车扬长而去。 瑟瑟寒风里,刘伯明点了根烟看着宿舍方向,楼层往上数到四楼,在一排排宿舍里寻找杨泓宿舍的窗户。宿舍灯亮着,也不知杨泓在做什么? 十二月中的西安很冷,天气预报说过几天怕要下雪。刘伯明抽着烟不知站了多久,手冷得麻木了,他按灭不知这是第几根烟后离开,但在转身时见杨泓从宿舍大门里走出来。 刘伯明眼神跟着杨泓身影动,哪怕隔着百米距离,他也能感觉到杨泓浑身散出的喜悦。 他眼神锁在杨泓身上,只见他坐上了一个开车粉色电瓶车的黄毛! 杨泓熟练地上了电瓶车,前座黄毛扭头跟他说话时,刘伯明视线被灯影模糊,他看不清这人是谁,才拿出手机拍了张模糊的照片,粉色电瓶车就载着两人飞似离开。独留在原地震惊的刘伯明,他把照片发给方琼查下这人是谁。 他在寒风里站了会儿继而慢慢蹲下,面色悲伤地仿佛失去了什么。 灞河边一处静谧幽深的树林深处,突兀的手机提醒消息打断了酣畅淋漓的氛围。 面包车副驾被平放着,萧暄掐着方琼被高定衬衫遮住的细长腰身提放,幽深如潭的双眸死死盯着身上人:“谁这么晚还给你发消息?” 大颗热汗从方琼流畅俊美的脸边滚至脖颈的领带上,他掐着萧暄的脖子,居高临下道:“说不定是你妈妈。” 萧暄腰腹用力的同时手又轻提重撞,激得方琼不住喘|息,他另只空闲手抓来手机,解锁后翻起来。 方琼微微俯身,用手背拍拍萧暄的脸,说:“谁允许你看我手机?” 萧暄继续动着,说道:“我看看你有没有给我戴绿帽子。” 方琼笑道:“这西安这么冷,我怕你受寒,多给你戴几顶保暖。” 萧暄骂了句脏话,扔了手机开始大开大合起来。 狭小的空间里,什么东西飞出都容易溅到萧暄嘴里,他舔了舔唇边的稠水,悠然道:“你找谁戴的?看上去不行啊,没我开得松。” 激情过后的方琼颤着白皙肩膀,湿透的衬衫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双手撑着萧暄胸肌,保持着风度笑:“你个小孩子懂什么,这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玩法。要一起试试吗?” 萧暄眼眸一暗,腰腹带动直接将方琼压在副驾椅上,滑两下后又就着适才的黏腻进去:“我不跟人一起分享吃的。” 方琼哈哈地笑,脖子以下狰狞痕迹在晦朔不明的光影里格外可怖,他揪住萧暄头发,将他埋在自己胸膛上的头提起来,眯着眼微笑:“谁的消息?真是你妈的?” 萧暄脸色阴沉地打开他的手,摸来手机塞给方琼遂又埋在他颈间啃噬。 方琼搂着萧暄宽阔的背部肌肉,点开微信消息,被撞得一晃一晃的手没握稳手机,手机一个不甚掉进缝隙里。 于是方琼甩了萧暄背一巴掌,不满道:“慢点,我看消息呢。”估计是又嫌烦,仍穿在脚上的皮鞋踹了脚挡风玻璃,玻璃登时碎了个大口子,些许冷风灌进热气氤氲的车内。 方琼脖子通红,褪至膝盖的西裤被完全剥下,他浑身上下除了衬衫和脚上鞋袜,再也没了其他,没有衣物遮挡的羞涩升起,他怒道:“这破车有什么好的?老子不想在这上面做!” 萧暄强势地抽出方琼价值不菲的领带将他双手绑好按在头顶,低头堵住他问候自己全家的红唇。 面包车嘎吱嘎吱晃悠,不知几许才停,然被萧暄晃掉的手机弹出消息。 刘伯明:【老方,帮我查下这个人。】 配图是刘伯明拍摄到的一张图片,图上杨泓抓着骑车黄毛的腰,格外暧昧。 人是没有查到的,但弟控刘伯明跟着他们进了西工新苑的单元楼。 电梯在十三楼停了一次后平稳下降,刘伯明记下后按了电梯上去。一梯两户,他在中间站了会儿,听左边房门传来说话和笑声。 刘伯明不由自主地往左房门走去,当他听见门内传来杨泓笑声后,一切想要探究和追问的心情又停了下来。 刘伯明在门外站了许久,他许多次都想敲门看看杨泓找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是个黄色头发?对杨泓好吗?会迁就他的脾气吗?会像自己这样爱他吗? 许多问题和不舍围绕着刘伯明的心,然西安的冷风使他心渐渐冷却最终归于平静。房内杨泓又在笑,伴随着男人的说话声,逼迫着刘伯明认清现实。 他们应该是幸福快乐的,他想这样也好,弟弟有人陪不会孤单了。 刘伯明又站了十来分钟,才拖着沉重步子垂头丧气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忍不住了,释放一下自己[眼镜][眼镜][眼镜][眼镜][眼镜][眼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这个小混混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柔软的皮质沙发上,杨泓按住阿布在他毛衣里挠痒痒的手,笑道:“不要弄了!” 阿布的金发扫在杨泓颈间,他在杨泓锁骨上啃了一口,收回手掐了下他的脸,说:“还说我吗?” 杨泓笑得快喘不过气,推开阿布坐起扯平被他抓乱的衣服,说:“确实很像网上那个拉布拉多大型犬嘛,谁让你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阿布甩了甩头发,活像个大型狗一样又黏到杨泓身边,把他放在膝上抱着,下颌垫在他肩处:“这次出差意外了点,被托尼老师拉着做了头发。你没看到萧暄,他还被染成了绿色。” 杨泓道:“他白,绿色应该不错。” 阿布收紧一些力气,把杨泓往怀里揉,亲了亲他的耳垂,说:“那你喜欢我这样吗?” 杨泓漫不经心道:“还行吧,就是更显得你黑了。” 阿布:“……” 话是这样说,但阿布五官优越立体,纵这是十分显黑的金发也只衬得他愈加野性张扬。对于一看帅哥就移不开眼的杨泓同学来说,这样也确实好看,但他还是喜欢阿布黑头发的样子。 交往不到一月,两人除却有时抱着亲会儿没多大的越界行为。只两个血气方刚的人睡在一起,怎么都险擦枪走火。 譬如这两天例行睡前吻时,杨泓发觉阿布手一直想往睡裤里伸,他趁唇齿换气时推开阿布,气喘吁吁道:“睡觉。” 阿布赤着精壮上身,双手撑在杨泓腰侧,垂眸凝视着他被自己亲得红润水滑的唇,喘息道:“再亲会儿嘛。” 杨泓一脚踹开他,缩进被子里怒道:“明天我还要上课,你才出差回来,能不能消停会儿?都亲十分钟了,我嘴里全是你的口水,我都要缺氧了!” 阿布眉心微蹙,想反驳可又不敢,只好哼哼两声,睡进满是杨泓气息的被子里,长臂一伸把他揽进怀里抱着,说:“那睡觉吧。” 杨泓也困了,白天一天的专业课让他确实疲惫,但亲吻过后的冲动无法消弭。 这亲来亲去,唇舌交缠的模式杨泓不是很喜欢,黏黏腻腻的不太舒服,很多时候他都只允许阿布亲嘴巴和脸,不准伸舌头。今晚是例外,阿布出差几天,习惯他陪伴的杨泓就纵容他得寸进尺一会儿。 只这一会儿就给杨泓带来不少情欲念头,他有几天没有自己解决过,感觉上来时多想多念,但当释放结束,杨泓就又回归贤者模式。有时亲着亲着他会有感觉,可在面对阿布时,他总放不开太多。 不像跟刘伯明在一起时那样坦然,阿布温热健壮的胸膛贴着杨泓的背,睡觉时,他总喜欢这样抱着杨泓,而杨泓则很少回抱阿布。或者说连主动亲吻都很少有,只有阿布做了什么事要杨泓亲他奖励一下,杨泓才凑上去真的奖励他一个香。 两人恋爱模式是阿布好奇而又激情,杨泓则沉浸在自己安静的小世界里,岁月静好。以致曹惠看到两人相处,都说两人不像是在恋爱,反而像是在别扭的玩过家家。 这别扭的原因杨泓归结于两人在一起不久,无法放开的羞涩。 夜深了,卧房里除却阿布响起的呼噜声,就什么也没有。 杨泓凝望着地板上的一抹月光,发觉阿布实在是体热得很,就钻出怀抱,移到床边睡。 翌日中午杨泓出了实验室就又见刘伯明站在路边等他,人来人往的潮流里,两人四目相对。 几天前的争吵杨泓还记着,他实在不想面对刘伯明,直接略过他往食堂走。 可刘伯明却长腿一跨,小半个身子挡住杨泓的路:“跟哥哥聊半小时可以吗?” 杨泓看向刘伯明,说:“下午要上课,我急着吃饭,没时间陪刘总您聊。” 刘伯明神情颓废,眼里布着红血丝,像是一夜都没睡好。 “你下午课是四点。”他道,“晚上才满课。” 两人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川菜包房里坐下。 刘伯明道:“你男朋友呢?” 杨泓才给去染发的阿布发完消息,答道:“上课。” “上课?”刘伯明淡淡道,“上什么课?早中晚你们不一起吃饭?他跟你是一个学校吗?哪个系?什么专业?今年多大?家里做什么的?人怎么样?”说道最后,刘伯明就又想起昨晚那个在寒风中飞舞的金发,直接的严肃问道:“那个黄毛是谁!” “你跟踪我!”杨泓质问道。 “我没有跟踪你,”刘伯明说,“我只是在你们大学表白墙上有人发照片时看到的,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谈的那个对象……品貌如此奇特?” 杨泓这人心眼小还护短,哪怕对方是刘伯明,那也不能骂他的人啊。 “你说谁呢?我男朋友他是根红苗正的好青年,爱我爱得不行,黄毛怎么了?人家可以染黑的,再说他心是好的就行啊!怎么你个老男人还搞歧视?你嫌弃他?他还没嫌弃我有个三十多岁还没结婚的老大哥呢?我跟他过日子又不是跟你过日子,你管那么宽!” 一通话说得刘伯明沉默少顷,说道:“你跟他在一起我不反对。” 杨泓道:“你没资格反对。” 刘伯明无奈了,轻声道:“好。我不反对,那这个黄……这位根红苗正的好青年我总得见见吧?这个社会上还是有很多坏人的,你涉世不深,不要一个小心就被骗了。尤其是……是他这种发色较显眼的,性格一般来说都比较跳脱。” 菜端上来,杨泓浇了勺鹿茸鲜虾蒸蛋扒米饭,根本不想理刘伯明,美食当前,他实在不想跟刘伯明解释黄毛到底是不是好人的代表性特征。 吃完饭,刘伯明软和了脾气,说:“你身上还有钱吗?” 杨泓喝着鹿茸鸡汤,淡淡道:“我男朋友会给我花的。” 刘伯明:“……” “你们住一起了?” 鲜美鸡汤激发了杨泓心里的好玩性子,他凝视着刘伯明露出的焦急和不安神色,缓缓道:“对啊。都在一起了不睡一起不会很奇怪吗?” 刘伯明直勾勾盯着杨泓,如炬目光像是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体检报告有吗?同性恋圈子我听说会比较乱。” 又骂他的人了。 杨泓哂道:“你关心这个?我又不跟你搞,你就不要担心了吧。” “杨泓!”刘伯明怒了,呵斥道:“我是在担心你,担心你接触的人群是不是健康的。” “那你能保证你之前给我介绍的是正常的?”杨泓优雅地擦着嘴,说:“万一他们也爱玩呢?有一身烂病传染给我怎么办?” 刘伯明压着脾气,说:“我给你介绍的至少比你那个黄毛好,他做过体检吗?” 杨泓却忍不了,放下筷子,说:“你自己人心险恶就不要想我男朋友是不好的人可以吗?他是好人比你还好,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我是你哥!”刘伯明严肃道,“我还是未成年前的监护人,你的一切我都有权利管控的,你看看你找的那个不三不四人!你同学说他还有纹身,黄毛配纹身,简直就是个作风不良的社会青年。” 这般话骂阿布的时候,杨泓觉得刘伯明也在骂自己,蹭的站起,居高临下道:“他是什么人关你屁事!我就要跟他在一起,我就爱他,我爱他爱得不行,少管我。” 饭吃完,两人也聊不下去,杨泓尾音一落就走,刘伯明却事先预料到他的反应立马起身抓住他的手臂:“那个男的到底是谁?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这个小混混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来见我!” “你有病啊!”杨泓怎么都挣扎不出刘伯明的禁锢,喊道:“放开我你个傻逼。” 挣扎时,杨泓松垮的卫衣领露出锁骨上的红色痕迹,刘伯明顿时被那痕迹刺得眼睛发疼,喝道:“不准跟他见面!杨泓你不要恋爱脑!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吗?他都对你动手动脚了你怎么还维护他?” 杨泓费力地想掰开刘伯明禁锢自己的手,可刘伯明又很快缠上,杨泓忍无可忍,直接侧身反手朝刘伯明扇去一个响亮清脆的耳光。 刘伯明头都被打偏了,杨泓掌心发麻,也冷静不少,他看着刘伯明偏了的头,心里不忍,但面上还保持着冷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好吗?我不爱你这对你来说不是最好的吗?哥。” 最后一个字的称呼唤醒了刘伯明的理智,他点了点头,端详着杨泓笑:“哥知道了,我这几天在西工新苑住,你……”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说:“有空就来吃顿饭吧,你那个好青年对象我看看吧。” 对于只吃软不吃硬的杨泓来说,刘伯明的态度几乎满足了他的报复心里,淡淡道:“嗯。” 刘伯明拍拍杨泓肩膀欲转身离去,杨泓看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是忍不住开口:“这几天有高危小区多,你注意点别乱跑。” 刘伯明眼里燃起光亮,笑得儒雅:“哥会的,你在学校也是,不要到处跑,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杨泓点头,由刘伯明开车把他送回学校。 第42章 ◎让那些不被对方承认的爱掩埋◎ 夜晚的包厢里,方琼打着手机麻将,不解道:“不是让你去跟小泓道歉吗?怎么又被打了?” 刘伯明左脸一个超大的巴掌印,他拿着冰袋消肿,无奈道:“小事小事。”他看盘踞在方琼左右两边的萧暄和阿布,说:“两位兄弟点菜了吗?” 萧暄滑着方琼淘汰下来的手机淡淡地点头,阿布起身走到刘伯明身边给他斟茶,热情道:“我点好了,刘哥这顿饭我请,不劳您破费了。” 刘伯明被阿布这人忽如其来的热情好客弄得有些不适应,礼貌笑道:“阿布兄弟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请是来之前就说好了的。”阿布固执地斟茶,刘伯明知晓一些阿布身家,自也受不起,笑着站起拒绝,阿布却十分谦逊道:“哥我该敬您的。” 刘伯明一头雾水,吃饭时他一直觉得阿布这人是超出常理的热情,他觉得很奇怪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饭要吃完时,萧暄要抽烟,方琼嫌弃一脚把他踹走,顿时包厢里只有三人。 方琼骨节分明的双指夹着红酒杯底座优雅地晃,说:大侄子为什么打你?” 刘伯明道:“他恋爱了。我就问他那个人是谁他不说就吵了一会儿。”越说越气,刘伯明酒意上头,一拳锤在桌面上,冷冷道:“那个男的肯定不是好人,染发还有纹身!活脱脱一个社会不良青年,说不定还进去过。等我查出这个男的,非得把他剥皮抽筋!” 方琼同情地看了眼阿布,阿布又起身给刘伯明倒酒,说:“可能没有那么严重,两情相悦也说不定。” 刘伯明摆手挡住酒,说:“阿布你不懂,小泓他涉世不深,要是识人不明,被欺负了怎么办?敢骗我弟弟,这人是活腻了,我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阿布一激灵面如死灰,刘伯明疑惑道:“你怎么了?” 阿布讪笑,方琼摇头无奈道:“他最近恋爱了,有点激动。” 刘伯明笑道:“恭喜了啊,兄弟。” 阿布吞了下口水,微笑道:“哥我敬您。” 对于老杨家兄弟俩的感情,阿布在第一次见到杨泓时就知道了,这两人一个兄控一个弟控,杨泓兄控到以前在路上遇到一坨爱心狗屎都要发给哥哥看的那种。 所以就算两人吵架还打出手,但老哥在老婆心里的地位他还是知道的,为此等翌日他在食堂陪杨泓吃饭时道:“宝宝。” 杨泓挑着青椒鱼里的青花椒,答道:“干嘛?” “我听说刘哥他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杨泓戳着两颗连着根的青花椒,说:“有什么好看的?你没见过三十多的老男人?” 阿布:“……” “他是你哥,”阿布把剔干净鱼刺的鲜嫩鱼肉夹到杨泓碗里,说:“兄弟俩有什么事好好说说嘛,这亲兄弟哪有隔夜仇?” 杨泓抬眼看着阿布,被注视的阿布微微一笑,他不想让杨泓一直这么不开心。很多时候两人待在一起,杨泓就盯着手机发神,像是在等待什么。多年陪伴一朝争吵冷战,杨泓心里肯定不好受,阿布看在眼里也着急,他想兄弟俩和好了,杨泓应该就会像以前那样开心吧。 “有什么好说的?”杨泓淡淡道,“你别跟我提他行不行?现在我跟他的关系就是债主,不是兄弟。” 阿布欲又开口,杨泓就打断他,说道:“你再说我生气了。” 阿布闭嘴,杨泓一言不发地吃着饭,心想遗忘吧只要不见他就不会想和爱刘伯明。 17日晚,杨泓上完专业课就回了阿布家吃饭,他看着手机里的一片高危红点和足迹心想这怎么到处都是高风险? 吃完饭,阿布收拾桌子,杨泓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突然有个陌生号码打来,他接了。 “小泓。”刘伯明声音从里面传出,“你在哪儿?学校还是新苑?” 杨泓静了会儿答道:“干嘛?” 自前天两人吵完后,杨泓觉得他和刘伯明得彻底结束,不然迟早得影响他和阿布的正常生活。人是群居动物,那跟取向相同的人生活在一起是正常的,跟不相同的人在一起会很痛苦。 譬如他跟刘伯明,既然他选择好好跟阿布在一起,就确实不要去想其他有的没的。人不能又要这个也要那个,满足当下就是最好的。 这样他和刘伯明也能过各自的正常生活。 “如果是学校就别出来,”刘伯明说,“如果是新苑,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杨泓看着阿布也一脸沉重的过来,“是我们这儿有密接?” “嗯。” “密接,”阿布翻着手机说,“有个病例来过这里,活动轨迹就在上午,小区已经通知不许外出了。” 杨泓朝刘伯明喊:“那你来干嘛?!你回成州啊!” 刘伯明道:“我体温有点不正常,现在走不了。” 小区因有密接被暂时性的封了起来,铁皮是工程队赶忙来焊的。嗡嗡声响里,杨泓进了曾经的家门,戴着N95口罩正在进行全屋消毒的刘伯明,看杨泓想进来,忙道:“别进来!” 杨泓站在门口,露出一双大眼睛,不解道:“你怎么回事?是感冒还是感染?” 刘伯明答道:“目前尚不清楚,体温有点高。所以你现在别靠我太近。” 刘伯明站在客厅,杨泓站在玄关处,两人静静对视。 这时进电梯慢了半拍的阿布提着一包药急忙赶来,说:“刘哥你没事吧?” 刘伯明答道:“没事,我只是体温有点高,没有咽喉肿痛和全身无力的感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我已经做了核酸,明天出结果。” “现在小区出不去,明天物业会送菜来,”阿布把药放下,说:“刘哥你明天吃什么?我做一点给你送过来。” 刘伯明看了眼杨泓,见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便道:“不用。” 忽然的,他眼神在杨泓和阿布身上各停了几秒,最后落在两人脚上的同款拖鞋上:“阿布你住几楼?” 阿布:“十三楼。” 焊铁皮的刺啦嗡嗡声像是电流般反复刺激着刘伯明的心脏,他指着阿布几乎就要冲过来,最后又生生忍下怒:“前天你为什么不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不对……你什么时候对他有意思的?你有没有欺负他?布仁巴雅尔,我告诉你,你要是对我弟弟不好,我一定……” “烦不烦!”杨泓受不了刘伯明的问责,怒着打断他的话,向左侧滑开半步遮住阿布身体,平静地说:“你情绪一激动阳了怎么办?我都说了你别来西安,你非要来,让你早点回去你又不回去,你除了指责我的一切还会干嘛?现在好了,你被困在这儿了,我看你公司怎么办!” “公司事有副总和方琼看,你不要担心,”被骂的刘伯明坐到沙发上冷静了会儿,才道:“行了你们先回去吧,等我结果出来了再说。” “哥我会照顾好小泓的,家里我都消毒干净,不会有什么事的,请您放心。”阿布忙不迭献殷勤。 刘伯明淡淡地看了眼阿布,沉着脸道:“你们先回家吧。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们的。” 窗外夜光映进客厅,杨泓端详了会儿刘伯明,说:“你照顾好自己,我明天给你送饭来。” 刘伯明道:“不用,冰箱里有菜。你把哥哥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吧,这样有事我好联系你。” 杨泓“嗯”了声,转身离去,阿布道:“哥有事联系我们。” 刘伯明看到他就烦,但碍于礼貌还是僵硬的“嗯”了声。两人身影消失,大门被关上,客厅又恢复了冷清模样。 汽车和救护车交替的呼啸风声从窗外飘过,刘伯明点了支烟一言不发地抽起来,要是这时谁不怕死的来一个电话问东问西,那这人一定会承受刘大爷的所有怒火。 要命铃声响起,刘伯明接了。 “你真回不来了?”方琼说。 “走不了,”刘伯明道,“小区封了。” 方琼颇为惋惜地“哦”了声,两人聊了几句工作的事,刘伯明才稳住脾气,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布跟我弟弟在一起了?” 方琼道:“什么?你说什么?我这里信号不好,这个龙泉山啊,海拔太高,我听不清……我先挂了!” 电话声戛然而止,刘伯明的两支烟也抽完了,他坐在沙发上凝视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核酸检测报告很快出来,刘伯明结果呈阴性没有被感染,加之昨天吃了药。杨泓去看他时,人精神了些跟往常无异。 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气氛有些怪,阿布觉得这怪不是他来自于和刘伯明,而是刘伯明和杨泓。 为了调节兄弟俩的关系,阿布笑着说:“那个哥你在家待着也是无聊,不如到我们家去吧,这样一起吃饭也方便。” 杨泓吃着面前的番茄炒鸡蛋没说话,刘伯明道:“我在家看看新闻和书这时间还好,小区每天也送菜来,就不去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的,”阿布一心想搞好两人关系说,“我那个房子三室住得下,而且住一起大家也好互相照顾。” 他小心地看了眼杨泓,发觉他吃着饭一声不吭就知自己大概没说错。 虽然杨泓嘴上没说,可他知道刘伯明在杨泓心里或许比自己还重要。 杨泓道:“他不愿意就算了,人家是正常人,跟我们在一起多奇怪啊。” “吃完了。”他放了筷子开门离去。 刘伯明放下碗,朝阿布说:“小泓他脾气有点倔,你多担待。” 阿布道:“肯定的。只是这饭也不多吃点,晚上肯定饿。” 刘伯明很奇怪地看着阿布,疑惑道:“你没看出来他生气了?” 阿布愣了下,摇了摇头。刘伯明一脸无语,扶额道:“他生气了。” 阿布诧异道:“为什么?他不是吃完了吗?” “你们吵过架吗?”刘伯明想了想问。 “没有,”阿布说,“小泓他没跟我吵过。” 依照刘伯明对杨泓的了解,在一起这么久没有吵过架要么是两人感情实在好,要么是阿布完全没有看出来杨泓生气了。 刘伯明耐心地解释:“像刚才这种情况就是他生气了,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又被他拉黑了。” 阿布:“……” 他一脸不信,毕竟他们恋爱这么久,杨泓从没拉黑过他也没对他生过什么气,更别说打他了。如此看来,在杨泓心里,他的地位还是要比刘伯明高一点点。 而后一个小时,刘伯明仔细地给阿布科普下杨泓生气的理由和生气时的表情,并且仔细讲解了当遇到生气的杨泓时,你应该做出什么样的态度和反应。 最大的反应就是不能让他跑出去,不然你会找很久。 揣着大舅哥传授的哄老婆八百种知识的阿布,一回家就见杨泓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说:“宝宝。” 杨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翻了个身继续玩消消乐。 【如果你跟他说话,他不理你,不用想他肯定在生气。你最好在一个小时内把他气消了,不然他会接下来五天都不跟你说话的。】 刘伯明的谆谆教诲还在耳边,阿布缓了缓坐到杨泓身边,说:“宝宝你在玩什么?” 杨泓不理,阿布能追三年杨泓,这脸皮早就比城墙还厚,继续笑道:“给哥哥看看好不好?” 杨泓头直往沙发里钻,像极了个需要安全感和不再念叨的小兽。 “好了!”阿布像那饿虎扑食一样扑到杨泓身边,把他禁锢在怀里轻声道:“怎么了不高兴?跟我说嘛。是谁惹你了?我马上去揍他。” 狭窄的沙发令杨泓只能靠在阿布怀里,他想起身却被阿布有力的手脚压住,两人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放开!”杨泓烦得很,揪住阿布耳朵就是扯。 这说不疼是假的,阿布龇牙咧嘴道:“不放!宝宝你不说你为什么生气,我就不放。是不是刘哥他惹你了?我去揍他,不!我明天做饭给他下泻药,给你出气好不好?” “神经病。”杨泓松开阿布,把他挤过去点后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位置躺着。 “明天哥要来家里吃饭,宝宝你想吃什么?”阿布扯来毛毯盖住两人,把杨泓搂进怀里抱着,下颌抵着他的发顶看消消乐。 “明天你要出去?”杨泓说。 “嗯,每家可以隔两天出去一人买菜。”阿布隔着毛衣摸杨泓腰间的肉,毛毯下的暧昧世界氛围上升,怀里人的清淡幽香丝丝盈进阿布鼻间。 他把脸埋在杨泓颈间像狗一样乱嗅乱亲,杨泓被他这动作弄得酥|痒,缩着脖子叫嚷道:“你干嘛?别往我脖子里吹气,别舔我!” 阿布揽腰的手慢慢前移,直接扣住那截清瘦又富有弹性肌肤。杨泓消消乐玩得正起劲,还差三步就消掉几个冰块时,颈间的热吻就凑到了脸颊边。 分量十足的卡着,杨泓往前躲,说:“别顶我!” “亲一个好不好?”阿布低沉又克不住欲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昨天就没亲,今天亲一下好吗?” “亲个屁。”杨泓愤然坐起,朝阿布道:“整天就想着亲亲亲,你脑子里还有其他的吗?” 阿布眨了两下眼睛,说:“还有你。” 杨泓彻底没脾气,掀开毛毯:“洗澡了。” 阿布没了脾气,顶着毛躁头发坐起,挠了挠头,翻开手机询问大舅哥为什么杨泓又生气的原因。 浴室里,杨泓看着自己完全醒来的小鸟,抹了把镜子上的雾。湿润发根和流畅俊美的眉眼在水雾中变得朦胧,他笑了笑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该放下了。 刘伯明现在连生活都不愿意跟他们一起,自己还能再要求什么呢?既然他和阿布都对双方有感情,那不如先享受当下吧,阿布也没有做错什么,他很喜欢自己,或许等时间再久一点,他就能彻底放下刘伯明。 把对他的爱情转变成亲情,这样以后他就永远是自己的哥哥了。 慢慢放下吧。 放下…… 杨泓想着想着就蹲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地,水蛇顺着他的肌肤流入地下,让那些不被对方承认的爱掩埋。 回想对阿布的不好态度,杨泓心里也有点愧疚,晚上睡觉前两人抱着亲了会儿。 “唔……好了,”杨泓脸颊绯红,唇角有水液蜿蜒顺下,他推着阿布,“我有点缺氧,不能亲了。” “这么久了,你还不会啊?”阿布壮硕的身躯压在杨泓身上,使得他的眼前世界只有眼前人。 “你会了?”杨泓跑又跑不了,积攒许久的力气没地方放,如今烦躁得很,气喘吁吁地说:“你最开始亲嘴只会撞我牙齿呢。” “现在亲嘴不就好起来了嘛。”阿布笑了笑,说,“宝宝你看上去有点激动,我给你舔一下怎么样?” 一直在外人面前有隐私的杨泓当即保护好自己的脆弱,脚踩在阿布肩上,赫然道:“吃你二爹的玉米棒啊!我自己会的,不要你。” 阿布却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想帮杨泓,杨泓目前还只能接受亲嘴,其余地方接受不了。跟阿布大战三百回合后,以一声‘我要生气了’终于阻止这张争斗。 第43章 ◎低头在他眉心吻了吻◎ 得益于这些天的作息规律,翌日杨泓不到十二点就醒了,厨房有响动,他迷糊着走过去见刘伯明正在指导阿布做饭。 这一幕及其惊悚和可怕,杨泓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但很快饭菜的香气填补了他的惊悚,他嗅着鼻子走到灶前,望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砂锅,问:“这锅里是什么?” “酸萝卜松茸老鸭汤,哥说你最喜欢吃这个,”阿布切着茭白,认真地说,“这鸭子是我早上去市场买的新鲜鸭子,宝宝你知道吗?现在物价飞涨道这只鸭子居然要我二百五。” 杨泓咂舌道:“你给了?” 阿布手上的江诗丹顿反着光影,答道:“不给就要被别人抢走了,还好我下手快。” 杨泓摇头道:“太可怕了,买个菜这么贵。你下次买菜不要带表嘛!” 阿布:“哦。” 刘伯明把理好的小葱和蒜头放在碗里,说:“以目前这个疫情增加情况来看,西安要是再不降,怕要封城。” “那我就可以不用上课了,”一觉起来的杨泓同学瞬间忘记了昨天的不快,欢快道,“说不定连期末考都不用。” “想得美!” 两个做饭男人异口同声道。 杨泓有些悻悻,朝他们比了个中指离开厨房。 午饭仍是三人一起吃,只是杨泓依旧不想搭理刘伯明,这也导致饭桌上阿布在尽量的缓和两人关系。 “你能不能别想着让我跟他说话?”杨泓不满道,“你到底谁对象?为什么一直偏他?” “我当然是你对象啊,”阿布洗着碗,轻声道,“只是哥他没做错什么又跟咱们一起吃饭,宝宝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吧。今早上他还跟我说以前是他错了,以后他肯定改,不让你生气。” 两人的生气原因,阿布不知道,他只当是兄弟俩闹矛盾,所以是一心想让杨泓对刘伯明脸色好点。 “他本来就错了!”杨泓实在对阿布生不起气来,擦着碗碟,说:“你以后别瞎插手我跟他的事行不行?他没你想的那么好。” “好好好!”阿布笑着说,“少爷你发话,我当然听。以后绝对站你这边,你出去吧我来洗碗。” 可客厅有刘伯明坐着,杨泓不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里,朝阿布说:“你不想我帮你陪你?” 这样示爱又热烈的话杨泓很少说,阿布当即高兴得不行,心里都跟流蜜一样。 “想想想!”他低头弯腰在杨泓额头上亲了下,“你别擦,等会儿我擦就好,你陪我说话。” 杨泓察觉厨房门口的一阵淡而幽的CL香风拂过,那风很轻,轻得仿佛没有出现,沉稳的脚步声渐远。 待两人腻腻歪歪地洗完碗,刘伯明也回了自己的单元楼。每天三人吃饭相聚,吃完饭刘伯明就回自己家睡。 第二轮全民核酸检测结果出来,全市感染病例增加百例,高危风险区上百个,在如此恐怖的增长速度下,西安于23日零时封城,学校开始上网课。 全市安静下来,杨泓站在阳台上俯视下面的冷清长街。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跟刘伯明在家住的日子。 “小泓吃饭了。”刘伯明喊道。 饭是刘伯明和阿布轮流做,杨泓同学每天负责混吃等死就好。他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生无可恋道:“怎么又是青椒肉丝?我不想吃青椒!” 阿布:“……” 刘伯明:“……” 阿布说:“冰箱里只有青椒了,明天可以出门买菜,你想吃什么?” 杨泓看了眼刘伯明又看了眼阿布,叹了口气埋头吃饭:“随便买吧,反正接下来的日子我不要看到青椒!” 一被封控起来,这日子就慢下来,饭食也多讲究。阿布趁这时间跟刘伯明学做饭,只是他的做饭味道比起刘伯明还是差了点,杨泓口味挑,刚在一起时吃吃没什么,现在有了刘伯明,也就不怎么动筷子阿布做的。 于是这做饭事就被刘伯明一人揽下顺便教阿布做杨泓口味的饭,而杨泓每天睡醒除了吃饭、上课就是打游戏,要不然就是躺在沙发上发神。 “你期末考的书看了吗?”经过十来天的相处,刘伯明终于能跟杨泓说上几句话,那是一说话就立马表达自己的关心,“虽然这次封城学校只上网课,但这个期末考试也应该会按期举行。” 只这关心多了,杨泓逆反心理就上来,坐在沙发上不听他话,扭了身子继续跟曹惠打游戏。 刘伯明看他完全没听,轻声道:“小泓,你都打一小时游戏了。跟哥哥说会儿话好吗?” 虚拟的游戏世界让杨泓暂时沉浸,他不耐道:“你自己看新闻看股票看小说呗,跟我有什么好聊的?你烦不烦?” 阿布拿着出门条买菜去了,空旷家里只有两人。 刘伯明换到财经新闻,说:“那你先玩吧。” 杨泓受不了刘伯明这样子,为什么他要做出一副自己欺负他的样子?明明先对不起先拒绝先推开的人是他,现在又摆出一副怨夫样给谁看? 沙发上,两人各坐一段沉默着,除却杨泓打游戏的说话声再无其他。 “哥,”阿布提着大包小包菜回来,也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你们那一单元有个阳性,现在整栋楼都进不去出不来。你昨天核酸报告出了吗?” 刘伯明:“……” 他看了眼报告,答道:“出了,阴性。” 阿布说:“你回不去了哥,在我们这儿住吧。” 杨泓:“……” 刘伯明:“……” 说实在的,要是放在以前三个人住一起也没什么,毕竟那年高三毕业旅游三个人也有几天革命友谊,只如今感情已悄然有变化,这住在一起就有些尴尬。 比如一些心照不宣的居住问题,虽然杨泓觉得他和阿布正在恋爱睡一个房间没什么,可他看刘伯明视线扫过主卧时总有些不好意思。 勤快又热情的阿布在衣柜深处找被褥,说:“早知道我就在外面买两被子了。” 刘伯明道:“没事,屋里有暖气,随便拿一床就好。” 阿布抱着被褥去隔壁房间铺床,杨泓想跟上却听刘伯明说:“这窗帘不遮光,你睡得着吗?” 杨泓嗦着一根棒棒糖,无所谓的大发慈悲回他:“睡得着啊,阿布又不像你打呼噜跟牛叫一样。” 刘伯明:“……” 他脸色闪过一丝难堪,说:“身体最重要,晚上早点休息。” 杨泓奇怪地剜了刘伯明一眼,叼着棒棒糖离开。 晚上杨泓洗完澡才躺进被窝,阿布就噘着嘴凑过来。杨泓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唇,说:“刘伯明在隔壁睡。” 阿布有些遗憾,说:“那不能亲嘴了吗?亲嘴又没有声音。” 杨泓把他嘴唇捏成鸭嘴兽样,看他模样有些呆傻愣然,不禁笑道:“肯定有的好吧,你每次亲嘴都跟牛舔一样,声音楼下都能听见。” 阿布嘟囔着两片嘴唇:“楼下跟物业投诉我们亲嘴声音大了?” 杨泓:“……” 他无法再跟阿布多说,直接缩进被子里。阿布却不依不饶地扑过来问:“他是不是投诉了?我还想投诉他们呢?他们白天晚上的造人弄出的动静也很大好吧。” 杨泓:“……” 他往被子里躲,阿布就来翻着找人。 “宝宝你不要蹬被子了,”阿布在被子下抓乱动的杨泓,“小心待会儿着凉。” “宝你二舅家的西瓜皮啊,别叫唤了!”杨泓一个翻身浑身带被子压在阿布身上,把他卷得像个猪儿虫,“你在这里面待着,不许动啊。散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一向听老婆话的阿布蛄蛹两下,期待地问:“那我听话有奖励吗?” 杨泓拿着手机靠在床头,说:“奖励你一个飞吻。” 说着他在掌心印了个带声音的吻随即又贴到阿布嘴上。 “不要舔我手!”杨泓把掌心在被子上擦拭干净,说:“你是狗吗?” “你想我是吗?”阿布双手探出被子侧着身撑颐凝视杨泓。 杨泓好笑道:“我不能想你是个人吗?” 阿布笑了笑,握住杨泓的手拉至唇边虔诚又温柔地吻了下。 手背温度烫得杨泓缩了下手,说:“放开,我要打游戏了。” 阿布卷着被子凑过来,说:“还是那个王者?” 杨泓道:“不然还能玩什么?” 阿布也摸来手机,说:“我陪你一起。” 可这阿布玩游戏比刘伯明还菜,虽然已经是超高段位,但这技术菜得要死。气得杨泓刚打上去的段位就又掉下来,最后打娱乐也是一路输,气得他半夜四点都睡不着。 临睡前,杨泓上厕所结果在门口碰到了才出来的刘伯明。 刘伯明用气声道:“你怎么还没睡?” 杨泓道:“关你屁事。” 刘伯明:“……” 他正要开口教育,后面只穿了件裤衩子的阿布就屁颠屁颠跟上来:“宝……” 刘伯明冷冷看着不成体统、肌肤暴露百分之九十九的阿布。阿布瞬间压力倍增,顶着压力干巴巴地叫了声:“哥。” 刘伯明脸沉得不行:“注意形象。” 阿布垂着头跟站着的刘伯明差不多高,他点头如捣蒜,杨泓从两人中间跨向卫生间。 卫生间门关上的那一刻,阿布感觉周遭空气都冷了许多,刘伯明冷冷道:“他上厕所你跟着干嘛?你要把尿啊!” 阿布:“……” 阿布声音细如蚊:“我也尿急。” 刘伯明道:“他是不是才打完游戏?” 阿布点头又摇头,刘伯明恨道:“跟你说了!晚上不要让他打游戏,他在长身体,你老大不小了这都不知道?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不要什么都由着他性子来。” 三人食物链次序的人物发话,阿布那是一个虚心受教。刘伯明简直恨铁不成钢,早知道阿布这么不靠谱,他就不答应这件事了。尤其是一看他袒胸露乳、语言风流的样子就有种白菜被猪拱的恨感。 以前杨泓跟他睡,最多晚上两点就关手机睡觉,跟这人一起四点多都还不睡。大晚上的还袒胸露乳,简直不成体统。 冲水声响,杨泓开门就见门口伫立着俩高大而和谐的身影,皱眉道:“你们在门口做什么?” 刘伯明神色恢复成儒雅模样,笑道:“没什么,你回房早点睡别熬了。” 杨泓懒得理刘伯明甩开他直接回房,阿布想跟上,却感觉刘伯明冰冷视线一直黏过来,就说:“哥我去上个厕所。” 刘伯明淡淡道:“开暖气也冷,你多穿点衣服。” 阿布悻悻点头。 翌日吃午饭时,刘伯明看杨泓精神不振,立即踹了脚阿布,说:“我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 “睡不着啊,”杨泓戳着饭心想还不是阿布打呼噜声太大,“怎么又是青椒回锅肉!我说了不吃青椒。” 被踹的阿布赶忙把青椒肉片拉到自己面前,刘伯明却秉持着一个长辈的基本道德,说:“不要挑食,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青椒吗?” 杨泓受不了刘伯明的唠叨,嗯嗯啊啊的敷衍几句,快速扒了几口饭下桌一个挺身躺上沙发。 虽住在一起这么多年,但刘伯明是真不敢惹杨泓生气,毕竟他也不敢确定杨泓生气了会做出什么事来。 跨年夜阿布还要处理下远在呼伦贝尔的工作进了卧房不出来,杨泓和刘伯明坐在客厅一个看电视一个打游戏。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看这趋势一月中能解封就是好的了,”刘伯明看着新闻说,“小泓你的期末考有说什么时候吗?” “不知道没说。”杨泓翘着脚玩游戏,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屋内安静须臾,刘伯明纠结再三又开口:“我们很久没聊过了。” 杨泓扔了糖棍,说:“有什么好聊的?现在我们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刘伯明把电视声音调大,坐近了些问杨泓:“阿布他真的对你好吗?” “你什么意思?”杨泓关了手机问。 电视机光影分隔在两人身间,杨泓忽然的想起19年跨20年时,两人依偎在沙发上盖着毛毯看电影时的场景,明明那时他们感情那么好,现在又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问问,”刘伯明语气很轻很淡,仿佛在斟酌什么,“阿布是跟我们认识好几年,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他长那么壮,比我还壮,要是你跟他吵架打起来了他能一拳把我俩砸死。经过我这段时间对他的考察,发现这人不是那么靠谱,你们要不算了吧。” 杨泓:“……” “你真的喜欢他吗?”刘伯明沉默许久后问。 “喜欢啊,”杨泓无畏的回答,“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不管他将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对我好就够了。至少……他尊重我爱我的一切,从来不会推开我拒绝我。” 刘伯明长长地吁了口气,说:“小泓你听哥哥说,阿布他的家庭条件远胜我们家,所以……我担心他家里父母可能不太接受这些,要是你被欺负了怎么办?再者就是恋爱是恋爱,以后过一辈子则要重新面对双方的家庭。我……支持你跟他在一起,那他父母呢?” 他想弟弟过得好,过得幸福,可他又怕弟弟受到伤害。忽然的,刘伯明觉得自己一开始好像走错了什么路,他这样日夜担心,小心翼翼害怕弟弟受到感情伤害的痛像是一个耳光,狠狠扇在过去的他脸上。 “欺负?”杨泓在刘伯明脸上看见了丝丝愧疚,毫不留情的冷笑道:“刘伯明我这辈子没被什么人欺负过,唯一一个给我带来伤害的就是你。” 刘伯明怔住,杨泓继续道:“我不是在按照你的方法过日子吗?我没有喜欢你了,我在喜欢别人,你为什么又做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你要是这么担心我被人骗被人欺负被人打,那你当初呢?你当初对我的狠心无情难道不是另一种伤害吗?” 刘伯明神情转变为痛苦,他呼吸明显的急促起来,蹙着眉头道:“小泓哥哥当初是这样想的没错,可我没有想过伤害你。我们是兄弟,是一对父母,你知道吗?这在一起的感情不会被世人承认,你将来承受的背负的世人指责说不定比我还多。等你……长大到了三十多岁,回头看你现在的感情,你会发现在我身上浪费的时间还不如喂狗。你的一时冲动可能会搭上你的一辈子,我以前没有时间去照顾你,可现在的我得为你的将来负责吧?” “对!负责!”杨泓拿来遥控器开始百无聊赖地换台,“我知道你对我的责任是什么了,你就是认为我在冲动,我在开玩笑我在玩。但我已经二十一,过了法律认定的未成年人思想,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你除了推开、拒绝还想通过其他人来转移我的注意力,你这不是把我的感情当笑话吗?我觉得我以前喜欢你真的是真心喂狗。” 刘伯明眉头锁的越来越紧,还要开口,杨泓就抬手打断他:“你不要说了,我的感情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要是还把我当弟弟爱就不要在问我这些了。我会喜欢阿布的,等我大学毕业会离开这里去国外生活,你看不到我也不会膈应我对你的感情。” “去国外?!”刘伯明蓦然提高音量,说:“我什么时候膈应了?去哪个国家?什么时候?你一切打点好了吗?小泓我跟你说,你在国内生活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第一时间赶来帮你,但在国外,数十个小时的飞机行程会让我无法在第一时间帮到你。” 杨泓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让刘伯明继续念叨下去,他把遥控器塞到他手里,起身往房间走:“你别管就是了。”但他还是顿了下回身看着孤零零坐在沙发上,呼吸有些急促的刘伯明,抿唇道:“哥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但我很希望你以后过得幸福。” 空气中时间指针滑动,旧年又跨新年,但两人一站一立凝望彼此的样子却与往年不同。 “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刘伯明急切地问,以致脖颈上的结实肌肉都带着筋动。 “很重要吗?”杨泓淡淡道,“他喜欢我就是了,这样的结局对我们两个都好。”说到此处,他笑了笑,温柔道:“哥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找到幸福,跟我嫂子白头到老。所以我不会再爱你了,也请你后面只把我当弟弟看吧。” 刘伯明肩膀都在发抖,双眼瞬间红了,他想站起来说什么想留住什么,但杨泓却不再看他流星大步地进了房间。 杨泓抵在门上长长地吁了口气,一种变态凌虐别人精神感情的快感从他心里升起。刘伯明不是想要他跟别人在一起吗?现在他做到了,你刘伯明也有多远滚多远的抱着你老婆孩子过吧! 房里阿布戴着耳机在电话会议,杨泓慢慢走过去,扯了扯他的手,阿布侧了点位置露出怀抱。他坐在阿布腿上,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头,双手抱着腰缩进他怀里,其安静脆弱模样像是个好不容易寻到可倚靠大树的小鹿。 阿布静静抱着他继续开会。 会在十几分钟后开完,阿布取下耳机,见杨泓已伏在他怀里睡着了。湿润微颤的睫毛在白而薄的眼皮上停留,温暖的烛光照来,映得熟睡的杨泓面容宛如婴儿般恬静。 阿布看了会儿,低头在他眉心吻了吻。 第44章 ◎宝宝换一个男朋友◎ 新的一年到来,封控还在继续。 杨泓每天除了打游戏看电视就没有其他想法,刘伯明借了阿布电脑处理工作不时看看新闻。 “什么电影?”阿布洗了水果过来,说道。 “夏洛特烦恼。”杨泓让了点位置,阿布在他身边坐下。 阿布:“主角穿越那个?” 杨泓道:“对啊,我要是也有这种超能力就好了。” 阿布笑道:“你想做什么?” “带着□□穿越回高考前,这样我就能上985了,”杨泓笑着回答,沙发另一端坐着刘伯明,他问:“哥你呢?你要是可以穿越,想回到什么时候?” 刘伯明静了会儿,说:“十三四岁的时候。” 阿布:“中考前啊,你们兄弟俩要包揽中考高考状元了。” 刘伯明微笑着“嗯”了声,杨泓问阿布:“你呢?回到什么时候?如果你回到小升初的话就不要回答了。” 阿布忙道:“当然不,我想回到我俩刚认识的时候,要是那时候我就追你,我俩肯定早就在一起了。” 杨泓笑了笑,说:“那要是那时候在一起了,你还会帮老秦掰玉米吗?” 阿布削着梨,说道:“肯定会啊,别说秦东家的,宝宝要是你家有,我肯定也去帮。” 杨泓继续笑:“可惜我家没有,如果你往前多穿越一点,可以跟我哥一起去山上打猪草。哈哈哈。” 刘伯明起身,阿布说:“哥你去做什么?” 刘伯明道:“上厕所。” 电影画面落到沈腾望着窗外的一幕,杨泓在阿布这个人型靠枕上找了个舒服位置看电影,说:“你说我哥为什么想回到十四岁?” 阿布把白梨切了一小块喂进杨泓嘴里,沉吟道:“可能是你们那时候过得很幸福吧。” 甜梨在杨泓唇齿间留香回甜,他看到马丽爬窗见主角时,记忆浮现的只有小时候自己扒着厨房门看刘伯明做饭的身影。 回到那个时候吗?回到那个父母都在,刘伯明是杨濯还爱自己的时候,他也想回到高考前,那个时候刘伯明对自己有无限的爱和耐心。 这疫情封控得太久,一度让杨泓怀疑自己和刘伯明、阿布三人会在新苑过年。 三人大眼瞪大眼瞪大眼的日子已经让杨泓过得烦躁,吃晚饭时他锤了下饭桌,烦躁道:“什么时候解封啊!我快在家憋死了。” 阿布盛了碗鸡枞老火鸡汤给杨泓,说:“感染人数和高风险地区降了不少,应该很快就能解封了。” 杨泓烦得很,整天打游戏人都打废了。刘伯明说:“现在你过得不快乐?天天打游戏,期末考也过了。” 确实,这令杨泓唯一欣慰的一点就是期末考试在网上结束,老师们可怜学生在网上考试,为此只要不过分就都没挂科。 可天天面对刘伯明,杨泓是烦得要死,一旦他有什么熬夜伤身的行为,这老男人嘴上的念念叨就要开始了,有人盯着的生活对于杨泓来说非常的枯燥和无奈。 他半夜想吃东西,阿布才打开冰箱刘伯明就跟幽灵一样出现。随即对两人展开半夜饮食有害健康的宣讲活动,听得杨泓生无可恋,阿布泪流满面,五体投地的直呼大哥我们错了。 不仅如此,杨泓每次跟阿布小吵架,刘伯明都会在争吵后对杨泓同学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以及不可以把对象当狗使用的口头教育。 杨泓不听,叉着腰问阿布:“我骂你了吗?打你了吗?你还想不想跟我过?不想就分手,咱俩大路朝天各走一遍。” 阿布拿着刷碗布从厨房跑出来,忙道:“不不不!为什么?!宝宝不要分手!哥我愿意,他打我骂我我都愿意的。” 刘伯明:“……” 杨泓一副“看吧,我说了我没有欺负他”的老实样子,刘伯明只得感慨道:“那应该是我老了,不懂现在年轻人的爱情观。” 可吵架闹架,刘伯明会站阿布没错,但当杨泓开始晚上熬夜打游戏、早上不醒晚上不睡、吃饭挑食、坐在沙发上跟个烟囱似的抽烟混乱作息,刘伯明就会跟阿布统一战线共同教育杨泓。 好几次后,杨泓同学受不了阿布每次都不跟自己一条战线,一天晚上阿布又开始叨逼叨的时候,他就把这个背叛自己联盟的布仁巴雅尔踹出房睡沙发,搞得作息规律的刘伯明早上起来就看阿布在厨房做早饭。 阿布苦哈哈地煎着火腿,说:“哥小泓他什么时候能让我回房间睡?” 对于这个经验,刘伯明是没有过的,为此只能温馨道:“你先跟他道歉认错态度要诚恳,并且你得保证以后你都不会在这个方面惹他生气,以后绝不再犯。如果他要动手,你先让他打,打完了你继续道歉。” 阿布:“……” “我已经被打过了。” 刘伯明冲了杯咖啡,正色道:“那我爱莫能助,中午你做点他爱吃的。吃完饭洗点他爱吃的草莓和芒果,他打游戏时你不要吵他闹他并温柔地询问他要不要他吃水果,最好你要手喂,如果他接你的水果就证明气消了一些,这个时候你趁热打铁做小伏低的继续道歉。” 阿布听得一知半解,这其中的复杂比他小时拆了老爸的西洋钟三天三夜拼不好的程度还可怕。 “他不接呢?”阿布说。 “那我的建议是……” 阿布期待地看着刘伯明,刘伯明颇具风度地喝了口咖啡,说:“宝宝换一个男朋友。” 阿布:“……” 经过一夜的个人独处和隐身打排位的昏天黑地游戏后,杨泓同学已经没有了想把背叛者阿布打死的冲动,把他午饭做的小鸡炖蘑菇吃了,下午他递来的草莓也赏面吃了。于是在刘伯明进房处理工作的顺水推舟下,阿布经过软磨硬泡终于又获得了回房睡觉的机会。 在刘伯明的辅导培训和慢慢探索下,阿布也更加深层地发现了杨泓藏在骨子里的脾气。需要人哄着,不能对他冷言冷语,不能违背他的思想,不能在他制定好的规则里不遵守信用,不能装疯卖傻的逃避问题。 尤其是在杨泓烦躁的明确表示不想说话情况下,自己最好闭嘴不然会得到杨泓的摔门声和刘伯明的疑问。 “你怎么又惹他生气了?我给你整理的PPT你没看吗?” 幸而年轻的阿布思想进步快,外加有刘伯明助攻和出不去的地理环境,每次杨泓生小气或者烦他都能很快的哄回来,不至于睡客厅。 星河月夜下,杨泓站在阳台凝望被夜色包裹的千里平原。寒风携雪吹来,冷得他一激灵。 身后脚步声响,刘伯明说:“风大进去吧。” 杨泓固执道:“不要。” 刘伯明沉吟了会儿,说:“过年回家好不好?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杨泓倔着性子,冷冷道:“回去干嘛?你要结婚吗?叫我回去。” 刘伯明摸出烟盒,杨泓伸手,他把烟盒递上,又护着打火机的火苗给杨泓点上烟,随即才自己点了根,说:“你非得这么跟我说话吗?” “不然怎么说?”杨泓说,“阿布邀请我过年去他家玩。” “他家上万头牛羊,你跟他回去每天要做的就是放牛放羊,”刘伯明像极了老古板,苦口婆心劝说陷入爱情无法自拔的儿子,“你从小就讨厌下地,跟他在一起是要干活的,在古代,他们那地方流放都没人去。而且我听说他们家族信奉天神,极难接受同性恋。” 但此刻的杨泓就是个叛逆期又来的人,他无所谓道:“不接受我就跟他分手吧,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同性恋,我到时候再找一个就行。” 刘伯明欲开口,杨泓极不耐烦地说:“你别整天管我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一直不结婚,将来阿布家里人觉得你有病或者奇怪怎么办?” 寒风吹得刘伯明心凉透了,这段时间他甚至觉得杨泓不是在跟阿布吵架是在跟他吵,毕竟一吵架阿布就来他房间诉苦询问解决方法。 他还没说话,杨泓就转身进去:“睡觉了。” 刘伯明在阳台站了许久才转身进屋。 杨泓进卧房时,阿布还在处理工作,他躺到床上,阿布关了电话会议,走过来说:“宝宝你怎么了?” 杨泓伸手,阿布立马握住。 “阿布,要是你爸妈不想我们在一起,会甩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吗?” 阿布:“……” “宝宝这个想法你不要再有了好吗?”他俯身把额头抵在杨泓眉间,灼热的男性气息带着杨泓融进另一个世界,“我父母会像我爱你一样爱你。” “真的?”杨泓说道。 “真的,”阿布亲了下他的唇角,又道:“而且我才不会跟你分开。所以这五百万太少了,宝宝真有这样的事,你就先答应我妈,她一高兴给你五千万都没问题的,等你拿到钱我们就去荷兰结婚。” 杨泓笑了笑,将一个吻落在阿布唇边:“嗯。” 阿布扣着杨泓的手,轻轻蹭着他的颈间,说:“能亲吗?” 杨泓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嗯”了声,顿时铺天盖地的吻袭来,灭绝了他的所有呼吸。 就在杨泓同学处于崩溃边缘,每天拿着体温枪在家里到处瞎打枪,把刘伯明、阿布、冰箱里的猪鸡牛肉从头量到尾,恨不得晚上下楼围着小区中庭跑个十圈解闷时。全市疫情终于下降,多处街道和小区终于缓缓解封。 回望这近一个多月的封控生活,他除了长胖两圈,打游戏和吵架被阿布气死十来次,整天被刘伯明念叨不要打游戏,不要熬夜就什么也没有。 一解封刘伯明就得先回家处理公司,杨泓答应和阿布去内蒙古看他爸妈。 “过年回来吗?”刘伯明把杨泓拉到自己房间问,“你都已经大半年没回过家了。” “不回,”杨泓能躺就绝不站,他躺在刘伯明床上,双手垫在脑后乜斜他,“回去还不是听你唠叨,我这一个月已经听你说够了。这段时间,你和布仁巴雅尔简直是狼狈为奸!” 刘伯明收拾着衣服,说:“那你以后都不回家了吗?” 杨泓最受不了刘伯明这种示弱又显真情的样子,翻了个身背对他道:“以后再说,等你结婚或者孩子满月酒我可能会回来看看。” 刘伯明静了会儿,在床上坐下,平静道:“其他时候呢?不回来看哥哥吗?” 杨泓:“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刘伯明轻轻地叹了口气没说话,这时房门被推开,阿布拉着个行李箱,说道:“东西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杨泓起身,刘伯明顺势起来,朝阿布道:“路上小心,遇到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阿布:“没问题哥。” 杨泓拉着阿布往外走,临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刘伯明,见他站在阳光里身型与周遭格格不入,忽地有些心疼,没忍住道:“元宵我会回来。” 刘伯明笑了起来,说:“我等你们。” 可说是元宵,杨泓在正月十一就杀回了成州,凌晨两点进门时把刘伯明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回来了?”刘伯明给他倒了杯热水,“不是说元宵吗?” 杨泓脸色不太好看,烦躁道:“你管我,我想回来就回来,你不高兴?” 成州房子还是那么空旷,刘伯明笑道:“高兴,阿布呢?” 杨泓冷冷道:“不知道。” 看杨泓这怒气冲冲的老虎样,刘伯明就知这两人是吵架了,他好声好气地哄睡了杨泓才给阿布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了,刘伯明坐在书房电脑前查看这大半月杨泓的消费记录和通话记录,点了根烟淡淡道:“为什么吵架?” 阿布应在开车,嘀嗒嘀嗒的左转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他懊悔又悲伤的说了遍两人吵架原因。 这回了内蒙杨泓就有些呆愣面上摆着淡然,除了接阿布老妈给的三百万手表时有些开心其余时候都有些愣。 于是阿布每天就费尽心思讨他开心带他玩,只是冬天的内蒙青草都掩埋在大雪之下,千里天地除了雪茫茫一片就什么都没有。好几次两人驱车行走在雪地里追逐极光,轮胎都差点陷了。 轮胎陷泥地,极光也没看到,杨泓的疲惫和就烦躁顿时生出,就催阿布回南方去,可阿布才回家工作多得他走不开,就一直嘴上答应先说等初七回去,杨泓乖乖等。可到了初七阿布母舅家又来人商讨工作,这日子只好又往后延,一直延一直延,延得杨泓快没了脾气。 他待在冰天雪地的北方除了阿布谁也不认识,无聊的一心想回家可阿布又忙,他就想自己回,但阿布哪里肯放心杨泓一个人,就劝杨泓等自己一起走。 这样等着等着,杨泓心里怨气越来越大,最终爆发点是昨天中午时阿布三哥带着他男朋友离开,把家族一堆事情扔给阿布。杨泓一看工作还要等上两三天,直接跟阿布吵架,给了他两拳,什么都没拿就从呼伦贝尔转机飞了回来。 听完整个过程的刘伯明按了按眉心,说:“你现在在哪儿?” 阿布道:“在家,这个工作很重要,哥我可能要晚两天才能过来,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 刘伯明道:“你没第一时间道歉?我跟你说了,你不能让他一个人跑出门,他会到处跑得你找不到的!你怎么不听劝?” 说到最后一向脾气稳的刘伯明都忍不住提高音量,阿布哭着嗓子道:“我道歉了!但他打我,哥!他给了我两拳,我没反应过来。” 回想杨泓的手劲和力气,感受过无数次的刘伯明非常能体会,他想了想说:“你最快什么时候过来?” 阿布吸了下鼻涕,说:“元宵吧,这事真的走不开哥。” 刘伯明视线落在书桌上杨泓的单人照上,缓缓道:“那我给你劝,你最好元宵真的能出现。小泓他是一个很重视承诺的人,如果你答应他的事做不到,他会觉得你违背了他的规则,你会瞬间变成一个不爱他不在意他不关心他的人。他很需要陪伴和关心的,所以我再次提醒你,一定不要对他做出承诺又反悔。今天这事算吧是个教训知道吗?” 阿布忙不迭点头答应,他至今也还记得第一次跟杨泓单独见面就是刘伯明没来,杨泓蔫了好几个小时的样子。 刘伯明准备挂电话,阿布又嗫喏:“哥,小泓他把我全网拉黑了。” 刘伯明:“……” 他实在不知道阿布脑子在想什么,明明之前都已经跟他做了三十多页的杨泓交往注意事项PPT,怎么现在还这样。 “他不会拉你出来的,你过来给他道了歉他才会拉你出来。” 第45章 ◎我也爱你◎ 在外面水土不服好几天的杨泓睡到下午三点才醒,他迷糊着眼走到厨房看刘伯明在做饭,想也没想的就抱上去,在他背上蹭了蹭带着一股黏人感觉:“哥吃什么?” 刘伯明肌肉僵硬了下,随即又恢复正常,想扒开杨泓环在腰上的手却又没做,只笑道:“你爱吃的,醒了就去洗漱吧。” 杨泓怔了怔,迅速松开刘伯明,音色恢复冷淡:“嗯。” 吃完饭,杨泓倒在沙发上打游戏,刘伯明踱步过来,说:“宝宝。” 杨泓稍偏身不搭理他,刘伯明又道:“阿布今早给我打电话说你把他拉黑了,怎么回事?吵架了?” 对待生气的杨泓同学得先让他说吵架原因然后才进行哄,刘伯明对杨泓脾气了如指掌,若是杨泓说没有那就不是很生气,要是说你管我那就是把他和阿布视为一党同时生两个人的气。 这时刘伯明就得仔细思考,到底是救阿布还是救自己。 “关你屁事。” 刘伯明眉心微动,默念先救自己吧,笑着说:“下雪的呼伦贝尔很美,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你拍照了吗?阿布只给我发了十几张你的照片,你手机里还有没有其他的。” 杨泓沉默不语,刘伯明又道:“你也生哥哥气了?” 杨泓抬起眼皮剜了眼他,说:“我又不是神经病,干嘛乱生气。” 刘伯明说:“那就好,明天天气不错,方琼约了我钓鱼,要不要一起?” “钓鱼有什么好玩的?”杨泓说,“不去。” “风景秀丽,山清水秀,”刘伯明畅想道,“我给你备把躺椅,你躺着打游戏很舒服的。” 或许是年龄上来了,刘伯明就爱一些静止运动,比如钓鱼。 为此等杨泓第三次经过他的鱼桶时,不禁疑惑:“你的鱼呢?” 刘伯明道:“鱼还没上钩。” 这一排钓鱼人望去,杨泓看只有刘伯明桶里没有鱼,哪怕是徐上虞都有两条巴掌大的鲫鱼,为此他对刘伯明的钓鱼技术产生了怀疑。 “你以为你姜太公啊,”他哂笑着说,“徐上虞都比你厉害。” 刘伯明看了眼一本正经钓鱼的徐上虞,徐上虞认真地看着水面继而转头用漠然眼神回视刘伯明:“干嘛?” 刘伯明:“……” 他摇了摇头,说:“方琼和萧暄呢?” 徐上虞回头继续看水面,冷冷道:“买水。” 杨泓看了眼徐上虞旁边的两个空位,震惊道:“买了快一小时,他们去青城山买啊。” 说多了话,杨泓也有点渴,走到后面空草地上的帐篷里,一个咸鱼落地滚在躺椅上挺尸:“我要喝水!” 徐上虞道:“不好意思,现在没有。” 杨泓道:“我记得刚刚有的。” 徐上虞:“我刚刚拿来喂鱼了。” 杨泓:“……” 这水是在二十分钟后才喝上的,杨泓咕噜大半瓶,看着方琼道:“方哥你去青城山买水了?我记得沿着水库往下走二十分钟就有店的。” 几人钓鱼的地方在郊区一个村附近的自然风景水库,这风景是好但周遭想买水买零食就有点远。几人坐了一上午,方琼带的水也早就喝完,所以他才去买。 方琼拍去羊绒毛衣上的几根草屑,眨着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笑:“青城山有两只卖我八百八十八的土鸡,我才不去。要真怪也怪萧暄,他太笨不认识路我们在原地打了会儿转。” 钓鱼的徐上虞冷笑一声,看了眼旁边精神抖擞,抽着事后烟的萧暄没说话。 杨泓得了水的滋润就又有了力气,躺在躺椅上玩消消乐,方琼回到座位前叫道:“你特么傻逼啊!老子的鱼都被你熏跑了,把你的黄果树给掐了。” 听着这闹声,杨泓被吵得不行,扯了个毛毯盖着自己就继续玩游戏。 午饭是众人合力烤的鱼和肉,杨泓吃完就继续躺着,刘伯明进来说:“宝宝不出来玩?” “有什么好玩的?”杨泓眯着眼看帐篷外,看河边方琼钓了条鱼上来。 百方水库波光粼粼,午后春阳朗照大地。 “就当郊游,哥哥带你去钓鱼好吗?”刘伯明笑着说。 “你钓上来鱼了吗?”杨泓脱了舒适的运动鞋,左脚晃悠晃悠地吊在毛毯外,一抹暖煦阳光照在羊毛白袜上,被金纺洗衣液清洗过的衣物散着淡淡香气。 刘伯明把杨泓左脚塞回毛毯里,笑道:“你中午吃的那条就是我钓的。” 杨泓浑身都懒洋洋的,跟没骨头似得躺在椅子上,他又把左脚探出毛毯外,一下一下地晃悠着。秀丽柔美的五官侧压在小鸡仔抱枕上,刘伯明蹲在杨泓身边,能瞧见空气中的粉末灰尘飘荡着落在眼前人白皙如玉的肌肤之上。 春风过境,吹起杨泓额前的碎发,露出他饱满光洁的额头。 他轻轻地抿了下唇,说:“想回家了。” 两人静静对视,刘伯明瞳光里倒映着杨泓懵懂纯真的眼神,他心跳加快许多,却仍把他的左脚塞回毛毯里,轻声道:“那哥哥陪你回去。” 杨泓道:“你不是要钓鱼吗?” 刘伯明笑了笑,说:“一上午就一条巴掌大的,还是算了,我没这个天赋。” 杨泓忽地笑起来,手背垫在微微发着午后红润的脸颊下,说:“你又不是姜子牙,真当自己能钓个文王?” 刘伯明:“我不是,所以少爷我们回家吧。” 春阳和煦,杨泓封控了一个多月的心和在冰雪原上被朔风吹刮的郁闷又好起来,勾了勾脚道:“我要钓鱼,让你看看什么是姜子牙。” 刘伯明一向对杨泓有求必应,他蹲着移了几步十分自然地给他穿鞋。 穿鞋时,杨泓双手撑着躺椅,垂着眼看刘伯明的发顶,忽而道:“阿布说我们关系太近太亲密,他没见过这样的兄弟。” 刘伯明系鞋带的手顿了下,答道:“哥哥习惯照顾你,不过你确实也要分点心思给他,少跟他吵。” 杨泓静了会儿,淡淡道:“不想跟你吵架。” 穿好鞋,杨泓同学就开始甩杆钓鱼。 钓鱼是个耐心活,可杨泓没有多大耐心,坐着没多久就开始打起了游戏,反观旁边的徐上虞坐如钟一动不动连游戏都不打,他旁边的方琼更是把躺椅搬过来躺着等并指挥萧暄同时照顾两个杆。 “我什么时候能钓到鱼?”杨泓坐在靠背小椅子上,歪来歪去不舒服就歪到刘伯明肩上。 “姜子牙等了很多年,”刘伯明把剥了皮的香蕉递到杨泓嘴边,杨泓歪头衔着吃,他又道:“宝宝你多等等一定可以。” 杨泓嘴里嚼着香蕉,漫不经心道:“得了吧,你钓了这么久都没钓到大鱼,这个水库有鱼吗?我今天下午是不是钓不到了?” 刘伯明拿着香蕉温柔地喂杨泓,看他脸颊塞得微饱满,笑道:“这才两点,我们五点回家,还有三小时。”他稍低头,轻声道:“方琼现在还没钓到鱼,别急。” 杨泓回头看了眼已经在睡午觉的方琼,嘴角微微抽搐。 整整一下午,杨泓钓上来一条男士红内裤、一只鞋、一条筷子长短的鱼就什么都没有,气得他发誓再也不来钓鱼,反观倒霉的刘伯明一下午都空军,杨泓觉得这还是挺有意思的。 回到成州已快八点,几人在一个私人山庄吃晚饭,钓的鱼被厨师做成美味佳肴呈上桌,杨泓连汤带水吃了三碗饭,吃完饭就躺在沙发上玩消消乐。 刘伯明道:“宝宝过来,哥哥带你看个东西。” 杨泓:“……” 他嘴角抽搐道:“你有病就去歌乐山上治啊,别来恶心我。” 刘伯明故作神秘:“快点嘛。” 杨泓不情不愿地跟着刘伯明出了私人山庄,彼时已快近凌晨,山庄呼啸的风在两人身间穿梭。杨泓牵着刘伯明的手穿过一片树林到了一个超大的空地,四周静谧漆黑,远方城市灯火扑来。 杨泓觉得有些冷飕飕的,愈发抓紧刘伯明的手说:“干嘛?” 刘伯明拿出一条黑布,说:“把眼睛蒙上。” 杨泓奇怪地看着刘伯明,双手在他脸上摸了几圈:“你是不是刘伯明?凌晨把我带到这儿来是不是想把我送进万魂幡?” 刘伯明明亮的眼神仿若天上星辰,他笑着说:“哥哥不会骗你,很美的东西,嗯?” 杨泓半信半疑地任由黑布蒙上眼睛,无尽的空洞袭来,杨泓感觉刘伯明离开了自己,顿时那种无所依靠的恐惧感从每存毛孔进入内心。 他挥着手道:“刘伯明!” “我在!宝宝你等会儿。” 杨泓呼吸有些急促,山风扑在他单薄瘦削的身上,他受不了这四下无人又远离熟悉感觉的黑暗,双手摸索着无助喊:“哥,你在哪儿?” “我在我在!”熟悉的手握来,杨泓内心平静许多,烦道:“什么东西非要我蒙着眼睛?” “这个。” 刘伯明磁性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杨泓察觉有极大的光亮从黑布缝隙遛进,忽然间黑布被扯落。璀璨光彩在眼前炸开,杨泓不太适应闭了闭眼随后睁开,望向那浩瀚无垠的夜空。 只见那广袤的长空中,万树绚丽的烟火颗颗飞起直至银空,紫蓝交错的火树银花飞旋开来,形成无数星子在空中闪烁,那星子在光影变换间聚成一张秀丽人脸。杨泓瞳中倒映出烟花里的自己,温柔的山风携着硝石味,他激动地握紧掌心里的手。 然才收紧力气,手就抽出,杨泓不解看去,刘伯明递来平板和手机,示意他听。 杨泓接过屏幕黑漆的平板,刘伯明把他头转向夜空,手机放在他耳边。 焰火还在继续,杨泓听见手机里传出声音,平板屏幕开始闪动。 “宝宝这里是克鲁伦河畔,天之极北处有极光流动,你看。” 源自大地磁暴的红绿天文盛宴越过南北万里山河进入杨泓眼中,那极其广袤的银河天带里闪耀着宛若天孙散落的绸带,一丝一幕都让杨泓陷入绮丽的世界。 焰火停歇,然那极光仍停眼前,一身登山雪服的阿布出现在屏幕里,他聚着手机背对极光朝几千公里外的杨泓笑道:“宝宝不要生我气了好吗?我知道前几天对你疏忽不少,你怪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要不理我可以吗?许多事总是身不由己,但爱你这件事却是我从心里出发的。” 杨泓看了会儿屏幕里的万千红光,又抬头看静谧的夜空,虽然他内心被这突然来的两次视觉冲击到极致。但眸光仍如水般温柔清澈,昼光又飞入眼前,他轻轻地问:“烟花是你买的?” 阿布道:“哥买的烟花,我寻的极光。” 杨泓接了手机走向一旁,刘伯明视线跟随着,听见阿布低沉的字音响在草地上,而那矗立在春风里的人开了口。 “我也爱你。” 刘伯明视线紧紧黏在眼前人背影上,漆黑墨夜吞噬了他的心,他倏然觉得心闷痛得不行,仿佛有只无形大手从他灵魂的深处将一个属于他爱他的影子活生生剥离出来,赶到现实世界去爱别人去经历风雨。 风又吹来,刘伯明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看杨泓转身端详自己,勉强扯起一抹笑:“夜深风大,跟哥哥回家吧。” 杨泓看了他一会儿,乖巧地点点头。 正月十五的凌晨两点,刘伯明被电话声吵醒,他想起身接,却发现杨泓抱着他睡得香。如此情形实属无奈,全家桶电脑在刘伯明房间,杨泓同学这个懒得走的人经常打完游戏一躺就睡了。 睡觉也不老实,总像以前那样抱着他。 刘伯明接了电话,小心地移开杨泓到客厅开门。 大门打开,拉着个大行李箱的阿布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刘伯明眸光微动,脸色露出不易察觉的探究。 阿布没发现这个,笑道:“哥这么晚是不是打扰你了?” “还好,你发过消息了,”刘伯明从鞋柜里拿了居家拖鞋,说:“要吃东西吗?” 阿布轻声换了鞋,低声道:“不用哥,我不饿。” 刘伯明点了点头,缓缓道:“你可以白天再来的,小泓现在已经睡了。” 阿布诧异道:“睡了?这么早?” 刘伯明剑眉拧了下,倒了杯热水淡淡道:“他在熟悉地方睡得就比较早。” 阿布眉心微动没说话,喝了水就去洗澡,刘伯明找了套自己没穿过的睡衣放在卫生间门口,然后坐在客厅拿了平板看点财经新闻。 阿布比刘伯明高也壮,但宽松舒适的棉质睡衣套在他身上也不突兀,他擦着头发说:“哥你先睡吧,我吹了头发就睡。” 刘伯明颔首道:“吹风机在电视机柜下面,你开柔风很快干了,小泓在我房间睡,你等会儿进去声音小点。” 阿布听着话找到吹风机,最后那话使他愣了下,敏锐反问:“你们晚上睡一起?” 刘伯明起身,说:“他打游戏习惯了,你跟他在一起劝他少熬夜打游戏,身为伴侣主要责任还是得把身体健康放在心上才是。” 两人对视须臾,阿布才道:“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wb有一张杨泓同学和小明的约稿[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亲们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wb:锦观你快写啊 第46章 ◎杨泓枕边换了一人◎ 经过凌晨三点的折腾,一向作息规律的刘伯明早上也不免多睡了会儿,从杨泓房间出来时主卧门还紧闭着,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这时候杨泓是绝不可能起床的,至于阿布估计也还在睡。 刘伯明等股市开盘时,还熬了锅粥在灶上才出门去公司。 公司离家不远,刘伯明到公司时还没十一点,副总照常汇报业务进度,这时刘伯明才想起昨夜整理好的合同被落在书房。杨泓和阿布肯定还没醒,刘总只好自己回家取。 指纹锁开,家里很是安静,刘伯明就轻轻地换了拖鞋去书房。 但在进书房前,刘伯明似乎听见了什么,他停住脚步,望向走廊深处的那道主卧门房,可短暂的寂静几秒后那声却没有再响起。 书房门虚掩着,刘伯明轻声进去找到文件出来后正欲离开却突然听见了什么。 他猛然看向主卧的米色大门,警惕的害怕的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现实却给了他一个更加响亮的耳光。 门内世界的声音再度传出,是比方才更加清晰、明显的喘|息和呻|吟。 刘伯明血液瞬间凝固在骨缝里,让他想离开的脚跟灌铅一样愣愣地站在书房门口,听一门之隔后属于杨泓的声音。那喘|息声不大却显得有些急切,仿佛要突破什么禁锢。 声音乱调了,刘伯明听得心惊,他不由自主地像是被蛊惑一般踩着软拖鞋走到门前。 卧室布局,刘伯明记得清晰,在这门后两米远的大床是昨夜他和杨泓相拥着睡过的。而此时此刻,他站在门外,杨泓枕边换了一人,换成了他名正言顺的男朋友,这个事实强烈的冲击着刘伯明的大脑。 他甚至开始后悔,后悔昨天得知阿布要来时为什么不多铺一间房而是让他们睡一起,还是睡自己和弟弟睡过的床。他手脚发冷,手颤抖着搭在门把手上,想着要是门内传出求救的呼喊或命令式的阻止,他就进去。 不管什么面子、名声、道德伦理,都要把弟弟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压抑急促的阻止确实有,但那是比刘伯明想象的要更没有让人停下的说服力。 激动下的细碎喘|息和呻|吟像极了伊甸园里诱使亚当吞下苹果的毒蛇,一寸寸一丝丝打入他的血液,令他扒在骨缝里的血液欲望像是得到了春|药的滋润慢慢沸腾起来。 欲|望燃烧起的同时,刘伯明理智也被淹没,他充血的大脑在想杨泓是清醒的吗?他到底把枕边人当成了谁?是不是当作了自己才允许这事发生,或者说…… 刘伯明想不下去了,痛苦和热压得他浑身如坠冰火两重天,门把手被他握得发烫。几十秒的思索间,房内喘息声已变为啜泣。 那全是弟弟的声音。 刘伯明心如刀割,他甚至不敢多想另一个人此刻在做什么。他强行拉回一丝理智,松开把手,掐了自己大腿内侧一把,皮肉的刺痛让他得到些许清醒。 浑身发麻的电流迫使他又踩着轻步子离开了家,等待电梯时,刘伯明呼出一口长长的疲惫浊气。 上车后,刘伯明在主驾上抽了三根烟,确认方才自己在家的一切轻微响动没有惊到卧室里的人后,才给杨泓发去消息。 手机有微信的提示声响,可杨泓实在没有力气去拿,他仿佛缺水的鱼瘫着大口呼吸着暧昧情靡的空气。 赤着精壮上身的阿布慢慢地从下面爬上来,爬动时吊在他脖颈上的黑宝石项链一晃一晃的,他按下杨泓仍在发着颤的腿:“这次感觉怎么样?” 杨泓睡衣纽扣被解开挎至臂间,露出清瘦白皙的胸膛,细腻的肌肤上布着舔舐出的吻痕,模样是那般脆弱和可怜。 他失焦许久的眼眸落在阿布身上,红润富有光泽的嘴唇还微微张着,呼吸急促几下后哑声道:“挺爽,你吃下去了?” 阿布深邃的眉眼聚着笑:“难不成吐你哥床上?” 现实世界将杨泓冲上天的思想拉了回来,他这才惊觉这床是刘伯明睡的,床单也是。 他费力地抬起手捂住泛着潮红的脸颊,闷闷道:“怎么在这儿弄,你太烦了,等会儿得洗。” 阿布等杨泓缓过那阵,说:“好。宝宝让我来次好不好?” 健壮的身躯顷刻间就压着杨泓扭来扭去。 杨泓被这近两百斤的人压有点累,推了推男人炽热的肩,强势道:“不好!你睡下来,我帮你。” 阿布叼含着杨泓的唇来回亲,就势往侧一趟又把人搂在怀里亲嘴,适才搂着白皙腿的手牵住杨泓,慢慢下滑。 两人纠缠在一起,杨泓呼吸都快被阿布夺去,手上记忆沿着之前在G63车里有过一次的路线滑走。 粗重呼吸喷洒在杨泓颈间,他精致明显的锁骨被阿布啃得红了不少,在昏暗没有拉开窗帘的房间里显得那般朦胧。 十来分钟后,阿布擦拭着杨泓身上的痕迹。 “还好没飚到床单上。” 杨泓手酸得要死,缓了会儿,抓来手机看适才消息道:“这么那么多!刚刚还差点飞我嘴里。” 阿布擦干净,欣赏了会儿杨泓样子,坏笑道:“久了没来,那你喜不喜欢这种?” 杨泓音色有些哑:“还可以。” 过年前阿布半哄半推地在一个睡前悄杨泓脱了裤子,干燥宽厚的大手和湿润又吸力十足的口腔都让杨泓崩溃过好几次。 不论是在落日余晖的G63的车里还是自家床上,杨泓都心满意足。最后还是吵架前,杨泓过意不去才用手帮过阿布一次。 只没想到那一次就让阿布想得不行,今早杨泓还在睡,嘴唇就被含住亲吻。迷迷糊糊间,那吻从颈间一路流连到白色内裤下。 “谁的消息?”阿布双手环着杨泓的腰,下颌搁在他头顶上,看着手机屏幕念:“哥说锅里有粥,那宝宝你等会儿午饭还想吃什么?” 已进入贤者时间的杨泓觉得阿布怀抱太热,稍避了避,说:“清淡点吧,起来后你快点把床单给我换了。” 阿布喊了外卖送来虾饺、金钱肚和几份肠粉伙着锅里的皮蛋瘦肉粥两人吃了午饭,吃完午饭杨泓找出床单被套和新被子。 阿布换床单、被子,瞧见刘伯明房里摆着不少杨泓的照片或是两人合照,沉吟道:“你怎么跟哥一起睡?多大人了,还这样。” 杨泓愣了下,垂眸道:“台式电脑在他房间,我打完懒得回自己房间就一起睡了。” 阿布抖着被子,少顷道:“那咱们要不回我家住,就在倪家桥也不远。” 细碎阳光从窗边漫进,杨泓脚尖点着阳光,抬眸见到床头柜上他和刘伯明在天安门前的合照时,眼里滑过一丝眷恋。 “不要,我要在自己家住。” 阿布抖被的手顿了下,直到铺好浅蓝色床单方道:“以后呢?” 杨泓不解:“什么?” 阿布说:“以后我们结婚了,你是不是还打算跟刘哥一起住?” 忽然的,杨泓发觉阿布最近话语总是无意的偏向刘伯明存在这个事实。 事实上,在呼伦贝尔的吵架也是因为阿布说:“宝宝我工作很快就忙完了,为什么刘哥忙多久你都可以等,怎么到我就不行?” 也是这句话点燃了杨泓心里的怒,他脾气不可控地爆发,单方面的吵了起来。 杨泓疑惑地说:“我只是想在家里住,你为什么说这样奇怪的话?” 阿布呼了口气,理好被子,站在床边道:“没有奇怪。只是……我觉得你们关系太近了,你自己没有这种感觉吗?” 杨泓沉着脸看向一旁他和刘伯明的合照不说话,阿布看出他开始生气,于是软了脾气说:“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但宝宝你和他是兄弟,不可能会陪对方一辈子。他会有自己的家庭、小孩。家庭和兄弟之间的平衡关系是很难把握的,将来日子久了,嫂子和我都会有点介意。伴侣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自己家里,而放在兄弟身上,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杨泓沉默地看着相片里刘伯明的脸,阿布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语气放得极轻:“宝宝,我知道哥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家人,所以我也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对待。可你能尝试让我进入你的生活吗?” 杨泓默了少顷,说:“你不是在吗?” 阿布答道:“我感觉没有,我一直觉得你在对待我和哥的态度上有很大区别。” 杨泓抬眸,湿润懵懂的眼眸凝视阿布眼里的情愫,下意识反问道:“怎么可能。” 阳光粉尘飞舞在两人身间,阿布把他抱进怀里,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拥抱着一个珍品:“我想你能像爱他一样爱我。” 第47章 ◎你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你哥多一些?◎ 晚饭刘伯明应酬没回来吃,两人去外面吃了顿烤肉。 回来后,杨泓回自己房间,阿布问他要不要把主卧的电脑搬到房间里来。杨泓沉默了会儿,答应了。 电脑搬进房间,杨泓就约了卢胜安打游戏,阿布坐在一旁处理工作。 杨泓最爱的LOL游戏打完已经一点多,洗完澡的阿布侧躺在床上,拍拍枕头说:“宝宝别玩了,快来睡觉。” 杨泓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先睡吧,我再打两把。” 阿布一个越身过来,站在电脑椅后抱住杨泓,古铜色胸膛贴着他的背,笑道:“哥说了不能让你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 杨泓干笑两声,说:“你这么听他的话?白天不还说他不好吗?” 阿布把杨泓提起来搂在自己怀里又坐在电脑椅上,两人顿时上下交叠着,他纠正道:“我哪儿有?这熬夜打游戏本来就不可取,天天打游戏。” 他抚摸着杨泓睡衣下的腰,怜惜道:“你看你都瘦了。” 杨泓扭了两下躲开阿布的手,进了LOL游戏界面,叫嚷道:“别乱摸,我开局了,要是死了我锤死你。” 杨泓打游戏阿布可不敢乱动,乖乖抱着他下颌垫在他肩处看。 两把游戏一小时,杨泓打完阿布都伏在他肩上睡着了。他推开阿布的大头,又进了另一局,游戏才开三分钟他就听客厅传来凌乱脚步声。 “是不是哥回来了?”阿布说。 接近三点,一身酒气的刘伯明由代驾搀扶着回了家,杨泓第一次闻到刘伯明身上有这么重的酒气,怒道:“你喝这么多干嘛?想死啊!” 可惜,刘伯明已醉得不省人事躺在沙发上没动,杨泓气得急看阿布想把刘伯明扶回房间,喝道:“别扶他,让他在这里睡!我让他在外面喝!” 阿布道:“这里没被子,外面还在下雨。” 杨泓转身进了主卧,阿布拉起刘伯明单手扶着他进了房间。 过往几年的陪伴让杨泓有非常丰富的照顾醉酒刘伯明经验,他给刘伯明脱得只剩条内裤在身上,转头见阿布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就把刘伯明沾了酒的衣服扔给他:“看我做什么?把这衣服拿到洗衣房去,顺便倒杯热水过来。” 阿布被大衣和西服扑了一身,又看了眼杨泓才轻点头离开。 杨泓用毛巾给刘伯明身上擦了几遍确认舒爽干净,才拉来被子给他盖好。 温暖护眼的灯光将刘伯明英俊立体的五官映在杨泓眼里,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他。 阿布端水进来时,就见杨泓凝视着床上的人。虽然杨泓话里话外都嫌弃刘伯明,可此时此刻他眼里对刘伯明流露出的温柔和迷恋是对自己不曾有过的。 那种永远被隔阂在外,永远融不进杨泓内心,哪怕两人抱在一起亲吻做着天底下最亲密最暧昧的事,阿布也感觉杨泓没有喜欢自己。 窗外的嘀嗒春雨声像是某种碎裂的音节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阿布心里,他一直都知道杨泓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男是女他一无所知。 那个人是谁呢? 起初阿布觉得不重要,因为杨泓已经跟他在一起了,跟一个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较劲,阿布没这心情。可现在他跟杨泓在一起久了,能察觉到杨泓身体行为上总有点抗拒他,尤其是对待刘伯明和自己时,总有区别。 忽然的,一个胆大的念头从阿布心里生出,他才抓住影子就见杨泓看了过来。 阿布缓了心神,把水放在床头柜上,眼神扫过天安门前兄弟俩抱着的合照,微笑道:“你先去睡吧,我看着哥。” 杨泓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漠然,说:“没事,他喝多了晚上会跟着肌肉记忆起来找水喝的。” 阿布握住杨泓的手,在他面前温顺蹲下,微仰视着他说:“刘哥喝多了你经常这样照顾他?” 杨泓发觉阿布拇指磨蹭着自己的手背,想抽出却被他幽深如潭的眸光定住动作:“家里就我和他,我不照顾谁照顾?你上次在家喝多了我还不是这样照顾你的。” 阿布笑了笑,低头在杨泓手背烙上一个灼热的吻:“那我们回去睡觉吧,早上你都没睡好。” 杨泓打了个哈欠,发觉真有困意袭来,有些埋怨:“还不是你乱动,烦死了。” 阿布起身揽着杨泓离开,低头凑在他耳边说话时眼神扫过床边,见刘伯明眉心微动,便问杨泓:“宝宝你是最爱我的吗?” 现下杨泓有些困,只随口道:“爱你爱你最爱你。” 阿布笑了笑,关门离开。 翌日杨泓依旧睡到一点多才醒,刷牙进客厅时见刘伯明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顿时吓了跳:“今天周三你不去公司?” 刘伯明苍劲的头发直直竖起,面容憔悴,眼里布着红血丝,整个人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音色沙哑:“酒劲还没缓过来,才醒。” 杨泓点了点头继续刷牙,刘伯明道:“阿布呢?” 杨泓含糊答道:“还没起。” 刘伯明静了会儿,说:“你们昨晚几点睡的?” 杨泓洗了脸出来,吴姨请假了,只好点外卖,并答道:“三点多。你说你怎么又喝那么多?身体机能下降,这酒精对你来说就是毒药,你这样下去不到五十会痛风关节炎的。” 刘伯明:“以后的事再说吧,享受当下。” 杨泓看自己手机见外卖没什么好的,就抓了刘伯明手机看说:“你吃什么?” 刘伯明手机型号跟杨泓是一样的,去年新款,那时候两人还没有因为表白决裂。 刘伯明道:“你订吧,我都好。” 杨泓“唔”了声,拿起自己手机给阿布打电话。 刘伯明:“……” “这么近你走过去叫他就行。” 杨泓道:“懒得去。” 几分钟后,阿布出来,杨泓说:“你要吃什么吗?我点外卖。” 阿布答道:“随便,我都可以。” 杨泓“哦”了声,阿布洗漱完坐在沙发上陪着他,刘伯明进了书房。 外卖点好,杨泓放下手机进房打游戏,阿布也预备着进去时看到茶几上的手机。只以为是杨泓的,拿起来用杨泓生日解了锁发现壁纸不知何时换成了杨泓的单人照,应用布局也很陌生,点开微信才发现这是刘伯明手机。 那一瞬,阿布有些发冷,他又退到主界面。 锁屏屏保是自动的,可解锁后的壁纸却是杨泓当年站在莫日格勒河边的样子。 千里平原为背,辽阔草原无垠,站于其中的十八岁杨泓时那般青春又富有朝气,俊美精致的五官仿佛上帝手下最完美的艺术品。他光站在那里就引得人有无尽温柔想赋予。 阿布看了会儿才把手机放回原位,进卧房后看杨泓打着OW,于是说:“宝宝。” 杨泓噼里啪啦打着键盘,头也不回地说:“干嘛?” 阿布坐在床上,点开刘伯明朋友圈沉默地看兄弟俩在天涯石下的合照,淡淡道:“你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你哥多一些?” 杨泓蹙着眉头,不解道:“有病啊!这能一样吗?” 阿布苦涩一笑倒躺在床上没说话。 OW一局最快几分钟就可以完,杨泓察觉阿布情绪有些低落,等待游戏开始时来问:“你怎么了?我都点了你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还不高兴?” 阿布仰视着杨泓,杨泓挑了挑眉,说:“你说话……” 然他话没说完就被阿布钳住手臂猛地带进怀里压在被间,清甜的牙膏味道充进杨泓唇齿间,他呼吸瞬间被阿布夺去,他想推开阿布却被反抓住手按过头顶。 交缠的唇舌比以往激烈,杨泓呜呜挣扎,但阿布没有听只在他唇上啃噬。 无法活动的禁锢让杨泓只能被迫承受这个凶狠粗.暴的吻,来不及咽下的晶莹润迹顺着唇角流下。 杨泓舌头被吮得发麻,灼热氛围上升,阿布捻着杨泓,两人喘息加剧。 就在阿布收不住场,杨泓察觉肌肤暴露时,门外刘伯明喊道:“吃饭了。” 阿布这才离开杨泓的唇,缓了几下气后答道:“来了。” 杨泓大口呼吸着空气,把阿布扒在胸前的手揪下,呼吸急促:“你发春啊?” 两人鼻子互相抵着,阿布说话时的气息都喷洒在杨泓脸颊边:“你是我对象,亲吻甚至做|爱是表达爱的方式,你不想让我跟你亲热吗?” 杨泓浓密的睫毛颤了几下,优美修长的脖颈缓缓起伏着:“我哥还在呢。” 阿布道:“那我们回家住好不好?宝宝。” 杨泓沉默地没有说话,阿布从他身上起来,替他和自己理平被压乱的衣服褶皱,轻吁一口气:“算了先吃饭,饿了没有?” 杨泓点头,阿布牵着他出了房门。 客厅里,刘伯明静静坐着,神色漠然,他扫了眼两人,声音像是被什么压住了,有点苦涩:“吃饭吧。” 第48章 ◎杨泓无助地哭了起来◎ 22年三月的春到来,杨泓回到学校上课,阿布每天陪他上课、下课、吃饭。 “又出差?”杨泓说,“跟萧哥一起还是去上海?现在上海疫情很严重的,看那增长趋势比去年的西安还可怕你都要去啊。” 阿布坐在床边抽烟,无奈道:“不去不行,这个项目我们家跟了很多年。以前是我大哥维护,现在他在香港隔离回不来,只能我去,碰巧萧哥村里发展也对这个项目有想法我俩就一起。” 夜的墨色沁进客厅,杨泓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答道:“那你们去多久?” 阿布灭了烟头,摸杨泓脚有些冷就顺手揣进毛衣里,笑道:“这次去不了多久最慢五天就回来。” 杨泓看了下日历,说:“今天十号,那你能下周星期三回来吗?越在上海待就越危险,这日增长的疫情都要破百了。” 阿布道:“我早点去每天做核酸如果对方资料好的话,周二应该就能回来。” 杨泓“哦”了声羊绒袜子在阿布坚硬结实的腹肌上蹭了蹭,阿布眸色一暗,俯下身来,将全身重量都压在杨泓身上说:“舍不得我吗?” 杨泓微笑道:“怎么会?你走了正好就没人念叨我了。” 阿布额头抵着杨泓额头,亲昵地蹭着他唇:“真舍得我?” 这般近两百斤的大块头压着杨泓,他都快喘不过气,伸手去推却被阿布单手擒住。 两人嘴唇不过一两厘米距离,阿布像是犯了毛病,继续问:“真舍得啊?宝宝。” 杨泓道:“我说不舍得你就不去了?” 缓缓上升的温度使得两人之间暧昧非常,阿布轻轻浅啄着杨泓红润的唇,说:“我就是想你舍不得我嘛。” 杨泓察觉阿布抵在自己腹肌上,缩了下腿,低声道:“整天哪儿有那么多话要说,你去我等你回来就是。” 他话音才落,唇就被堵得完全没了缝隙,急促呼吸在两人身间响起。 “宝宝,我一定对你好一辈子,生生世世我都永远爱你。” 饶是这么久,杨泓只对阿布有一层浅浅的喜欢,也仍被这真心话激得一愣。 这世上好货易求,真心却最难得。 杨泓空出的手虚搂着阿布的背,两人唇舌交缠,亲吻间杨泓裤腿被阿布蹭上去些许,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但片刻后,骨骼优美的小腿上就斜斜地挂了条睡裤。 翌日中午杨泓睡醒时,阿布已经走了。床头柜上留着纸条,是阿布提醒他厨房有饭的话,杨泓看了眼就穿上衣服去洗漱。 刷牙时,他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往昔透着青春朝气的俊美面容此刻有些颓然,眼尾还有着蒙然醒来时的泪,整个人看上去竟有种脆弱感。 杨泓面无表情地刷着牙,自嘲笑笑。低头吐牙膏泡时,宽松的衣领口遮不住锁骨上的痕迹,他抬起眼皮看了会儿,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以前他没发现,阿布这么喜欢咬东西,好几次亲吻时锁骨上总会留下印子。然就算再激烈和情动,杨泓都只限于让阿布亲吻或来一下,情侣间的最后那一步,他始终没办法迈出。 其实这样隔几天阿布用手和口的方法杨泓还能接受,但真要做到最后,他又有点怕这人把自己捅个对穿。 所以他都很少给阿布用嘴巴,不然嘴痛喉咙也痛。 可阿布总是充满着激情,伺候杨泓乐意得不行,倒显得杨泓有些性|冷淡。 但不做那最后一点亲密,杨泓又觉得缺了点什么,他想着要不后面感情再亲热点就试试吧,要是痛就算了。 许是春天来了,杨泓身体里都积压着一股烦躁无处大释放。 阿布出差,杨泓也不好意思去当曹惠小两口的电灯泡,每天一人吃饭、上课,只没想到周末刘伯明来了。 “你怎么来了?”杨泓说。 “周末你一个人乱吃东西怎么办?”刘伯明挽了袖子准备做饭,回头看杨泓靠在厨房门边,说:“十来天不见,你瘦了些,阿布没给你做饭?” 杨泓吃着草莓蓝莓色拉,说:“做了,但我身材好吃什么都不胖。” “怎么都吃不胖可能消化没跟上,你平时少熬夜,”杨泓稍低头吃草莓时,宽松的领口让刘伯明这个身高的人能将视线看进去一些,他迅速扫了眼杨泓锁骨上的几处暧昧,强压下情绪,“中午我们吃葱油鸡怎么样?” 杨泓:“好啊。” 刘伯明开始整理鸡肉和炖汤的鸭子,说道:“上海现在疫情正严重,阿布去得小心些,哥有好几个客户都被封了。” 杨泓看了眼手机里的上海疫情和阿布几分钟前发的消息,盘子里剩的两块杨桃连着盘子在地上摔成了瓷花。 听到啪啦声,刘伯明转身问:“怎么了?” 杨泓说:“阿布说他和萧哥被封起来了。” 刘伯明:“……” 阿布住在浦东新区金桥,半小时前出的核酸检测显示他们小区有一阳性无症状感染者,导致他们这个小区所有人在熟睡中就被彻底静态管理起来。 阿布打来视频电话时,正一脸忧郁地吐槽着这件事,杨泓喝了口酸辣开胃的鸭子汤,说:“那你菜有吗?” 阿布生无可恋道:“有吧,冰箱里有……两根黄瓜。” 杨泓:“……” 他同情道:“你们没有准备菜?” 阿布:“我不知道今天就封小区,只准进不准出,昨天我才跟萧暄去把一些事情走完准备今天签合同的,结果现在不行了。社区会送菜或者凭出门条出去买吧。” 上海疫情愈发严重,到了月底,单日感染者增加到上千例,这次疫情不仅波及到了周边城市,就连西安都不能幸免。杨泓被捅了好几次嗓子眼,喉咙里毛乎乎的,但比起封在上海的千万人民,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上海疫情来势汹汹,四月初,全城实行静态管理,所有交通暂停。阿布和萧暄被隔离在了上海,吃黄瓜番茄吃得快吐了。 阿布哀嚎道:“我去年在西安,今年在上海,我是不是太倒霉了?” 才上完实验课的杨泓在食堂吃饭,还要戴着蓝牙耳机跟阿布打视频,他说:“那你接下来去什么地方我可得小心点,不然会跟你关一起。” 阿布甩着头发叫,萧暄喊道:“别吵了!做饭去。” 自这两人封在一起,萧暄不会做饭,下厨房的活只有阿布来。 阿布如丧考妣,郁闷道:“宝宝,明天就放五一劳动节了,你准备怎么过?” 杨泓道:“下午上完课我就回家呗,还能干嘛?到处都是疫情,只有家里最安全。” 阿布走到厨房,看到蔬菜包说:“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宝贝……你有没有想我啊?” 后面实在肉麻,杨泓嗯嗯啊啊敷衍几句吃完午饭就又进了实验室。 回到成州的家已是晚上九点多,一路接送少爷的刘伯明关了门问:“要吃东西吗?吴姨下午炖了玉米山药排骨汤,现在下面最入味。” 杨泓倒在沙发上,答道:“嗯,你做吧。我累了。” 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在深夜来上一碗清汤的山药排骨面,刘伯明说:“面够不?不够我的给你。” 没了阿布做饭,杨泓吃饭都蹭曹惠的,清明学校赶比赛他又没回家,刘伯明出差,那口味和肚子就没怎么受过好的食物。 更别说杨泓今日赶了一下午的车,早饿得不行,直接把刘伯明碗里的面挑了大半,说:“还是吴姨和你做的饭好吃,阿布做的总差点味道。” 刘伯明笑了笑,说:“五一准备干嘛?” 杨泓捧着面盆,满足地嗦着面道:“玩啊。” 刘伯明说:“要不跟哥出去玩?还有方琼他们。” “我做实验累得要死,”杨泓道,“不想动,你要出门就跟他们去吧。” 刘伯明没去旅游,在家处理工作或钓鱼,杨泓同学也发挥着他的爱好跟朋友们或远在上海的阿布打游戏。 五一第四天,吴姨打扫卫生不小心碰掉了一本相册。杨泓正巧等着游戏界面,抢吴姨一步捡起来一看,发现是外婆留给他的那一本。 游戏还没开始,杨泓翻着相册,父母面容和幼时的自己在眼前闪过,他翻了许久才翻到一张刘伯明和自己的合照。 照片上的刘伯明应该是十四五岁,虽少年青涩但俊朗的骨相已立体深邃,他一手牵着模样懵懂纯真的杨泓,一手拿着把他的小水枪。 杨泓笑了笑,活页相册的另一面是父亲杨建军的照片,他看了须臾准备翻页却见这透明塑封中间还夹了张照片。 这张照片夹在夹层里这么多年,应该是适才摔地上时滑出来的,杨泓想难道又是爸妈或者他们兄弟俩的照片。可当取出来后,杨泓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父母照片,而是一张杨建军搂着一清婉柔丽女人照片。 背景在上海外滩,杨建军笑得儒雅,那女人被他搂在怀里,模样亲昵。 这般姿势下,让杨泓回想起小时候家里无休无止的吵架,母亲歇斯底里的模样和父亲一言不发的样子像是锥子狠狠扎在自己心上。可怕念头升起又压下,他也安慰自己,这可能是杨建军年轻时拍的照片,可杨建军成熟又有风度的样子让杨泓明白,这不是年轻时。 是他和母亲婚姻存续期间所拍摄的。 晚上,刘伯明回到家就见杨泓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客厅只开排了射灯,光线有点暗。 “怎么不开灯?”刘伯明开了大灯,说道。 “哥。” “嗯。”刘伯明坐下,说:“怎么了?” 杨泓神情木然,把那张杨建军和别的女人照片拿出来,淡淡道:“这人是谁?” 刘伯明眉心微动,眼里滑过一丝不可置信,也就这一瞬杨泓确信刘伯明肯定认识或者知道什么,便急切地问:“这女的是谁?!” 他不允许,也不相信杨建军会出轨。 出轨是对爱情的背叛,是对另一个人真心的践踏,记忆里一向有风度的父亲不会是这样一个烂人。 刘伯明眼神闪躲,答道:“哥不知道,这照片或许是爸跟同事拍的。” 杨泓冷笑一声,说:“同事?刘伯明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什么同事杨建军会搂着她的腰?这女人是不是小三?你不能告诉我事情真相吗?” 刘伯明沉默着思考,杨泓忽然的就知道了答案。 他生气又悲哀,生气杨建军居然把这种恶心的照片放进全家福相册里。同时又悲哀地心疼廖静,那无数个夜晚,廖静和杨建军争吵的样子就像古老留声机,一遍一遍滚动播放廖静的哭和杨建军的嘶吼。 “他为什么要出轨?”杨泓朝刘伯明吼,“我妈哪里对不起他?他凭什么?你们男人都是贱人!都是混蛋,凭什么要糟践别人的真心。” 刘伯明呼了口气,缓缓道:“爸跟她是做生意认识的,当时妈忙着工作,情绪上有点不稳定。爸……他就跟这女的好了一段时间,妈发现后两人吵了一架,爸跟这女的断了。那时候你四岁,就是这样。” 杨泓无助地哭了起来,他不愿意相信啊,不愿意相信父亲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们那么多年的夫妻,难道都比不过外面的刺激吗? 哭声渐大,杨泓泪水断线般从脸颊滚落,鼻尖和眼尾发红的样子让刘伯明心疼不已,他把杨泓揽入怀中,轻声道:“爸说他错了,妈原谅了他。两人又像以前那样生活,婚姻或许就是这样,明知是一地碎片,还要踩着感情破裂后的玻璃扮演夫妻。” 杨泓孤独极了,他抱着刘伯明的腰,靠在他肩头抽泣:“妈为什么不离婚?” 刘伯明道:“当时离婚以她的经济条件是带不走你的,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杨泓泣泪喃喃:“她不能为了我继续婚姻啊,爸他……” 刘伯明扯来餐巾纸给杨泓温柔地擦着眼泪,说:“妈妈爱你,她跟我说她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杨泓泪更多,爬在刘伯明肩上肩膀不停颤抖。 多年后得知过去父母吵架的真实原因以及父亲出轨、母亲为自己委曲求全的事实让杨泓近乎绝望,明明小时候有过恩爱日子的父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爱情观点在他心里破碎,可更多的是对母亲的心疼。 要是真有时光机的存在,杨泓不要回到什么高考前了,回到小时候就好。回到父母吵架时,母亲抱着他哭的时候跟她说:“妈你跟他离婚,我们跟哥出去过,离开他,再也不回来。” 揣着时光机梦的杨泓抱着杨濯睡着了,俊美的眉心刘伯明怎么揉都蹙着。 他小心移开杨泓环在他腰上的手,轻轻下床出了主卧。 “他后面几天情绪可能会不太稳定,”刘伯明给阿布打着电话,“你不要说过分的话,不要提什么出轨以及质疑爱情这种,也不要问他你是不是不爱我,所有有关感情的话最好都别提。” 阿布应下,然片刻后他问:“你这么了解他,你知道他以前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吗?” 五月初的空气混着一股盛夏既来的黏腻,粘得刘伯明心脏跳动不了,他看着桌上杨泓和自己的合照道:“我不知道,你很在意这个人?” 查遍杨泓手机却一无所获的阿布点了根烟,他看着电脑里杨泓和刘伯明所有的合照,笑着说:“我不在意,可我在意他是不是个混账王八蛋。” 刘伯明顿了下,说:“肯定是,但小泓没跟我说过这个。” 阿布:“你要是知道这个人是谁,一定会讨厌他的。” 挂了电话后,刘伯明沉默地坐了很久,就在思绪犹如乱麻时,听到卧室里杨泓在喊他。 他几步冲跑进去,看到杨泓坐在床上捂着眼睛大哭,像个无助的孩子。 刘伯明赶忙把他紧搂进怀里,温柔道:“怎么了?宝宝。” 杨泓抽噎着,抬起被水雾浸满的双眸,说道:“哥哥你去哪儿了?” 刘伯明轻轻顺着他的背,心疼道:“在书房处理工作,是不是做噩梦了?” 杨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浸透了刘伯明的睡衣:“我梦见爸爸不要我和妈妈了,你也要跟别人离开组成新的家庭,你们都不要我们。我害怕,我不想你离开我,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们。” 刘伯明心痛得像是钝刀在割,答道:“哥不会不爱你,也不会离开你的。这一切都是梦,是假的。” 杨泓没说话,只伏在刘伯明怀里一抽一抽地哭,抱着不肯撒手的依恋样子像极了小时候追着杨濯的孩子。 那般瘦削的身体缩在刘伯明怀里,脆弱又单纯的样子实在惹刘伯明心疼,他恨不得搬出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捧出自己的心给他。 杨泓情绪不太好,刘伯明抱着他哄睡了一晚上。 翌日睡醒,杨泓眼睛都肿了,即将返程他也没有心思,刘伯明给学校请了两天假让他缓缓。 “爸爸是不是不爱我?”杨泓问,“所以才会出轨。” 心思敏感又缺爱的杨泓得知事情后,就开始胡思乱想,刘伯明把剥好的枇杷喂他嘴里,说:“爸爸怎么可能不爱你?小泓你不要想这件事了好吗?等会儿哥陪你打游戏。” 杨泓摇了摇头,仍把自己缩进安全且隔绝外世的怀抱里,仿佛这样他就能回到小时候那充满父爱的世界之中。 夏风沾着金阳跃进客厅,丝丝飘落在刘伯明脚边,他高大伟岸的身躯环隔出避风港供杨泓躲避外界的烦恼。 第49章 ◎刘伯明有种被正牌老公抓现行的羞耻感◎ 经过两天刘伯明的陪伴,杨泓心里的郁闷和痛苦好了些,他回老家给廖静上了个香给坟头拔了草,但杨建军的那侧他没管。 回到学校上课,杨泓还是忙着实验室的事,同学们已经开始讨论大四或者暑假的实习。 杨泓也在想暑假做什么,阿布道:“你想实习吗?” 杨泓趴在宿舍床上,面色怏怏:“还好,不是很想。去年张哥的公司还问我今年去不去,你说我去吗?” 阿布被封了近两个月,人都有些郁闷,打着赤膊倒在沙发上,说:“去话也可以不去也可以,反正我养得起你一辈子。而且暑假我和哥谈个项目,到时候能留在成州陪你,也不用回内蒙待着。” 自两人在一起,阿布会介绍家里项目或是一些单子给刘伯明公司,刘伯明知个远近亲疏只接了些符合自己实力的,以免给阿布添麻烦。 “你不回家?”杨泓跟阿布只能打打视频,内心期待对方陪伴自己的心思是有的。 他想有人陪着,刘伯明忙,阿布远在上海,杨泓一个人上课、吃饭。 阿布笑道:“先陪你嘛,我看新闻说浦东那边正在陆续解封,过几天我应该就回来了。” 杨泓笑了笑,说:“回来是不是还要报备隔离七天?” 阿布答道:“肯定啊,不过很快了。” 杨泓点了点头,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画面里的阿布。 阿布知晓杨泓做出这个动作是在走神及不想说话意思,便说:“宝宝我这边还有事,我先挂了好吗?” 杨泓继续点头,两人挂了电话。 回到现实世界,杨泓感觉有点孤单,继续一个人上课吃饭。 几日后,上海部分地区解封,阿布和萧暄开车从上海回西安。杨泓还想去看看他,但阿布要先隔离七天才行。 杨泓数着日子等阿布出来陪自己,这样他就不是一个人了。 晚上杨泓跟隔离的阿布打完电话,西加就探头过来问:“杨泓等会儿去通宵怎么样?” 曹惠忙着考研,打游戏时间少,杨泓就跟西加关系好起来,当即坐起抹了把脸说:“行!” 周六两人钻进网吧通宵一夜,翌日中午才回了宿舍睡觉。 星期一是下午有课,杨泓起来得晚没吃午饭就急匆匆飞奔进了实验室。待上完课,他已身心俱疲,饥饿感过去,又没什么胃口就随便喝了碗小米粥将就。 等下了晚上的专业课,杨泓被拉去参加西加的生日,一大群人吃着烧烤喝冰啤酒。 许是几十个小时没怎么吃东西,杨泓吃了不少油腻物,这又是烟又是酒的,凌晨一点吃完胸口就闷得很。 这时候的学校是回不去了,女生们睡酒店,男生们被杨泓带回西工新苑住。 五月下旬的西安不是太冷,男生底子好睡沙发或挤一张床也还行。 杨泓睡在自己卧房床上,胸口不禁闷重还有恶心感,西加倒了杯热水,问:“没事吧?你脸好白。” 床上的另一个男生也说:“是不是烧烤不干净?” 杨泓说:“没事,可能是才洗完澡气闷。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说是没事,但他感觉恶心感越来越重,肚子也隐约的疼起来。 凌晨四点,杨泓痛苦地捂着肚子去了厕所,在胃部痉挛和胸闷气短下,他朝着马桶哇的一声吐了。 起先只是食物残渣,杨泓没有在意,可后面两三次的呕吐就逐渐变成了绿色还发苦的胆汁。 一个起来上厕所的男生看到无意识的杨泓扒着马桶被吓坏了,连忙打了120。 杨泓是被疼醒的,头像是要被劈成两半一样,他睁开眼睛发现是在医院,稍动了动手就听刘伯明问:“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杨泓偏头,看刘伯明坐在病床边,面容憔悴,眼下乌青一片,往日苍劲头发此刻垂着遮住浑浊沿眸,一股颓样。 他肯定又是坐的早上第一趟高铁来的,连胡子都没刮。 杨泓摇了摇头,沙哑道:“水。” 刘伯明拉上帘子,答道:“你这是急性肠胃炎,十二点前都要禁水禁食。不然会一直吐,十二点后再喝吧。” 杨泓浑身都没力气,脆弱的胃仿佛被揉成一团,在无尽的等待中向身体索要食物。杨泓又饿又困,想睡觉又头昏脑热的,只能瞪着眼睛看天花板出神。 刘伯明打了盆温水给杨泓擦身体,说道:“我就一个周末没来看你,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熬夜打游戏,饮食要规律,少吃油腻冰镇的东西,你从来都不听,现在好了生病了,受折磨是不是你自己?从来不把身体当回事,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干净清爽的帕子擦去杨泓身上的闷汗,他烦得很,可说话又没力气,缓了好一阵后方小声道:“你别念叨了行不行?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饿了不吃饭啊,一直念念念,又没人陪我。” 刘伯明给杨泓擦完身体换了身衣服,换了盆水继续给他擦脚。 杨泓动了动脚趾,说:“你来这儿,公司怎么办?” 刘伯明:“有副总看着。” 杨泓“哦”了声。 止疼的吊瓶打完,杨泓力气恢复了一些但腹部还是很疼,并且又吐了一次,只不过这次吐出来的是白沫子。医生来看过后开了葡萄糖和一个屁股针。 多少年了,自十四岁后杨泓就没打过屁股针,当护士拿着针筒说:“家属把病人裤子脱了。” 可杨泓没力气啊,刘伯明只好代劳,并贴心地为他稍侧了点屁股,露出即将面对针筒的大白屁股。 杨泓看着那针,艰难地吞了下口水。 护士很温柔,针推得也很慢,杨泓疼得生不如死,仿佛有人拿着一根细铁丝在往他屁股塞。 酸酸胀胀,疼得杨泓为自己屁股感慨:“这针好痛,我快死了,我再不要打屁股了。” 刘伯明扭开一瓶水溶C,说道:“现在知道痛,以后也能长个教训。” 禁水的点过去,杨泓没什么胃口吃饭,只能小口喝点水溶C恢复体能,看刘伯明神色疲惫,说道:“你困不困?要不上来睡会儿?” 午夏阳光透过窗帘折进来,落在杨泓苍白的脸上,刘伯明怕折腾他想去陪护床睡,但陪护床已有隔壁床的家属睡下,他想了想只好应下。 这家医院床不错,拉直栏杆睡下两个成年男人也行。帘子一拉,这靠窗的狭小静谧世界就只属于杨泓和刘伯明两人。 杨泓看刘伯明睡得僵硬,身体板直,死死贴着栏杆,就笑话他:“你这样睡不累吗?小心栏杆护不住你,一个翻身掉下去。” 刘伯明回着工作消息,眉眼看来,笑道:“不累,你那边挤不挤?” 狭小的单人床令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刘伯明块头又比杨泓大许多。 这样睡着杨泓也有点心疼,就稍挪了挪,说:“不挤,你睡过来点吧。不然等会儿护士来查房,还以为我虐待你。” 刘伯明没挪,只道:“你对你自己不好,就是在虐待我。” 杨泓端详着刘伯明英俊又呈现着疲惫的侧脸,说:“你可以不用来的,我同学会照顾我。” 刘伯明道:“哥不放心你一个人。” 多年来的陪伴和四年都在这刻化作汹涌爱意,杨泓费力地挪着身体,拉开刘伯明手臂,睡进他怀里,枕着他的肩道:“哥你真好。” 刘伯明笑了笑,低头看了会儿杨泓苍白的病容,嘴唇阖动最终却只是抬手轻轻抚摸了下他的发顶:“睡吧,哥会一直陪你的。” 胃疼频率减少了些,杨泓靠在刘伯明怀里沉沉睡去。 刘伯明定了个隔十五分钟就响一次的闹钟看杨泓吊瓶,给阿布发去一切没事的消息然后拉好被子,搂着杨泓睡去。 闹钟响了三四次后,一个脚步声进来惊醒了刘伯明。他睁眼看去,见身型矫健的阿布站在床尾,凌厉眼神直勾勾盯着靠在他怀里熟睡的杨泓,待扫过他时,明显转换成了一种雄性动物之间的敌视。 那一瞬,刘伯明有种被正牌老公抓现行的羞耻感,他掀开被子,露出杨泓打着吊瓶的手和腿搭在自己腰上的情形。 刘伯明:“……” 这怎么看都有点怪和暧昧,刘伯明轻咳一声,小心移开杨泓手脚,下床倒水:“吃饭了吗?” “嗯。”阿布冷冷答道。 然后他在床边坐下,给杨泓拉好被子,说:“我这个男朋友来得不算快,倒是麻烦刘哥您照顾他了。” 听出话里不满和冷漠,刘伯明只想了下就恢复入如常,轻松地喝了口水:“应该的。小时候小泓生病了输水打针都是我陪着,这从小看到大的弟弟,我这个做哥的不在第一时间陪着,未免不像话。” 阿布道:“说的是,哥您肯定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陪着他就好。” 刘伯明倒了杯热水给阿布,笑道:“那你在这儿看着,小泓是急性肠胃炎,二十四小时之内最好都不要给他吃东西,真饿了先吃点肠炎宁,两小时后……” “我来的时候私人医生都跟我说了,哥您先回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刘伯明叮嘱的话没说完,阿布就打断了他。 刘伯明轻吁一口气,看着阿布郑重道:“希望你能真的照顾好他,尽量不要惹他生气,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阿布“嗯”了声,没起身只看着杨泓。 正室赶人,刘伯明也不多待,看了眼葡萄糖吊瓶便转身离开。 第50章 ◎语气谦卑的模样可以说是恳求◎ 刘伯明走后没多久,杨泓就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杨泓醒来后没见到刘伯明反而看到阿布有些愣,问:“刘伯明呢?” 阿布淡淡道:“他看到我来就走了。” 杨泓往被子里缩了些,静了须臾才看向阿布,发觉他脸色沉得可怕,带着侵略性的眉眼在此刻有些吓人,缓了缓心神道:“哦。你瘦了些,比视频里要瘦。” 阿布久久都没说话,仿佛在忍耐什么。然抬眼见杨泓漂亮的眼眸看着自己后舒了口气,握住他的手笑道:“我很想你。” 杨泓微笑了下,说:“我也很想你。” 葡萄糖吊完,阿布就给杨泓办了转院,杨泓一点都不想转,就一个急性肠胃炎住什么高档病房啊。奈何阿布执拗,说什么转院后有专人看护,医生比这医院好得多,会让你早点好起来,被病痛折磨近二十个小时的杨泓还是答应了。 消炎药和维持身体机能的药下去,杨泓身体慢慢好转,但吃食全是流食及一些好消化的东西,吃得杨泓同学又想吐。 阿布把粥吹凉喂到杨泓嘴边,杨泓麻木地看着他,说:“我不想喝粥,我想吃肉。” 阿布道:“你就是饮食不健康吃肉吃的,医生说了你身体才恢复好,这两天只能吃点清淡的流食。等过两天你好些了,我在给你做其他的好吗?” 杨泓欲哭无泪,张嘴,阿布把粥喂给他,随即道:“宝宝,我们暑假去北京吧。我有个朋友开了家机械公司,你要不去实习看看?” 杨泓不解:“为什么要去北京?” 阿布道:“北京城市大,机会多,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吗?” 杨泓:“我什么时候说想去了?” 阿布答道:“四月初的时候,你说过了啊。” 这种随口一来的话,杨泓不知跟阿布说过多少,怎么可能还记得。 “不要,我要回家。家里也有实习。” 阿布说:“北京那个是行业龙头,能学习到的专业知识东西很多。还就在家旁边,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到时候老公每天接送你。” 杨泓道:“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 阿布:“我家不就是你家吗?去北京不好吗?不去也行,西安、杭州、苏州,你喜欢那个?” 杨泓实在不理解阿布怎么一回来就有些无理取闹,烦道:“我喜欢家里,我干嘛要离家那么远?” 阿布怕杨泓生气,沉默须臾,方温和道:“好了不说了,张嘴。” 但杨泓的气已经上来了,他偏了下头躲开勺子,说:“我自己来,不要你喂。” 阿布:“生气了?” 杨泓去抢粥碗,阿布却起身躲避,说:“我喂你,哪儿有病人自己吃饭的?” 杨泓:“……” “我都好得差不多了,快把粥给我。我自己吃方便一点!” 阿布不给,但看杨泓真要生气的模样,赶忙摇着尾巴把碗递过去。 中午刘伯明来看杨泓时,仍是带的粥,杨泓一看这粥就没什么胃口,抓狂道:“为什么又是稀饭?!我不要吃稀饭!” 刘伯明从保温饭盒里拿出另一盒,笑道:“问医生后给你煮了面条,汤底是番茄牛腩。” 杨泓惊喜道:“小明还是你最好!” 刘伯明看杨泓还在挂葡萄糖,便说:“好了,我喂你吧。” 饭桌支在床上,杨泓一手吃面一嘴去接刘伯明喂来的面。 刘伯明道:“慢点,吃太快对胃不好。” 平时饿极了的杨泓吃饭都跟扫荡一样,让他这个清淡饮食四天的人现在慢下来几乎有点难。 为此刘伯明只能慢点喂粥。 “阿布说北京有家上市企业提供实习机会,宝宝你怎么不去?”刘伯明说道。 “那是他朋友的关系,”杨泓呼噜着面条,“我去干嘛?真当我是关系户了?” 刘伯明道:“关系就是拿来用的,一切人脉都得为自己服务。既然阿布有这心,你去试试也没什么,要是不喜欢回家哥也能给你找个好工作,吃喝不愁一辈子。” 杨泓吃饭的手顿了下,看着刘伯明的眼睛,说:“你想我去吗?跟阿布一起。” 刘伯明眼尾带着笑,回望杨泓期待的眼神时很是温柔:“哥支持你做的一切决定。” 杨泓眼神瞬间黯淡,垂着头吃面:“知道了。” 刘伯明道:“来,喝粥。” 门开了,提着饭盒的阿布进来见刘伯明在喂杨泓喝粥,他淡漠的眼神扫过杨泓自然低头喝刘伯明手上粥的样子,心里仿佛有什么正在碎裂,他努力压住情绪,扯起一个笑:“哥你怎么来了?” 刘伯明笑道:“我过来看看,下午就回去了。” 阿布把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看杨泓吃了饭,便说:“看来我多做了份,哥你吃了吗?” 刘伯明道:“还没有。” 阿布:“我也没有,下去吃点。这家医院对面的饭店菜不错。” 杨泓呼噜完刘伯明的饭,就打开阿布的饭盒,只看又是稀饭,苦闷道:“你们去吃什么?为什么我又是粥?!我不要喝粥了!我也要去吃。” 阿布笑着掐了下杨泓的脸,眼神却看向刘伯明:“等好了我给你做饭,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杨泓不听这个,饿这么久的他想把阿布的饭也吃了,刘伯明却抢先一步拿走:“才好别吃太多,这份就算了,晚上你再做吧。” 阿布笑起来时眼里没多少温度,朝杨泓挑眉:“宝宝你哥说的对吗?” 发觉两人语言有些不对付,杨泓打量他们一圈,撇了撇嘴道:“两个神经病,你们去吃饭吧。我要打游戏了。” 医院对面的包间里,刘伯明和阿布隔了个位置坐。 刘伯明语气平淡:“他答应去北京了,去北京后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阿布用复杂的目光打量刘伯明,其中的探究和冷漠仿佛在审视一个竞争者。 刘伯明察觉目光,历来沉稳的面容浮起一抹看晚辈的笑,平静道:“小泓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你年纪比他大理论上应该比他更成熟。一些无妄的不存在的事情也请你不要太过于在意,他现在跟你在一起,谁也抢不走。” 阿布移开视线,薄唇噙起笑意,淡淡道:“这个道理谁不明白?我就怕有人不懂装懂,以亲谋私。” “以亲谋私,”刘伯明到底是多少年风雨里来去的,面对身家和社会地位比他高出千百倍的阿布也从容不迫,温和道:“既是亲又怎会有私?就算有也不过是希望对方过更好的私心。要是这点都在意,那以后他不可避免的与人接触,难道你都要在意?男子汉大丈夫心胸要宽阔,一旦狭窄起来,痛苦的不是你而是对方。” 阿布道:“说得真好听,以前方琼跟我说你就是靠这张嘴打动他投资的,现在看来我确实得信。”他再次看向刘伯明,用极坚定和认真的语气说:“只要我还活着在这个世上,我就会爱他,出于本能的爱他。” 刘伯明疏离淡括的眉眼重新审查了一番比他年轻比他优秀,比他更有炙热爱意的布仁巴雅尔,说:“如果有天你不爱他了,请不要做伤害他的事。联系我,我会带他离开。” 语气谦卑的模样可以说是放下一切姿态恳求,恳求对方不要做出伤害他护在掌心多年的珍宝。 六月初,杨泓急性肠胃炎的病好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进口的食物都得讲究,阿布每天在家做好饭就去接杨泓下课回家吃,要是杨泓课忙他就做好了饭送到食堂去。 六月底,杨泓考完最后一科,收拾好东西跟阿布坐上了去北京的飞机。 阿布在北京的房子处于三环内,三百来平,比杨泓家大,也比杨泓家冷清。 杨泓站在阳台上,俯瞰城市下方的车水马龙。 “宝宝,晚上想吃什么?” 杨泓答道:“随便。” 阿布过来,见杨泓沐浴在黄昏的金影里,神情温柔随性,高挺鼻梁与性感红润的嘴唇构造出不亚于黄金艺术品的风貌。 “那就你爱吃的萝卜牛腩吧,”他笑着搂上杨泓的腰将他轻带进怀里,说:“后天我们去骑马怎么样?” 杨泓道:“骑马有什么好玩的。” 阿布:“射击呢?” 杨泓默了片刻,把头靠在阿布肩上,说:“都可以,你看着玩吧。” 说是玩,但杨泓也没多少兴趣,他只努力做出一副不让自己扫兴阿布的样子来。 射击、游泳、骑马两人什么都玩了圈,玩到七月六号,杨泓想起这次来北京的正事才收心去实习。 实习工作是阿布好朋友的一家跨国车企,主要领域是汽车工程算法及车辆设计,杨泓在过度关照下去了算法部门。要不是他强烈要求不想被太过被注目,阿布得要他朋友这个传说中真正的霸道总裁带去工位转一圈。 一个在这个领域经验丰富的高管亲自带杨泓做项目,工作比起去年那份工作更加有深度和挑战。 虽然每天不怎么加班,但其强度工作和连轴转的专业让杨泓有种无比想死的感觉。 北京一下班就堵车,杨泓按下奥迪R8的车窗,让燥热的七月中旬风漫进车内。 阿布笑道:“工作怎么样?郭筠说你很努力,要给你涨薪呢。” 郭筠就是那位霸道总裁。 杨泓瘫在副驾上,呼吸着车尾废气,生无可恋道:“算了,让我平安度过这个实习期吧。我当时为什么要学这个机械电子呢?我感觉我是疯了。” 阿布道:“别疯别疯,等会儿我们回家吃个饭洗个澡,洗完澡你打个游戏或者我们去方庄公园散散步,然后回家上床睡觉。明天不想上班我就给你请假,想上班我继续给你当司机,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杨泓:“……” 他工作虽然不顺心,但贴心照顾兼职二十四小时的保姆布可谓是方方面面都周全着,午饭做好送到公司,虽然公司离家也就半小时地铁,但上下班风雨无阻的接送。晚上回到家,杨泓就等着吃饭,吃完饭跟阿布出门走走散步或是两人打打游戏,日子过得充实又平淡。 “算了还是上班吧,”堵车的队伍开始走,杨泓关上车窗,隔绝外面的热气,“你昨天来接我的时候被主管看到了,他让我低调一点。” 阿布深邃英俊的眉眼带着疑惑:“为什么?他是单身人士吗?羡慕嫉妒我们的爱情?” 杨泓:“不是,你开的这个奥迪太显眼了,他说财务总监也才开宝马七系。” 阿布:“……” 他语重心长道:“作为一个好男人,当然要开好车接送老婆上下班了!这已经是我在北京较便宜的车了。” 杨泓郁闷地吐了口泡泡,说:“我就是个实习的,不想成为别人的焦点。” 阿布说:“好好好!明天我换一个就是。” 下班高峰期的路程过得很慢,杨泓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看窗外骑车嗖嗖过的人群,说:“要不我后面坐地铁吧,开车好慢啊,跟蚂蚁一样。” 阿布道:“宝宝你知道吗?从国贸坐地铁给你挤成鱼干都不一定能上去,那架势比西安大明宫、成都火车南站的那一段还要可怕。上次我坐过一次,差点给我挤到公主坟了。” 杨泓:“……” 回到家,阿布做饭,杨泓打开电脑复盘一下今天的工作内容。真做起工作,杨泓认真又踏实,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学历和经验进跨国上市公司是比较难的,为此空闲时候他都在学习,不能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靠走后门进来的空架子。 吃完饭,杨泓对着数据算法出神,阿布端着拌好的水果色拉过来,说:“宝宝,我跟你说件事。” 杨泓:“你又要出差?” 阿布道:“怎么会又是出差呢?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常年不着家的男人。” 杨泓不置可否。 阿布把清脆的苹果块放进杨泓嘴里,说:“不出差,顺利的话整个暑假都不出差,我是说周末要不去……” 杨泓接道:“去河北?” 阿布扑哧一笑,掐了掐杨泓富有弹性的脸颊:“银川,不是河北。” 杨泓笑起来时如画的眉眼透着一股率真,他叉了块菠萝,畅想道:“银川。” 去银川玩这件事,对已被北京夏热得浑身冒汗,去哪儿玩都不舒服的杨泓同学来说是最好最近的凉爽选择。 可到了周五要下班,杨泓坐在工位上等阿布来接自己时,阿布却打来电话说:“宝宝……” 杨泓看了眼腕表,淡淡道:“如果二十分钟之内你不出现,我默认咱俩去不了了,我会自己回家的。” 阿布满怀歉意道:“公司临时有事,我要去太原一趟,快的话我周天就回来,宝宝……” 杨泓没心情听阿布说话,挂了电话背上书包走出公司坐上死亡地铁10号线回家。 但这死亡10号线真像阿布说得那样,杨泓同学差点被挤成了咸鱼干,在人挤人的缝隙里,他连玩手机都是隔着一个人地低头玩。 出地铁时,杨泓看见一对情侣牵着手从面前走过,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阿布家的生意杨泓知道,大部分做的是牛羊、奶制品的进出口及销向全国的本。零几年时从剑桥毕业的大哥开始做起证券投资,目前他大哥是大中华地区的基金合伙人之一,另外的合伙人杨泓比较熟悉的就是方琼,他也是当地的首席执行官。 不过这人一般都不管事,每天只管他的支付公司,基金都都交给了小凡。 而阿布说自己没多少经商头脑,只接了家里在北京成立的分公司,给周边城市卖牛羊肉做做涮锅烤肉什么的。一年销售额比刘伯明公司五年额还多,毕竟他家里到底有多少牛羊,杨泓过年去看是没有数清的。 杨泓坐在地铁站口,仰头看天时才发现他在这个城市除了阿布谁也不熟悉。手机里的阿布还在道歉,这般情形让杨泓想起了三年前,三年前他坐在安化门的地铁站生刘伯明的气,三年后他坐在北京的地铁站口生阿布的气。 杨泓有些埋怨自己了,为什么总是在生气呢?明明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理由和人生,又不是非得围着他转。 阿布对他不好吗?杨泓觉得是很好的,甚至于要好过刘伯明,只是他也有点忙。 杨泓微微叹了口气,买了最近的张机票打车去机场,去机场路上给阿布发消息说自己没有生气,让他不要分心工作。 阿布不信,打电话杨泓不接,只好发信息问:【我会尽快回来的,宝宝不要生我的气,对不起。】 杨泓忍着泪,飞快打字:【我说了,我没有生气。你为什么总认为我在生气?谁教你的?】 一分钟后,阿布发了消息来。 【是我觉得自己太笨拙,总惹你不高兴。】 杨泓吸了下鼻涕,司机等红绿灯时递来纸巾,杨泓说了谢谢接过开始擤鼻涕。 叮当猫:【我没有生气,也请你不要认为我总在生气。】 阿布:【真的吗?宝宝。】 叮当猫:【嗯。】 阿布:【那你叫我宝宝我就信了。】 杨泓:“……” 但说认真的,在一起大半年,杨泓确实没有这么喊过阿布。毕竟对着一个近一米九的内蒙古大汉喊宝宝,杨泓脆弱的小心脏有点无法接受。 他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包,阿布再三央求,还发着语音,杨泓听得烦,把他免打扰,丢了句我去玩游戏就看向窗外风景。 车辆在高架桥上穿梭,杨泓沉默地看着窗外风景,那橙黄如金的夕阳渐没入高楼大厦之中,霎时的长空中只剩孤独的蓝幕。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本次代驾行程由0832竭诚为你服务◎ 到成州时代家里已是晚上近十二点,杨泓开灯,客厅没人,刘伯明没回来。 他打电话给公司副总问了刘伯明位置,得知他今晚应酬的地方是在一个高档餐厅,离家有点距离。 到地方后,杨泓在餐厅的停车场上找到宝马,给了两倍钱让代驾先走,随后坐在花坛边等。近一小时后,一群身着得体的男女欢笑着出来,刘伯明处于其中,剑眉星目,五官英气他年轻也最英俊挺拔。 一群人礼貌的道别后,刘伯明揉着额头走到车前,在见到左手撑着宝马车门的杨泓时,顿时愣在原地。 杨泓被他这愣然呆样逗笑,但就不过两秒就收起笑容,左手按肩稍稍弯腰,绅士道:“刘先生你好,本次代驾行程由0832竭诚为你服务。” 刘伯明笑了起来,按了车钥匙,说:“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回来了?” 杨泓坐进车里,答道:“北京太热,我不习惯就回来了。你不希望看到我?” 刘伯明默默地打量了眼杨泓一遍,笑道:“当然希望你回来。” 宝马上路,杨泓没开多久,刘伯明抽起了烟,车内顿时有了股混合着烟味和蔚蓝香水的气息。 七月下旬的成州没有北京那样热,杨泓按下车窗,三环高架的风呼啸着灌进车里。 刘伯明说:“是不是跟阿布吵架了?” 杨泓:“没有。” 烟雾随风散去时,他明朗的眉眼在夜色里晕开。 “不要撒谎,是不是?” 凌晨高架上除了嗡嗡嗡赛车的,就没什么人开。以致杨泓车开得很稳,一如他的语气:“我看上去是那种很容易生气的人?为什么你们总认为我在生气?我又不是神经病。” 刘伯明摸出烟灰缸,按灭烟头,说:“因为你不开心,就会离开家。” 杨泓轻吁一口气,刘伯明又说:“阿布给我打过电话,说他……” “不要说这些!”杨泓一听这些就烦,仿佛他根本是个不体谅别人的幼稚鬼一样,“我没有生气,到底要说多少遍?!我只是想回家看看你个孤寡的空巢老人不行吗?” 刘伯明“嗯”了声,说:“在家待几天?” 杨泓道:“住几天吧,北京饮食我吃不习惯。” 刘伯明:“住呢?习惯吗?” 宝马停在红绿灯前。杨泓看了眼刘伯明,发现对方注视着自己,就这一瞬他想起自西安医院一别后,他们已经近两月没见了。 刘伯明不知是不是年龄上来了,最近这半年成熟得特别快,面容总是沧桑得很。说得好听是成熟稳重,不好听就是老得快四十,在往上算点岁数,站杨泓身边当他爸都没问题。 这一悲催下连抬头纹都显出来了,车里灯光暗。所以杨泓在想他是不是还有胡子没刮干净。 “阿布挺照顾人的。”杨泓飞快地收回视线,绿灯开始,车子继续走。 “那就好,”刘伯明想去摸烟继续抽,但烟盒被杨泓飞快抢走,他失笑道:“快给我。” 杨泓烦得要死,怒喝:“你抽个屁啊!都凌晨了你还烟酒都来,信不信不到四十就一命呜呼了?你不能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吗?” 烟盒被杨泓甩在挡风玻璃上,刘伯明笑道:“年纪不大还啰嗦我了,心烦想抽一下。” 杨泓:“……” “抽什么抽?!”他说,“我抽你两下信不?” 刘伯明仍保持着风度优雅的笑,又是一个红绿灯,杨泓踩刹车平稳停下,沉吟道:“哥。” 刘伯明:“嗯?” 杨泓转头凝视刘伯明的侧脸,问:“你刚刚心烦什么?” 刘伯明顿了会儿,答道:“没什么。” 绿灯亮了,杨泓起步,纠结半天道:“这么久不见,你想我吗?” 刘伯明看窗外,只见车窗倒映出杨泓流畅的侧脸,那正是他思念记挂了许多日夜的人。 “哥一直很想你。” 杨泓吸了下鼻子一路没说话,开车回家。 清晨的成州开始下雨,刘伯明睡得不太安稳。他翻身一揽,将枕边睡着的杨泓带进了怀里。 杨泓熟睡的模样很安静,像是放下所有戒心和疲惫只带了幸福进入梦乡。 刘伯明支起赤|裸的精壮上身,左手去碰杨泓浓密如扇的睫毛。 他动作幅度不大,但杨泓还是醒了,他滚进刘伯明怀里,意外的他也没有穿衣服,因为贴得太近让刘伯明感觉到他连内裤都没穿。 干燥温热肌肤贴在一起的瞬间就勾起被子下的暧昧,杨泓抓着刘伯明碰自己睫毛的手,小声道:“哥我还是很爱你,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推给别人?我不喜欢他,我跟他在一起很痛苦。” 杨泓声音放得极小,可那近乎哀求的话还是顺着空气钻进了刘伯明的心里。他把脸颊蹭在刘伯明掌心里,黑白分明的眼眸极为可怜地看着刘伯明,像是在恳求着刘伯明别推开他。 昨夜不知用了什么洗澡,被子里有股诱人的甜香。刘伯明追踪这味道的来源,他低头在杨泓颈间轻嗅,嗅的力度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亲吻,唇印在颈部肌肤上时,杨泓不可抑制地发出他当时在卧室门外听到的呻|吟。 急促热浪的呼吸轰得一下点燃刘伯明血液里的欲|望,他掐着杨泓下颌深深地吻了上去。毫无章法的舌头撬开杨泓齿间,两人唇舌火热交缠,强烈的欲|望刺激起刘伯明藏在身心里的多年渴望,让他根本没有理智去思考。 他直接把身下的杨泓往怀里揉,往骨肉里按,恨不得让对方成为他血肉里的一部分,时时刻刻都不分开。 强烈刺激的电流快感来得之快,刘伯明被没顶潮水淹了理智,他那饥渴多年的沟壑被填满。蚀骨般的疯狂让他在征服欲被无限满足时缓缓停下。 这般饿虎扑食、将杨泓啃咬的骨头都没剩的感觉,当真是让刘伯明酣畅淋漓到了极致。 大汗滚落,杨泓近乎晕厥,无助到可怜的眼神含着泪,刘伯明低头想亲吻走他唇边的水渍时门口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刘伯明,你在做什么?” 他回头,见门口赫然站着脸沉如墨,神情阴森得可怕的布仁巴雅尔。 刘伯明猛然惊醒,喘着大气从床上坐起。 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天早就亮了,床头柜上的时钟显着七点五十二分。枕边睡着人,刘伯明那一刻害怕极了,他脖子僵硬地一点点转动,看清枕边人是杨泓后,他以平生最快的反应从床上弹起。 被子带动,露出杨泓胸膛和腰上的暧昧痕迹。那些痕迹有些淡,应是前几天弄出来的,不是他做的。 刘伯明在原地愣了好几分钟,转头将自己房间和杨泓打量一遍,确认没有看到什么淫|靡之物。低头看自己身上也没有杨泓抓出来的痕迹,他才长呼一口气,内裤和他睡过的一块地方全是湿的。 身为男人,刘伯明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趁杨泓没醒,把床单上的水迹擦好进浴室洗了个澡又进了书房。 杨泓是被视频铃声吵醒的,他模糊地摸来手机接了。 “宝宝,”阿布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你还在睡啊?” 杨泓一头柔软黑发埋在被子里,模模糊糊的“嗯”了声。阿布说:“三点了!快起来,你肯定午饭也没吃,你在哪儿呢?这什么地方?” 杨泓瞌睡被这么一闹也没了,他从被子里抬起沾着睡朦胧漂亮双眼,答道:“在家。” 阿布仔细看了圈视频背景,凌厉眉峰顿时压下,冷冷道:“你又在刘哥房间?” 杨泓翻了个身,露出他没穿上衣的胸膛,经过一夜他的心情好了些,懒懒道:“昨晚回来得太晚,没来得及铺床,你总不能让我睡沙发吧?” 阿布说:“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原来是回家了。那刘哥呢?你们昨晚睡一起了?” 杨泓闭着眼睛想了想,说:“我忘了,昨晚他喝多了,回到家洗完澡应该就睡了吧。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他是我哥,我们能做什么?” 阿布气得牙齿抖,脖颈上的筋都绷了起来:“你没心思万一他有呢?男人心思最是肮脏龌龊了,宝宝你知不知道?!尤其是你哥这个三十多没有结婚没有恋爱的年纪,这种人要么是可怕的变态,要么就是阳|痿男!你跟他在一起很危险的!老公马上回来,我们明天就回北京,你哥这么多年还没恋爱结婚,他说不定……” “吃饭了。” 就在阿布慷慨激昂、乱喷口水的指责三十多岁变态老男人刘伯明时,这位弟控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脸沉如墨。 阿布舌头打结,一脸便秘地看着杨泓,杨泓憋笑,说:“知道了。” 刘伯明关门离开,杨泓起床穿衣服,阿布说:“别把我放床上,快把我拿起来。” 杨泓:“我穿衣服,我不能只穿内裤就出去吧。” 阿布抓狂道:“什么?!昨晚你们一起睡觉只穿了内裤!连我都没这个待遇,到底谁是你对象?” 杨泓穿好衣服,拿起手机见阿布在屏幕那头跟个发狂乱叫的狗一样,忽地笑起来,说:“肯定是你啊,从小我就跟刘伯明光屁股睡,现在穿内裤已经是保守的了。” 阿布说:“我不喜欢,你们不可以这样。我明天就来接你,我们回北京。” 杨泓:“你不喜欢他?我感觉这段时间你对他的敌意很大,为什么?” 阿布深邃幽深的双眸注视着屏幕那头的杨泓,一字一句道:“我想你只看得到我一个人。” 杨泓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布仁巴雅尔,我让你平时少看霸道总裁小说,你看你现在没救了吧。” 阿布眼神瞥下像是说错了话,杨泓说:“不说了,我去吃饭。” 挂了电话出门杨泓发现刘伯明有丝异样的奇怪,说不上是何处,总之奇怪的氛围在两人回荡。 刘伯明轻咳两声说:“阿布说明天过来?” 杨泓说:“不知道。” 刘伯明埋着头吃饭,也不敢去看杨泓,只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杨泓:“不知道。” 刘伯明:“……” 他默了片刻,说:“你们和好了?” 杨泓失笑道:“我什么时候跟他吵架了?” 刘伯明怔了下,杨泓夹了块蒸肉指着他说:“为什么你们总认为我在生气?其实我一点都没有,你们不陪我做什么我也不会生气,我长大了是大人,不是小孩子。” 杨泓是不想让这两人随时随地都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生气,他太烦太累了这种。一点点语气不对的挂电话,他们都会认为自己在生气,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电话和短信,轰炸的杨泓同学手机跟被垃圾短信骚扰了一样。 他想成长一点,想让他们不要把自己一点点脾气无限放大,给自己一个情绪过度的空间。 然最后两句话落在刘伯明耳里,他罪恶卑劣心思想起的却是昨夜那个靡情刺激的梦,他脸轰的就红了,跟面前的凉拌西红柿一样。 杨泓眼睁睁看着刘伯明脸跟变戏法一样迅速冒红,戏谑道:“大哥你怎么了?给我表演川剧变脸啊?” 刘伯明起身,强壮镇定道:“没事,我去厨房看看汤。” 杨泓:“???” 可为什么刘伯明走进了厕所?厕所里有汤? 直到杨泓吃完饭,端汤的刘大爷都没能从厕所出来,杨泓贴心地去敲门:“你怎么了?便秘还是长痔疮?不是,你真在厕所煲汤啊!别人是海螺姑娘,你是茅坑大爷。” 刘伯明声音听上去很是慌乱:“差不多!你去玩游戏,等会儿我来收拾桌子。” 杨泓被这话弄得莫名其妙,骂了句刘伯明有病转身回房打游戏。 从厕所出来的刘伯明心里那抹烦躁已被冷水熄灭,他坐在客厅里磕出烟盒里的烟叼着抽起来。抽着抽着他就想抽自己,什么样的人啊,什么样的人会做那样的梦,又怎么样可以在梦里对弟弟做出这种道德沦丧的事。 刘伯明痛苦地捂着脸,香烟刺激着他的神经,刺激着他想起梦里杨泓的话。 他跟阿布在一起到底快乐吗? 自己不是想要推开他的,只是……杨泓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他刘伯明三十岁的槛都迈了,各方面都比不过别人,何必耽搁他的青春年华呢。 阿布来的时候是周天早上八点多,刘伯明开门,阿布说:“哥。” 刘伯明淡淡地点了点头,阿布换鞋时问:“小泓还在睡?” 刘伯明:“怎么早还没起,在他房间。” 阿布有点意外,刘伯明说:“衣服在卫生间,你洗漱完早点睡吧。” 阿布:“哥你去哪儿?” 刘伯明一身休闲立领POLO衫,笑道:“跟几个客户去打高尔夫,要一起吗?” 阿布笑着拒绝,他洗完澡出来时,刘伯明已经走了。 偌大客厅冷清得不行,他在客厅、主卧、书房、厨房走了一圈,发现这家里杨泓的照片和生活痕迹要多过刘伯明。 尤其是书房桌上,摆了好几张杨泓的单人照或是两人合照,书柜一个文件夹里还夹着杨泓高中写过的作文和试卷。书房是刘伯明的,可里面却被他摆满了关于杨泓的一切。 杨泓很少进刘伯明书房,所以这里面的摆设透露着刘伯明本身的性格,冰冷之外还带着一股无情。 桌上有本日记压在文件夹下面,阿布想本不该去侵犯别人隐私,可他忍不住还是看了。没什么不伦内容,只记着些天气晴阴下雨今天做了什么,杨泓做了什么,心情怎么样。 阿布扯起嘴角冷笑,全是跟杨泓有关的东西,谁家兄弟?谁家兄弟做成这样?他当是在研究小白鼠吗?还写观察日记! 日记往前翻着,忽然的阿布在某一天停下。 2月14日,晴。 小泓男朋友回来了。 我在门外站了十分钟,却觉得时间有一个世纪样漫长。 佛说人生来就是苦的,那他最大的苦则是我带来的,是我将他带到了这个世上。 我希望他这辈子永远快乐,这是我看到他第一眼就许下的誓言。 韵致得体的楷字与刘伯明平素沉稳的外表相符,阿布回想时间和地点。 啊,那天是在他房间里,这人居然站在门外偷听。 然很快他嘴角的笑霎时凝住。 他指腹擦过纸上的最后一句话,这生生怀疑了半年多的感情终于在这刻落定。或许是因为骤然得到一个可笑答案,他感觉自己胸腔都遭受到了惨烈的挤压。 心肺挤压得他险些站不稳,喘着大气勉强扶住书桌才摇晃站定。明明是夏日,阿布却感觉自己置身海拔万米的雪山之巅。他苦求了这么多年的人,心里竟然装着这样一个人,最可恶的是,对方并不爱他。 爱人之心,贴他之痛。 阿布难以置信这事情的真相,居然跟自己想的有出入,那到底……到底杨泓喜欢他吗?是可怜他的感情才在一起还是只为了单纯的气刘伯明? 胸闷得不行,阿布站了会儿把日记放回原位才出了书房。 【作者有话说】 0832是杨泓同学的手机尾号 第52章 ◎你一定是喜欢我的,不是因为可怜我◎ 卧房里,杨泓还在睡,他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成了一个半弧度的圆。但杨泓常年打着篮球,身型清瘦,以致他这样做来弧度不大,很小的一个看上去远看去及其孤独。 阿布轻脚爬上床靠过去,把杨泓抱搂进怀里。 一条手臂环过他的腰,将人反扣着,另只手在被里寻摸到他的手,顺势插进去扣在一起。 你一定是喜欢我的,不是因为可怜我。 坐了九个小时高铁的阿布心里揣着这样想法,将头埋在杨泓盈着幽香的颈间沉沉睡了。 杨泓是被热醒的,他以为刘伯明出门时把他空调关了,但当动起来发现身后立着一堵墙。 那源源不断的热就从墙里散出,他扭了扭想跑,却被大力气揉进怀里。与此同时,一个属于男性特征的也卡在中间。 “醒了?”缓缓移动的立体热源让杨泓有些痒,他扭着想躲可坚固结实的怀抱没地方给他逃,于是只得叫道:“你顶着我屁股了!” 杨泓才睡醒的声音天然地带着一种清澈和朦胧,听得阿布血气上涌,手也不太老实地在他肌肤上梭巡。 还提溜着愤怒的小鸟,沙哑道:“你乐在其中嘛,宝贝。” 最脆弱的地方被人掌控,杨泓挣扎着想把阿布手扯出来,但这点子反抗力气对阿布来说,简直跟没有一样。他顺势剥了杨泓两条裤子,壮硕赤|裸的上身完全压在他身上,他十指相扣着杨泓的手按在枕上不让动,一手掐着他的下颌重重地吻了上去。 大清早的,杨泓所有身体机能和思想都没有完全清醒就被这样强势定住,他有些发蒙,去推阿布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肉纹身,然这力气实在微小。唇齿换气时,杨泓呼吸急促,近在咫尺的危险使他本能的想合拢双腿却根本办不到,面对阿布的气势汹汹,他只底气不足地瞪着眼睛说:“你想干嘛?我要上厕所。” 阿布咬了口杨泓颈间的脆弱肌肤,顿时留下个红印子,慢慢俯身往道:“上什么上,上我嘴里好了。” 杨泓:“……” 他一脚踹开阿布,距离时起身想跑又被阿布重摔回了床上。 厕所还是上了,杨泓微张着嘴大口呼吸,按在阿布发间的手缓缓下落,带得他轮廓漂亮的胸膛不住起伏,早已失焦的瞳孔映出阿布擦嘴优雅样子。 “上出来是不是很舒服?” 杨泓颈间起了一层薄汗,他吞了下口水压住喘息,说:“我要是真有尿,就尿你嘴里。” 阿布俯身慢慢啄着杨泓的唇,粗糙大手下探:“好啊,刚好来把童子尿洗脸。” 杨泓:“……”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阿布比他想象的还要骚,实在是骚不过骚不过。 “你干嘛?别揉我屁股,”杨泓挂在阿布健壮的要上,还蕴着水雾的黑白眼眸流露出不解,“嘶……你手指干嘛!好疼。” 杨泓想手指挪开,但那大掌直接兜住肉。 “我们可以关系在近一点吗?” 阿布问这话实在温柔极了,仿佛杨泓不答应他就不进行下一步。这感觉让杨泓想起肠胃炎时打屁股的丝丝痛楚,他手抵着阿布结实的肩,慌不择路道:“不不不!你那么可怕,真进去了我会疼死的,不疼死也得撕裂。” 阿布染着情欲的眉眼皱了下,他重重地喘了口气,认真地问:“宝宝,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全身赤|裸的杨泓:“……” “话题跨度太大了吧。” 阿布迫切的想知道答案:“认真的,我想知道为什么。” 杨泓说:“当然是因为喜欢,我不喜欢你干嘛还跟你在一起?追我的人从工业大学排到长安大学,你除了钱、颜值、身材、身高会做饭会陪我玩,还有哪里是不好的?这么多优点,我不喜欢你喜欢谁?” 对于这种安慰人的话,杨泓早在曹惠那里学了个鬼灵精,念起来是头头是道,听得阿布只觉杨泓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便笑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杨泓潇洒地挑了挑眉,正想说等会儿吃什么时,就见阿布一个翻身下床。 杨泓说:“你去哪儿?” 阿布先套着裤子,说:“下去买套,回来就干死你。” 杨泓视线撇过床头柜上的兄弟合照,忽然的有些羞愧,说:“你想跟我在这儿做吗?在刘伯明家里?” 阿布顿了下,他将才遮住虬结肌肉的衣服反手脱了,气鼓鼓地往床上一砸,喝道:“那回北京干!” 杨泓哈哈地笑起来,阿布不像杨泓已有过了,此刻的他头发毛躁竖着,肌肉绷直,火没消下去还直愣愣地朝着上,那郁闷暴躁样活像个在求偶期被拒绝的发情狼。 “不许笑了,”阿布烦闷极了,一个扑身把杨泓压在身下,恶狠狠道:“信不信我再给你弄一次,然后就着你的儿子们给你来。” 杨泓:“……” 他伸手安抚阿布竖起的头发,声音是那般温柔:“那会去急诊的,不是明智选择,我们冷静一点。” 但那股火还腾腾冒着,阿布一直扭来蹭去的。杨泓知晓他想做什么,便大发慈悲道:“脱了吧,今天我心情好给你打个一折。” 阿布兴奋道:“那你温柔点,之前那次你牙齿绞我肉了。” 杨泓立马拧了一下他的脆弱地方,作势要起来:“那算了,你自己看片打吧。” “哎——!宝宝,我都帮你那么多次了,你就帮我一次嘛。”阿布一手捂着胸口嘶气,一手拉住杨泓,可怜巴巴地像条恳求主人不要抛弃的狗。 杨泓傲然地挑了挑眉,阿布就迫不及待地脱了短裤,并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杨泓看着那东西,庆幸自己没有答应他做什么从而保护了自己可怜的屁股蛋儿,咬牙道:“把眼睛闭上。” 阿布半倚在床头,闭上眼睛,心想感情没有那么前因后果。杨泓现在爱我,我也爱他,谁也不会把我们分开。 刘伯明听多少次,我们都是相爱的,听就听吧,你听成什么样子杨泓都是我的,都是被我弄成痛哭求饶样的。 下午四点刘伯明都没回来,杨泓给他打了个电话就回了北京。 一下飞机,那热浪就把杨泓扑得怀疑人生,他望着廊桥上的白云蓝天,心想刘伯明在家能照顾好自己吗? 自己这次回去他都老了些,下次回去呢?会成什么样? 阿布说:“宝贝,你看什么呢?” 杨泓笑着说:“没什么,回家吧。” 周末飞来飞去的行程杨泓吃不太消,休息一天才去了上班,然一上班就被通知组里接了个新项目。 本来这项目怎样跟他这个算法数据部门及写代码的没啥直接关系,但由于老总受阿布点话,要特别照顾一下每天写代码写得想死的杨泓,就带杨泓同学去跑跑外勤玩……不!接待客户,顺便增加一下阅历。 杨泓的顶头上司郭筠是个四十过的成熟男人,俊朗外貌和有钱程度比他见过的所有总裁都要上一个阶层,他滑着平板说:“小杨,你目前觉得工作难不难?” 宽大舒适的商务车里,杨泓拿着一瓶从茶水间顺走的芒果乳酸菌,斟酌道:“不难,同事和张主管他们都很照顾我,工作上任何不懂的都能及时得到解决。” 郭筠点了点头,鼻梁上的板框GUCCI眼镜框反着平板上的德文界面,他慢悠悠道:“照顾新人是应该的,工作就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你等会儿跟我去见客户也学学,你哥是做支付设备的,现在会了将来要是接他手就顺应多了。” 杨泓知道带自己出去见客户就是把生意场上的事摆给自己看,连同那些谈判技巧以及生意经,这比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写代码强。心知对方好意和有意提携,杨泓自也说了番迂回有理又不失奉承的话,什么我年纪轻资历浅人还笨但我信有郭总您提携我一二,就算学不到您的百分之三十成功也能学个百分之十,以后要是有机会替我哥打理公司,我们哥俩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怕还得向郭总您请教一下。 郭筠听得高兴,自笑着答应。 吃饭地点在一清闲山庄里,杨泓和郭筠到时,对方已经来了。还没进包厢门,走一群人前头的郭筠就笑了起来:“哎呀,小徐这次也来了?早知道有小徐在,我就不订这里了,换一个更安静的地方更好。” “郭总哪里的话,在这儿也一样,这家店的菜式很有古典味道。林深幽处,坐北朝南,正是吉祥意头。” 听得此温婉女声,杨泓愣了瞬,他稍探头从郭筠背后去看这说话人。只见温暖灯光下,前面一排站着两个面容较相似的两人,看模样应是父女,那父亲他不认识,但这女的他却认识。 正是徐孟菁。 第53章 ◎像只要主人安抚的狗◎ 几人玩笑间落座,杨泓坐在郭筠秘书边上,发觉徐孟菁眼神在自己身上停了瞬后愈加确认,哪怕十几年光阴过去,可徐孟箐温婉娴雅的气质还是让他记忆犹新。 “这是嘉康的徐总吗?”杨泓问秘书。 秘书答道:“是。郭总跟他们合作较多,他们是做零件结合和进出口生意的。” 一顿饭吃起来,杨泓听得无聊,几人聊得无非是合作让利多少,什么时候又做新的产品,基金、股票、国内外形势及一大堆他不是很想听的话题。期间郭筠还引了话题给杨泓,徐老总一听杨泓是四川人家里做设备生意就问是哪家。 杨泓如实答后,徐老总面容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而后对徐孟菁说:“长康啊,孟菁你跟他哥是不是合作过,去年一个标就是他们中的。” 徐孟菁笑道:“是,长康的资质潜力很不错。” 徐老总朝杨泓说:“有潜力的年轻人,那他下次再到西安来,我得见见了。” “谢徐总您赏识了。”杨泓点头笑道,抬眸见徐孟菁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喝完这场还有下半场,杨泓自陪不得,郭筠就让他先回家。 但他才出了大门就听有人在喊。 “小泓,等等!” 杨泓听到这称呼,停步,回头看去。 在门口莹莹路灯照耀的青草路径里,身姿挺拔的徐孟菁笑着说:“小泓,还记得姐姐吗?” 杨泓笑道:“当然记得了,姐,小时候你给我玩过游戏机。” 徐孟菁说:“你要回家吗?姐送你。” 杨泓忙道:“不用姐,我朋友来接我了。” 两人礼貌的往来几句后,徐孟菁轻声道:“你哥他还好吗?” 轻言细语的话带起杨泓曾经的回忆,过往多少次杨泓一看到刘伯明跟徐孟菁联系就生气,然到了如今,他发觉该错的该生气的是他。徐孟菁在表达爱意,刘伯明也在遵循他的生活节奏,是他打乱了两人的缘分。 他羞愧地垂下头,低声答道:“还好吧,没结婚也没恋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徐孟菁惊讶道:“还没恋爱吗?都三十二了。” 杨泓摇了摇头,越面对这个事实,他就越讨厌自己。要是当初自己开始上大学时不阻拦两人发展的话,刘伯明怕早就结婚了。 徐孟菁说:“可能是缘分还没到,你哥他人挺好,怎么都有人喜欢。” 杨泓哂笑道:“我觉得他很直男,在感情上不懂变通,没姐你聪明。” 徐孟菁抬手,示意杨泓往停车场走。 徐孟菁说:“但他对你很好,小泓你现在有对象吗?” 杨泓答道:“有。” 徐孟菁默了会儿,说:“跟她一起来的北京?” 杨泓点头,徐孟菁说:“你哥……” 杨泓呼吸都滞住了,他在时间的停顿里听徐孟菁笑了笑,才说:“你哥他可能是因为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会有点不懂感情。” 杨泓僵硬地“嗯”了一声,停车场边,阿布的法拉利SUV已稳稳停着。 徐孟菁说:“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事好联系。” 虽然杨泓不知道他和徐孟菁会有什么事要联系,但还是照常加了。 加完方式后,徐孟菁开着她的保时捷走了,杨泓坐进车里,阿布问:“她是谁?” “刘伯明的高中同学,以前对我很好,常给我买肯德基吃。”杨泓点开徐孟菁的朋友圈,发现她的朋友圈很少,几分钟就能滑到底。 她朋友圈的背景是一张有点年代的照片,照片应是从相机里面导出来的。秋风瑟瑟,黄叶铺地,充满着青春明媚的徐孟菁穿着高中校服站在枫林里朝着镜头微笑。 退出徐孟菁朋友圈,杨泓心情有些沉闷,他又点开刘伯明朋友圈。 刘伯明朋友圈里大部分都是工作信息,挂了好几年的背景图也一直是两人合照。 比之今昔何夕,这么多年了,刘伯明就没想过恋爱吗?回想起刘伯明拒绝徐孟菁的话,杨泓心里就像是有针在扎一样,扎得他曾经的幼稚和自私在几万次间化为齑粉。 阿布说:“宝宝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杨泓勉强撑起一个笑,说:“没事,我饿了,等会儿再去吃点东西吧。” 阿布:“好,想吃什么?” 杨泓道:“白米饭盖饭。” 阿布:“……” 忧郁的心情被这玩笑话冲散些许,最后两人在外面吃了家粤菜回去。 晚上洗完澡,杨泓给刘伯明打电话,但对方没接。 阿布一个扑身蹦上床,把杨泓搂进怀里,说:“宝宝,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杨泓按开手机屏幕,直直对着阿布,将他深邃立体的五官落拓在光里。 “阿布。” “嗯?”阿布已像个讨好的狗般轻点着杨泓唇。 “你说刘伯明为什么还不结婚?”杨泓手抵着阿布温软厚实的胸部肌肉,近在咫尺的呼吸让两人间不容发,嘴唇只需其中一人稍抬一点就能吻住对方。 阿布眼神倏然冷下,记起书房里的日记,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或许是没有遇到合适的。” 杨泓没注意到阿布标签变化,只微嘟着唇地来回晃着手机。 他这般可爱纯真的模样落在寂寞多年的单身老汉阿布眼里简直是赤|裸|裸的萌萌诱惑,他顺势摸走杨泓的手机扔在床另一边,全身覆来将他压在身下,深情道:“别想这些,三十好几不结婚的人很多,刘哥又不是例外。” 杨泓面色怏怏,任由阿布对他亲嘴摸腰的。 在阿布手往裤子里伸时,杨泓终被那酥|麻痒意弄得奇怪,笑着阻止阿布的手:“别乱摸嘛,很痒的。” 此刻间,两人都洗完了澡,浑身散发着同样味道,阿布呼吸很重,他鼻尖距杨泓鼻尖不过一寸:“今天可不可以?明天周末,你可以不用去上班。” 时间确实过得很快,快得杨泓一回头就发下他和阿布已经在一起大半年了。粗糙大手按着,杨泓瞬间就卸了力气,同时又有股来自肌肤深处的渴望在叫嚣,他小声道:“会很疼吗?我怕疼。” 阿布吞了下口水,说:“有东西呢,应该不疼。” 杨泓垂下视线看阿布内裤,只看一眼他就疯狂摇头。 他才不信男人在床上的话呢。 阿布无奈可又真拿杨泓没办法,只好板正他的脸先细细地亲吻起来,沉醉道:“宝宝你好白好香啊,腿上肉也多,摸上去好舒服。” 温柔如细雨滋润的吻使杨泓渐渐放松,搂着阿布宽阔的肩呻|吟起来。 湿热的吻从杨泓修长优美的脖颈滑落到肩膀,阿布像是迷恋着什么,一点一点啄噬着他的肩。点啄时,他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宝石项链用冰冷石面给杨泓泛起潮热的身体降温。 黑白分明的肤色交织着,杨泓渐沉其中,连那块宝石都被两人夹叠的胸膛捂热。 两人赤条|条地面对,阿布在掌心挤了坨润滑液,揉捻着往那儿去,杨泓眼神都涣散了,曲起一膝放松。 就在暧昧氛围即将水到渠成时,杨泓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一平静。 杨泓转头去看手机,在他上方的阿布却探了半个身子抢先一步挂断,而后按住杨泓的手,说:“宝贝,是骚扰电话。” 杨泓不疑有他,知道:“屁屁冰凉凉的,你在周围抹了什么?” 阿布把杨泓拉近自己,俯身继续亲他的耳垂,沙哑道:“让你不痛的,把腿分开点。” 放大的亲吻粘腻声让杨泓浑身都来了阵麻劲,他偏头去寻阿布的唇,两人就又瞬间吻在一起。 唇舌交缠时,电话铃声就又响起。一声声急促刺耳的声音唤着杨泓,他想起适才刘伯明没接,于是大力推开阿布,侧身伸手抓来一看果然是刘伯明。 铃声还在继续,杨泓喘着气看向阿布像是询问,阿布唇上还沾着杨泓口水,他单手撑在杨泓耳侧,紧紧闭上眼睛认命般道:“接吧。” 电话接通,刘伯明好像是在开车,机械导航音伴着他的声音传出:“宝宝怎么了?” “没什么……”杨泓想跟刘伯明单独讲会儿电话,然才动了下就被阿布按住肩,杨泓瞪着眼睛不解,阿布掐住他命门,把手机放在头顶,继而慢慢地埋头吞住。 杨泓眼睛倏然瞪大,连带着不可控地发出了一声“啊”。 “你怎么了?”刘伯明敏锐地抓住这一声音。 “没什么啊,”杨泓想蹬开阿布,但却被阿布以肩顶起再用手臂死死按住,饶他杨泓怎么都动不了。 致死的温柔升起,杨泓庆幸刘伯明打的是电话而不是视频,他一手抓着床单缓解那份快|意,一手揪着阿布头发想把他扯开。 “这几天北京气温升高很多,”刘伯明说,“你注意防晒,要多喝水知道吗?” 杨泓声音带着颤,他艰难道:“知……知道了。” 刘伯明那边安静了会儿,问:“小泓你在做什么?” 杨泓极力地压住喉咙里的呻|吟,可偏偏这时阿布非要舔着眼钻,使得他颈间都冒起了汗。 他竭力压住声音,用看似平静的声音回答:“在看电视啊,还能……嗯啊……干嘛。” 刘伯明冷冷地问:“阿布呢?” 杨泓低头看着给他做肉骨头反复吞吐演示的阿布,欲哭无泪道:“在……” “我陪他看电视呢,哥你在开车啊?” 阿布吐了出来,朗声答道。 刘伯明:“都两点了看什么电视,快点睡觉吧。我这从青白江回来,你们早点休息。” 阿布挑着眉毛朝杨泓笑,杨泓羞愤无比,想踹开他可腿又被禁锢着,他用口型道:“放开!” 阿布没理会他,只又低下头去。 那湿热柔软的触感和吸力十足的刺激让杨泓脖颈泛红,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起来般可怜,他拼死咬住那呻|吟,强装着镇定回刘伯明:“知道了,我先挂了。” 刘伯明那边很安静,应是在等红绿灯,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沉声道:“宝宝照顾好自己。” 舌尖舔舐过口状,杨泓快哭了,极大的刺激性让他腿都在发颤,他发出一声很轻的呻|吟。 声音很小,但落在这静谧的夜里就尤为清晰。阿布知晓自己快玩过火,想起来挂电话可刘伯明抢先一步道:“我到家了,先挂了。” 电话挂断,杨泓躺着一动不动,被分开的长腿无力垂下。阿布继续他的事情,什么都不能耽搁先把杨泓伺候舒服。 喘息比适才更加大声,杨泓脑中有流星划过,光耀长空。 阿布爬上来,脖颈上的项链一晃一晃的。 杨泓眼睛里都是将出不出的泪,他死死瞪着阿布。 阿布怜惜地吻去他眼角泪,轻声道:“是他要打过来的。” 杨泓偏头,这未完的吻就落在杨泓发上,他冷冷道:“是你让我接的。” 阿布沉默片刻,说:“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说不让你接,你还是会接的,在你心里刘伯明比我重要。同样的事要是刘伯明来做,你一定不会生气,但换做是我,你只会厌恶。” 泪珠滚落,杨泓存有的少年自尊被阿布打破,他不知道刘伯明听出来没有?没有听出来吗?那他怎么在两分钟的电话里沉默那么久?听出来了吗?要是真听出来,那他以后怎么面对刘伯明? 阿布见杨泓眼角和鼻尖都晕着不正常的红色,顺滑柔软的黑发被汗浸湿堆在额头上。这让每根黑亮的发丝在潮汗的晕染下,衬得他肌肤更如初雪般洁白,清瘦流畅的面颊甚至有种脆弱和湿润感,仿佛阿布在继续一会儿,杨泓就会马上似雪般融化在这夏夜里。 他心疼极了,明明方才杨泓答应了他做一切事情,可刘伯明电话过来,打断了事情进展。他多么害怕,害怕有一天,杨泓会离开他,他感觉什么都留不住。只能靠这一点,靠这一点在杨泓身上索取到安全感,也能靠这个可笑的行为证明杨泓是爱他的,是喜欢他的。 他也不想伤害杨泓的,他埋在杨泓颈间,深吸一口气,苦涩道:“宝宝你喜欢我吗?” 杨泓静了许久没有答话,阿布叹了口气从他身上起来去卫生间缴了毛巾给杨泓擦净身上。而在这一过程中,杨泓静静躺着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像是个失去了生命的玩偶,任由阿布摆弄。 冷水流打在阿布结实的肌肉上,他怔怔地在蓬头下站了十分钟也浑身发着热,没有办法,他自己回想着适才杨泓的表情和声音,粗|暴简单地解决了一下自己的生理问题。所有结束那刻,低沉粗|重的喘息在浴室响起,阿布头脑清醒些许,又冲了遍澡赤|裸着出去。 大床上,杨泓背对自己睡,他仍是把自己瘦削的身体缩成一团,像是没有在这个房间里找到任何可以让他依靠的东西一样孤独无助。 阿布睡上床,空调开得低,被窝里很凉,他思忖十几秒俯身过去抱住杨泓的腰,把他头贴在他肩上,像只要主人安抚的狗。 意外的,杨泓没有睡着也没有挣扎,他呼吸很轻。抱在怀里格外清瘦,腰身又窄,只要阿布用点力仿佛就能勒断。 灼热身体紧紧依靠着杨泓,阿布低声道:“刚才事是我做过了,对不起。” 杨泓双目紧闭,嘴唇微微抿着,阿布把脸埋进杨泓肩窝里,贪婪的吸食着他的气息,苦涩道:“过去的很多年里,我一直在等你出现,但等到了才发现,你好像不喜欢我。” 杨泓呼吸一滞,阿布继续道:“你一定认为我是个禽兽不如的烂人,我想你对我不要那么抵触,那么抗拒。明明我们是世界上最该彼此信任和亲密的关系,可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点你爱我的情意?” 真真切切的话落在杨泓耳里,烫得吓人,他尚不知道为什么阿布会这样觉得?擂鼓般的心跳声在两人身间回荡,杨泓整个人都融进了阿布清幽干净的男性气息里。 他缓了缓心神,睁眼道:“为什么感觉不到?我们都睡一起了。” 阿布直直把脸埋在杨泓肌肤上,极度委屈地摇了摇头没说话。他也不知道啊,不知道为什么,是平时话里的温度吗?不,杨泓每次跟他说话都不会很凶,甚至还会笑眯眯的,自己想做什么糊涂事杨泓都依着他。 除了做到最后一步,他们哪里不爱对方? 如果说今晚这事有个错,那一定是刘伯明。阿布想可能自己猜错了,或许刘伯明真的是变态,他喜欢杨泓,但杨泓不喜欢他…… 一团浆糊的想法在阿布思索时越来越乱,乱到他没发觉杨泓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彼此相贴的肌肤是那样灼热,阿布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贴来一个柔软香嫩的感觉,酥酥麻麻的电流瞬间击溃阿布所有的痛苦。 杨泓不太主动亲人,他只在阿布唇上停了十来秒就分开,而后垂下眼眸,声若蚊蝇:“现在呢?你感觉到了吗?我第一次谈恋爱,还不懂这些,以前疏忽你的,抱歉。” 阿布觉得自己在做梦,怀里抱着他肖想多年的人,美好到爽爆炸心情简直是冲上天际,他激动地收紧圈在杨泓身上的手臂,兴奋道:“宝宝我从来都不怪你的,只要你喜欢我,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要是我有什么笨拙不懂你的地方,你说出来我一定改。咱们以后不吵架了,我也不那样对你了,我们就这样好好的过下去好吗?”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气息是那般急促,仿佛是害怕说慢了,杨泓就会拒绝自己一样。他不管那些有的没得,不管刘伯明对杨泓的心思是什么,只要杨泓愿意让他陪着,他就好好陪着他,随叫随到,绝不慢一下! 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就是要宽阔! “好。你说话算数。”杨泓想他该完全放下刘伯明,不能再耽搁他。 他罕见地圈住阿布健美腰身,把头枕在他肌肉结实的肩头,闭上眼睛蹭了蹭角度找个舒服地方睡了。 阿布被杨泓这一带着依恋性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他生怕自己胸肌闷着杨泓,就移了点距离,方怀着虔诚的心低头吻了吻杨泓的眼睛。 第54章 ◎我要结婚了◎ 许是那夜的敞开心扉让杨泓从开始慢慢转移重心到阿布身上,阿布做饭的时候他会在旁边看着陪他说话,看电视时两人会自然地抱在一起。 杨泓抱着抱枕,阿布抱着杨泓。 杨泓会主动亲吻阿布,晚上枕在他怀里安静睡着。下班后看到阿布的车开心地跑过去,顺便给他分享今天公司里好吃的下午茶饼干和辣条。 阿布觉得这简直就是热恋期最好的甜蜜时刻,他知道杨泓需要大量的陪伴和关心。于是出了公司就陪他,推掉一些不必要的工作会议和出差,两人像许多热恋情侣那样,无时无刻都黏在一起。 打游戏时,阿布登录那个他八百年没上过的游戏账号,说:“宝贝你怎么跟刘哥绑的情侣关系?” 吃着西瓜的杨泓怔了下,答道:“很久以前绑的,他好久没玩我就没管。” 阿布说:“那你跟我绑啊,我们才是情侣。” 杨泓点了点头,淡淡道:“那你解除关系吧。” 阿布知道杨泓爱他,很热烈的爱他,他们会嬉笑打闹会一起洗澡、亲热。杨泓会直接嫌弃他把自己内裤洗了个洞,也嫌他晚上打呼噜声音太大,直接一巴掌给他抽醒。但也会在早上下车时亲阿布一下,上班时给阿布发消息说自己想吃什么或者稍微吐槽一下工作。 阿布道:【宝宝晚上吃什么?】 叮当猫:【不知道我思考一下。】 阿布:【慢慢想,下班我在老地方等你。】 才退出对话,杨泓就收拾东西去开会,但他没想到这次开会居然有合作方在,关键是这合作方还是徐孟菁。 会上杨泓了解到,徐孟菁成立的智能子公司想在北京打开车系统智能局面,故上次吃饭老徐总带她见郭筠,双放达成有效合作。 这次合作也是徐孟菁点名要杨泓参加的,否则他这个实习生也坐不到合作桌上。 一通类似天书乱飞的会议开完,杨泓整个人还有些蒙,脑子跟浆糊一样思考着跑代码的事,以致这脚步也落了同事一些,正好被徐孟菁抓住。 她笑着说:“以前没接过项目?” 杨泓摇摇头晃出浆糊,笑道:“没有呢姐。” 徐孟菁:“那这次可以算个历练了,这个项目很简单的,做好了姐给你包大红包。” 杨泓忙道不用,这个项目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说不定他这个实习生做到一半就要回学校了。听秦东说大四上半学期还有一些课的,再怎么样学业不能废。 徐孟菁莞尔道:“择日不如撞日,走!姐请你吃饭去。” 杨泓想拒绝,但徐孟菁就没给他开口机会,直接带着就人走了。 坐进徐孟菁的保时捷里,杨泓有些忐忑说:“姐,我这么出来,公司会扣我钱的。” 徐孟菁道:“到时候让老郭给你批个外勤就好了,小事。” 杨泓怔住,狐疑地看着徐孟菁,徐孟菁亮了下中指的鸽子蛋大钻戒,笑道:“我要结婚了。” 杨泓“哇”的一声,笑道:“恭喜啊姐,祝你和哥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徐孟菁说:“那到时候结婚,你们兄弟俩得来啊。” 杨泓道:“没问题!” 徐孟菁说:“吃什么?可不要说肯德基啊。” 杨泓:“姐,我前段时间生了病肠胃有些不好,清淡一点吧。” 徐孟菁笑着点头。 于是两人进了家上海菜店,吃饭时徐孟菁问了些杨泓以后的工作计划,并表示要是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自己。面对当年对自己很好的贴心姐姐,杨泓一想起曾经的幼稚就懊悔得不行,是连连点头听徐孟菁的话。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最后徐孟菁笑吟吟道:“小泓你比小时候可爱多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哥牵着你,你穿着变形金刚的衣服,白色秋衣扎在红秋裤里面,可好玩了。” 杨泓也笑,在钢琴曲的陪衬下,他蕴含青春的俊美脸庞倒映在玻璃窗上。 “我哥给我穿的,所以那秋衣和秋裤都不是配套的。他从小审美就有问题,去年我扔了一堆他的海澜之家!” 徐孟菁笑着感慨:“这样一说,确实他那时候就很直男。当时我还想他将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单身。我以为他大学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但没想……” 话到这里停住,杨泓安静了会儿,说:“他说他大学忙着兼职,所以没时间恋爱。” 徐孟菁转头看向窗外携手走过的情侣,缓缓道:“宁愿兼职都不愿意带着你跟我一起出国,你哥这个人在某些时候很犟。” “出……”杨泓不可置信道,“出国?什么时候?” 他知道高三那年徐孟菁出国了,但没想她曾向刘伯明提出过这样一个想法。 徐孟菁莞尔道:“你父母去世后,我回国了一次,看他时提议带你们一起去美国的。” “但你哥拒绝了。” 久远的记忆袭来,杨泓心脏被蓦然攥紧,他在记忆海里翻找许久,终于想起在父母去世后的一个下午。他抱着全家福呆愣愣坐在即将被卖出去的房子里,当时才满十八岁的刘伯明过来问他。 “小泓,哥哥带你去一个新的地方生活好吗?去变形金刚的故乡。” 小杨泓抬起被泪水浸湿的脸,他清澈灵动的眼里已没有了任何感情,只道:“不去,我要跟奶奶在一起。你要去自己去吧,反正我也是个孤儿了。你们都不要我。” 一说话,他的眼泪就忍不住地掉落在父母照片上,刘伯明顿时慌了神,把小杨泓抱在怀里擦去眼泪,轻声哄道:“谁说的!你有哥哥在,你怎么可能会是孤儿呢。只要有哥哥在一天,你就不是没人爱没人要的。哥哥哪里也不去,会永远陪着你的。” 小杨泓没说话,只是往哥哥怀里缩,并把全家福紧紧抱着,仿佛只要这样,他们一家人就能在一起。 克莱德曼的曲子渐带回杨泓记忆,他喘着气去平静胸腔里的闷。 徐孟菁关心道:“是不是不舒服?没事吧?” 杨泓摆手压下心里的痛,苦涩笑道:“没事,就是没想到我哥他竟然会拒绝。太笨了吧,国外多好,以他的成绩只要努力起码是名牌大学毕业。” 徐孟菁叹道:“你哥成绩确实很好,当初我们都预言他可能上清北。” 聊起过去的刘伯明,杨泓就有话题,他说:“确实,不过也有点其他因素,高考前天气太热他有点热感冒,要是没那一周多的感冒,他肯定上清北。也不知道他咋搞的,大热天都能感冒。” 徐孟菁不忍地看着杨泓,欲言又止一番后说:“小泓,你觉得你爸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杨泓还没反应过来,不是在说刘伯明吗?怎么突然换成杨建军?他恨道:“他就是个烂人,看到他就烦。” 徐孟菁:“高考前你哥不是感冒,是受伤。” 北京的夏雨来得很突然,豆大雨点砸中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急促的雨击碎了杨泓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他浑身发冷的坐在空调下,心脏似有痉挛感传至脑海,以致他胸闷得想吐。 徐孟菁担忧道:“没事吧?” 杨泓忍下恶心,颤抖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姐。” 徐孟菁说:“对不起,我以为……你知道这些事。” 杨泓绝望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脸色惨白得不像话:“更恶心的真相我都知道,这点不过是让我更加全面的认识。” 徐孟菁欲言又止,说:“你哥他很爱你,所以……你平时多劝劝他注意身体。” 杨泓忍着泪点头,徐孟菁看下腕表说:“老郭来接我了,姐先走了。” “好,姐,”杨泓随即一愣,不太确定地说:“姐你和郭总……” 徐孟菁微笑道:“虽然他比我大一些,但人不错长得也帅。是我喜欢的类型,以后生意场上也能帮一点。” 杨泓说:“那姐你上次还装你们不认识,我都不知道郭总要结婚了。” 徐孟菁:“前两天的事,要是吃饭时就订了,我爸不得把老郭打死。” 两人走到门口,雨小了些,一身休闲装的郭筠等在门口,他笑着接过徐孟菁的包,三人礼貌几句后,徐孟菁和郭筠信步离开。杨泓站在门口看俊男美女的两人走进雨里,忽地想起多年前,他和刘伯明洗完脚在北京街头打着一把伞避雨的场景。 杨泓等了几分钟,阿布就来了,坐进车里那股雨水的潮湿仍散不去。 阿布说:“宝宝你怎么了?看上去脸色很差。” 杨泓怔怔道:“有吗?” 阿布从主驾俯身过来探他额头,又摸着他的手,深邃眼眸里尽是担忧:“是不是受寒了?额头和手都好凉。” 温厚舒适的掌心使杨泓泛着寒的心渐渐暖了起来,他在阿布掌心里蹭了蹭脸颊,秀丽的五官由光晕衬着美好的仿佛一副静止在雨里的画。 这般寻求依恋和爱护的动作让阿布瞬间爆发了男人的保护欲,他声音轻得仿佛怕吓到脆弱的杨泓:“宝宝,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不是郭筠!我早就知道这个老狐狸不干人事……” “不是,”杨泓简明扼要道,“我就是有点不舒服,想回家。” 阿布温柔地在杨泓眉心吻了下,抓来后座的毛毯盖在杨泓身上,说道:“好!回家。” 回到家,雨仍没有小,反而因为暴雨的来袭让天空都变得黑沉。阿布看杨泓一直呆呆的,就一直逗他哄他,杨泓竭尽全力扯起一个笑,但没坚持多久就说困了想睡觉。 阿布放好热水让杨泓去洗澡,这个澡半小时都没洗完。阿布生怕有什么意外,赶忙冲了进去,但进去一看杨泓只是抱着膝盖坐在浴缸里。 热雾将杨泓肌肤熏得透出一股不正常的粉红,薄削的肩膀由于肌肉动作支撑头搭在膝盖上时,露出格外明显的肩胛骨。雾中人看上去是那样的孤独,仿佛雨声再大些都能将他击倒。 阿布扯来浴巾,把他从浴缸里抱出来放在凳子上洗头。 杨泓也不挣扎,由着阿布给他洗头、洗澡、穿衣服、吹头发。 当杨泓被放进柔软的真丝被里时,他猛然抓住要起身的阿布,小声道:“别走。” 阿布说:“我去关灯,宝宝,我不走。” 杨泓眼巴巴地看着阿布,阿布揉揉他的头,下床关了灯复又上床紧紧抱着他。 他不知道杨泓怎么了,但刘伯明说当杨泓不说话一直发愣出神的时候自己得给他足够安静的空间,他说什么你做什么,千万不要违背。 温热厚实的肌肤给了杨泓最大的安全感,他把自己缩进阿布怀里,听着雨声慢慢地睡着了。 待杨泓响起沉稳均匀的呼吸,阿布才轻手轻脚地移开他下床。 “喂,哥……”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顺着窗户的细小缝隙进入杨泓的梦,他睡得极不安稳,一直在阿布怀里翻来覆去,精神极混沌下,他又回忆起了徐孟菁的话。 “高考前你哥不是感冒,是受伤。” 餐厅里,徐孟菁缓缓道:“那年六月成州有晚下着暴雨,你哥开摩托车去接喝多了的父亲,不小心摔伤。摔伤的地方还碰巧是右手手腕,高考时他答题手都是抖的。” 那般久远的事情,杨泓记不太清,但父亲确实有淋着大雨回来的场景。那天母亲在麻将馆里打麻将,他和刘伯明在家,临睡前刘伯明接了个电话,抓起雨衣和摩托车钥匙就走了。 等他再见到刘伯明已是次日下午,刘伯明手上缠着绷带,人烧得有些迷糊。 他问杨建军,杨建军也只答道:“骑车摔了,这外面下雨你哥他淋了雨就感冒了……宝宝,别愣着给爸倒杯水去。” 刘伯明感冒在家休养了一周,那一周多他的手都用不了力。还是高考前,廖静看不下去带他去一个老中医那里扎了两针才好了些。 雨还在下,杨泓扣着手,半晌道:“我爸是个烂人,我哥他……只是跟我说他生病了而已。” 徐孟菁道:“他当然不会跟你说这些。小泓,你哥他那些年真的过得很苦。” 杨泓下意识驳道:“怎么会?” 徐孟菁抿了口茶,说:“你爸妈不喜欢他,又怎么会善待他呢。” 这时杨泓猛然想起刘伯明跟全家人为数不多的照片以及当初外婆去世时廖丹的话,“他是我爸妈养大的,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徐孟菁道:“因为你出生了,谁有了亲儿子还管养子?” 杨泓愣住,徐孟菁:“你父母领养你哥是因为没有孩子,可你出生了他们还会喜欢你哥吗?你哥被领养时七岁半,按理说健康的男孩子被领养的几率很高,但你哥他因为原来家庭的缘故,在孤儿院住的那半年里一直是个很孤僻的性格。所以你父母才会领养到他,带他回家,把他当亲儿子看,他才慢慢开朗起来。” “我想在你没有出生前的三年里,你哥他都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跟你哥初中就认识了,那时候他总是穿着校服,很少穿常服,就算是常服也是一件洗得褪色的不合身短袖和脏兮兮的鞋子。到了高中他还会穿初中的校服,整个人很滑稽,冬天冷的时候他就把初中校服穿在高中校服里面。” 杨泓不信这些,低声地虚心驳道:“我哥节约,我妈给他买衣服他都推辞的。” 徐孟菁笑了笑,说:“当年我有点冒犯,调查过你们家。你哥当年中考成绩不错,但你爸不让他读书想送他去当汽修学徒,这样能给家里省钱也赚钱。读高中的机会是你哥跪在地上求了你爸三天才求来的,这也是推辞吗?你爸妈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劳动力去看。而且你父母在一四年春把你哥送回过孤儿院,只是几天后你父母又把他接了回去,小泓你还记得吗?” 轰隆—— 一个巨大的雷声在杨泓耳边炸开,身处夏日的他浑身如坠冰窖,杨建军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呢? 他颤抖着唇道:“我……我不知道……” 雨声更大,他想起也是一个这样的雨天,他午觉睡醒发现房间里没有刘伯明,问父母他们也只说哥哥出去上学了。可好几天过去,刘伯明没有回来,他大哭着要廖静和杨建军把刘伯明还给他,陪他玩。 廖静被他哭闹得烦,打了他一顿把他带去麻将馆,他也闷闷不乐的。父母一说话,他就要刘伯明回来陪着他,杨建军烦的不行,说:“明天明天!明天杨濯就回来!给老子睡觉去!” “不要,我现在就要哥哥。” 杨建军抄起扫帚打了幺儿一顿,小杨泓被打怕了,还是身为母亲的廖静哄着他回了房间,等他再次醒来,刘伯明正在厨房做饭。 他飞跑过去抱住刘伯明的腿,兴奋道:“哥哥你回来了?” 刘伯明温柔道:“嗯。” 啪嗒一下,泪珠砸在杨泓手背上,徐孟菁递来纸巾,不忍道:“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但你哥他最近一年多的整体情况很不好,我想可能是跟你有关。我希望你知道他的过去后,能明白他的一些苦衷,就像当年他为了你放弃去国外的事。” 杨泓擦着眼泪,哽咽道:“他为什么要放弃?去国外不好吗?干嘛要因为我放弃这个。” 徐孟菁道:“他舍不得你,他说他走了你就没人照顾了。大学那四年,我回国好几次找他,他都在做兼职挣钱,说想给你更好的生活。在他心里,你一直都很重要。” 杨泓泪如雨下,尤其是在得知刘伯明为自己放弃这些只想留在身边时。那时的自己怎么做的呢,拒绝他的一切信息,不接电话,很多年都不联系他,在久远的时间长河里慢慢的淡忘刘伯明曾经对他的爱。 所以等两人再相遇时,他固执的认为,当年是刘伯明抛弃了他。 徐孟菁道:“很多误会都是可以解释的,小泓你哥哥他很在意很爱你。兄弟俩有什么说开就好,要是他不爱你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一个人了。” 第55章 ◎千万不要做答应他却又反悔的事◎ “要是他不爱你,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一个人。” 真切厚重的话一下子砸在杨泓心上,他忍不住想过去那么多年,难道刘伯明一直过得这样的生活吗?是了,那时候他还小,不懂大人之间的情绪波动。 记忆里,刘伯明不论哪一天都在忙碌。 不是在厨房做饭,就是在扫地、拖地、洗衣服、打扫卫生,接送自己上下学。有时还要去麻将馆喊廖静回家吃饭,开摩托车去接在地铁下车的杨建军回家。一家人看电视时,刘伯明就坐在沙发尾静静坐着,身上套着被洗得松垮的衬衫。 但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父母曾经对刘伯明做出这样的事。 父母是养着他了,但也只是把他当一个会做饭会劳动的人。 时梦时醒间,杨泓已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过去。他一会儿在幼时的那个小房子里抱着刘伯明的腿,求他不要走,可刘伯明却说:“小泓,不是我不要你,是爸妈不要我。他们有了你,就都不爱我,是他们先抛弃我的。” 杨泓大哭让他别走,可身后的父母只骂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梦境变换,一会儿是长大后他站在空旷的客厅里,求刘伯明爱自己的话,他还是哭,不管在小时候还是长大后都哭。 他哭着让刘伯明喜欢自己,刘伯明咆哮如雷:“你爸妈那样对我嫌弃我,不把我当人看,你为什么还有脸要我喜欢你!杨泓,我欠你什么了?你非得一次一次作践我!” 杨泓哽咽道:“不是这样的,哥……不是这样的……哥!” “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 杨泓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屋内空调开得很低,本是很舒服的环境却让他带着大汗醒来,时钟显示是上午十一点二十三分,枕边没人。 杨泓还没从那个过去和虚幻交织的梦里醒来,他痛苦地捂住头蜷缩成一团。 “宝宝你做恶梦了吗?”穿着围裙的阿布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丢了围裙把杨泓拥进怀里。 杨泓靠在阿布怀里呆呆地看着门口,卧房门口站着那个反复出现在他梦里的刘伯明。 “没有,”杨泓低声道,“我没事。” 阿布轻柔地给杨泓擦去额间的汗,然后转头看了眼门口的刘伯明,纠结片刻说:“厨房还煲着汤,我去看看。” 阿布离开了,杨泓低着头心虚地不敢去看刘伯明。 刘伯明在床边坐下,声音仍像梦里那里温柔:“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是做什么噩梦了吗?跟哥说说。” 杨泓快速地摇着头,头甩得像拨浪鼓一样。刘伯明看得心疼,把他强行揽进怀里,赋予他一片安全宁静的世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杨泓哽咽道:“没有。” 刘伯明抚摸着杨泓瘦削的背脊,温柔动作像水流一样包裹住了杨泓,让他内心汹涌及害怕都渐渐远去。 杨泓喊了声“哥”,刘伯明应了。 “对不起。” 刘伯明笑道:“对不起什么?你又没做错事。” 杨泓极其痛苦地说:“爸妈……他们错了,我不知道当年事情的原貌是那个样子,我对不起你。我以前都错了,我收回以前说你的所有话,我……” 他以前总说刘伯明欠他,如今看来是他欠刘伯明吧,要是自己没有出生,父母对肯定将伯明视若亲子。 刘伯明强硬地打断杨泓:“小泓,这一切都过去了。哥现在就活得很好很幸福,哥有你就一点都不难过。这只是人生经历里的一种,遇到爸妈遇到你,那些年不是苦是幸福,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哥其实一点都不难。” 越是这样轻松简单的话就越让杨泓为自己之前的幼稚行为感到羞耻和不堪,这个世上谁都没有对不起谁的事。要是真有,那也是他对不起刘伯明,不是刘伯明对不起他。 曾几何时,杨泓讨厌刘伯明对自己的那种无微不至的关爱,可现在那些关爱仿佛利刃扎进了他的心里。他以为刘伯明不爱他,但没想到刘伯明是最爱他的,为了他还宁愿放弃前途。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刘伯明,这人为自己放弃了那么多,到头了还是孤身一人。杨泓实在不忍,平复好心情就让他回成州,不用在北京陪着自己。 刘伯明道:“哥想多陪陪你,你看你都瘦了。” 杨泓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刘伯明,面容呈现出一种病态,他像是疲惫极了,说:“我没有啊,只是有点困。” 刘伯明吹了吹手里的粥,说:“可你从昨晚到现在睡了十三个小时。” 杨泓微笑道:“我就是单纯的困,多睡了一会儿。你什么时候回去?今天周几了?” “周四了,”刘伯明把补气的猪肝粥喂到杨泓嘴边,“哥明天回去,要不要一起?” “我还要上班呢,”杨泓衔了口粥,喃喃道:“我还要上班,你自己回去吧。” “好。”刘伯明继续给杨泓喂着粥,杨泓吃了小半碗就不想吃,看着刘伯明眼角的细纹说:“哥。” 刘伯明:“嗯。” “我马上要过生日了。” 刘伯明笑着说:“哥知道,礼物都给你备好了。” “不要那些,”杨泓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两个愿望,你能答应吗?” 刘伯明低头搅着粥,杨泓看他浓密顺滑的头发里藏着一根白头发,深吸一口气说:“我想你早点去结婚,孟菁姐她都结婚了,你再不结婚就没人喜欢你了。” 刘伯明搅粥的手停了,杨泓继续道:“哥我爱你,我知道你很爱我,不然当年不会放弃跟孟菁姐去美国的机会。可我们总要分开,我现在真把你当亲哥哥看,所以我希望你去过正常生活,而不是再继续被我拖累了,我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不用每次都担心。直到四十八小时前我才知道,过去那么多年里,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们对不起你。” 说道最后他的已经泪如雨下,他顺手一擦抹去眼泪,继续说:“你已经为我放弃了很多,这次不要再放弃自己了好吗?你过得好我才过得好。” 刘伯明垂着头默了很久才点点头,鼻音很重地“嗯”了声。 杨泓说:“我自己吃吧。” 刘伯明躲开,抬头,眼尾有些红,他说:“明天我就走了,下次见怕得过段时间,还是哥来吧。” 杨泓没说话,由他喂。 刘伯明走了,杨泓恢复正常生活,只是人有点呆呆的,阿布知晓他心里的苦也不说什么只静静陪着他,每天照例接他上下班。 杨泓二十二岁的生日在北京过得,阿布送了对Romance的钻石对戒,内里刻了两人名字。 杨泓拿着看着钻石上的火彩,笑道:“太贵重了吧,这对戒指能在成州首付一套房了。” 阿布拉过杨泓手吻了吻他手上的戒指,说:“这还贵重?以后老婆大人你想要什么老公都去给你弄来,要星星不给月亮。这个算便宜的了。” 戒指仿佛一个圆连接上了阿布和杨泓的世界,他看了眼今年刘伯明送的礼物,是颈部按摩仪。 日子渐渐好起来,杨泓逐渐适应完全没有刘伯明的生活。但渐渐的他会在办公室人走光后继续在工位上坐着,他不太那么想回家了,因为家里有些冷清和陌生。 这天十点,办公室里的人都已走光,杨泓才点了根烟,手机就嗡嗡响起来,是阿布打来的。 杨泓接了。 “我还在加班,你先睡吧。” “真的吗?” 意外的答话没有从手机听筒里传出,而是从门口响起。 阿布和郭筠站在光里,杨泓静静看着他们。 郭筠道:“我可不是什么压榨员工的老板,小杨你回家好好休息几天,项目孟菁会做好的。” 郭筠去了办公室,杨泓跟阿布下楼,坐进车里,阿布舒了一口气,似是疲惫:“宝宝。” 杨泓看向他,说:“怎么了?” 车内光线不甚明亮,阿布突然凑过来的脸一下子放大在杨泓眼前,杨泓眼皮上掠过一个轻而温柔的吻。 阿布:“你加班很久了,这周我们出去玩怎么样?” 杨泓道:“去哪儿?” 阿布道:“新疆。” 自驾游这件事对杨泓来说是高兴的,这样他至少不用待在家里也不用去公司。临出发前一晚杨泓收拾着两人行李,阿布跟刘伯明发完汇报杨泓精神的事就走过搂着他,笑道:“真带这么多?” 杨泓说:“我也觉得太多了,所以看在这么多东西的份上,你就不用去了。” 阿布:“……” 他捏了捏杨泓的脸,顺手接起电话:“老公不去谁开车?” 杨泓欢快道:“我可以自己开。” 说话时,阿布电话响了,一个沉稳得可怕的男声在两人耳边放大,阿布脸色瞬间紧张他亲了口杨泓去客厅接电话。杨泓对阿布这种经常接电话的样子早已习惯,他拿出两件相同款式的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想着这次去了就把一切忘了,各过各的,谁也别烦谁。 没叠好几件衣服,杨泓就累了,坐在床边看窗下的霓虹夜色。绚丽璀璨的灯光直映进他无波的眸色里,略带憔悴的面容不比往昔般俊美,反而透着一股颓色。身体陷在床垫里却没多少凹陷,仿佛只要一阵风来就可把他吹走,吹到不见天地愁色的地方去。 不知道杨泓坐了多久,阿布进来,半跪在他面前,摸着他的手温柔道:“宝宝。” 杨泓笑了起来,说:“是又要出差吗?” 阿布欲言又止一番后点头,杨泓反握住阿布的手,继续笑:“我就知道,你真的很忙,那我们是不是去不了了?” 【千万不要做答应他却又反悔的事。】 刘伯明告诫的话骤然在阿布耳边回荡,可他没有办法,把头伏在杨泓膝盖上,像是在恳求他的原谅:“我很快回来,明天日落前我一定回来。等我宝贝。” 杨泓抚摸着阿布的头发,那力度温柔的仿佛在赐予他爱:“我等你。” 翌日杨泓一觉睡醒已是中午,阿布不在枕边,他收拾好自己和阿布的行李坐在沙发上等。电视机里放着爱你西蒙这部电影,杨泓看过几遍,但如今再看却有不一样的感知。 杨泓一直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了三遍爱你西蒙,三遍看完已快七点,夕阳溶金,橘黄余温落在杨泓心里,他看手机里没有任何消息就直直看着微信界面,他拿着手机又等了半小时。等最后那抹夕阳光影从大平层的玻璃窗落下后,杨泓叹了口气把阿布所有方式拉入黑名单通知他分手后,取下戒指放在茶几上,带上自己的行李箱走了。 在城市即将被黑夜吞噬时他坐上飞机离开北京。 到乌鲁木齐后,酒店来接机,杨泓坐在车上突然回想起多年前他也是一个人去内蒙古,刘伯明食言了没陪他,到如今阿布也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陪自己,起伏绵延的天山山峦在夜色里倒退,杨泓看着呼啸着离开自己的风,他想他应该长大的。 或者他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人。 杨泓才进房间躺下把免打扰模式关闭,刘伯明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泓你在哪儿?!” 杨泓瘫在床上,疲惫道:“干嘛?” 刘伯明:“你是不是去新疆了?” 杨泓默了会儿,答道:“是又怎么样?” 刘伯明:“给哥发个位置,哥明天来找你。” 杨泓哂笑:“找我做什么?你公司不忙吗?别来看我行不行?我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我没有生气,真的没有。我知道你们都很忙,所以答应我的事才会做不到,可我真的没有生气。” 一句话颠来倒去的讲,讲到最后杨泓声音已带着明显哽咽,刘伯明低声下气道:“宝宝,哥想你了,把位置发来。” 杨泓抹去眼泪,把定位地址发给了刘伯明,而后抱着被子陷入沉睡。 这个觉睡得不好,杨泓期间昏昏沉沉醒来好几次,但睁眼一见空荡荡的房间就只好又缩进被子里继续睡。 脆弱的神经延伸在房间里的每个地方,细微的脚步都能使杨泓醒来,他听见门开了有人进来了。 熟悉的男性气息和温暖怀抱将杨泓包裹,他知道是谁,翻了个身枕进男人怀里睡了。 那种不安和被遗忘的感觉在男人到来后消失,杨泓一觉绵长,醒来时已是下午。他睁眼见自己被裸着半身的刘伯明侧搂在怀里,没拉开的窗帘让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朦胧,恍惚的让杨泓想起在海拉尔时他被刘伯明抱着睡的那个早上。 干净好闻的男性气息让杨泓有了感觉,但他不敢乱动,生怕这短暂的美好被他打败。刘伯明这一年来好像真的老了不少,胡茬没刮干净,眼下乌青,眼角染着风霜,跟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刘总没法比。 睡着时的刘伯明呼噜声很大,杨泓静静地枕在肌肉结实的肩头看他。刘伯明下颌线很硬朗,五官周正大气,鼻梁高挺,杨泓看了会儿,慢慢撑起上身注视他的五官。 周遭宁静下来,这一刻杨泓觉得这世上只有他和刘伯明。杨泓贪婪的想留住这一刻,他想知道等刘伯明醒了,这个安静的梦就会碎。 贪婪的心思一旦产生就无法遏制,杨泓看刘伯明睡得熟就慢慢低头把唇印在他唇上。他想就着一次吧,以后他就再也不爱刘伯明了,他拿起手机拍下这一幕定格。 这个亲吻时间不长,十几秒。 杨泓离开刘伯明怀抱,躺到另一个枕头上,看着手机里两人亲吻的照片笑了笑。他想一切结束了没有然后,困意袭来杨泓放下手机睡去。 杨泓睡着不久,刘伯明电话就响了,他看是出纳赶忙接通,舔舔唇看了眼杨泓下床:“怎么了?” 待杨泓一觉再度睡醒,时间已是下午两点,他揉着眼睛在床上不肯动。 “饿了没有?”刘伯明坐在沙发上看平板。 “还好,”杨泓睡眼惺忪道,“你突然来公司怎么办?” “没事,”刘伯明说,“陪陪你也好,小泓你想吃酒店的餐食还是出去吃?” 杨泓想了想道:“出去吧。” 顾及杨泓还在养的胃,刘伯明选了家羊肉馆坐下,点了几道清淡不油的菜。 刘伯明说:“阿布说你把他拉黑了。” 杨泓喝着奶茶,说道:“嗯。分手了。” 刘伯明诧异道:“分手?为什么?” 杨泓道:“不想在一起了,我觉得没什么意思。” “可他很喜欢你,”刘伯明略有些焦急地说,“宝宝你慎重考虑一下吧。” “怎么,怕我跟他分手后喜欢你?”杨泓看着刘伯明笑。 刘伯明剑眉蹙了起来,说:“怎么会,只是……” 杨泓轻松道:“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我跟他不适合,所以就分了。” 刘伯明用很复杂的目光看着杨泓,杨泓撇了撇嘴,说:“看我干嘛?你想劝我继续跟一个不遵守承诺的人在一起吗?” 几道热腾腾的菜端了上来,刘伯明收回目光,答道:“没有。那接下来,哥陪你到处走走。” 杨泓道:“我想自己待会儿。” 刘伯明欲开口,杨泓哂笑道:“你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吗?我不需要你为我操心任何事。我不谈恋爱你着急,谈了恋爱你也着急的每天给阿布出谋划策,分手你还着急。你是我爸吗?什么事情都想揽过去,给我一点独立的空间好吗?我想长大,不想做那个永远跟在你屁股后的小孩。” 刘伯明静了很久,才道:“对,你是大人,哥应该放手的。” 杨泓懒得搭理刘伯明现在泛起的那点子寥寥情意,吃完饭他催刘伯明回家,刘伯明不走说想在这里玩两天,杨泓也由着他。 第56章 ◎愿王母有灵,我爱的人平安顺遂◎ 翌日两人找了个向导去天山天池玩,等又是索道又是步行的杨泓爬上去亦是气喘吁吁。 刘伯明递过来瓶水,说:“喝点水。” 杨泓接过水咕噜小半瓶,他站在高处眼神眺望向下方的天池。飞鸟掠过连绵青峰,金阳朗照万方大地,蔚蓝如镜的天池宛若一块上帝遗落在人间宝石。 刘伯明道:“真美。” 湖风吹起杨泓的帽子,他笑道:“要坐船不?船上风景更好。” 刘伯明:“那哥给你拍两张照片。” “都行。”杨泓随意道。 刘伯明依旧发挥摄影师职能,给坐船的杨泓拍了不少照片。向导看两人关系亲密,让他们站在湖边的山峰前拍了合照纪念。 “刘哥你和老弟长得还挺像的,都帅,”向导展示着照片,又说:“前面不远有个王母娘娘庙很灵的,刘哥你们有啥心愿不?” 杨泓想他和刘伯明哪里像了? 刘伯明说:“没有没有,我弟比我帅多了。真的很灵?” 向导:“灵得很。” 当杨泓站在威严庄重的王母像前时,环视四周虔诚的信徒氛围,陡然觉得这坐落在瑶池仙境,背倚雪山的西天王母或许真的很灵吧。 刘伯明说:“要拜一拜吗?” 杨泓笑道:“拜吧,来王母地盘游玩,怎么也得主人家上个香火。” 两人磕头叩拜,共跪在蒲团前。香雾缭绕时,杨泓默默地许了个愿。许愿刘伯明这辈子别在受苦受难,早日嫁出去,往后别吃什么苦了。 上完香,刘伯明捐了五万功德用作庙中修缮。出来时怀里多了块木牌保佑,杨泓说:“上香时你许的什么愿?” 博格达峰延出天际,金阳落在刘伯明英俊成熟的侧脸上,六角铜铃飘在风里的声音尤为清脆悦耳。 “愿王母有灵,我爱的人平安顺遂。你呢?” 博格达峰的常青木葱绿如莹,杨泓笑了笑说:“跟你差不多,希望神灵眷顾。我俩愿望都实现吧。” 两人又逛了逛下山,吃完饭回到酒店,杨泓就瘫着不想动了,刘伯明洗澡时他就翻着今天拍的照片。 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的游玩下来让杨泓发现刘伯明的拍照技术有了很明显的提高。照片里的他不论做什么都是很安静很优雅的样子,仿佛定格的那一瞬就是杨泓的本貌。 相册还没看完,房门就被敲响,杨泓问:“谁?” “宝宝是我。” 刘伯明洗完澡出来,看杨泓在收拾背包,他眉心微动说:“你去哪儿?” 杨泓答道:“阿布来了。” “我没跟他说你在这儿,”刘伯明下意识解释,而后道:“你……不是跟他分手了吗?” 杨泓转身,微笑着注视刘伯明:“可是他说他爱我,他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我想他能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应该是知道错了,我原谅他了。” 刘伯明静静地看着杨泓,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杨泓懒得看他做康复训练,抓起背包就走,怎料刘伯明抓住他说:“万一有下次呢?宝宝,分手慎重和好也得慎重。” 杨泓淡淡道:“我很慎重。因为他很爱我,这世上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包容我迁就我的人,世界上同性恋那么多,可爱我的没几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性恋就得跟同性恋在一起,不是吗?” “那你呢?”刘伯明喉咙发紧,像是在吐什么东西,“你爱他吗?” 杨泓拉开刘伯明的手,说:“你先管你自己吧,明天见。” 刘伯明送杨泓出门,门口阿布如山般站着,见到杨泓时神情温柔,然在扫向他时,就瞬间变冷。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觊觎自己伴侣的竞争者撕碎。 阿布开的房间在同一楼层,两人见面寒暄两句,他就带着杨泓走了。 静而幽的走廊里,杨泓清瘦单薄的背影跟阿布健壮发达的肌肉力量形成明显对比,他低头问杨泓话,杨泓神情怏怏,刘伯明摸裤子却发现里面没烟。 走廊有点长,刘伯明注视着他们,心里有些奇怪,奇怪的期待,期待杨泓转身回来,回到自己面前,跟他说:“哥,我还是要分手,我不喜欢他。” 但可惜烟没有,这个幻想也不会产生。 刘伯明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抽烟,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杨泓身影,他闭上眼睛慢慢的那个身影与多年前的一个身影重合。 “哥哥,你去哪儿?”八岁的杨泓抓着刘伯明的蛇皮口袋,眼里尽是不舍。 “去上大学,”刘伯明蹲下身抚摸着杨泓的头,把变形金刚放在他怀里,“你在家乖乖听话。” “你不要我了吗?”杨泓只固执的认为刘伯明不要自己了。 暑假刘伯明就没陪自己,他去工地上干活挣钱了,挣到的钱给自己买了新衣新鞋和变形金刚。 就算是这样,杨泓也害怕,害怕刘伯明像亲戚们说的那样,出去见了大世面就不要自己永远不会回来了。 “哥哥怎么可能不要你?”刘伯明卷了截干净的短袖擦杨泓的眼泪,“哥哥只是去读书,等稳定了有钱了就把你接到武汉去好不好?武汉可漂亮可大了,比成州还大。” 奶奶也道:“对啊宝宝,你哥他去读书了,过年就回来了。过年哥哥放假给你带好多礼物,给你带新衣服新玩具。” “我不要那些,我就要你陪我。”杨泓泪眼朦胧地看着刘伯明,刘伯明眼眶也红了,笑道:“听话,哥哥很快回来。” 但杨泓还是缠,不想让刘伯明走,他抓着刘伯明的手,低着头一直在啪嗒啪嗒掉眼泪。 刘伯明把他抱到怀里轻声哄着,这时奶奶道:“哎呀,车来了。小濯你快上去。” 大巴车来了,刘伯明在站车门前杨泓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一张脸哭成花猫。刘伯明不忍心看他那样想下车多住一天,奶奶把杨泓锁在怀里催促道:“快走吧,走了就不想了。去了记得好好学习,要是有钱就打点回来。” 杨泓哭着喊:“哥哥你别走!” 售票员问:“你走不走?不走下去。” “走。”刘伯明把两个蛇皮口袋搬上车,大巴车启动,他从窗边往后看,杨泓挣脱了奶奶挥着短手追上来,撕心裂肺地喊:“哥哥!” “哥哥,你不要走啊——!” “哥哥——!” 八月底的乡村小道上,杨泓哀求的哭声久久不散。刘伯明一直挥手让杨泓回去,可他只是哭,一个劲地哭,奶奶扶他他也不起来就在地上打滚。 “把哥哥还给我!” 刘伯明想说弟弟你别哭,可大巴车转弯,那躺在地上的孩子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看了许久的乡村景色,确认听也听不到弟弟哭声才泪流满面的转过头,他随着摇摇晃晃的大巴车进城,随后站十几个小时的快速列车到武汉。 武汉很大,大学比刘伯明想象中的美好。但他没法享受,杨泓读书和生活都要钱,军训结束他就开始找兼职,家教、餐饮、卖电话卡、甚至跑外卖,扮人偶发传单他都做过。 国庆时间短,刘伯明忙着挣钱想过年回去,可杨泓不高兴说他是坏蛋说他不守信用。没办法,刘伯明答应他过年一定回去陪他,并汇了八百块钱。 可是过年了,刘伯明赶上春运,他没有买到票,他连续四天凌晨就去窗口排队都没有买到回家的票。出火车站时,有黄牛问他加愿不愿意两百块钱,刘伯明身上穿着件五十块钱的秋季外套,纠结再三后拒绝了,他宁愿把这钱打回家给杨泓买吃的。 没有买到票,刘伯明回不了家又做起兼职,跟一个学长在餐饮店做工。他把这学期的奖学金和本月兼职的六百块寄回老家,身上留了两百块钱吃饭。 他没回去,杨泓不高兴,他想解释时,杨泓把电话挂了。刘伯明再打,奶奶接了说杨泓很伤心也责怪他怎么不回来。 刘伯明站在宿舍门的电话亭里,武汉寒风直嗖嗖往他洗涤得发白的裤腿里钻:“没买到票,暑假我回来。奶奶你别让他伤心,我寄了钱买点好的过年吧。” 奶奶应了,也让他照顾好自己。 新年夜,刘伯明借学长电脑看到了奶奶从老家发来的视频,杨泓长高了些,穿着暖和漂亮 的毛衣一边吃巧克力一边看电视。 那一刻,刘伯明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值得,他低下头继续吃他那两块钱一包的泡面。 暑假刘伯明也没能回去,一个家教老雇主觉得他教的好,让他帮孩子补习功课,价钱给的很高。刘伯明想上次打电话奶奶说想给杨泓买个电脑,他就答应了。 但是自那以后,杨泓就不接他电话了,接到了也只是敷衍几句就离开。 奶奶说杨泓是青春期来了,有些叛逆,让他别见怪。 刘伯明知道杨泓不是叛逆,是责怪自己没有回去看他。可他没钱啊,奶奶说杨泓经常生病,家里种地收成不好,没什么钱养孙子,想带杨泓去捡垃圾。 刘伯明一听这个心都碎了,杨泓以前别说捡垃圾,连倒垃圾都没干过,他哪里敢啊。连着轴转的开始找钱做兼职,每个月结了兼职钱就往家里寄,身上留四百块钱吃食堂最简单的一荤一素就好。 大三五一,刘伯明终于攒够点钱回了趟老家。 他想看看杨泓多高多大了,惭愧的,他这几年没钱买车票回来看他,他希望他寄回家的钱能让杨泓有个衣食无忧的生活。 回到家,奶奶比他走时苍老了不少,眼花了背也驼了,当问起杨泓时。 奶奶眼神有些闪躲,说:“他过得很好,墙上的奖状都是他拿回来的。小濯,我知道你疼他,但这几年你也看到了他不喜欢你,可能他长大了,青春期还有点叛逆,我前几天跟他说你要回来,他都没什么反应。你还是少来看他嘛,要期末考了别影响学习,等他大些我跟他讲清楚,你们兄弟俩还是好的。” 刘伯明怔怔地坐在原地,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没能让他感到疲惫无奈,偏偏奶奶这句话让刘伯明觉得人生希望轰的一下塌了。 他苦涩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等等他。” 奶奶道:“上午廖丹把他接走了,你要去看吗?” 刘伯明没休息又坐车去了成州,根据地址找到了在一家五金店里低着头做作业的杨泓。弟弟真的长大了很多,皮肤还是小时候那么白,五官比小时候更加立体精致,他想上去打招呼。 买菜的廖丹过来了,冷着脸把他拉到一边,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刘伯明道:“小姨,我来看看小泓。” 廖丹摆手道:“有什么好看的?你回去读书吧,小泓再怎么样我都会养着的,他现在过得很好,不用你这个大学生大忙人操心。” “小姨……” 刘伯明话没说完就被廖丹推搡着往外赶,廖丹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无奈刘伯明只好把这个月攒的八百三十三交给廖丹。 廖丹接了钱,态度缓和了点,说:“小泓到底叫了你这么多年哥哥,你出去读书我们知道难,但也不能一点都不管他吧?你爷奶年纪大,带着个孩子日子过得不容易,你撒手一走就是好几年,不管不问的。现在他大了点你又回来假关心?早些时候干嘛去了?” 刘伯明着急道:“我没有不管他,这是这些年我很难买到票,回家一趟就是好几百。我想把这些钱省下来寄给他。” 廖丹问:“那你寄了吗?说得倒是比唱的好听!” 那一刻刘伯明怔在原地,他想起临行前奶奶躲闪的眼神,猛地明白了,只好又把身上的二百三十二块钱给了廖丹,自己留了五块钱回武汉。 刘伯明不知道奶奶为什么对大家这么说,但他没有办法去解释这一切。 没有办法,这些年是爷爷和奶奶两个年过七十的人拉扯着杨泓长大,刘伯明确实少陪伴于杨泓身边。他要是解释了,杨泓得知真相肯定会很伤心,既然都误会了这么多年,那干脆还是误会吧。 火车车厢连接处,刘伯明靠着车门席地而坐,他回家两天就只看了杨泓一眼。他看得出弟弟长高了好多,以后肯定是个大高个,皮肤还是那么白跟小时候挂墙上的年画娃娃一样,他想他要挣很多钱才行,这样能给弟弟更好的生活。 通讯网络发达,刘伯明就买了台二手电脑,想跟杨泓视频,但弟弟总不理他或者说有事。大四后的就业问题让刘伯明有一段时间住地下室的经历,工资大部分寄回老家,拮据的生活让他无法实现当初的誓言。 把杨泓接到身边来,但等遇到方琼开始跑业务,他的人生又随时都在忙碌和酒桌上。很多时候他回到出租屋,屋里就只有杨泓的照片陪着。 等事业稳定,杨泓已经完全长大了,他们有好几年没有正常说过话,杨泓总嫌他啰嗦,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他有了点钱,想接杨泓到身边来,但杨泓说没兴趣不想来,奶奶就说等高考完吧,高考完送到你身边来填志愿。 烟雾燃尽,刘伯明泛红的双眸在香烟余味中渐渐变红,他捂住额头垂首肩膀不停的颤抖着。 他又点了根烟,烟雾上升时,刘伯明恍惚地听到一个很久远的声音。 “伯明,弟弟还小离不开爸爸妈妈,而且他户口在外面,所以我们才带他走。你户口就在老家,转学来不及了,你就在家里读书好吗?”一个温婉的妇女笑着跟小刘伯明讲话。 “妈妈……”小刘伯明背着自己的书包,牵着刘母的手。 “好了好了,”刘父抱着小儿子过来,扯开大儿子的手,“等过两年挣钱了,爸妈再把你接过来,行不行?” 夫妻俩抱着小儿子走了,小刘伯明背着书包提着一袋自己的衣服去追他们,却依然地被奶奶拦住。他哭着闹,哭着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爸妈只喜欢弟弟不喜欢他。 他也想跟父母在一起,他会爱弟弟的,为什么不要他。 大巴车消失在小刘伯明的哭声里,不知驶出多久,轰隆一声撞进了高速的隔离带。父母和弟弟都离开了,奶奶受不了打击喝农药自杀,爷爷带着小孙子撑了半年也死了。 小刘伯明不想待在没人气的家里,他四处流浪遇到什么好玩的都捡回家,邻居看不下去把他送进福利院托人照顾。某一天,他坐在桌子上画父母和弟弟,一个长得格外好看的男人问他。 “你画的是你爸爸妈妈吗?” 小刘伯明点头,男人又问:“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小刘伯明发现这男人很好看,长得像父亲,他道:“刘伯明。” “我叫杨建军。” 香烟再度燃尽,豆大水珠在地毯上染出一朵绚丽的晶花。就算长大成人,但埋在童年记忆里的苦痛是时间无法消弭的,它会伴随脉搏在跳动时提醒主体,曾经有过的经历。 翌日太阳升起,刘伯明又恢复了成熟模样。后面的几天旅程三人玩得还算和谐,杨泓没有什么挂脸不开心的事,面上跟阿布保持着热恋。新疆旅程没多大烦恼,六天五晚结束整趟。 只是有两天杨泓脸色很疲惫,精神奕奕的阿布忙前忙后地殷勤更惹杨泓烦,两人吵起来,阿布就把杨泓拉到一边低声说,杨泓双手环胸一脸不耐。刘伯明看在眼里,想过去调解一下,但看杨泓横横眼刀扫来就又止步。 回去时,三人依然从乌鲁木齐起飞。 阿布把买的纪念品和羊绒玩具装好,说:“宝宝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杨泓玩着游戏说:“好了。” 阿布看了眼腕表,扑上床把杨泓兜住,说:“少爷。九点半了,去洗个澡休息吧。” 杨泓乜斜殷勤无比的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洗完澡呢?你想干嘛?刘伯明就睡隔壁,咱们不可以像前天那样,痛死了。” 阿布蹭着杨泓,笑道:“那这样嘛,上次还不是你舒服,你欠我的回北京得补。” 杨泓想掐阿布,奈何他的一身都是腱子肉,只得推开他道:“知道了,我去洗澡。” “宝宝,我们今天拍的照片你导手机了吗?”阿布记着两人玩时拍的好看照片,他准备导出来做一墙的照片记录他和杨泓的点点滴滴。 “没有,你弄吧。” 阿布解了杨泓手机,把相机转换器接上。这几天的张张美丽风景照从眼前滑过,阿布删掉一些刘伯明在的照片,只留下他和杨泓的。 可很快,一张照片两主角都没穿衣服的照片进入阿布眼前。 照片里刘伯明没穿衣服躺着由一人吻住了唇,主动亲吻这人没露全脸,但优美流畅的下颌和挺翘的鼻尖让他一眼就认出人是谁。 两人在朦胧光线里模样亲昵,阿布血液凝固,他实在不敢想他们在这张照片背后到底有过什么。这一刻,阿布曾经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化为灰烬。 杨泓洗完澡出来,看阿布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神情冷然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洗完了?”但当他转头看过来时,脸上又挂着笑:“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阿布指腹有茧,纹路很粗糙似是常年都在外面打拼吃沙子一样,然这般糙人在面对杨泓时,一些重力都变得轻柔。他轻晃着吹风机,说:“宝宝。如果我和刘哥掉水里了,你救谁?” 杨泓:“……” 他低头玩着消消乐,那被热水浸润过的微红肌肤就大片的落在阿布眼里,往下的腰间还可见依稀未散去的掐痕。 “刘伯明会游泳,我妈也会。” 阿布放好吹风机,坐下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杨泓关了手机,不解地看着阿布,说:“我不喜欢你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呢?” 阿布静静的注视杨泓,沉吟道:“我也在想,如果你不喜欢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呢?我想了很多答案和可能都找不出理由。但今天,就在刚刚我想通了,这唯一一个理由就是……” “……你想证明你不爱刘伯明,想让刘伯明去过正常生活。” 杨泓瞳孔蓦地缩紧,阿布快速抓住杨泓这丝反应,追问:“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他!” 杨泓摇头否决这个问题:“不是!我不爱他!” 阿布把那张发自己手机上的照片亮在杨泓眼前,语气森然:“那这是什么?” 作为结局的照片出现在对方手机里,杨泓心中最后的一丝隐蔽感情被亮出来,他收起手脚慢慢地往沙发角落里躲,他想找个安全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 “不要躲,”阿布一看杨泓这样就知道他想逃避,他欺身把杨泓围角落里,痛苦地说:“我只是在问你,你到底喜欢谁啊?前几天你跟我说分手后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你都亲他了,你们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他在床上也像我那样对你吗?”阿布声音已带着明显怒气,声量提高不少。 “没有……没有!”杨泓嘴唇都在发抖,把下半张脸藏在膝盖里,闷闷道:“我没有跟他怎么样,我不喜欢他!我没有乱搞,也没有乱|伦!” 阿布没了脾气,长臂一伸把杨泓带到怀里压制着他的乱动和反抗,冷冷道:“没说你乱|伦,好!你不喜欢他,我信你。那你跟我保证,保证你以后再也不单独见他,这事我就跟你翻篇!咱们回北京我他妈爱你疼你一辈子。” 杨泓肩膀被阿布的绝对力气圈得发疼,可更疼的是心。他一挣扎阿布就收紧力气,那力气像是要活生生把他骨头碾碎揉进怀里。 杨泓眼泪滚流,哽咽着半晌说不出话。 阿布扯来纸巾给他擦眼泪,并把手机递给他:“把你手机里跟他有关的照片删了,一张都不准留。” 杨泓接过手机,心一横,打开相册开始删照片。 这部手机没用到一年,但里面的照片可以追到他上大学前。杨泓没什么拍摄爱好,平时最多拍拍风景和吃的什么,多数照片他都知道是怎么来的。 在他和刘伯明感情坦白前,他遇到什么好玩的都会跟刘伯明发。路上遇到的枯叶子,好玩的虫,厕所门上的片子网站,自己新剪的发型,甚至于路边遇到的小猫小狗。一切的一切生活他都分享过,他记不得这些照片后刘伯明回的什么了,但只记得当时他很高兴。 照片删的差不多,杨泓滑到张去年生日刘伯明送他手表的那一天。两只戴着泛莹莹绿光手表的手搭在一起,记忆潮水扑来,杨泓用余光看阿布。 阿布没说话,帮他点下删除键。 照片继续往前,杨泓才发现在那几年里他拍了很多不经意时刻的刘伯明。阿布等杨泓等得不耐烦,就手动帮他,一张张照片删除消失在杨泓手机里。 终于在那张做完包|皮手术坐在副驾拍刘伯明侧面时,杨泓一把抢过手机,哭着喊:“你非要删了吗?他是我哥,我就这么点东西了,你都容不下吗?我连爸妈的照片都没有多少,我就只有他了。” 阿布耐心道:“你还有我啊!我不爱你吗?” 杨泓噙着泪瞪着阿布,阿布伸手:“把手机给我。” 杨泓死死攥着手机,阿布沉声道:“你要他还是要我?” 杨泓深吸一口气没有憋住眼泪,泪珠滚落,阿布咬牙道:“删了,我们重新开始。就算你他妈跟他上床了,我也不怪你行吗?” 手机被杨泓被捂热,他倔强地低下头,浓密如鸦影的睫毛扑哧扑哧地闪但就是不说话。 虽然阿布把关于杨泓脾气的几十页PPT都看完,但在此时此刻,他面对这样沉默赌气的杨泓也不知怎么办。 他不知道杨泓是生气还是没有,只好关于耐着性子哄他,就像在好多个夜晚哄抽泣的杨泓一样,最终妥协道:“好了,宝宝,我不提他了,这一切都当没有发生过。睡觉吧,很晚了。” 杨泓静默许久后点了点头。 阿布揽着杨泓上床,杨泓很安静,一直攥着手机也不说话。阿布把手机拿出来,杨泓睁着湿润懵懂的眼睛看他。 阿布笑了笑:“我不删,答应你的。” 杨泓垂下眼皮,阿布摊开手臂把他揽进怀里,全方位的包裹起来,柔声道:“只这一次,下次不准有。” 杨泓身形消瘦又不失力量感,阿布抱着他很舒服。他把脸颊埋进杨泓颈间,一手垫在颈下,一手护着他肚子,闻着面前人的清香慢慢睡去。 第57章 ◎草莓波波小甜心◎ 待阿布醒来,怀里的轮廓已经消失,他立马坐起寻找却在床头柜上看见了张纸条。 【阿布,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承认我是个懦夫和不成熟的人,在面对感情的抉择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你。你骂我怪我说我卑鄙下流说我是烂人混蛋都可以,因为我实在想不出理由去回答。我知道你很爱我,但我总是在等待,等待你的工作、等待你回来。那天,我在家里等了你七个小时,我每过一个小时都告诉自己。他那么爱我,一定会出现的。最后你没有出现。我确实已经放下刘伯明,不然我俩不会好这么久。可我不想总是在希望出现的时候又迎来失望,或许我不适合跟人在一起,虽然这句话很过分,但可能是我目前最好的状态。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别来找我。】 阿布将这纸条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看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只从上面得到了一个事情。杨泓要彻底跟他分开,人也不见了。 他打着赤膊穿着短裤砰砰砰地砸着刘伯明的酒店房门,刘伯明打着赤膊过来开了门。 他一开门就被阿布的一拳打中。 “刘伯明你这个畜生王八蛋!你简直就不是个人,他妈的我老婆怎么就喜欢上你了!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给老子说啊!” 身高一八八,身材壮硕有力,浑身腱子肉的内蒙古大汉布仁巴雅尔的这一拳下去,直接把刘伯明打倒在地。 刘伯明眼看阿布又要冲上来,直接一脚把他踹开拉出距离,一骨碌爬起,擦了擦嘴边的血,怒道:“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小泓是我弟弟,我能对他做什么?!他人呢?” “你没对他做什么?你没勾引他吗?”阿布胸前被踹了个红脚印,但他毫不在意,把杨泓拍的两人亲吻照片亮在刘伯明眼前,怒目圆睁道:“这他妈是谁啊!是不是你跟我老婆?你还说你没勾引他。你这叫小三行为知道吗?放古代都浸猪笼的!” 刘伯明深吸口气,死死盯着阿布,严肃道:“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睡着了,我不知道这个事情发生。还有你告诉我,杨泓去、哪、儿、了?” 刘伯明到底是个大老爷们儿,虽然比阿布身量矮一点,但常年健身的良好体态和爆发性肌肉让他在气势上完全没输。眉目间压着的沉稳和怒气已显示他在暴躁边缘,只要阿布再说一句屁话,他能冲上去左右开弓地给他两拳。 阿布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说:“我醒来他就不见了,留了纸条说要跟我分手,他把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刘伯明怒道:“你是傻逼吗?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我早就知道你是个靠不住的。” 他翻出手机开始给杨泓打电话,毫无疑问他也被拉黑了。 阿布也开始打电话,怒道:“我睡着了,要是我醒着我能让他跑?” 刘伯明嫌弃死呆不楞登的大傻个阿布了,不耐烦地挥手让他收拾东西滚蛋,自己同时打电话给方琼让他拜托萧暄找下人。 杨泓接到方琼电话时,他才下了飞机。 “别劝我了,我已经彻底分手了,”杨泓坐上去民宿的滴滴,“我想一个人静静……不要让他们来找我。男模……男模也不需要。长得像吴彦祖?我不喜欢吴彦祖……像尊龙?真的吗?不!不!……我不要出|台的……哎呀,我还是静静吧方哥。不要跟那两个人说我在那儿……我身上有钱,别担心我。” 贵阳夏天不热,是为避暑圣地。杨泓租了间电竞民宿,把手机里几张跟刘伯明的合照及他觉得好看有意义的照片恢复后就开始享受生活,每天出门买点零食或饭菜就回到房间打游戏,饿了就点外卖。昏天黑地的玩了四五天后,杨泓觉得这种生活还不错,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贵阳很凉快,晚上睡觉空调都不用开,打游戏累了杨泓就出门到附近公园走走。 八月中,十里河滩的荷花还盛开着。朵朵清荷压下燥热夏意,杨泓骑着自行车逛,等夕阳落幕,他才又哼着歌打车回民宿。 民宿老板养了条比熊,每次杨泓进门都喜欢逗它。 “哎哟,每次它看到你都摇尾巴,喜欢哥哥是不是?”老板是个性情豪爽的本地人,笑着说,“弟你在这儿住的还习惯吧?” “习惯,东西很好吃,”杨泓摸着比熊软软的身体,想了想说:“尤其是前天你推荐我的那个烙锅,很有特点。” “喜欢就好,”老板把她的长发挽起来,说:“你坐地铁2号线到省人民医院B口下,那里有家叫小娴家的番茄鸡很好吃。味道酸爽,食材新鲜你可以去试试的。” 杨泓笑着应下,回到房间他开启电脑继续打游戏。 但今天他才上线LOL,一个ID名为花样年华的好友申请就弹了出来。 杨泓只用脚指头思索了两秒就猜出这人背后是谁,直接拒绝,但拒绝后这人又发来消息还附带了申请留言。 【帅哥,一起玩啊。】 杨泓:“……” 叮当猫也回了个省略号。 然对方仍不死心,继续发:【帅哥,加个好友吧,大神求带。】 杨泓蹙着眉头露出嫌弃表情,修长指节在键盘上敲击。 叮当猫:【刘伯明,你讲话好恶心。】 花样年华:【刘伯明是谁?我不认识,我讲话真的恶心吗?】 叮当猫发来的非常恶心几个冷酷无情字闪烁在电脑屏幕上,阿布砸着键盘,怒道:“都说了不要取这种老年人ID,看嘛,他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刘伯明冷冷道:“消息是你发的,他说你恶心。” 阿布:“……” “说你恶心差不多,你个觊觎别人老婆的死变态!我老婆怎么可能说我。” 刘伯明:“……” “他已经跟你分手了。”没来由的,刘伯明忽然提醒了这句。 这句温馨提示点燃了阿布的痛,他蹭的站起直视站在身后当狗头军师的刘伯明,然刘伯明岿然不动,气定神闲道:“那你取ID。” 阿布想了想,说:“在王者买个女号,叫小甜心怎么样?宝宝他很绅士,对女孩子很有耐心,这次肯定不会拒绝我。” 刘伯明用十分复杂的目光看了眼阿布,转身离开房间:“你真的非常恶心。” 没过两日,杨泓受黄豪邀请一起上王者。没打两局黄豪就说要带女朋友钟思琪和女朋友的一个闺蜜一起,杨泓无所谓,于是他看到一个叫草莓波波小甜心的进来,但这小甜心的主玩却是亚瑟、典韦和非常风牛马不相及的瑶出现在常用里。 杨泓嘴角抽搐,马上他又看着这小甜心把常用改成了法师类英雄。 那他刚刚看到的亚瑟是真的吗? 游戏开始,四排开不起,黄豪又拉了个室友,五人开黑发车。 队伍里没人打那个绝望路的射手位,杨泓同学一向很有游戏精神,无奈地自告奋勇补了个射手输出。等他喝了口水一看界面,钟思琪和小甜心换了位置,小甜心辅助,钟思琪拿了个钟无艳去上。 但渐渐的几局游戏下来,杨泓发现自己总是补射手或者打野位,而这个小甜心总是补辅助。他打野,小甜心就跟着他转,哪怕中路被抓成2-7,射手一人被敌方殴打成菜狗也不去;但要是换成他射手,这位小甜心就不跟打野了,届时野区被对面进成自家后花园,中路依旧被抓成2-8,这个小甜心都还在。 【亲,你要回城吗?我给你放个圈。】 杨泓:“……” 好不容易抢个战士的杨泓策看着跟在他屁股后的甜心大乔,很绅士的友好提醒。 【你去帮射手吧,他都1-6了。】 黄豪孙尚香:【没事,我可以坚持。】 杨泓嘴角抽搐,他突然发现这一局游戏非常诡异,法师是小乔,打野是司马懿。 这是三国演义吗? 小甜心坚持跟杨泓走,作为游戏至上的杨泓只好每次开大参团什么的都带上他。看着游戏里大乔温柔的模样,杨泓有种被监视的错觉。而且这个小甜心三句不离亲,一会儿问他做什么工作嘱咐他晚上早点睡,可过一会儿就变成一口一个亲还不停打听他一日三餐吃什么,听得杨泓觉得这人有精神分裂症。 所以打完这局三国杀,杨泓就火速离开房间清了后台玩两局消消乐清理大脑 后面几天,黄豪两口子依旧找杨泓打游戏,杨泓去了三次,但每次都有那个小甜心在。他一直在游戏里跟着他还不时问他吃了什么啊,你今天好好休息没有?今天贵阳天气好不好,你有没有好好吃饭,跟个老妈子似的关心。这让杨泓有点被老妈管教的痛苦,于是后面就找各种理由推脱说有事不玩了。 可玩游戏也得有朋友才是,杨泓一回民宿房间就喜欢躺在床上打游戏。朋友们不是做暑假兼职就是出去玩,只有黄豪拉他一起组队。但杨泓说要一起可以,不能有小甜心,黄豪过了几分钟说小甜心最近忙也不来,就他和钟思琪。 三人车队刚刚好,杨泓也不是那么看重游戏输赢的人,也就答应了。 钟思琪跟杨泓关系不错,前面几天打游戏还会开麦,但这次没有,反而在公屏问杨泓白天在做什么,午晚吃什么,没有外人杨泓打开听筒回答,而黄豪默默在一旁刷野区不说话。 绚丽的游戏光影在杨泓瞳中聚集,他道:“吃的番茄鸡,有家番茄鸡真的很好吃。耗子,你们以后要是来贵阳旅游一定得去试试。” 钟思琪道:【你吃番茄鸡了?辣不辣?我记得你身体才好……】 由于话太多,钟思琪这个半残血英雄站在原地没动,对面辅助瑶看见几个技能把她打死了。 杨泓嘴角抽搐道:“耗子,你老婆在干嘛,又被打死了!虽然这是娱乐但咱们也得有游戏精神好不好!” 黄豪忙道:“她……她在老家信号不好,那山上有什么信号啊,你体谅一下嘛。” 杨泓不对女孩子发火,只好继续玩游戏。 钟思琪动了起来,又在公屏问:【杨泓,我看天气说你们那里下雨了,你冷不冷?】 杨泓:“…………” “不冷,”他生无可恋道,“你不要乱放技能好不好?你去大耗子啊,他都被打死了!” 团战全体死亡后的灰□□面在手机上呈现,杨泓点开战绩界面一看发现钟思琪已经3-7很是怀疑,往日游戏打得飞起的钟思琪今天怎么那么菜。 或许是思考得出神,他不一小心就点了下钟思琪头像,手机里顿时传出响亮的提醒音。 提醒音的余波顺着空气中的冷分子进入刘伯明和阿布的耳朵,阿布抢过手机,不耐烦地说:“我都说了你别一直问他生活作息,你想让他觉得你有病是不是?你个中年大叔关心两句得了。” 刘伯明戴着一只蓝牙耳机,缓缓道:“你别对他嘘寒问暖,放技能乱秀行不行?你现在身份是这个黄同学的女朋友。” 游戏里的人又复活,阿布一出泉水就去清理兵线,敷衍道:“你懂什么?要不是你之前整天瞎唠叨,他就不会烦小甜心了。” 刘伯明正要说话,一旁的方琼听不下去,说道:“你俩在酒吧打游戏就算了,还一部手机两个人玩。咱们是有身份的人,不要搞得像小学生一样好吗?” 酒吧卡座里,刘伯明郁闷地往伏特加里加了个冰块,解释道:“一个号只能这样玩。” 方琼:“……” 他抿了口九十块钱的冰可乐,哂笑道:“你们这是在创造什么新鲜的玩法吗?虽然咱们国家不提倡一妻二夫,但你们这样很容易刷新一个下限的。” 刘伯明听着左耳耳机里杨泓跟黄豪聊天的声音,噙了口伏特加,漫不经心道:“什么下限?” “三劈。” 刘伯明一口酒没憋住,直接喷了满桌,甚至射线太长还有些飙到了对面的徐上虞和萧暄身上。 第58章 ◎我是残疾人,外卖放门口◎ 徐上虞玩着手机淡定擦脸,萧暄擦着□□,面无表情道:“其实也可以,既能保证你们的幸福,也为这个世界解决了三个单身男人。” 刘伯明:“……” “什么奇怪逻辑,”他又闷了口酒说,“今天喝酒就我们五个?” “你还想要多少人?”方琼说,“五是最吉利的数字,你看啊有多少男团都是五人出道的。” 刘伯明挑了挑眉,说:“比如?” “狼牙山五壮士、五虎将、五子良将……”方琼摆着手指头,“戊戌六君子、竹林七贤、唐宋八大家、云台二十八将、东方神起……” 刘伯明一脸嫌弃地打断方琼的指头,说:“前面那些还行,后面怎么混进来一个国外的?” 方琼说:“他们正好是五个,以前我还去看过他们演唱会呢。” 刘伯明:“……” 耳机里恰好传来下一局游戏开的声音,刘伯明把手机抢过来,一本正经道:“该我了。” 阿布凑到刘伯明身边,探着个脑袋眼巴巴地看着手机屏幕,说:“别选张飞,你看那个女的玩张飞?选个那个可爱的,叫什么……蔡文姬。” 刘伯明嫌弃地躲开阿布头,烦躁道:“喝酒去!你玩我都没吵你,你知道什么叫阵容吗?不要无脑选辅助,就因为你刚刚那把输了,我能感觉宝宝不开心了。你个1-12还说话。” 这可是唯一一个能跟杨泓有联系的电子设备,阿布才不放手非要凑过去,咬着牙道:“刘伯明你这是小三行为,这是我老婆,你别在这里孔雀开屏行不行?” “我是他哥。” 两人立马就以自身的身份问题吵起来,那架势时刻有下一秒会做出你走位来我操作的弱智局面,但最终喝上头的刘大爷老眼昏花被野怪打死。手机瞬间被阿布夺过去,他只好回到酒桌上郁闷喝酒。 方琼戏谑道:“人家小两口玩游戏,你个中年大叔凑上去干嘛?” 刘伯明不可置信地看着方琼,说:“我?中年?” “阿布同学今年还没有三十,你难道也是吗?”方琼优雅地点点头,刘伯明道:“他们已经分手了,我只是在……担心我弟弟。” 方琼靠在萧暄身上,幽深而静的眼眸细细打量了一番刘伯明:“担心他的话至于要在玩游戏时陪着吗?” 刘伯明沉默着,耳机里杨泓朝黄豪轻描淡写带过他们吵架原因的声音让他心蓦地疼起来。 “我怕他孤独,”他又闷了口酒,“他因为我从小就缺乏陪伴,他一生气我再不管他他肯定会出心理问题的。” 方琼好笑道:“那他喜欢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担心他出心理问题?” 刘伯明道:“我当时怎么解决?我不可能让他跟我浑浑噩噩一辈子吧?” 方琼:“所以你现在化身幽怨愁夫了,想当初大侄子跟阿布在一起多快乐,整个一模范情侣。就你整天要去西安掺和他们,现在好了他们吵架分手了。” 刘伯明:“……” 他年纪一上来,闷头喝酒不说话,阿布在那边打游戏眼睛都快伸手机里去了,徐上虞依旧抱着手机玩,方琼想去走走都被萧暄死死跟着。 无奈的,他只好又开导起刘伯明:“这一年多你憔悴了不少,是不是因为没有恋爱?你心里寂寞,引发什么前列腺炎了?要不谈个恋爱?” 刘伯明抬起浑浊忧愁的双眼,皱起来的抬头纹都能夹死蚊子。 “别瞎说,没有。” “可你这样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方琼同情地说,“你这样就像老婆跟别人跑了,独留你一老男人在家拖着娃孤苦伶仃一样。你到底想做什么?” 刘伯明继续喝酒,远方舞池投过来的火光点燃他眼里的烦躁:“没什么。” 方琼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喜欢杨泓但不承认。” 刘伯明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立马瞪着眼睛怒视方琼,然方琼收尽他的表情,挑了挑眉,说:“我猜的不错,喜欢就喜欢嘛。虽然你们三个都是我朋友,但我一向以德服人,讲究一个公平竞争。你喜欢人家就大大方方地去追,趁现在大侄子还没有跟阿布再续前缘,你横刀夺爱来得及。” 刘伯明哭笑不得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 方琼:“听不懂就算了,我这里可有如何追回前任的一千种方法,以三千万的价格买给阿布这种人傻钱多的男人很容易。” 说着他就起身要喊,刘伯明赶忙拦住他:“你闭嘴!让他们感情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行不行?” 方琼坐回原位,狡黠一笑:“还不承认,不然你为什么阻拦人家小两口复合?” 刘伯明眼神躲闪,方琼道:“你说说你,生意场上混得开,但在感情上怎么就窝囊起来了?好歹你也算个成熟有魅力的三十多岁好男人,目前应该是还是感情空白的处男一枚,这算一个小小的优点。但要是大侄子真看上你,你还有什么其他优点吗?” 刘伯明指了指太阳穴,担忧道:“老方你是不是酒喝多了?这里坏掉了。” 方琼道:“那我把我的三千万卖出去!” 刘伯明一个大力又把方琼甩回卡座,说:“你别气我了,高血压都被气出来了。” “你真有啊?才三十二就高血压了?你还有什么病?”方琼很是善解人意,“那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虽然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但我也真的说一句。你已经失去市场了,你有什么好的跟家里几万头牛羊的小布比呢?他家祖上可是给天祚帝烤羊肉的,正宗的皇室你知道吗?在看你,三十多岁,还是个处男,不知道行不行,万一不行。这个优点会变成缺陷的,到时候一晚上两分钟结束多惨啊,再来下一轮还得等俩小时。大侄子想多搞几次都得算个日子看看有没有什么九星连珠。再说经济情况,房子两套,车两辆,碰上限行出门还不方便。公司呢还不错,但法人是你,等哪天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这个法人一被带走,什么都玩完。你这样的自身条件怎么跟他比?” 方琼指了指认真玩游戏的布仁巴雅尔,刘伯明脸上大写的方大爷你疯了。 “我觉得吧,大侄子跟阿布在一起挺好的。年轻人嘛就得跟年轻人在一起,你呢还是老老实实攒钱,多买几套房子将来留给大侄子,这样他将来就算跟阿布或者别的什么男人吵架了,在家收收租出国玩几圈也能过一辈子。” 方琼看着开始郁闷抽烟,头发被气得竖起来的刘伯明,同情道:“伯明啊,孩子大了就由他去吧。虽然你没颜没钱还没阿布年轻力壮,但你有一颗包容豁达的心,大不了你们三个人过日子嘛。” 刘伯明幽幽转头,朝方琼做了个国际友好手势:“这男的还是你介绍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方琼按下他的中指,笑道:“他们自然而然产生的感情怎么能怪我?我只能说一句真心话,杨泓同学想跟谁在一起我都支持,但我想你应该问问他自己的意见。你不能总替他做决定,当初你给他找对象的时候我就劝过你小心后悔,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刘伯明闷掉半杯酒,眉头紧锁:“当初他是不是故意气我所以跟阿布在一起?早知道我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你不许把你的三千万卖给阿布。” 方琼:“……” 他不知道为什么刘伯明一喝多酒就语言组织紊乱的乱说话,只得好心提醒:“大哥你醒醒好吗。还气你,我说你这千方百计想拆散人家小情侣的架势……刘大哥,你想撬墙角?如果是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回家算算你多久能把人家追回来。” 回想杨泓数次失望又期待爱的脸,刘伯明把酒杯狠狠砸在酒桌上,醉酒下的眸色深沉,然回答是坦荡的理直气壮。 “没错。你算算要多久?” 方琼:“……” 他同情地看了眼玩游戏正认真,毫不知情即将被挖墙角的布仁巴雅尔。 贵阳的天很是凉爽,照例睡到下午两点的杨泓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回朋友消息,洗漱完出门吃饭。 路过前台时,那只可爱比熊仍来蹭杨泓的腿,老板笑着打招呼:“弟弟出门吃饭啊?” 杨泓摸摸比熊头,往门边走,笑着回答:“是啊姐,顺便出门买点东西。” 老板低头算账,说:“下次弟你要是没吃饭就跟我说,我多做点给你送去。” “姐不用麻烦了,我……啊——!” 惨叫和门口花架倒塌的噼里啪啦声吓得老板赶忙跑出去,她出去一看,只见门口一堆花草泥里,杨泓同学倒在地上哀嚎,比熊在花丛里嬉皮笑脸。 因为比熊绳子缠住杨泓腿,导致他在出门时因为踩空门口台阶,不慎崴脚。老板急忙把他送到医院,到了医院杨泓右脚脚腕已快肿成一个萝卜。医生看后,判断他伤到韧带,打了石膏叮嘱要制动静养。 老板交了费用买辆轮椅跟比熊和其男友一起连拖带拽的把杨泓运回了民宿。 杨泓生无可恋地躺在民宿床上,打了石膏的腿被枕头护着垫高。 老板踹了脚还在激情乱动的比熊,愧疚道:“弟,你晚饭想吃什么?姐姐做了给你送来,医药费和住宿我全包了,后面的饮食起居我都照顾你,直到你康复啊。” 右脚传来的肿胀痛感让杨泓没什么力气说话,但他扯起一个笑:“没有姐,是我没看路跟你没关系。住宿费用我们该怎么算就怎么算,住院的钱我也有没事啊,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会儿。” 老板不放心,老板男朋友买来拐杖,说:“轮椅和拐杖都在这儿,你要是有什么就叫我们。晚饭别叫外卖,我做好给你送来。” 面对无比热情的老板两人,杨泓笑着应下,顺便摸了摸比熊。 崴脚对于杨泓来说,是在青春期打篮球时总存在的家常便饭,但他没想到这次居然那么疼。脚一疼,上厕所就不方便,于是杨泓让老板买了几瓶水和烟,把水喝光了这瓶子就是他的临时厕所。 夜十点,杨泓坐在轮椅上噼里啪啦地打电脑游戏,虽然他现在腿不行,但自己慢慢移动到轮椅上而后滑到电脑桌面前的力气还是有的。 就在他打得高兴时,房门被敲响。 “谁啊?”打着石膏的杨泓摇着轮椅过去,以为是他外卖买来冰脚的冰棍,“我是残疾人,外卖放门口。” “是我。” 八天没听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杨泓顿时一激灵。 刘伯明继续敲门:“小泓开门好吗?” 杨泓没理他,刘伯明姿态放得极低:“宝宝开门好吗?哥来看看你。” “你有病啊!来干嘛?” 刘伯明说:“我就看看你,不烦你好吗?” 这时杨泓手机响了。 “你好,那个……外卖。你是杨先生吗?” 杨泓:“……” 半分钟后,刘伯明环视屋内,把杨泓受伤的片子拍给朋友,说:“骨头伤到没有?” 杨泓坐在轮椅上,淡淡道:“没有。就是韧带拉伤,脚肿了。” “晚饭吃的什么?不要吃辛辣的。”刘伯明往床边一坐,见床头有瓶东方树叶,他扭开盖子准备喝。 杨泓脸色一变,喝道:“别喝!” 可惜话说得有点晚,水有些洒了出去落在刘伯明嘴边,他奇怪道:“怎么了?” 杨泓倒吸一口凉气,憋着笑摇晃轮椅把水抢回来,盖上盖子,尴尬道:“这瓶水它过期了。” 刘伯明舔了舔唇边的水,一本正经道:“不觉得,就是味道有点淡,出新口味了?” 杨泓:“……” 他以后再也不喝东方树叶了! 第59章 ◎指使和训斥起刘伯明一点都不尴尬◎ 刘伯明确认杨泓腿没事就把房间整理了一下,并把杨泓抱到床上,打了温盆水给他擦身体。 “等好些了,哥带你回成州吧。” 清爽舒适的毛巾滑过杨泓白皙漂亮的胸膛肌肉,他闭上眼睛享受这种来自旁人服务的感觉:“回去干嘛?” 刘伯明答道:“华西是最好的医院,哥有同学在骨科,回去看看好得快。” “不去,”这么久没见,杨泓将自己态度归为自然,指使和训斥起刘伯明一点都不尴尬,“我在这里挺好的,贵阳比家里和北京凉快多了,晚上连空调都不用开。” “伤筋动骨一百天,卧床休养最重要的是养,你在这里哥怎么放心?”刘伯明骨节分明的手缴了毛巾,把杨泓扶起来给他擦背,两人离得有些近,杨泓甚至能从舒适的毛孔中感受到刘伯明男性气息,他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很好啊,你没看见吗?” 毛巾又洗了遍,刘伯明坐在床边,细细地擦杨泓每根手指,抓了发胶的短发朝后捋,露他出俊朗阳刚的眉眼。低眉认真擦手指时,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柔情让杨泓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 世外桃源,没人认识他们,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多好。 “不好,”刘伯明又缴了毛巾,杨泓优雅地把手伸过去,刘伯明自然接过,动作轻柔地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贵重的艺术品,“你说你要冷静几天,但我没想到你的冷静就是给我一个惊吓。在外不过十天你就把自己脚崴了,再这样待下去,你让哥怎么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杨泓说,“对了,我受伤这事你没跟阿布说吧?” “没有。”刘伯明道,“你的紧急联系人是我,又不是他,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杨泓笑道:“那就好。”他观察了下刘伯明神情,发现他异常淡定,便说:“你不问问我分手的原因吗?以往我跟他吵架,你都会上蹿下跳的。” 刘伯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分手就是不合适,哥不八卦,不问那么多。” 杨泓心想刘伯明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过去这种时候,他不应该跳出来让他慎重考虑别分手吗?今天怎么那么奇怪。 于是等刘伯明换了盆水来给杨泓擦下半身时,他生怕刘伯明对他的包|皮手术结果一番欣赏,便道:“我自己来吧。” 刘伯明说:“不喜欢我的服务?” 作为从小就被捧着和伺候的杨泓,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于是说:“那你避开我石膏。” 无比熟稔的动作使得杨泓很享受刘伯明的专用按摩服务,只是脚腕阵阵泛起的疼痛还是让他不太舒服。 刘伯明说:“要是疼,哥过两天带你去看看老中医。” 杨泓道:“算了,静静养着就好。哎……你不要把我的小鸟提起来好吗?嫉妒它粉粉嫩嫩的好看是不?” 刘伯明面不红心不跳地说:“你洗澡的时候都要洗它,擦身体当然也是。男孩子要讲卫生爱干净,男|性健康很重要,小心尿闭。” 杨泓抓来手机玩消消乐,随意道:“我又用不着它,洗那么干净干嘛。” 刘伯明:“……” “胡言乱语。”他给杨泓小鸟周围擦干净,穿上短裤去卫生间洗澡。 擦了身体换上干净衣服,杨泓舒服不少,拖着腿靠在床头准备继续打游戏。 刘伯明找老板要了床被子,准备睡沙发上,说:“十一点是身体各个功能休息的时候,不要玩游戏。” 杨泓:“……” 他就知道刘伯明会啰嗦,径直点开游戏跟黄豪两口子一起:“我腿都瘸了,现在玩会儿游戏怎么了?我不玩游戏,难不成还去昆明喂鸽子?” 刘伯明:“……” 他一瞥杨泓手机界面,脸色一顿,在床边坐下亲和道:“在跟谁玩啊?” 杨泓懒懒道:“黄豪和他女朋友。” 刘伯明看钟思琪账号没开麦,还秒选瑶就知道这人是谁,不动声色道:“你玩的什么?长得还挺好看。” 杨泓道:“李信的皮肤,一念神魔。” 刘伯明静静看着杨泓操作,这让杨泓有种被同学围观“哇!杨泓少爷,你有手机可以玩游戏哎,你好厉害好帅好牛逼啊”的一种珍稀动物感,于是说:“你要不要一起?” 刘伯明笑道:“好啊。” 刘伯明进了房间,黄豪问:“这谁啊?” 杨泓答道:“我哥。” 黄豪“哦”了声,但钟思琪账号却发了几个问号。 钟思琪:【你哥?你哥不上班吗?他怎么来的?你们现在是不是在一起?】 杨泓:“……” 面对钟思琪仍在循环发的质疑三连问,杨泓有些摸不着头脑,偏偏这时刘伯明说:“要喝水吗?” 杨泓道:“好。” 两人对话清晰传进手机里,钟思琪瞬间炸了。 【你怎么住一起啊!你哥那个**就是***】 【他绝对*****,这种人就是****,我*****】 杨泓看着满屏星号,嘴角抽搐道:“耗子,你老婆她没事吧?” 黄豪支支吾吾道:“她看偶像剧把脑子看坏了,我们仨这么多年朋友,她就是那个……呃……有点担心你。对……担心你!” 杨泓:“……” 杨泓打游戏喜欢乱滚,刘伯明就坐在沙发上安静走位不说话,但杨泓偷偷看他发现正在打字。 公屏上,刘伯明发了句十分温馨的话。 【钟同学,注意措辞。别激动。】 黄豪也打着哈哈,说:“对啊,那个……思琪你……别激动了,游戏开始了,你别待在泉水,咱们出来逛逛。” 或许是黄豪话有用,钟思琪没在继续问候刘伯明全家(不包括杨泓父母)。下一局只气鼓鼓地操作辅助跟着杨泓,但杨泓很快发现,她的蔡文姬不会给刘伯明的英雄回血。 哪怕团战死的只剩辅助和亚瑟,蔡文姬也只给自己放技能回血不给亚瑟放。 杨泓:“……” 他不懂,刘伯明是在什么时候惹到钟思琪了吗?为什么会这样,他悄悄发微信问了黄豪。黄豪的回答说是什么在高中的时候,钟思琪以为杨泓遭受到刘伯明虐待,所以有点偏颇意见。 杨泓看着独自开大乱窜的蔡文姬和默默打野的亚瑟,腹诽那也不能带到娱乐游戏里面来啊。他主动调解了下两人关系,刘伯明大人有大量没计较,钟思琪在黄豪的反复纠错下也没在区别对待,只不过从不会给刘伯明开大,他的大都留给了杨泓。 打完两三局已快一点,杨泓尿急可刘伯明在他又不好意思继续尿瓶子里,于是拄着拐杖起来。刘伯明看到立即过来,手在杨泓手机上点了两下问:“上厕所?” 杨泓点头,刘伯明抄手把杨泓一个横抱抱起进了厕所。 杨泓道:“你可以出去了。” 刘伯明却没听,让杨泓搂着自己单脚站稳,给他脱了裤子说:“上吧。” 杨泓:“……” 他一手搂着刘伯明结实的脖颈,一手提着自己,说:“你眼睛离我鸡鸡这么近距离,你让我怎么上?” 刘伯明道:“那我把眼睛闭上。” 杨泓有点被人注释的奇怪,说:“可你还是会听到啊,你有听别人尿尿的癖好吗?” 刘伯明说:“我不扶你,你站得稳吗?” 杨泓:“你把拐杖拿来,我可以的。” 刘伯明不听这些,说:“厕所滑,墙壁没有支撑点。你扶着我好些,要是不行,我可以扶着你尿。” 这种事关男人尊严的事,杨泓才不答应,他也没有被人摸鸟的习惯,无奈妥协道:“那你闭上眼睛。” 上完厕所,刘伯明扯来湿巾想给杨泓擦,杨泓被骇的心理阴影都快有了,他只是崴脚又不是断手。谢绝刘伯明的热心服务后,自己擦干净又被抱送服务放在床上。 杨泓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游戏已经自动开了,而且钟思琪还不在了,只有他们三个,他问黄豪,黄豪支支吾吾地说钟思琪睡觉了。 杨泓没在意,只又打完一局后,黄豪也说困就退了房间。 又打完一局后,杨泓打了个哈欠,刘伯明也年龄大熬不住,放了手机躺在沙发上,说:“宝宝你还不睡?” 依照杨泓往日的生活作息,他一定要打游戏到三四点才睡,然今天爱唠叨的刘伯明在,他为了耳根子清静,放下手机说:“马上。” 刘伯明起身关了房间大灯,只留了两个护眼灯。 杨泓打游戏时没觉得脚腕疼,现在一静下来就觉得这腿疼得受不住。仿佛内里骨血都在重新糅合,隐痛攀着他的骨髓往脑门涌。 疼得不行,杨泓翻了许久都没睡着,在他又一次翻身后,刘伯明问:“是不是脚疼?” 杨泓没想到刘伯明还没睡,更不想承认自己男子汉承受不了这些疼,随意道:“不是,单纯的睡不着。” 过了会儿,刘伯明说:“宝宝。” 杨泓:“……” “干嘛?” “你为什么跟阿布分手?”刘伯明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像是在确定什么。 “你不是是说你不问吗?这任何事情都得有原因吗?”杨泓说,“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不合适!我不可能永远等他,许多事情堆积在一起就会让我思考,思考这段关系的未来。如果你是劝我跟他和好的,我可以听你的马上跟他和好行吧?别念念叨我了。” 房间里安静了会儿,刘伯明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不想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哥能养你一辈子。” 杨泓哂笑:“我自己有手有脚有学历,为什么要你养?你还是把你的钱存着将来结婚买大钻戒吧。” 刘伯明在狭小的沙发上翻了个身,杨泓感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很是炽热。 “宝宝。” 杨泓一直听刘伯明复读机似的念有些烦,闭着眼蹙眉道:“又怎么了?” 刘伯明怔怔看着床上的杨泓,缓缓道:“哥不结婚了,以后都不结。等个二三十年,死了,你随便找个地方给我埋了过着就行。” 杨泓:“不结婚?那你们老刘家的香火怎么办?世上美女那么多,只要你肯用心不那么啰嗦,还是有女孩子愿意忍受你的中年大叔品味的。” “宝宝,你过年去内蒙时,哥想了很多事,”刘伯明道,“哥当时想着要不然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前面三十二年都这样过了,后面几十年也不差什么。人生一小半都走完了,哥得承认,我离不开你也不想你受到伤害……” “我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啊,”杨泓打断刘伯明的煽情演讲,自顾自道,“谈恋爱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吗?我跟阿布分手了,那再找下一个不就行了?世上同性恋那么多,总有一个爱我不会骗我不会让我等的。” “那……你爱他们吗?”刘伯明又问起了这句话,这是自杨泓开始恋爱后,他反复问的话,像是在证实一个答案。 “神经病。”杨泓用被子蒙住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屋内安静少顷后,杨泓扯下被子坐起来朝刘伯明吼:“你问这个有意思吗?这不是你希望我过的生活吗?是你当初对我说的,问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别人。现在……现在你凭什么又来问我爱不爱他们。因为我想我跟他们在一起了,你会开心,你会解脱。那样你就不是个被同性恋喜欢的人了!行不行?!这就是我的答案!满意了吗?” 杨泓双手都在颤抖,不争气的眼泪又从他眼里流下来,咸咸地流进嘴里。他顺手抹去眼泪,瞪着眼睛看刘伯明,刘伯明过来坐在床边,默默扯了纸巾给他擦眼泪。 这种下意识动作从杨泓出生那天起,刘伯明就自动读取了。 杨泓看着刘伯明,护眼暖光包裹着他硬朗的面容,熟悉的男性气息和安全性让他想起小时候。刘伯明带他出去玩,接他上下学,给他做饭,攒纸壳子和饮料瓶卖钱带他去吃肯德基。 在他开始接触世界时,最先接触到的人是刘伯明。 在那些积攒起的久远时光里,刘伯明一直陪着他,纵使后来他们分开,刘伯明仍记挂着他,只是自己从不肯去接受。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学习,在那座名叫童年的屋子里,刘伯明亲手给杨泓捏了个完整美好的童年。 恍若两株藤曼彼此缠绕依附着生活。 “对不起,小泓,”刘伯明声音很哑,胸腔有明显的震动,“我以为你真的爱他,哥信你,所以才……劝你们和好的。以后哥都不说这些了,就这样……这样过下去,哥陪着你好吗?” 稍带哽咽的话带着恳求意味,杨泓看着刘伯明的脸,灯光有些暗,暗得他看不清刘伯明眼角有没有再长皱纹。 “算了,”他轻吁一口气,“你喜欢女孩子,我俩一起过多奇怪。” 刘伯明发了个声还没来得及吐字,杨泓就心烦地打断他:“我睡了,晚安。” 他躺回被子里,刘伯明坐了会儿才回到沙发上缩起手脚睡去。 觉因腿痛睡得并不安稳,杨泓睡得香时又会被腿疼刺醒,如此反复直到天快亮他才眯了会儿。 等又因腿疼醒来时,已是十点多。刘伯明不在房间里,床头留了张他在做饭的纸条。 杨泓看到床头的矿泉水瓶,毫不犹豫拿来塞进被子里解决了生理问题。随即拉来轮椅慢慢移到轮椅上去卫生间洗漱,刘伯明细心,连毛巾都放在杨泓坐着就能拿到的地方。 望着镜子里一脸憔悴病容的自己,杨泓微微叹了口气。 洗漱完,杨泓摇着轮椅到电脑前,但电脑还没开机房门就被敲响。 可怜杨泓同学一个轮椅人士还要摇着过去开门。 门口,风尘仆仆,面容严肃的布仁巴雅尔和一群戴墨镜穿西装的大高个保镖杵在原地。 杨泓:“……” “宝宝,你腿怎么样了?”阿布冲上来就要看杨泓腿伤。 “宝你二大爷,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很好……哎……你干嘛?出去!” 房间里,杨泓和阿布大眼瞪大眼,阿布收拾着杨泓衣服,匆忙道:“我带你去北京,北京医疗技术比这里好多了,保证宝贝你半月下地打篮球。” 杨泓:“……” 要不是他现在腿瘸了,真想跳起来给阿布两拳,他说:“我在这里很好,不想去北京。而且……再说一次,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你单方面说的,”阿布看杨泓书包夹层里的套子还是两个顿时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笑着说,“我没答应。离婚都讲究个双方同意,分手不也是吗?” “我经过深思熟虑了,”杨泓摇着轮椅到阿布身边,夺回书包,“你不要打哈哈,说分手就分手。我希望我们都能找到更好的。” 阿布身量高又壮,垂首看人时那富有攻击性的眉眼天然的有种压迫感。 “我没答应,”他再次重复,“而且现在也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你的伤比较重要。” 说着他就推着轮椅往外走,杨泓叫嚷道:“你要敢推我出门,我就弄死你!” 轮椅停了,门外响起对话和搏斗声。 第60章 ◎我得尊老爱幼是不?◎ 五分钟后,几个被暴揍的保镖退居门外。门内,杨泓双手环胸坐在轮椅上,对面的阿布和刘伯明一人坐沙发一头。 杨泓朝阿布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阿布秉持着前男友的身份,昂首挺胸道:“咱们心有灵犀啊。那个医院给你紧急联系人打电话,打我这儿了。” 杨泓眯起眼睛,十分不解:“我紧急联系人不是他吗?” 他指了指刘伯明,刘伯明道:“我没有跟他说。” 阿布立马炸了,抓狂道:“我上次不是让你设成我吗?怎么还是他!” 处在这样一个密闭空间,三人纠缠不清的关系下,杨泓脑子一浆糊,叫嚷道:“你们有病啊,来干嘛?统统给我滚!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还在做饭的刘伯明套着围裙,俨然一副居家好男人形象,慢条斯理道:“你的照顾就是打游戏,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腿怎么好?跟哥回家,咱们去华西看。” 阿布道:“华西的技术能比得上北京吗?我让私人飞机来,回北京看去。” “为什么去北京?”刘伯明冷冷道,“我弟弟又不是北京人。” “那跟你回成州干嘛?”阿布道,“宝宝当然是跟我走了,跟你个死小三回去干嘛!” 刘伯明:“你……” “别吵了!”杨泓愤怒地打断两人对话,“医生说我这是韧带损伤,需要卧床静养,转来转去对养伤不好!我决定就在这里待着,你们该出差的出差,该管公司的管公司。” 阿布道:“我不走,宝宝我可是你男朋友,你受伤了我应该照顾你的。” 杨泓纠正道:“前任。” 刘伯明也提醒:“他已经跟你分手了。” 阿布拍了下桌子,怒道:“这是理由吗?我就是不走,宝宝你说你要冷静,我给你时间冷静,结果你怎么把自己冷静成这样了?”越说越气,阿布赖在沙发上,说:“你伤成这样我怎么放心走?我不走!就算走,刘伯明也得跟我一起走。我不是好人,他也不是什么好货。” 杨泓嘴角抽搐,刘伯明道:“死皮赖脸的前任越闹宝宝就越心烦。” 杨泓:“……” 他只想去上厕所,不想面对两人的叽叽咕咕。 阿布简直要被刘伯明的嘴和行为气炸了,他开了通宵的车来到贵阳,就是担心他不在刘伯明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我是他正宗纯统的前任,你是什么?回家去!” “他哥。” “异父异母,你还摆上谱了?你回家喝枸杞茶去吧!” 杨泓被吵得头快炸了,喝道:“别吵了!” 屋里安静下来,阿布烦得要死想抽烟,可看杨泓还在养伤就憋住;刘伯明依旧保持着他的沉稳端正坐着,仿若一株青松。 “我都伤成这样了,”杨泓抬了抬脚,沙发上的两人脸色顿时变了,骇道:“别乱动!” 他看两人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抬手收回脚,安抚:“所以你俩能消停会儿吗?让我安心养伤,别吵行不行?吵来吵去我脑子疼,到时候不仅腿疼头也疼。” 阿布瞥了眼刘伯明,又嫌弃地迅速移开:“宝宝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个尊老爱幼的人,像刘总这把年纪,我们是不是该让他回去管公司?在贵阳待着公司怎么办?” 被无端攻击年龄的刘伯明脸顿时沉下,不甘示弱道:“不知道阿布兄弟你读过几年书,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运筹帷幄,哪怕我人在赤道几内亚,公司也能正常运转的。相反,我觉得你玩电影里的那套不服社会规则的保镖游戏才是最幼稚的。” 杨泓压下嘴角笑意,看阿布怒火值蹭蹭上涨,急忙岔开话题:“我饿了。” “那宝宝,我们出去吃饭。” “饭我做好了,你最爱的番茄牛腩。” 半小时后的民宿饭桌上,杨泓摸着浑圆肚子,瘫在轮椅上随意道:“既然你们瞧过我,那也该回家了。咱们现在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阿布放下碗,不解道:“你赶我走吗?不是,宝宝、宝贝,你听我说,你腿脚不方便,行动多困难,你留着我当个拐杖不好吗?” 杨泓:“……” 他并不想使用随时都想揩油的人形拐杖,刘伯明说:“公司有个项目,甲方老总在贵阳,我得谈一下项目。” 杨泓:“……” 阿布:“……” 他差点把牙都咬碎了,指着刘伯明道:“你心眼咋那么多?你菠萝啊!你那个公司有什么业务会发展到贵阳来?你个老男人是不是就觊觎我老婆了?” “是前任。”杨泓再次纠正。 “我司业务不用跟你报备。”刘伯明道。 “那我也有项目在这里,我不走。”阿布理直气壮道。 杨泓:“…………” “随便你们!”吃饱喝足的他才不管这两人的争风吃醋,摇着轮椅回房间。 刘伯明起身长腿几步走到轮椅后,柔和道:“我来吧。” 阿布恨自己动作慢被刘伯明抢了先,于是端起水果追上去。 死皮赖脸赖下来的布仁巴雅尔和说要在这里开展项目的刘伯明白天都还正常,一人坐一边沙发看手机,杨泓同学上厕所或者上床就看谁速度快过来扶着他。 但到晚上,阿布一听两人晚上睡一间房顿时气得脑袋冒烟,说什么都不放心刘某人的撬墙角行为非要挤一起睡。 杨泓躺在床上生无可恋,打了石膏腿垫着枕头,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突然的,他眼前出现一张俊脸。 阿布道:“宝贝。” 杨泓勉强道:“前任宝贝。” 阿布说:“那也是我的宝贝,这个民宿太火爆了,已经没有客房了,只能委屈宝贝你跟我挤一挤了。” 杨泓:“你们商讨半小时的结果就是这个?” 刘伯明的俊脸从另一边探来,正色道:“你晚上起夜不方便,我不放心你一个人,阿布不放心我。” 杨泓:“……” “一个房间睡三个人,”他故作轻松地去掩饰心中无语,“警察来了都要说我们聚众淫|乱的。” 阿布充满敌视的目光看向刘伯明,说:“听到没有,淫|乱。说的就是你,出门左转。” 刘伯明道:“我跟我弟弟睡一起哪里有问题?反而是你这个前男友死缠烂打,报警抓你可以用非法闯入罪的。” 阿布哂笑:“我没同意分手,迄今为止我还是杨泓宝宝的男友。” 刘伯明微笑道:“前任。” 杨泓:“……” 两人又迅速吵起来,刘伯明吵架有理有据,端正沉稳,阿布吵架胡搅蛮缠,随手都想撸袖子打人。 躺在他们下方的杨泓实在受不了,微笑骂道:“睡觉,不然都他妈给我滚!” 刘伯明脸退出视频通话,阿布立马换上副笑吟吟样,问:“宝贝。” 杨泓:“……” 他抓来手机开始玩消消乐假装自己看不见,阿布继续说:“刘哥年纪大一把老骨头了不能睡地上我让他睡沙发,所以害得我都没地方睡了。” 杨泓道:“你可以出去睡。” “这床挺大,一米八,我们俩一起睡肯定没问题。”阿布笑道。 “……”杨泓哂道,“分手还睡一起不太好,你去隔壁开个房。” 阿布道:“刘伯明都能睡这里,为什么我不行?” 杨泓道:“他睡沙发,那沙发要是能挤下你们两个人你也去睡啊。” “刘哥年纪大了,我得尊老爱幼是不?”阿布很是贴心地说,“我决定睡地上,他睡沙发。” 杨泓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他答应阿布住下来了吗? “你……” “就这样!”阿布肯定道,“宝贝,我睡地上,你晚上要是有什么需要叫我就行。” 杨泓反驳的话还没说完,阿布就一副我懂了然后出门。 等他打发走保镖,抱着两床被子回来的时候,杨泓已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玩手机,心中那个被撬墙角的情绪瞬间爆发:“宝宝你衣服怎么换了?!” 杨泓生无可恋道:“十一点,我换衣服准备睡觉啊。” 阿布目光扫向沙发上看平板的刘伯明,说:“谁给你换的?为什么不叫我?” 杨泓答道:“你出去了啊。” 阿布把被子摔床边,坐下后扒着床沿,像条狗般期待地看着杨泓:“宝贝你在做什么?” 杨泓道:“看动漫。” 阿布追问:“什么动漫?” “全职高手。” “我也喜欢看这个,”阿布说:“我特别喜欢那个……流川枫。” “……” “流川枫是灌篮高手,”杨泓耐心解释,“俩不是一个。” 阿布:“……” 等杨泓看完好几集,转头发现阿布的脸近在咫尺,他被吓了一跳,说:“你离这么近干嘛?” 阿布上身在床上,下身在床下,他笑着说:“被这个动漫吸引了兴趣,你不看了?” 杨泓无奈得很,他看了眼刘伯明,见沙发上的人已经睡了,扶额低声道:“十二点多了,我要睡觉,你不睡吗?” 阿布试探地去牵杨泓手,却被杨泓躲开,他轻声道:“地上冷,我能上床睡吗?” 杨泓:“……” “当然可以。”他笑着说,阿布作势想上床,却听杨泓说:“你去隔壁开一间就可以睡床了。” 阿布想上床可怕杨泓生气还怕沙发上那个醒过来,只好悻悻将腿放下。 杨泓开解道:“恋人做不成还能是朋友,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非要把关系搞僵吗?” 阿布剑眉紧锁:“可我们之前是好好的,我没有让你再删照片。” 杨泓关掉手机,屋里陷入黑暗,他移了些位置,说:“你真觉得冷就睡上来吧,作为朋友我也不想你受冻。” “我不冷!”阿布沉声道,“你老公我身体素质很好的,才不是那个中年人可以比的。” 杨泓听见阿布着地的声音,再次纠正:“前任。” “那就再追一次,我们还会在一起的。” 麻烦又混乱的一天在杨泓脑子里形成一团浆糊,他努力缓解脚腕疼痛,心里数着羊。数到九百八十二只的时候,他听到了刘伯明和阿布此起彼伏的鼾声。 杨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68 第61章 ◎他摸我◎ 跟交响乐似的呼噜吵得杨泓第二天黑眼圈跟熊猫一样,眼看三十来平房间睡三个人,刘伯明怕影响杨泓休息,当即升了个套房。 套房一室一厅外带开放式厨房,阿布买了个闪瞎众人狗眼的电动轮椅,请医生看了杨泓伤势,医生给出的答案也是只要卧床静养,很快就能康复。 白天三人倒能正常的和谐相处,杨泓躺床上,刘伯明在客厅,阿布搬了桌子单人沙发坐床边二十四小时听候命令。 但到了晚上,阿布趁刘伯明去阳台打电话时,屁颠屁颠打了盆水。眼放金光地将躺在床上毫无反抗力的杨泓同学扒干净,那饥渴模样就差叼在嘴里舔。 杨泓咬牙道:“大哥,你还要摸我肚子多久?” 阿布认真道:“每个地方都要照顾到嘛。” 杨泓:“……” “那你也不能对我的小鸟这样啊,”杨泓面无表情地打开阿布恶魔之手,“不要滑拉它!老子不打飞机!” “算了,毛巾拿来我自己擦。” 眼看杨泓在发怒边缘,阿布再也不敢嬉皮笑脸,敛了神色一本正经道:“刚刚是手滑,现在重来。” 但杨泓还能容忍阿布重新来就是有鬼,扯了被子盖住自己,怒道:“不要。” 阿布缴了毛巾,说:“那擦身就是会摸到嘛,以前我给你洗澡都这样的。” 杨泓左卷右卷,把自己卷成个大花卷,浑身只露出一双纯真大眼,一字一句道:“不要,臭流氓。” 阿布于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是他太过急切的模样像个哄骗独自在家小白兔开门的大灰狼,他说:“宝宝听话,把被子打开。” 杨泓疯狂摇头,阿布挽了袖子,说道:“那我来咯。” 杨泓想跑跑不了,只得一直压着被子躲避阿布的手。 阿布说:“我这次真不乱摸了,听话嘛宝宝……别用你好脚踹我……哎呀……亲一个亲一个。” “做什么呢!” 听到声音的刘伯明大步冲过来提着阿布扔开,看杨泓没穿衣服就又给他卷严实,朝阿布怒喝:“你干嘛!” 阿布理直气壮道:“我给我老婆穿衣服。” 刘伯明看向杨泓,眼神做询问状,杨泓眨了眨眼睛:“他摸我。” 刘伯明:“!!!” 随即两人在房间里展开不知道第多少次的世界大战,杨泓躲在被子里不忍直视拳拳相加的声音。 半小时后,穿好衣服的杨泓同学坐在轮椅上,两只手各拿着冰块给两人敷脸。 “好了,自己按吧。” 阿布接冰块时还要摸一把杨泓的手,刘伯明看见立马给了他一拳:“我弟弟现在跟你没有关系,别乱摸!” 阿布乜斜刘伯明,然后换上无辜表情对杨泓说:“我不是故意的,宝宝你还在生气吗?” 杨泓一个头两个大,无奈道:“对啊,但你们整天打来打去吵来吵去烦不烦?我要睡觉了。” 刘伯明毫不留情赶走盘在沙发上的阿布,阿布挂着一脸伤回到自己的地窝躺下。 但抬头一看杨泓床边还发着光,他扒上床沿:“宝宝你在干嘛?” 杨泓:“……” “前任,”他解释道,“玩游戏。” 阿布像条狗似的扒着床沿看,杨泓一转头就能看到他滴溜转的眼睛,一股诡异感油然而生,试探道:“你要玩吗?” 阿布笑道:“好啊!” 杨泓:“……” 等TIMI时,杨泓听阿布在嘶气,便问:“你怎么了?” 阿布揉着腰道:“刚刚刘哥一脚踹我腰上了,躺着有点痛。” 杨泓立即让打着赤膊的阿布起来,看他腰部肌肉上有个红印子,说:“那赶快去医院。” 阿布却道:“没事小伤,就是睡地上这儿有点疼。” 这时已经进入休息时刻的刘伯明提醒道:“那是你本来腰就不好。” 阿布怒道:“你才腰不好!” 杨泓怕两人又吵得自己脑子疼,只得妥协:“行了你睡床上来吧,明天去医院看看,别乱动我啊。” 阿布爬上床,睡在杨泓枕边,兴奋道:“我又不是流氓。” 刘伯明在沙发上翻了个侧身,眼神直勾勾看着卧室。 游戏界面刷新,杨泓看到一个熟悉的ID邀请自己,一字一句道:“啵、啵、小、甜、心?布仁巴雅尔,你们蒙古族每人俩名字啊?” 阿布脸唰的一下白了,一骨碌翻起在床上跪好:“宝宝、宝贝、老婆、亲爱的你听我说,这个号……只是我担心你在游戏里遇到坏人才创的,我没有拿去跟别人玩过。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骗子别说话,”杨泓遭受到了巨大的戏弄,用好脚砰的一下把阿布踹下床,喝道:“出去睡,我不想看到你个死骗子!捉弄我很好玩吗?” “老婆大人我错了!这事不是我一人干的,还有刘哥,他也在玩这个账号,这个想法就是他提出来的。” 砰——! 大门被关上,站在门口的两男人深夜被赶出来也不敢生气。 刘伯明冷冷道:“他骂你你拉上我做什么?我都睡着了。” 阿布:“等你老了有的是时间睡,而且这个错误总得有人承担。” 刘伯明没心情跟阿布乱扯,让前台又开了间房睡觉。但等轮到阿布时,前台说:“不好意思先生,没房了。” 阿布:“……” 布仁巴雅尔晚上发烧没穿上衣,此刻他体会到了随意半裸的痛苦。定好酒店打车前往时滴滴司机总是瞄他的纹身和一脸伤,那眼神像是在为被正房丈夫暴打还赶出门的隔壁老布惋惜。 气得阿布怒道:“再看差评!” 赶走两个呼噜制造机,当夜杨泓难得睡了好觉,但心里怒气还有,为此面对刘伯明的敲门求和都不予理睬。 刘伯明道:“宝宝,哥错了。哥知道那件事不对,不该骗你。但哥只是担心你,担心你在外面孤身一人过得不好,对不起。” 杨泓在玄关处静静听着但不理他,刘伯明在门口站了二十分钟一直道歉,嘴皮子都快磨破杨泓才终于有松口痕迹,准备给刘伯明开门时,阿布提着饭盒出现。 一听阿布声音,杨泓就怒气上升,坚决不开门。没办法,两人只好灰溜溜下来,把饭盒交给前台给了两百帮忙送上去。 午后,杨泓躺在客厅沙发上指挥团队,但就在打团时,一个外卖电话进来。 外卖员说有外卖在窗外,请杨先生签收。 杨先生一头雾水,滑来轮椅到阳台。他站在阳台上能将经雨水洗涤过的蓝空如镜,葱绿青山皆收眼中。 长空里,一架绑了气球的无人机缓缓飞上来。气球上印了刘伯明和阿布的照片,看背景像是在地铁站里的十块钱快照拍的。刘伯明神情正经沉稳,阿布面容硬朗,六个大脑袋搞得杨泓摸不着头脑。 很快他发现,无人机下面吊着个小礼盒。 杨泓挡住脸伸手,无人机落在他掌心。他拆了礼盒里面是一把玩具枪和两封道歉信。一封比较简洁应该是刘伯明,另一封密密麻麻的肉麻情话和道歉,还说宝宝生气就开枪打他们。 看着六个大头气球,杨泓笑笑,下颌朝外抬了抬,无人机飞到半空。 杨泓拿了玩具枪,上膛对着刘伯明照片砰的一声就是漂亮爆头。 气球炸开时,一炮色彩绚丽的丝带和一个卡片飞旋炸出,美丽的彩色世界让杨泓不禁笑起来。他打破剩下五个,里面同样是丝带和卡片,卡片掉在地上拼出五个字和一个感叹号。 【宝宝,我错了!】 面对此种道歉方法,杨泓看向无人机,说:“这就完了?” 无人机像是预感到了他的说辞,立马放了一个小横幅写着:“开门。” 杨泓按着轮椅开了门,刘伯明和阿布一人站一边,神情温柔。 “进来吧。”他不想听两人的长篇煽情,直接给了话。 日子又归于平静,杨泓去复查了一次,腿没消肿,坐着又积压腿部肌肉,于是只能躺床上。刘伯明生活作息依旧规律,早上七点二十起床,吃完早饭远程办公,中午做好饭杨泓同学也刚好睡醒,且有了上次布某人的揩油事件后他就亲自照顾杨泓换衣上厕所。 阿布跑市场买了手柄和电视回来装上,这样杨泓同学躺床上也能玩游戏。 只这个卧床静养太静了,前面两天还新鲜,但一到后面这枯燥的生活和脚腕不时传来的痛苦对杨泓来说完全是折磨,他上厕所或者想坐起来打电脑游戏都会被其他两人紧张地看起来。 “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吧?”杨泓在床上挪了下身体,刘伯明和阿布就立马看过来,“啊——!我想打游戏!” 古板正经的半黑框眼镜夹在刘伯明高挺鼻梁上,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你坐着打游戏对恢复不好,躺床上打一样的。” 阿布说:“前任宝宝你坚持一下,等你好了想打多久打多久。” 杨泓;“……” 他快无语死了。 自从杨泓和刘伯明数次纠正了阿布前任的身份,他便在对杨泓的称谓上加了前任两字,听起来格外诡异和奇葩。 “我坚持不了!”杨泓叫嚷道,“我要打游戏!不要躺着!” 刘伯明说:“那哥推你出去走走。” 杨泓眼放亮光,阿布附和道:“我也去。” 公园里的风带着荷香,杨泓坐在轮椅上欣赏夏季的最后几朵清荷。 池边南风袭来,吹起他额前碎发,亦露出他平静无波的俊逸眉眼。不论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怎么看,这一人俊雅独立无比安静美好的样子都像一副画,要是没有后头两人的争吵,这种破碎感帅哥赏花图赏时尚杂志都没问题。 “你拍的什么啊?跟狗屎一样,我家宝宝眼睛都没睁开你就按快门,赶紧去报个老年大学进修一下吧。” “我的弟弟我想怎么拍就怎么拍,这位前任你不要插手我们的家事。” “你说谁呢?信不信我抽你!” “动手就关十五天,天王老子都捞不出你。” 杨泓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跑,他微叹了口气默默看风景,并想起了一句留得枯荷听雨声的诗。 风花雪月勾起,杨泓喝着矿泉水都觉得这完全是北宋的龙井,一分钟后两人吵完过来。 刘伯明从背包里拿出驱蚊水四处喷,说:“宝宝你饿了没有?” 在驱蚊水的强迫清醒下,杨泓那点子风花雪月荡然无存,面无表情道:“听你们吵架我就已经饱了。” 阿布笑着送上一盒泡芙跟插好吸管的菊乐奶,说:“刘哥年龄大记性不好,宝宝你先吃点这个垫垫,晚上我们去吃你最爱的粤菜好不好?” “我要吃烙锅。”泡芙放在杨泓腿上,他拿了个两口一个消灭起来。 刘伯明从包里拿出泡了菊花茶的保温杯,说道:“晚上吃太腻的对消化不好,你这几天熬夜多,还是吃粤菜清淡点。” “病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怎么管那么宽?”阿布一向跟杨泓统一战线,“有胃口吃得下去就是福气,为什么非要纠结你那点养生法子?你自己年龄大消化不好还要忌我们宝宝的口?” “我在阐述客观事实,这两天要不是你非要晚上跟他一起玩游戏他会睡那么晚?”刘伯明冷静且有理有据,“说了很多次晚上不要熬夜,不利于身体恢复,你记过吗?你年轻但脑子好吗?” “合着我是坏人,你是好人了?” “我以为这个问题很明显,我们得为他身体考虑,而不是……” 杨泓叼着泡芙,一手喝奶一手按着轮椅加速键离开。没等他走出十几米,刘伯明就追了上来扶着轮椅。 “老板说有家烙锅很好吃,”他说,“晚上去试试。” 杨泓“嗯”了声算是答应。 阿布没事找事道:“今天的晚霞真美。” 杨泓偏头看向西沉处,铺满天际的紫红霞光将满池荷香衬映得犹如仙景。 刘伯明看了看杨泓,提议道:“我们去亭子里坐坐吧。” 三人在亭里坐下,有散步人群沿着河边经过。 杨泓不说话,刘伯明也阿布也不敢吵架,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杨泓两侧,像两条沉默护主的狗。 忽然,阿布手机响了,他看向杨泓,杨泓道:“接啊。” 阿布:“等我回来。” 杨泓笑道:“当然。” 第62章 ◎杨泓想应该是爱吧◎ 亭里只剩两人,刘伯明抽了湿巾给杨泓擦手,擦完手怕他热又掏出折叠扇子给他扇风。 杨泓嘴角抽搐道:“今天不热,你铁扇公主啊还扇扇子。” 刘伯明收起扇子,拿出饼干和保温杯跟郊游一样。 杨泓用根手根勾开刘伯明的挎包,看里面还有盒葡萄,好笑道:“我看你不是铁扇公主,是哆啦A梦。” 刘伯明道:“小时候陪你出门,我都这样装的。” 晚风再度吹来,将刘伯明短袖吹贴在精实肌肉上,他收了扇子擦干净手,开始剥葡萄:“要开学了,跟哥回家吧。” “不回去。”杨泓优美俊秀的下颌浸润在霞光里。 杨泓吃东西挑,带皮不吃,不好吃不吃,为此一受伤,刘伯明就把他供得跟祖宗一样。 去了皮的葡萄果肉清甜软嫩,杨泓也很赏面子的吃着,刘伯明一边喂他一边道:“以后都不回家吗?” 杨泓淡淡道:“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我回去能做什么?平白无故的只会麻烦别人。” 刘伯明把葡萄递到杨泓嘴边,杨泓上下唇一含连头都没低就进了嘴,只这般动作下嘴唇与指腹总会接触,刘伯明捻了下指腹似是在感受方才的触感,随即继续剥葡萄:“回去我好照顾你,从小到大你受伤生病都是我照顾,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杨泓乜斜刘伯明,好笑道:“所以你还在认为我是小孩子?” 两人初见那夜的话像根刺扎在杨泓心里,他思想变了,他长大了不是小孩子。刘伯明对他是爱吗?杨泓想应该是爱吧,只是是那种无可奈何的妥协爱。他不想自己受到什么外界的狗屁伤害,所以做出一副我要大义灭亲,干脆破罐子破摔跟喜欢自己的弟弟潦草收结局的荒唐感。 可笑得很,杨泓觉得如今这样子真的很可笑,明明当初是他两次拒绝了自己,可到头来又为什么,做出一副我离不开你,弟弟我快爱死你的讽刺感。 刘伯明是幡然醒悟吗? 那他当时就没想到做出拒绝决定时,最先伤害自己的人一定是他吗? 杨泓脾气绝不是什么好的,甚至很倔,他在最需要关心关爱的青春期里没有得到过来自于父母的爱和肯定,反而因为刘伯明工作和学习太忙,一度被遗忘和抛弃在过去的时间里。他肯定想过刘伯明要是来看自己,他一定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他,但没有。 九年,杨泓都长大,等两人再相见他已经很高了,到刘伯明耳边,而哥哥也比自己记忆里矮一些。 无奈的,谁都没有镜子可以去看对方过去的难处,于是就这般纠结着痛苦。 葡萄递到杨泓嘴边,杨泓偏头拒绝。刘伯明自己吃了,又剥葡萄说:“你二十二了,当然不是小孩子。你快毕业了,毕业后哥也不知道你去什么地方工作,要是走得远了,一个月都见不了几次。” 杨泓嘴唇噙起一抹笑,偏头看着刘伯明,残忍道:“你空虚寂寞冷啊?寂寞冷就去结婚啊,跟我闹这些做什么?你不要继续说你想为了我一辈子都不结婚,那样的话我觉得你不是在向我表达爱意,而是再用这个结果告诉你在妥协,你在向我妥协你为我要放弃了多大的社会责任和人类繁衍一样。说认真的,我宁愿你去结婚生孩子都不要在这里跟我说什么你离不开我的这种话,我们能分开的,不然当初你为什么要介绍别人给我认识呢?” 有时候,杨泓脾气就这样,非得在人伤口上撒盐,非得把两人过去的所有不堪翻出来踩才高兴。他不知道,不确定,不明白为什么刘伯明突然的又爱自己了。 他不想再次被抛弃,只好用残忍的话去推开。 人就这样吧,有些贱和傲。他杨泓就是傲脾气占多数。 为了不受再到伤害,杨泓宁愿现在不跟刘伯明有什么感情交集,免得过个几年刘伯明要是犯老年痴呆跟他说“宝宝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你应该去跟同龄人谈恋爱,而不是跟我这个中年人。” 与其那时候杨泓撕心裂肺的痛苦,不如现在就把刘伯明这种傻逼的英勇扼杀在摇篮里。 杨泓心里很脆弱了,他承受不起再一次的被抛弃。 刘伯明眼睛不过几秒就红了,他坐在长廊上背对着夕阳,头发和干净整洁的眉毛都浸着温润的光。 “当初我是不想耽误你,我更害怕……等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再回头看会觉得这段感情其实一开始就不是公平的。” 杨泓发觉刘伯明又要开始自顾自的煽情的演讲,心烦要死话都不想说一句,扭头欣赏荷景。 刘伯明缓缓道:“你最精彩最完美的一段人生不应该浪费在我身上,也其实是我在自卑,自卑即将快四十的人不应该去占有你最精彩的一段生命,我已经不年轻了。” 杨泓:“……” 心情没多少起伏,杨泓呆愣愣看着蜻蜓落在荷花尖上,岸边一对父母牵着孩子散步的温馨场景,让他思绪放空。他努力的辛苦的在脑海里寻找关于家的记忆,最终也只在回忆里找到小时候某天回家时。 杨建军开车,廖静坐在副驾跟妹妹打电话,六岁的他和刘伯明坐后座。 后座宽敞,杨泓这个打小懒的就脱了鞋睡他腿上。 那天的夕阳也像这么美,灿黄如金,铺满刘伯明英俊的侧脸。杨泓躺在他腿上,手里玩着一个草做的蜻蜓。 他把蜻蜓放在刘伯明眼前晃,“哥哥,你的呢?” 刘伯明从缝了好几条线的裤兜里拿出一个稍大的蜻蜓,说:“在这里。” 杨泓接过来,屁股一歪坐在刘伯明腿上,刘伯明顺势抱着他。 杨泓把蜻蜓伸到廖静面前舞,期待地问:“妈妈好看吗?” 廖静打着电话,说:“哎呀宝宝,好看好看,跟你哥玩啊,别吵妈妈。” 杨泓撇了撇嘴,把一大一小两个蜻蜓放在车窗的那一横面上,黄昏光影将蜻蜓影子拉得老长。 杨泓双手搭在横截面上,白嫩皮肤衬得他现在跟个小面团娃娃般可爱的,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盯着蜻蜓。忽然大蜻蜓动了下,杨泓抬眼去看,是刘伯明戳动了大蜻蜓。 杨泓笑了起来,说:“它们谁更厉害?” 刘伯明把杨泓抱上来一点,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说:“应该是大的。” 杨泓也戳着那个小蜻蜓,两个蜻蜓头碰在一起有些好玩,不过瞬间就逗笑了年龄纯真的小孩。 蜻蜓草影在杨泓心里摇摇晃晃地闪,他此后很多年都没有做出跟刘伯明一样的蜻蜓。 那对温馨家庭远去,蜻蜓也飞走了。 杨泓收回视线,转头见刘伯明在抹眼睛,心里紧了下,说道:“你怎么了?” 刘伯明低头兀自抹眼睛,说:“哥眼睛进沙了。” 杨泓对此答案保持怀疑态度,在他的百宝袋里找到一包纸递给他:“现在你都自卑,那将来等你真老了不得更自卑?中国男人不是一向都很自信吗?就你自卑。” 刘伯明抻了几下眼睛,挤回眼泪。杨泓继续看荷花,漫不经心道:“我大学毕业了想去大城市试试,不留家里。” 刘伯明眼神黯然些许,说:“年轻人有斗志是好的,你做什么哥都支持你。” 杨泓扫了眼刘伯明,两根食指对勾着淡淡地“嗯”了声。 亭内安静须臾后,刘伯明再三开口:“跟哥回家吧,以后哥想见你照顾你都得等上好几个小时。” “嗯。” 要回家这件事对于阿布来说,简直是不可置信的,晚上他趁刘伯明洗澡时说:“宝宝。” 玩饥荒的杨泓再次纠正:“前任。” 阿布道:“那前任宝宝,回去了你跟他一起住?” 杨泓答道:“我不住家里,住哪儿?” 阿布:“可以住我家啊,我请最好的医疗团队给你,保证你开学前就好起来。” 杨泓停了游戏,转身看着阿布,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比较好,感情上的磨合我尝试过去改变。我们两个在一起也经历了很多,但感情这个事,它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跟我喜欢的那个人存不存在没有任何意义。”他舔了舔唇,说:“磨合的不合适我们,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可能终归于我不成熟。我希望阿布你以后能遇到更好的人,对不起。” 阿布目光深沉地看着杨泓,杨泓无畏地看着他。两人对视,直到卫生间水停,阿布才艰难地从嘴里吐了四个字:“我去洗澡。” 杨泓转身面向屏幕,可鼠标在他手里也不灵活黏在原地不动,他收手不玩游戏。 “怎么了?”刘伯明擦着头发过来。 “没什么,”杨泓说,“有点困。” 刘伯明笑道:“别玩游戏,早点休息,明天做了核酸后天回家。” 杨泓点点头,依旧的,刘伯明打了盆水给杨泓擦身体。 关灯后的房间格外安静,杨泓睡在床上,看了眼床下打了五天地铺的阿布,又看向睡了六天沙发的刘伯明。他探出身子把阿布蹬歪的被子拉正,才躺回床上。 夜静谧,风送荷花香。 关于这回家,杨泓本想坐高铁,但坐着轮椅有些麻烦。于是三人一合计自驾回去,刘伯明租了辆宽敞的商务车,后座一平,铺上手工毛毯和冰丝褥子,杨泓同学在里面打滚都行。 杨泓临走前不舍地摸了摸让他瘸腿的比熊,老板也舍不得杨泓,将自己做的一些凉菜送给三人。 杨泓看刘伯明将一个保温桶抱上车,疑惑道:“这什么?” 刘伯明道:“我早上起来给你煲的杜仲猪骨汤,七个小时的行程,服务区又没好东西吃,不得把这个带着。” 杨泓:“……” “对对对!”阿布将一包吃食和蛋糕、水果放进后座,“这么远的路,路上可不能饿着。” 刘伯明道:“你买这么多零食干嘛?全是垃圾食品用脚踩的!” 杨泓生怕这两人吵起来,并再把什么煮鸡蛋放进来,抓狂道:“别吵了!出发。” 刘伯明把杨泓扶上后座,盖上毛毯。 从民宿回家路程近七个小时,一个人开着实累。刘伯明和阿布就换着来,而杨泓同学上车放平座椅就开始打游戏吃零食,等几把游戏打完不出意外尿急。 “怎么还没到服务区?”杨泓揪着毛毯,生无可恋。 刘伯明答道:“还有二十分钟,怎么了?” 杨泓扯了毛毯蒙头,感受着膀胱的叫嚣,郁闷道:“没什么。” 一到服务区,杨泓同学坐上轮椅差点以二十码速度冲向厕所,刘伯明紧赶慢追上来,说:“小泓你自己能行吗?” 杨泓烦道:“怎么不行?” 但他面对着一排人来人往的小便池也不能坦然做到把东西掏出来坐着,跟二愣子似的朝天嘘嘘,一向自诩优雅的杨泓受不了那傻逼样。 所以刘伯明还是把他抗进了个隔间,一手从他肋下穿过完全环着腰身,一手贴心帮脱了短裤随即撑着隔间门,说:“上吧。” 这隔间比民宿里的小,狭小逼仄的地方使杨泓只能挂在刘伯明身上单脚站立才能稳着。 “你这样盯着我,我怎么上?”他手掐着刘伯明精壮的手臂肌肉,欲哭无泪道:“亲你先出去吧,要是隔壁一看,发现这个坑有三只脚,我怎么解释?” 在外人注视和新环境的不适下,杨泓做不到像在酒店那样无畏直接上,反而有些羞涩。 “快点,”刘伯明弹了下杨泓同学的粉色小鸟,“要我扶着吗?” “你有病吧!”杨泓反手就拧了下刘伯明胸,“我自己会扶,把眼睛闭上!” 刘伯明闷哼了声没说话。 杨泓上完厕所,风吹鸡鸡,低声道:“好了。” 刘伯明提了下杨泓,从兜里掏出一包厕湿纸巾说:“扯一张。” 杨泓照做,刘伯明接过纸巾给杨泓擦鸟。 杨泓脸霎时发热,虽然这几天上厕所都是刘伯明或者抢活阿布非要死皮赖脸的帮他,但在新环境和如此狭窄的地方却是头一次。 地方太小,以致杨泓背紧贴着刘伯明胸膛,他只要稍一偏头就能亲到刘伯明的脸。 成熟清淡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将杨泓紧紧包裹着,不过几秒他就心跳加速,血液冲上头皮,加之刘伯明动作又很轻,太过于贴心甚至还帮他擦了擦蛋。 杨泓登时警铃大作,手还没来得及捂裆,刘伯明就笑了笑,恶作剧似的弹了下:“还挺精神。” 杨泓:“!!!” “擦那儿干嘛?你真死变态!”他转头呵斥刘伯明,却不料嘴唇擦过一个柔软温热。 刘伯明擦完稍抬头,迎面就接了杨泓的唇,两人嘴唇将将擦过。 最敏感和代表亲密的地方突然接触,让杨泓有些不自在,脸也愈发红,他扭着想把内裤提起来。 可刘伯明动作比他快,他低着头在杨泓看不到的地方舔了舔唇说:“上了厕所要擦的。” 杨泓心烦意乱,说:“别贴我这么近,热。” 冲完厕所,刘伯明扶着杨泓出去,一开门就看阿布双手环胸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杨泓脸上的潮红还没散,刘伯明神色虽是正经,但嘴角的笑还是被阿布捕捉。 “你这个老贱人!怎么那么禽兽,在厕所里对我老婆动手动脚。” 他这一呼声让在小便池尿尿的人看过来,数道目光打量杨泓,杨泓羞得要死,甩开刘伯明单脚蹦到轮椅上。 “我照顾我弟弟,不用跟你这个前任说。”刘伯明淡淡道。 眼看两人要在厕所吵,杨泓赶忙按着轮椅一溜烟儿离开。 两人又吵起来,互相看不顺眼,以致在服务区餐厅吃午饭时都要互呛几句,听的杨泓耳朵起茧子。 吃完饭休息好,下一程是刘伯明开,阿布不愿待副驾,挤在后座跟杨泓聊天。但可惜吃了饭的杨泓盖着毛毯,跟阿布一人戴着一只耳机听歌,养得血色充足的唇喃喃几句就慢慢的睡了过去。 午后车里,阳光粼波爬上杨泓暴露在毛毯外的漂亮脚踝。 自杨泓得过肠胃炎,吃食上就格外小心,这几月的汤汤水水各种补品养下来。使他肌肤有种自然的细腻和雪白,肌肉线条虽浅了不少,但那种抱在怀里的暖肉感阿布还记得。 他扯毛毯盖住杨泓脚踝,又拿了包杨泓专用的擦脸湿纸巾给睡在毛毯里的人擦干净脸、手。 做好这一切,阿布把耳机里的音乐换成舒缓曲子音量调小,翻来平板开始处理工作。 等杨泓再醒来,已是下一个服务区。 这次阿布学聪明,没等刘伯明下车,就将睡眼惺忪的杨泓同学从毛毯里剥出来,装在轮椅上推向厕所。 等刘伯明下车来到后座一看,气得差点在原地骂脏话,等他去厕所找到轮椅已是五分钟后。 刘伯明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轮椅还在隔间前,他看了眼腕表又等了四分钟。等待期间刘伯明忍住趴地上去看隔间情况的焦急心情,终于在两分钟后隔壁有人出来。 刘伯明进去,一手扒着隔板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发达肌肉他探头去看这该死的阿布在隔间里干嘛,但眼睛一看却看到个正在上厕所的年轻人。 刘伯明:“……” 扒错方向了,刘伯明换了个方向才攀上去就听到一清脆的把掌声,随即隔间门被打开,阿布抱着杨泓出去。 回到车上,刘伯明坐进后座看杨泓一脸气愤,阿布脸上顶着巴掌印也不问,只又默默帮杨泓剥水果和倒水。这次杨泓玩多久手机就滚到毛毯里,刘伯明剥开毛毯,杨泓清秀眉眼缓缓展露。 他又睡着了,浓密睫毛上挂着晶莹泪珠,像是个被欺负了的孩子。嘴唇泛着异常红润,细看还有肿感。 这般安静的空间让刘伯明不自觉打量起杨泓,弟弟还是很白,肌肤恍若陶瓷细腻干净。脸庞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眉心没了愁意,五官散发着柔和与安静,宽松的衣领将他精致锁骨展现,骨肉匀称的身形由毛毯完全勾勒贴紧,腰身与臀部之间有一明显的起伏曲线。 还是有点瘦,刘伯明想他一只手就能把杨泓腰圈起来,他给杨泓盖好毛毯,看向前眼神不复以往般柔和,而是透着一股阴鸷。 【作者有话说】 [摊手]刘大爷就是自卑,自卑年龄。 因为他幻想的是,他五十了,我们杨泓同学才四十,正是一枝花的年纪。 第63章 ◎居然是个心机闷骚男◎ 等杨泓这觉睡醒已快到家,黄昏日暮,车是刘伯明在开,他揉着眼睛坐起,看阿布脸上挂着伤和一个巴掌印,疑惑道:“谁打你了?” 阿布笑道:“不小心撞的,饿了没有?” 才睡醒的杨泓眼神朦胧,神情呆滞,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有点。” 阿布在保温热水和冷水之间扫了眼,最终选了保温杯拧开盖子递过去:“正好,我刚订了些清淡菜和汤放家里。” 温水下肚,杨泓瞌睡醒了些,但还是有点懵,拿着保温杯点头。 下车时杨泓发现刘伯明脸上也挂着伤,问是怎么了,刘伯明说是撞的。看两人皆不回答,杨泓也没了兴致追问。 回到家,阿布订的菜已被吴姨装盘摆上桌。杨泓久没吃熟悉菜,当即三碗饭下肚躺在沙发上瘫着。 阿布收拾完餐桌过来,说:“宝宝。” 杨泓:“……” 厕所里的事,杨泓还记着,看了眼阿布不说话。 阿布沉默须臾,说:“我先走了。” 杨泓一愣,他记得回家前这人要死要活的说要回家跟他一起住,哪怕睡客厅都要跟自己在同一个密闭空间,如今又说走。杨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出于对朋友关心,说:“才坐长途车回来,你先休息一下吧。” 阿布道:“我回倪家桥,明天再来看你。” 杨泓怔怔地看着他,阿布脸上还带着伤,似是轻松道:“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杨泓也笑:“作为朋友,怎么可能不欢迎?” 阿布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笑,潇洒的单手插兜,说道:“那就行,我先走了……别起来送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大门关上,杨泓觉得世界安静下来。 翌日下着雨,天气转凉,杨泓早早醒来,去上厕所时路过主卧见没刘伯明人,厨房、客厅也安静得很不禁有些奇怪。 “你去哪儿了?”杨泓刷着牙看手机消息,见阿布说自己小区被封控了,他出不来让他别想自己。 翻朋友圈,看到好几个高中同学说身边有密接自己被封控的事。 “我买点菜给小姨送去,她被封了,”刘伯明在电话里答道,“你在家里别乱跑,冰箱里有吴姨做的饭你先吃着。” “我坐着轮椅能去哪儿?”杨泓郁闷道。 下午,刘伯明买了点菜回来,杨泓问:“很严重吗?会不会比上半年的上海可怕?” 刘伯明道:“变异的毒株,但看这个增长趋势应该不会比上海严重。” 肺炎感染者的活动轨迹逐渐覆盖城市,杨泓每隔俩小时打开地图都能在家附近刷新好几个小红点。 新一轮核酸检测开始,杨泓每天按着轮椅撑伞去小区门口做核酸。刘伯明去公司处理了两天事,看感染人数和小红点越来越多就干脆放了假回家办公。 29号,本土确诊病例已快单日破百,密接轨迹在地图上一缩小,城市密密麻麻的红色。有人发布消息说又要封城,一瞬间没人有心思上班,全去囤菜。 刘伯明去超市根本买不到菜,还踩了好几脚,最后还是开车去白家批发市场买了菜给朋友们送去。 送完菜,刘伯明担心封城耽误杨泓伤就约了医生先看看。经过小半月休养,杨泓脚踝肿消了一些,医生给拆了石膏戴护具。 医生在骨科较权威,建议先完全消肿然后做康复训练,但至于什么时候消肿得看个人恢复情况。 刘伯明又带杨泓去看了中医,中医建议也是先静养消肿然后再来针灸配合康复疗程排了积液就没事。还推荐栀子粉配黄酒蛋清消肿,这栀子粉消肿效果是有点显著,但就杨泓脚会被染成了黄色。 “这色怎么看上去像白斩鸡,”杨泓对着自己黄澄黄澄的脚踝,“你没配错吧。” “栀子粉就是这样的。”刘伯明弯着腰在厨房做饭,做的还正好是杨泓历来爱吃的白切鸡。 鲜嫩跑山鸡从加了栀子粉的锅里捞出来,色泽润亮,鸡味十足,杨泓看得差点变身黄鼠狼扑上去抱着整鸡啃。 灶台高度完美,刚好在坐轮椅的杨泓胸前,他坐在轮椅上吃着拌好的水果色拉,说:“你不要把鸡腿斩小,我要吃整的。” 刘伯明道:“知道了。” 哐哐斩鸡时,刘伯明电话响了,他说:“宝宝接一下。” 杨泓一看是方琼来电,便按了接听外放。 “老刘。” “怎么叫我叫得跟四五十的一样?”刘伯明砍着鸡翅,“什么事啊?你又想吃土鸡了?” “不是,我打电话是跟你说一下,要封城了。” 杨泓:“……” 刘伯明:“……” 8月31日,城市本土感染人数只增不减,开启全民核酸检测,并于9月1日18时起实行静态管理。 九月初城市还没降温,刘伯明有时套个短裤打着赤膊就走来走去,看得杨泓同学说没有什么心思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他健完身后,健壮的麦色肌肉淌着晶莹汗珠,那大剌剌的雄性荷尔蒙往客厅一晃,瞬间晃得杨泓同学打游戏都没心思,眼睛直跟着他走。 他把这事跟曹惠说了,曹惠说刘伯明在勾引他,不然哪个好男人在家裸奔。 杨泓道:“没裸奔,半裸,他穿了裤子。” 曹惠道:“穿裤子才是心机的,那人鱼线不得有个裤子衬托吗?这叫半遮半掩,欲拒还迎……你哥这个人怎么回事,居然是个心机闷骚男,亏我以前觉得他挺成熟的……” 后面曹惠喋喋不休说的什么,杨泓没听清,因为他看刘伯明捧着碗过来,走动时腹部青筋轻松绷出一个弧线。漂亮的人鱼线顺着良好的肌肉线条没入短裤边缘,在健身房投入了大把时间和金钱的完美健壮身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杨泓同学的色心击中,害得他在心里默默给小人擦鼻血。 刘伯明把调好的栀子粉鸡蛋清放在茶几上,坐上沙发抬来杨泓腿开始拆护具。 杨泓虽然说不喜欢刘伯明,但看他身材还是能做到非常自然的,不看白不看嘛。 贵阳一趟回来,刘伯明比先前黑了两度不止,五官英挺硬朗,散发着独特的成熟男性魅力。不知为什么,杨泓在空气中闻到了祖玛珑的经典款男士香水。 “看哥做什么?”刘伯明把栀子粉均匀涂到杨泓脚踝,然后裹上保鲜膜。 “没有啊,”杨泓半靠着沙发,态度自然,“你有什么好看的?整天在家走来走去不穿衣服,小心对面邻居投诉你是暴露狂给你抓起来。” 刘伯明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刚打扫卫生,有点热就顺手脱了,你热不热?” 杨泓道:“今天挺凉快的。” 刘伯明点了点头。 鲜红的栀子粉与杨泓的白皙肌肤形成鲜明对比,肌肤周围一圈肿起来的淡黄色。刘伯明看得心疼,连带着敷药动作都无比小心。 刘伯明动作很轻,倒刺得杨泓有些痒酥酥的,他想缩,刘伯明就按住他腿,说:“很快就好。” 敷完药,刘伯明光着上身进了厨房。 “肯定是这样!”曹惠犀利道,“他一定在勾引你,老秦做饭都穿衣服的,不然油点子溅身上可疼了。你哥挺会花心思,现在网上有很多那种擦边博主,做饭时袒胸露乳的穿着围裙,既充满了制服诱惑又有一种引人犯罪的想法在里面。” 杨泓:“……” “希望我们的对话不会被老秦听到,不然他一定不给我作业抄了。” 曹惠无所谓道:“不会!所以我觉得皇上你可以宠幸他一下,别让等待成为永远。” 杨泓:“…………” 皇帝陛下挂了电话,费劲巴拉移到轮椅上,去厨房看大内总管有没有被油点子溅皮肤。 然皇帝陛下幻想的事没有发生,因为刘伯明穿上了衣服。 杨泓有些失望,刘伯明看了过来,说:“宝宝,怎么了?” 杨泓总不能问你怎么又把衣服穿上了这种话,于是只能说:“我拿酸奶。” 刘伯明从冰箱里拿了酸奶插好吸管递给杨泓,杨泓接过时两人肌肤触碰。刘伯明没躲,幽深眼眸浮起一抹笑静静看着杨泓。 杨泓收回酸奶,心跳不住加快,说:“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刘伯明继续笑,且点了点头。 杨泓蹙了蹙眉心,指腹在脸上胡乱擦拭:“哪里?” “别动。”刘伯明言语轻柔,俯身凑近时,清幽成熟的男性气息直接洒在杨泓眼皮上。 他温热指腹落在杨泓脸上时,英俊的五官亦在眼前放大。两人离得很近,近到杨泓能看到刘伯明脸上的毛孔和眼角细纹。 对方灼热的呼吸和指腹接触到皮肤时的酥|痒让杨泓背脊像是窜了一道电流直冲头皮,刘伯明捻下来两根黑色细小绒毛,手指一撮,笑道:“应该是刚刚打扫卫生飘的玩具毛。” 电流颤栗过去的刺激感还在杨泓身体里停留,他飞速瞥了眼温柔含情的刘伯明,强装镇定道:“嗯。” 晚上杨泓躺在沙发上看电影,刘伯明戴着眼镜处理工作,看了眼电视,问道:“什么电影?” 杨泓答道:“一条狗的使命,你看过吗?” 刘伯明:“看过。” 杨泓“哦”了声,沉浸式的电影环声让他快速进入电影世界。这张沙发很大,但杨泓放脚不太方便加上要选择中间位置看电影,他就抱着靠枕睡在沙发中间看。 杨泓躺着,刘伯明坐着,两人中间有些许距离。 但等影片演过半小时,这个距离消失。刘伯明上了厕所回来,杨泓就自然地枕在了他腿上。 原声台词使得杨泓愁绪心生,电影里的春秋闪过,狗一直奔跑在寻找主人的路途中。他抬眼将上方刘伯明流畅下颌线和傲然胸大肌收进眼里,杨泓默念罪过罪过,随即又转眼看电影。 电影看完,刘伯明说:“要不再看一部?现在八点,看完睡觉。” 杨泓难得享受这一时刻,脑里全是刘伯明发达的胸大肌,胡乱地“嗯”了声。 待两部电影放完,杨泓已枕在刘伯明腿上睡熟了。 黑亮柔软的发梢软贴在一掌就可拢住的脖颈上,刘伯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杨泓头发,很柔软的发质。电视机的微闪灯光犹如一轮月铺在杨泓乌黑的发顶,洗过澡,两人身上散发着同样的同样,即使这样,刘伯明还是低头去嗅杨泓发丝里的好闻味道。 同样的洗发水用在刘伯明他自己身上没什么味道,但换成杨泓,他只觉这味道比玫瑰香露还要迷人。 他盯着杨泓熟睡的侧颜,心想弟弟跟小时候没有区别,身上总是香香的。 翌日杨泓在自己房间醒来,滑来轮椅坐上去刷牙,刘伯明听到他起来的声音过来问:“饿了没有?” 杨泓刷着牙,含糊不清道:“嗯。” 刘伯明笑了笑,说:“快点洗完脸下楼做核酸,上厕所要我帮你吗?” “不用。” 卫生间装了扶手,杨泓蹦一蹦也能坐到马桶上。毕竟现在他连洗澡都能自己来,只是每次洗完刘伯明真跟大内总管一样,拿着浴巾进来把已经洗香香的杨泓卷的跟鸡肉卷一样抱出去穿衣服、吹头发。 这每次做核酸小区里都大排长龙,不少人看到刘伯明推着坐轮椅的杨泓都要上前聊两句。 聊生意、聊经济、聊崴脚的杨泓,刘伯明稳重的外表和得体谈吐引得不少邻居都认为他是个照顾生病的贴心好大哥,甚至还在大太阳时主动让身残的杨泓先做。 “我说,”杨泓内心在抓狂,他看向撑伞的刘伯明,“不用打伞吧。” “今天温度又升了,”刘伯明煞有介事道,“不打伞宝宝你会被晒黑的。” “……” “你弟弟脚好些没有?”隔壁邻居抱着孩子过来搭话。 “肿消了一些,但还是痛,走路不行。”刘伯明笑道。 邻居听此就给刘伯明介绍起有个正骨的中医治这个最厉害,听得刘伯明入了神,连杨泓按着轮椅排前面去了也不知道,等反应过来原地就剩他一人打着伞遮邻居父子。 不能走路只能靠轮椅,这种半瘫痪生活折磨得杨泓同学想死,哪怕偶尔看刘伯明晃着胸大肌出现也烦。 反观刘伯明,每天都研究一些对骨头好的汤、菜出来,喝得杨泓倒胃口,恨不得把他种在阳台的花全拔了。两人大眼瞪大眼过着生活,杨泓无事就开始打游戏,可一个人玩没意思,就怂恿刘伯明一起。 只刘伯明太菜年龄大反应又慢,玩个亚瑟气得杨泓头发能竖老高。 “这么多年,你只会玩这个英雄吗?”杨泓愤怒道。 “这个英雄多好,一套沉默连招下来,简单粗暴。”刘伯明很是认真地为亚瑟辩解。 杨泓:“……” “可你已经2-6了,”杨泓把腿架在刘伯明腿上释放舒适感,“我玩蔡文姬杀人都比你多。” 刘伯明笑着揉了揉杨泓腿,说道:“游戏而已,哥开始认真了。” 杨泓认真看他操作,结果亚瑟被敌方打野一套二三一轻松带走。 杨泓:“……” 刘伯明:“意外。” 第64章 ◎杨泓一咬牙爬到刘伯明背上◎ 封闭在家的生活还是很规律的,杨泓白天打游戏,晚上看电影,看电影时刘伯明就靠过来,不知不觉间他就靠到刘伯明身上去。刘伯明也很自然地搂着他,两人依偎在沙发上谁也不说话去打破平静。 九月中,天气转凉,感染人数趋于稳定,各个区的街道陆续解封。 阿布一解封就回老家处理事情,并让杨泓别想他,杨泓嘴角抽搐,最后是刘伯明听不下去打断视频通话结束。 小区一解封,刘伯明马不停蹄带杨泓去看医生。腿上肿消了大半,但存有少量积液,医生建议说如果想早点好可以做手术,后续再跟康复训练,三个月就能正常走路。 货比三家,刘伯明又带杨泓去看了中医,中医就说针灸加康复训练跟做手术效果差不多。只是针灸疗程久,见效慢但较为安全,后续恢复也能一眼瞧见,后遗症不大。 面对两种方法,刘伯明征询杨泓意见。 杨泓先问了导师这学期课程,看前面两周课程不多。他后续回学校就算做针灸也不耽误上课,于是选择针灸吧。 至少是老祖宗传的,杨泓对这个有信心。 选择好治疗方法,刘伯明就去联系西安方面的中医同时处理工作,后面好照顾他。 两天后,刘伯明整理好一切开车带杨泓去西安。 九个多小时的车程,刘伯明一个人开,杨泓担心他吃不消。 刘伯明却道:“没事,你跟哥说说话打发时间就行。” 杨泓躺在后座,短裤下的修长大白腿交叠着,意兴阑珊道:“聊什么?” 刘伯明道:“腿还疼吗?” 杨泓答道:“不是很疼了,不过那个中医治疗有用吗?要是我这辈子都好不了怎么办?” 高速上车不多,刘伯明静了会儿说:“哥养你一辈子。” 杨泓说:“算了,我还是孤身一人吧。” 两人没再说话,到江油服务区后,刘伯明推杨泓去上厕所,杨泓拒绝了,说:“让我自己来吧,不然我在学校怎么办?” 刘伯明没听,把杨泓揉腰抱起来进了隔间,脱下他的裤子,答道:“哥能帮你就帮你,到了学校上厕所你发个消息哥照样来。” 一想那场面,杨泓恨不得自戳双目。刘伯明提了提他的小鸟,笑道:“对准点,别像上次那样尿我脚上。” 男人尊严被挑衅,杨泓嘴上答应着哦,但还是在最后时“不小心”撒了几滴在刘伯明小腿上,气得刘伯明朝着他屁股就是啪啪几下。 出门上路,刘伯明总是细心的,准备了不少吃食和放在保温桶里的饭,吃得杨泓同学一路上嘴巴都没停。以致杨泓到西工新苑时肚子都是圆滚滚的,刘伯明看杨泓肚子圆圆,心里那种满足感油然而生,情不自禁地戳了戳他柔软的肚皮。 气得杨泓给了他一拐杖。 已经开学好几天,杨泓课程没落多少,回西安正好又是星期四,杨泓也不想去上课,翌日就去了针灸消肿。 老中医力度深厚,银针一扎,杨泓疼得眼泪飙升。抓着刘伯明的手恨不得一口咬下去让他跟自己一起痛,但抬头看刘伯明不忍的表情想想还是算了。 做完针灸,杨泓脚踝都是麻麻的,眼泪珠子挂在睫毛上一颤一颤的,刘伯明拍着他的背变戏法似的拿出根棒棒糖。杨泓吃了糖心情好不少,得知还要来扎四天时,当即想晕死过去。 回到家他问刘伯明:“我能好起来吗?” 刘伯明把排骨夹到他碗里,无比肯定道:“当然能了!哥给你找的这个中医医术没得说。” 翌日起来,杨泓发现自己脚踝肿消了许多,为此再又面对那位慈祥和蔼的花白老爷爷时,咬着牙想只要能好起来。心想扎吧!还有什么比针灸更可怕的吗? “痛痛痛!你别动了。”杨泓满头大汗,眼里都包着泪,起伏胸膛抵着刘伯明的胸膛。 “好好好,哥不动了,”刘伯明擦去杨泓额间的细汗,抬起他的一条腿揉,说:“还做吗?” 杨泓含着泪摇头,刘伯明把他抱回床沿,单膝跪下给他揉着小腿说:“康复训练得多走才行。” 杨泓哽咽道:“太疼了吧。消肿之后怎么还有这个?” 万万没想到,这针灸过后,还有个疼的要死的康复训练,杨泓简直快哭了。 刘伯明真挚道:“快了快了,咱们多走走,再去扎两次针,宝宝你走路就没问题了。” 这身体一痛,杨泓的什么脾气都上来了,皱着一张脸拒绝:“我不想扎了,那个针真的很疼,现在走路更疼。” 虽然刘伯明经常妥协杨泓的决定,但这事他真不能松口,不容拒绝道:“宝宝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在针灸和做手术间我听你的,那这个康复训练你得听我的。” 杨泓气闷的要死,用好脚踹了下刘伯明,然好巧不巧踹在刘伯明胸肌上,脚掌触感到放松的一团软弹肌肉软。 “消气了吗?”刘伯明说,“没消气再多踹几下。” 杨泓爬上床,嫌弃地看他:“变态!” 针灸和康复训练这个过程持续了七八天,中间还去做了一次冲击波。其中痛苦疼得杨泓同学是数次的生无可恋,想直接从阳台投入大地怀抱或者这辈子干脆跟轮椅过日子算了。但刘伯明总是有耐心扶着他走路,还数次鼓励他。 可这康复走路起来,那骨头缝里的血肉都在互相糅合排挤,刺骨的疼传至杨泓心脏,起先的酸麻过后是无力的酸痛。 杨泓蹙着眉坐在沙发上,神情怏怏,刘伯明摸着脚踝给他做康复训练,说:“后天那个疗程做完就再也没有了,后期恢复好的话,宝宝你过不了多久就能走路了。” 杨泓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能不去吗?明天都要放国庆了,那个老爷爷不用休息吗?” 刘伯明收了手,揽着杨泓的肩,笑着说:“最后一次,去了咱们就再也不去了。国庆哥推你出去玩。” 这小半月刘伯明都陪杨泓去医院康复科做康复,哪怕真有急事得回公司也是早上坐最早的一趟高铁回去,晚上再坐最晚的一趟高铁回来照顾杨泓。 其实杨泓也不想他这样两地奔波着来回,可刘伯明好像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只要跟事情一跟杨泓挂钩,他就能化身超级全自动马自达,无限发力。 “我坐轮椅能去哪儿啊?”杨泓顺理成章地靠在刘伯明怀里,百无聊赖道:“还不如在家呆着,你国庆不回去吗?” “那回家不?”刘伯明说,“家里有吴姨照顾你,这儿什么都没有。” 杨泓在刘伯明这个人型靠枕上找了个舒服位置,漫不经心道:“都可以。” 22年国庆最后一天,杨泓上完课,拄着拐杖下楼时,秦东问:“要扶吗?” 两根拐杖借力下楼,杨泓除了速度有些慢,这身子倒一点都不歪,大方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曹惠:“不是说针灸了吗?还没好全?” 杨泓说:“针灸完得做康复训练,我韧带伤了嘛。” 曹惠抱着杨泓的书,点头表示同情,三人慢慢下了楼。 一出教学楼,杨泓就看刘伯明从他的电瓶车上下来。自杨泓开始上课,刘伯明每天都风雨无阻的开着粉色电瓶车来接送他。 刘伯明快步过来,说道:“小泓。” 曹惠和刘伯明打了招呼离开。 杨泓拄着拐杖说:“不是让你别来吗?我中午跟曹惠他们吃。” 刘伯明道:“食堂饭菜哪儿有哥做的好?下午还有课这吃饭就两小时,你又不回家,我做好给你送来也一样。” 杨泓坐在电瓶车上抱着拐杖,刘伯明给他带上头盔。 杨泓黑白分明的眼珠往上看,嘴角抽搐道:“一定要戴吗?去食堂的路就几分钟。” 刘伯明长腿跨上电瓶车,正色道:“前两天新闻你看了吗?两个摩托车相撞,受伤十九人。” 杨泓:“……” “因为那是印度的摩托车,”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头盔上还有个小的变形金刚,抓狂道:“你为什么买这种头盔?上面还有变形金刚。” “可爱不失童真,”电瓶车上了主路,刘伯明认真解释,“你小时候最爱擎天柱了。” “可这是铁皮,不是擎天柱。” 刘伯明:“……” “而且为什么你不戴头盔?” “这车只有一个头盔,哥头大戴不进去。” “……”杨泓抱着拐杖戴着铁皮头盔,还得预防拐杖别打到同学屁股,几种心烦意乱之下,他悄无声息地把手伸到前面拧了下刘伯明的胸。 刘伯明嘶气一声,说:“别捣乱。” 两侧树影倒退,杨泓感受到风吹来时,里面充满着的安全感和男性气息。干净味道犹如蜜糖丝丝慢沁地填进他心里,他注视刘伯明宽阔的背脊,几秒后,把额头抵上去蹭了蹭。 最后一次针灸做完,医生做了推拿,杨泓脚好不少,但走久了还是疼,多数得倚靠拐杖和轮椅。两人回家时国庆大堵车已经开始,开车不现实,就买了高铁。 “24检票口……这么远?”才上扶梯的杨泓单脚倚在刘伯明身上,还带着护具的脚踝虚空吊着,“我们怎么过去?” “哥背你。”刘伯明道。 “你确定?”杨泓看了眼表情坚决地刘伯明拉着行李箱和挂在身上的书包,一想那场面,杨泓就感觉在高铁站上演偶像剧,嘴角抽搐说:“算了,慢慢跳过去吧。” 但等杨泓慢慢挪到8号检票口人就累得不行了,刘伯明说:“宝宝上来吧,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 一看望不到尽头的24号检票口,杨泓一咬牙爬到刘伯明背上。 刘伯明双手兜着杨泓紧实浑圆的屁股,垫在最下面的手勾着行李箱和书包往24号检票口走。 杨泓趴在刘伯明背上,见周围确实没有什么人看,心想确实没有那么多观众。 高铁站喧闹的人声逐渐的杨泓耳边远去,隔着衣服和骨骼皮肉,他感受到了刘伯明强有力的心跳。天地间仿佛安静下来,只有他们彼此。 宽阔且富有安全感的身躯构造出一个只属于杨泓的世界,依赖由此而生。杨泓闻了闻刘伯明身上的味道,不是以往的男士香水味了,而是一股很淡还沐浴过阳光后的干净清透。 这味道勾起了杨泓对刘伯明的幼时回忆,那时候他们都爱着彼此,没有成长后的烦恼也没有情爱纠葛,只有最简单纯粹的爱赋予彼此。 纵世间纷扰喧闹如何,他们只会像迎着阳光生长的藤蔓用尽全部力气缠绕住彼此,靠对方释放的爱和陪伴生存于这片广袤大地。 杨泓默然须臾,把脸埋在刘伯明颈间,靠味道去弥补自己和他之间错失的九年光阴。 后面坐高铁比较顺利,要是杨泓走不起来,刘伯明一个拦腰抱将人提着就走,几大步到商务座把跟手办似的杨泓放在座位上,随即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问杨泓要不要喝水吃东西。 杨泓真想知道刘伯明看着挺年轻,这出门背包里就差装鸡蛋的行为到底是哪里来的。 想是这样想,对于小明子递来的去皮葡萄和丝绒小蛋糕,皇帝陛下泓还是心安理得地接过。 下高铁仍是刘伯明等人走得差不多提着杨泓走,跟随身揣了个手办一样,走哪儿带哪儿。 第65章 ◎我也爱你◎ 国庆家里较凉快,已没有九月的闷热,刘伯明带杨泓去华西看了脚。经过半月的康复训练和针灸,脚踝韧带恢复得不错,又做一次冲击波后,伤也好了些,只还是不能走太久。 “伤筋动骨一百天,大侄子等会儿我给你送两只老母鸡,”方琼扶正草帽,热情地说,“叫你哥和着那人参给你好好补补。”他摸了把杨泓的肩,感慨道:“都瘦了,老刘没给你做饭吃?” 微风拂面的水库边,杨泓坐在轮椅上跟方琼几人钓鱼,他还没说话,刘伯明就道:“我怎么可能不给我弟弟饭吃?还有,不要叫老刘行吗?” 方琼耸了耸肩表示知道,随即道:“九零后集体奔四是现实,老刘你接受残酷事实吧。” 刘伯明:“……” 杨泓问:“那方哥你哪一年生的?” 方琼:“……” “看我这张脸,”他露出一口整齐白牙,俊美面容带着亲和笑意,“你猜我多大?” “三十二?”杨泓记得方琼比刘伯明大一点。 “没有那么老。”方琼道。 正值三十二,马上三十三的刘伯明在风中默默叹了口气。 杨泓挠了挠脸,不太确定地说:“三十?” 方琼:“我看上去年纪很大?” “……”杨泓看向方琼身边的徐上虞,眼神示意对方给点提示,徐上虞比了个二和五,杨泓笑道:“五十二。” 方琼笑容凝固,转头看着水面,淡淡道:“没礼貌。” 微风拂水,带起圈圈涟漪。杨泓空军两小时,盯着水面百无聊赖地问刘伯明:“你钓了几条?” 刘伯明道:“如果再钓一条,我就有一条了。” 杨泓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转头看他说:“你还没开张啊。” 刘伯明:“没有。” 杨泓:“……” 钓鱼这事是个耐心活,可杨泓同学是个没有多大耐心的,心想早知道就不来钓鱼了。他想到处走走,但轮椅在这乡野阡陌走又不方便。 刘伯明看了一眼意兴阑珊的杨泓,说:“附近有个小卖部,哥带你买零食去。” 杨泓眼睛瞬间放亮。 小卖部有个几百米距离,杨泓不想再坐轮椅,就拄着拐杖走过去正好训练一下。 “疼不疼?”刘伯明担忧道,“要是疼,哥背你。” 空气清新的乡野道路上,杨泓单臂撑着拐杖,笑着说:“不疼,就是走得慢。你去前面等着,我几分钟就来。” 刘伯明道:“没事,哥陪你慢慢走。” 两人慢慢走到小卖部,小卖部装修还保持着几年前的风格。满目琳琅的零食多是杨泓小时候爱吃的,他拿起一包零食,说:“一根葱哎!还有巴啦啦小魔仙!” 刘伯明道:“买,哥有的是钱。” 这像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豪言让杨泓不禁笑起来,当即也不客气,拄着拐杖在小卖部里搜刮两大包零食让大内总管提着。 一出小卖部,乡道上就刮起了风。风掠过树梢,将蓝如宝镜的长空在眼前铺开。杨泓见飞鸟奔向远方的向日葵田野,瞬间勾起一副秋画。 杨泓少见这番自然风景,拉着刘伯明过去赏花。 杨泓拄着拐杖走在长满向日葵的田野边,没走多久他就累了。刘伯明擦干净一块石头,铺上纸巾让杨泓坐下,随即自己随手擦了擦坦然坐下。 “怎么还有包旺仔牛奶糖?”杨泓在零食袋子里搜寻。 “哥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这个,”刘伯明拧了矿泉水递给杨泓,说,“就顺手拿了。” “再喜欢也是小时候的事,”杨泓喝了口水说,“现在不是那么喜欢了,我已经长大了。” 刘伯明指着一根葱说:“这个你不是还喜欢吗?” 风吹过,卷起两人衣摆,杨泓扫了眼正经注视他的刘伯明,那些压下的情意仿佛要重冲出来,当即随意道:“有些喜欢,有些不会喜欢。人都会变的,就像一年前的我和一年后的,能一样吗?” “对,你长大了。”刘伯明说,“哥哥也老了。” 两人坐在石头上,看头顶鸟群飞过,鼻间盈来青草香气,天地安静的仿佛只剩他们。 谁都没有去打破这份寂静,直到方琼打来电话询问两人身在何处,刘伯明说马上回来。 原路返回要走一个坡,杨泓腿上不去,刘伯明就导航了另一条路。 可另一条路实在不好走,杨泓拄着拐杖多有不便,刘伯明怕他累一个力气把他叼上背,直接背着走了。 “你好像不太好,”杨泓看刘伯明颈间泛起汗珠,说:“要不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刘伯明步伐稳重,说:“没事,你才一百三,一个成年男人的承受力在一百五以上的。我背着你走回家都行。” 这是笑话,为了钓鱼好,几人可是驱车到了简阳。 杨泓手里拿着拐杖,横在刘伯明胸前。两包零食由刘伯明提着,不时打两下杨泓吊着的小腿。 刘伯明肌肉结实的脖颈上覆着一层汗,这天虽然说不热,但真动起来走个十来分钟,浑身还是跟水捞出来一样。隔着胸膛和背,杨泓感受到刘伯明急促有力的心跳似是擂鼓一下又一下,给予他最安全和坚实的后盾。 须臾后,他一手拿好拐杖,一手摸来自己兜里的纸巾给他擦汗。 汗珠拭去,刘伯明笑了笑,托着杨泓屁股把他往背上掂:“累不?” 这里没有外人,没有争吵,没有情绪的大起大落。只有他们陪着彼此,杨泓情不自禁地伏在刘伯明肩头,说:“不累。哥你累吗?” 刘伯明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把杨泓摔下来。 杨泓叫道:“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怎么还走路打歪歪?” 刘伯明答道:“人在情绪激动时总会有不合常的举动。” “你激动什么?”杨泓抬眼,这个角度能让他完全将刘伯明硬朗坚毅的侧脸收入眼里。 “激动……”刘伯明不禁地笑了起来,杨泓很少看到刘伯明笑得这样温柔,这一刻风都仿佛停驻了。 “激动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我们是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兄弟,虽然这个事实在某些方面违背伦理道德,可这个关系会让我们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会挂念彼此。” “我有时候也想过,想过要是我们不是兄弟该多好。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会被否定,因为我要是不在,宝宝你小时候就没人给你做饭了,陪你……” 杨泓坚定道:“不!要是没有你,我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没有杨濯的话,就不会有杨泓了。” 刘伯明愣了瞬,方缓缓道:“所以我会无条件的爱你,保护你,因为你是我带到这个世上来的,我不可能让你吃苦。以前哥总想着你过得开心快乐,但我没想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一意孤行的认为好就是真的好。”他手臂用力,托高杨泓身子,使他更轻松地趴在自己身上,叹息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八千多个日夜,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怎么让你开心。” “这种藏匿在我血液里的责任感,或许是与生俱来的,也或许是你带给我的。” 杨泓眼神一直没从刘伯明脸上移开,他看光影折在刘伯明高挺笔直的鼻梁上,忽而想起小时候,笑道:“昨天我还翻到一张照片,小时候的。” “哪一张?” “就是那张我们在老家院里,我骑在你肩上,你驮着我笑的。我们那时候过得就很快乐啊,从小到大你带给了我很多快乐。比爸爸要多。” 刘伯明道:“你也是,你带给了哥很多快乐。” 杨泓笑容更甚,他闻着刘伯明和自己头发充斥着同一种味道。好像是很久之前,在生命开始的时候,两人就拥有着同一种味道。 这味道吸引着他们向对方靠近,越过分隔在两人身间的屏障去爱对方。 杨泓蓦然在此时记起,小时候自己坐在大澡盆里,刘伯明挽着袖子给他洗澡的画面。 “哥。” “嗯?” “小时候我那么烦,你有想过把我卖掉吗?”杨泓想不到什么话,直接是有什么就问什么。 只要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空间里,把心里话一股豆子倒出来。那些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数十年感情会随着年岁的成长消弭。 “把你卖了,哥就没有亲人了。” 回想刘伯明的幼时遭遇,杨泓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埋在刘伯明脖颈间不动。 五人领着三条鱼回了成州吃饭,杨泓心情不错,吃饭时跟甚至跟方琼畅想了一下日后的经济形势以及未来麻将能不能上奥运的几率。 吃完饭,刘伯明开车回家,夜色笼罩的城市上空又飘起了雨。 雨天和高架完美组成堵车的必要条件,高架桥上堵了长红一片。刘伯明拿出烟还没点,一只骨肉匀称的手就伸到面前。 “给我一根。” “你脚没好,不准抽。” “我已经很克制了,”杨泓说,“八天没抽,你给我爽一下好不好?” 刘伯明总对杨泓没脾气,递了烟,把微跳动的火苗递过去。杨泓清透秀丽的五官在氛围灯和熹微火光的侧映下显得格外柔和,黑白分明的眼眸含着笑端详刘伯明。 刘伯明看了杨泓一眼,随即垂下眼皮,烟雾在两人身间升起,刘伯明借着雾抬起眼皮又看了眼杨泓然后垂下。 他坐回主驾说:“抽烟有害健康。” 杨泓手指夹着烟,笑了起来:“活在当下,及时行乐。不要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 车流动了会儿随即停下,劈里啪啦的雨珠敲打着车身,刘伯明吸了口烟,剑眉轻蹙道:“嗯。” 雨下的大起来,高架桥有积水,车子十几分钟才走一公里。 杨泓歪在副驾上,看刘伯明神情深沉地看着前方车尾,那严肃认真模样仿佛是在做什么脑内搏斗,不免好笑:“你在想什么?” 刘伯明侧头看着杨泓笑,说:“没在想什么。” 杨泓不依不饶道:“那你看着雨出神。” 刘伯明凝视着杨泓眼睛,温柔地笑起来:“因为我在想,这个雨会下多久。” 杨泓:“前面疏通了很快就能到家的。” 刘伯明还是在笑:“我希望雨不要停,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待在一个空间里,不用在意外面的烦恼。我更希望我能年轻一些,好配得上你。” 其实他想得更多想的是,我无数次幻想过你未来的伴侣会是怎样一个优秀的人,唯独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我。如果我知道我会爱上你,那过去的许多年里我会拼命努力,在时代潮流里抓住各种机会让自己变得优秀。 这样你长大后看到的我将会是一个完美的成熟者,年龄就不会成为我怯步的理由。 雨仍在下,刘伯明看杨泓微动了动眉心,仿佛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说:“前车走了。” 刘伯明眼神黯淡下去,转头开车。雨击在车窗上开出一朵花,刘伯明胸闷得很,想抽烟可杨泓还在,车流又堵起来时,他修长的食指敲着方向盘。 片刻后余光扫过杨泓,见奔波一天的弟弟靠着车窗睡着了。 他苦涩笑了笑,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挤回泪光,深吸一口气开车向前。 到车库后,刘伯明把车停稳,下车绕到副驾,探身去解副驾安全带。 安全带松开时,杨泓亦蒙然醒来,他偏了偏头,用才睡醒的懵懂眼神看着在上方不过咫尺距离的刘伯明。 两人呼出的气息交缠着,车库里的晦暗光影衬得杨泓皮肤白净,亮如星的眼睛恍若琥珀。 刘伯明就这么弯着腰,一手撑着副驾,一手撑着车门任由自己陷进对方眼里。 “什么时候?”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杨泓再次听到了刘伯明的心跳。 “什么?” “我说你什么时候想的要是我们不是……那个关系就好。”杨泓面色平静。 刘伯明沉吟道:“国庆。” “哪一年?” “一九年的国庆,王子殿下你亲吻我的时候。” 时间在这刻静止,两人静静看着彼此,同样的洗发水、沐浴露、香水以及香烟让他们越靠越近。最终杨泓抬了抬下巴,将唇印在刘伯明唇上。 这个吻很温柔,杨泓贴了十几秒,见刘伯明眼睛慢慢睁大,以为他要推开自己。谁曾想,唇上的重力加深。刘伯明加重了这个吻,他低头主动吻住杨泓,将他抵在副驾座椅上。 半封闭的空间使刘伯明逐渐粗重的呼吸落在杨泓耳里,这种感觉奇异又陌生,他没想有一天刘伯明会主动亲自己。 气息急促得不可停时,刘伯明停下认真的注视杨泓。 杨泓想起刘伯明去读大学那一天,他蹲在路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温柔地给他擦眼泪,说自己一定会回来陪他,会给他更好的生活。 红线跨越时间再次牵起两人,杨泓轻声道:“哥,我爱你。” 刘伯明道:“我也爱你。” 有人过来,说:“那个车副驾怎么没关啊?” 这话吓得刘伯明立即退出,可由太过激动,他一个抬头脑袋“嘣”的一声撞在车顶。痛的他捂着头不住嘶气。 杨泓看他这愣样,毫不犹豫地嘲笑起来。 但等回了家还是要关心他的头上包,发现没流血破皮,包也只小小一个后,打趣道:“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脑袋被门挤了。” 刘伯明给杨泓吹头发,说:“挤一挤更聪明。” 刘伯明借着给杨泓揉腿康复的借口,自然的住进了他的卧室,抱着杨泓睡觉。 “你不觉得热吗?”杨泓戳了戳刘伯明的脸,要不是腿有一条不能使力,他得把刘伯明这个移动热源踹远点。 “那我开个空调。”刘伯明一手揽着杨泓肩,一手去床头柜摸遥控器。 看着刘伯明在自己床上的样子,杨泓有种不真实的错觉。他们这是在一起了吗? 胡思乱想间,刘伯明已经开了空调,杨泓夺来遥控器关掉,说:“不热,就是你抱着我有点怪。” 刘伯明偏头看他,说:“为什么?” 杨泓抿了抿唇,说道:“我们这是在一起了?” 刘伯明愣了一瞬,随即低下来头亲了亲杨泓眉心:“哥会一直陪着你,爱着你。我想我们在一起了,你呢?宝宝。” 杨泓往刘伯明怀里躺,笑着说:“应该是吧,毕竟我们都亲过了,我得对你负责,虽然你没有伸舌头。” “没有确定关系就亲嘴伸舌头,这是流氓行为!”刘伯明说,“哥是那种人吗?” 杨泓说:“maybe。” 刘伯明:“……” 他彻底没了脾气,只把杨泓揉在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和心跳。 杨泓枕在刘伯明怀里一觉自然到天亮,翌日醒来还惊喜地发现脚踝好不了不少,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洗漱完慢挪着到厨房,身着休闲衣裤的刘伯明系着围裙煲汤。 抽油烟机高,他弯了些头,背对杨泓时那走线良好的肌肉线条就完美展现。 “吃什么?”杨泓说。 “清炖牛肋条、花胶鸡汤,还有猪肝炒血皮菜……”刘伯明话没说完,腰上就圈来一双手臂。 杨泓从后抱住刘伯明的腰,把脸埋进他脖颈里,静静不动。 如果他腿是好的,弟弟一定会抱着自己摇来摇去,就像小时候那样。 刘伯明静了半晌,拍拍杨泓的手,把火调小,退出撞头油烟机,转身一个轻松的打横抱将杨泓放在沙发上。 “哥做完饭陪你好吗?”刘伯明半蹲在杨泓面前,笑着询问。 杨泓笑着点头,刘伯明笑意不减抬头封住杨泓的唇。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杨泓不由欣喜起来,尤其是齿关被刘伯明笨拙的舌头探开,更加深的唇舌融合让他确信刘伯明真的爱上了自己。 充足的正午阳光照在亲吻的两人身上,在地上拖曳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而在影子尽头,是两株依附彼此而生的藤曼。 他们汲取着对方的养分,可又在呼吸换气时,将自己的爱过渡。 深吻结束,杨泓嘴唇被亲得水润,刘伯明握着他的双手,以一种欣喜和温柔的眼神注视他。 他的眼眸里被灌满了爱意,只映着杨泓一人。 “你口水好多,”杨泓嘟囔道,“还撞我牙齿。” 刘伯明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哥不会嘛,下次肯定不会这样。” 杨泓揶揄道:“我又没嫌弃你,你多学学,毕竟你手机里有很多网站呢。” 刘伯明脸更红了,神情有些许羞涩。杨泓被逗得发笑,倒在沙发上,看着刘伯明,刘伯明就半蹲着看他。 正午阳光从天际扑来,越过窗铺满客厅。窗外的南河水静静流淌,柏油马路上的落叶让这座城市蒙上一件金色披纱。天穹中的迁徙飞鸟证明这一年即将结束,万物复苏的春天将在不远时到来。 【缠生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至此正文结束。 感谢一路追更的0.01万个读者亲们,虽然你们大部分人都在潜水,但还是很感谢你们的陪伴。 尤其感谢大傻骆驼亲(我喜欢这个ID[眼镜][眼镜]) 杨泓同学真的是一个需要陪伴和爱的人,所以当刘伯明用陪伴和坚定不移的表达诉说内心想法时,他埋在心里的爱自然会再度萌生。 后面会有日常生活番外啦(开玩笑,老刘还没把香喷喷的杨泓同学吃干净呢)[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新文熟睡的丈夫已经开了,但是这两天搬家事情多,更得比较慢,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让我康康] 第66章 ◎怎么做你能更舒服?◎ 大四秋招来了不少企业,杨泓拖着腿看企业招聘上来先问一遍专业和获奖,最后是家里条件和父母工作,弄得父母双亡的杨泓同学很尴尬,加之脚没好,刘伯明也没允许他先去工作,在家里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班上不少同学都找到了实习,唯独脚受伤的杨泓坐在招聘会边的花坛上看同学们跑。 秦东找了家本地工厂实习,曹惠开始扎头考研。 “这脚什么时候能好?”杨泓躺在沙发上,郁闷地吃水果,“八月初崴的,现在都十月中了,下地还困难。” “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得没那么快,”刘伯明跟康复师学了点简单的按摩手法后,每天就抱着杨泓腿按,“在家多休息,选好论文方向准备明年轻松面对答辩。” 杨泓把苹果咬得咔嚓咔嚓,叹道:“不想写论文,我还是学习吧。” 说是不想写,但杨泓同学为了前面寒窗十几年的自己,还是得苦哈哈的确定导师选题找框架。索性杨泓读书期间没不良嗜好,参加过几次比赛得了些奖找个导师指导论文没多大难度。 但这个找题目他就无头苍蝇乱窜,一看随随便便一个参考文献和文章那么多,他就觉得要是自己写出来肯定红一大片。为此前面几天有些焦虑,焦虑完后看到曹惠扎在考研里不回头并说只要写的是个样子导师都给过的心态下,杨泓同学心态就又平稳,吃早饭都能呼噜两个豆沙包。 “等会儿下课哥接你去康复中心。”刘伯明把剥好的鸡蛋放在杨泓面前的小碗里。 “知道了。”自选好课题,杨泓心也落实一些,他看了眼刘伯明说:“明天周二,你还是回公司坐着吧,我在这儿能照顾好自己。” 十月底的西安秋风瑟瑟,从康复中心回来的杨泓在家慢慢走,洗碗的刘伯明看见说:“宝宝你别走太久,感觉酸痛就停下来。” 杨泓道:“知道了。” 围着客厅走了几圈,杨泓脚踝也不没以往痛,于是屁股一歪躺到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机放的是杨泓看过好几遍的爱你西蒙,主人公的故事总让他想起自己。 虽然他和刘伯明在一起有大半月,但相处的夜晚并不多,有些时杨泓都睡着了,刘伯明才从成州回来,期间他忙着招标的事还出了两趟差。为此他还把吴姨送到西安来旅游了一段时间照顾杨泓。 两人对这种陌生又熟悉的亲密关系感到新奇,只刘伯明没谈过恋爱,每次亲吻不是吸得杨泓舌头发疼就是跟狗一样乱啃乱舔。导致杨泓跟他亲嘴嘴巴翌日一定泛肿,加之脚没好,不过更多的是有次刘伯明压着他亲碰到脚,疼得杨泓嗷了一声。 自此以后两人都克制不少,看电视时,杨泓自然睡他怀里,晚上睡觉互相抱着。虽然没有实质性关系进展,但他觉得这种生活很不错。 且杨泓发现刘伯明欲望不是很大,总体来说是一个很节制规律的人。不然也不会三十多岁还没谈过恋爱,整天泡工作和健身房的人肉|欲一定是很低的。 “欲望低?”曹惠好为人师道,“杨泓同学,这话你自己信吗?你跟你前夫哥在一起的时候他啥样?欲望低吗?” 晚上刘伯明去洗澡时,杨泓跟曹惠打着游戏聊天。 “不低,”他义正词严道,“或许他就是……” “阳|痿。”曹惠一阵见血地说。 “不许这样说他!”杨泓十分护犊子,“你男人才阳|痿。” 曹惠:“……” “大哥!拜托,你们在一起快一个月了,他都没有什么欲望不是阳|痿就是他不爱你。”曹惠脑子永远装着爱情宝典,热情的给杨泓指点迷津,“身为一个正常男性,在生龙活虎的年纪没有欲|望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感情加深都是从肉|体关系开始的,虽然这个比较粗俗,但确实是让爱情保鲜的常见手段。” 杨泓自然也知道这话,但刘伯明总怕碰到他脚,每次亲完嘴就抱着他打着呼噜睡着,难不成还要自己扑上去诱惑他? 一想那场面,杨泓还是算了,别又把脚伤到。 游戏没心情,杨泓思来想去,退了游戏找个软件平台发帖,问跟异父异母的哥哥在一起后,两人只限亲吻怎么办? 发完贴,刘伯明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说:“宝宝快去洗澡。” 杨泓“哦”了声进去烟雾缭绕犹如人间仙境的卫生间。 待杨泓同学洗完澡还没扭门把手,门口等待的刘伯明就进来一把捞起他放到床边拿着吹风机呼呼地给他吹头发。 杨泓拿起手机,正准备打消消乐,消息提醒就如雪花飞来。 “宝宝谁给你发消息?”刘伯明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杨泓手机,嘴上漫不经心道:“刚刚手机一直响。” “又不是微信提醒,可能是我在B站发的评论被人点赞了,”杨泓拉了后台,发现这消息全是刚刚发那帖子下的,就赶忙扯了个由头,“这么晚谁会给我发消息?” 十分有先见之明的刘伯明道:“那不一定。” 杨泓刚要说,阿布的一条消息就弹出顶部。 【小泓你脚好些了吗?】 刘伯明关了吹风机揉揉杨泓头,沉声道:“跟他说好些了,让他以后别发消息。” 事实上回老家处理工作的阿布也没怎么跟杨泓发过消息,就算有消息,杨泓也保持着基本礼貌回他。毕竟还是认识了这么多年,两人中间还隔了个方琼不时调停着,两人的朋友关系还保持的可以。 只就阿布知道两人在一起后消沉两天,而后以五十万买了个暗线进刘伯明公司,把刘总养的金龙鱼一天八顿地丢鱼食撑得两条翻白眼死翘翘、用开水浇死长康公司发财树、趁财务不在撬了保险柜偷制单U盾、把刘总电话留在重金求子的公共厕所也没干什么事。 所以那段时间杨泓总是发现刘伯明手机里收到有人叫他爸爸的短信,一度以为他有什么奇怪癖好。害得刘伯明头发气老高,用前半生的处男之身打三千万包票的跟杨泓解释了半天才免于睡沙发。 吹完头发,刘伯明电话响了他接起离开,杨泓钻进被子里翻着那条帖子下的留言。结果发现大多数都是问怎么在一起,以及表白咋说,而且还有人见血的指出他是零的事实,杨泓愤愤地想他有那么明显吗? 但世上还是好人多,杨泓找到一条评论说可能攻他以前是你哥,把你当弟弟看,现在在一起了,自身思想和肢体接触一时间没有转换过来,身为兄长的道德感让他如果对你产生亲密行为的话会有点不适应。 但看你们故事他还是爱你的,只要突破了第一次,这后面就毫无阻碍了。 是这样吗? 杨泓胡思乱想时,刘伯明打完电话进来躺下,看杨泓同学钻在被子里,凑过去从被子上抱住他:“被子里不闷吗?” “不闷。” 刘伯明的生物钟非常规律,没应酬和工作他十一点前就睡,早上七点二十左右起床,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他开始犯困了。把杨泓同学卷巴卷巴往怀里一搂,说:“睡觉被子不要蒙过头,影响呼吸道健康。” 杨泓躺在刘伯明温软壮硕的胸大肌上,听着他砰砰砰的心跳,懒懒道:“嗯。” 如果接下来不出意外,杨泓想刘伯明会亲亲他的额头然后说一句宝宝晚安,两人抱着一觉到天亮。 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呢?杨泓不明白,明明他都亲自己了,为什么不进行下一步呢?难道他不喜欢自己? 不过这个可能很小,因为他还是感受到过刘伯明抱他时所有过的生理反应。刘伯明当时不好意思,杨泓怕他尴尬就也没多问,毕竟那时他的脚还没好,真做起来,不得上下一起疼死。 难道要等脚好,可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是他在大哥和爱人之间的身份切换没反应过来? 杨泓思想天马行空时,瞌睡也慢慢袭来,自跟刘伯明睡一起,他作息也规律很多,晚上很早睡觉,早上……仍是中午起来。 翌日是周三,上午没课,杨泓难得早起……起来上厕所。 他挪开刘伯明揽着他的手臂,轻声下床上完厕所回来,看刘伯明还四仰八叉的摊着打呼噜。 * 立冬时杨泓脚又好不少,能慢慢行走半小时,出了教学楼就坐在花坛边等刘伯明来接。彼时朔风拂卷,吹起杨泓额发,露出那双清澈纯真的眼睛,他眼睛在电瓶车转了一圈,没看到刘伯明,却在旁边路上看到更熟悉的人。 穿着工装外套,黑色长裤的阿布站在风里,叼着烟跟杨泓对视。 “怎么一个人?”他大步流星过来时,顺手在垃圾桶上灭了烟,站在杨泓面前,极高身量挡住一些风,“他呢?” 一离近,杨泓就闻到他身上的青草气息,抬着眼看他,礼貌笑道:“还没来,在等。” 阿布舒了口气,说:“都六点多了,我请你吃饭去。” 杨泓想拒绝,阿布就道:“你晚上没课,而且你不能一直饿着肚子等他吧?你不是最讨厌等人吗?” 杨泓:“……” 紧接着,阿布又道:“走吧,谈了恋爱跟朋友吃饭都不行?” 杨泓没招了,而且他想要是自己不答应,阿布这人一定能把他拎起来卷成花卷塞进车打包带走。 杨泓脚好,就是走得稍微有点慢。 阿布一路慢慢等他,按了奥迪车钥匙,拉开副驾门,问:“脚还没好全?” 杨泓坐进车里,答道:“好得差不多了,这韧带上的伤医生说都好得慢。” 阿布上了车,欲言又止道:“我家有个亲戚专看这病,我让她来西安一趟给你看看。” 杨泓忙道:“不用了,康复师说我好得差不多,再养养就没事。不用麻烦。” 车点火开出学校,阿布给刘伯明打电话说自己接了杨泓,刘伯明沉默几秒应了。 然后他又说:“麻烦什么,不麻烦,正好她想来内地旅游,打包送来一样的。” 关于阿布亲戚,说实话杨泓除了他父母,其他的都没认全,想了好几个理由拒绝,阿布都没同意。说他那个亲戚反正一天到晚没事做,来这里走走也不错,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人是方琼朋友。 看来你家跟方琼关系还挺好,杨泓腹诽,两人进了餐厅点上几道菜阿布就开始问杨泓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面对热情的朋友兼前任,杨泓如实回答,菜上来,一桌子菜尽顾着杨泓口味。 阿布道:“仔细想想,咱们在一起确实有很多地方我没有照顾到你。总是出差,害得你一直都等我。” 杨泓埋头刨着饭里的藿香鲫鱼,缓缓道:“没有,也是我自己在一起前考虑得不成熟,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吃饭、打游戏、上下课。说到底,也是我的错。” 阿布道:“你没错,我比你大,就算有错,也是我的。承担结果不应该由涉世未深的一方承担,就像你说的,这恋人做不成还是朋友,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刘伯明办不到的我一定给你办到。” 鲜香鱼肉在杨泓唇齿间爆发出最大的鲜美,他又挖了块鱼肉埋在饭里伙着鸡肉一起吃,吃完含糊道:“行啊,刘伯明办不到的事情可多了,比如他这辈子长不到你这么高。” 阿布笑了起来,说:“他过了五十还会缩水,说不定只有一米六了。” “……”杨泓嘴角抽搐道:“怎么可能缩到一米六?至少也有一米七吧。” 阿布哈哈笑起来。 一顿饭没聊多少感情,阿布问了些杨泓的日后发展和工作计划,杨泓对这毕业后的事也深思熟虑过,在外待着刘伯明肯定是两地跑,等毕业了不如回家找个工作试试。 最后饭吃完,阿布说:“假如……我说假如,有天你要是跟他分手了,能告诉我吗?” 杨泓怔住,阿布笑道:“这辈子是他刘伯明走运先遇到你,下一辈子肯定是我先遇见你。” 杨泓:“……” “少看点偶像剧,你把脑子都看坏了。”他用无奈打趣争取化解尴尬,“你快三十了,成熟一点,像我一样。” 阿布哈哈哈地笑,最后也没再说什么感情的话,要买单时得知单已经买过了。 阿布说:“小泓你买的?” 杨泓摇头,服务生说:“刘先生买的。” 阿布哼了一声,说道:“他还挺不放心,难不成我还能把你绑架了藏起来?” 杨泓优雅地耸了耸肩,说:“我也会让他少看点偶像剧的。” 阿布说:“偶像剧挺好,至少主角们都能收获幸福。” 杨泓笑道:“你也是自己偶像剧的主角,将来能找到幸福。” 阿布一笑置之。 杨泓一出饭店就见刘伯明站在路边的垃圾桶旁抽烟,彼时夜灯初上,灯影绰绰,烟雾将刘伯明面容衬得平静如水。 看两人出来,刘伯明面色迅速带上笑意,掐了烟快步过来,那火急火燎的模样像是生怕老婆跟别人跑了。 他向前滑半步把杨泓遮在半个身子后,然后绅士地朝阿布伸了只手:“谢谢你请我弟弟吃饭,下次我来招待。” 阿布礼貌回握一下,一秒分开,随即插兜哂笑:“应该做的,你要是有事不方便照顾他,我愿意代劳。” 杨泓:“……” 刘伯明淡然一笑:“比起这个,我想你更应该关心你的单身问题,而且我不是每次都像今天这样大度。下次我希望你约我宝宝吃饭或出门,事先七天申请另附一万字理由。” 杨泓:“…………” 阿布:“做人大房大度是必须的,我也劝刘总你少抽烟喝酒,毕竟要是死早了,这老婆就要别人照顾了。” 杨泓嘴角抽搐,这都什么牛马蛇神的对话啊!你俩少看点偶像剧把脑子看坏了都。 刘伯明强忍着想给布仁巴雅尔降龙十八掌的冲动,说:“这个愿望求你们长生天都不会实现的,布总你还是回去放羊吧。” 阿布剜了眼刘伯明,偏头立马就挂起笑挥手跟杨泓拜拜:“小泓哥哥有事得去青海一趟,有事打电话。” 杨泓挥手笑道:“好,拜拜。” 走前阿布路过刘伯明低声说了句什么话,杨泓没听清,只是刘伯明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肯定地朝阿布道:“这事不会发生。” 阿布离开,刘伯明牵着杨泓的手把他往停车地方带,说:“冷不冷?” 虽已是十一月,然杨泓同学一出暖和地方,挺秀的鼻尖遭立冬风一吹,这落在昏黄光里的肌肤就蒙上层细细红润,温柔又清澈。 “不冷,”他扣着刘伯明的手,笑问:“你吃饭了吗?” “吃了。”刘伯明道。 他没跟杨泓说,杨泓跟阿布吃饭时,他坐在两人后面仔细听着呢。要是阿布有什么撬墙角行为,他也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冲出来维护自己的婚姻和老婆。 回到家刘伯明给杨泓按脚并监督他做康复训练,做完康复训练洗完澡,抱着杨泓看会儿电视或打两把游戏。 只这么多年过去,刘伯明的游戏实力还是很菜,气得杨泓同学抓狂道:“你看到我死了就不要过来了嘛!” 刘伯明答道:“哥想给你报仇的,等哥发育起来。” 看着2-7的刘备,杨泓对此持怀疑态度。但看着游戏里,他和刘伯明挂着的情侣标识心想什么时候得发展一下实质性关系了,在这样下去,他都被刘伯明舔成芒果核了。 第67章 ◎宝宝可以再来一次吗?◎ 开题选好杨泓看学校没啥课,自己又不考研不考公腿没好全还不找实习,上完最后一节实验课,跟朋友们吃了顿饭就收拾东西回了成州。 立冬后的太阳暖洋洋,杨泓拿着平板躺在阳台的摇摇椅上晒睡到中午才醒的霉味。 视频电话响起,杨泓接了,刘伯明英俊面容从手机那头展现:“宝宝你午饭吃了吗?” 一截弧度优美的足弓勾着白色毛绒绒拖鞋一晃一晃的。 杨泓看了眼在脚边勤恳扫地的扫地机器人,灵机一动,将披着阳光纱色的脚尖轻轻一低,没了勾力的拖鞋就滑到了扫地机器人。 “吃了。” 阳台风景好,阳光洒下来能将坐在其中的人完全包裹进金影里。付诸刘伯明全部心血养起来的杨泓肌肤白里透着红,笑起来时灵动清澈的眼眸像是镶嵌了世界上最完美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从刘伯明视频这头看去,能瞧见杨泓毛衣领下微露出的锁骨,浸润在金色光芒里的锁骨精致漂亮,连肌肤都仿佛带着香气,甚至的刘伯明在那上面发现了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前两天吻上去的,那时杨泓攀着他肩,被他强行拉长了高朝时间。 “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杨泓把毛毯掖在脖颈下,露出笑吟吟的脸,“我在家没有乱跑乱跳哦。” “哥知道,”刘伯明目光锁在杨泓身上,但人是恨不得飞越几公里直扑到杨泓身上去,“晚上我们出去吃怎么样?” 杨泓道:“吃什么?” 刘伯明:“方琼说有家粤菜很好吃,去试试。” “好,我来接你下班。” 杨泓同学溜溜达达去了公司,疫情开始后长康规模缩小,只留了二十来人。去年又搬了次地方,现在这办公地点两百来平,装修虽然不比以前但胜在简朴大气。 “你又买了两条鱼。”杨泓看着玻璃缸里游来游去的一条红鱼说,“买它们干嘛?” “风水,招财。”刘伯明言简意赅道,“要不是布仁巴雅尔撑死了两条,宝宝你看这水下世界金银交错的是不是就像金子一样。” 杨泓嘴角抽搐,看着刘伯明说:“你这个办公室位置挺风水的啊,不远就是府河,二十三楼怎么也有风,这有风有水的肯定给刘总你招财。” 刘伯明捻了把鱼食,笑道:“我不想招财了,只希望它们别被撑死就好。” 杨泓:“……” 紧接着他又问:“布仁巴雅尔养鱼了吗?” 杨泓一个漂亮转身躺到沙发上,说:“他们家应该只有牛羊,我不建议你这样做,不然我会像上次考科二一样去保安室捞你。” 刘伯明:“……” 办公室被敲响,财务抱着发票进来,杨泓端正坐姿看刘伯明处理工作。 刘伯明在职场闯了很多年虽然说不是个剥削员工的资本家,但也绝对不允许在报销发票里出现洗脚、唱歌和加油费的单子。 但财务据理力争讲清每笔费用,刘伯明只得勾笔答应,报销完他整个人就像被周扒皮吸了血一样有些沧桑。且这财务一来报销和扣款,杨泓才发现刘伯明公司每月支出还挺大,于是关心道:“刘总你看上去不太好。” 刘伯明敲着键盘,深邃眉眼从电脑侧边露出看着杨泓笑:“哥挺好,宝宝你饿不饿?我等会儿得开个二十分钟会,开完我们才能走。” 时间现在五点半,杨泓拿出手机玩消消乐,答道:“不饿。你去吧。” 刘伯明点头,给杨泓倒了杯温水放在桌子上,亲了亲他的脸:“马上回来。” 夕阳正盛时,恰好有束光落进来将刘伯明桌上的一张照片罩住。 杨泓视线看过去,继而笑了起来,他发现刘伯明好像很喜欢这张他和自己在天涯石下的照片。不仅家里放着,朋友圈背景几年不变,连办公室都放了一张,甚至的还用相框裱起来放在右手边,稍一转眼就能在办公时瞧见。 杨泓坐进转椅里,对着那张照片思索,刘伯明看着这张照片时在想什么。 在想自己吗? 还是那时的旅游回忆? 照片里的杨泓青春朝气,少年人独有的阳光清透由相机定格保留。别说刘伯明,几年后的杨泓同学自己看这张照片都越看越喜欢。 会开完也到了下班时间,员工走了大部分。 刘伯明推门进来,看杨泓坐在转椅上转啊转啊,跟摆在高台上的精致手办一样。 他笑着关上门,走到杨泓身后按着他肩揉:“杨总,在看什么?” 杨泓指了指那张照片,俨然一副大老总的气势:“小明,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公司摆跟工作无关的东西,你当公司是你家吗?” 刘伯明掌心有力,舒适雄厚的力度捏得杨总不禁闭眼享受。 “这不是无关的东西,是下属弟弟,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杨泓嘴角笑都压不住了,说:“那也不行,违反公司规定,要罚款。” 刘伯明低头,嘴唇若有若无地擦在杨泓耳垂上:“那杨总罚我什么?” 灼热气息和生理性的刺激瞬间像道电流爬过杨泓背脊,酥|麻也直愣愣地从脚心窜上头皮,舒服得他头皮发麻,声音也不禁缓和些许:“罚你今晚……” “什么?”耳垂的吻慢慢变成浅啄,刘伯明痴迷地含着杨泓脸颊吻。 “罚你……” 杨泓骚话还没说完,办公室大门就被敲响,经理问:“刘哥。” 杨泓瞬间一个激灵想起来,刘伯明却按着他不让起,敛了情色直身用高大身躯遮住杨泓,神色恢复正经模样:“进来。” 经理进来问了下有个项目的合作就走了,刘伯明捏了捏杨泓被他亲过的脸颊说:“今晚罚我什么?” 杨泓:“……” “你是M吗?罚你罚你……罚你今晚给我洗脚。”他煞有介事道,“洗不干净,不准上床。” “好的杨总。”刘伯明很是贴心地伸手,杨泓搭住他手起身,看刘伯明嘴角含笑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惩罚。 洗脚本是一句玩笑话,但刘伯明犯倔记上了,晚上等杨泓洗完澡,他还真端了盆水来。甚至还在里面放了玫瑰花瓣,杨泓一脸黑线,说:“为什么要放花瓣?” 刘伯明似虔诚的仆人般单膝跪在床边,抬来杨泓脚浸入水中,说:“电视剧里都这样。” 杨泓:“……” 他发觉有时候刘伯明的审美就是不同于往常,人家洗手才放花瓣,洗脚放什么花瓣,滴两滴花露水得行了。 温度合适的水让有数十穴位的脚部神经得到极大程度上的舒缓和满足,刘伯明手轻轻滑过杨泓足弓和脚踝,来自不同自己身体部位的茧刺触感霎时让杨泓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氤氲升起,杨泓面颊被水雾熏的微微泛红,他动了动被刘伯明握着的脚,说:“好了,再洗天就亮了。” 刘伯明轻柔地用毛巾擦去水珠,笑道:“小时候哥给你洗脚,你总踩我一身水,还是现在乖些。” 一听这话,杨泓就不乐意了,用擦干的脚踹了踹刘伯明肩,居高临下道:“谁让你小时候挠我脚心,踩你一身水都是轻的。” “像这样?”刘伯明恶作剧般抓了两下杨泓脚心,酥|麻和生理性的痒意让杨泓条件反射地想去蹬他,怎料刘伯明一把扣住他脚,说:“宝宝不可以使坏。” “小时候都可以,现在不可以?”杨泓双手撑着床,似笑非笑地看着脚边的刘伯明。 屋里暖气充足,杨泓下身就穿了条棉质长裤,洗脚时裤腿挽起,露出笔直漂亮的小腿。 从跪着的刘伯明仰视看杨泓,不免将端坐床沿人的一切收进眼里,柔软黑亮的头发,白净修长的脖颈,纵宽大的白色睡衣套在弟弟身上,但经许久的摩挲熟悉,他还是能轻易的拼凑出衣服下的瘦削肩膀和窄腰。 刘伯明按下想把他抱在怀里揉捏的冲动,笑着给杨泓擦了水,说:“当然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哥都听你的。” 暧昧气氛上升,杨泓能察觉一些,踩着刘伯明肩的脚尖撵着睡衣,说道:“那你还不快来亲我。” * 翌日是个阴天,天灰蒙蒙的,几抹光亮照在杨泓眼皮上,他被尿憋醒,掰开刘伯明圈在他腰上的手臂踉踉跄跄地下床上厕所。 初冬早晨的空气总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霜感,上厕所时杨泓回想昨夜的温情缱绻,身体痕迹和些许留情还提醒着他昨夜的两人关系更近一步。 一想到这里,他脸又霎时红起来。 最后一次的榫卯结合工艺实在是太深太严实。 刘工匠真是恨不得将榫全嵌进去一样。 以致当时结束后杨泓当时瘫着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果然啊,这男人的床上尊严还是不能挑衅的。 解决完的杨泓一拉厕所门就看刘伯明站在门口,迷瞪着眼等他,好笑道:“在这做什么?” 刘伯明道:“你醒我也醒了,不想分开就守着。” 更多的话没说,其实是刘伯明醒来怕杨泓后悔,万一嫌弃自己在固定方面的缺陷偷偷离开了怎么办?没办法的,他已经不算年轻,比起更年轻活力的其他男人,他不占任何优势,所以他小心翼翼的想和担心。 担心的一整晚都抱着杨泓,想让他知道我很爱你,也离不开你。 当清晨怀里人一醒来一下床,他就察觉了。听杨泓窸窸窣窣下床去了卫生间,刘伯明就更担心,一直守在卫生间门口,生怕杨泓出来时换了身衣服手上还提着洗漱用品要离开。 面对刘伯明的花言巧语,杨泓同学听得高兴,回到床上又滚到刘伯明怀里,抱着他腰继续睡觉。 等杨泓睡醒,已是十点多,把他侧搂在怀里的刘伯明问:“喝水吗?” 杨泓以一个及其安全和充满依赖性的姿势枕在刘伯明胸膛上,他抬眼看了会儿靠着床头的刘伯明。 良好的光线勾勒出他英俊挺拔的侧脸,眉峰温润,杨泓不禁在心里发出我男人好帅好帅的雷人感慨,想着想着嘴角笑就跳扬起来:“不渴。” 小事上的细心和灵魂深入后的交流让杨泓对刘伯明愈发喜欢,他们的感情好像有了更进一步的宣泄口和倾诉。关系相处时也更像老夫老妻,虽然杨泓一直认为他们很多年前就在恋爱,只是最近才结婚而已。 这种认知让他发现刘伯明在对待自己是越来越自然,睡醒后刘伯明没去公司。两人一起去逛超市,买菜时,刘伯明推车,杨泓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路过卖牛肉的柜台时,杨泓发现好些情侣夫妻的相处模式就像他和刘伯明一样,自然而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彼此的依赖。 “小泓,你想吃牛腩还是牛肉?”刘伯明侧头问道。 在外面刘伯明仍保持着一口一个“小泓”的称呼,但在熟悉人面前就是“我弟弟”、“宝宝”一口一个的叫,所以有时候杨泓都在想刘伯明切换称呼的时候,CPU不会炸吗? “牛肋条。”杨泓说。 刘伯明点头,在柜员的倾情推荐下拿了两盒牛肋条。 买完菜,两人才出超市门,就有个大妈踱步过来直愣愣地给刘伯明塞了包纸。 刘伯明说:“谢谢阿姨我不需要。” 大妈将刘伯明扫了一遍,说道:“拿着吧小伙子,这么大年纪了,肯定需要。” 等人走后,杨泓拿来纸巾一看,上面赫然印着专业治疗男科不孕不育、阳|痿早|泄,当即一阵爆笑。 刘伯明一张脸早成了黑炭,他把纸巾丢进垃圾桶,说:“我昨晚很棒对不对?” 杨泓收起笑容,严肃地连连点头:“是的刘总。不然我也不会弄的一塌糊涂。” 听得此话,刘伯明揽着杨泓往停车地方走,笑容那叫一个自信荡漾。 晚上吃过饭,刘伯明搂着杨泓看电视,杨泓斜枕在刘伯明手臂里,跟软没骨头似的靠着,看到金刚狼秀出钢爪时,他喊:“哥。” 刘伯明:“嗯。” 杨泓没头没脑地问:“如果金刚狼要杀我,你会怎么做?” 刘伯明答道:“我会为你争取逃跑时间。不过按照电影里的人物性格来说,他应该不会对宝宝你下杀手,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 那一瞬杨泓感觉刘伯明圈在自己手臂上的力收紧不少,笑着仰头看他:“你这算满分回答吗?” 刘伯明低头,左眉微挑了挑,说:“不算。因为如果是满分回答,这个问题不会产生,危险和死亡会比我后来到你身边。” 情意滋生,杨泓吊着刘伯明脖颈坐在他怀里,真是奇怪啊,现在在一起了,他就想时时刻刻的都跟刘伯明黏在一起。 刘伯明搂着杨泓,垂眸认真看他:“宝宝。” 杨泓道:“怎么了?如果是金刚狼要杀你,我会带着你一起跑,跑不掉咱俩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下。” 刘伯明笑了笑,说:“我爱你。” 杨泓心漏半拍,说:“我也爱你。” 有一个吻落在杨泓唇上,他感觉刘伯明蓄势待发,舒服地动了动:“你想要吗?” 刘伯明细细啄着杨泓的唇,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杨泓:“……” 果然男人开了荤,这一吃下去就整天想着了。 杨泓贴紧刘伯明,手往他衣服里伸:“可以,去床上,别在这里。” 刘伯明“嗯”了声,炽热缠绵的吻瞬间席卷杨泓口腔,紧接着刘伯明起身单手捞着杨泓阔步走向卧房,门被摔上。 电影里的绚丽画面仍在继续,而卧室里即将爆发和崩溃的缠绵情景也逐渐上演。 第68章 ◎又不是给你刘伯明生了娃在坐月子◎ 快到冬至时,阿布口中那个专治崴脚的亲戚医生跨越几千公里风风火火来了成州。 一落地就直奔杨泓家,以致杨泓睡觉时给她开门人都还睡眼朦胧的。 但朦胧的眼睛在看到身材高挑,黑发如海藻美丽的红唇大美女时瞬间瞪大。 凹凸到极致的火辣身材踩着高跟鞋往杨泓身前一站,瞬间把他这个只有一七五的川蜀平均身高压了下去。 美女笑道:“我叫杨曦。” 杨曦身高至少有一七二,往沙发上一坐浑然天成的气势比杨泓这个主人还足。 她笑着打量了杨泓一番,说:“别紧张嘛,阿布他托我来给你看看,你脚好了吗?” 杨泓倒了杯热水给她,说:“杨姐,我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麻烦你跑一趟。” 杨曦喝了口水,说:“没有,我这次出门就是来玩的。既然你脚好得差不多……那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杨泓疑惑道:“什么事?” 杨曦道:“方琼在哪儿啊?” 明亮堂皇的大客厅里,方琼和杨曦相对而坐,气势强得如两头随时随地会将对方拔毛拆骨的猛兽。 萧暄跪在地上沏茶,杨泓吃了口瓜,轻声问同样吃瓜的徐上虞:“他们真是前任?” 徐上虞道:“不明显吗?前任相见都要死要活的。” 蜜瓜的甜滋味在杨泓嘴里回味,他说:“可他们已经对视十分钟了,这样会不会成斗鸡眼?” 徐上虞:“很有可能。”于是他踢了踢萧暄,萧暄会意,把色泽清亮的茶递给杨曦,喊道:“姨妈。” 杨泓:“……” 这称呼一出,杨泓同学脑子短路。 杨曦接了茶,淡淡道:“你爷爷想你了。” 萧暄又给另外三人沏好茶递去,而后坐在方琼面前朝杨曦答:“过年回去。” 方琼噙了口茶,不耐地道:“你这次出来又为什么?是不是你跟他爷爷又复合了?” 噗—— 这震惊恋爱的消息让杨泓含在嘴里的茶实在没憋住,以爆发性的姿势喷了出去,他震惊看着三人。想努力分析三人关系,可脑子转了许久都没有理清这关系,而这乱关系的三人也早对此见怪不怪并没有管杨泓,而是在那自顾自说话。 徐上虞扯了张纸递给杨泓,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杨泓眉心紧锁,双手比划道:“方哥和萧暄现在是在一起的。” 徐上虞点头,杨泓又道:“方哥和杨姐是前任,但杨姐是萧哥的姨妈。” 徐上虞继续点头,杨泓最后问:“那杨姐怎么跟萧哥他爷爷在一起的?这不是乱……” 徐上虞说:“杨曦和萧暄他妈不是亲姐妹,而且那也不是萧暄爷爷,按照人类伦理关系来说应该叫外公,也就是他妈的爸爸。长得还行,就是有点阴|比。” 杨泓:“……” 他听得一头雾水,根本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叹道:“豪门世家的关系也太复杂了。” 徐上虞微微一笑,朝杨泓道:“如果你知道杨曦还跟阿布他大哥在一起过,你估计会更理不清的。” 杨泓:“…………” 好吧。 他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但几分钟之后,凌乱的就变成了方琼,他被踩着高跟鞋的杨曦追的满客厅跑。 杨泓受不了这混乱场面,打车跑了。 【他们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别听徐上虞那个狐狸精乱说,不过我大哥确实被杨曦在一起后又甩了。】 “……”杨泓嘴角抽搐地看着阿布发来消息,不禁想这豪门世家的恩怨果然还是多,情情爱爱的跟麻团红线一样,他掉进去怎么也绕不出来。 关了手机下车到家,打开电脑就看到导师发来的论文修改,杨泓又苦哈哈改起论文。 期间接了黄豪和卢胜安电话说现在疫情又严重了,让他小心点。 杨泓自我安慰道:“又来了?没事,我在家里待着也行,疫情攻击不到我。” 然没想到,成州疫情在十二月初卷土重来,感染人数以个位数持续上升,但神奇的是这次没有出现跟八月底那样的封控。 网上消息满天飞,说是防疫政策出了新十条,调整隔离方式,这让杨泓傻眼了。 刘伯明买了些消毒水和药回来,说:“现在的毒株经过稀释,就算感染也不会要求隔离,全靠自身免疫力抵抗。所以宝宝最近不要出门,不然很容易被传染。” 曾几何时哪怕就两个月前杨泓也觉得阳了这件事非常严重,是要被封控隔离起来的,但如今看着朋友圈里一条又一条的阳了,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可神奇归神奇,防护措施不能不做。所以当杨泓看到刘伯明用酒精狂喷完大门而后进了厨房时,不禁嘴角抽搐,过了会儿闻见空气里的辣椒呛味猛地咳起来。 刘伯明听到声音霎时化身每秒二十码的狗飞扑过来,舒缓着杨泓的背,关切道:“是不是阳了?” 杨泓:“……” “我身体素质好,不可能!”他捂着口鼻跑到窗边呼气,说:“而且你在厨房炼丹啊!呛死了。” “在做椒盐虾,辣椒圈有点呛。”刘伯明方恍然大悟道:“那也小心,最近很多人阳的。” 杨泓睨向刘伯明说:“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每天上班。” 刘伯明道:“哥身体素质好,百毒不侵。” 然而两天后,刘伯明躺在床上,全身发烫,跟死了一样。 杨泓做好全身防护,伸长胳膊过来对着刘伯额头“滴”的一声,而后跑到门口看着温度枪,惊讶道:“哇!三十九度五,刘总你这额头能煎鸡蛋了。” 刘伯明:“……”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吞咽口水时喉咙跟咽生刀片一样。 口罩遮住杨泓大半张脸,只露了双纯净透彻的大眼盯着刘伯明,他说:“哥你晚上吃什么?我给你做。” 刘伯明颤巍巍地摸来手机,给杨泓发了条微信。 【我不饿,宝宝你先吃别管我。】 疫情放开,导致送外卖的也不多,平时半小时的外卖得等一个多甚至俩小时,空气接触甚至还会增加感染几率,所以杨泓提出晚上他来做饭。 可外人不了解杨泓,刘伯明还不了解杨泓吗?这天生的少爷哪里会做饭?煮粥恐怕都得进来问他用什么锅和放多少水,以及大米淘几遍。 为此全身发热的刘伯明还得爬起来承担起照顾杨泓的责任。 晚上,杨泓看着贴着退烧贴,面色憔悴,戴着口罩偶尔咳嗽两声但仍在坚持煲汤的刘伯明,不忍道:“哥,我来吧。你去歇着。” 刘伯明切着菜,因为说不出话他只能摆摆手示意没事。 杨泓想靠过去,可刘伯明立即挡手不准他过来。 “可你看上去不像是非常好的样子。” 刘伯明喉咙里发出沙哑含糊不清的声音,杨泓道:“哥你说话像鸭子,一嘎一嘎的我听不懂。” 刘伯明:“……” 他无奈拿来手机给杨泓发微信,让他出去等,自己很快做好饭。 要说别的时候,杨泓肯定听刘伯明的,但这种时候还让病人做饭全乎人杨泓看着,那他怎么也做不到,于是推来轮椅把刘伯明按在轮椅上,说:“我来做,你指导我。” 有了场外指导,杨大厨信心倍增,不就两个菜吗?有一个还是早就煲上的汤,他分分钟搞定。 可坐在轮椅上的刘伯明看杨泓捏着菜刀切蒜的样子,那是一个心惊肉跳,摇了两下脑子想从轮椅上起来。 杨泓立马挥着菜刀说:“不准动!”光刃锋利,幽幽映着杨泓秀丽的眉眼,他道:“我能做好的,刘伯明你就等着吃饭吧。” 刘伯明吞了下口水,喉咙刺痛感非常,艰难地吞下鸭子声音,沙哑道:“宝宝,要不还是点外卖吧,哥不饿。” 杨泓挥着菜刀激情幻想道:“你不相信我做饭的厨艺?就一个小小的酸辣鸡杂,我做起来不是小意思吗?刘伯明你就偷着乐吧,有我这么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弟弟。” 刘伯明:“……” 他汗流浃背,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杨泓推出厨房关进主卧。 杨泓坐在床边深情款款道:“哥,你先睡一会儿,睡醒了咱们就吃饭。” 刘伯明头更晕了,头昏脑胀,四肢无力,抓着杨泓的手想劝他别逞强,但喉咙已说不出话,只能凝视着他摇头。 可下定决心的杨泓同学只想给刘伯明做一顿爱心晚餐,两根手指搭在刘伯明眼皮上往下一拉,替他手动闭眼。 刘伯明:“……” 黑暗袭来,刘伯明只好半闭着眼,用尽全部力气沙哑道:“宝宝,汤小火慢炖两小时就好。别累着自己。” “好。”他额头被落下一个温热的吻,杨泓悄声离开。 极度的不适和身体软力让刘伯明昏沉睡去,然没多久又被厨房的油滋声闹醒。 他睁眼见空气里居然飘着雾,呛鼻的辣椒爆香味从门缝里滑进卧室,他登时是什么瞌睡都吓没了,摇摇晃晃来到客厅一看,恍如仙境啊。 滋拉冒烟的厨房门被锁上了,刘伯明一惊,拍着厨房门用标准的公鸭嗓喊:“小泓……咳咳咳……没事吧?” 杨泓在里面喊着回道:“没事啊!哥,我马上做好饭了。” 可瞧着厨房玻璃后的电光火石,刘伯明总觉得这不是像没事的样子。 杨泓确实没事,他只是对着蹭蹭冒火的锅有些手忙脚乱。想泼水可仅存的安全知识提醒他这样做会加剧火灾,于是直接心一横,把锅盖盖上去希望这样能让火小一点。 等十几秒后,杨泓揭开锅盖,登时目瞪口呆,这锅里黑乎乎焦黢黢的菜是他的酸辣鸡杂吗? 怎么这么黑呢?能给生病的刘伯明吃吗? 由于刘伯明生病不能直接接触,杨泓就给他打视频。 刘伯明这时已回了卧室自我隔离,看完杨大厨的菜后,发来消息:【能吃,宝宝你就是老抽放多了。】 受到鼓舞的杨泓同学立马把饭菜装好自己又全副武装了贴着墙送到床头柜,然后飞速出来坐到餐桌上给刘伯明打去视频,期待地问:“好吃吗?” 刘伯明吃了口菜,神情呆滞了下,而后道:【好吃,咸香焦脆,很下饭。】 杨泓欣喜道:“那我明天还给你做。” 刘伯明脸色一顿,摆了摆手,飞快打字:【不用!宝宝,哥明天叫点都德的外卖,你不是一直想吃吗?】 真说起来,一直当少爷过生活的杨泓确实不喜欢也不会下厨房,刚刚炒菜做饭锅都冒火了,看样子以后只能煮点粥了。 他有些失望地夹了筷子鸡杂,才一进口就眉头紧锁地吐了出来,惊恐道:“这鸡杂怎么这么咸?还有股焦味。” 隔着屏幕,刘伯明眼神也始终锁在杨泓脸上,笑得温柔:【我觉得很好吃,宝宝你真棒。】同时配上一个拥抱的绿色小表情。 杨泓:“……” 他严重怀疑刘伯明阳后,把舌头和脑子烧坏了。 杨泓郁闷地看着碟子里的不明焦黑物体,再抬眼看了看还在生病的刘伯明,沮丧道:“我错了,不会做饭我还做,现在咱们只能喝汤了。”瞧着桌上孤零零的汤,杨泓刨了两下米饭,说:“我还是下楼买点菜回来吧,哥你想吃什么?” 刘伯明道:【哥不饿,我吃几口等会儿好吃药就行。你要想吃,哥叫个外卖。】 可惜杨泓口腔全被焦香咸腻占领,真想吃什么现在也叫不出来,喝了几口汤吃着鲜美紧致的土鸡大鸡腿,说:“算了,这个鸡挺大的,我下着饭也好。” 于是两人隔着屏幕对着一碗大鸡汤下饭,吃完饭,杨泓在主卧门口看到空空如也的碗筷,登时鼻子一酸,心想明天一定要做更成功的。 刘伯明不想自己传染给杨泓,于是两人晚上都是分房睡。 杨泓在自己床上滚了两圈,对着手机里的刘伯明道:“哥你好些了吗?喉咙还疼吗?” 刘伯明眉目怏怏的,滑着平板处理工作,但偏头看杨泓时笑意又涌上,停了须臾用鸭子嗓说:“吃完方琼给的药,好多了,小泓你睡觉别踢被子,注意保暖。” 杨泓还在想明天做什么菜照顾刘伯明,说道:“知道了。” 分房睡的第三天让杨泓晚上极其不适应,一觉醒来枕边没人的孤独寂寥吞噬着自己的心,他拿出手机翻看两人在一起拍的照片。 很多时候,刘伯明都在处理工作或是温柔地笑着看自己,有点想他,虽然在同一房子里,可杨泓就是想他。 他出了自己房间,主卧防盗门也防不住偷心贼。 大床上,刘伯明安静睡着,还是打着呼噜,杨泓轻手轻脚上床。 刘伯明爱干净,除了醉酒后神志不清其余时候都会洗澡,以致哪怕阳了,他都会简单地擦一擦洗个脸保持身体干净。 于是杨泓一睡进熟悉位置,身体和手就跟装了GPS一样自动靠在刘伯明身上。 温热厚实的身体使杨泓内心世界充满安全感,他移开刘伯明手臂,将自己往他怀里埋,最后把他手臂回捞揽住自己。 随即不过几秒时间,形成肌肉记忆的刘伯明就将手臂收紧,把杨泓侧圈在胸膛前,另只手也搭在他腰上,两人仿佛锁扣般严丝合缝地嵌入对方身体。 杨泓不怕什么病毒感染,他只想和刘伯明在一起。如果明天真是世界末日,那至少现在这一刻他们是在一起的。 落回熟悉地方睡觉,杨泓一觉睡得很香但也有点热,主要是刘伯明发着热,热得他不行。可他又不想离开刘伯明怀抱,于是迷迷糊糊间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细腻嫩滑的肌肤蹭着刘伯明睡衣,有几天没有交流的杨泓几度舒服,手不自觉地就在刘伯明块块分明的腹肌上摩挲。但这望梅止渴的方式,哪能填杨泓心里的渴望,他手又往下去,同时不住地吻着刘伯明耳垂。 朦朦胧胧间的亲吻黏人最是要命,刘伯明是个彻彻底底,本本分分的恋爱中男人。一经杨泓同学这无情化骨手的撩拨,那是多少瞌睡都迷糊着醒了。 “小泓?你怎么在这儿?”他很是震惊,想把杨泓推开,可杨泓缠着他纹丝不动。 “我想你了哥。”杨泓蹭着刘伯明,湿润嘴唇在他唇角连转,动作是那样热烈而又温柔。 “想也不能……嘶,别这么用力。宝宝轻点……对,就这样……” 刘伯明对杨泓始终没法,许是热,他渐渐的侧了身子,把杨泓捞在怀里吻。 舌尖在杨泓口腔里搅动吸吮,无数呼吸暧昧放大。刘伯明最终没忍住,找了个侧方位停车。 滚热的汗不稍须臾就起在两人身间,刘伯明支起上身,反手脱了睡衣,掐着杨泓纤细的腰不住吻,激烈凶猛的吻夹杂着刘伯明汹涌爱意和全身的烫。 吻得杨泓几乎快喘不过来气,睁着泪眼见修长白皙的小腿挂在刘伯明肩头一晃一晃,压不住的啜泣与喘|息一同溢出唇角。 一夜荒唐,不知谁起。最后惹火上身的杨泓被刘伯明从背后强势搂着,哪儿也去不了。 刘伯明还故意使坏,堵着杨泓不让他高兴。 杨泓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被排挤,哭声碎得要命。 榫卯的力度不停,刘伯明压在骨子里的暴虐分子在此刻爆出。 故意堵着杨泓沉声道:“还来诱惑我吗?真一天不收拾你就不行,小坏蛋一个。” 要不是现在杨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非得把刘伯明这种无比油腻的发言改正过来,他扣紧抓在刘伯明青筋突起臂上的手:“你才坏!唔嗯……你坏死了……” 刘伯明亲着杨泓散着清香的脖颈,那皮肤的温暖和柔软简直在引|诱他恨不得将杨泓一口吃下去。 肌肉极发达的壮硕身材侧压着杨泓,让他清瘦的身体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可以躲。 “还敢骂我?杨泓小朋友,不可以骂人……嘶!也不可以夹我,我快被你夹断了。” “放开我……我错了。” 最后刘伯明这一上床就自动变身杨泓嘴里禽兽的大禽兽哄着神志不清,轻发颤栗的杨泓说出什么“老公我错了”、“老公你最厉害了”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才大发慈悲的松开他。 全面的改革潮水扑得杨泓同学在岸边站不稳,只能蜷缩着扶住刘伯明手臂才能浪潮中堪堪稳住。他全身泛红,四肢百骸都被温热和电流覆盖。 但还没缓好,新一轮的航海风暴又从他身后出现,卷着他掉入情欲海里。 这也太爽了。 杨泓晕过去前想,又热又爽。 刘伯明简直就是个发着热的高速马达打桩机。 而高度使用打桩机的效果一般是打桩机过劳死,可第二天这机器居然精神得很,一大清早就在杨泓颈间蹭来蹭去,还跃跃欲试的。 但杨泓昨晚真□□|服贴了,捂着屁股不让刘伯明进来,就连声音都沙哑得很,所以他很不幸的。 阳了。 醒来那一瞬,杨泓除了身体上的酸累没有任何感觉,但很快的头晕脑胀和喉咙发痛就袭击了他。 “怎么好的?”刘伯明熬着汤跟方琼打电话,说:“吃药然后多休息,做两下运动就好了。” “我骗你做什么?真是这样……什么运动?” 方琼道:“快说,这样我能把阿布他大嫂治好给送走。” 刘伯明嘴角抽搐,说:“他大嫂不是你前任吗?” 方琼:“几百年前是。” 刘伯明道:“那我不建议你做,你还是跟萧暄做吧。” 方琼抓狂道:“什么运动?快说啊她现在在我家里打尼莫你知道吗?” 刘伯明尝了口给杨泓补身子的鸡汤,缓缓道。 “活|塞运动。” 方琼:“……” “你们两个在家的生活真是放|荡且自由啊!刘伯明,你有辱我对你的斯文印象。” 刘伯明:“……” 刘伯明挂了方琼的十八禁黄文电话,端着油润鲜亮的鸡汤和青菜炒虾仁、青菜瘦肉粥、烤鸡胸等一些清淡不腻的食物进门。 杨泓敷着冰凉贴,蔫蔫地倚着床头,生无可恋道:“怎么来上一场后你好了?我反而阳了?” 幸而他这阳的第一天喉咙不像刘伯明那样痛,还能勉强说话。 刘伯明摸着粥不烫,嘴试了下才喂到杨泓唇边:“亲嘴嘛会传染的,来宝宝,啊——” 杨泓稍低头衔了口,心想说是亲嘴还不如说他是被在病中淫|乱的刘伯明活生生传染的。 但万一不是他嘴巴传染的呢? 如果是精|子怎么办? 杨泓发了烧,脑子不太灵光,一直在想要是刘伯明精|子带毒,那他的鸡鸡岂不是毒中毒!再乱七八糟的在联想到自己屁股后,杨泓就忍不住的悲伤了起来,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给他吃了。 刘伯明看杨泓先是一脸羞涩笑,然后突然呆滞,生怕他烧到脑子,说道:“宝宝怎么了?” 杨泓呆呆地看着刘伯明,清明眼神慢慢恢复,在把脑子里的鸡鸡毒王驱逐后,呵呵一笑说:“没怎么啊,快喂我,我饿了。” 刘伯明先是给喂了点粥垫一垫才开始给杨泓喂汤和肉避免腻着他。 生病时的杨泓很安静,白皙如玉的细腻肌肤似是被蒙上一层光亮的粉纱,眉心微蹙带着化不开的愁,黑白分明的眼眸在咳嗽时总激起丝丝烟泪.看得刘伯明心疼不已,没事做就上床把他搂在怀里为他揉太阳穴。 “你陪着我干嘛?”杨泓病后面容总添上几分苍白无助,睡在刘伯明怀里,几乎看不见,“万一你又被传染怎么办?” “阳过一次不会有第二次,”刘伯明体型高大,搂着杨泓睡一晚上也不觉有多少压力,如今好过一次这身体素质增强就更不用说,“就让哥陪着你吧,不然你难受。” 粗糙的指腹缓解着杨泓的头疼,他吃完药后瞌睡来了,在刘伯明怀里找个舒服位置就沉沉睡去。 杨泓阳了的那几天,怎么睡都不舒服,刘伯明也不敢折腾他,每天做好饭菜端到床前活。那一本正经和担忧模样活像个伺候媳妇儿坐月子的男人。 全国进入寒冬,他怕杨泓睡觉或玩手机时头冷着加剧头疼,就专门买了顶粉红色的兔帽子给他暖着。 杨泓带着粉兔毛线帽,喝着刘伯明喂来的雪梨莲藕排骨汤,若有所思道:“我怎么感觉我在坐月子?每顿都是汤,嘌呤都给我喝出来了。” 刘伯明把排骨上的肉用筷子剔下来,喂到杨泓嘴边,“中午就没汤。这汤是压咳嗽给你暖胃的,喝了对身体好。” 粉色毛线帽下的杨泓蹙了眉,说道:“哦。都三天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好?” 刘伯明道:“体温降下来就好了。” 杨泓欲哭无泪,做什么都不得劲,戴着粉色兔毛线帽每天就在床上睡。 杨泓生病这几天,精神不好,刘伯明也不敢对他做出擦身的行为,就每天给他擦一下背去去汗,然后又买了顶白色猫耳朵毛线帽换洗。 杨泓同学也懒得管戴自己头上是什么帽子,每天就睡了醒醒了睡,吃完饭就吃药,这样迷迷糊糊过到第四天。 第四天上午,客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那声震得杨泓以为成州又地震了,但还没从床上起来,主卧的防盗门就啪的一声被打开。 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迅速冲到床边,上上下下地把被刘伯明藏在被窝里,乖乖巧巧戴着小猫毛线帽的杨泓同学打量一番,抓狂地朝门外吼:“戴什么帽子啊!小泓只是生病了,又不是给你刘伯明生了娃在坐月子!” 杨泓:“……” 他滴溜转的黑白大眼朝阿布眨了眨,笑嘻嘻地说:“你怎么来了?” 阿布极力忽视杨泓无意识间造成的可爱电波,痛心疾首道:“我就知道刘伯明在虐待你,阳四天你还没好……把你捂成啥样了都……开了暖气还穿这么多!他老年人怕冷干嘛还带上你。” 杨泓:“…………” 但说穿得多吧,认真看也不算多。 主要是杨泓戴了顶白色猫耳帽,加之整个人又是窝在床上,浑身上下只有一张脸暴露在外。这柔弱又任人为所欲为的模样,落在阿布眼里简直就是刘伯明非法囚禁XX生子XX十八禁的一篇黄色长文。 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把这发射可爱电波的无辜大眼猫卷在怀里带回家里藏起来,如果可以他会给杨泓戴一顶粉色兔帽子,这不比刘伯明审美好? 就在他无限幻想限制片画面时,刘伯明一个箭步进来,打开阿布疑似想吃豆腐的卷被子手,一个抖力把杨泓卷在怀里护着,沉声道:“再乱动我弟弟,我报警告你非法闯入。” 阿布双手环胸,气势凌然道:“那我问你,为什么我家小泓这么久还没好?你是不是趁机虐待他?你个心理变态的死变态!” 杨泓靠在刘伯明怀里,扶了下歪了的白色猫耳朵毛线帽,轻声道:“没有!我好多了,但如果你们吵起来我会头疼的。” 阿布不信,屁股一歪坐到床边,情真意切道:“小泓你都瘦了,我就知道他个老年人智力退化,生活不能自理,不能照顾好你。不如去我家玩吧,我家配了粤菜名厨和营养师,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 杨泓:“……” “不要白白胖胖,”他撇了撇嘴,说:“我真挺好的,谢谢阿布你的好意,哥他也对我很好。” 阿布一脸震惊,继而怨恨地看着刘伯明,目光若是可以杀人他一定要将刘伯明这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千刀万剐! 刘伯明忽视对方散发出的雄性竞争气息,云淡风轻地说:“你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阿布道:“不吃!” 刘伯明微微一笑,竭力压住老婆被觊觎的脾气,说:“那我送你出去。” 阿布决然道:“我要在这儿陪小泓说话,你去厨房忙吧。” 刘伯明岿然不动,阿布冷冷看着他。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较量追逐,那势必要将对方驱逐出杨泓身边的气势惊得他总觉两人就要打起来。 赶忙挥手在两人眼前晃:“再看你俩就斗鸡眼了,都出去我自己待会儿。” 阿布死皮赖脸地想缠上去,但刘伯明哪里能容忍别人插足自己婚姻,逮着他就出去了,不多刻防盗门又被打开。 逃难似的方琼躲进来,看到床上无辜柔弱但吃着薯片的杨泓说:“大侄子你还没康复?” 杨泓把烤鸡翅味的薯片递给方琼,说:“没有,但已经退了烧。方哥你怎么来了?” 方琼把薯片咬得咔嚓咔嚓,含糊道:“家里正在世界大战,我来避避。” 杨泓揶揄道:“你的前任和现任又打起来了?” 方琼叹了口气,说:“所以我说千万不要跟有太大年龄差距的人在一起,不然前任和现任之间的恩怨是永远调解不了的。” 杨泓“唔”了声,方琼继续说:“这都是哥的经验之谈,现在传授给你。” 杨泓道:“谢谢方哥。” 心想他这里也掀不起世界大战,但就在这话落完,厨房就传来噼里啪啦类似盘子碎的声音。不多刻,阿布和刘伯明的争吵逐渐升起。 方琼叹道:“看来你这儿也不太平。” 杨泓同情地点了点头,而后像是想起什么说:“方哥。” “嗯?” “你上次不是说要给我讲讲你的感情故事吗?”杨泓终于想起了一年前方琼的话,直愣愣看着方琼问:“当时我给你说了,你怎么不给我说?你有那么多前任,我就听你和杨曦姐的,你俩为什么分开?” 方琼沉思片刻,说:“为什么啊?这个是为什么呢?”他抬眼看着天花板,杨泓以为他也老年痴呆在看星星,于是也随他视线看去,可天花板上除了阳光照射就什么也没有,所以穷追不舍地问:“为什么呢?” 方琼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因为我们不合适,她喜欢男的,我也喜欢男的,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还象征性地拍了个掌,大气道:“所以就分开了嘛。” 杨泓:“……” 十秒后,方琼出了主卧,看到站在门口的三人,嘴角抽搐道:“你们在偷听?” 刘伯明理直气壮道:“我在自己家算什么偷听?” 阿布依着门框,双手环胸:“方哥我觉得你说话很有艺术,所以我一直觉得我和小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都喜欢男的。” 听到这话的刘伯明脸瞬间黑了,不禁腹诽方琼来怎么还把这货带来了,他和杨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自己呢?真要是那也是他和杨泓是! 萧暄淡定地帮方琼打着通关小游戏,说:“我妈问你什么时候把姨妈送回去,爷爷找不到她要得狂犬病了。” 众人:“……” 方琼烦躁道:“你姨妈说要看别人结婚,看完才走。” “谁?” “郭筠。” “……” 卧室里,才回完杨曦问候方琼全家消息的杨泓心想,贵圈太乱太乱了,关系真是错综复杂啊。 还没感叹完,刘伯明就发来消息。 【宝宝。】 叮当猫发了个疑问表情。 刘伯明:【我爱你。】 杨泓心里蜜都快化开了,修长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打下字。 提醒消息响,做饭的刘伯明解开手机一看,温柔笑意不自觉地就在脸上浮现。 阿布仗着身高优势,趁洗菜时踮脚将余光瞥向刘伯明手机,在看到刘伯明油腻的聊天界面后,不禁骂道:“你这张嘴除了说我爱你还有什么用处?!只会嘴上跑火车的男人有什么靠得住的?小泓怎么就看上你了?” 刘伯明收起手机,咬着牙道:“你特么再偷看,以后就不准见我弟弟。” 阿布拉来一旁偷吃的方琼,说:“方哥,你不帮我说他,我就把杨曦一直放你家。” 方琼:“……” 于是一向在这个三角关系里充好人的方琼只得无奈道:“老刘,你这话就不对了。多交朋友多开路,虽然最好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但保存再好的尸体都会诈尸,不然怎么会有我是秦始皇,我复活了这种短信呢?前几天萧暄还信了,准备给秦始皇打三千万助他复国……” 砰——! 厨房门被关上,方琼和阿布被赶了出来。 两尊石像正巧碰到从卧房出来喝水上厕所的杨泓,阿布登时就跟饿狼见到肉骨头一样眼睛放光地扑上去。急得方琼一个飞身拦住他,这才没把戴着毛茸茸毛线帽的杨泓扑倒。 吃晚饭时,杨泓出来,五个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饭。晚饭时间一过,方琼就拖着依依不舍阿布的走了。 杨泓躺在沙发上,收拾完厨房的刘伯明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味道才坐过来搂住他。 深冬寒夜,温暖灯光落撒在杨泓薄而匀的眼皮上,羊绒毛毯完全凸显出他良好的肩臀比线条。虽然他最近没打篮球和健身,但倾注刘伯明所有心血的杨泓仍被养得肉圆红润,尤其是掂在怀里时的肉感,那细腻肌肤怎么揉捏都能引得杨泓发出细碎的呻|吟。 刘伯明看着电视剧,手自觉地去摩挲杨泓腰身,窄窄的一截瘦腰,他要是用点力就能一掌握住。所以很多时候他抱着杨泓坐起时,都不敢太用力的去勒。因为只要一勒,那立即绞紧的挤压能让他不过须臾就溃不成军。 刘伯明颀长手指梳着杨泓柔软的头发,一丝一缕犹如水流般穿插在他指间。两人就这样一坐一躺,杨泓枕在刘伯明腿上,慢慢地扣住他手,两人十指相扣,什么话也没说。 电视剧放完,刘伯明说:“宝宝该睡觉了。” 腿上人没答话,刘伯明低头一看,杨泓已安静地睡着了。 熟睡时的杨泓面容格外恬静,均匀呼吸带动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刘伯明笑笑,轻轻地用手指勾勒着他的轮廓,饱满的额头,再到如画隽永的眉眼,最后是高挺的鼻梁,指尖滑落到红润柔软的嘴唇。手指滑到嘴唇上时,刘伯明没忍住稍用力按了下,杨泓嘟囔一声,像是个被打扰了香梦的猫。 刘伯明忍住把手指伸进杨泓嘴里的血性冲动,最后指腹流过他流畅的下颌结束。 这么多年,刘伯明见过不少人,但没有人比杨泓好看、比杨泓秀丽、精致。他光是站在那里,仅仅只是个简单的一蹙一笑都让刘伯明从内心里觉得如春风拂境般温柔。 也会感慨。 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看的人啊,眉头圆润不失灵气,嘴唇就算再说恨他讨厌他但还是会在阴雨天时关心自己。这么好这么完美的人是看上自己什么了呢?刘伯明也在想,但不敢想太多太深,他怕想多了想深了,这个美好的梦会在某天杨泓成熟后破碎。 富有弹性的肌肤提醒着刘伯明对方的年轻,他拿来手机打开前置看相机里的自己。 还好,得益于这几年的金钱护肤品,他并没有很显老。不会在杨泓三十时,闹出两人站一起,别人问你们父子俩感情真好的笑话。 周正俊朗的五官吃亏在从青春期开始,刘伯明一直长这样,过了三十,这张脸除却多添了几丝岁月沉淀和成熟韵味就没改变什么。刘伯明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这样他也能用这张脸多跟弟弟留下一些两人看似年龄相仿的照片。 这样在将来回忆时,杨泓仍会爱他。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从骨子里的去爱对方,这世上先有刘伯明才有杨泓,但因为有了杨泓,刘伯明这个人才算完整。 “哥,你傻笑什么呢?”杨泓蒙然醒来,看刘伯明举着手机痴笑,以为他犯老年痴呆了。 “没什么。”刘伯明低头亲了亲杨泓眼皮,“我们进屋睡吧。” 杨泓翻了个身微坐起双手吊着刘伯明脖颈,把头埋在他肌肉结实的肩头,闻着他皮肤里温暖清爽的味道,浅浅地“嗯”了声。 刘伯明环抱起杨泓,矫健肌肉发力,起身时几乎没有失力感。他让杨泓伏在自己肩上安静睡着,随即步履从容地走向卧室。 两人交叠纠缠的身影被灯光拉得修长,刘伯明壮硕的身材完全遮住熟睡的杨泓。从身后看去,只能瞧见他肩头伏着个黑影子,健美腰间吊着两条白皙修长的小腿,在他走动时轻轻晃着。 宽阔如山的背脊遮住世间的诸多风雨和嘈杂,为此留给怀里人的只有宁静和源自于炽热胸膛的满腔爱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全文完结】 第69章 ◎就知道你喜欢胸大的◎ 今年的520下着雨,杨泓本想说跟刘伯明出去吃个什么浪漫的烛光晚餐搞一下二人世界,但外面太冷加之这段时间他又被养懒了,索性在家翻了食谱决心给刘伯明做一顿…… 爱心小餐。 杨泓系上粉色肌肉猛男围裙(刘伯明三十三岁生日时,杨泓同学听曹惠主意买的生日小礼物)撸起袖子就是干,为此等刘总下班回家,家里就又变成了仙宫天境,烟雾缭绕的。 “宝宝,你在里面还好吗?”刘伯明看着玻璃门后的火光,哐哐拍门:“炒菜火别开大了啊!” 杨泓挥着铲子喊道:“知道了!不准进主卧,不然我锤死你!” 刘伯明道:“把门打开,哥进来帮你。” 杨泓:“不用!你等着吃就好,顺便把酒醒了。洗香香后等我吃饭。” 刘伯明发挥了四川男人的为数不多的特点那就是听老婆话,说不准进卧室就不进,说洗香那就真从头到尾洗干净,还耍酷地对着镜子抓了个成熟男人的标配发型。 杨泓一打开厨房门就见刘伯明身姿挺拔的候在门口,他登时吓了一跳。只因刘伯明穿着裁剪精良的西装,衬得他愈发肩宽腿长,肌肉线条流畅结实。而平日就抓着一丝不苟的发型,此刻没了碎发遮挡,他深邃凌厉的眉眼就完全露出,但气质不同于在商场上的严肃正经,反而因镀了层爱意柔光显得格外温柔。 就这么直愣愣站在厨房门口,杨泓同学都看得心满意足,说:“菜做好了,你去端上桌,我洗个澡。” 刘伯明笑着点头,凑上前在杨泓额上落下一吻:“宝贝辛苦了。” 杨泓主要是洗去身上的油烟味,所以不过几分钟就结束出来。随意吹干的湿发搭在额前,脸颊透着洗浴后的粉,身上套着短袖短裤,洗净后的清香一下子就扑得刘伯明有点口干舌燥,眼神直盯着杨泓转。 杨泓坐下,说:“看我干嘛?” 刘伯明一把揽住杨泓肩,又跟狗似的在他脖颈上闻:“宝宝你好香,怎么这么白。” 流连的酥|痒弄得杨泓躁起来,挡着刘伯明唇道:“吃饭,别跟狗一样蹭。” 杨泓话音才落,刘伯明就真跟狗一样,在杨泓白嫩又散发着香气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桌菜虽然只有几道,但全是杨泓比着网上教程一个一个来的,番茄炒鸡蛋色泽润亮、葱油鸡葱香十足,排骨汤和解腻清淡的虾仁青菜,满满一桌的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杨泓期待地看刘伯明,刘伯明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而后竖着拇指赞道:“宝宝你真厉害,好吃。跟五星级酒店大厨做得一样好吃,今天辛苦你了。” 终于在做饭上小有成就的杨泓心里那叫一个高兴,欣欣然道:“那以后我都做给你吃。” 一看杨泓含笑的眼眸,刘伯明就忍不住手上的痒,捏了捏他的脸颊,说:“偶尔做一次就好,其余时候还是我来吧。” 平时家里做饭除了吴姨就是刘伯明,杨泓很少有一时兴起的做饭,就今天这几个菜他都在厨房研究了一个下午才做好,这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 菜一进口杨泓才发现还是有些问题,比如番茄炒鸡蛋盐放多了,葱油鸡则没放盐,他想让刘伯明别吃,但转头一看他已快风卷残云的扫荡完。 杨泓笑笑,跟刘伯明碰酒吃饭。 吃完饭,杨泓吃着水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并想着等会儿怎么把刘伯明骗到房间里去吃干净。 刘伯明收拾完餐桌过来坐下,说:“小泓。” 杨泓递给他一块枇杷,说:“嗯哼?” 刘伯明含了吃下,笑道:“把眼睛闭上。” 杨泓看了刘伯明一眼,撑着起身在沙发坐好,闭上眼睛,笑止不住地说:“什么礼物啊?可不要像情人节那样送游戏机,我游戏机很多了。” 紧张心情在无妄的黑暗里放大,无数细微的期待从杨泓指间传至心房,忽然他右手被轻轻牵起,紧接着一冰凉的金属物贴在他的指尖上。 “宝宝,我爱你。如果可以给这份爱加上期限,我希望是永远。” 电影台词配着刘伯明醇厚低沉的嗓音重重敲击在杨泓心上,他睁眼见刘伯明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执着他的右手,一枚白金镶钻的Cartier戒指赫然出现在距离他指尖不过几公分的位置。 温柔光晕覆盖在刘伯明英俊流畅的脸上,他像是怀着虔诚和崇高爱意的骑士,笑着问端坐高台的王子:“我能永远守护你吗?用爱人的身份。” 杨泓心不住狂跳,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血液都凝固起来,两人一起经历过的画面似飞花扑来。 不管是椰梦长廊下的夕阳逐影、蔚蓝水下世界的宁静和呵护、夏夜里那个带着试探的初吻还是辽阔的大草原上,刘伯明对他身影的永远追随。相互陪伴的所有的事迹都有迹可循,桩桩件件,最终变幻成泰晤士河上的白鸽衔着戒指出现。 杨泓笑了起来,颔首道:“好。” 刘伯明庄严又神圣地将戒指戴在杨泓无名指上,推到底的那一刻,他笑容愈发浓烈,像是得到了一件世间最完美的宝贝。 银白圈衬得杨泓肤色愈发白皙,刘伯明低头吻在戒指上,说:“真好你能接受我。” 杨泓说:“这算是求婚吗?” 刘伯明抬眼看着杨泓,眼里夹着笑,温柔道:“是。等我工作忙完,我们去国外注册结婚好吗?” 杨泓双臂搭在刘伯明脖颈,腰身下榻出一个盛着光的弧度,说:“好啊,不过你怎么突然想结婚?” 刘伯明道:“这样你就能算是一个名花有主的人,谁都不可以看你。” 杨泓噗嗤一笑,刘伯明额头抵着杨泓鼻尖亲昵地蹭,慢慢地力度越来越大就变成了亲吻,他不满足这简单的磨蹭,直接仰起头把杨泓往怀里一揽,健壮腰身发力把他抵在沙发背上热吻。 杨泓呼吸尽被刘伯明强势夺去,他险些喘不过来气。短袖被撩起,经脉清晰的粗糙大掌摩挲着,杨泓想把腿并拢,怎料刘伯明强硬地卡了进来,并将杨泓双腿分开盘在腰上。 极具严肃的衬衫西裤和短袖使这场交织的亲吻渐渐变得强势,杨泓指节攥着刘伯明的高定衬衫,想把大头从胸膛推开却又舍不得。 抹了发胶的发丝刺在皮肤上有些凉,杨泓抓住刘伯明乱扣的手,说:“别吃了,你很喜欢这个吗?又不大。” 刘伯明露出一个轻浮浪荡的笑,凑过来专注地吻杨泓唇角,呢喃道。 “这么粉,谁不喜欢?” 杨泓羞得要死,垂眸见刘伯明准备解西裤皮带,忙推开他的头,低声道:“回房。” “为什么?”刘伯明手揉着杨泓劲瘦的后腰,手指按着尾椎骨,“沙发上好借力,宝宝你上次那样我很喜欢。” 提起上次的满身尿液狼狈,杨泓脸倏地红了,他也想,可卧室里的‘老公看了都说好’的情|趣套装还没看呢。 好不容易布置的,杨泓可不能浪费,于是凑到刘伯明耳边拖长声音:“去床上嘛,好不好?” “好。”刘伯明虽箭在弦上,但杨泓发话他不能不听。 直接一个抄手起身,一手托着杨泓整个后背,一手按着他的头吻向自己。 交缠的两人不多刻到了主卧,刘伯明推门,杨泓伸手开灯。 光亮普照时,一个新奇绚丽的全新色彩进入刘伯明眼里。 初夏的风带着独特的人间烟火进入屋里,风吹得旅游买回来的风铃叮铃铃响。 清脆声里,刘伯明抬头一看,只见五彩缤纷的气球布满天花板,每个气球下都吊着一张由心型塑封胶封好的两人照片。玫瑰花和闪着彩灯的灯带蜿蜒在白墙之上,灯带投射出的朦胧光影使房间里的一切布置变得如梦幻一样幸福。 红艳热烈的玫瑰花大面积铺满刘伯明的心,他脸慢慢红了,甚至地还带着一点青涩幸福笑。 杨泓从他身上跳下来,在玫瑰花海里转了个圈,摊着手朝刘伯明道:“哥好看吗?” “好看,我很喜欢。”刘伯明温柔的眼神停在花海中的人身上,不管何时他都锁着杨泓、追着杨泓身影。 杨泓喊了下角落里的小米音响,浪漫的华尔兹钢琴曲带着中世纪独有的芬香充满整间屋子,此情此景,不做些什么都很难了。 杨泓朝刘伯明伸手,笑道:“哥你会跳舞吗?交际舞。” 刘伯明道:“读大学时帮别人代课学过。”他走到杨泓面前,执起那只戴着爱戒的手,躬身绅士道:“能邀请你跳支舞吗?我亲爱的王子。” 杨泓笑道:“可以,不过我学得不精会踩你脚。” 刘伯明:“那就是我的荣幸了。” 浪漫的华尔兹曲包裹在两人身间,刘伯明一手揽着杨泓腰,一手牵着他的手,勾勒出结实身材的衬衫西裤为他整个人披上一层儒雅。两人紧紧相扣的掌心让自身温度通过肌肤传给对方,连同爱意和无法用语言形容出口的依恋都由掌纹传播。 满地花海里,两人笨拙的接受着对方舞步。 但杨泓华尔兹只学了半学期的选修,脚步总是生涩。几分钟下来,刘伯明少说被踩了十几脚,但他也不在意,始终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杨泓。 杨泓受不了刘伯明这眼神,直接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湿热的吻在两人唇间霎那爆发,刘伯明同样专注而热烈地回吻着杨泓,拦腰的手扣住他后脑,使他完全仰面地承受这个满怀爱意的吻。 “唔——”舌头搅动的激吻让杨泓都快融化在刘伯明怀里,两人脚步凌乱,直至杨泓被压在窗边才停住。他伸手去解刘伯明的皮带,但这金属皮带好几秒都没解开,刘伯明啪嗒一下松了扣子,而后将杨泓按在落地窗上。 短裤被褪下,刘伯明含着杨泓耳垂,修长手指模仿着频率:“宝宝,哥能一口吃掉你吗?” 单面玻璃使杨泓能清晰看到下方的车水马龙和城市霓虹,他有些羞涩,但却挤不出那只手,满脸通红道:“当然可以了,不过会有人看见的。” 刘伯明衬衫西裤都很完整,要不是叼着杨泓脸颊轻吻以及壮硕身躯压得杨泓没地方逃,远看去真是一个斯文的成熟男人。 “单面玻璃,不会有人看见,你叫多大声也没人听见。宝宝,叫出来,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玻璃倒映出杨泓突然放大的瞳孔和半张却发不出声音的嘴,那模样简直可怜得不行。 刘伯明剑眉紧锁,一只手掰开杨泓,低头看了眼,笑道:“每次都吃这么深,宝宝你真厉害。” 杨泓无声地摇了摇头,双手掌着玻璃,汗水浸透他的短袖,刘伯明怕他不舒服就贴心地帮他反手脱去。 被细汗浸满的后背完整暴露在刘伯明眼前,灵动优美的背脊线让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饥渴得像是一个行走在干旱沙漠里忽然迎来一捧水的行人。 刘伯明以往都是横冲直撞,但今夜许是玫瑰和华尔兹的加持,他变得温柔不少。调节过的输出、停顿、调整让正常方案获得了方面的成功。 玻璃的承受让杨泓贴在上面动弹不得,衬衫扣磨着背脊,杨泓发出轻微的啜泣。刘伯明停顿须臾,问:“不舒服吗?” 杨泓摇了摇头,屋内光影朦胧梦幻,覆着汗的白皙肌肤、犹如人鱼歌声诱惑的啜泣让刘伯明摸出裤子里的手机对着相接处,感慨道:“宝宝,你真性感啊。” 杨泓一记闷哼,他扭头看刘伯明拿着手机,满脸羞涩道:“你别拍啊!太过分了,我屁股不要肖像权吗?” 刘伯明深邃眉眼滚着汗,喘着气道:“没事,不会有人看到的。”他安抚性地亲吻杨泓唇角,把手机放在旁边的花盆座上,从侧面的平拍两人。 刘伯明露了位置,说:“你看,宝宝你多可爱。” 杨泓才不想看这羞人样子,可方略的持续性进展让他牛头好奇的余光看去。刘伯明壮硕身躯压着他,无路可逃的他趴在玻璃上,泪眼朦胧,眉心微蹙。 刘伯明见杨泓看手机录像,就退出,顿时发出啵的一声。杨泓正疑惑怎么突然停下,下一瞬他就被死死钉在玻璃上。 杨泓瞳孔紧缩,不住叫喊,刘伯明掐着他的腰,不停吸吮他的嘴唇:“宝宝,老公和他谁的技术好啊?快说!” 杨泓呜咽着,泪水横流,刘伯明呼吸粗重,迫切道:“谁啊?谁技术好?他有我厉害吗?你最爱谁!” 杨泓哭得碎,想推开身后大山,刘伯明一个反剪将他的手反剪锁住。 “你啊!你最厉害了……轻点!” 开启舒适模式,杨泓抽噎着,刘伯明像个吃到肉的狗,宠溺吻着杨泓唇角的亮泽:“那叫个老公我听听。” 杨泓:“……” 刘伯明道:“快啊,快叫老公。” 杨泓:“老……老公。” 话音才落,杨泓唇就被再次堵住,紧接着他膝盖被捞起,身体悬空,极大的落差感使他真哭出来。 刘伯明臂力极好,抱着杨泓走到手机前,说:“爱不爱老公?” 杨泓头枕着刘伯明脖颈,抓着他精壮结实的手臂,说:“爱老公……快放我下来,我不要这个体位!” 他也没撒谎,杨泓确实不能接受太久的悬空体位,不管是背贴着胸膛,还是胸膛抵胸膛,不然下场只有一个。 “让你平时少喝酒,”刘伯明耐心道,“看吧,又尿得到处都是。” 杨泓呜咽地哭,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砸在床上,刘伯明单膝跪上来,一颗一颗地解着衬衫扣子,眼神晦暗:“该我了。” 杨泓转身爬着想跑,却被刘伯明抓住脚踝拖了回去,摆成猫伸腰朝天式。 衬衫和西裤丢下床尾,响了须臾的崩溃哭声就变成了粘腻接吻,发出嘎吱嘎吱晃的床承托着凉热纠缠身影。玻璃窗上杨泓哭上去的泪和杨家孙子还顺着地心引力缓缓下滑。 两个小时后,杨泓筋疲力尽,躺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似是睡着了,浑身被啃噬过的痕迹就像卧房里的玫瑰花,妖艳诱人。 换好床单的刘伯明长腿跨进浴缸,看杨泓睫毛上挂着晶莹水珠,皙白肌肤被氤氲蒸的微微发红,莹白如玉的长腿交叠地浸泡在水里,水流梳理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上面还有不少刘伯明的杰作。 这简直就是一副活生生的美人浸浴图。 刘伯明看得精神了些,但这也不怪他。杨泓睡觉很有保护意识,在床上得睡他怀里,要是在浴缸里就会把自己的重要数据遮住。 如此有重要保护意识的睡美人,刘伯明这个如狼似虎年纪的男人可看得buff加身,他跪着面对面的就着水流悄然飞入熟睡人梦乡。 杨泓动了动眉心,睁开眼就见刘伯明轻柔吻他。 刘伯明扶着杨泓背脊,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怎么样?” 杨泓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半眯着眼说:“还好。” 刘伯明的麦色肌肤跟杨泓白皙泛红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他抚摸着杨泓脸庞说:“这次很快的,爱不爱老公?” 杨泓嘤咛着点了点头。 浴缸里的水荡漾着越来越快,忽然的一个大浪花扑起,黑白分明的肌肤调了个位。 杨泓贴着刘伯明精壮的胸膛,看着光洁瓷砖上的倒影,想离开可又被刘伯明强势的箍在怀里哪儿都去不了。直至最后刘伯明短发浸上汗,帅气俊朗的脸庞被杨泓打才终于停歇。 刘伯明靠着浴缸,抱着身前的杨泓,他们身躯紧贴,热水浸得杨泓肚子上的皮肤格外柔软,刘伯明就一直打着圈摸。 杨泓按住刘伯明的手,说:“不要一直摸这里。” 刘伯明温柔的吻着杨泓,说:“没来得及拔出来,有没有不舒服?” 杨泓枕着刘伯明的肩,腿缠着他的腿,答道:“没有。” 刘伯明笑了笑,拿来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机,解了锁说:“要看看你的微电影吗?” 杨泓脸登时更红了,笑道:“好看吗?这也太刺激了吧……哇,为什么你的大腿比我粗那么多?屁股都被你撞红了。” 刘伯明笑笑,抚摸着杨泓发顶。 两人看着手机里的画面。 放置手机的位置很容易就能拍摄到两人榫卯卡处,杨泓身材清瘦得浑身上下只有屁股长了四两肉。 肉甸甸跟个大蜜桃似的,一拍一撞时一荡一荡的,偏偏刘伯明还就爱捏来捏去。 生产于杨家村的蜜桃汁水丰富,果肉嫩滑。 看得生产商杨泓同学自己都有些脸红,说:“好可怕。” 刘伯明:“嗯?什么?” 杨泓指着屏幕,说:“你看你,跟藏在黑森林的烧火棍一样。” 说着画面调转,大蜜桃被铺在床上,早已凿出形状的桃萼接口有个完整形状。被打桃棍捅出口的接口微微阖张着,杨泓看得羞,声若蚊蝇:“这是我吗?” 刘伯明说:“对啊,宝宝你很厉害的。” 羞耻在杨泓内心不断堆积,回想那时。刘伯明是个老实人,至今要沿用着九浅一深,左三右四的传统方法。 看完微电影,刘伯明就坐在浴缸边缘给杨泓洗澡。 杨泓捏了捏刘伯明壮硕漂亮的胸大肌,说:“好大。” 刘伯明道:“整天摸,就知道你喜欢胸大的。” 杨泓笑了笑,手往下,沿过他沟壑分明的腹肌,说:“你体毛怎么也比我多?为什么?” 刘伯明:“……” 关于这种生理性知识,刘伯明又没法再解释,只得说:“这个也喜欢?上次不是说我扎你小鸡鸡吗?” 杨泓“唔”了声,诚实道:“对啊,不过你这把年纪还这么有活力很难得。” 刘伯明捏了捏杨泓脸颊,失笑道:“我年纪很大?” 水雾熏的杨泓眼眸湿润不失纯真,笑起来时格外清澈:“没有,在我心里哥你永远都是十八岁。” 刘伯明关了蓬头,把杨泓从浴缸里捞出来,说:“年纪大就大吧,至少能给你安全感。” 夏夜宁静,城市灯光从下方映照上来,杨泓睡在刘伯明怀里,看着天花板上的气球,没来由的感慨喊了声哥。 “嗯?” 杨泓说:“你说杨建军要是知道我俩在一起了,他会怎么样?” 刘伯明沉思片刻,说:“他会从坟里爬出来揍死我。” 杨泓哈哈地笑,牵着刘伯明干燥温热的手,慢慢地闭上眼睛,说:“不会的,我会保护你的。不过他那表情一定很精彩,大不了再气死他一次。” 风铃又被微风奏响,幽暗灯光落映在杨泓秀美的侧脸上,他抬头跟刘伯明交换了个缠绵的睡前吻。 “晚安。” “宝宝晚安。” 一夜安谧,盛夏既来。床上身影相拥着彼此沉沉睡去。 杨泓同学顺利毕业,正式成为一位缴纳社保和公积金的应届实习生,等毕业后,他认真考虑过到底是回家地承兄业还是自主创业。 但对于创业这事,他身边一圈除了刘伯明也没人是创业来过的,就曹惠大四时跟秦东摆过小地摊卖烤肠结果他自己吃太多而导致失败。所以请教这个问题,得问专业人士。 郭筠推了推金丝眼镜,说:“你家有多少创业资金?” 杨泓沉吟道:“我哥说给我三十万。” 郭筠倒吸一口凉气,说:“去你哥公司楼下开个早餐店,赔的慢。” 杨泓:“……” 穿着手工婚纱的徐孟菁说:“别听老郭乱说,姐觉得去投资比较好。现在有很多大学生创业,小泓你也可以去创业。” 方琼说:“投资现在水很深的,他那三十万进去响都听不到,创业得走标新,不如考公。” 绿茵草地上,摄影师正在给新人及其几位好友拍照。 拍完照的杨泓理了理西装袖口,说:“可现在考公好难啊,还是以前好考。” 方琼奇道:“什么时候?” 杨泓:“原来啊,只要阉了就能当公务员。” “……”方琼拿出一面小镜子整理自己一丝不苟的发型,剑眉一蹙,说:“你杨曦姐姐呢?这死丫头,让她别乱跑就是不听,早知道不放出来了。” 杨泓道:“哦,阿布他大哥来了,杨曦姐说要躲起来。” 方琼无奈地翻个了白眼,收起镜子,叹道:“她欠的风流债比我多多了,她就是个参加婚礼能碰到前任,吃饭遇到前任主厨,创业遇到前任总裁,上公厕都能遇到前任收费的花心大萝卜。你曦姐这一辈子就是活太长了。” 杨泓笑嘻嘻地问:“那方哥你会遇到吗?” 方琼傲然道:“不可能的,杨泓小朋友,老刘来了你俩玩吧。” 他转身离开时正好与迎面而来的刘伯明擦肩。 身高一八五的刘伯明在中年男人郭筠头婚的婚礼人群中本就属年轻有为,成熟稳重的类型,笔挺西服轻松勾勒出他的结实肌肉。从安静有序的人群中走过来时英俊潇洒,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荷尔蒙,看得杨泓同学心里直冒粉红泡泡。 刘伯明说:“宝宝你饿了没有?要是饿了哥去给你拿两块小蛋糕。” 杨泓笑道:“没有。” 五月底的北京阴天很是凉爽,刘伯明没跟杨泓说一会儿话就被高中同学拉走跟新人拍集体合照。 杨泓就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徐孟菁请了班上关系好的几位同学,这里面刘伯明是最年轻最英俊的。 置身充满爱意的婚礼海洋,杨泓不免由此及彼,胡思乱想地以后刘伯明会带他去哪个国家结婚,举行什么样的婚礼。 微风吹动青草,独属大地的芬香沿着杨泓的红底皮鞋往上蔓延。高定西装勾勒出他优越挺拔的身姿,张扬的少年气被沉稳的黑色压下些许,反衬得那漂亮冷白的面容别有一番味道。 婚礼开始,宣誓台上,新人诉说对彼此感情开始的动心点。 杨泓听得入迷,仿佛自身也置身于那场郭筠连夜横跨太平洋奔赴纽约只为佳人一笑的故事,多少浪漫故事都始于彼此勇气。 “太浪漫了吧。”坐在杨泓身边的杨曦听得眼眶发红,攥着纸巾道:“郭筠他真是我见过最浪漫的男人。” 坐在三人前面的阿布转过头来,说:“你不是说我哥是你见过最浪漫的男人吗?” 杨曦:“……” 她剜了眼阿布,微侧头对杨泓说:“他们几兄弟一点都不浪漫,不要嫁进他们家。” “……”杨泓“唔”了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但这话阿布就不乐意听了,说:“哪里不浪漫了?我以前经常带小泓出去玩的。” 杨曦耸了耸肩,说道:“如果你认为带小泓同学去捡牛屎和羊屎是浪漫的话,我建议你爸妈再生一个脑子好的。” “那是我哥不是我。”阿布急切地向杨泓解释,“小泓其实我真的很浪漫,你不要听她……” 但一向看老婆紧的刘伯明伸手把阿布头推了过去,并让坐阿布旁边的方琼看着他,然后侧头朝杨泓低声道:“老公也很浪漫,明天我们去迪士尼怎么样?” 杨泓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 新人誓词结束,新郎被一群朋友拖去喝酒,带了超大泳池的婚礼场地上闹哄哄的一片。刘伯明在此还不忘自家业务,跟着方琼一起周旋于各位老总之间。杨泓不认识人,就跟杨曦、阿布、萧暄一起坐在一个小花厅里喝酒聊天。 杨泓道:“阿布你大哥呢?” 阿布郁闷地喝了口酒,显然他被大哥教育了,想往杨泓身上靠,但被杨曦一把揪住。 “给郭筠封了礼就回去了,不然留在这儿萧暄得跟他打起来。” 萧暄神色倏然冷了,杨泓疑惑道:“为什么?” 阿布欲言又止,反而是对着镜子补妆的杨曦道:“因为他们俩在一起过啊,你觉得萧暄和他会有话题吗?” 杨泓大脑宕机了一分多钟,对这四个人的关系理了半天都没理清。 阿布为难道:“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哥他以前喜欢女的,后来就喜欢男的了。” “……”杨泓还处在震惊之中没回过神,但紧接着一个无聊的念头在他心里升起。他见过阿布大哥,标准的内蒙汉子,剑眉星目,绝对的身高和强壮肌肉当时还让杨泓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所以他趁杨曦找萧暄要钱时,低声问阿布:“你哥攻啊?” 阿布理所当然道:“我家就没当受的,肯定是我哥啊。” 杨泓说:“那以前方琼跟我说他也是攻来着。” 阿布说:“以前是,现在不是。” 杨泓:“……” 没坐多久,阿布就被人拖走喝酒,火辣妖艳的杨曦踩着高跟鞋不知去向,小花厅顿时只剩杨泓和打植物大战僵尸的萧暄。 萧暄虽然少言,但碰到有人上前来向杨泓搭话的,都一个眼刀扫去,那些人不敢跟萧暄这种煞神碰也就悻悻离去。 “你好,你是刘伯明弟弟吧?”有个俊朗的男人朝杨泓打招呼,“我是他高中的同桌,经常听他说家里有个漂亮弟弟,现在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杨泓起身,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我小时候啊经常闯祸,所以我哥才把我挂在嘴边,我也经常提你,他还说要是没有,他高中成绩不可能有那么好。” 高中就成绩那点事儿,过了十几年,杨泓也是张口就来。男人笑意更甚,说:“同学嘛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寒暄几句后,男人拐着弯说了此次目的,原来是找刘伯明合作的,但这会儿他急着要走找不到刘伯明人,就干脆来找人家弟弟,让他见到刘伯明给自己打个电话聊聊合作。 杨泓一听自然应了,男人说:“老刘有你这个弟弟真是不错,难怪常挂在嘴边。你长得像妈妈吧?真好看。” 杨泓:“是,我长得像我妈。” 男人:“那你哥估计就像你爸了,兄弟俩虽然不一个姓,但这长相肯定错不了。” 杨泓愣了须臾,慢慢反应过来,说:“我哥名字挺好听的吧?刘、伯、明。” 男人点头肯定:“好听啊,他这名简单大气,我当时还说他要放汉朝至少得是王爷。” 杨泓浑身都冷了下来,笑着送走男人后,给廖丹打了个电话。 刘伯明躲了不少人的酒才找到杨泓,小花厅布置的很梦幻唯美,杨泓一人坐在里面,仿佛一个等待骑士前来守护的王子。 刘伯明闻身上没有酒味才靠上去,说:“在想什么呢?” 杨泓眼神落在刘伯明脸上,忽然温柔地笑起来,握住他手,说:“在想你。” 刘伯明喝了些酒,脸本就红,如今一听这话,英俊的脸更是红得不行,笑道:“嘴甜得很。” 杨泓注视着刘伯明,清澈的目光扫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轮廓,半晌后如月辉纯净的眼眸里流露出真挚爱意:“哥我爱你。” 刘伯明两只手都握着杨泓,说:“我也爱你。” 杨泓低头将眼里的泪憋回去,脑海里同时响起廖丹的话。 【是。你哥一直都叫刘伯明,杨濯是你爸妈取了方便在家叫的,当年改名上户你爸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办。】 乌云散开,阳光普照大地。一抹阳光照进小花厅,厅内鲜花受到阳光照射便折射出斑驳的花影,正巧一朵玫瑰花影照得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说】 小彩蛋番外。 天色渐晚,婚礼宾客散去。杨泓和刘伯明最后被方琼拉走喝了不少酒,正主郭筠就派车送了两人回酒店。 回到酒店,杨泓倒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西装裤被褪了些许,湿热缠绵的吻落在颈间,紧接着他的衬衫夹被啪的弹了一下。 杨泓嘤咛一声,睁眼就见刘伯明压在身上,一个劲儿吻他。 手也不老实地在他腿上摸,嘴里嘟囔道:“老婆,你腿好长摸起来好舒服啊。” 杨泓知道刘伯明又化身原始动物,推着他胸膛,说:“别弹。” 刘伯明果然不弹了,只是将吻流连向下,痴迷火|热的吻覆在衬衫夹上。 杨泓腿上肉被衬衫夹勒出些许,刘伯明喝了酒就不是个能收心的人,咬着被衬衫夹勒出一点肉,手指卡进衬衫夹和白皙腿肉之间抚摸。 杨泓眉心倏然蹙起,说:“别隔着咬啊,我还没洗澡。” 刘伯明吻了吻杨泓柔软平坦的小腹,说:“宝宝你穿西装真好看,你这次不脱好不好?” 杨泓摇头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被拖进刘伯明的世界。 到这里,缠生的番外也正式完结了,刘伯明就是个闷骚的男人,什么诱惑和玩法都会来点的。可怜的杨泓同学以后要吃苦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小泓和老刘的支持,谢谢大家!(后面会再补一个杨泓工作的番外,大家可以蹲蹲) 然后,接下来是写下一本书啦。 《熟睡的丈夫》 【美而自知天然钓系受x服务意识超好切片攻】 我马上动笔写,大家也都知道我的码字速度,很快的! 信我![让我康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