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 第377章 萧云舒死死盯着他,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看似汹涌的怒意之下,翻腾的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这一个月来,他听够了唯唯诺诺,看够了闪烁其词,受够了那些看似恭敬实则空洞的敷衍!谢清风这番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痛,却又诡异地驱散了盘踞在他心头的那些孤寂和迷茫。 忽然间,萧云舒紧绷的脸部线条松弛下来,那汹涌的帝王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他突然猛地仰头,爆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哈哈哈......好!好一个遗臭万年!好一个谢清风!” 笑声洪亮,震得梁柱仿佛都在轻颤,也震得一旁的小亭子目瞪口呆。 皇上,好像没生气。 萧云舒笑得眼角几乎渗出泪花,他指着谢清风,语气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意味:“这一个多月!一个多月!满朝文武,衮衮诸公,对朕说的不是废话,就是屁话!要么就装聋作哑!只有你!只有你谢清风!敢指着朕的鼻子说朕做错了!敢跟朕说这样会亡国!好!太好了!” 系统见到萧云舒这副模样在谢清风脑海中吐槽道:【宿主,这皇帝不会是疯了吧?】 谢清风面上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臣子姿态,萧云舒这个样子才是对的呢,这么多天那么多下属都有种随时要撂挑子不干的架势,谁顶得住啊! 而且朝廷有部分官员说白了本来就不太想上班,看到周围那些勤奋的也开始摸鱼了,他们摸鱼都摸得更厉害了。 人是有惰性的,一旦习惯了某种工作方式,可能后面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萧云舒收住笑声,胸膛起伏了几下,长长舒出一口浊气,仿佛将月余的郁结都吐了出来。 他再看向谢清风时眼神已然不同,那里面没了之前的狂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缓和而诚恳道:“谢爱卿,快平身。方才朕失态了,只是.......唉,朕这心里,实在是......”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他甚至亲自虚扶了谢清风一下:“今日你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骂得好!骂得痛快!也骂得朕清醒了许多。” “谢卿,你既能看到症结,想必心中已有沟壑。朕知你并非只会危言耸听之辈。如今这局面确是因朕操之过急所致,以致百官缄口,政令不畅。你可有那补救之法能助朕挽回这局面,让朝廷重焕生机?” 谢清风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也没跟萧云舒继续客气下去。 他再次深深一揖,声音清晰而坚定道: “陛下,乱世用重典,然治世需中和。先前矫枉过正,非政策之过,乃执行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臣之浅见,根治懒政,需双管齐下,既去疴活血,亦需固本培元。” 谢清风这话说得还是比较委婉,没有把萧云舒的错放大,而是扣个锅在官员懒政上。刚才他已经骂过萧云舒了,再骂他估计要在心里记上他一笔了,毕竟人家是圣元朝最高权力拥有者,他说话还是得斟酌着来。 “其一,明诏定尽责免责之界。陛下清洗贪腐,天经地义,然百官惊惧者非畏陛下反贪,乃畏动辄得咎,恐不做不错,多做多错。请陛下明发谕旨,清晰界定:凡出于公心、遵循律法、程序得当之政务决策,即便日后结果未尽如人意,亦不予追究。唯严惩其怠惰不为、徇私枉法、明知故犯者。” “此诏一出,如同给予舟楫明确航道,而非因恐触礁而令舟楫不敢离港。” “其二,臣以为当立梯度容错之法以明赏罚,以安臣心,臣将政务差失分为三等:其一曰微瑕,乃无心之失,如文书数目偶误、呈报延缓一日但能即刻补救者,止罚俸一月不录档,不损其考绩。” “其二曰中弊,乃贻误实务,若耽误农时迟发赈济致黎民困顿者,则罚俸三月外放州郡历练半载,若其间勤勉政事卓有成效仍可回调叙用。其三曰大恶,乃徇私枉法明知故犯者,如贪墨渎职故意延宕要务,此等方施以重典,或抄没家产,或削职流徙绝不姑息。” 谢清风言罢,殿内一片寂静,只余他清朗的声音仿佛还在梁柱间回荡。 小亭子偷偷抬眼,只见皇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脸上已无半分笑意,唯有深沉的思索。 良久,萧云舒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好一个尽责免责,好一个梯度容错......谢清风,你这不是猛药,你这是要朕重塑这朝廷的筋骨啊!” 谢清风没说话,和萧云舒对视上。 起初只是眼底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随即,萧云舒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谢清风紧抿的唇线也缓缓放松,勾勒出一抹近乎锐利的弧度。 萧云舒喉间溢出一声几乎是气音的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好家伙,你真敢想,但朕居然真敢听”的荒谬畅快感。 谢清风的笑意则更深了些,带着一种“就知道你会懂”的笃定。 萧云舒不是傻子,谢清风这两个政令下来,就算他不向下面的那些大臣们认错,这个制度他们也要夹着尾巴干活。 尽责免责的意思就是给每个官职列权责清单,比如户部管粮种的官员,清单上要写清负责哪些地区的粮种调度、需在几日内完成、需协调哪些部门,连调度失误时需承担的具体责任都写明白。 这清单一式三份,官员自己留一份,吏部存一份,御书房备一份,办好了功劳按清单算,谁也抢不走,出了错也按清单罚,不额外加罪。 而梯度容错则是直接把官员的错分成三级:一级是无心小错,比如算错粮种数量等只要及时补救的就只罚俸一月,不记过。二级是影响事务,比如误了春耕等这种就罚俸三月,调去基层历练半年,历练合格就能回来;三级是故意犯错,比如贪腐、故意拖延,才严惩不贷,抄家、贬谪都可。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8章 谢清风也是当了临平府知府才发现圣元朝的官员们权责划分根本就一点都不准确,只有一个大概的,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导致吏部的考核升职不透明,可操作的空间很大。 而且如果突然涉及到非常具体的事情的话,涉及到的官员就很广,权责也不好划分,法不责众,若是大家都摆烂的话,基本上抓不到主要负责人,所以这次萧云舒雷厉风行的清洗才会出现大规模政务停摆的情况。 他其实早就想把这个权责划分得更细致一些,此次也是遇上机会了,不然估计还要等个十几年才能施行。 如此一来官员行事便有法可依,有章可循,是否尽责一目了然,政务积压于何处,责任在谁亦无可推诿。 再加上一个容错的政令,大家也就不用战战兢兢生怕萧云舒再像这次一样借着粮种的事情大清洗了,同时这样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杜绝贪腐。 萧云舒听完谢清风的这个想法之后现在是干劲满满。 谢清风这两招下来,一松一紧,一张一弛,可谓刚柔并济。 他看着面前自己这个年轻的官员,心中那股好奇与惊叹根本就止不住。 谢卿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他怎么就想不出这样的好点子呢? 说起来他还真是适合当帝王,自古以来能臣和知人善任的明君是一起出现的。 谢清风真是上天赐给他最能干的臣子。 又助他上位,又获能亩产千斤的粮种得以活人,现在又给他解决一个这么大的麻烦。 桩桩件件,皆是雪中送炭,皆是力挽狂澜! 萧云舒越想心头越是滚烫,看向谢清风的目光几乎带上了几分灼热。 这哪里是寻常臣子,这分明是他的萧何、他的张良、他的诸葛孔明!是上天看他这个新帝不易,特意派来辅佐他的国士! 萧云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澎湃,但声音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感慨与激赏:“谢卿啊谢卿......” “若不是你,朕如今还困在朝堂停摆的死局里,圣元朝的根基说不定都要动摇。你为朕解了这么大的困局,想要什么奖励?是加官进爵,还是金银田宅?哪怕是想让朕为你追封先祖,朕也能准你!” 御书房内的烛火跳动,映得萧云舒眼底满是诚意。 他是真心想赏赐谢清风。 一旁的小亭子也偷偷抬眼,心里暗忖:谢大人这下可要风光了,他现在已经是丰裕伯了,在已经有爵位的同时说不定皇上还会再给他的官升上一级。 然而出乎萧云舒意料的是,谢清风并未如寻常臣子般谢恩领赏,反而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通透与狡黠。 “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然臣此番建言并非为求赏赐,若陛下真欲奖赏臣,臣唯有一请——”他躬身行礼,语气恳切坚定道。 “臣恳请陛下将此新政诸策,尤其是这明晰权责和梯度容错之法,勿要昭告天下乃出自臣之愚见,陛下可称是圣心独断,或是集思广益所致。” 萧云舒闻言一怔,有些意外,“这是为何?此乃安邦定国之良策,推行下去必是青史留名之功,卿为何要弃此殊荣,反而深藏功与名?” 他随即恍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是怕成为众矢之的?” “放心,有朕护着你,朕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你?” 谢清风笑容不变,半开玩笑道,“陛下明鉴,此策......若是被臣的同僚们知晓是臣一手策划,臣只怕走出这宫门便要被满朝文武的怨气与目光给活活淹没了,臣还想着多为陛下效劳几年。” 此新政看似利国利民,实则刀刀斩向冗官懒政之痼疾,可谓断人财路,毁人清闲,触及利益之广难以估量呢。 他现在还没有掌握过多权利,还是在萧云舒的羽翼下面藏着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萧云舒看着谢清风那副只想干活,不想出名的模样,先是愕然,随即忍不住失笑摇头,指着谢清风叹道:“好你个谢清风!真是滑头得很!也罢,朕准了!这恶名,便由朕来担着!” 谢清风立马作揖道,“谢陛下体恤!” 新政的诏书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迅速在朝堂上下激起千层浪。 早朝之上,几位曾因推诿事务被萧云舒点名批评的官员攥着奏本欲言又止,这新政是冲着权责模糊来的,往后再想互相甩锅怕是难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先前他们要么递空泛奏报,要么借故请假,在萧云舒面前早已暴露了能力不足,不敢担 责的模样。如今陛下亲自牵头推新政,还说是与六部商议的结果,若这时跳出来反对岂不是明着告诉陛下他们就是不想被规矩捆着办事吗? 他们心里就是心里有万般不满,最后也只是喏喏地说陛下圣明臣等遵旨,连半个不字都没敢提。 还有几位出身仕宦世家的老臣,私下里对着门生感叹皇上这规矩定得太死,反倒束手束脚,可真到了朝堂议事也只是象征性提了两句需循序渐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们聪明的很,见萧云舒态度坚决便立刻收了话头。毕竟谁都记得,前阵子清洗朝堂时,那些硬着头皮反对的官员落了怎样的下场,如今自己本就因懒政失了陛下信任,再敢硬顶,怕是连现有的官位都保不住。 几个自持资历老的官员习惯性地出列,试图用祖制不可轻变、恐滋扰百官,反损效率等套话迂回反对时。 却发现龙椅上的皇帝陛下听完后并未如往常般直接驳斥或发怒,而是温和地反问:“爱卿所言,不无道理。然则,如今政务积压、效率低下之弊,确需革除。卿既觉朕之新策不妥,不知可有更稳妥、更有效之法,能解此困局?朕愿闻其详。” 这一问,直接将皮球踢了回去。这几个老臣顿时语塞。他们哪里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若有,早在之前皇帝焦头烂额时就献上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他们之所以反对,更多是出于对未知变革的恐惧和对自身舒适区的维护。此刻被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问计,之前一个多月在陛下面前表现出的无能此刻成了最尖锐的反讽。 既无解决之策,又凭什么反对能提出解决方案的皇帝呢? 眼见带头几人支支吾吾、汗流浃背,其余原本蠢蠢欲动打算附议的官员们也顿时偃旗息鼓。陛下这招以退为进,实在高明。 反对?可以,但请拿出更好的方案。拿不出?那就暂且闭嘴,看着办。 于是,朝堂之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景象:对新政心怀不满者大有人在,却罕有人敢再旗帜鲜明地强烈反对。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沉默观望,或是半推半就地接下了新政的章程,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在新的规则下找到新的生存之道,甚至或许还能从中找到新的机遇? 于是这场吏治改革推行竟异常顺利,萧云舒自从上位以来就从来没有推行过这么顺利的改革。 太爽了。 吏部只用了十日,便拟出了首批三十个关键官职的权责清单,从户部管粮种的主事,到漕运司的调度官,连每日需核查几次粮库库存,每笔运输账目的审批流程都写得一清二楚。 御史台也紧跟着出台了梯度容错的核查细则,明确了无心小错、影响事务和故意犯错的判定标准,还专门设了“容错申诉通道”,官员若觉得处罚不公可提交实证申请复核。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9章 萧云舒这次也彻底改了往日的刚烈性子,对亲近的臣子多了几分温和。 兵部尚书就是他潜邸时的旧部,拟定军粮调度权责清单时,因担心时限太严,怕误了军情迟迟不敢定稿。 换作从前,萧云舒怕是早已沉了脸,可这次他却召赵毅进御书房亲手给他泡了杯茶,笑着说:“赵卿,这清单不是要捆住你的手,是帮你理清责任。你想想,往后军粮误了若按清单是漕运的错,便与你无关,若是你的错也按规矩罚总好过从前一锅端,你说是不是?” 兵部尚书听着陛下温和的语气,心里的顾虑渐渐消了,回去后连夜修改清单,第二日便递了上来,条目比之前还细致几分。 不过半月,新政便在漕运、户部、兵部三个部门落地。 通州漕运码头先见了成效按权责清单,漕运司需在接到粮船调度申请后三日内派船,户部需在五日内拨付运费,地方府衙需在粮船到港后两日内接卸。之前堵了半月的粮船,这次只用了四日便全部卸完。 漕运总督还特意递了奏报,说 “如今谁的责任谁担,办事反倒顺畅了,连底下的小吏都敢主动做事了”。 朝堂上的氛围也渐渐活了过来,官员们不再像从前那样畏手畏脚。 有次保定府因暴雨误了粮种发放,按梯度容错算二级错,知府主动上书请罚,萧云舒按规矩罚了他三个月俸禄调去基层历练半年,却也在朝堂上夸他敢担责、不推诿。其他官员看在眼里,心里的怕渐渐变成了定。 原来按规矩办事,哪怕错了也有明确说法,不用再怕莫名背锅。 但也减少了很多官员们敛财的途径,大家都对这个新政又爱又恨。 而这一切的“主谋”谢清风,则是深藏功与名,在他的丰裕伯府继续教皇子。 六个月的起地时间几乎是转瞬即逝。 按照最初的规定,三位皇子在第三个月的时候,其实已经可以不用日夜呆在谢清风的府邸住了,只需每日前来察看和学习即可。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三位皇子竟无一人提出要搬回那舒适奢华的皇宫。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实在放心不下自己亲手种下的那三块地! 皇后和两位贵妃得知后,简直愁得不行,私底下没少嘀咕,甚至偷偷请了高僧法师,想着是不是要给自家孩子做法事驱驱魔。 这好好的龙子凤孙,怎么去种了几个月地,就跟中了邪似的?那丰裕伯府的吃食能比得上御膳房精心烹制的珍馐美味? 听说三个半大小子还挤在一张并不宽敞的床上,晚上翻身都困难,这哪有宫里各自宽敞华丽的宫殿舒服?地什么时候不能种?早上早点出宫去看不就好了?何必非要苦哈哈地住在那“穷乡僻壤”? 然而,无论母妃们如何明示暗示、甚至派人来接,三位皇子竟都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三皇子萧景琰一脸严肃:“母后,儿臣岂能做那纸上谈兵之辈?农事艰辛需时时察看,夜间露水和地气变化皆有可能影响秧苗。居于丰裕伯府方能体会真切,儿臣觉得甚好。” 五皇子萧承宇则嬉皮笑脸:“娘,您就别操心啦!宫里规矩多,闷也闷死了!在师傅这儿,虽然挤了点,但我们兄弟三人夜里还能说说话,探讨一下种地心得,有趣得紧!再说,谢师傅府上的红烧肉和烙饼,也比宫里那些花里胡哨的点心实在多了!嚎吃!” 七皇子萧砚知最为实在,小脸紧绷:“母妃,回宫路途耽搁时辰,儿臣要看着地,懈怠一日,苗苗可能就长不好了。” 三位皇子态度坚决,后妃们也只能干着急,无可奈何。 这三位皇子依旧挤在一张床上,每日灰头土脸地侍弄着他们的宝贝田地,甚至还有些乐此不疲。 而皇宫深处,三位母亲则望眼欲穿,只盼着这该死的种地考核赶紧结束,把她们那中了邪的儿子们早日还回来。 她们真是受得够够的了! 起地当日天还未大亮,三位皇子就站在丰裕伯府后院的那三块试验田边摩拳擦掌了,他们都早早起身换上了最利落的短打衣裳,脸上带着紧张又兴奋的红晕,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0章 经过整整六个月的风吹日晒亲手,侍弄土地,他们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五谷不分的娇贵皇子。 哪块地该何时浇水,何时培土,如何除虫,他们都已了然于胸。 看着自己田里那土豆植株枝叶肥硕、根茎处土壤都被顶得高高隆起的架势,三人心里都暗自估量,就算没有一千斤,六百斤总该是有的吧?这已是了不得的丰收了! 三人期盼的眼神望着谢清风,就等师父开口说话就能起地开挖了。 谢清风见到他们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开始吧。” 萧景琰深吸一口气拿起特意找来的小锄头,神色庄重得像是在举行什么大典。另外两个皇子同样拿着锄头眼神灼灼地盯着属于自己的那块地。 五皇子萧承宇性子最急,第一个挥锄刨开泥土。只听他“嘿哟”一声,用力一撬,一大串饱满硕大,沾着湿泥的土豆便应声而出,沉甸甸地挂满了根须,在朝阳下透着丰饶的光泽。 “哇!这么多!”萧承宇惊喜地叫出声,他连忙去远处把自己的筐子拿过来装,“我的肯定是最多的!” 萧砚知见状也不甘落后,小心翼翼地挖掘起来。他的收获同样令人欣喜,虽然个头略小于五皇子的,但数量极为可观,一株下面竟结了十数个土豆,很快也堆起了一小堆。 两人地里不断传来丰收的喜悦惊呼,负责记录的小太监脸上也笑开了花。 唯独三皇子萧景琰那边,气氛却陡然凝固。 他同样满怀期待地落下锄头,动作甚至比弟弟们更加轻柔,生怕伤及地下的果实。然而锄头翻起的泥土里却没有预期中金黄色的块茎,只有一些稀烂、发黑、散发着些许不好气味的糊状物,零星夹杂着一些被啃食过的残破表皮。 萧景琰愣住了,以为自己没挖对地方又换了一处下锄。 结果依旧。 再换一处。 还是同样的情况!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慌乱。锄头纷飞,泥土四溅,可翻出来的,几乎全是腐烂发黑的残渣!偶尔有几个稍微成型的,也布满了虫蛀的孔洞和腐烂的斑块,根本不能称之为粮食!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萧景琰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这块地,明明和五弟七弟的紧挨着,日照、浇水、施肥,他自问甚至比他们更加精心,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他的地变成了这样? 这边的异常很快引起了注意。 五皇子和七皇子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围拢过来。当他们看到三哥地里那惨不忍睹的景象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三哥......你这......”五皇子萧承宇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七皇子萧砚知则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发黑的腐烂物,凑近闻了闻,小眉头紧紧皱起:“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啃了,还烂了......” 经他提醒,谢清风和两位皇子也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刚刚收获的地块边缘。果然,在靠近三皇子地块的那一侧,他们也发现了一些轻微的类似情况,有几株土豆下面也有少量腐烂或被啃食的痕迹,但远没有三皇子地里那么触目惊心,几乎是全军覆没。 谢清风面色凝重地走上前,仔细查验了那些腐烂的块茎和土壤,估计是马铃薯块茎蛾吃的。 马铃薯块茎蛾是土豆地下块茎的专一性害虫,也是导致块茎腐烂的核心物种之一,幼虫不爬至地上部分取食,仅在块茎内部或表面蛀食形成弯曲的隧道,隧道内会残留幼虫粪便和蜕皮,导致块茎从内部开始腐烂。 即使块茎表面仅出现少量蛀孔,土壤中的细菌如软腐病菌等也会通过蛀孔侵入,加速块茎腐烂,最终整颗土豆失去食用价值。 只能说萧景琰格外倒霉,谢清风看向几乎要哭出来的萧景琰,语气放缓了些:“景琰,农事便是如此,并非只有丰收,亦有天灾虫害,这不是你的过错。” 这个虫确实是发得很隐秘,地上的叶子没什么反应,只吃下面的土豆块。 巨大的落差和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萧景琰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六个月的心血,日夜的期盼,竟然换来这样一场空?而且还是在他两个弟弟大丰收的对比之下。 而且按照当时师父定下的规矩,弟弟们都不要去挑粪,只有他一个人要去挑粪。 每日卯时初刻起身,着粗布役服跟随宫中净军推粪车,挑粪桶,将各宫各殿各衙各署的秽物收集清运,直至酉时方可歇息。十日之内风雨无阻,不得借故推脱,不得假手他人。 十日! 他猛地背过身去,不是因为不忍再看那片狼藉,而是他感觉到滚烫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他绝不能让五弟、七弟看着他这个哥哥流泪。 他最爱面子了。 谢清风的手落在萧景琰紧绷的肩上,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少年身躯的僵硬,这孩子被巨大的失落和羞耻感淹没了。 他叹了口气,声音放缓,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引导:“景琰,若你实在不愿,那十日之约亦可作废,为师当时提出此议本意也非折辱,而是想让你们明白.......” 他的话还没说完,背对着他的萧景琰却猛地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转过身来。 “不!”萧景琰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师父,我挑!” 谢清风微微一愣。 萧景琰挺直了背,一字一句道:“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该受的罚,就得受。弟弟们都能丰收,唯独我的地烂了......这或许......或许就是老天爷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好,罚我得再彻底些!” “挑粪怎么了?百姓天天挑得,我堂堂皇子就挑不得?这十日,我一日都不会少!不仅挑,我还要弄明白,为什么我的地会招虫烂根!是我肥沤得不对?还是地没整好?”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1章 萧景琰看向谢清风,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委屈,“师父,您说过,农事并非只有丰收,亦有天灾虫害。这次是虫害胜了,但我不能就这么认了!这粪我挑了,这教训我也记下了!下次我一定能种出来!种得比他们都好!” 谢清风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瞬间褪去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沉毅的少年,看来极致的丢脸和挫败还是能激起萧景琰骨子里那份属于皇子的骄傲和执拗的,他眼中流露出真正的赞赏,他拍了拍萧景琰的肩膀,这次带了十足的力道:“好!这才像话!” 萧景琰要去挑粪的消息不胫而走,反应最为激烈的要属朝堂了。 上一次弹劾谢清风多少还带着些试探和对其幸进的不满,而此次群臣的反应堪称激烈,甚至是惊恐。虽然谢清风是皇子师,有师的身份,但在这些恪守礼教的臣子眼中,“天地君亲师”,君终究是排在师前面的。 皇子,是君,是龙子,怎么能去做卑贱污秽的挑粪之役?这简直是在撕碎他们心目中君臣纲常的底线,是在玷污皇权的神圣与威严。 翌日早朝,金銮殿上的气氛凝重得要死。 还不等萧云舒开口,几名白发苍苍的御史和老臣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痛心疾首。 “三皇子殿下乃千金之躯,陛下之子,社稷之本!岂可操持此等贱役?此举有违礼制,亵渎天家威严,若传扬出去,皇室颜面何存?我圣朝体统何存啊陛下!” “臣附议!”另一位大臣紧接着出列,语气激烈地指向了事件的源头,“丰裕伯谢清风!身为皇子师,不知教导皇子圣贤之道、治国之术,反而行此荒谬之事,折辱皇子,其心可诛!臣恳请陛下严惩谢清风,立即废止此举以正视听!” “臣等恳请陛下三思!” 霎时间,跪倒附议的官员竟有十数人之多,而且多是清流言官和礼部官员,一个个情绪激动,仿佛让萧景琰挑粪是什么动摇国本的十恶不赦之事。 谢清风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其实他们的激烈反应,并非针对他谢清风,而是出于一种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和对皇权象征的维护。 反正他不管,萧云舒在之前就答应过他的,他的计划皇帝批准了的。 龙椅上的萧云舒他早知道此事会引起波澜,却也没想到反应会如此之大。 他目光扫过下方跪倒的一片臣子,又瞥了一眼站在班列中,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不关己的谢清风。 这臭小子,又把事情甩给他处理。 他经历了之前的吏治风波也觉得让儿子吃些苦头,受些挫折并非坏事。尤其是昨日他看到景琰那孩子虽然遭受打击,但他不仅没有被打垮,反而是被激起了斗志,他内心甚至是有些欣慰的。 但这些道理,无法跟这些满口礼法规矩的老臣们直说。 他沉吟片刻道,“众卿之意,朕已知晓,然此乃朕之子与师长之间的约定赌注,愿赌服输亦是信义所在。莫非众卿以为朕的皇子竟是输不起,言而无信之人?” 皇帝这话一出,直接将问题拔高到了皇子信义的层面,让那些跪着的臣子一时语塞。他们可以说挑粪卑贱,却不敢直言皇子不该守信。 萧云舒继续道,“皇子践诺,体验民生,何错之有?此事朕意已决,无需再议!若有再以此事攻讦者,以扰乱朝堂论处。” 皇帝金口玉言,一锤定音。 殿上的大臣们见到萧云舒这般反应哪还不明白?皇上定然是知情的,说不定这个挑粪的主意还是皇上自个儿出的,难怪前面谢清风那厮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感情是知道皇上会护着他。 得,人家自己老子都没意见,他们还折腾个什么劲? 老子是没意见,但人家亲娘有意见啊! 中宫的虞皇后得知消息时,正在用早膳,听完心腹太监战战兢兢的禀报,手里的玉碗“哐当”一声就摔在了地上碎成几瓣,熬得香糯的碧粳米粥溅了一地。 “你说什么?!”虞皇后猛地站起身,凤眸圆睁,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声音都变了调,“琰儿.....琰儿要去挑粪?!十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金尊玉贵养大的皇三子!读书习武,礼仪规矩,哪一样不是请的最好的师傅?从小到大,连重话都没听过几句,现在居然要去干那等贱役?!还是整整十日! “谢清风!好个谢清风!”虞皇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怎敢如此折辱本宫的皇儿!皇上就由着他这般胡闹?!”她一想到儿子要穿着粗布衣服,去碰那些污秽之物,会被那些宫人们指指点点,她就心绞痛都要犯了!这让她和琰儿的脸面往哪里搁?! “备轿!”虞皇后一刻也坐不住了,声音带着厉色,“本宫要去见皇上!立刻!马上!” 坤宁宫的总管太监吓得扑通跪下:“娘娘息怒!陛下刚下朝,此刻只怕正在处理政务,您这般过去......” “本宫管他在处理什么!”虞皇后此刻什么仪态风度都顾不上了,满心都是儿子受辱的愤怒和心疼,“那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倒要问问皇上,是不是琰儿做了什么惹他厌弃的事,要这般作践他!若不然,就是那谢清风妖言惑众,其心可诛!” 皇后凤驾一路疾行,气势汹汹地直闯乾清宫。宫人们见皇后娘娘面罩寒霜,眼含怒意,纷纷跪地低头,不敢直视。 萧云舒似乎早料到她会来,并未在批阅奏折,只是坐在窗边喝茶。见到虞皇后进来,他放下茶盏,语气平静:“皇后来了。” “陛下!”虞皇后连礼都未行周全,便急声道,“臣妾听闻,您要让琰儿去.......去挑粪?此话可是真的?陛下!琰儿是皇子啊!他纵有千般不是,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何至于用这等方式羞辱他?这让他日后如何自处?让臣妾这做母亲的颜面何存啊!”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2章 萧云舒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叹了口气,示意左右宫人全部退下。 待殿内只剩二人,他才起身,走到虞皇后身边,放缓了声音:“皇后,你先别急。此事并非羞辱,乃是琰儿自己认下的赌约、” “什么赌约能赌到挑粪上去!”虞皇后打断他,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那谢清风分明是包藏祸心!陛下,您万万不可被他蒙蔽了啊!琰儿年纪小,好面子,定是被那谢清风用话拿住了,您快下旨废止了这荒唐事吧!臣妾求您了!”说着竟要屈膝跪下。 萧云舒稳稳扶住她,不让她跪下去,他沉默片刻,压低了声音,字句清晰地传入皇后耳中:“皇后,朕知你心疼琰儿。但你可曾想过,朕为何独独对琰儿要求如此严苛?甚至允他受此磨练?” 单独这两个字一出。 虞皇后猛地止住了哭泣,凤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 一直以来,皇帝对三个年长皇子的态度都有些模糊,立储之事迟迟未决,让她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甚至暗自揣测皇帝是否更属意另外两位贵妃所出的皇子。 却万万没想到,陛下心中竟是属意琰儿的?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明示的讯息像一剂强效的镇定剂,瞬间抚平了虞皇后大半的焦灼和愤怒。 若真是为了那个位置......这点磨练算不得了什么,古之贤君哪个不是历经磨难?与万里江山相比,十日的污秽委屈确实显得微不足道了。 “陛......”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不再激动,“臣妾,臣妾明白了。”她微微屈膝,“是臣妾妇人之仁,见识短浅,未能体察陛下深意。” 萧云舒见她领会,心中也松了口气,扶起她:“明白就好,此事你心中有数便可,切勿外传。对琰儿也不必过于优容,让他好好受着便是。” 虞皇后点了点头,此刻再看儿子挑粪这件事,心态已截然不同。 “臣妾告退。”她行礼告退,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 而此刻,在后宫的东西六院内,另外两位皇子的母亲又是另一番光景。 虽然后宫之中难免有些暗流涌动,但萧云舒治宫尚算严谨,三位高位妃嫔之间倒也维持着表面的和睦,至少从未闹出过你死我活的阴私勾当。 平日里赏花喝茶,也能说说笑笑。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暗自比较,尤其是在关乎儿子前程的事情上。 皇长子早夭,如今这三位皇子便是最年长的,那个位置,谁心里能没点想法? 昨日听闻起地的消息,这两个贵妃可高兴坏了。虽然之前她们最反对孩子们去谢清风那人的家里吃苦种地,但真正结果出来的时候,还是很为自家孩子高兴的。 自家儿子种出了亩产七八百多斤的祥瑞,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功劳和本事!而中宫那位嫡出的三皇子,竟然颗粒无收,种出一堆烂泥! 这对比,简直不要太鲜明! 两人当时就忍不住在自家宫里喜上眉梢,重重赏赐了报信的宫人,只觉得扬眉吐气,走路都带风。自家孩子就是争气! 今日一早,又听闻陛下不仅没安抚失败的三皇子,反而真的要让他去履行那荒唐的赌约——挑粪十日!这消息更是让两位贵妃差点笑出声来。 华贵妃正对镜梳妆,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对心腹嬷嬷道:“哎哟,真是没想到啊。三皇子平日里看着最是稳重知礼,这回可是,啧啧啧,种不出粮食也就罢了,还要去挑粪?这要是传出去,可真是.....” 她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还是咱们承宇省心,虽说皮了点,可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快去,再挑些承宇喜欢的玩意儿,连同本宫小厨房新做的点心,一并给他送去丰裕伯府,就说本宫慰劳他辛苦!” 另一边,长春宫的宸贵妃倒是比她含蓄些,她对自家孩子倒是没有什么期望,于她而言,儿子砚知能平安喜乐便是最大的福气,此次儿子种地丰收,她自是欣慰极了。 不过也有点骄傲在身上的,她家砚知才九岁!比三皇子足足小了四岁都能种出来那么多粮食,一边为儿子骄傲的她,想到这就忍不住心疼,该吃了多少苦啊! 两位贵妃尚沉浸在自家儿子争气,而皇后儿子要去挑粪的微妙愉悦中。 她们万万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萧景琰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粗布役服,脸色紧绷地出现在与净军太监约定的宫巷角落。 清晨的寒风吹得他微微发抖,鼻尖冻得发红,更多的是内心那份难以言喻的屈辱和孤寂。他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正准备硬着头皮去推那辆散发着难以形容气味的粪车时。 “三哥!等等我们!” 两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萧景琰猛地回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的两个弟弟竟然也穿着一模一样的粗布衣服,正吭哧吭哧地跑过来! 萧承宇脸上还是一副“小爷我来闯江湖了”的混不吝表情,年纪最小的萧砚知则小脸严肃,努力想表现出沉稳的模样,但那略宽的衣领和过长的裤腿让他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你......你们怎么来了?!”萧景琰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目光在他们俩那滑稽又刺眼的衣服上来回扫视,“胡闹!快回去!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五皇子萧承宇满不在乎地一摆手,“三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哦,就许你一个人在这儿......呃,体验民生,我们就不能来了?” 七皇子萧砚知也用力点头,声音虽稚嫩却异常坚定:“嗯!三哥,我们一起挑!我们是一起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我们的地也有一点点坏了,按理说,也该罚一点点。”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3章 萧景琰看着两个弟弟,一个试图插科打诨掩饰真心,一个笨拙却认真地寻找理由,只为陪在他身边。他们明明可以待在温暖舒适的伯府里,享受丰收的赞誉和母妃的赏赐,却偏偏选择了在这寒冷的清晨在这里陪他。 一瞬间,地里的惨状、朝堂的非议、母妃的眼泪、内心的委屈和挣扎......所有积压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眼眶和鼻腔,酸涩得厉害。 他猛地别过头去,飞快地用粗糙的袖口抹了一把眼睛,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沙哑:“两个傻子!谁要你们来同当!赶紧给我回去!” 五皇子嘿嘿一笑,不管萧景琰怎么说,他已经自来熟地跑去跟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净军太监打招呼了:“几位公公,怎么弄?从哪儿开始?小爷.....呃,我力气大着呢!” 七皇子则默默走到三哥身边,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萧景琰的衣袖,示意自己是不会走的。 看着弟弟们如此,萧景琰心中最后那点壁垒轰然倒塌。 他深吸一口气,再转回头时,眼中虽还有红血丝,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采。他用力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肩膀,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好!那就一起!都小心些,别弄脏了自己。” 于是在这清晨的寒风中,宫巷弥漫的特殊气味里,三位金尊玉贵的皇子一同推起了那辆沉重的粪车。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自然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后宫。 华贵妃正美滋滋地挑选着今日要戴的珠钗,没想到会收到一个超级烂的消息。 “娘娘!不好了!五殿下他,他跟着三殿下去挑粪了!” “你说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承宇他去推粪车?!他疯了不成?!他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快去!快去把他给本宫拉回来!” 与此同时宸贵妃那边也收到了自家孩子跟着萧景琰去挑粪的消息,她的反应倒是没有华贵妃那么激烈,但也是有些花容失色。 她一贯淡然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砚知.....砚知也去了?”她想到儿子那乖巧安静的模样,再想象一下那挑粪的场景,只觉得眼前一黑,“这孩子怎么如此实心眼!” 砚知的身子骨本就偏弱,那等污秽之地,寒气又重,万一染了病气可如何是好?! 今日两个贵妃和皇后的神情倒是相反。 虞皇后正在自己宫里中对着账册,强压下心头对儿子的担忧,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宫务上。贴身大宫女脚步匆匆却又刻意放轻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极为复杂、欲言又止的神情。 “娘娘。”宫女低声唤道,语气有些迟疑。 虞皇后抬起头,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疲惫:“又有什么事?是不是琰儿那边......”她心一紧,生怕听到儿子受不住或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消息。 宫女连忙摇头,表情古怪地道:“回娘娘,三殿下那边一切还好。只是.....只是五殿下和七殿下,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虞皇后蹙眉,以为那两个孩子是去看笑话或者去奚落琰儿的,语气不由得带上一丝冷意。 华贵妃和宸贵妃先前的态度,她可还记着呢。 宫女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五殿下和七殿下,他们也换上了粗布衣服,正跟着三殿下一起推粪车呢!” “什么?!” 虞皇后猛地站起身,凤眸圆睁,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担忧转为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甚至比刚才听到儿子要去挑粪时还要错愕。 “承宇和砚知?他们也去了?陪着琰儿一起?”她一连串地发问,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真的?华贵妃和宸贵妃能同意?!” “千真万确!宫人们都看见了!三位殿下此刻正一块儿在那边巷子里呢!”宫女赶紧确认,补充道,“听说两位贵妃娘娘那边也刚得知,华贵妃和宸贵妃二位娘娘急着要派人去把两位殿下抓回去呢。” 虞皇后缓缓坐回椅子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不是锦上添花,这是雪中送炭。 而且是在她儿子最狼狈、最丢脸、最需要支持的时候。 一瞬间,昨日华贵妃那幸灾乐祸的嘴脸和宸贵妃含蓄的“体贴”所带来的膈应和怒气,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孩子们的行为是如此纯粹直接,反倒衬得大人们之间的那点算计和比较有些可笑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虞皇后心头。那两个孩子,尤其是华贵妃那个跳脱骄纵的五皇子,竟然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又令人动容的事情来。 虞皇后对宫女吩咐道:“传本宫的话,让咱们的人只在远处看着,非必要绝不可插手,更不可惊扰了他们兄弟三人。另外.....”她沉吟片刻,语气柔和了许多,“让小厨房备上三份一模一样的祛寒补身的汤羹,用料都要最好的,晚些时候悄悄给他们三个都送去。” “娘娘,五殿下和七殿下那边也.....”宫女有些意外。 “对,都送。”虞皇后肯定地道,孩子们既然有这份有难同当的心意,她这个做母后的岂能吝啬一碗汤? 既然孩子们有这份情谊,那她这个当母后的定然不能给拖后腿。 虞皇后心中有了计较。她吩咐心腹宫女:“去,将前日爹爹送进来的那套赤金嵌红宝石头面,用最好的螺钿盒子装好给华贵妃送去。就说本宫瞧着这颜色太过艳丽,与本宫气质不合,想着她戴着定然好看,便赠予她了。” 华贵妃苏氏虽出身清流太傅之家,但本人性子却最是张扬明艳,酷爱这些能彰显身份、华丽夺目的珠宝首饰,之前在各种场合见到别家命妇戴类似款式的,眼神里的羡慕和渴望几乎藏不住,私下里没少打听是哪里来的工匠。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4章 接着她又道:“再将暖房里那几株新得的素冠荷鼎兰苗,挑长势最好的两株,连带着配套的紫砂盆和栽培要略,一并给宸贵妃送去。就说本宫于莳花弄草上实在粗疏,恐辜负了这难得的花草,唯有托付给妹妹这般雅致之人,方能不负其清姿。” 这两份赏赐看似寻常,却精准地送到了两位贵妃的心坎上。既全了她们因儿子陪伴三皇子而可能产生的不快,彰显了中宫的宽和大度又不着痕迹地提醒她们,你们儿子正在做的事,本宫领情,这是谢礼。 更重要的是,这赏赐是以“自己用不着”、“转赠”的名义送出,既给了对方面子,又不会显得过于刻意讨好,维持了中宫的体面与威严。 果然当赏赐分别送到两宫时,效果立竿见影。 华贵妃正为儿子不听话而气得心口疼,看到皇后送来的那套光华璀璨,她眼热许久的红宝石头面时,气都消了大半。 她本来就好面子,她自己也承认。 皇后这礼物可送到她心尖上了!虽然她还是觉得儿子傻,但现在......好像也没那么亏了。 而宸贵妃收到那两株品相极佳,她寻觅已久的兰苗时也是又惊又喜,爱不释手。她是个聪明人,自家虽是盐商家境殷实,可在士农工商的规制里,终究是商,砚知虽是皇子却因这出身,注定与那至尊之位无缘。 若是能借此机会让砚知展现出友爱兄弟的品格博得皇后娘娘乃至陛下的好感,为将来争得一个安稳尊贵的亲王之位,倒也算是因祸得福,意外之喜了。 后宫里的妃子娘娘们心思各异,前朝听闻此事倒是有点乐见其成。 尤其是刚开始极力反对但是被萧云舒镇压的迂腐老大臣们听到这是五殿下和七殿下主动前往陪三殿下挑粪时,不满便迅速被一种惊异和欣慰所取代。 “竟有此事?五殿下和七殿下主动去的?”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大臣捋着胡须,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随即缓缓点头,“兄友弟恭,有难同当......虽是方式奇特了些,但其心可嘉,其情可悯啊!” “是啊,”另一位大臣附和道,脸上带着笑意,“往日里只听闻三位殿下在宫中虽不算疏远,却也各有玩伴,未曾想竟有如此深厚的情谊。能放下身份做到这一步,实属难得。” 尤其是那几位曾担任过皇子启蒙老师的太傅、翰林们,感触最深。 他们教授皇子们经史子集、礼仪规矩时,没少为如何让这三位身份尊贵、性情各异的小主子真正和睦友爱而头疼。 之前他们在一起玩耍时还好,可一旦涉及到利益相关,譬如陛下赏赐了独一无二的珍玩,或是课堂上的夸赞竞争,三个孩子立时便会露出属于皇子的骄傲和独占欲,争抢、赌气、甚至偷偷推搡打架也是有的。何曾见过如此不计前程同甘共苦的场面? “谢清风此人虽行事每每出人意表,不拘礼法,但这教导皇子之道,似乎确有其独到之处。”一位太傅私下里对同僚感叹,“竟能让他们兄弟如此表现,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对于这些帝国的支柱大臣们而言,皇子能力出众固然重要,但兄弟和睦,不起萧墙之祸同样是社稷之福。眼前这看似荒唐的一幕,传递出的信号却让他们感到安心。 至少目前看来,这三位年长皇子之间关系不错。 甚至有人开始暗自思忖:陛下让三皇子受此磨练,五皇子和七皇子又如此拥护兄长的背后是否蕴含着某种更深层的意味?是否预示着陛下属意的储君人选,已然明朗? 无论底下如何猜测,朝堂之上对此事却无人再提出非议。毕竟兄友弟恭是儒家倡导的美德,皇子们自愿如此,陛下也未阻止,谁又会那么没眼力地去扫兴呢?反而纷纷上表,或明或暗地赞誉皇子们品德高尚,手足情深。 而这其中最高兴的还得是萧云舒啊!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老五和老七会主动去找老三陪他挑粪。 尤其是听着暗卫详细回禀三个儿子在宫巷中如何笨拙地协作、如何互相打气、甚至那混不吝的老五如何苦中作乐时,他心中的喜悦更是达到了顶峰。 作为父亲,他当然希望儿子们兄友弟恭,和睦友爱。但作为皇帝,他更清楚在皇家,兄弟情深这四个字是多么奢侈甚至危险的东西。 他自己就是在兄弟倾轧、步步惊心中走过的,在权力面前手足之情往往薄如蝉翼。因此,他虽对三个儿子都有所疼爱,内心深处却始终存着一份隐忧,担忧他们日后会为了那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 可他看到了什么?他的儿子们,竟然愿意为了陪伴受罚的兄弟去挑粪!他们才多大啊! 这不是做戏,不是被迫,而是发自内心的选择。 萧云舒独自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越想越是激动,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好啊!真是太好了!谢清风这厮,果然又一次给了他天大的惊喜!这人不仅会种地、会治国,连教孩子都如此有一手! 他原本只指望谢清风能磨磨这三个孩子的性子,谁知竟意外地促成了他们兄弟间如此真挚可贵的情谊! “好一个有难同当!好!好!好!”他忍不住抚掌低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后立马吩咐小亭子,“去,传朕的口谕,赏!丰裕伯谢清风教导皇子有功,赐南海珍珠一斛,御用湖笔十支,贡墨二十锭!” 他心情大好,甚至开始认真考虑等这十日结束后该如何奖赏那三个让他刮目相看的儿子。 或许,可以带他们去京郊跑马? 或者......嗯,得好好想想。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5章 皇帝如此毫不掩饰的喜悦与厚赏,自然被朝臣们看在眼里。一时间,所有人都认为,丰裕伯谢清风圣眷正隆,前途不可限量。他如今虽顶着伯爵的爵位,但实际官职仍只是顺天府府丞,这显然与他现在的功劳和皇帝的宠信不太相符。 虽然谢清风年轻,但说实在的,圣元朝中能与他的功劳相媲美的人,还真的不存在。 毕竟,谁能活人无数,谁能献上亩产千斤之神种解朝廷燃眉之急? 就这一个功劳就足以让他日后平步青云,更何况他还让三个皇子成就如此佳话。 近来户部右侍郎一职出缺,而谢清风早年曾在户部任清吏司郎中,对钱粮事务本就熟悉,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位置简直是为谢清风量身定做,皇帝必然会顺势将他擢升入户部,委以重任。 然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几日后吏部发出的迁调文书上,关于谢清风的任命却赫然写着——调任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祭酒,从三品,掌大学之法与教学考试。清贵无比,天下文宗,但......毫无实权!与户部侍郎那种能直接影响国计民生的肥缺、要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若是根据含权量公式来算的话,谢清风这个国子监祭酒的职位不仅不如顺天府府丞,甚至不如他之前所任的临平府知府。 旨意一下,朝野愕然。 “国子监?祭酒?”华贵妃的父亲,太傅苏鸿听到消息时,正在写字,笔尖一顿,一大滴墨汁污了上好的宣纸,“陛下这是何意?”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前几日还在重赏谢清风,怎么转眼就明升暗降,塞到那清水衙门里去了?难道是谢清风失了圣心?可那赏赐又明明是真切的啊! 不少等着看谢清风飞黄腾达、甚至准备上门巴结的官员也傻眼了,纷纷猜测陛下此举的深意。是忌惮谢清风权力过大?亦或是......陛下觉得谢清风更适合去教书育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道蹊跷的调令源头并非出自陛下的谋划,而是来自于谢清风自己。 就在几日前,谢清风罕见地主动请求面圣。 御书房内,谢清风行过礼后便开门见山,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告状似的抱怨:“陛下,您是不知道,京城里那几家勋贵子弟,尤其是永昌侯家那个小霸王、安国公府的几个浪荡子,简直是无法无天!平日里在国子监就横行霸道,欺压同窗,学问狗屁不通,仗着家世混日子,带坏风气!臣每每听闻,都气得肝疼!” 萧云舒当时还一愣,没想到谢清风来找他是为了说这个,不由失笑:“哦?竟有此事?爱卿何时也开始关心起这些小辈的胡闹了?” 谢清风一脸正气凛然道:“陛下,臣岂是关心他们胡闹?臣是痛心!国子监乃天下最高学府,为国家培育栋梁之所在,如今却成了纨绔子弟镀金混资历的窝棚!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臣请陛下调臣去国子监,臣必重整监规,好好收拾收拾这群不成器的混账东西,非得把他们掰正了不可!” 他说得义愤填膺,仿佛真跟那几个纨绔结了多大的仇似的。 萧云舒愣了愣,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去国子监了呢?难道真的是教书教上瘾了? 他失笑道:“爱卿之心,朕已知之。然则国子监虽重终非眼下急务,户部侍郎一职出缺,正是用人之际,爱卿于钱粮庶务上颇有见地,新政推行亦需户部鼎力支持。朕意欲调爱卿入户部,担此重任,以为肱骨,岂不胜过去国子监与几个顽劣小子置气?” 然而,谢清风却缓缓摇头,目光沉静而坚定:“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然户部侍郎之职,虽权重一时,于臣而言却不及国子监一祭酒之位。” “哦?”萧云舒挑眉,这倒是新鲜说法,“此言何解?” 谢清风拱手,语气诚挚而深远:“陛下,户部掌天下钱粮,固然紧要,然钱粮终有数,人才却无穷。臣此前所献新政纵能解一时之困,若无一代又一代明事理、知实务、有担当的后继者贯彻执行,终将人亡政息。圣元朝的未来,不在府库银钱几何,而在朝堂之上、州县之间,坐着怎样的一群人!” 他微微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皇帝:“陛下,那些勋贵子弟官宦之后他们或许今日顽劣,但十年、二十年后,他们之中许多人必将承袭爵位步入朝堂占据要津。若如今不加以引导教化任其纨绔堕落,届时充斥朝野的便是一群只知享乐、不晓民生、贪婪短视的蠹虫!” “臣去国子监并非只为惩戒一二纨绔,臣是要为陛下,为圣元朝守住这培育未来栋梁的根基之地!臣要教导出的是能真正理解陛下新政、愿为万民请命、能守护这江山社稷的下一代!此事,关乎国本,其重要性,远胜于臣去户部清理一两年账册!” 一番话,掷地有声,格局宏大。 萧云舒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深思。 他确实被说服了。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方面。 谢清风的目光看得很远,直接越过了眼前的政务,看到了圣元朝未来二十年、五十年的根基所在。将这样一位大才放在国子监,看似大材小用,实则是为国家的未来打地基。 况且谢清风教导皇子确实是出了成绩。 他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爱卿所思,远非常人所及。好!朕准了!国子监,朕就交给你了!望爱卿能为朕,为圣元,培育出真正的明日栋梁!”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谢清风深深一揖。 谢清风退出御书房后,系统在他的脑海里面疯狂嚎叫,【宿主!!根据含权量(P)= 基础权能分(A)× 信任系数(B)× 时代修正系数(C)+ 隐性影响力分(D)这个公式,您的职位含权量比之前的降低了两倍不止!!!】 【您真的想好了吗?】 基础权能分由官员的职位职能、管辖范围、官阶品级决定,虽然宿主的官阶品级上升了半品,但管辖范围和职位职能可是降了几倍啊! 前面的参数占了整个含权量公式的80%,就算这个国子监祭酒能增加后面的隐性影响力分,在士大夫这个阶层是清贵的代表,但它只占了20%啊!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6章 谢清风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嗯,想好了。” 【可是宿主.....】 “你也得算上信任系数(B)和时代修正系数(C)。”谢清风淡淡打断它。 系统快速运算了一下:【信任系数(B)基于皇帝对您的态度,目前看来依旧很高,但此系数波动性大,难以量化保障。时代修正系数(C)基于当前朝局对您职位需求的迫切度,眼下新政推行钱粮调度才是焦点,文教之事并非急所,此项系数明显偏低!这两个变量确实难以改变和提升!】 谢清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信任系数和时代修正系数.....难改变吗?” 他缓缓踱步,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那你看看,我是如何改变这时代修正系数的。” 【好吧。】除了说好吧,系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自家宿主已经把话都说出去了,萧云舒下的旨意也不可能再更改。 它都觉得自己这个系统除了在谢清风科举的时候有点用处之外,其他时间都没什么用。 谢清风似乎是察觉到自家统子失落的情绪,他轻轻敲了敲脑海中的系统显示器桌面,仿佛在敲系统的脑壳,“行了,你躺好就行,瞎想些什么,把那些没用的焦虑程序都关掉。” 朝堂上对于谢清风这番看似明升暗贬的调动,绝大多数人仍是雾里看花,议论纷纷,揣测着圣心难测。或惋惜谢清风失了势,或幸灾乐祸等着看这位新贵跌下云端。 然而有一人在听闻消息后,于府邸书房中沉吟良久,最终抚掌轻声叹了一句:“后生可畏,善弈者谋势啊。” 此人便是三朝元老、当朝首辅邵鸿裕。 与其他人的困惑不同,邵鸿裕太了解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皇帝弟子萧云舒了。陛下绝非昏聩之君,更非猜忌之主。他既然早已属意谢清风,甚至专门将户部侍郎这等要害位置腾出来,其信任与期许不言而喻,绝对是真心实意要重用谢清风的。 如今骤然生变,绝非陛下本意。而听说,前日谢清风曾单独进宫面圣....... 邵鸿裕捋着胡须已然将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定是此子,主动求去的。”邵首辅低声自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赞赏,“好一个谢清风!好一个急流勇退!” 谢清风此举绝非畏缩避祸,而是以退为进,新粮种和新政正是推行关键时期,阻力渐显。谢清风作为丰裕伯日后必然是众矢之的,他选择主动跳出旋涡避其锋芒,他选择国子监这清贵之地,看似远离权柄,实则抓住了为圣元朝培育下一代根基的命脉。 更难得的是,谢清风以此举向皇帝表明了心迹,他不贪恋权位,只愿为国育才,这份清醒与无私,必将换来陛下更深厚的信任与支持。 没有一个统治者不喜欢这样的臣子。 “不争一时之长短,而谋万世之基业。”邵鸿裕喃喃道,眼中满是对人才的爱惜,此子之心性、眼界、格局,远非常人可及。假以时日,必为国之柱石。 “真是便宜晁宏浚那老家伙了,死都死了,还留个这么好的徒弟。” 馋人得很。 邵鸿裕望着窗外庭院中历经风雨、盘根错节的百年古树,心中那份赞赏不知不觉间,竟悄然渗入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轻易察觉的......羡慕。 是啊,羡慕。 他羡慕谢清风如此年轻,便已深谙功成身退和急流勇退的至理,并且有能力、有魄力去实践它。更羡慕谢清风那清白的出身,一介农家子,身后没有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庞大宗族。 他邵鸿裕如今贵为首辅,帝师之尊,门生故旧遍布天下,看似权倾朝野,风光无限。可这煊赫地位的背后,是何等沉重的负担?他代表的早已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邵氏家族数百口的荣辱兴衰,是无数依附于邵氏的门生故吏的前程指望。 这些支撑他一步步走上权力之巅的资源,同时也成了套在他身上最坚固的枷锁。 退不了,一步也退不了。 他是帝师,必须永远站在皇帝身后维护皇权的威严与稳定,哪怕有时需要违背本心。 他是首辅,必须在朝堂纷争中竭力维持平衡,为家族为派系争取利益,无法超然物外。 他是邵族的顶梁柱,必须殚精竭虑,确保家族荣耀延续,子孙前程无忧,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谢清风不知道自己又收获了一个圣元朝高官的羡慕,他正专注于筹备就任国子监祭酒的事宜。他向皇帝提出想去国子监时,心中瞄准的便正是祭酒这个位置。 现任国子监祭酒年事已高,德高望重却稍显保守,且去岁就已多次流露出乞骸骨、告老还乡之意,只是陛下一直未曾找到合适的接替人选,加之老祭酒责任心重,才又勉力维持了一段时日。 算算时间,老祭酒今年之内荣休,自己去正好能接手。 国子监祭酒的日常工作核心可分为四大方面:一是教学管理,负责制定课程、监督考试、整顿学风,亲授经典并批阅课业;二是人事财务,掌管下属官员的考核、经费开支及监内基础设施的维护;三是礼仪典章,主持祭孔大典、筹备皇帝临雍讲学等国家级文化活动;四是政治学术,参与编修典籍、向朝廷提供政策建议并为国家举荐人才。 往小了说是只管理京城国子监的大小事务,往大了说是全天下的举人,他都管得。 不然为什么国子监祭酒一职虽品级不过从三品,却堪称“清贵无比”乃天下读书人仰望之巅? 其所执掌的绝非仅仅一学堂之规训而是天下文脉之枢纽。 全天下的书院都以国子监的制度为基准,就连寒鸦书院也一样。 虽然国子监里面念书的都是勋贵子弟,读书的氛围并不算得上是很好,但国子监乃朝廷官学之极,其所颁行的学规课业程式,乃至博士讲授的经义注疏皆被视为天下圭臬。 用谢清风简单的话来说,就是虽然国子监的祭酒对下辖狭义的勋贵子弟们不怎么约束,但对广义圣元朝的读书人们却又深远的影响,看似只管着京城一亩三分地,实则手握定义天下学术与教育标准的无形权柄。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7章 谢清风觉得这国子监祭酒的位置还是蛮重要的。 教育才能兴国嘛! 谢清风自己是斗志满满正欲大展拳脚,他这股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劲头还没烧起来。 这日傍晚刚回到府中,还没来得及换下官袍就听谢义来报:官居右都御史的郑光中郑大人来访,之前在临平府和他唠嗑唠了一晚上的“忘年交”郑大人。 谢清风一听,顿时笑了:“哦?郑大人?这可是稀客啊!快请,快请到书房看茶!”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迎了出去。郑光中身为御史的二把手,事务繁杂,素来极少有空串门,今日突然到访必有要事。 刚到二门就见郑光中穿着一身半旧的常服,背着手,脸上带着点似笑非笑、又混合着些许忧虑的神情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包似乎刚在街上买的油纸裹着的烧鹅。 “清风老弟,恭喜高升啊!如今是天下文宗的掌舵人了,我这陋巷闲人,也来沾沾文气。”郑光中嗓门洪亮,带着御史特有的那种似乎总在准备弹劾谁的调调,但语气里透着熟稔。 谢清风拱手笑道:“光中兄快别取笑我了。你这尊大佛平日请都请不来,今日是哪阵风把你吹到我这小庙来了?还带东西,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指了指郑光中手里的油纸包。 郑光中把东西往他手里一塞:“少废话,路过西街口,顺道买了只你以前念叨过的烧鹅。知道你刚接手国子监,一堆烂账,怕是没吃好睡好,给你添个菜,补补脑子。” 两人说笑着走进书房,屏退了左右。 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茶香袅袅。 郑光中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了,他吹了吹浮沫,啜了口茶,却不急着开口,只是拿眼打量着谢清风书房里满架的诗书和墙上新挂的“正学明道”四字匾额。 谢清风也不催促,这位郑大人的脾气,看似直率,实则心思缜密,尤其是在涉及朝局人事之时。 半晌,郑光中放下茶盏,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清风啊,你这新衙门......感觉如何?” “感觉?”谢清风抿了抿嘴,倒是跟他说了实话,“感觉肩上担子不轻,天下文脉所系却也是积弊丛生之地,正想找机会大刀阔斧一番。” 郑光中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了声音:“我就知道,你这愣头青的脾气,还大刀阔斧?你知不知道你那国子监里头藏着的可不是几根朽木,那是他娘的几座搬不动碰不得的大山。” 谢清风闻言眉峰一挑,非但没有被郑光中的语气吓退,反而激起几分较真的意味。 他轻轻“哦?”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反问道:“搬不动的大山?光中兄,你这话说得未免太过。他们再顽劣也不过是仗着父祖荫庇的监生,难道还能比宫里的皇子龙孙更尊贵,更碰不得不成?” 郑光中一听谢清风的这话就知道,他定然是没有把国子监的那群纨绔子弟放在眼里。不过他最欣赏谢清风的也是这一点,跟他性子一样,不慕权贵。 不过这性子也有坏处,太耿直了有些时候胳膊拧不过大腿反而会受伤。 郑光中抿了口茶,面色凝重道,“清风,宫里的三位皇子有那么多太傅盯着,陛下偶尔也要考校,反而没他们这么肆无忌惮。” “而国子监的那群勋贵子弟,”郑光中语气中满是无奈,“他们的父祖要么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开国元勋,要么是手握京营兵权的武将世家,连陛下都要给几分薄面。” 他们这对御史弹劾最多的就是国子监里面的这群纨绔子弟,不过最后的结果大多数都是不了了之。 嘿!真是见了鬼了,反他们这些递条陈的御史会被莫名敲打几句,说什么风闻奏事,亦需体察实情,勿伤勋臣之心之类的话。 谢清风现在虽然得了皇上信任,但他到底是底子薄了一点,万一哪一天皇上不怎么重视他了,那他真的就是双拳难敌四手了。 谢清风那前任祭酒那精明的老鸡贼能平安致仕,全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把控天下文人大致的方向不变,国子监内的子弟们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不出什么乱象就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揣着明白装糊涂。 勋贵们满意,朝廷觉得安稳,他自己也乐得清闲,最后功德圆满,体体面面回家养老去了。 这么多年那么多勋贵子弟从国子监出来,大家也就这样过来了,还有少数的也念着祭酒的情,前几日他致仕还特地摆宴席替他饯行呢。 郑光中今日来谢府,自然不是让谢清风学那前任祭酒去同流合污的,他也相信谢清风不是那种人,他今日来是实实在在地想给谢清风提个醒,泼点必要的冷水。不要像教导三个皇子那样严厉地对待国子监的那些子弟们。 “清风,”郑光中神色严肃,“别的那些小打小闹的暂且不提,单有三个人你须得格外留心。至于其他人......那些家世稍次一等,或是同样顽劣但父祖权势没那么显赫的,或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这些人反倒是你可以着手之处。抓几个典型的,该罚的罚,该黜的黜,正好用来立威,也试试各方的反应。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这道理你比我懂。” 谢清风默然片刻,提起小巧的茶壶缓缓为郑光中面前见底的茶杯续上热茶。 郑光中见谢清风在认真听,便继续道,“首当其冲的便是镇国大将军虞怀的幼子,虞曜。这小子......唉,说起来还是皇上的小舅子。仗着家世和这层皇亲关系,在京城几乎是横着走,年纪虽比三皇子还小些,可按辈分,三皇子见了他还得规规矩矩叫一声舅舅。” “打架斗殴、欺压同窗、顶撞博士那是家常便饭。之前有博士管束他,他竟敢让家将把博士堵在巷子里给打了!弹劾的奏章到了御前,陛下看在虞将军和贵妃的面子上也多是以年幼顽劣为由轻轻放下。此子,乃京城一霸,头号难题。”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8章 接着,他竖起第二根手指。 “这第二个,是寿亲王家的那个宝贝孙子,萧珩。寿亲王老来得孙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可他那个儿子,唉,是个喜好男风的,这在京中也不算秘密。听说当年是为了延续香火,硬是.....哎,总之是强行留了这么个种下来。这萧珩许是家里管束无力,又或许觉得家世显赫无人敢管。”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竟学人流连青楼楚馆,才十几岁就把风月场当成了自家书房,学业荒废得一塌糊涂,还时常带着一身脂粉气来上课,真是成何体统!寿亲王是宗室长辈,辈分高,陛下也敬重几分,对他这孙子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郑光中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怎么说第三个人,他叹了口气,才竖起第三根手指:“至于这第三个嘛......是户部尚书钱益谦的幼孙,钱文瀚。论家世,或许不及前两位显赫,但他爹管着钱袋子,大多数官员都给点面子。” “听说这钱文瀚倒不像虞曜那般好勇斗狠,也不似赵珩那般沉迷女色,他是另一种混账。他最喜欢看别人打架,而且心思极其狡黠,惯会阳奉阴违,煽风点火,专钻学规的空子,捉弄博士,挑唆同窗争斗他在背后看戏,自己却往往能撇得干净。很多事明明是他起的头,最后受罚的却是别人。” 三个皇子和这三个人比起来真得算得上是小天使了。 郑光中说完,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拍了拍袍子,脸上带着未尽之忧。 他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郑重地对谢清风叮嘱道:“清风,该说的我都说了。总之,千万留意这三个人,能不动就先别动,看看风向再说。你这位置……唉,也不太好干。” 送走了忧心忡忡的郑光中,谢清风独自回到书房。 窗外月色清冷,室内灯花静谧。 他铺开一张素笺,提起笔,浓墨饱蘸,于纸上一字一顿写下三个名字: 虞曜。 萧珩。 钱文瀚。 他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近乎冷峭的弧度,指尖轻轻点在那最后一个名字上,低声自语,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动不得吗?” “呵......我偏要动一动看看。” 国子监内的学生统称为监生,主要是由四类学生构成的。 其中第一种官宦子弟构成的荫监生占比最高,是国子监的核心群体,他们包括一品至七品官员的子孙、功臣后代及皇亲国戚旁支,凭家族荫庇入学,无需通过严格考试,入学后主要学习礼仪与经义,为未来进入仕途铺路。 而第二种是由科举落榜的优秀儒生组成举监生,这类学生具备扎实的学识基础,是国子监里的 学术骨干,大多数是一些在会试中落榜的举人,他们入学后可继续深造以补全学识短板,同时等待下一次科举,部分优秀者还能直接被朝廷选拔为官。 第三种地方推荐的优秀人才则是形成的贡监生,这类学生代表地方教育水平,是基层精英的上升通道,由地方官从府、州、县学中选拔品德优良和成绩顶尖的学生推荐入学,入学需经过地方考核,入学后不仅学习经义,还需定期向地方反馈国子监的教育理念,以带动地方教育发展。 最后一种则是捐监生,他们的身份较特殊,入学方式不依赖家世或学识,主要是通过向朝廷捐纳钱财或粮食获得入学资格的人,不过因军功和救灾等特殊贡献也可以被朝廷特批入学,他们入学后以学习基础经义、熟悉官场礼仪为主。 捐监生不一定都能做官,这些人大多数只是为了刷个脸熟,为自己以后做生意什么的开拓一个人脉。所以最后一种捐监生来国子监就是为了讨好所有人,也是他们所谓的“最底层”,监内几乎所有人都能对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所以国子监复课的时候,景象便格外分明。 明伦堂前的石板路上已站了不少身着儒衫的监生,只是人群里少了荫监生们常穿的宝蓝色与石青色锦袍。 负责点名的助教捧着名册,指尖划过“荫监生”一栏时,大多名字后都空着,他抬头扫过人群,清了清嗓子:“举监生、贡监生、捐监生皆到齐,荫监生......今日仅三人报到。” 话音刚落,站在后排的捐监生们便下意识缩了缩肩,生怕被前头的助教注意到。这些捐监生本就抱着“攒人脉”的心思来的,平日里跟在荫监生身后最多,此刻见荫监生这么多人没来,更不敢多言,只默默跟着学正读起《论语》。 倒是几位举监生皱了眉,其中一人放下手中的注疏,低声对身旁同窗道:“每年开馆日都这样,荫监生仗着家世总爱迟到早退,咱们苦读多年才进国子监,他们倒好,凭祖上功绩就能偷懒。” 一旁的贡监生听见了,轻轻摇了摇头:“罢了,地方上送我们来,是盼着我们学好经义,将来能为百姓做事,犯不着跟他们置气。” 每年都是这样,几乎每年复课荫监生都不怎么来,他们其实都习惯了,毕竟平时上课他们也不怎么来呢。 不过.....今年听说祭酒大人换了,是那位丰裕伯谢清风谢大人呢。 那些荫监生们,也不怕吗?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农家子 当年老人们去世之后,兄弟两个闹得不可开交,最终由族长出手,谢孝家继承四十亩良田,她家继承这二十两的两进石砖房。 两家分得还算是比较平均的,因为算下来价值都差不多。但谢孝那边总觉得自己亏了,尤其是他婆娘王三梅,每时每刻都盯着自家的动静,但凡有一天吃肉,她都要讲说酸话。 讲得跟自家占了她家多大的便宜似的,尤其是当年他们买十亩良田的时候,王三梅在村里闹翻了天。说她家当年偷藏了家产,她家根本没有钱买良田的,还闹到了里正那里。 要是林娘肚里的这个崽还是女娃,王三梅和谢孝肯定会把她们全部都赶出这间石砖房。 已经出嫁的女儿再回到娘家,她们接下来的命运可就任凭娘家安排了。 张氏把道理全部讲透之后,林娘也收起恐惧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为了她们的命运,这孩子必须是个男孩!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你大嫂,她不稳重。以后换尿布洗澡等一些能暴露这孩子身份的活,都我们亲自干,定不能假手于人!你的心态也要转变,这娃,就是男娃!”张氏再次叮嘱她不要露馅。 “娘,我知晓了。”林娘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旦露馅等待着她们的就是万劫不复。 张氏见林娘应声后低头继续哄着怀里的谢清风,边哄边将个蘑菇形状的软雕用根绳子串起来放到谢清风的裤裆处。 “娘,这是......?”林娘没有想到婆母居然还留了这一手,红晕泛上了脸颊。 张氏见林娘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啐了一口,“你不认识这个,那这个小崽子怎么来的?别跟老娘装!” 这玩意她雕了七八个月,用的是山上云荚树的树根做的,软和,等孩子大了再给她换大一号的。 谢清风本来陷入了沉睡,但她奶奶说话的时候唾沫溅到她的脸上,把她给吵醒了!于是被迫听完了二人的密谋,她没忍住在心中呐喊:啊——天崩开局!天崩开局! 要不然让她穿到一个男人身上也好呀! 女扮男装意味着她这一生都必须如履薄冰,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而且从张氏和林娘的对话中,这个家估计是没有钱给她读书的。她前世爱好历史,对科举制度也有比较详细的了解,这可和后世的高考不一样,举业真的非常艰难。 而且还有学阀垄断书籍,不让下面的人读书。 寒门难出贵子,但那些寒门可不是一般的“寒门”啊!他们的祖上至少都是有人做过官,考上秀才的先例。士农工商,他们那一层属于士族,算是半个统治阶级了。 她穿越的这个家庭只算是农门,而且还是农门中比较贫困的家庭。 真的太惨啦!! 【宿主,请尽快开始学习,开启主线任务,否则您的灵魂将立刻被科举系统摧毁。】系统见谢清风清醒,立刻发布任务。 “懒得理你,摧毁就摧毁咯。”谢清风是那种反骨仔,越是push他,他就越跟人唱反调。 他的人生格言:烂命一条,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系统见谢清风摆烂的姿态,机械音有些慌乱,【那宿主要怎样才能开始学习呢?】 它已经没有能量支撑它找下一个宿主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谢清风摆烂的话,它整个统都会被主神系统回收销毁。 “怎么样都不开始学习。”谢清风懒洋洋道,女扮男装去科举就是个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反正他上一世也是被车撞死的,孤身一人也没人替他收尸,活与不活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那您不考虑一下您奶奶和母亲吗?】系统开始打起了感情牌,【要是您现在死亡,她们的下场会很差。】 系统说的是实话,张氏和林娘等人在这个吃人的社会,如果没有谢清风这个男孩傍身的话,下场肯定会很惨。 谢清风的耳边还有张氏和林娘哄他睡觉的歌谣声,他心里有几分沉默,但在系统面前并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吊儿郎当地答道:“那又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这两个女人只是一面之缘。” 【这......】系统也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虽然谢清风是一个孤儿,但她身上悲悯值是那个世界最高的,共情能力极强,而且非常努力。 它找过很多的宿主来这个世界,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败了。 天赋极高的不努力,小看科举制度的残酷性最终连大羊村都没有走出去;努力的共情能力却很差只知道自己享受,居然成了鱼肉百姓的奸臣; 谢清风是它综合评估下来最适合来科举的人,谁知道他居然是个叛逆仔! 谢清风见系统不说话,倒是漏了点口风,“我帮你完成任务有什么好处吗?” 系统的语气丝毫没有刚才那么冷酷,反倒是带有几分谄媚,【宿主,是这样的,您要是完成任务的话,我可以向主神系统申请让您成为任务者,能够获得永生的权利。】 每只系统仅有一次向主神系统申请的机会,它本来想藏着留给自己中意的人的,但事急从权没办法,谢清风这小兔崽子太狡猾了。 不过狡猾一点也好,后期能够在官场里才能游刃有余。 谢清风摇了摇头,口风还是很紧,“任务都不一定能完成,而且我这是女扮男装去参加科举啊大兄弟,张氏给我装的小追追也不抵用啊,科举检查很严格的!” “被发现了下场肯定很惨,张氏她们的欺君之罪也逃不过,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死了得了。” 系统急忙说道:【这是架空的圣元朝,士子们大多认为脱衣搜查是奇耻大辱,宁愿死去也不愿意让别人看遍他们全身。所以这边的检查制度是让所有人都排队在特定的屋子里单独换上考场准备的衣服,考场的衣服没有半点夹带可能性。】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8章 曾员外的马车停在谢府门前,他匆匆下车,顾不得整理衣衫便快步走向大门。谢义已经在门口等待很久了,见到曾员外来连忙迎上前:“曾老爷,您来得正好,我家大人正在书房等候。” 曾员外心中一紧,暗道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跟着谢义穿过回廊,来到谢清风的书房。 “谢大人......” 曾员外强作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 谢清风抬眼,目光淡淡扫过曾员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曾员外来得正好,本官能喝上城东茶园的云雾茶,还得多谢员外啊。” 曾员外忙不迭作揖:“大人喜欢便好,只是那茶园...... 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小人这一回。” 谢清风慢悠悠坐直身子,随手将白子按在棋盘上:“高抬贵手?曾员外可知,王家村的百姓因那水源吃了多少苦头?” “怎么?本官属下的百姓就只配饮用那泥里捞出来喂牲口的水?” 曾员外的后背一阵濡湿,他想起上周管家汇报时说的话:“老爷,那水源被咱们截断后,王家村的井都见底了。” 当时他正把玩新得的鼻烟壶,随手挥了挥手:“给他们送两担糙米,打发了便是。”那群大字不识一个的穷酸泥腿子还敢来衙门告他不成? 恐怕连请人写诉状的钱都掏不起。 “小人......小人愿出五千两,给王家村修水渠......”曾员外立马跪下道,“求大人......放小人一马。” “五千两?你打发叫花子呢?”谢清风不屑道。 曾员外听到谢清风的这句话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是松了口气。 既然谢清风愿意开口讨价还价,那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谢清风直接冷脸拒绝,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语气更加恭敬:“谢大人说得是,是小人心急考虑不周。小人愿意再加一万两,一共一万五千两,为王家村修水渠,顺便再为大人添置些茶具、文房四宝,以表心意。” 谢清风没有说话,自顾自地下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脆响声让曾员外心中有些忐忑。 难道谢大人是嫌少? 曾员外在心中暗骂了句喂不饱的肥猪,他试探性地问道:“大人想要什么?还望大人能网开一面。” 谢清风轻笑道,指尖摩挲着棋盘边缘:“网开一面也行,只是本官这官做了许久,也该置些产业了。听闻曾员外家资丰厚,不如......” 谢清风伸出三根手指,慢悠悠道:“四万两白银,如何?” “四万两?!”曾员外惊呼出声,“大人,这...... 这也太多了!” 谢清风摆摆手,“若曾员外觉得为难,那这茶园的事,本官也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说着,他拿起一颗黑子“啪”地落在棋盘上,仿佛敲定了什么。 曾员外看着棋盘上的黑子,只觉如重锤砸在心上。他咬咬牙,道:“好,小人给!只是恳请大人给小人些时日,小人定将白银送到府上。” 谢清风满意地笑了,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曾员外果然识时务,这茶,确实不错。” 曾员外离开谢府后,心中虽有万般不甘却也只能咬牙认下。 与此同时谢清风在书房中悠然自得,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是个开始呢,临平府的世家乡绅们,一个都跑不掉。 接下来的几日,谢清风以各种名义将临平府的十几家世家豪强们一一“拜访”了一遍。 “张员外,听闻你家在城南有一片良田,本官正好需要一处庄园,不知可否割爱?” “王老爷,你家的绸缎生意做得不错,本官想为府中添置些新衣,不知可否打个折扣?” “赵家主,你家在城西的产业本官觉得有些问题,不如让本官派人查一查?” 某位钱员外正对着空荡的库房跳脚,直骂谢清风是“披着官皮的饿狼”。 而此刻城南孙家的良田前,谢清风晃着折扇踩过刚插的稻秧:“听说孙老爷三年前年报灾时,把良田说成荒地?”孙征攥着衣角赔笑,心里却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瘟神怎么连三年前的旧账都翻得出来? 谢清风忽然弯腰抓起一把泥土,“这样的沃土,本官很是喜欢。这样吧,你把良田捐给官府,本官赏你城西的盐碱地,那里种点菜正好。”李员外眼前一黑,差点栽进泥里—— 那破碱地连草都不长! 每一家世家豪强都被谢清风的手下以各种理由“提醒”,他们知道这只是谢清风用来敲诈勒索的理由罢了,他们心中愤怒可是却无可奈何。没办法,谁让谢清风是临平府最大的官。 而且这些年确实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如今谢清风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他们除了乖乖奉上银两,别无他法。 短短一个月内,谢清风便从这些世家豪强手中,榨取了超过六十多万两白银。 ———— 夜幕降临,临平府曾府。 八仙桌上摆着清蒸熊掌、鹿肉羹,却没人动筷子,十几位世家豪强家主们围坐一桌,个个面色阴沉。李员外捏着酒杯,余光扫向坐在主位的李文远 。 “李大人肯赏脸,是我等的福气。”曾员外堆着笑,将斟满的杯子推过去敬酒,“听说谢大人最近总让您上值到子时?当差不易啊......” 李文远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即饮下,淡淡道:“曾员外客气了,为朝廷效力本是分内之事。” 曾员外见状,连忙笑道:“李大人对圣元朝果然是忠心耿耿。”冷不丁地在李文远这受到冷遇,这还是第一次。 难道这李文远站谢清风那边了? 不应该啊。 如果不是谢清风从朝廷空降而来,李文远再熬上几年肯定就是临平府的知府了。 只说这一点,李文远定然是不服谢清风的。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0章 五月天 五月正是从春天的舒缓渐入夏天激昂月份,晴雨交织之际时光悄然滑入六月,气温逐节攀升,空气中也弥漫着暑气的节奏。 府试报名也逐渐开始。 和县试报名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先去证保了后去拿浮票。 只不过报名考试的地点从县衙礼房变成了府衙礼房,给他作保的还是陈秀才。 见面时陈秀才仍然穿着黑色长袍,见到谢清风的时候乐呵呵道,“没想到咱还有一天能给案首作保,荣幸之至,小案首,苟富贵勿相忘啊!” 谢清风被揶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小子运气好罢了。” “欸!”陈秀才故作严肃道,“你若是运气好,那我那群弟子岂不都是废物不成?” 县试他门下的弟子一个都没上榜,还是老谢运气好啊,收了这么个小神童。 有此子的名声在,谢正近十年都不用愁生源! 陈秀才这话一说,谢清风无奈对他拱手道,“陈夫子硬要如此说的话,那小子只得厚脸皮认下这优秀的名头了。” “哈哈哈哈哈——”陈秀才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有趣,“你小子不错!日后大有可为啊!” 他是真的好奇,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谢清风这种落落大方的性格。 “承陈夫子吉言。”谢清风向他行了个学生礼又把陈秀才逗得开怀大笑。 “走吧!咱去认保!”陈秀才作保的另外一个学子也到了,便不再插科打诨。 应封府底下有八个县,其中属榆先县每次府试中的人数最多,甚至隔一两年就会出一个进士或者同进士出身的学子。 一般就是谢清风所在的裕元县和隔壁宜永县交替倒数第一。裕元县已经连续三年倒数第一,中秀才的人数都没有多少。 参加府试的人比参加县试的人多得多,礼房门口乌泱泱地基本上看不到尽头。 “各位学子们请稍等!先从榆先县开始!其次是广丰县......最后是裕元县。”府衙礼房的官吏先是敲了敲锣鼓,随后便将这句话大声地重复了五遍。 谢清风听到这,本想先去边上的客栈歇歇脚,看这人数估计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才能轮到他。 “在这等罢。”陈秀才拉住他,“客栈哪有你歇脚的位置呐!横竖都是站着,还不如在这站着等。” 谢清风往边上客栈一瞧,连二楼都站满了人。 好吧,陈秀才是有经验的人,自己还是跟着他吧。 天气热,谢清风汗水如注般浸湿整个衣衫,一双腿像是被铅块压住,脚底麻木的感觉蔓延到大腿。 陈秀才年纪大了,谢清风让他去远点的树下躲阴。他和另一名学子继续排队,快到他们了再去叫他。 没想到效率比谢清风预料中还要慢,整整排了2个多时辰左右,谢清风才拿到了自己的浮票。 要不是前些年自己一直在锻炼增强体质,今天肯定要晕倒。 府试的浮票和县试的对谢清风的外貌描写是一样的:小童,年七岁,身高五尺二寸,面容白净,无须发,无胎痣。 唯一不同的是纸张用料和印章的不同。 府试的浮票纸张用料好像要更好些。 古代没有空调和风扇的日子是真的有些难捱,谢清风回去的路上空气中依旧黏腻。 许是太累,回去时谢清风罕见地没有晕车,反而还在马车里睡了一觉。这倒是令他有几分欣慰,醒来就到家。 张氏和林娘她们特地在门口等他回来。 “咦——狗儿你这一身汗臭味,赶紧去洗个澡换衣裳!”张氏连忙道。 “奶,还没烧热水呢!”二丫喊道。 “不用,我洗冷水澡。”这天气洗热水澡肯定是白洗,还不如洗冷水给他降降温。 “哪儿能洗冷水澡呢?”林娘板着脸,狗儿还过几年就要来月事,这天的井水可凉着呢! 她可是听孙嫂说,三伏天都最好不要洗冷水澡!这才五月份,洗啥冷水澡? “哎哟,确实不能洗冷水澡。”张氏抚掌,狗儿可是女儿身,日后要是宫寒腹痛可不好,“赶紧的,我先去烧热水,狗儿你再忍忍。” 谢清风拗不过张氏等人,只得再忍着身上的汗臭味坐在堂屋等热水烧好。 旺财在他周围嗅了又嗅,豆豆眼里尽是不可思议,有点不确定为何小主人身上的气味会变化。 谢清风撸了撸狗子的头,好在二丫给他拿了个蒲扇让他凉凉,不然他真的要热死。 今日在排队等待时,他听到边上的学子谈论历年府试的真题,他才知道原来这真题不是系统空间所独有的。 而是每年府衙都会将前三名的卷子整理出来印刷成书册。 而且整理出来的卷子书册只能在省城的书肆买到,难怪他在县里和镇上的书肆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除了殿试之外,所有的题目都会整理出来印成册子。 难怪谢夫子前些日子让他去省城的时候,一定要去省城书肆逛逛。 这圣元朝和后现代的教育资源不均衡有异曲同工之妙。在省城的学子能第一时间就拿到一手的资料,而县里、镇上、乡下的学子如果没人指点的话,第一次很大概率会陪跑。 虽然说考的是万变不离其宗的知识,但往年的真题还是能总结出一些重点复习方向的。从往年前三名的优秀卷子中,也能窥见到考官的偏好。 比如说有些考官很讨厌华而不实的文章,见到这种就直接黜落。而有些考官却很喜欢文笔好的文章,哪怕是言之无物也很喜欢。 若是写得再实干,文笔差也会被黜落。改文章这种事本就是很主观的,各人有不同的看法。 还有最后两个月就考试,张氏和林娘表现得比谢清风还要紧张,钻研厨艺,每天都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前些年只有过年时才能吃上肉,这两个月是餐餐都有肉。 晚饭时二丫表示:这完全是蹭了狗儿弟弟的光。谢清风没胖,她倒是肉眼可见地圆润了起来。 大丫都担心二丫再继续肥下去,日后说亲都不好说。 喜欢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请大家收藏:()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