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传》 第87章 幻境杀机 “嘶——”冰棱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像是有无数根冰针钻进皮肉,直刺骨髓。阿雪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浑身打了个寒颤,那股被歌声勾起的昏沉瞬间被驱散,意识清明得如同被灵光洗过。她踉跄着扑到洞口,膝盖在坚硬的冰地上磕出“咚”的闷响,却顾不上疼痛,瞪大了眼睛往外看去——这一眼,让她浑身的血液几乎在刹那间冻僵。 那些白日里看似娇柔的蓝色小花,不知何时已长得比人还高,藤蔓像毒蛇般相互缠绕,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花墙,将整个山谷严丝合缝地围了起来。花瓣在幽蓝的荧光中缓缓张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细密尖齿,齿尖泛着青黑色的毒液,正随着花身的蠕动轻轻颤抖,像是无数张等待吞噬的嘴。 更诡异的是那些银色的鱼儿。它们跳出水面后并未落下,而是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悬停在半空中。原本透明的身体变得愈发稀薄,里面隐约浮现出无数张模糊的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眉眼间都带着相同的绝望与痛苦,正是那些在极北冰原失踪的探险者!他们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呼喊,又像是在哭诉,而每一张人脸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洞穴的方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原本温顺的灵鹿。它们站在不远处的冰丘上,琥珀色的眸子已经彻底变成了纯黑,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墨池。脖颈上那看似美丽的冰花,此刻正汩汩地流淌着粘稠的黑雾,黑雾在半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音符,之前那缠绵的哼唱声,正是从这些音符中发出来的。灵鹿的嘴角微微咧开,露出尖利的獠牙,蹄子下的冰面已经被它们踩出了一个个深坑,坑里渗出暗红的汁液,像是冰原在流血。 “阿风!醒醒!”阿雪的声音因恐惧而发颤,她猛地转身去摇身旁的阿风。可手指刚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阿风周身不知何时泛起了淡淡的红光,像是裹着一层半透明的屏障,那是他体内的火属性灵力被歌声引动,在无意识中构筑的防御。可这防御看似坚固,红光却随着歌声的节奏轻轻晃动,边缘处甚至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像是随时都会碎裂。 她又踉跄着扑到年轻的冰谷遗族身边,用力去拍他的脸。对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得像蒙着一层白雾,嘴角竟还带着一丝痴傻的笑:“别闹……你看这花,多好看啊……像族里传说的灵生花……”他说着,竟挣扎着要起身往外走,枯瘦的手指已经快要碰到洞口那垂下来的藤蔓,指尖甚至能感觉到藤蔓上细密的绒毛——那绒毛其实是细小的倒刺,正微微颤动着。 “那是陷阱!不是灵生花!”阿雪急得大喊,声音都劈了叉。她眼疾手快,抓起地上阿风掉落的短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藤蔓挥去。刀锋砍在藤蔓上,没有发出预想中的脆响,反而传来“噗嗤”一声闷响,像是砍中了活人的皮肉。绿色的汁液顺着刀身喷溅出来,溅在阿雪的手背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腥气,像是腐烂的血肉混合着毒液的味道。 藤蔓被砍中后,猛地收缩起来,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像是受伤的毒蛇。花瓣里的尖齿“咯吱咯吱”地咬动着,朝阿雪的方向探来,距离她的脸颊只有寸许,那股腥气几乎要将她熏晕过去。 这一声响动与藤蔓的嘶鸣终于惊醒了阿风。他猛地坐起身,眼中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可当目光扫过洞口的景象——那带着尖齿的花墙、悬在空中的人脸鱼群、嘴角带獠牙的灵鹿——瞬间清醒过来,周身的红光“嘭”地暴涨了几分。他腰间的短刀像是有了灵性,“噌”地一声出鞘,刀柄上的火焰纹路亮起,映得他眼底一片凝重:“怎么回事?” “这是幻境!这些东西都是假的!”阿雪指着空中的鱼群,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颤抖,“它们在吸食人的意识!你看冰谷遗族!” 年轻的冰谷遗族还在往洞口凑,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嘴里喃喃着:“灵生谷……终于找到了……祖爷爷说的地方……”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藤蔓的倒刺,倒刺刺入皮肤,渗出细小的血珠,他却毫无知觉。 阿风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将他狠狠拽了回来。见他依旧眼神涣散,阿风咬了咬牙,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洞穴里格外刺耳。 冰谷遗族被打得晃了晃脑袋,像是从深水里挣扎着浮出水面,眼神终于有了焦点。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当看清外面的景象时,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这……这不是灵生谷!是蚀魂雾!古卷上提过,它是玄冰炼狱边缘的邪祟,能化作人心底最渴望的景象,诱捕生灵的魂魄,用来滋养自身!”他说着,急忙去摸怀里的古卷,手指因恐惧而颤抖,半天都没摸到。 话音刚落,那道由藤蔓织成的花墙突然“哗啦”一声裂开一道缺口,无数透明的鱼群如同接到指令的箭雨,朝着洞穴冲来。每张人脸都扭曲着,露出贪婪的表情,张开嘴似乎要将人的灵魂吸出来。阿风挥刀砍去,刀锋划过鱼群,却只留下一串淡淡的残影——它们根本不是实体,而是由蚀魂雾凝聚的能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用灵力!至纯的灵力能破幻!”阿雪大喊着,指尖凝结出数枚冰锥,冰锥上闪烁着冰蓝色的光芒,带着刺骨的寒意,朝着鱼群掷去。冰锥穿过鱼群时,寒气瞬间爆发,将最前面的几只鱼冻成了透明的冰晶。冰晶落地的瞬间,“咔嚓”一声碎裂,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它们怕至纯的灵力!” 阿风立刻会意,周身的红光再次暴涨,短刀上燃起熊熊烈焰,火焰顺着刀刃蔓延,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火光中。他挥刀时,火光如同张开的大网,将冲来的鱼群罩在其中,那些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在火焰中扭曲、融化,最终化作黑烟消散。“来得好!”阿风低吼一声,刀势更猛,将靠近洞口的鱼群尽数挡在外面。 冰谷遗族也终于反应过来,他摸索到掉在地上的古卷,将其展开。指尖用力咬破,挤出几滴精血,滴在星图上。精血渗入古卷的瞬间,星图上的星辰突然亮起,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光芒如同潮水般涌向洞口,将那些试图从缝隙中钻进来的藤蔓烧成灰烬。藤蔓发出“滋滋”的声响,不断往后退缩,却又被花墙后面的力量推着往前涌。 三人背靠背站在洞穴中央,各自催动灵力抵挡。阿雪的冰锥不断凝结、掷出,在身前织成一道冰蓝色的屏障;阿风的火焰如同不灭的灯塔,将黑暗与邪祟隔绝在外;冰谷遗族的古卷金光流转,守护着身后的方寸之地。随着他们的抵抗,幻境的甜美表象被彻底撕开,露出底下狰狞的獠牙…… 原本温暖清澈的溪水,此刻变得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残肢断臂,有的还穿着探险者的衣物,有的则是冰谷遗族的服饰,显然都是被蚀魂雾吞噬的受害者;翠绿的藤蔓上缠着皑皑白骨,有的骨头上还挂着腐朽的布条,红色的浆果裂开,里面流淌着暗红的液体,仔细看去,竟像是凝固的血液;连那几只白日里讨食的小鸟,也变成了羽毛脱落的枯骨,用尖利的喙疯狂地啄着洞壁的石头,发出“哒哒哒”的刺耳声响,像是在催促他们走向死亡。 那缠绵的歌声早已变了调,变得尖锐刺耳,像是无数个被囚禁的灵魂在同时哭嚎,听得人头皮发麻,心神不宁。站在冰丘上的灵鹿突然仰起头,脖颈上的冰花“嘭”地炸开,无数黑雾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冰面融化成冒着泡的黑水,草木枯萎成灰,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而腥臭。 阿雪的冰锥、阿风的烈焰、冰谷遗族的金光,在黑雾中撑起一片小小的安全区,可这片区域正在被黑雾不断压缩,边缘处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这样耗下去不行!”阿雪的额头渗出冷汗,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她的灵力消耗得极快,右臂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每一次凝聚冰锥,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骨头缝里扎刺。“蚀魂雾在吸收我们的灵力!必须找到幻境的核心!毁掉核心,幻境自破!” 冰谷遗族一边咬牙催动古卷,一边快速翻动着上面的文字,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古卷上说,蚀魂雾的核心通常藏在它最得意的‘诱饵’里……它会将核心伪装成幻境中最诱人的东西,让人放松警惕……”他的目光扫过洞穴内外,“这里最诱人的,是那片能滋养灵力的温暖灵脉……”他猛地指向洞穴深处,“是那片苔藓!刚才踩上去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它的触感太柔软了,而且……它在悄悄吸收我们散逸的灵力!” 喜欢素心传请大家收藏:()素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8章 惊险渡过 阿风反手挥出一道烈焰,将涌至身前的黑雾逼退三尺。火光映在他紧绷的侧脸,能看见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在触及冰面的前一刻凝结成霜。他趁机朝洞穴深处望去——那里的苔藓果然透着诡异。 半尺厚的苔藓像一块巨大的墨绿色毯子,覆盖着洞穴最内侧的冰壁。寻常苔藓在极北冰原只会紧贴地面生长,可这些苔藓却像有生命般,随着黑雾的涌动微微起伏,每一次起伏都带出细碎的绿光,仿佛在贪婪地呼吸。更令人心惊的是,苔藓表面渗出的粘稠绿光,正顺着地面的冰缝蜿蜒流淌,最终汇入黑雾翻涌的源头,如同一条输送能量的血管。 “是这里!”阿风低喝一声,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刀柄上的火焰纹路因灵力的灌注而亮得发烫,“我去毁掉它!你们掩护!” “小心!”阿雪的警示声刚落,洞穴深处的苔藓突然剧烈地鼓胀起来,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底下钻出来。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苔藓中央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漆黑的裂口深不见底,边缘的苔藓外翻,露出底下蠕动的暗红色组织,像是某种生物的内脏。 无数带着倒刺的舌头从口子里猛地伸了出来!这些舌头足有手臂粗细,表面覆盖着湿滑的粘液,粘液在荧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散发出刺鼻的腥气。舌头的前半段是柔软的藤蔓状,后半段却隐约能看到白色的软骨,倒刺就长在藤蔓与软骨的连接处,尖锐如刀,闪烁着淬毒的寒光。它们朝着阿风卷来,速度快得如同闪电,带起的恶风刮得人脸生疼。 阿风瞳孔骤缩,脚下的冰面因他瞬间爆发的灵力而裂开细纹。他脚尖在冰地上猛地一点,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后跃起,险险避开最前面那根舌头的缠绕——那根舌头擦着他的腰侧飞过,倒刺划破了他的衣袍,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血珠刚一渗出就被粘液腐蚀成黑色。 “来得好!”阿风在空中拧身,借着翻身的力道,将体内的火属性灵力催至极致。短刀上的烈焰“轰”地暴涨数尺,火焰中夹杂着金色的火星,如同燃烧的长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巨口的中心刺去。他看得极准——在那片漆黑的裂口深处,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在跳动,那正是蚀魂雾的核心,是支撑整个幻境的能量源。 “嗷——!”一声不似生灵的惨嚎骤然响起,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那声音像是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三人的脑海,阿雪只觉得眼前发黑,灵力运转都出现了瞬间的滞涩。年轻的冰谷遗族更是直接喷出一口血,古卷上的金光都黯淡了几分。 整个幻境在惨嚎中剧烈晃动起来。洞穴的冰壁“咔嚓咔嚓”地裂开,无数碎石从头顶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原本密不透风的花墙开始崩溃,藤蔓纷纷枯萎成灰,带着尖齿的花瓣一片片坠落,露出外面漆黑的夜空。悬在空中的人脸鱼群发出绝望的尖叫,一张张人脸在扭曲中消散,化作一缕缕黑烟。冰丘上的灵鹿也开始融化,纯黑的眸子化作两滩墨汁,脖颈上的冰花彻底炸开,黑雾如同退潮般迅速缩回,露出底下布满白骨的冰原。 洞穴在剧烈的摇晃中彻底开裂,三人脚下的冰面突然“轰”地一声塌陷。失重感瞬间传来,阿雪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身边的人,却只抓到一片空气。在坠落的最后一刻,她扭头望去,只见那片苔藓正在迅速变形——它化作一张巨大的人脸,脸盘几乎占据了半个洞穴,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漆黑空洞,嘴巴咧开,露出无数尖锐的牙齿,每颗牙齿上都挂着腐烂的皮肉。那张脸正用怨毒到极致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巨口中心爆发出来,如同初生的太阳,瞬间吞噬了那张怨毒的人脸。白光中,阿雪似乎看到无数模糊的人影在解脱般地微笑,然后随着白光一起消散在空气中。 “抓紧我!”阿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阿雪感觉腰间一紧,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揽住,紧接着,另一只手抓住了还在发愣的冰谷遗族。阿风将两人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对着坠落的碎石,坚硬的冰棱砸在他背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嘭——”三人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阿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她强忍着才没咳出来。身下的冰面冻得刺骨,与幻境中温暖的苔藓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挣扎着抬起头,发现周围是熟悉的寒风与积雪。天空飘着细密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远处的雪山被浓雾笼罩,隐约能听到冰棱断裂的脆响。哪里有什么温暖的山谷、潺潺的溪流、发光的花朵?他们还在通往玄冰炼狱的路上,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蚀魂雾制造的一场逼真到可怕的迷梦。 阿风捂着被舌头划伤的胳膊,伤口处还在往外渗着血,血珠滴落在雪地上,瞬间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晶,与周围的白雪形成刺目的对比。他看着周围熟悉的冰原景象,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正在发黑的伤口,忍不住苦笑一声:“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差点栽在这种地方。这蚀魂雾的幻境,比石傀儡的蛮力难缠多了——它专挑人心底的软肋下手,防不胜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年轻的冰谷遗族趴在雪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声,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他咳得浑身发抖,单薄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好不容易才掏出血帕捂住嘴。帕子是用冰蚕丝织成的,原本洁白如雪,此刻却被血浸透了大半,暗红色的血迹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可他却紧紧抓着怀里的古卷,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重新变得清晰的星图,眼神亮得惊人,像是找到了希望的灯塔:“找到了……我们找到它的本体了……古卷上说,蚀魂雾是玄冰炼狱的守门人,它的消散,说明我们离玄冰炼狱已经不远了!” 阿雪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刚才幻境中的景象还在脑海里盘旋——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的触感,甘甜的溪水流过喉咙的清凉,红色浆果甜腻的香气,还有那些人脸的绝望、藤蔓的尖齿、灵鹿的獠牙……这一切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让她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实。 她看向远方被浓雾笼罩的雪山,山峰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露出狰狞的獠牙。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不安,终于找到了源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蚀魂雾不过是守门人,那玄冰炼狱深处,又藏着怎样可怕的存在? 刚才的幻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几乎放下了所有戒备。温暖的阳光、甘甜的溪水、诱人的浆果,甚至连空气中的暖意,都与他们连日来在冰原上挣扎求生时,心底最渴望的安宁完美契合。若非那瞬间的警惕,若非冰棱刺骨的寒意唤醒了她,他们此刻早已成了苔藓下的枯骨,魂魄被蚀魂雾吞噬,成为那些人脸鱼群中的一员,永世困在幻境里。 阿雪握紧手中的冰蓝色晶石,晶石经过刚才的灵力消耗,光芒已经黯淡了许多,表面的冰纹都变得模糊起来,却依旧带着一丝温润的暖意,贴在掌心,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她:越是看似安全的地方,越可能隐藏着致命的陷阱;越是渴望放松的时候,越要握紧武器,守住心神。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三人身上,发出“簌簌”的声响。远处的雪山深处,隐约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那咆哮声充满了暴戾与愤怒,像是某种强大的邪祟被他们惊动了。咆哮声中,连周围的寒风都变得更加凛冽,带着刺骨的杀意。 三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决心。没有人说话,但彼此都明白,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休息片刻,阿风从行囊里取出伤药,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好胳膊上的伤口。伤药是用冰火灵核的碎屑混合着冰原草药制成的,刚敷上去时带着剧烈的刺痛,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皮肉,但很快就转为清凉,将伤口处的腐蚀感压了下去。“这蚀魂雾的毒液还真霸道。”他绑紧最后一个结,眉头紧锁,“看来得尽快找到玄冰炼狱,否则这伤口怕是会持续恶化。” 年轻的冰谷遗族吞下一颗疗伤的药丸,药丸是族中特制的,能暂时压制内伤。他咳血的症状果然减轻了些,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纸。他将古卷小心翼翼地收好,贴身藏在怀里,像是握住了最后的希望:“古卷上说,玄冰炼狱外围有一处温泉,温泉里的灵力能解百毒,或许能治好你的伤。” 阿雪则盘膝坐下,运转体内的冰系灵力,缓慢地梳理着受损的经脉。右臂的旧伤在刚才的坠落中又被牵扯到,传来阵阵隐痛,但她毫不在意。灵力在体内缓缓流淌,如同温暖的溪流,将脑海中残留的幻境碎片一点点涤荡干净…… 喜欢素心传请大家收藏:()素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9章 初涉音狱 三人整理好行囊,再次踏上前往玄冰炼狱的路。雪地上留下三串深浅不一的脚印,阿风的脚印最深,带着沉稳的力量;阿雪的脚印次之,步幅均匀,透着坚韧;年轻的冰谷遗族的脚印最浅,却异常坚定,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很快,新的雪粒落下,将这些脚印一点点覆盖,但他们前行的方向,却从未改变。 他们的步伐,比之前更加坚定。蚀魂雾的幻境没能阻挡他们,那么玄冰炼狱的黑暗,也必然不能。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邪祟的根源,将其彻底铲除,还极北冰原一片真正的安宁。 而那片看似平静的雪山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中,更多未知的危险与考验,正在悄然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寒风穿过冰层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的前路唱着悲壮的歌谣…… 三人在雪地里跋涉了两日,蚀魂雾留下的后遗症如同附骨之疽,一点点啃噬着他们的心神。阿风胳膊上的伤口虽不再恶化,却始终红肿发痒,每到夜里便会渗出黑血,那些黑血在雪地上凝成细小的蛛网,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皮肉里钻动、繁衍。他时常在梦中惊醒,梦见自己的胳膊变成了蚀魂雾的藤蔓,上面结满了带着尖齿的花苞,正一口口啃食他的骨头。 年轻的冰谷遗族咳得更厉害了。有时走在路上,他会突然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咳嗽,咳得浑身发抖,单薄的肩膀像是要被这股力道撕裂。咳完后,他掏出血帕捂住嘴,帕子上的血痕一次比一次深,有时还会混着细碎的血块,像是肺腑被什么东西生生剜去了一块。古卷上的星图也跟着忽明忽暗,那些原本清晰的星辰时常扭曲成狰狞的鬼脸,看得他心惊肉跳——他总觉得,那些鬼脸就是历代葬身玄冰炼狱的族人,正隔着时空朝他冷笑。 阿雪的右臂旧伤则像个定时炸弹,尤其是催动冰系灵力时,骨头缝里像是被塞进了无数冰碴,疼得她指尖发颤,连凝聚冰锥都变得吃力。夜里蜷缩在帐篷里,她常常能听见右臂传来细微的“咯吱”声,像是断骨在悄悄错位。有时她会猛地坐起,借着月光查看伤口,却只看到粉嫩的皮肉下,有青黑色的血管在缓缓蠕动,如同细小的蛇,看得她后颈发凉。 这日午后,天空的浓雾突然毫无征兆地散开,露出一片灰蓝色的天空,像是一块蒙尘的铜镜。三人正沿着一道狭窄的冰谷前行,谷两侧的冰壁高达百丈,冰棱如刀似剑,直指苍穹,阳光照在冰棱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落在地上如同无数把尖刀。冰谷深处隐约传来“叮咚”的声响,像是泉水滴落冰面,又像是玉石相击,在寂静的谷中回荡,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 “前面好像有水声。”阿雪侧耳听了片刻,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那声音太过规律了,每一声“叮咚”的间隔几乎分毫不差,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刻意敲打,完全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冰蓝色晶石,晶石表面一片冰凉,没有丝毫暖意——这是危险临近的征兆。 阿风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刀柄上的火焰纹路因他的用力而硌进掌心。他放慢脚步,目光警惕地扫过两侧的冰壁:“小心些,极北冰原的水声往往藏着陷阱。”他想起小时候族里老人说的故事,有些冰泉会模仿人声,引诱旅人失足坠落,最后变成冰原下的枯骨。 年轻的冰谷遗族颤抖着展开古卷,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星图上对应冰谷的位置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红光中还夹杂着黑色的丝线,像是被邪祟污染了。“古卷上说,这片冰谷叫‘回音狱’,里面的冰层能模仿万物之声,引诱旅人走向绝路。”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次咳得格外凶,帕子上的血几乎要滴落在古卷上,“传说……传说这里的冰壁里封着无数亡魂,那些声音……就是亡魂的哀嚎。” 他话音刚落,冰谷深处的“叮咚”声突然变了,化作女子悲悲切切的哭泣声。那哭声缠绵悱恻,带着无尽的绝望,像是有什么人在诉说着天大的冤屈,听得人心头发紧,连脚步都忍不住放慢。 “是谁在哭?”阿雪警惕地环顾四周,手悄然按在了右臂的伤口上——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冰壁光滑如镜,清晰地映出三人的身影,身影被拉得很长,扭曲变形,像是三个怪物。除此之外,谷中再无活物,只有风声穿过冰棱的呜咽。 哭泣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救:“救命……谁来救救我……”声音稚嫩得像个七八岁的孩童,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人心上。阿风的脚步顿了顿,他想起自己早夭的妹妹,小时候她也总用这样的声音喊他“哥哥”。 “我去看看。”他说着就要往前探查,却被阿雪一把拉住。她的手指冰凉,力气大得惊人。 “别去!”阿雪的声音因紧张而发颤,她指着左侧的冰壁,“你看冰面的倒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阿风猛地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冰壁的倒影里,三人身后不远处,竟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童。那孩童穿着破烂的棉袄,头发上沾满了血污与冰碴,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头划到下巴,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阿风心中一寒,猛地转身望去——身后只有空荡荡的冰谷,积雪覆盖的地面平整光滑,哪里有什么孩童? “是冰镜幻象。”年轻的冰谷遗族脸色惨白,牙齿都在打颤,“古卷说,回音狱的冰镜能照出人心的恐惧,再化作幻象引诱……引诱我们自投罗网!”他话没说完,冰谷两侧的冰壁突然“咔嚓、咔嚓”地响了起来,无数面冰镜从壁上凸出来,镜面光滑如镜,反射着冰冷的光。 镜中纷纷映出诡异的景象:有的映出被邪祟吞噬的村落,火焰冲天,村民们在火中哀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火焰中扭曲、融化;有的映出亲人惨死的模样,阿风看到了他早夭的妹妹,她躺在冰原上,身体已经冻成了冰块,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救她;阿雪则看到了自己的师父,师父浑身是血地倒在她面前,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冰蓝色晶石,嘴动了动,似乎在说“你不该来”;年轻的冰谷遗族的镜中,是历代族人的枯骨,他们从冰原下爬出来,骨指指向他,嘴里发出无声的谴责。 最可怕的是,有一面冰镜竟映出了三人的未来——他们浑身是血地倒在玄冰炼狱的入口,身体被黑雾缠绕,眼睛里失去了所有神采,变成了两潭死水。 “心志不坚者,会被幻象拖入冰镜,永世困在恐惧里。”阿风低吼一声,试图用声音驱散心中的寒意。他看到妹妹的幻象在镜中朝他招手,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似乎流出血泪。他猛地挥刀劈向最近的一面冰镜,刀锋带着火焰的温度,砍在冰镜上。 “嗡——”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冰谷中回荡,冰镜没有碎,反而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将阿风的影子钉在地上。那影子在冰面上扭曲、膨胀,化作一只覆盖着黑毛的手,指甲尖锐如刀,猛地抓住阿风的脚踝,往冰镜里拖去。 “不好!”阿雪心中一紧,指尖瞬间凝结出冰锥,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狠狠刺向那只黑手。冰锥刺入的瞬间,黑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阿风趁机挣脱,脚踝上却已留下五个青黑色的指印,指印周围的皮肤迅速变得僵硬,像是被寒冰冻伤,连知觉都开始麻木。“这些冰镜能操控影子!”他又惊又怒,看着自己在冰面上的影子,那影子正微微晃动,像是随时会再次活过来,“别让影子被冰镜照到!” 三人立刻背靠背站在冰谷中央,尽量缩小自己的影子,避开冰镜的映照。可冰谷两侧的冰镜越来越多,镜面反射着寒光,几乎无死角地笼罩了整个山谷,无论他们怎么移动,影子总会被某面冰镜捕捉到。 年轻的冰谷遗族不小心被一道镜光扫到,他的影子立刻从冰面升起,化作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黑影。黑影穿着同样的衣服,手里也拿着一卷古卷,只是古卷上的星图全是扭曲的黑线,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你逃不掉的……”黑影开口,声音与冰谷遗族如出一辙,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玄冰炼狱里,你只会像历代族人一样死去,成为古卷上新的血痕……” 喜欢素心传请大家收藏:()素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0章 过回音狱 年轻的冰谷遗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握着古卷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咯吱”作响,连带着卷页边缘都被捏出几道深深的折痕。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衣领,那片冰凉贴着后背,像是敷了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铁板,冷意顺着脊椎一点点往骨髓里钻。黑影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钩子,一下下挠着他的耳膜:“你以为躲在阿风身后就有用吗?看看你这副样子,手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还敢说自己是冰谷遗族的后人?” 那些扭曲的黑线在他眼前盘旋,渐渐化作一张张熟悉的脸——小时候总抢他烤红薯的堂哥,此刻正举着半块焦黑的薯块冷笑:“就你这胆子,还想进玄冰炼狱?我看你连村口的冰潭都不敢跳。”说罢,那薯块“啪”地砸在他脚边,烫得他猛地后退一步,仿佛又回到了十岁那年的冬天,堂哥就是这样把他的午饭丢进雪堆里的。 更让他窒息的是长老的脸,皱纹里夹着冰霜,声音像磨了砂纸:“文弱得像株温室里的草,真要是进了炼狱,怕是连三天都撑不过,白白浪费族里的资源。”这话语跟他十二岁那年听到的一字不差,那天他攥着刚绣好的护符想送给远征的族人,却被长老拦在祠堂门口,护符被扔在地上,踩出个黑脚印。 最可怕的是那些从未谋面的先辈,他们浑身是血地从冰镜里探出手,指甲缝里还嵌着冰碴:“下来吧,下来就不用硬撑了,这冰谷的冬天,从来就不是给弱者留活路的。” 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镜上,那冰凉比后背的冷汗更甚,激得他牙齿打颤。冰镜里突然映出无数人影,全是冰谷遗族的族人,有缺了胳膊的猎手,有断了腿的工匠,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他们的眼睛都黑洞洞的,伸着手朝他喊:“下来陪我们吧,下面有火塘,不冷……” “你看,”黑影笑得越发诡异,那些黑线突然化作毒蛇,吐着分叉的信子,鳞片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你怕的,不就是这个吗?怕自己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阴影里,怕自己永远都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毒蛇越来越近,腥气扑面而来,他甚至能看清蛇眼上的竖瞳,像极了小时候在冰窖里见过的冻僵的蛇。他吓得浑身发抖,古卷从手中滑落,“啪”地掉在地上,卷页散开,露出里面夹着的半片干枯的枫叶——那是阿雪去年秋天给他的,说夹在书里能安神。 就在这时,阿风的吼声像道惊雷在冰谷里炸开:“集中精神!别被它迷惑!” 年轻的冰谷遗族打了个激灵,恍惚中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样子。父亲躺在床上,呼吸都困难了,还抓着他的手说:“记住,恐惧这东西,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咱们冰谷遗族的人,不能输给自己。”父亲的手那么凉,却把他的手指攥得死紧,指腹蹭过他手背上的冻疮,留下粗糙的暖意。 对,不能输给自己!他猛地咬紧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眼角的余光瞥见阿风正被黑影围攻,火焰刀光都黯淡了些,每挥一刀,脚踝的冻伤就传来一阵抽搐般的疼——阿风的脚踝是前几天为了帮他捡掉进冰缝的古卷冻坏的。阿雪则在拼命凝聚冰锥,右臂不自然地颤抖着,她的右臂去年冬天为了护他,被雪崩埋过,一到阴雨天就疼得抬不起来。 他们都在为他拼命,他不能就这么倒下! 他挣扎着去捡地上的古卷,手指刚碰到纸页,就感觉到一股暖流从指尖涌来,那是祖辈留在古卷里的力量。他想起七岁那年,奶奶把古卷交给他时说:“这卷子里藏着咱们冰谷的魂,不到万不得已,别用精血唤醒它。但要是真到了那一步,记住,你身后站着的不只是活人。” “以我精血为引,祖力加持,破幻!”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古卷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血珠在卷页上晕开,化作点点金光,那些记载着冰谷历史的文字突然活了过来,一个个从纸上跳脱出来,像小小的萤火虫。 金色的光芒从古卷上爆发出来,像个小太阳,瞬间照亮了整个冰谷。那些毒蛇发出凄厉的惨叫,在金光中一点点融化,化作缕缕黑烟。冰镜里的人影也开始扭曲、消散,他们的哀嚎变成了模糊的叹息,像是在说“好样的”。有个缺了胳膊的猎手影子,还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年轻的冰谷遗族趁机抓起古卷,转身就往阿风和阿雪那边冲,虽然双腿还在打颤,脚步却异常坚定。 阿风正被无数小影子包围,火焰刀光越来越弱。他能感觉到体力在快速流失,却依旧朝着年轻的冰谷遗族吼:“别愣着!砸冰镜!越多越好!” 年轻的冰谷遗族应声,抓起地上的古卷就往最近的冰镜砸去。“嘭”的一声,冰镜应声而碎,飞溅的冰晶带着金光,落在那些黑影身上,瞬间就烧出一个个小洞。黑影发出痛苦的嘶鸣,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阿雪那边也终于凝聚出一支冰锥,冰蓝色的光箭带着破空声,精准地射向另一面冰镜。“咔嚓”,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镜中原本狰狞的人影瞬间变得模糊,像是被打了马赛克。围攻她的黑影也跟着透明了几分,她趁机喘了口气,右臂的疼痛让她几乎抬不起来,但看着冰谷遗族和阿风那边的战况,她咬着牙,又开始凝聚下一支冰锥——她记得这孩子小时候总跟在她身后喊“阿雪姐姐”,声音软乎乎的,像裹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还有那边!”阿风挥刀劈开身前的黑影,指向左侧的三面冰镜,“集中火力!先把那几块砸碎!”他的声音都在发颤,不是因为怕,是疼的,脚踝的冻伤已经蔓延到小腿,青黑色的肿痕像条丑陋的蛇,每动一下都像有冰碴在肉里钻。 年轻的冰谷遗族立刻冲过去,用古卷猛砸;阿雪忍着疼,连续射出两支冰锥;阿风则将火焰灵力催到极致,刀光化作一道火龙,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的黑影。冰镜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在敲鼓,每碎一块,周围的黑影就虚弱一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焦糊味,那是黑影被火焰灼烧的味道。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冰谷里的冰镜碎了又生,生了又碎。年轻的冰谷遗族砸到后来,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古卷的边角被磨得卷了毛,上面还沾着他的血,混着冰晶化成的水,晕出一片片暗红的云。阿风的火焰刀光越来越暗,呼吸也越来越粗重,脚踝的青黑色指印已经蔓延到小腿,像是长了块丑陋的斑,但他看向年轻的冰谷遗族时,眼神里的火比刀光还旺。阿雪的脸色苍白如纸,右臂几乎失去了知觉,凝聚冰锥的速度越来越慢,有时刚凝聚到一半,灵力就散了,她就用左手死死按住右臂,咬着牙重新凝聚——她不能让那孩子觉得,阿雪姐姐不行了。 但谁都没说要停。年轻的冰谷遗族看着阿风即使踉跄,也依旧挥刀的身影,想起了父亲的话:“撑不住的时候,就看看身边的人。他们都在拼,你好意思停吗?”阿风看着阿雪咬牙凝聚冰锥的样子,想起她之前说的“再难,也得走下去”,便觉得脚踝的疼不算什么,大不了以后这孩子给她暖脚。阿雪看着年轻的冰谷遗族用尽全力砸冰镜的模样,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师父总说:“有时候,信念比力量更重要。”师父就是这样,拖着断了的腿,把她从雪崩里挖出来的。 终于,当阿风的火焰刀劈碎最后一面冰镜时,整个冰谷突然静了下来。那些黑影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个个瘫软在地,然后化作黑烟,缓缓消散。冰壁上的裂纹里渗出淡蓝色的雾气,雾气中浮现出无数模糊的影子,他们不再狰狞,反而带着温和的笑意,朝着三人微微颔首。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影子,还朝年轻的冰谷遗族挥了挥手,怀里的孩子影子摇了摇小手,像极了他夭折的小堂弟。 年轻的冰谷遗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古卷掉在一旁。他看着那些消散的影子,突然觉得眼眶发烫——那些,大概就是传说中死在玄冰炼狱的族人吧。他们终于解脱了,也终于让他明白了,冰谷的魂从来不是硬撑,是守望! 阿风拄着刀,勉强站稳,脚踝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却忍不住笑了笑:“他娘的,总算搞定了。”话音刚落,就踉跄了一下,年轻的冰谷遗族连忙伸手去扶,却被他一把按住肩膀——阿风的手心烫得像团火,烫得他心里一酸。 阿雪靠在冰壁上,右臂微微颤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她从怀里摸出块冻硬的奶糕,递过来:“喏,奖励你的,早知道你能行。”奶糕上还留着她的体温,化了个小小的坑…… 喜欢素心传请大家收藏:()素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1章 遇冰尸蛊 年轻的冰谷遗族指尖抚过古卷上凝固的血痕,那暗红在雪光里泛着奇异的光泽,像极了奶奶临终前给他绣的护身符——奶奶总说,冰谷人的血里藏着雪魂,能镇住邪祟。他把古卷紧紧按在胸口,冰凉的纸页透过衣襟贴着皮肤,却奇异地熨帖了刚才破幻时撕裂般的心悸。 “原来……他们不是想拉我下去。”他喉结滚了滚,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发颤,却有股暖流从心底漫上来,“是想告诉我,别怕。” 那些在幻境里纠缠他的祖辈残影,那些他以为是索命的怨魂,此刻回想起来,眼神里分明藏着焦灼的期盼。就像小时候他摔进冰窟,父亲跳下来救他时,眼里也是这样的光。 冰谷里的风忽然转了向,卷着的雪粒落在脸上,竟不似先前那般刀割似的疼了。远处传来“叮咚”的水流声,不是冰棱断裂的脆响,是活水撞击岩石的温润调子。年轻的冰谷遗族猛地抬头,古卷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卷页自动翻开,露出一幅温泉的插画,旁边批注着几行小字:“玄冰炼狱左近有灵泉,泉眼通地心火脉,可愈金疮,解寒毒。” “是温泉!”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举着古卷朝阿风和阿雪晃了晃,“古卷上说,这泉能治外伤!” 阿风正揉着被冰虫抓出红痕的小腿,闻言一瘸一拐地站起来,粗粝的手掌拍在他肩上,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趴下:“走!去泡泡!不然我的腿真要废了,以后谁给你挡那些阴魂不散的黑影。” 阿雪也扶着岩壁站直了,右臂旧伤处的绷带渗着血,却笑着朝他伸出手:“来,我扶你。”她的指尖还带着凝结的冰碴,触到他手腕时,两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三人相互搀扶着往水声处挪步。年轻的冰谷遗族被夹在中间,左手搭着阿风的胳膊,右手被阿雪牵着,能清晰地感受到阿风肌肉里憋着的劲儿——这家伙总爱硬撑,刚才为了护他,后背被虫影划了道深口子,现在走路都在往外渗血;阿雪的手也在抖,却把大部分力气都压在他身上,生怕他跟不上。 风里飘来淡淡的硫磺味,混着雪水融化的清冽,年轻的冰谷遗族低头看了眼古卷,卷页上的金光虽淡了些,却像呼吸般微微起伏,边角的血痕在雪光里晕开,真的像奶奶绣的护身符上那点朱砂。 “慢着。”阿雪突然停住脚,侧耳细听,睫毛上的雪粒簌簌往下掉,“这水声不对劲。” 阿风也屏住了呼吸。那水流声确实怪,潺潺的调子太规整,像是有人拿着瓢在水缸里一下下舀水,每声“哗啦”的间隔分毫不差,透着股说不出的刻意。他握紧腰间的短刀,刀柄上的火焰纹路隐隐发烫:“你是说……又是幻象?” 年轻的冰谷遗族连忙展开古卷,星图上对应前方的位置亮着柔和的白光,证明确有活水,但白光边缘缠着几缕极细的黑线,像蛛网似的往中心爬。他指尖抚过那些黑线,古卷突然震动起来,一行行小字浮现出来:“泉底有封印,寄邪物‘冰尸蛊’,善拟人声,以活气为食。” “冰尸蛊?”阿雪的声音陡然发紧,右臂旧伤突然抽痛起来,像是有根冰针往骨头缝里钻——这是师父教她的预警,每次有邪祟靠近,伤处就会这样疼。 “是玄冰炼狱外围的邪物。”年轻的冰谷遗族指尖抖得更厉害了,古卷上的黑线越来越浓,几乎要凝成实质,“传说它们寄生在温泉底下,靠吸食活人的精气繁衍……被缠上的人……”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涩,“会慢慢变成没有意识的冰尸,最后沉入泉底,成为新的蛊巢。”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帕子捂上去,立刻洇开大片暗红。阿雪连忙替他顺背,掌心触到他后背凸起的骨节,才惊觉这孩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古卷还说……”他咳够了,把染血的帕子攥成一团,“冰尸蛊最擅长模仿人声,尤其是……尤其是亲近之人的声音。” 话音刚落,前方的雾气里突然飘来个温和的女声,像浸了泉水的丝绸,缠得人心头发痒:“阿雪!阿雪快过来!这温泉能治你的胳膊!” 阿雪浑身一震,扶着年轻冰谷遗族的手猛地收紧,指节都泛白了。这声音……是师父! 三年前师父对抗蚀魂雾时失踪,最后留给她的,只有半块染血的玉佩。她无数个夜里抱着玉佩哭,梦里总见到师父站在温泉边,手里举着药罐朝她笑:“阿雪,师父找到能治你胳膊的药了。” “别信!是蛊声!”阿风死死攥住她的胳膊,指节捏得发白,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骨头捏碎,“你忘了回音狱的冰镜了?这些邪物就会挑你最念想的人模仿!” 阿雪猛地回神,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衣领。她望着雾气深处,隐约能看到个青衫身影背对着他们蹲在泉边,发间别着支桃木簪——那是她亲手刻的,上面还缠着圈红绳,是她十五岁生辰时给师父的礼物,除了她们师徒,没人知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可那木簪……”她声音发颤,腿像灌了铅,却忍不住往前挪了半步。只要再走几步,就能看清师父是不是瘦了,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总爱把药罐炖得冒白烟。 “它们能窥探记忆!”年轻的冰谷遗族急得用古卷去拍她手背,古卷上的黑线突然暴涨,几乎要冲破纸页,“快别看了!越在意,它们模仿得越像!你看那影子的脚!” 阿雪下意识低头,只见那青衫身影的脚边,雪地上没有任何脚印。 师父当年总说她走路太急,像阵风似的留不下脚印,为此罚她在雪地里练了三个月的桩功。可眼前这影子……连风拂过衣摆的弧度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怎么会没有脚印? 就在这时,那青衫身影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眼角的细纹、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甚至左颊那颗小小的痣,都和记忆里的师父一模一样。“阿雪,过来啊。”她举起手里的药罐,罐口飘出淡淡的药香,是师父当年为她治伤时熬的“雪参汤”,混着甘草的甜和当归的苦,“师父找到治你胳膊的药了,再不来就凉了。” 阿雪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右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迈了一步。只要跨进那片雾气,就能握住师父的手了,就能告诉她这三年自己有多想念她了…… “唔!”右臂的旧伤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骨头缝里钻,疼得她眼前发黑。这是师父教她的“醒神诀”——当年师父怕她被邪祟迷惑,特意教她用疼痛保持清醒,说“疼了,就知道自己还活着,别往死路上走”。 “师父……”她猛地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砸在雪地上,溅起细小的雪沫,“您已经走了,我不该总想着您的。” 等她再睁开眼时,雾气里的青衫身影已经扭曲变形,温和的笑脸像融化的蜡油般淌下来,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白色虫腿。药香变成了浓郁的腥气,像是腐肉泡在水里的味道,熏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好样的!”阿风松了口气,粗糙的手掌拍在她后背上,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道,“没被迷惑住。” 阿雪捂着胳膊蹲下去,眼泪还在掉,却不是因为伤心,是松了口气——幸好,师父在天上看着呢,没看到她差点丢了魂。 年轻的冰谷遗族却突然脸色惨白,手里的古卷“啪”地掉在地上,他指着阿风身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阿风哥,小心!” 阿风猛地回头,只见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站在身后,梳着双丫髻,冻得通红的手里举着半块麦芽糖,糖渣子粘在嘴角,像极了年画里的娃娃。 “哥哥,你说过要给我买麦芽糖的,怎么还不回来?”小姑娘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点委屈的鼻音。 阿风浑身一僵,握着刀的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是小雅……他早夭的妹妹,死的时候才六岁,手里还攥着他出门前给的半块糖。 那件红棉袄是他用第一个月的猎金给她买的,小雅总爱穿着它在雪地里跑,像团小火苗。有次她把棉袄蹭破了,哭着说“哥哥会不会骂我”,他还笑着说“破了才好,哥哥再给你买新的”。可还没等他攒够钱,小雅就染了风寒,烧得糊涂时还念叨着“要吃麦芽糖”。 “小雅……”阿风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想伸手去抱,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小姑娘的脸冻得发紫,鼻尖挂着冰碴,他记得小雅最怕冷,冬天总爱钻他怀里取暖,怎么会站在这冰天雪地里? “哥哥不喜欢小雅了吗?”小雅瘪着嘴,眼眶红红的,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砸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小冰晶,“小雅好冷啊,哥哥抱抱我好不好?” 喜欢素心传请大家收藏:()素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章 思念是病 阿风的喉结重重滚了滚,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向前。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的奶香味,是小雅总爱偷偷抹在脸上的羊奶膏,混着她发间雪梅的清冽——那年他在雪地里捡到株冻僵的梅枝,养在窗台上,开花时小雅总凑过去闻,说要把香味藏在头发里。 眼前的小姑娘缩着脖子,红棉袄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正是他用第一笔猎金买的那件。她冻得通红的耳朵上还沾着雪粒,像落了两朵小梅花,和记忆里那个总爱追着他喊“哥哥”的小丫头分毫不差。 “哥哥……”小雅仰着小脸,睫毛上结着细冰,声音软糯得像化了的麦芽糖,“抱抱……” 阿风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离她的发顶只有寸许。他甚至能想象到抱住她时的触感——这孩子总爱往他怀里钻,像只怕冷的小猫,小身子骨瘦得硌人,却能焐热他整个冬天的手。只要抱一抱,只要把她揣进怀里暖一暖,那些年午夜梦回的遗憾,是不是就能少一点? “啊!”脚踝的冻伤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像是被冰锥狠狠扎进骨缝,疼得他浑身一激灵。那痛楚像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所有的恍惚——小雅最怕冷,当年他总把她裹在自己的棉袄里睡觉,连脚都要揣在他怀里焐着,怎么可能让她站在这雪地里,光着一双小脚丫? 他猛地后退半步,视线落在她脚下的雪地上。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脚印,只有一层薄薄的白霜,像是凭空出现的影子。 “你不是小雅。”阿风弯腰捡起短刀,刀柄上的火焰纹路“腾”地亮起,橘红色的光映得他眼眶发红,血丝像蛛网般爬满眼白。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我妹妹已经投胎了,穿得暖暖的,有新棉袄,有棉鞋,再也不会冻着了。” 那“小雅”的脸瞬间扭曲起来,原本清澈的眼睛变成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细密的尖牙。红棉袄下突然炸开无数条白色的虫腿,像一团蠕动的棉絮,朝着阿风扑来。那些虫子半透明的身体里,流淌着黑色的汁液,腥气扑面而来,像极了腐坏的冻肉。 “滚!”阿风挥刀劈去,火焰刀光瞬间将虫影吞没。只听“滋滋”几声,虫群在火光中蜷缩、焦黑,化作一缕缕黑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臭味,像烧着了陈年的旧棉絮——那是他当年把小雅的旧棉袄收进木箱时闻到的味道,如今却成了催命的信号。 年轻的冰谷遗族趁机拽着阿雪往侧面绕,古卷在他怀里剧烈发烫,卷页上的金光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可没走几步,脚下的冰层突然“咔嚓”一声脆响,一道裂缝顺着他们的脚边蔓延开来,露出底下翻滚的黑色泉水。 “这才是温泉的真面目!”年轻的冰谷遗族倒吸一口冷气,手里的古卷“啪”地掉在地上。泉水中漂浮着无数具冰尸,有的仰着脖子,像是在呼救;有的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抓着胸口;最前面那具冰尸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小小的身子已经冻成青紫色,却依旧保持着吮吸手指的姿势。他们的皮肤冻得像块硬邦邦的冻肉,肚子鼓鼓的,像是灌满了冰水,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睛——黑洞洞的眼眶里爬满了白色的虫子,那些虫子有手指长,身体半透明,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黑色汁液,正是冰尸蛊。 “快走!”年轻的冰谷遗族急忙捡起古卷,将它往冰桥上一铺,“冰尸蛊怕至纯的灵力,古卷能暂时护住我们!”金光顺着桥面蔓延开来,像层薄薄的金箔,那些试图爬上来的冰尸蛊一沾到金光,就“滋滋”地冒起白烟,蜷缩成一团。 三人踩着冰桥往前冲,冰桥在脚下微微晃动,每一步都能听到冰层受压的“咯吱”声,像是随时会碎掉。泉底的冰尸突然齐齐转头,黑洞洞的眼眶盯着他们,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漏风的风箱。无数条冰尸蛊从眼眶里钻出来,像白色的绳子一样朝着冰桥缠来,有的已经缠上了冰桥的边缘,金光被啃出几个缺口,露出底下翻滚的黑水。 “阿雪!冻住它们!”阿风大喊着,挥刀劈向最前面的虫群。火焰落在冰尸蛊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没能彻底烧死它们,只是让它们动作慢了些。烧焦的虫尸堆在冰桥边缘,像堆烂棉絮,腥臭味越来越浓,熏得人头晕目眩。 阿雪咬着牙,指尖凝聚出冰锥。右臂的旧伤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她视线都开始模糊,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冰桥上,瞬间冻成小冰晶。她连续不断地射向虫群,冰锥落在虫群里,瞬间冻结出一片冰墙,暂时挡住了它们的去路。可冰墙很快就被后面的虫群撞碎,“咔嚓”一声裂成无数块,无数条白虫踏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离冰桥越来越近,有的已经爬上了桥面,朝着他们脚边爬来。 “这样不是办法!”阿雪急声道,冰锥凝聚的速度越来越慢,旧伤的疼痛让她胳膊都在抽搐,“得找到蛊巢!毁掉蛊巢才能让它们停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年轻的冰谷遗族一边用灵力催动画卷,维持着冰桥的金光,一边快速翻动古卷。卷页上的文字在金光中跳跃,像是活了过来:“冰尸蛊,寄生千年玄冰,以尸气为食,玄冰碎则蛊亡……”他指着泉中央那处翻滚最剧烈的黑水,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块黑色的冰,冰上刻着扭曲的花纹,像无数只纠缠的虫,“找到了!蛊巢就在那里!” 阿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玄冰周围的黑水旋转得最急,无数冰尸蛊从四面八方涌过去,像是在朝拜。他把短刀塞进阿雪手里,刀柄上的温度烫得阿雪一哆嗦——那是他掌心的温度,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们护住冰桥,我去炸了那玄冰!”阿风的声音异常坚定,他周身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连带着伤口渗出的血都像是燃了起来,在雪地里拖出一道红痕。 “不行!太危险了!”阿雪想拉住他,却被他反手按住肩膀。他的手心滚烫,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指腹蹭过她胳膊上的旧伤,像是在安抚。 “相信我。”阿风看着她的眼睛,火焰在他瞳孔里跳跃,映得她的影子都染上了暖色,“别忘了,我有火属性灵力,能够克玄冰。” 他说着,纵身跃出冰桥。周身的红光化作一条火龙,将扑来的冰尸蛊尽数烧成灰烬。火龙掠过水面时,激起大片白色的蒸汽,那些藏在水里的冰尸被蒸汽烫得“咔咔”作响,表面的冰层开始融化,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肉,散发出恶臭。 “阿风哥!”年轻的冰谷遗族忍不住喊出声,古卷上的金光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剧烈起伏,冰桥边缘又被虫群啃出几个缺口,黑水从缺口里涌上来,冒着泡。 阿雪死死攥着短刀,刀刃上的火焰纹路映着她的脸,一半红一半白。她看着火龙冲向泉眼,看着那些冰尸蛊像飞蛾扑火般撞上去,看着阿风在半空中拧身——他后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血珠被火焰蒸腾成红色的雾,像极了那年小雅那件红棉袄烧起来的样子。那年冬天,他就是这样抱着燃烧的棉袄冲出火场,怀里还护着吓得大哭的小雅。 “喝!”阿风将体内所有的火属性灵力凝聚在拳头上,红光在他掌心汇聚成一个小小的火球,却亮得让人睁不开眼。他像颗炮弹般冲向玄冰,拳头离玄冰只有寸许时,他仿佛看到了小雅的笑脸,看到了她穿着新棉袄,在温暖的屋子里追着蝴蝶跑。 “嘭!”一声巨响,玄冰应声而裂。黑色的碎冰飞溅开来,砸在水面上,激起无数水花。漩涡瞬间停止了旋转,泉底的冰尸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纷纷沉入水中,不再动弹。那些冰尸蛊也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条条坠入黑水,很快就没了踪影,只留下水面上漂浮的虫尸,像层白色的浮沫。 阿风从空中落下,重重地摔在冰桥上,溅起的雪沫沾满了他的脸。他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腥气,嘴角溢出的血染红了雪地,像极了那年小雅棉袄上蹭的红梅——那是他第一次打猎回来,给她带的红梅花,不小心蹭在了棉袄上,她宝贝了好久。 “阿风!”阿雪扑过去扶他,手指触到他后背的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那道伤口很深,能看到里面翻卷的皮肉,混着焦黑的虫尸碎片,触目惊心。 阿风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想擦她的眼泪,手却在半空中垂落。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气若游丝:“哭什么……你看……”他偏过头,看向泉眼的方向,“这温泉……真的能治伤……” 喜欢素心传请大家收藏:()素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3章 入泉疗伤 阿雪的目光落在泉眼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托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方才被玄冰覆盖的地方裂开一道丈许宽的口子,淡蓝色的泉水正从裂口处汩汩涌出,带着氤氲的热气,在凛冽的寒风中凝成一层薄薄的白雾。那白雾极轻,像少女刚织好的轻纱,被风一吹便悠悠荡开,拂过冰桥栏杆时,竟在木头上留下细碎的水珠,晶莹得像撒了把碎钻。风稍大些,白雾便聚成一团,裹住桥边的老松树,松针上的积雪被热气熏得慢慢融化,顺着针尾滴进泉里,发出“嘀嗒”的轻响,倒像是谁在数着时光的脚步。 水色是极清的蓝,不是天空那种高远的蓝,而是将春日融雪后的冰湖底,最深处的蓝冰晶揉碎了沉在里面,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阿雪蹲下身,指尖悬在水面上方半寸,能清晰看到水底铺着的细沙——那沙白得像碾碎的月光,几颗圆润的鹅卵石嵌在沙里,边缘被泉水磨得发亮,像是被岁月反复亲吻过的痕迹。有几条银灰色的小鱼从石缝里游出来,尾巴一摆便没入玉石堆里,搅得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把冰魄玉的影子晃成一片流动的光。 热气中飘来淡淡的硫磺味,混着雪水融化的清冽,酿成一种奇异的暖香。这香气不似脂粉那般浓烈,倒像清晨煮在砂锅里的甜粥,带着柴火的温吞,悄悄钻进鼻腔时,竟让人想起小时候守在灶台边的日子。那时师父总在黎明前生火,砂锅坐在炭火上,咕嘟咕嘟地炖着红糖姜茶,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火光映着师父的白发,听姜块在锅里翻滚的声响。此刻这暖香,竟和记忆里的姜茶味渐渐重合,让人鼻尖一酸。水面上漂浮着许多白色的玉石,大的如拳头,小的似拇指,个个圆润光滑,像是被泉水打磨了千年。玉石在热气中泛着柔和的光,白得通透,却又裹着层淡淡的莹蓝,像是被晨露浸过的冰魄,看得久了,竟让人恍惚觉得是水底藏着片星空,正把碎光悄悄捧到水面上来。 阿雪看着看着,眼眶突然一热。这些玉石太像小雅小时候最喜欢的糖块了。那年冬天,她跟着师父去阿风的部落换草药,远远就看见小雅攥着块冰糖在雪地里跑,红棉袄的衣角扫过积雪,扬起的雪沫沾在她鼻尖上,像颗小小的雪粒。阳光照在糖块上,就是这样泛着剔透的光,小雅跑过来时,冻得通红的手往她手心里一塞,“给你半块,甜的!”冰糖在舌尖化开时,那股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淌,竟真的把一路赶车的寒气都冲散了。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小雅攒了半个月的糖票换的,自己都没舍得吃。此刻泉水中的冰魄玉,就像无数块不会融化的冰糖,静静躺在那里,仿佛在等着谁来捡,等着谁再尝一口当年的甜。 “这些……”阿雪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伸出手,想要去捞一块离冰桥最近的玉石。指尖刚触到泉水,就被烫得缩了回来,却又忍不住再试一次——泉水竟是温热的,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不像寻常温泉那般灼人,倒像是母亲的怀抱,温柔得能把人化在里面。她终于捞起一块鸽子蛋大的玉石,入手温润,带着泉水的暖意,不像普通玉石那般冰凉。玉上还沾着片极小的水藻,绿得发亮,像谁特意缀上去的装饰。她把玉石凑近鼻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松针的清香,想必是泉水流经松林时带上来的气息。 年轻的冰谷遗族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来,每一步都在冰桥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他的靴底沾着冰碴,走在木板上发出“吱呀”的轻响,像是怕惊扰了这泉眼的宁静。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比刚才平稳了许多,嘴角甚至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小心翼翼地将古卷铺在冰桥边缘的裂缝上,卷页上的金光如同有了生命,顺着裂缝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冰桥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些被冰尸蛊啃出的缺口也渐渐被冰晶填满,冰晶折射着阳光,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倒让他那道浅浅的疤痕都柔和了许多。古卷的边角有些磨损,是刚才打斗时被冰尸蛊的利爪划破的,此刻在金光中,破损处竟长出细小的金色藤蔓,慢慢将裂口缠合,像是在自我修复。 “古卷的灵力还能撑一阵子。”他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触到皮肤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冷汗已经被温泉的热气蒸干了。他的目光落在泉水中的玉石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翻动古卷,指腹划过泛黄的卷页,发出“沙沙”的轻响。卷页上的字迹大多是古体,笔画间带着冰裂纹,他却看得极熟,很快便在第三十七页找到了一行用朱砂写的小字:“冰魄玉,玄冰之精,蕴至纯灵力,可疗伤痛,可补灵元。”字迹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玉坠,样式竟和阿雪手里的那块一模一样。 “这些是‘冰魄玉’!”他眼睛一亮,声音还有些发颤,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古卷上说,这是玄冰精炼化成的,能滋养灵力,我们快收集一些,后面说不定用得上。”他说着,解下腰间的布袋——那布袋是奶奶用旧棉袄改的,补丁上还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梅花——蹲在冰桥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捞泉水里的玉石。指尖碰到水面时,他下意识地缩了缩,随即又笑了——原来这泉水真的不烫,像谁把暖阳融在了里面。他捞起一块月牙形的玉石,对着阳光看,玉里面仿佛有流萤在游动,那是玉石里蕴含的灵力在流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冰魄玉入手温润,带着泉水的暖意,他把玉石放进布袋时,能听到“叮咚”的轻响,像是玉石在笑。捞了没几块,他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忍不住咳嗽起来。这次的咳嗽却轻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撕心裂肺,喉咙里的灼痛感也淡了,像是被泉水洗过一样清爽。他低头看了看布袋里的玉石,又抬头望向阿雪,眼里的惊惶渐渐被安心取代,“原来古卷说的是真的,这玉真的能养人。”他想起刚才在冰桥另一端,被冰尸蛊的毒液灼伤的手腕,此刻竟不疼了,挽起袖子一看,伤口已经结了层薄薄的痂,泛着健康的粉色。 阿雪点点头,注意力重新回到阿风身上。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阿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轻轻将他胳膊上的伤口浸入泉水中。阿风的睫毛颤了颤,却没醒,只是眉头舒展了些。淡蓝色的泉水刚一碰到血渍,就像是活了过来,瞬间泛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那涟漪极轻,一圈圈荡开时,竟在水面上凝成一朵盛开的金花,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光,像是撒了把金粉。金花慢慢旋转,将阿风的伤口圈在中央,那些深可见骨的划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肉,粉红的肉芽像春天的嫩芽,一点点将伤口填满。 “好神奇……”阿雪喃喃自语,睫毛上沾着的水汽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阿风的手背上。那滴水珠滚到他的指尖,竟被皮肤吸收了,留下个浅浅的湿痕。她清晰地看到,阿风胳膊上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那些被冰尸蛊抓出的血痕正一点点愈合,连带着他手腕上常年因练刀留下的老茧,似乎都变得柔软了些。脚踝处的青黑色也渐渐变淡,像退潮的海水,露出底下原本的肤色,泛着健康的粉。 阿风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像只被晒暖的猫。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原本紧抿的嘴唇也微微张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胸口起伏的弧度都变得柔和了。阿雪低头看着他的脸,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鼻梁高挺,鼻尖上还沾着点泉水的湿气,嘴唇因为失血有些苍白,却依旧抿着倔强的弧度——那是他从小就有的样子,明明疼得厉害,偏要咬着牙说没事。上次他替她挡下滚落的巨石,腿骨裂了还硬撑着走了三里地,直到看见她安全了才一头栽倒,那股硬气,和此刻在睡梦中流露的柔软,竟奇异地融合在他脸上。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睡着的时候还挺乖的。”阿雪忍不住笑了笑,指尖轻轻拂过他脸颊上的疤痕。那道疤是他小时候为了救她,被熊瞎子划到的,当时流了好多血,染红了半片雪地。她抱着他哭了一下午,以为他要死了,他却用沾着血的手摸她的头,说:“哭什么,我这疤以后就是英雄章。”如今疤痕淡了许多,却像枚勋章,刻在他脸上,也刻在她心里,每次摸到,都能想起那天雪地里的血,和他硬撑着的笑。她忽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真正的勇敢,不是不会疼,是疼的时候还想着护着别人。”阿风就是这样的人吧。 喜欢素心传请大家收藏:()素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4章 冰魄玉矿 年轻的冰谷遗族蹲在冰桥边,布袋里的冰魄玉已装了小半袋,玉石碰撞的“叮咚”声像串细碎的风铃。他抬头时,正撞见阿雪低头凝视阿风的模样——她的指尖悬在阿风嘴角半寸处,正轻轻拭去他唇边溢出的血沫,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蝴蝶。阳光透过温泉的雾气,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金边,连鬓角沾着的碎雪都闪着温柔的光。 他忍不住跟着笑了笑,喉间的痒意又犯了,便俯身掬起一捧泉水。掌心的泉水泛着淡蓝,映出他苍白的脸,倒让那道从眉骨延伸到颧骨的疤痕柔和了些。这疤痕是去年冰崩时留下的,当时他被压在雪下,是阿风和阿雪徒手刨了三个时辰才把他救出来。那时他总嫌这疤丑,奶奶却摸着他的头说:“疤是英雄的印章,记着谁曾拼了命护你。” 温热的泉水滑过喉咙时,带着股淡淡的甘甜味,像小时候偷喝的蜂蜜水。刚才被冰尸蛊的毒液灼伤的喉咙,灼痛感竟如潮水般退去,连咳嗽都轻了许多,只是胸腔里还残留着一丝钝痛,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着。他靠在冰桥的栏杆上,栏杆上结着层薄冰,被温泉的热气熏得慢慢融化,冰凉的触感混着暖意渗进后背,倒让人觉得格外舒坦。 泉水中的冰魄玉在阳光下闪烁,有的像裹着光的雪球,有的像浸了蜜的冰块,还有块心形的玉石被水流推着打转,像颗跳动的小心脏。他望着那些玉石,又转头看向相互依偎的阿风和阿雪——阿雪正低头用指尖描摹阿风掌心的纹路,侧脸的轮廓在雾气中柔和得像幅水墨画;阿风虽闭着眼,手指却下意识地蜷了蜷,像是怕惊扰了她。 心里突然暖融融的,像揣了个刚从火塘里取出来的暖炉,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起热意。他想起奶奶临终前的模样,老人躺在床上,枯瘦的手攥着他的手腕,把这卷古卷塞进他怀里:“冰谷的孩子,不能只有硬骨头,还得有软心肠。”那时他不懂,总觉得在这冰天雪地里,只有像玄冰一样坚硬才能活下去。小时候被部落里的孩子欺负,他宁愿攥着拳头硬扛,也不肯说句软话;后来跟着族人狩猎,看到受伤的小兽,他总扭过头装作没看见,怕心软误了大事。 可此刻看着阿雪为阿风擦去嘴角水渍时,眼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看着冰魄玉在泉水中温柔地发光,连最烈的邪祟都能被净化;看着古卷上的金光不仅护着他们,还在悄悄修复冰桥的裂缝——他突然就懂了,所谓软心肠,从来不是软弱。是阿雪明知道自己旧伤会疼,却还是一次次凝聚冰锥护着他;是阿风明明怕水,却为了毁掉蛊巢纵身跳进泉眼;是懂得被人疼时的温暖,也懂得疼别人时的踏实。 古卷就铺在冰桥的裂缝上,卷页上的血痕在金光中泛着淡淡的红,像极了奶奶给他绣的护身符。那是块藏青色的粗布,奶奶用自己的血混着朱砂,歪歪扭扭绣了个小小的太阳,针脚里还沾着几缕白发。小时候他总生病,整夜整夜地咳嗽,奶奶就把那护身符塞在他枕头下,坐在床边拍着他的背哼歌谣:“太阳晒,邪祟跑,我家娃娃睡好觉。”后来他才知道,奶奶的血里藏着冰谷的灵力,那护身符耗了她不少元气。 他一直以为,雪魂是冰谷遗族独有的硬气,是一个人扛着所有苦难往前走,是受伤了不喊疼,摔倒了自己爬起来。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所谓的雪魂,从来不是单打独斗的硬气。 是阿风愿意为了他们,纵身跳进满是冰尸蛊的泉眼,哪怕浑身被虫群啃出伤口,爬上来时还咧着嘴笑:“这点小伤,洒洒水啦”;是阿雪忍着旧伤的剧痛,指尖凝聚冰锥时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却还是回头对他笑:“别怕,有我呢”;是三个人的影子在雪地里叠在一起,就能挡住整个冰谷的寒风,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是玄冰炼狱。就像这冰魄玉,单独一块或许脆弱得一摔就碎,可聚在一起,就能在泉水中发出耀眼的光,连最烈的邪祟都能驱散。 远处的雪山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咯吱——咔嚓——”冰层摩擦的声响顺着地面传来,冰桥都跟着微微晃动了一下,栏杆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但此刻,谁都没有在意。 阿雪正低头数着阿风手指的纹路,嘴里轻声念叨着:“这道是福气线,长得很呢,以后肯定能活一百岁……这道是姻缘线,绕了三圈,看来是个痴情种……”她的指尖划过阿风虎口处的老茧,那是常年练刀磨出来的,硬得像块小石子,却被泉水泡得软了些。阿风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在回应她的话,惹得她轻笑出声,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暖意。 年轻的冰谷遗族正把布袋里的冰魄玉一块块掏出来分类,他挑出最透亮的几块放在一边,想着留给阿雪和阿风疗伤——那块鸽子蛋大的玉最适合阿雪,里面的灵力像流动的溪水,肯定能缓解她的旧伤;那块带着淡蓝纹路的玉该给阿风,他的火属性灵力太烈,需要这玉石中和一下。剩下的碎玉被他小心翼翼包进手帕里,想着说不定能串成个手链,戴在手上既能护身,又能随时取用灵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连一直昏睡的阿风,都轻轻动了动手指,指尖蹭过阿雪的手背,像是在梦里抓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他的眉头舒展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点浅浅的笑意,或许是梦到了小时候——那时他们三个总在雪地里疯跑,小雅举着麦芽糖在前面追,阿雪拎着药篓在后面喊“慢点”,他则扛着刚打的猎物,在雪地里踩出一串大大的脚印。 温泉的热气越来越浓,像一层柔软的白纱,把三人裹在中间,将所有的寒冷和恐惧都隔绝在外。阿雪轻轻哼起了师父教她的安神曲,调子轻柔舒缓,像泉水流过青石时的叮咚,又像雪花落在梅枝上的簌簌。她的声音不大,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像根无形的线,把另外两人的心都系在了一起。 阿风的呼吸更加平稳了,胸膛起伏的节奏和着曲调,像是在轻轻打着拍子。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或许梦里真的出现了烤红薯的火堆——小时候他们总在雪地里挖个坑,把红薯埋进去,上面盖层雪,再架起火堆烤。红薯熟了的时候,香气能飘出半里地,小雅总抢着要最大的,阿雪会把自己的红薯掰一半给他,说“你打猎辛苦,多吃点”。 年轻的冰谷遗族靠在栏杆上,跟着调子轻轻摇晃身体,眼皮越来越沉。布袋里的冰魄玉还在“叮咚”轻响,像是在为这曲子伴奏。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奶奶,老人坐在火塘边,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补他磨破的袖口。火塘里的火苗“噼啪”跳动,映得老人的白发泛着金光,她抬头对他笑:“我的乖孙,长大了啊。”他想伸手去摸,眼前的景象却像烟雾般散了,只留下眼眶里的热意。 阿风的手在半空中摸索了几下,像是在找什么。阿雪连忙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还带着点汗,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握住她的手时,下意识地收紧了些,力道不大,却让人觉得安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阿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连指尖都泛起了热意。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掌比她大了一圈,能把她的手完全包在里面,掌心的纹路深得像刻上去的,指节上还留着练刀时的伤痕。突然发现他的指缝里夹着片小小的冰魄玉碎屑,想必是刚才捞玉时不小心沾到的,那碎屑在阳光下闪着光,像颗不会融化的星星,又像滴凝固的眼泪。 她想起小时候,两人在部落的冰面上滑冰。阿风总爱把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嘴上却凶巴巴地说:“抓紧了,摔了我可不扶你。”可每次她脚下一滑快要摔倒时,都是他用身体稳稳地把她护住,自己却在冰上滑出老远,惹得她又气又笑。有次他为了护她,膝盖磕在冰棱上,青了好大一块,却硬说“不疼”,还是她偷偷把师父给的药膏塞在他兜里。 年轻的冰谷遗族靠在冰桥边,看着古卷上缓缓流淌的金光。金光中似乎浮现出祖辈的影子,男人们披着狼皮坎肩,肩膀宽阔得能扛起整片雪山;女人们系着绣花围裙,围裙上绣着冰莲和雪鹿,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肉汤;孩子们光着脚丫在雪地里跑,笑声清脆得像风铃。他们都朝着他笑,眼神里的温柔像温泉的水,一点点漫过他的心房。 为首的老人朝他点头,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做得好”。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祖辈,却让他觉得格外亲切。他第一次觉得,玄冰炼狱或许也没那么可怕。就算前面有能冻结血液的玄冰墙,有能吞噬记忆的迷雾,有被邪祟操控的族人,只要他们三个在一起,就一定能闯过去。就像这温泉,能融化最坚硬的玄冰;就像这冰魄玉,能在最深的黑暗里发出光。再冷的冬天,也会迎来花开;再深的黑暗,也终会等到天亮…… 喜欢素心传请大家收藏:()素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往事具象 泉水中的冰魄玉还在轻轻晃动,像是被泉水哄着的孩子,随着水流的节奏微微打转。每一块玉石都在折射细碎的光,有的像碾碎的星子,有的像融化的月光,那些光落在三人身上,便化作了无数双温柔的眼睛,眨呀眨的,像是在说些什么。 最先看清的是小雅。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红棉袄,袖口磨出的毛边在光里轻轻飘,就像她小时候总爱蹭着阿风胳膊时的模样。小姑娘手里举着半块冻硬的麦芽糖,糖块上还沾着点雪粒,在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她的嘴角沾着圈糖渣,像只偷嘴的小猫,却毫不在意,只是歪着头朝他们笑。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黑葡萄似的瞳仁里映着温泉的蓝,映着冰魄玉的白,还映着阿风此刻安稳的睡颜。她身后跟着她家那只摇尾巴的大黄狗,狗毛上结着些冰碴,却依旧欢快地晃着尾巴,鼻尖凑到小雅的手边,像是在讨糖吃。阿雪望着她,仿佛听见小姑娘清脆的声音穿过雾气飘来:“阿雪姐姐,阿风哥,你们要加油呀。” 往光里再走些,是阿雪的师父。老人穿着那件洗得发灰的青灰色道袍,领口和袖口都打着整齐的补丁,那是阿雪小时候跟着学针线时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被老人一直穿在身上。她手里的药锄上还沾着泥土,土块里混着几丝草根,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背上的药篓敞着口,露出几株翠绿的柴胡和当归,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像是刚被晨雾打湿。师父站在雾气里,银丝般的白发被热气熏得微微泛潮,却依旧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她朝着阿雪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欣慰像春日的阳光,一点点漫过阿雪的心头。那目光里有疼惜,有骄傲,像是在说:“我的阿雪长大了,能护着自己,也能护着别人了。”阿雪的眼眶一热,想起小时候发烧,师父背着她在雪地里走了十里地求医,那时师父的背还没这么驼,脚步也没这么慢,如今想来,那脚印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疼。 年轻的冰谷遗族此刻也望着光里的影子,那里站着他的奶奶。老人依旧穿着那件藏青色的棉袄,棉袄上绣着朵半开的冰莲,是她年轻时亲手绣的,如今花瓣磨得有些发白,却依旧能看出当时的用心。她手里捏着根银针,正低头绣着块粗布,布上是个小小的太阳,针脚歪歪扭扭,有的地方线还绕了圈,像是绣到一半睡着了。可就是这样不精致的绣品,却比任何珍宝都让人安心。奶奶绣着绣着,忽然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布满皱纹的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纹路里都盛着暖意。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乖孙,别怕,奶奶在这儿看着你呢。”少年的鼻子酸了,他想起奶奶临终前,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古卷塞进他怀里,说“这卷子里有光”,那时他不懂,现在看着古卷上流淌的金光,看着泉水中温柔的冰魄玉,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光,就是心里的念想,是不管走多远,都知道有人在等你。 还有更多的影子在光里晃动。有玄冰炼狱里牺牲的族人,他们穿着冰谷的传统服饰,脸上带着不屈的笑,仿佛在说“我们没白死,你们要走下去”;有那些曾护着他们的陌生人,那个给他们递过干粮的猎户,那个指过路的采药人,他们的脸在光里模糊,却都朝着他们点头;所有守护着他们的人,都化作了这细碎的光,有的落在阿雪的发间,有的沾在阿风的衣角,有的停在少年的布袋上,在为他们祝福,也在为他们指引着前方的路。 阿雪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阿风。他的呼吸均匀得像湖面的涟漪,胸口起伏的幅度不大,却很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长长的睫毛偶尔颤一下,像是在梦里和谁说话,或许是在跟小雅讨麦芽糖,小时候小雅总爱把糖藏起来,阿风就假装生气,逗得小姑娘举着糖跑遍整个部落;又或许是在跟她拌嘴,想起上次他偷偷喝了她熬的药汤,被她追着打了半条街,现在想来,那些吵闹里都藏着甜。 她又转头看了看旁边捧着布袋打盹的年轻冰谷遗族。少年的头歪在栏杆上,额前的碎发被热气熏得有些卷曲,眉头舒展着,像是卸下了所有重担。他的嘴角微微张着,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滑,眼看就要滴到布袋上,却在半空中凝住,变成了颗小小的水珠,折射着冰魄玉的光。想必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说不定是奶奶在给他烤红薯,火塘边的红薯烤得焦香,奶奶总把最甜的那块塞给他;又或是找到了能治百病的仙草,他举着仙草跑向部落,说“以后大家都不会生病了”。少年的手指还攥着布袋的带子,像是怕玉石跑掉,那模样幼稚又认真,让人忍不住想笑,又觉得心疼。 阿雪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指尖轻轻划过阿风的手背。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痂,褐色的痂皮边缘泛着点粉红,新肉像春天刚冒头的芽,嫩得能掐出水来,还沾着点泉水的湿气,凉丝丝的,却带着暖意。她想起刚才阿风为了护她,胳膊被冰尸蛊划开那么深的口子,血涌出来的时候,她吓得手都在抖,可他却笑着说“没事”,男人总是这样,把疼藏在最深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知道,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玄冰炼狱的大门或许就在不远处,门后可能有更汹涌的暗流,能把人卷进无底的深渊;可能有更狰狞的邪祟,长着尖利的爪牙,等着撕碎他们;或许会遇到能冻结灵魂的冰棺,只要看一眼,就会忘了自己是谁;或许会碰到能模仿人心的幻镜,把最害怕的东西摆在你面前,让你迷失;或许还要面对那些被邪祟操控的、曾经熟悉的面孔,是部落里的叔叔,是邻村的姐姐,举起刀朝他们砍来,那时该有多疼。 但只要他们三个还在一起,只要怀里的人还握着她的手,他的手心总是热的,像个小暖炉,能驱散所有寒意;只要身边的少年还在安稳打盹,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种力量,让她知道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就什么都不怕。 阿雪轻轻拍了拍阿风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他的皮肤传过去,像是在说“别怕,有我呢”。然后,她闭上眼睛,继续哼着那首安神曲。调子在温泉的热气里打着转,像条温柔的河,漫过她的心头。她感受着温泉的暖意从脚底慢慢升起,顺着脚踝往上爬,流过膝盖,漫过腰腹,最后裹住整个身体,像是被温暖的水抱着;感受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硫磺味,混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像小时候闻过的阳光晒过的被子;感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像泉水般漫过心头,所有的恐惧和疲惫都被冲走了,只剩下满满的踏实。 阳光终于穿透了厚厚的雾气,像一把金色的剑,劈开了混沌。光柱落在温泉上,将水面的金光和冰魄玉的白光揉在一起,化作一道绚烂的彩虹。红的像小雅的棉袄,热烈而鲜活,带着生命的力量;蓝的像泉眼的水,清澈而温柔,能洗去所有尘埃;紫的像古卷的霞光,神秘而温暖,藏着未知的希望。那彩虹横跨在冰桥之上,一端连着他们脚下的安稳,一端伸向远方的未知,像是一座通往希望的桥,一直铺向远方,没有尽头。 桥下的泉水还在汩汩地涌,带着冰魄玉的灵气,每一滴水里都藏着光;带着三人的呼吸,阿雪的轻柔,阿风的沉稳,少年的轻快,在水面上交织成歌;带着所有无声的牵挂,对小雅的思念,对师父的感恩,对奶奶的惦记,朝着未知的前方,缓缓流淌……这水流淌过的地方,冰雪会融化,邪祟会消散,而他们的故事,也会跟着这泉水,一直走下去,走向天亮。 彩虹的光晕在冰桥尽头漾开,像一匹被风吹动的彩绸,每一缕颜色里都裹着温泉的暖意。阿风的指尖突然在阿雪掌心动了动,那触感很轻,像初春融雪时第一滴落在手背上的水,让阿雪心头一颤。她低头望去,正撞见他缓缓睁开的眼——那双总是燃着火焰的眸子,此刻蒙着层水汽,像被泉水洗过的黑曜石,映着她的影子,也映着空中尚未散去的虹光。 “我好像……梦见小雅了。”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的木头,每一个字都带着涩意。阿雪刚要开口回应,就见他猛地坐直身体,后背的伤口被牵扯,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却顾不上揉,目光直勾勾地钉在泉水中的冰魄玉上,“她手里的麦芽糖,跟那年我用三张狐皮换来的一模一样。” 喜欢素心传请大家收藏:()素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回忆突破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个磨得发亮的布香囊,里面装着小雅留给他的最后一块糖纸。那糖纸是杏红色的,印着小小的梅花,当年小雅舍不得扔,说要留着“等哥哥再给我换更大的糖”。后来在与邪祟缠斗时,香囊被虫爪划破,糖纸也不知所踪。此刻指尖摸到的只有粗布衣裳的纹路,阿风的眼眶却莫名热了,喉结滚了滚,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她一直在看着我们呢。”阿雪从贴身的荷包里摸出那块刻着“雅”字的碎玉,轻轻塞进他手心。玉石的温润顺着掌心往心里钻,带着泉水的暖意,也带着她指尖的温度。“带着这个走,就像她跟我们在一起。” 阿风攥紧碎玉,指腹摩挲着上面浅浅的刻痕,那是小雅小时候总爱在石头上划的记号。他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眼里的水汽被这笑驱散了些:“走,让她看看我们怎么闯过这玄冰炼狱。” 年轻的冰谷遗族被这笑声惊醒,揉眼睛时手背蹭到了嘴角,才发现不知何时流了点口水,在衣襟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他慌忙把装冰魄玉的布袋往怀里一揣,布袋上的绳结松了些,露出半块莹白的玉石,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古卷此刻正铺在冰桥边缘,卷页上的金光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涟漪,像水面被投了颗石子,冰桥最后一道裂缝在金光中慢慢愈合,连木纹里嵌着的冰碴都被暖意烘成了细密的水珠,顺着木板往下滴,落在雪地上,敲出“嗒嗒”的轻响。 “古卷上说,往前三里有座冰宫,冰晶就在宫主殿的冰棺里。”他指着彩虹尽头的方向,那里的雾气正在缓缓消散,露出一道青黑色的山影,像一头伏在雪地里的巨兽。“但要穿过‘忘川冰原’,据说走在上面的人,会想起最痛的往事。”他说这话时,指尖微微发颤,古卷上的文字在他眼前跳动,像极了奶奶临终前模糊的眼。 阿雪低头看了看阿风的伤口,新长的肉已经成了淡粉色,边缘的痂皮微微翘起,像片即将脱落的枯叶。她从布袋里挑出块鸽子蛋大的冰魄玉,玉里裹着丝淡淡的蓝,像把冻在里面的小扇子。她把玉石往他手背上一按,冰凉的玉面贴着皮肤,却在接触的瞬间微微发烫,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后背的痛感竟轻了大半。“再痛的往事,也没眼前的路重要。”她把短刀递还给他,刀柄上的火焰纹路像是被这暖意唤醒,“腾”地亮了亮,映得他眼底也燃起星火。 三人踏着彩虹的余光往前走,冰桥的木板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轻响,像是在哼一首古老的调子。刚走出不过数十步,脚下的冰层突然变了颜色,青灰色的冰面下隐隐透出暗红,像凝固的血,又像陈年的酒渍。年轻的冰谷遗族展开古卷,卷页上的文字突然扭曲成锁链的形状,金光也黯淡了几分,像被蒙上了层灰:“是忘川冰原的边界,小心脚下。” 话音刚落,阿风突然停下脚步。他盯着冰面的倒影,那里面映出的不是自己此刻带伤的模样,而是小雅被玄冰困住的身影——小姑娘穿着那件红棉袄,棉袄的边角已经冻成了硬块,贴在身上像层冰壳。她正朝着他伸出手,小小的手指冻得通红,嘴型无声地张合,像是在说“哥哥救我”。 阿风的瞳孔骤然缩紧,呼吸猛地滞住,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那年冬天的记忆像无数冰锥,猝不及防地扎进脑子里——他守在篝火旁打盹,明明答应了要看着小雅,却抵不住连日狩猎的疲惫。醒来时,雪地上只有她的棉鞋,一只歪歪扭扭地躺着,另一只被拖出长长的痕迹,像条流血的伤口。他疯了似的追了整夜,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在雪谷里撞出空洞的回声。最后找到的,却是件被虫蛀烂的红棉袄,棉花从破洞里露出来,像团被撕碎的云。从那以后,每个梦里都回荡着她的哭声,尖利得像冰棱划过石头。 “阿风!”阿雪见他眼神发直,手已经开始发抖,连忙死死拽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掐进他的皮肉里,想让疼痛唤醒他,“那是幻觉!你忘了玄冰会勾人执念?小雅已经投胎了,穿得暖暖的,在晒太阳呢!” 冰面的倒影突然笑了,小雅的脸在冰里扭曲变形,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细密的尖牙,尖牙刺破嘴唇,流出的却不是血,而是黑色的汁液。“他根本不在乎你,”那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过冰面,“当年若不是他贪睡,我怎么会被邪祟抓走?他就是个骗子,说要护着我,结果自己睡着了!” “不是的!”阿风猛地摇头,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砸在冰面上,瞬间冻成了小冰晶,“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阿雪突然抬手,一巴掌落在他脸上。清脆的响声在冰原上荡开,震得冰面都颤了颤,连远处的积雪都簌簌往下掉。“你看看我!”她的声音带着急颤,眼眶红得像要出血,却死死咬着唇没让眼泪掉下来,“你看看我右臂的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阿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右臂的旧伤处,衣袖被泉水浸得有些透,能看见那道从手肘延伸到手腕的疤痕,像条狰狞的蛇。那是当年为了拉他躲开冰尸蛊的突袭,她被玄冰的棱角划开的,当时血流不止,他抱着她在雪地里跑,以为她就要死了。 “当年若不是你把我推开,这伤该长在你身上!”阿雪的指尖戳着他的胸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哭腔,却又透着股倔强,“你以为只有你在愧疚吗?我每次看到这疤,都在想,要是当时我再快点,你就不会差点被虫群围住!我们谁都有想挽回的过去,但不能被它拖进冰里!” 冰面的倒影“滋啦”一声碎了,像块被敲裂的玻璃,裂纹蔓延开,将小雅的影子撕成了无数片。阿风怔怔地看着阿雪,她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却倔强地仰着头,像极了小时候他被部落里的大孩子欺负,她举着块石头挡在他身前的模样——那时她明明吓得手都在抖,却梗着脖子说“不准欺负我阿风哥”。 他突然攥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哆嗦。这一次,他握得很紧,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愧疚、感激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都揉进这一握里。“走,去找冰晶。”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份沉甸甸的坚定。 年轻的冰谷遗族在一旁看得心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脚下的冰面也浮现出幻象——奶奶躺在冰棺里,脸色苍白得像纸,手里紧紧攥着半块没绣完的护身符,正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你太没用了,连古卷都护不住”。 他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冰面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裤子渗进来,冻得骨头生疼。就在他即将触到冰面的瞬间,阿风伸手捞住了他的后领,像拎小猫似的把他拽了起来。“你奶奶绣的太阳,在你布袋里亮着呢。”阿风的声音撞在冰面上,激起细碎的回声,“她要是看见你现在护着我们,准会把你夸成冰谷最厉害的崽,说不定还会多给你烤两个红薯。” 少年低头看向怀里的布袋,里面的冰魄玉果然泛着微光,像奶奶缝在护身符上的金线,暖融融的。他想起奶奶总说,冰谷的孩子,骨头要硬,心要软,可他之前总以为硬气就是不落泪、不害怕。此刻被阿风拽着,听着阿雪带着哭腔却依旧清亮的声音,突然明白,真正的硬气,是带着软肋也敢往前走。他咬着牙直起身,古卷上的金光重新亮起,在三人周围织成个半圆的屏障,像奶奶张开的怀抱。 往前走时,冰面下的暗红越来越深,偶尔能看见扭曲的人影,像是被冻住的魂魄,有的伸出手,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呐喊。阿雪走在中间,左手被阿风攥着,右手牵着少年,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稳。她也看见幻象了——师父倒在血泊里,药篓里的草药撒了一地,柴胡、当归、防风……都是她熟悉的味道。师父正用最后一丝力气朝她摇头,嘴唇动着,像是在说“别来救我,快跑”。 阿雪的脚步顿了顿,指尖冰凉。她想起师父临终前,把药锄塞给她,说“医者的手,是救人的,不是攥着回忆不放的”。她深吸一口气,把少年的手牵得更紧,声音平静却坚定:“师父说过,医者的手不能抖,哪怕心里淌着血。” 不知走了多久,冰面突然变得透明,能看见底下翻滚的黑色暗流,里面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有族人围着火塘笑的脸,有狩猎时燃起的篝火,有小雅追着大黄狗跑过雪地的身影,黄狗的尾巴扫起雪沫,落在她红棉袄上,像撒了把碎盐。 阿风突然弯腰,从冰面上捡起片发光的碎片。那是块糖纸,边角已经卷了,却依旧能看出上面印着的梅花图案,正是小雅当年最喜欢的那种。“是小雅的。”他把糖纸小心地抚平,夹进怀里贴着心口的地方,与那块刻着“雅”字的碎玉贴在一起,“我说过会护着她,哪怕是张糖纸。” 喜欢素心传请大家收藏:()素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章 何为回甘 穿过水幕的瞬间,暖意只在皮肤表层停留了片刻,像指尖划过的星火,转瞬即逝。阿雪刚迈出第三步,脚下那丛开得正盛的紫菀花突然蔫了——翠绿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卷曲、泛黄,叶脉里的生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抽干,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冻土,像块凝固的血痂。她心头一紧,刚想提醒身后的两人,手腕突然被一股巨力攥住,骨头像是要被捏碎般疼。 “别动!”阿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喉结滚动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阿雪低头,看见自己落脚的地方裂开一道发丝细的缝,缝里渗出的寒气裹着熟悉的腥甜——那是冰尸卫腐烂时特有的气味,混杂着铁腥与霉味。去年冬天,她在部落的冰窖里清点物资时,曾不小心碰倒过一具冰封的冰尸卫残骸,那气味钻进鼻腔后,她三天没吃下东西,至今想起仍会反胃。 年轻的冰谷遗族慌忙展开古卷,卷页在寒风中簌簌作响,纸页边缘卷成了波浪,像是在无声地哭泣。原本写着“出口”的地方,墨迹正像活物般蠕动,墨色渐渐变深、扭曲,最后凝成“回甘关”三个血字,笔画间仿佛还在渗着血珠。“是玄冰炼狱的幻术,”少年的声音发颤,指节因用力捏住古卷而泛白,指腹下的纸页被汗浸湿,“古卷上说,这关专挑人心里最软的地方下手。刚才那片草地……有我奶奶种的格桑花,有阿风哥说过的小雅最喜欢的蒲公英,还有阿雪姐提过的、师父药圃里的薄荷……那是我们每个人心里‘家’的样子啊。” 阿雪低头看向手背,方才摘蒲公英时沾上的白色绒毛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青色的冰痕,像条细小的蛇,正顺着血管往小臂蔓延。冰痕过处,皮肤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带着刺骨的冷。她指尖凝聚灵力,冰锥刺破皮肤的刹那,几滴带着冰碴的血珠涌出来,红得发黑。那道冰痕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了回去,在皮肤表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像从未出现过。“好险,”她心有余悸地喘着气,胸口起伏不止,“它能顺着情绪钻空子。刚才我满脑子都是‘终于能回家了’,想着回去就能喝到师姐煮的薄荷茶,想着药圃里的雪水该化了……就差点中招。” 阿风的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他闷哼一声,低头看见伤口处的纱布已经被暗紫色的血浸透,那颜色像极了冻僵的蛇胆,边缘还泛着诡异的青黑。纱布下的伤口像是活了过来,在皮肉里钻来钻去。“它们顺着旧伤找过来了。”他咬着牙按住伤处,指缝间不断渗出的血珠落在冰原上,瞬间冻成小小的血晶,“这关是想逼我们把所有伤口都亮出来,连结痂的疤都不放过。” 话音未落,身后的水幕“哗啦”一声合拢,化作一面巨大的冰镜,镜面光滑得能照出睫毛上的霜花。镜面上的水汽渐渐散去,人影开始浮现——阿雪看见师父倒在冰尸堆里,胸口插着半截冰矛,矛尖上的冰碴还沾着暗红的血。师父的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为什么不救我”,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怨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阿雪后颈发麻。 少年的镜中,奶奶坐在火塘边,火塘里的火快灭了,火星有气无力地跳着。她手里捏着没织完的毛衣,竹针上还挂着半截灰色的线,线头拖在地上,沾着炉灰。奶奶的眼神怨怼地盯着他,仿佛在质问“为什么不等我教你最后一个结”,她的手指在竹针上比划着,却始终织不出完整的针脚,就像少年每次想起她时,心里那道没织完的遗憾。 而阿风的镜中,是小雅举着麦芽糖跑向冰缝的背影。她的红棉袄在雪地里像团火苗,羊角辫上还沾着雪粒,麦芽糖的糖纸在风里哗啦啦地响。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他跟小雅赌气,说再也不陪她疯跑,所以当小雅回头冲他笑,举着麦芽糖喊“哥哥你看我拿到什么啦”时,他故意别过脸。等他再转头,只看见空荡荡的冰缝和飘落的糖纸——小雅失足坠下去时,手里的麦芽糖还紧紧攥着,后来他在冰缝底找到那截融化的糖,像块凝固的眼泪。 “别信!”少年突然嘶吼一声,声音因为激动而劈了叉。古卷在他手中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卷页上的文字像是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古卷上说,‘忆障’最擅长把遗憾拧成钩子,越是想弥补的事,越会变成它拖你下水的绳!”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古卷上,血珠在金光中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镜中奶奶的影像瞬间扭曲,毛衣线变成了缠绕的锁链,火塘里的火星变成了冰尸卫的眼睛,发出刺耳的尖啸。 阿雪闭紧双眼,指尖的冰锥抵在眉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强迫自己回想最后一次见师父的情景——那天阳光很好,雪化得差不多了,屋檐下的冰棱滴滴答答地淌水。师父把药锄塞给她,锄头上还沾着药圃里的湿泥。师父的手掌很粗糙,掌心的老茧磨得她头皮发麻,却笑着说:“冰谷的孩子,骨头要比玄冰硬,眼泪留着暖手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还记得师父转身时,围裙下摆扫过药架,带落了一片晒干的薄荷叶,师父回头捡起来,塞进她兜里:“给,提神。”镜中师父怨毒的眼神突然模糊了,围裙上的泥痕变得清晰,那是来自药圃的、带着生机的土黄色,不是冰尸堆里的黑褐色。“是假的!”她猛地睁眼,冰锥精准地射向镜中师父的眉心,冰镜应声裂开一道缝,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透明的冰碴。 阿风盯着镜中小雅的背影,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泪。他想起小雅总把麦芽糖偷偷扔进大黄狗的食盆,还理直气壮地说“哥哥就该让着妹妹,连狗都知道”。那时她的红棉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打补丁的蓝布,针脚歪歪扭扭的,是他娘用剩的布头。而镜中的红棉袄崭新得发亮,袖口连个线头都没有——小雅最讨厌穿新衣服,说“扎得慌”。“丫头最讨厌甜腻的东西,怎么会举着麦芽糖跑呢?”他挥刀劈向影像,火焰刀光撞上冰镜,溅起漫天冰屑,像场细碎的雪。 冰镜碎裂的刹那,草地和帐篷如同融化的雪般消失了,露出底下辽阔的冰原。地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块冰魄玉,玉中封着模糊的人影,像沉在水底的月亮。 阿雪的目光落在左前方的冰魄玉上,心脏猛地一缩——那是师姐。玉中的师姐蜷缩着,怀里紧紧抱着个药篓,篓子里的药草还能看出是防风和紫苏,是她当年为了给阿雪治风寒,在暴风雪里找了整整一夜的药。师姐的脸冻得发紫,睫毛上结着冰,却还睁着眼,眼珠望着冰魄玉外,像是在看她有没有跟上来。阿雪的指尖抚上冰面,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钻进心里,她想起师姐最后一次跟她说话,声音因为冻僵而发僵:“阿雪……别学我倔,找不到就回来……” 少年的目光被右侧的冰魄玉吸住了。玉中的族叔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羊皮袄,怀里揣着个烤红薯,热气在玉中凝成白雾。叔总是这样,巡逻回来不管多晚,都会从怀里掏出个烤红薯塞给他,说“热乎的,暖手”。有次他贪玩掉进冰窟,是叔跳下去把他托上来,自己冻得大病一场,却还笑着说“小子命硬”。玉中的叔望着他,嘴唇动着,像是在说“红薯要趁热吃”。 阿风的目光落在最深处的冰魄玉上,里面封着个熟悉的身影——部落的大叔。大叔的手臂永远停留在向前伸展的姿势,袖口破了个洞,露出冻得青紫的手腕。那年阿风掉进冰缝,是大叔趴在冰面上,伸手把他拉了上来。后来他才知道,大叔为了够到他,半个身子悬在冰缝上,被冰尸卫咬穿了腿,却硬是撑着没松手,直到确认他安全了,才被冰尸卫拖进了黑暗里。玉中的大叔眼神焦急,像是在催他快走。 “是‘万魂窟’。”少年抚摸着古卷上的符文,声音凝重得像结了冰,每个字都带着寒意,“玄冰炼狱把死者的残魂封在冰魄玉里,让他们永世受冰蚀之苦,还能借他们的怨气增强幻术。古卷说,要救他们,得用活人的灵力唤醒残魂,再用冰晶净化玉封。但这会耗损修为,稍有不慎,就会被残魂的怨气拖进去,永世替他们受苦。” 阿风突然走向最深处的冰魄玉,他的脚踝在流血,每走一步都在冰原上留下个血印,像朵绽开的红梅。短刀被他插在冰地里,刀柄上的火焰纹路忽明忽暗,映着他紧绷的侧脸。“大叔当年把我拉出来时,腿被冰尸卫咬得露出了骨头,”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笑着说‘冰谷的汉子,欠了情就得还’。我这条命是他换的,耗点修为算什么。” 喜欢素心传请大家收藏:()素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解万魂窟 他将手掌按在冰魄玉上,火焰灵力顺着掌心注入,玉中的寒气与灵力相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冰魄玉里的大叔猛地睁眼,阿风看见他胸口的伤口在流血,看见他身后的族人正往安全的地方跑,看见他咬着牙对族人喊“别管我”。原来当年大叔不是被冰尸卫撕碎的,是为了挡住追兵,硬生生站成了座冰雕,直到冻僵的手指再也握不住冰镐。 “大叔!”阿风的声音哽咽了,眼泪落在冰魄玉上,瞬间冻成冰晶,“我来接你了。” 玉中的大叔突然朝他挥手,不是求救,而是让他快走,眼神里的焦急跟当年一模一样。阿风却笑得更凶了,眼泪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你当年怎么救我的,我今天就怎么救你!”火焰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嘴唇开始发白,额角渗出的冷汗瞬间冻成霜,但他没有丝毫动摇。 阿雪走向封着师姐的冰魄玉,指尖的冰晶在掌心流转,泛着柔和的光。“师姐,我后来学会了自己找解药,”她将冰晶贴在玉上,灵力顺着冰晶渗入,像条温暖的小溪,“上个月部落里的小娃子风寒,我用你找的那种防风,配着紫苏煮了药,他第二天就好了。” 她看见玉中的师姐睫毛颤了颤,怀里的药篓动了动,像是在确认药草是否完好。“你看,我没给你丢脸。”阿雪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师姐,“我现在找药很快,再也不会让你在暴风雪里等我了。” 玉中的师姐突然眨了眨眼,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一道绿光从玉中飘出,像片嫩叶般融入阿雪的灵力中。她突然觉得指尖的冰锥更凝实了,师姐教她的“三指凝冰诀”,那些总也记不住的发力点,此刻竟豁然贯通,仿佛师姐就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教她如何运气。 少年颤抖着将古卷铺在奶奶的冰魄玉上,卷页上的金光与玉中的寒气交织,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老人的虚影慢慢清晰,她还穿着那件补丁的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捏着没织完的毛衣,竹针是用冰原上的灌木枝做的,顶端被磨得光滑。 “奶奶,”少年的眼泪落在冰原上,瞬间冻成了小冰晶,折射出细碎的光,“我学会织毛衣了,去年还给阿风哥织了件,就是针脚歪了点,他总笑我织的是‘渔网’,但他天天穿着呢。” 老人的虚影摸着他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哼起冰谷的歌谣。那旋律很老了,是奶奶哄他睡觉时唱的,歌词里有冰原、有篝火、有永远暖烘烘的炕头。古卷吸收着歌谣的韵律,金光中浮现出下一关的地图——“噬灵渊”三个字旁边,画着个跳动的火焰符号,像颗小小的心脏。 “古卷说,噬灵渊的冰雾能吞噬灵力,只能靠肉身硬闯。”少年抬头,眼里还含着泪,却笑了,眼角的泪痣在金光中闪闪发亮,“但那里有‘火髓’,能治阿风哥的脚踝。” 当最后一块冰魄玉被净化,所有虚影都升空而起,化作漫天流萤。它们在三人头顶盘旋,像是在跳一支告别的舞。阿风的脚踝伤口渗出鲜红的血,不再是暗紫色,短刀的火焰纹路亮得像团小太阳,温暖而稳定;阿雪指尖的冰痕彻底消失,冰晶在她掌心转动,暖黄的光比之前更盛,像是揉进了一缕阳光;少年的古卷上,“回甘关”三个字被流萤烧成灰烬,露出“噬灵渊”三个新字,旁边多了行小字:“三人同心,其利断金”。 流萤渐渐散去,飞向远方,像是带着那些被解救的灵魂,去往真正的春天。阿风活动了一下脚踝,虽然还有些疼,却不再是钻心的痛;阿雪握紧掌心的冰晶,能清晰地感觉到灵力在经脉中顺畅地流动;少年抚平古卷上的褶皱,卷页上的字迹带着温度,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起伏。 他们望着彼此,脸上都带着未干的泪痕,却笑得无比踏实。冰原上的风依旧很冷,但此刻吹在身上,竟像是带着暖意。前路还有未知的关卡,还有噬灵渊的冰雾在等待,但他们知道,从万魂窟里走出来的,不再是三个独自支撑的个体。 阿风捡起短刀,刀柄被他的体温焐得温热;阿雪将冰晶收入袖中,那里还藏着师姐化作的绿光;少年把古卷背得更牢了,奶奶的歌谣仿佛还在卷页间回响。三人相视一笑,朝着噬灵渊的方向走去,脚印在冰原上连成一线,再也没有分开过。 冰原上的风还在呼啸,但这一次,风声里混着三人的笑声。流萤在他们头顶盘旋,拼出条发光的路,通往噬灵渊的方向。阿风的脚踝还在疼,阿雪的指尖还有点麻,少年的眼眶还红着,但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神里,没有了初遇时的戒备,只有种说不出的踏实——就像三块拼在一起的冰砖,单独看时各有棱角,合在一起,却能挡住最烈的寒风。 噬灵渊的冰雾果然像古卷说的那样,能吞噬灵力。阿雪的冰锥刚举起来就散了,阿风的短刀火焰只剩点火星,少年的古卷也失去了金光,变得像块普通的旧布。三人只能靠着随身携带的冰镐和绳索,在没膝的积雪里艰难前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风哥,你的脚……”少年回头,看见阿风的裤脚已经被血浸透,在雪地上拖出条红痕。 “没事。”阿风把冰镐往冰缝里插得更深,“当年大叔拖着断腿都能走三里地,我这算什么。”他嘴上逞强,额头却渗出冷汗,每走一步,脚踝都像被冰锥扎着疼。 阿雪突然蹲下身,解下自己的围巾:“别动。”她把围巾撕成条,层层叠叠缠在阿风的脚踝上,打结时故意用了点力,“这样能勒住止血,虽然丑了点。”围巾是师姐织的,天蓝色的,还绣着朵冰莲,此刻却被她撕得不成样子。 “你……”阿风想说什么,却看见阿雪把另一截围巾递给少年,“给,围上,别冻着脖子。”少年的脖颈上有道旧伤,是小时候被冰尸卫的爪子划的,一到冬天就疼。 少年接过围巾,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我奶奶给的,冻硬的奶疙瘩,说能抗饿。”奶疙瘩硬得像石头,他却用牙咬开个缝,先递给阿风,“阿风哥先吃,你流了血。” 阿风没接,推给阿雪:“你灵力耗得多,补充点。” 阿雪又推给少年:“你年纪小,正在长身体。” 奶疙瘩在三人手里转了圈,最后被阿风捏在手里,他用牙咬下三块,硬塞给两人:“吃!再推搡,冰雾都要把我们冻成冰雕了!” 奶疙瘩嚼起来像嚼石头,却带着股奶香,慢慢在嘴里化开,竟生出点暖意。阿雪突然笑了:“小时候我偷吃过师姐的奶疙瘩,被她追着打,她说‘这是抗饿的,不是零食’……” “我偷吃过我叔的。”阿风含糊不清地说,“他总藏在怀里,说‘这是救命的’,结果被我找出来全吃了,被他追着绕了部落三圈。” 少年捧着奶疙瘩,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奶奶总说,奶疙瘩要和想保护的人分着吃,才会有力量……” 冰雾像化不开的浓粥,把三人裹在中间,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变得模糊。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有谁在冰棱上踩碎了根骨头。阿风猛地抬头,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只见悬挂在冰崖顶端的冰棱正在断裂,碗口粗的冰柱带着千钧之力往下坠,棱角在昏暗中闪着寒光,像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小心!”他的吼声在冰雾里炸开,手臂几乎是凭着本能挥出去,左手拽住阿雪的后领,右手捞起少年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把两人往身侧的冰缝里甩。阿雪被甩得撞在冰壁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少年则直接滚进了雪堆里,手里的古卷差点脱手。可他们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巨响,震得脚下的冰层都在发颤——阿风没躲开,冰棱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背上。 “阿风哥!”阿雪的声音瞬间劈了叉,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看见阿风弓着身子跪在雪地里,额头抵着冰面,后背的棉袄被砸出个凹痕,冰棱碎成了无数小块,溅得他满身都是。他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断裂的筋骨。 “没事。”阿风缓了好一会儿,才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扶着冰壁慢慢站起来。他揉了揉后背,指尖沾到点湿冷的黏腻,不用看也知道是血。可当他想伸手去拿插在雪地里的冰镐时,却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刚才那阵混乱中,冰镐不知被甩到了哪里,只剩个模糊的黑影在冰雾里闪了一下,便坠入了更深的雾中。 他抬头望了眼陡峭的冰壁,崖壁上结着层厚厚的坚冰,冰缝里还嵌着往年冻结的积雪,硬得像块铁。“得往上走。”阿风咬了咬牙,后背的疼痛让他说话都带着颤音,却还是强撑着挺直了腰,“这冰雾里藏着冰尸蛊的幼虫,待久了会被它们钻进毛孔里。” 喜欢素心传请大家收藏:()素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