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凤魂穿扶苏少年时》
1. 第1章
自秦孝公任用商鞅变法图强至秦始皇即位,历经六代君主,凡一百一十三年,秦国政治制度日渐严密,农业经济愈加繁荣,人口增多,军力雄厚,武器精良,已从起初一个关中落后小国一跃成为华夏实力最强的国家。
秦王平嫪毐,逐吕相,掌政权之后,遂与李斯尉缭商定灭六国之策。
秦王政十三年,秦始皇派王翦发动第二次攻赵之战,秦将桓齮杀赵将扈輙于平阳,斩首十万,赵王紧急启用大将军李牧。
李牧战绩卓著,他灭匈奴、破东胡、败襜褴、降林胡,精文通武,谋勇双全,且知兵法,晓地利,善用人,与白起、王翦、廉颇并称【战国四大名将】。
秦赵两国之间的战争走向关键时刻。
————
巍峨庄严的章台宫殿内,秦王正与诸臣举行朝会,忽然接到前方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作战捷报。
听完战报,他面色微悦,眼角露出睥睨天下的凌厉,同时在思考着下一步进攻方略。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赵国被灭,秦国一统天下指日可待!”站在台下的中车府令赵高顺势说道。
此时一个宫人凑到秦王耳边说了几句,秦王棱角分明的手指紧了紧,面露担忧之色,紧接着命令侍医夏无且前往公子所居宫殿......
二凤睁开双眼,便看到一众宫女太监围绕在自己头顶。
“公子醒了!太好了!”
“阿兄,你终于醒了!”
“大家都赶紧散开,给公子足够的呼吸空间。”侍医夏无且吩咐完,众人立马散开。
扶苏被宫女小心扶起,二凤也得以看清周边境况。
一眼望去,楼台亭阁,错落有致,千门万户,威严高贵。
望到此情此景,让人忍不住想起一句诗来:“紫阁连终南,青冥天倪色。凭崖望咸阳,宫阙罗北极......【注1】”
任凭李世民自幼出身高贵,衣食无忧,后来成为大唐皇帝天可汗,生活环境优渥,但看到眼前富丽堂皇、绵延不绝的咸阳宫也不得不叹为观止。
再看周边人的穿着,右衽、交领、窄袖、腰间系带且无收腰和开衩设计,聪明如李世民,初步判断现在应该是春秋战国时代。
“公子,秦王得知您摔伤昏迷十分担心,当即派臣前来诊治,待朝会结束,他再亲自前来。”
李世民听后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现在身处秦国咸阳宫。
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是秦王的哪一个儿子,李世民指着不远处刚刚喊自己阿兄的幼童道:“你是谁?”
刚刚还开心的将闾立马担忧起来:“阿兄,我是你的阿弟将闾呀,你是我的兄长扶苏,你难道不记得了??”
将闾把目光转向夏无且,担忧地问道,“太医,我阿兄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不记得我了?”
李世民心想原来自己转世成了秦始皇的大儿子扶苏,心里莫名的一阵欢喜。
扶苏,有长子之名,有父王之爱,更兼有兵权在握,这开局曾经是他梦寐以求都求之不得的。
李世民接着望向将闾,眼里忍不住露出些许同情。
胡亥篡改遗诏即位以后,当即对自己的亲族同袍展开消消乐,将闾亦未能幸免。
看着将闾关切的眼神和兄弟情深的样子,二凤心中暗暗发誓,既然上天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自己不但不会自杀,还要当一个好大哥,护好弟妹,顺利继承皇位,保天下百姓太平。
“吾儿扶苏怎么样了?”一个深沉有力不乏清脆的声音传来,李世民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位身着玄衣纁裳,头戴通天冠,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的俊朗青年男子走来,众人连忙磕头给其行礼。
他面露关切之情,来到近前,单手将李世民抱起,拨开李世民额前松软的碎发,查看他的伤势。
看到泛红的鼓包,秦王怒声斥责道:“你们都是如何照看公子的?!”他眉头微皱,眼底泛起一丝杀意。
众人噤若寒蝉,二凤赶紧替宫女求情:“父王,是我太调皮了,非要爬到山上去救小鸟,不怪她们。”
秦王眼里的怒火消散许多,“夏无且,吾儿的伤势如何?”
“回大王,扶苏公子的伤势已无大碍,不过刚刚受到一些惊吓,需要些时日好生将养。”
听完御医的回答,秦王嬴政满眼有爱的望着扶苏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下次可不能爬这么高了,就算要救受伤的鸟儿,让侍卫去做即可,任何时候,都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你这么仁慈,早晚会害死自己,知道了吗?”
“知道了,父王!”虽然秦王语气严厉,但李世民心里却感觉很温暖。
“父王,今天朝会上都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呀?”二凤转移话题道。
秦王嬴政看了眼乖巧可爱的李世民,有些不敢相信他如此之小竟然会对国家大事感兴趣。
不过这也正符合他要将扶苏培养成继承人的打算,顺势道:“咱们秦国的大将军桓龁击败了敌人,还夺得了许多城池,厉害吧?”
简简单单两句话,却让周围的人为之精神一振。
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打胜仗?谁不希望自己国家的版图变得更宏大?
他们惧怕眼前的秦王,但他们更加钦佩仰慕秦王,因为他能力足够强,可以带领秦国逐渐击败六国,走向强盛!
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过后并未太过欢喜,相反眼底还有些许担忧之色。
因为他知道赵国大败以后,启用名将李牧,李牧坚壁清野,养精蓄锐,据险而守,看穿秦军意图,抓住机会返攻,一举击溃秦军,并斩杀秦军将士近十万!!
“好厉害呀,不过父王,将士们在前线打仗很辛苦,儿臣想替父王前往阵前犒赏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哪里有大家的安定。”李世民想要借此机会深入一线,反败为胜,挽回秦军的损失。
秦始皇听后,眼前一亮。
扶苏容貌俊俏、乖巧孝顺、聪慧多智,还勤奋善学,作为父亲非常欣慰,也一直对他寄予厚望。
唯一让他觉得不满意的一点,就是过于仁慈。可能由于他不像自己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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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经历坎坷。
秦王的父亲嬴异人也就是秦庄襄王曾在赵国当质子,秦始皇出生在赵国,从小就是质子之子,后来还被父亲抛弃滞留在赵国,遭遇可想而知,见识到许多人性的阴暗面。
但扶苏不同,他自幼得到宠爱,未经坎坷,所以不懂人心险恶,秦王觉得他身上缺乏一种王者该有的杀伐果断。
但是刚刚李世民的一番话却让嬴政大出意外,这见识,这胸怀,这魄力,足够让当父亲的为他骄傲自豪。
秦王嬴政看了一眼身旁的蒙毅,蒙毅同样用欣赏有爱的眼神望着扶苏。
“公子年纪甚小却知晓将士之苦,国家社稷之重,真乃世所罕见呀!!”
这话无异于夸赞李世民是难得一见的天才,秦王嬴政脸上顿时变得更加得意。
御医夏无且则赶紧站出来阻止道:“陛下,公子刚刚受了惊吓,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不宜远途,理应在宫中静养。”
秦王点点头,虽然他因为李世民的想法而感到骄傲,但作为父亲的他更希望自己儿子身体康健。
“父王,秦国无数百姓将他们的儿子送到战场之上,我作为您的儿子,不希望只是一个娇养在皇宫之中的金丝雀,受不得一点苦难,不求与战士们并肩作战,但希望能带着您的恩赐去鼓励他们。”
李世民坚持说道。
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秦王嬴政。
秦国律法严明,有明确规定‘刑过不避大臣’‘法不阿贵’,追求平等,李世民如果前往阵前,的确更能让民心顺服。
他再次看向李世民,眼里多了一种莫名的惊喜,心想不愧是我嬴政的儿子,看来是他以前小看他了,“好,父王明日就安排一队车马,带上粮草布帛,由你负责押送到王将军那里。”
御医夏无且还想再多说什么,秦王嬴政抬了抬手,他便不再多言。
“多谢父王成全!”
纵然秦王嬴政同意了李世民替他奔赴前线犒赏三军将士的请求,但身为一名帝王父亲,爱子深切,为了保证扶苏的安全,不仅派了精锐的士兵卫队,还派了爱将蒙毅和侍医夏无且跟随左右,临行之前,不忘对一同跟随的将士们一番叮嘱。
让他们千万要保证公子扶苏的安全,如果对其生命有威胁的决定,就不能任由他的性子,并且撂下话,如果扶苏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全部提头来见。
这番话让随行的将士们听后战战兢兢。
秦法严苛,更有连座制度,人人谨言慎行。好在蒙毅将军也跟着他们一块儿,大家内心才轻松许多。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蒙将军智勇双全,有他在,就出不了大乱子。
秦王嬴政离开后,李世民就命人找来一张舆图,连夜在上面勾勾画画,尤其是秦赵两国交战之处,分别用两种不同颜色的笔将形势走向标注得一清二楚。
宫女走进来,望见八九岁的少年伏案于青铜人鱼长明灯旁,素色锦缎穿身,专注用心,比往日更多了一分庄严和沉稳。
“公子,该安寝了。”宫女轻声说道,脸上并无畏惧之色。
2. 第 2 章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诺”宫女领了命令,缓缓退出。
李世民望着舆图,根据自己对史书的记忆,重新推演秦赵【肥之战】(宜安之战)的过程。
在复盘几次秦灭赵之战的过程中,李世民非常敬佩秦王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
‘谋定而后动’,在发动灭六国战役之前,秦王嬴政就制定了一个正确高明的灭六国之策。
宏观上,秦王首先采纳了魏国军事家尉缭的建议:凭秦之强,将诸侯国王看作郡县之主,为防止六国合纵亡国,需不吝钱财,赂六国之权臣,乱其朝纲,毁其肱骨,则六国尽可灭。
二凤根据历史记载知道,此举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次,时任客卿的李斯根据六国地理位置、战争实力、国土面积等综合因素考虑,建议秦王实施‘先灭韩赵,后扫楚魏’的战略方针。
韩国实力弱小,却如一根鱼刺,扼住秦国出关消灭六国的咽喉。
无论从地理战略位置还是从国家实力而言,秦灭韩皆是必然之举。
楚国面积广阔,战略纵深较大,齐国位居较远的东方,消灭顺序相应靠后。
李斯替秦王制定三条消灭六国的方案路线:北路、中路和南路。
北路:从太原上党河内地区(今天的长治、晋城等)向赵国进攻,灭赵之后可继续攻魏,或者北伐攻燕;
中路:从伊洛地区进攻魏国、韩国,消灭之后,向东可攻齐国,向南可灭楚国;
南路:先灭弱韩,后攻强楚。
最后秦王采取了最稳妥的北路出关战略,因为中路攻魏,南下攻楚,赵国都可能会趁虚而入,导致秦国腹背受敌,但是采取北路得话,有太行山等天然屏障可以抵御强敌,待北路灭了赵国之后,没有后顾之忧,转向中路和南路亦不迟。
微观上,秦国改良武器,实行军功爵制度,两军对峙,秦军战士看到敌人的首级恍若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一般,拼了命地往前冲......
正是因为总战略方针没有错,所以在统一六国的进程中,即使遇到一些挫折坎坷,但却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赵国名将频出,所以秦国消灭赵国消耗了许多兵力和时间,可就算赵国骨头再硬,秦国始终坚持不懈,逐步削弱赵国实力。
李世民用笔将舆图上的宜安、赤丽和邯郸等地圈了起来。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信息,秦军已经攻占了赵国宜安等地,直逼赵国都城邯郸,赵王心惊,紧急调换李牧前往抵御秦军。
李世民推算,估计赵将李牧已经率边防军前往宜安,与第一批从邯郸派出的赵国军队汇合,现在赵国几乎所有的军力都在李牧手中。
自己必须抓紧时间,在桓齮没有进攻肥下之前赶到宜安。
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秦国十万将士殒命的悲剧。
因为李牧奉命率军到了宜安之后,通过对双方实力的评估,没有采取紧急进攻、击败敌军的策略,相反坚守壁垒,守城不出,并且给城中将士很好的伙食,养精蓄锐。
李牧沉得住气,但屡战屡胜的秦将桓齮则没有如此耐性。
他认为秦军出关远途作战,后勤补给是一大问题,他们无法像赵军一样长期固城自守,必须尽快解决战斗。
既然赵将李牧当起缩头乌龟,胆小弱懦,不愿正面作战,那么他准备想办法引蛇出洞,逼着赵将李牧出来跟他作战,待李牧领军出战以后,再在半路设好埋伏,歼灭赵军。
这个作战方略算得上高明,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李牧看透了秦将桓齮的意图,并且将计就计。
为了诱使李牧上钩,桓齮亲自率主力军进攻肥下,想让赵军走出坚固军事堡垒,前往肥下救援,再伺机于途中设伏灭之。
赵国将领赵葱乃赵国王室宗亲,在军中担任重要之职,同时起着一定的监督作用。他认为肥下有难,他们理应率军前往救援。
李牧道:“敌攻而我救,是致于人。【注1】”遂不采其建议。
李牧认为既然桓齮率领主力军进攻肥下,那么他们的宜安大营定然守备空虚,所以决定率军偷袭。
秦军守将被赵军连日的闭城不战所麻痹,疏于防范,而且主力部队亦不在,最终秦军大营被李牧顺利占领。
此次战役,赵军抓获大批秦军俘虏,同时获得了许多粮草辎重等补给。
李牧料定桓齮会率军返回救援,所以在其必经之路佯装正面派军迎敌,同时在两侧隐蔽处埋伏了主力军队。
待桓齮率军与赵军作战后,李牧安排的两支主力军从两侧杀出,直接像两把尖刀一样,刺入秦军心脏,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同时李牧还派一队骑兵切断秦军后路,导致秦军被围困,十余万将士伤亡。
此战,让李牧扬名,让桓齮兵败身亡,秦军亦损失惨重,秦灭六国的征途整整被推迟了三年。
待三年后,秦军重整旗鼓,再次进攻赵国,用离间计让赵王亲自除掉李牧后,再消灭赵国。
秦王给李世民安排了骑兵和精锐步兵一路保驾护航,但李世民为了尽快到达宜安,只率领了一千多骑兵。
兵贵神速,更何况此战关乎秦军十余万将士的性命,他不能在路途上耽搁太久。
第二日清晨,李世民早早地穿上戎装,披上红色长袍,与蒙毅将军一起点兵点将,秦王嬴政亲自前来替他送行。
看到身穿戎装,腰悬宝剑的二凤朝着他走来,秦王恍惚间觉得自己儿子一夜之间长大了!脸上皆是自豪之色......
“父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听着中气十足却略带软糯的声音,秦王再次确定:的确是自己的亲儿子没错!
“好!今天是你第一次带队出征,父王希望你路上多加学习,如有不懂之处,多向蒙上卿请教,蒙上卿出身军事世家,从小耳濡目染,亦是咱们大秦的中流砥柱!”秦王爱护有加地说道。
“多谢父王教导,儿臣谨记在心!”李世民道。
李世民当然了解蒙毅,他不仅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而且品性极好。
蒙家世代忠良,所以秦王看到扶苏反对自己焚书坑儒,太过仁慈懦弱后,才会派他前往边疆蒙将军身边历练心性。
李世民辞别秦王,翻身跳上战马,动作行云流水,不亚于一旁的蒙毅。
秦王嬴政看后有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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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觉,这不是自己儿子第一次远途出征,仿佛他带兵出征早就习以为常一般。
待李世民身影消失后,秦王转身回宫,正好碰到芈妃步履匆匆地赶来,身后还跟着数个宫女太监。
芈妃身着华贵,面容娇好,看到秦王以后恭敬施礼,“臣妾见过大王!”
秦王示意她起身,也早已猜出她来找自己的目的。
“大王,我听说你让苏儿率军前往宜安,替您去犒赏三军,而且是两军交战的最前方,这太危险了!”芈妃对秦王非常敬重,平日对秦王的决定都百依百顺,但现如今为了自己心爱的儿子扶苏,斗胆出言相劝。
“放心,我已经派了精锐卫队和蒙毅跟随,他不会有事。”秦王语气平静地道。
听到这里,芈妃心里稍微放心,继续道:“可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率军出征呢,如果敌人知道他的身份,半路截他作人质怎么办?您还是快找人将他叫回来吧!”
秦王皱了皱眉头,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
君无戏言,军队都已经出发了,他怎么能再让他们回来,如此,他的威信何在?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悲剧难道很远吗?
“笑话!吾乃一国之君,说话怎能朝令夕改?!孩子怎么了?我幼年时不一直都在赵国,这不也活得好好的,你不要一直将他保护在你的羽翼之下,也该让他出去接受风吹雨打,这样他才会变得更强大。”秦王说完转身离开。
芈妃看到嬴政发怒,心中一紧,不过听完秦王的话后,觉得他所言未尝没有道理。
只是牵挂爱子的心仍悬于心头,望着李世民出征的方向默默祈祷。
李世民和蒙毅率领军队离开咸阳宫,刚出城池三里,便看到中车府令赵高率领一小队车马往城里走。
中车府令虽然职务级别不高,只能算一个中等官吏,但其所负责的事务与秦王及其妃嫔王子公主等交往密切,且常年居于都城,所以比地方上的高级官员和常年驻守边疆的将军都要受宠。
加上赵高此人灵活多变、诡计多端、口蜜腹剑,深得秦王嬴政的信任。
“中车府令赵高见过大公子,见过蒙上卿!”赵高恭敬地给扶苏和蒙毅行礼。
蒙毅的祖父蒙骜,跟随秦昭襄王,官至上卿;蒙毅的父亲蒙武,跟王翦年纪相仿,担任副将;蒙毅的哥哥蒙恬在军中担任重要将领一职。如此出身,从小就直言敢谏,忠信不二,面对赵高,他却无法像其他朝臣一样,对秦王身边的这位新晋红人阿谀奉承。
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给赵高一个。
赵高看到蒙毅如此轻视自己,心中万分恼火,但仍嬉皮笑脸地迎合道:“听说蒙上卿的哥哥蒙大将军常年为国守卫边关,十分辛苦,正好我这里近来收到一批顶好的战马,到时候我会亲自派人送到蒙将军府上。”
蒙毅听后冷冷地道:“不需要!!收起你对付其他朝臣的这一套,我告诉你赵高,你贿赂朝臣,结党营私的事情我早就有所耳闻,如果你再不收敛,待我回来,找到证据,定会重重治你的罪!”
赵高看向二凤,李世民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圆场,而是默认蒙毅的做法,这让赵高心中更加不快。
3. 第 3 章
“蒙上卿,叫你一声上卿是我出于礼仪,你不要不识抬举,血口喷人,我赵高虽只是一介小小中车府令,不比你风光,但我恪尽职守,无愧于心,你不要认为自己官高位重、出身世家就欺人太甚!!”赵高掷地有声地反驳道。
李世民在马背上嘴角一歪,冷冷一笑。
普通的坏人并不可怕,因为他们正大光明地作恶,让你有所提防;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将自己伪装成正义之士,你以为他可靠,可他背地里尽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蒙毅还是有慧眼,没有被这些表象所迷惑,看清赵高的本质。
“我们蒙家三代忠良,御敌卫国,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我这里质疑我?”
李世民看到二人越吵越凶,如此下去,李世民担心蒙毅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动手,便在一旁劝阻道:“蒙将军,前方战事紧迫,咱们赶紧行军吧。”
纵然李世民现在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少年,但他毕竟是秦国公子,他一发话,蒙毅和赵高两人立刻停止争吵。
待李世民和蒙毅离开后,赵高望着蒙毅的背影,眼底迸射出难以掩饰的灼灼恨意。
“蒙毅,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你没有失势的一天,到时候看我不整死你!!”赵高暗暗发誓道。
蒙毅骑马跟在李世民一旁,待走出一段距离以后,蒙毅跟一旁的李世民道:“公子,我告诉你,一个国家要想强盛,就必须得重用贤能之臣,远离小人,倘若有狡诈奸邪之徒混入朝中,甚至得到重用,那么将会给这个国家带来灭顶之灾。比如赵高此人,他面善心恶,睚眦必报,是个十足的小人,你以后一定要远离他!”
“蒙将军好像知道赵大人的一些事情?”李世民清楚蒙毅这是生怕自己被赵高带偏,所以好心提醒,也知道他这番话是真心替自己和大秦的未来考虑。
正如诸葛丞相所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注1】
蒙毅作为一名武将之后能有这样的见识,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单纯鲁莽的二代,而是一个智勇双全,能识人断事之才,无愧为良将之后。
“没错,我的确听到他的一些‘辉煌战绩’。”蒙毅道。
“什么战绩?”李世民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他记得史书有所记载:高有大罪,秦王令蒙毅法治之。毅不敢阿法,当高罪死。【注2】
赵高犯得是大过,根据秦国律法,应判死罪,但最后却得到秦始皇的赦免,到底犯的什么罪,史书却无具体记载。
“据我的下属汇报,赵高为了征集足够多的车马,放出高价诱使民间百姓前来,最后却分文不给!有闹事者,全部隐秘处理,此事他虽严防死守,但还是传到我这里。”蒙毅气氛地道。【注3】
李世民点点头,心想赵高此举虽然短时间内可以征集到许多车马,供朝廷和军队使用,但却有损国家威信颜面。
“此举的确欠妥,官不与民争利,并应有信于民,为此,商鞅昔日城门立木,他却在这里倒行逆施。”
蒙毅听完李世民的话后,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心想:不愧是大公子,见解非凡!自己还想再细讲一番赵高此举的危害,让公子意识到取信于民的重要性,想不到公子自己竟然理解至此。
“公子请放心,我已派人暗中调查此事,待整理好证据,定会秉公处理,还被冤百姓一个清白!同时治他的死罪,到时候他就再也没办法在秦国为非作歹!!”蒙毅在一旁信心十足地跟李世民道。
李世民并没有顺势说蒙毅做得好,因为他清楚,就算蒙毅将案件调查得水落石出,证据确凿,但最终秦王不但没有治赵高的死罪,还认为赵高此举聪慧高明,赦免其罪,让其官复原职......
“公子,你好像不相信我能查到证据,你放心,只要他做了此事,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不可能完美脱身,我一定能够查明真相。”蒙毅信心十足地说道。
“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提醒你一句,赵高虽在朝中没有根基,但其拉拢李斯等权臣谋士,手段高明,且平日做事勤勤恳恳,深得父王信任,就算你找到证据,也未必能够扳倒他。”李世民道。
蒙毅看到刚刚李世民不言,还以为他不信自己,不曾想他竟然考虑如此之深。
“公子的话的确言之有理,赵高虽然打仗治国不行,但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功夫却炉火纯青,而且还懂得人情世故,钻营进取,短时间内升得比那些在外出生入死的将领都快,还深得大王信任,但是不能因为他有秦王做靠山咱们就停止对他的追究,他是秦国的蛀虫,必须想尽办法将其铲除掉。”思忖片刻,蒙毅跟李世民道。
“我没有说不让你铲除赵高,只不过打蛇要打七寸,要么不动,要动就要一击致死,免得被其反咬一口。”李世民对蒙毅道。
蒙毅听后心中一惊。
一路之上,他按照秦王的嘱托,对李世民进行有意无意地教导。
但是一番交谈下来,蒙毅发现自己刚说完一个引子,李世民自己就能悟出后面所要讲的道理来,而且还时不时地对他进行开导启发,让他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蒙毅根据刚刚李世民对事情的分析和判断,认为倘若将来他当了秦国的大王,那么一定是一位圣明的君王!!秦国也将会变得比现在更强盛!!
***
宜安,赵军大营。
李牧正在与诸位将领一起讨论抵御秦军的事务,忽然斥候来报。
“报!报告将军,据可靠消息,秦王派遣其子扶苏率军前来宜安。”
“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来宜安的目的是什么?”赵将李牧连忙询问道。
“大约一千余人,据说是代表秦王前来犒赏三军。”
听完只有一千人后,李牧的神情放松许多。
现如今秦军将士三十余万,他们赵军约二十万,敌众我寡,倘若敌军数倍于赵军,则具备强攻的实力。
但只是一千兵马,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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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为惧。
“我看不止犒赏三军这么简单吧,秦王这是看着他们秦军接连攻克了几座城池,想要让自己儿子来此树立威望,进行战争历练,同时以表王恩。”司马尚分析道。
一旁的赵葱却眼前一亮,对着李牧和司马尚道:“大家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退敌好机会吗?”
李牧皱了皱眉头,仿佛猜出赵葱欲言之事。
“什么机会?”司马尚问道。
“众人皆知,扶苏乃嬴政长子,深得其喜爱,在朝臣和秦国百姓心中亦有美名,倘若咱们半路抓住他,劫他做人质,不信秦国不退兵!”赵葱言辞肯定地道。
“未尝不是一个方法呀。”颜聚在一旁附和道。
司马尚望向李牧,只见李牧坚决否认道:“不可!”
“为什么不可?难道咱们要一直躲在堡垒里面当缩头乌龟吗?咱们赵国的气节都去哪里了?你没看到咱们都快被秦军笑话死了。”赵葱看到李牧反对自己的意见,情绪有些激动。
李牧显得很平静,平静地分析道:“原因有二,其一,扶苏既是秦王嬴政的爱子,那么派他前来,定然是派了精锐卫队相护,还会派前线秦军接应,偷袭很难得逞;其二,劫持一个孩子作人质,属于不义,恐被天下人所不耻。”
“什么耻不耻的,咱们最重要的就是让秦国退兵!收回城池!!你们觉得呢?”赵葱询问其他人道。
司马尚站在李牧一边,军中许多将领都信服李牧,对于赵葱的话不明确表示反对,只是不表态。
看到众人都不支持自己,赵葱生气地道:“好啊,赵国如此培养你们,给你们高官厚禄,你们就是如此报答赵王的,行,你们不去我去!!”
说完,赵葱匆匆离开。
看到赵葱离开,司马尚询问李牧道:“将军,咱们怎么办?”
“继续坚守壁垒,待有机可乘,再伺进攻。”
“可是赵将军他......”
“我已明确告知其危险性,言已至此,倘若其遭遇不测,怪不得他人,眼下宜安城外秦军虎视眈眈,如果宜安一旦失守,邯郸危矣,赵国危矣。吾等皆应以大局为重,不可轻举妄动。”李牧叮嘱其他将领道。
“是!”
李牧清楚赵葱的身份,他王室出身,并无太过战功却官居高位跟在自己左右,他是赵王故意安插在自己身旁的一个‘眼线’,以防兵变。
虽然赵王对李牧有防备之心,但李牧身为赵国人,仍然竭尽全力抵御强秦。
***
为了尽快到达宜安城,李世民跟蒙毅商定选择从上党地区出发,越过高山,径直向东。
经过数日征途,距离宜安越来越近。
“公子,翻越前面这座山,再行约六十里地即可到达秦军大营,咱们此行还可真算顺利。”蒙毅对李世民道。
李世民望了望不远处的山林,发现郁郁葱葱的山林有惊鸟飞起,隐约还有铠甲反光,立马察觉:前面有埋伏!
4. 第 4 章
赵葱身掩巨石之后,望着山下逐渐靠近的二凤等人狞笑道:“待会我一声令下,你们就射死扶苏身边的人,然后下山直奔扶苏!凡是能活捉扶苏者,赏千金!”
众将士听后都蠢蠢欲动。
“大公子,天气热,不如让战士们先在阴凉处歇息喝口水,待会王翦他们派来接应的队伍应该就到了。”蒙毅坐在马背上将水袋递到二凤身前。
二凤看到山顶铠甲的反光,遂停止前进、拿起强弓。
赵葱见状,顾不得距离过远,下令射箭。
二凤还未能取箭,山顶无数长铤三棱镞径直朝蒙毅射来。
“小心!!”
蒙毅刚准备拔剑,却见公子红袍翻飞,一把弯弓旋身格挡,徒手抓住一枝即将射在蒙毅面门的毒镞。
见此,蒙毅倒吸一口凉气。
秦王派他与大公子一起率领轻骑驰援宜安王翦,本意是希望他能护大公子扶苏的安危。
但是眼下若不是大公子挺身而出,他早已身中毒镞,心中万分感激。
“保护大公子!”蒙毅反应迅速,立马拔出利剑,一边拨打羽箭一边撤退,同时命令其余骑兵保护二凤的安全。
赵葱看到李世民他们队形已乱,而且只有不足两千轻骑,遂亲自上马,率领将士们往山下冲去。
“秦公子扶苏,尔等皆已为我囊中之物,还不速速束手投降?”赵葱用剑指着扶苏道。
扶苏冷笑一声:“无谋鼠辈,安敢用奸计偷袭我?不过现在谁输谁赢还未定呢?”
赵葱望向扶苏,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秦公子的确如传闻一般,俊逸非凡、气质出众,但却看不出温润儒雅来。
不过赵葱稍微一想,也立马释然。
自己已经将其逼到生死边缘,还如何让其展现出儒雅气质来。
只不过他稚嫩的面庞之上却有一种超出常人的淡定从容,面临敌军重重围困,不但没有展露半分慌张,还能中气十足、冷静睿智地与其交涉,这让赵葱对眼前这个只有不足十岁的秦国公子充满敬意。
“呵呵呵,还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说大话,坦白讲,我很欣赏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不过认清现实的残酷比什么都重要,你们今天就算插翅亦难逃,还是乖乖......”
未等赵葱把劝降的话说完,二凤弃弓取剑,纵马上前,战马一跃,很快来至赵葱近前,利剑闪着寒光,径直朝着赵葱的面门劈去。
赵葱心中大骇,连忙用长戟阻挡。
他万万没有料到秦国一向养尊处优的扶苏公子竟有如此神力,加之他未有防备,抵挡间直接掉下马来,头顶上的缨盔也滚落到远处。
赵国士卒见此情景,连忙上前相救。
看到赵军蜂拥上前,二凤并未退缩半步,持剑马背上,继续向前冲,红袍起落间,已斩杀数名赵国将士。
蒙毅等秦军在其身后,不敢相信地望着这一幕,他们目光灼灼,皆被二凤的表现所震惊。
在秦国人心中,大公子扶苏的心性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古雅温和,从来都没有攻击性。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况且,乃见子都。【注1】这是非常柔美且韵味深长的诗句。
但是今天他们却发现大公子不但才华出众,而且武艺非凡,面对强敌,义无反顾勇往之前,将咄咄逼人的赵军杀得节节后退。
秦军好战且善战,从落后小国之时,就不停地抵御外族,与西戎交战不息,更兼商鞅设立军功爵制后,秦国人的战斗力又得到大幅度提升。
看到大公子血染铠甲,他们血液里的基因顿时被燃了起来。
在蒙毅的率领之下,秦军径直冲向赵军,两军顿时交战到一起。
本就是精锐轻骑,在李世民的带领之下,战力更比平时高出一截,杀得赵军毫无还手之力。
赵葱看到秦军英勇如此,秦国大公子英雄如此,知道大势已去,且战且退。
此时此刻他终于相信赵国将领李牧跟他说的话:
公子扶苏乃秦王嬴政之爱子,定然派精锐卫队相随,极难取胜,不宜偷袭......
看到大势已去,赵葱下令道:“撤退!撤退!!”
如若再不撤退,能不能活抓扶苏他不敢确定,但是他一定会被秦军乱剑砍死。
看到赵葱及其赵军仓皇而逃,李世民及时勒马停住。
“公子,怎么不继续追击了?敌人大败而逃,咱们此时追去,定能活抓赵葱。赵葱乃赵国王室,不信赵国不割城相救?”蒙毅在身旁道。
李世民制止道:“不用追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一个赵葱而已,如何比得过十万秦军将士的性命,还有整个秦国的未来?
“好!”
经过刚刚一役,蒙毅对大公子扶苏的看法已经彻底改观。
他觉得他不能再将扶苏当一个小孩子看待,甚至有意无意地教导提拔。
他发现公子现在的胆识和武艺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完全可以信任他、依赖他。
***
赵葱率领败军一路狂奔,生怕秦军追来,一直跑到赵军营地附近才停下。
待他回头一看,发现秦军没有追来,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谁都不准往外说!”赵葱吩咐下属道。
因为临走之前,他就与李牧他们起争执,李牧不让他去他执意去,现如今他大败而归,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竟被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打败,他的颜面将荡然无存。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就算赵军不说,秦军将士岂会不讲,传到赵国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司马尚正在巡视营地,忽然看到赵葱率军而归。
看到他们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模样,司马尚就猜到他们偷袭秦国大公子的计划没有成功。
“赵将军他们回来了!快开门!”
司马尚亲自到门口迎接,“赵将军,你们回来了!刚刚去伏击秦国公子扶苏战况如何?”
本就打了败仗,现在又被司马尚当众捅刀子,赵葱心中**%%#。
不过他仍然体面地回答道:“可惜!太可惜了!我的伏击计划很完美,眼看就要成功活抓公子扶苏,不曾想他们接应的大军到了,真是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呀!”
“原来如此!这也不能怪赵将军,人算不能天算,谁能想到他们接应大军会提前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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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呢?”司马尚在一旁宽慰道。
虽然司马尚好言宽慰,但心虚的赵葱却觉得每句话都是对他的侮辱。
......
李牧得知赵葱率领残兵败将归来,并未多说什么。
他现在只想一心抗秦,其余的小事,只要不影响大局,他都懒得搭理。
不过赵葱此战又折损了不少兵力,这让李牧心里非常心痛。
自长平之战后,赵国被坑杀四十余万将士,国内兵力锐减,导致现在全国兵力加起来对抗秦国,只能固守寻找机会,不能强攻。
在这本就不富裕的战争面前,又折损了一小笔,换做是谁,都觉得可惜。
不过鉴于赵葱身份特殊,李牧不想节外生枝,便没有过多苛责。
他相信有羞耻心之人做错事之后,他自己会反省;没有羞耻心之人,就算说破天,他亦无动于衷。
纵然赵葱此次大战失败,但他亦带回来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秦国大公子扶苏并非普通王室公子,他智勇双全,战力非凡,胆识过人......
许多赵国将领觉得赵葱有些夸大其词了。
这些词语用在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身上没有问题,甚至放在一个十几岁以上的将领身上都没有问题。
但秦国大公子扶苏不足十岁,乃一乳臭未干的少年,如何智勇双全、战力非凡?
其余人没有听进去,李牧却记在了心里。
秦王嬴政本就当世豪杰,他的儿子断然不会是泛泛之辈,更兼秦王延请名师相教授,扶苏肯定差不了。
再者自古英雄出少年,年轻人有闯劲,不畏惧,做出一番惊天动地之举未尝没有可能。
“既然赵葱亲口承认秦公子扶苏如此,那么大家日后遇到他定要多加警惕,切莫轻敌。”李牧叮嘱道。
因为李牧了解赵葱,极少有人能够入得了他的法眼,也很少听到他称赞别人,但是如今却如此夸奖敌国公子扶苏,那么扶苏定是有过人之处。
***
击溃赵军伏击,李世民让手下清点秦军伤亡情况。
“报告公子,刚刚我军杀敌三百,俘敌六十八,我军受伤三人,死亡一人!”
听完战况汇报,李世民点点头。
同时对秦王给他的这一支精锐卫队的表现很满意。
刚刚他们的处境并不乐观,甚至受制于人,但他们都跟着自己逆流而上,重创敌军,虽然亦有伤亡,但跟敌人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照顾好受伤的弟兄,同时做好阵亡战士的抚恤事宜。”李世民吩咐道。
“是!”
言罢,李世民率领将士继续向宜安方向进发。
蒙毅望着身旁的扶苏,看到他刚刚的举动,感觉他不像第一次率兵出征,相反还非常老练,也很清楚打仗的关键。
刚行了几里路,前面尘土飞扬,旌旗猎猎,正好有一支军队迎面赶来。
众人疑虑间,蒙毅眼尖地认出了来人。
虽然看不清脸面,但是根据身形,他大致判断出率军前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大哥蒙恬。
“公子,是我大哥!我大哥他们来接应咱们来了!”蒙毅高兴地跟扶苏说道。
5. 第 5 章
李世民端坐于马背之上,蒙恬很快率军来到近前。
“蒙恬见过大公子。”
“蒙将军快快请起。”蒙恬亦是扶苏的老师,所以二凤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蒙恬来到近前,同时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蒙毅。
“哥!”蒙毅难掩高兴地道。
“嗯。”
蒙恬比蒙毅大几岁,但蒙恬常年出征在外,风吹日晒,蒙毅则常年待在秦王身旁,所以兄弟二人虽然长相相似,年龄相仿,但蒙恬看起来比蒙毅大了不止几岁。
秦王非常重视蒙氏家族,所以蒙氏兄弟一文一武,分别在不同地方替秦国效力,且都身居要职。
“蒙将军,秦军现在状况如何?”二凤第一时间询问前线状况,想要知道桓齮有没有率军前去进攻肥下。
蒙恬粗糙俊朗的面容上有一双目光坚定的眼睛,经过常年战争的洗礼,他身上展现出一种浓重的男子气概,相比之下,蒙毅在他身旁都显得儒雅许多。
“回大公子,秦赵两军已经对峙多日,赵国军队固守不出,桓将军正在跟大家一起商讨破敌之策。”蒙恬回复道。
蒙恬亦被秦王授予教导扶苏的重任,不过由于他常年在外作战,真正有机会陪伴教导的时间不多,能够日夜教授的只有儒学大师淳于越。
闻此,李世民心中放松许多。
不枉他一路之上日夜奔袭,终于在秦军进攻肥下之前来到宜安,这样秦军十万将士就不用枉死疆场。
“好,那咱们尽快回营,共同商讨御敌之策。”
二凤骑马居于中间,蒙氏兄弟分别一左一右护其安全。
数月不见,蒙恬察觉扶苏性情似乎变了许多。
纵然刚刚二人交谈没有几句,但蒙恬敏锐地察觉到扶苏的语气、表情都比自己离开咸阳时沉稳了许多。
秦王有许多子女,但蒙氏兄弟与大公子扶苏最为亲近。
不仅因为秦王让蒙氏兄弟教导扶苏,相处机会较多,还因为扶苏本身心性仁慈,待人宽厚,这也是他们蒙家喜欢扶苏的原因。
蒙氏家族看人眼光向来毒辣。
蒙毅的祖父蒙骜本为齐国人,长平之战时,齐国国君看到赵国被困,坐视不管,拒绝救援,这让蒙骜认为齐国国君太过短视,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必将导致覆灭,所以选择了实力强悍,更有雄心壮志的秦昭襄王,最后官拜上卿。
史书记载,胡亥矫诏,赐死扶苏和蒙恬,扶苏当即欲自刎,蒙恬在一旁劝道:“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使臣将三十万众守边,公子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杀,安知其非诈?复请而后死,未暮也。【注1】”
秦王在世之时,遣派扶苏去蒙恬那里,秦王很可能认为扶苏被儒学师傅淳于越教导德只知道行仁爱,尊礼法,却不知人心险恶,用手段。
扶苏之所以自刎,也是因为他未能察觉到秦王对他爱之深切如此。
倘若扶苏听从蒙恬建议,核实情况再作判决,也不至于家族被亲弟弟屠灭殆尽,秦国传二世而亡,百姓陷于战火纷乱之中。
李世民很清楚,蒙恬兄弟有兵有谋,倘若自己在秦国发动【玄武门之变】,那么蒙氏兄弟绝对是可以依靠之人。
不过很庆幸,他现在是长子,还深得父王隆宠,不用政变亦能理所当然地继位。
李世民和蒙氏兄弟来到秦军大营,桓齮已经率军前来相相迎,秦军队列整齐,手执武器,看起来威风凛凛。
“恭迎大公子!”
“诸将士请起!”
“父王深知诸位将士在攻城杀敌辛苦,特派我前来犒赏大家......”
李世民站在军营高台之上,对着几十万气势磅礴的秦军发表慷慨激昂的言论,言之凿凿,情之切切,让秦国诸将士真正见识到了他们大秦公子的无上风采!
听完二凤的讲演,大秦将士不仅对二凤带来的秦王恩赐格外欣喜感激,还对大公子扶苏钦慕不已。
普通士兵不像蒙氏兄弟那般经常可以接触到扶苏,但是却对扶苏公子有所耳闻,知道他聪慧俊俏。
但是今日一见,他们发现大公子扶苏不仅长相俊逸,聪慧非凡,还很有雄才大略,口才了得。
为此,二凤在军中的威信大大提升。
待犒赏物资和秦王心意带到以后,李世民接着巡视了一番军营,将秦军各方面的状况了解清楚。
李世民巡营第一感触,不愧是横扫六国的虎狼之师,可以很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纪律严明,英勇不凡。
秦国实行严格的二十级军功爵制度,根据军功爵制度,每杀一个甲士,即可获得一个爵位。二十个爵位分别是: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其中从第八级爵位公乘开始,可乘公车并免役。
周国实行分封制,爵位都是贵族世袭,普通百姓没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出身。
但是军功爵制度的出现,大大提高了秦国人参与战斗的热情,也大大提升了秦军的战斗力。
李世民还查看了秦军的武器,包括长矛、利剑和弓弩等。
李世民拿起士兵用的长矛,发现兵器上面都刻有文字,包括铸造地点时间工匠用途等。
跟自己卫队兵器上刻有【秦子作造公族元用、左右币魼用逸宜】【注2】不同,秦军大营将士用的长矛上刻着【高望博武库受】。
公族元用即为秦国贵族专用,自然也是最好的,武库就是藏有兵器的兵库。
二凤心想,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秦国武器精良亦是战胜六国的关键。
检查完兵器,李世民又去了炊营,查看秦军的伙食。
桓齮得知大公子亲自前来,提前做了一番准备,还特意让炊营的伙夫准备了丰盛的餐食。
沾二凤的光,秦军士兵外出打仗数月,第一次迟到带肉的菜,油水还很充足。
战士们吃得津津有味,一滴米粒都不剩。
这不仅因为秦国对士兵浪费粮食有严厉的处罚制度——斩首,还因为这顿饭实在太香了!
商君变法,奖励耕战,一个是种地,一个是打仗,前者替后者提供粮食,亦是后者的基础。
秦军消灭六国,动辄出动几十万大军,每天的粮食消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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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非常巨大的数目,倘若没有丰厚的粮食储备和后勤补给,那么是不可能发动如此多的大规模战争。
平时为了让战士们吃饱,同时也为了提升食物的保质期,秦军一般会给打仗的士兵发放——墩饼,类似于后世的烧饼,不过比后世的烧饼要大要厚许多。
秦国境内大面积种植小麦,小麦磨成粉,用水和成团,经过发酵,然后用擀面杖将其擀成圆形,再放在炉子上烤,外焦里嫩,而且保质期相对较长。
墩饼口感没有后世的烧饼好吃,也没有后世烧饼的口味多,口感好,但是却有一个优点:挡饿。
秦军的墩饼一个就五六斤重,一般每人每次领两个,士兵在墩饼上通个眼,然后将两个烧饼串联起来,挂在前胸后背,起到了防护作用,可以说一饼两用。
天天吃墩饼肯定会腻,更兼放了几天的墩饼真的很瓷实,牙口不好的也很难啃动。
李世民一来,他们不但不用啃又硬又没味道的墩饼,还能吃上菜,将士们对二凤的好感又提升了一大截。
“如果大公子一直留在军营就好了,这样咱们就可以天天吃肉了。”一个士兵开心地说道。
“做梦呢吧,大公子能够来到这里就很不错了。两军交战之地很危险,况且大公子还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秦王顶多让他在这里待两天,过几天他肯定就回咸阳了。”
“说得也是啊!大公子怎么可能长时间跟咱们在战争前沿呢。”
......
到了下午,桓齮召集军中将领去大营商议战事。
他召开此会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讨论破赵之法;另外一个就是让扶苏了解,他呕心沥血地替秦国征战四方。
桓齮相信,只要扶苏看到了,待他回到咸阳,自然会将军中见闻告诉秦王嬴政。
将领很快到齐,扶苏年纪最小,坐在最中间的位置。
桓齮、蒙恬、蒙毅等人根据官职大小依次站在两旁。
“此次召集大家前来,主要是商讨破赵之策。如大家所见,赵国兵力国力都弱于我们大秦,所以他们只守不攻,目的就是希望将咱们的粮食耗尽,让咱们主动退兵,长此拖下去定会如了他们的愿。大家都有什么办法,各自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桓齮对诸位将领说道。
二凤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静静地观察各位将领的动态,准备他们商量后再作决断。
蒙恬率先发言道:“赵国几乎集结所有兵力与我们秦军在宜安对峙,赵国都城邯郸肯定空虚,我请求率领一支精锐轻骑,绕道宜安,直奔赵国都城,活抓赵王,到时候李牧就会成为断了线的风筝。”
“不可,邯郸乃赵国都城,城墙坚固,加之赵王肯定会留一些卫队,很难短时间内攻破,再加上深入腹地,极易陷入埋伏,反遭敌人围困。”桓齮反对道。
蒙毅点点头,“桓将军说得有道理。”
虽然蒙恬是自己亲哥,但是打仗关乎秦国和将士们的生死,蒙毅只会从事实出发,理智判断,绝不偏袒。
“桓将军有何高见?”蒙恬听到桓齮刚刚的语气,猜测他定是已经想出退敌之法。
桓齮看了一眼二凤,二凤亦看向桓齮。
6. 第 6 章
“既然赵军固守城池,不愿与秦军作战,那么咱们就想办法将其引出堡垒,然后再提前埋伏好士兵,将其击败。”
“桓将军准备如何将赵军引出?”王龁听后觉得桓齮所讲理论上没有问题,但就看具体如何实施了。
众人将目光都看向桓齮。
桓齮指着用沙土石块堆积起来的沙盘道:“咱们已经在宜安这里与赵军对峙数日,一直未能等到赵军走出堡垒,所以我决定亲自率领主力军队前往佯装进攻肥下,赵军肯定前往营救,到时候咱们可以提前在赵军救援的必经之路上埋伏,歼灭赵军。”桓齮分析道。
众人听后觉得桓齮的计策很不错。
李世民也清楚桓齮这招【围魏救赵】和【引蛇出洞】算得上高明之举。
秦王政十三年,桓齮就用类似的计策,斩杀了前往平阳救援的赵将扈辄及十万赵军,这也是为什么此战秦王让其担任将军的原因之一。
“好呀。”
“我早就想痛痛快快地跟赵军决战了,可惜赵军一直躲着不出来,这次一定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有来无去。”
......
众人对桓齮的计谋称赞不已。
桓齮看向少年二凤,眼睛里都是作为长辈的关爱之色。
“大公子,您刚刚听懂了吗?带兵打仗切忌固收规矩,一定要灵活运用,既然此城攻不下,咱们可以攻打其他的城池,同时寻找机会将敌军消灭,这便是【围魏救赵】之法。”桓齮耐心地又跟李世民讲解了一番。
蒙毅觉得桓齮的解释显得多余,因为他觉得凭借大公子聪慧过人的才智,刚刚诸位的谈话,大公子肯定能够明白。
“桓将军,你的作战策略虽然精妙,但是眼下并不合适。”李世民跟桓齮说道。
桓齮听后大吃一惊,他想不到二凤不但听懂他刚刚所讲的复杂进攻走势,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大公子何出此言啊?”桓齮好奇地反问道。
其余将领亦都将目光转向李世民,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大家都觉得桓齮所讲的策略没有问题,为何大公子扶苏会提出反对意见呢?
“【围魏救赵】和【引蛇出洞】这样的计策用来对付普通将领还可,但是对方的将领现在是李牧。李牧与扈辄不同,他常年率军出征,抵御匈奴,妙计迭出,打得匈奴接连战败,作战经验极其丰富,恐怕桓将军进攻肥下的真正意图并不能瞒过他,如果被其看破,将计就计,那么他将会待秦军主力进攻肥下之机,不去救援肥下,转而进攻秦军大营,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二凤一边讲一边用棍子在沙盘上指出两军的走势,推演局势的变化,让将士们听得清楚,看得明白。
蒙恬听后点点头,同时用惊喜的眼神看向二凤,“大公子所言切中了此战的要害,咱们的辎重粮草目前皆屯在大营,一旦大营被赵军从背后攻占,再伺机偷袭,咱们将会面临全军覆没的风险。”
桓齮听后一愣,想不到二凤能够将他的计策理解得如此透彻,还指出了他此计的不足之处,心中对他的表现露出几分惊异。
“大公子所言的确有理,不过富贵险中求,打仗哪里没有风险的呢。自从此次我率军攻赵以来,连战连捷,我军气势正盛,相反敌人早就吓破了胆,我敢断言,赵军肯定不敢进攻秦军大营。”桓齮继续分析道。
二凤继续解释道:“李牧连凶悍善战的匈奴都不怕,还数此将其击败,他怎么会因为惧怕秦军而不敢进攻我们大营呢?”
桓齮听后笑了笑,“大公子小小年龄却有这般见识的确很了不起,不过大公子可能不清楚,赵国之所以可怕,之所以能够威慑匈奴,主要是因为赵国有一支特殊军队——赵国精锐胡服骑兵,这支精兵是由赵武灵王组建,平时训练骑射功夫,但是由于赵国常年与匈奴交战,折损严重,所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为惧。”
“纵然如此,李牧能够抵挡住匈奴,就不能轻视赵军的作战能力和他的破敌策略。”二凤本以为自己一讲,桓齮就会选择放弃进攻肥下,不曾想他竟固执如此,还一直希望说服自己。
二凤很快就明白桓齮为何如此难劝,原因主要有两个。
其一,桓齮连战连捷,更兼之前斩杀十万赵军,重挫赵国,所以骄傲自满,过于自信。
其二,桓齮看到二凤只不过是个孩子,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更没有重视起来。
经过桓齮和二凤的一番辩驳,军中诸位将领亦分成了两派。
以蒙氏兄弟为首的将领赞成二凤所提出的见解。
其余军中将领跟桓齮一样,都认为二凤是个孩子,军政大事还是得由作战经验丰富的将军们决定,不能相信孩子们的童言童语。
桓齮看到二凤据理力争,想到他是秦国大公子,而且还是个孩子,便语气温和道:“既然大公子觉得我的计策不好,那大公子可有何破敌良策呢?”
“派人秘密潜入赵国,用重金贿赂赵国重臣,让赵王换掉李牧,再伺机进攻赵军。”李世民说道。
桓齮听后笑了笑,不过仍然耐心地跟二凤说道:“不愧是咱们大秦国的公子呀,年纪这么小竟然能够想到这么精妙的计策。
好!太好了!我一定尽快在军中物色几位机灵的将士,让他们携带重金秘密前往赵国,伺机接近赵国重臣。”
“桓将军若如此,那么则可避免秦军众多将士的伤亡,对于大秦,亦是大功一件。”二凤对桓齮说道。
集议结束后,二凤和蒙氏兄弟率先离开营帐。
桓齮眼神示意其余将领,让他们留在营帐。
能够在军中担任将领,除了会带兵打仗,还得有察言观色的本领,所以大家很快明白桓齮的意思,都留在营帐,没有离开。
看到二凤和蒙氏兄弟离开,桓齮对其余将领道:“刚刚大公子在这里,说了许多天真无邪的语言,他一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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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咸阳宫,而且年仅几岁,没有任何的作战经验,甚至连普通的械斗都没有见过,但是能够站在这里的,我相信参与过的战役不下五次,大家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所以关于他对打仗的看法,咱们不能被一个小孩子带偏了,更不能听从小孩子的指挥,这要是让赵军知道,肯定笑话咱们秦军无人,竟然用不到十岁孩子的计谋。”
桓齮的一番话,引发了在场许多将士的共鸣。
“战争不是儿戏,不能轻信孩童戏言,我觉得桓将军的计策很不错。”
“大公子的计谋亦不错,只不过所需时日太久,但是数十万大军压境,每日消耗粮草甚多,咱们等不了那么久。”
“桓将军,尽管大公子是一孩童,但他毕竟是秦国公子,倘若我们不按他的计策行事,秦王如果知道,会不会追究?”一个将领略带担忧地问道。
桓齮听后笑了笑,“这个大家放心,我已经询问过蒙上卿,也就是蒙将军的弟弟,出征之前,秦王曾叮嘱过,凡事要以大公子的安危为重,必要时刻,不能由着大公子任性。”
听完桓将军的话,众人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
“桓将军接下来准备如何行动?”
“就如我刚刚所讲,主力军佯装进攻肥下,引诱赵军前往救援,再寻找有利地形半路伏击,同时再留一支强军给大公子,守护他的安全。”桓齮吩咐道。
二凤自己带来了一千精锐骑兵卫队,但为了二凤的安全考虑,桓齮又留下一支精锐队伍。
桓齮也很清楚,宜安乃秦赵两军大营驻扎之地,十分危险,必须得保护好秦公子扶苏的安全。
倘若扶苏真的有个意外,别说打胜仗立战功,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集议即将结束,桓齮叮嘱众将领道:“此事无需跟蒙氏兄弟多说,他们向来与大公子亲厚,倘若他们知道,那么等同于见解告诉大公子。”
“可是同在大营之中,动身行军如何瞒得过?”
桓齮说道:“明日上午,让蒙氏兄弟带着大公子离开大营,去附近逛一逛,趁此机会,咱们一起前往肥下。”
“是!”
李世民离开营帐,在蒙氏兄弟陪同下来到自己的临时住所。
二凤向来说一不二,他的下属对他的命令也言听计从,并未料到桓齮阳奉阴违。
不过二凤还是察觉到一些异样,一个是桓齮一直坚决地认为他的进攻方略没有问题,但是后来却爽快地答应了;另外一个就是他觉得刚刚桓齮的眼神缺乏诚恳,更像在应付。
“蒙将军,你说刚刚桓将军会不会只是明面上答应遴选前往赵国的人选,却背地里率军进攻肥下?”二凤心想,蒙恬跟随桓齮一起出证打仗,相处的时间比较久,应该比较了解他。、
蒙恬犹豫了几秒钟,“应该不会吧,不过公子请放心,如果桓齮真的率军前往,肯定会有很大动静,我一有消息就会前来告知。”
7. 第 7 章
翌日上午,蒙氏兄弟带着二凤去查看一下附近的地形和状况,二凤欣然同意。
李世民也想对周边的情况有更真切的了解,同时寻找可以攻破赵军大营的方法。
三人来到附近的一座较高的山坡。
一览众山小,居于高处,可以将秦军大营和赵军大营的整体概况有个更直观更全面的了解。
看完赵军大营,李世民心想李牧不愧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营地驻扎和屯兵布阵都非常有章法,而且工事堡垒建造得也非常坚固。
“赵军大营虽然近在咫尺,但是防守十分牢固,我亲自率军进攻几次都无功而返,还折损了不少兄弟。”蒙恬在一旁跟李世民讲述这些天他们进攻赵军营地的情形,脸上颇有一些难堪。
“秦军出征以来,攻城略地,所到之处,几乎无法阻挡,但是眼下却对李牧所率领的赵军阻挡,且久攻不下,大家都很急躁,迫切地想要跟之前一样,迅速击败敌军,正是因为急躁才会造成战略上的漏洞,这也是李牧一直想要寻找的反攻契机。”二凤分析道。
蒙毅和蒙恬在一旁听着,对二凤精湛深刻的分析佩服不已。
“多亏大公子率军及时赶到,如若不然,桓将军就会犯下大错,一旦敌人偷袭大营成功,损失将不可估计。”蒙恬庆幸地说道。
此时,山上刮起了大风,二凤披在身上的红色战袍被吹得烈烈直响,随风狂舞,周边的树叶也纷纷落了下来。
蒙毅将落在二凤身上的枯叶打掉,出于对扶苏的健康考虑,对面露坚毅的睿智少年说道:“大公子,山上风大,极易感染风寒,咱们还是回大营吧。”
二凤看了看蒙毅,心中有一种信任感。
他既认可超越自己年龄的认知,还格外关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和健康,真是打心眼替自己考虑。
自幼贵族出身的二凤,身旁从不缺捧场之人,在如此成长环境下,二凤可以很清楚地判断出谁是阿谀奉承,谁是真的正直忠信。
“将士们每日餐风露宿,甚至在战场上抛热血,不惜牺牲性命,区区一点山风而已,又有何惧。”二凤可没有这么矫情,虽然他出身贵族,但是李渊对他的教育可不是温室里培养,而是早早地就教他练习骑射,同时跟着他一起出兵。
蒙氏兄弟对视一眼,对于刚刚扶苏的表现都钦佩不已。
“那座城是哪里?”二凤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池道。
“公子,那是赤丽城,之前为赵国所属,现在已纳入秦国版图。”蒙恬一直跟着桓齮出征,所以对于周边的地理情形了如指掌。
二凤望了望,粗略地估计了一番,赤丽城与宜安相距不足十里,距离自己所处山坡不足五里地。
“既然已经来到此处,咱们就顺便进去看看吧。”二凤对蒙氏兄弟道。
蒙毅立马反对道:“公子不可,赤丽城刚攻下不久,民心未能完全归附,虽然有驻军在内,但若有刺客藏于其间,很难提防。咱们还是早早回大营吧?”
“城内不是有咱们秦国驻军吗?再说了有二位将门之后在身旁,谁能刺杀得了我?”二凤清楚打下一座城池,还需要安抚这座城池的百姓,只有民心所向,百姓拥护的城池才能固若金汤。
“如果你们不去,我就自己去!”二凤孩子气地说道。
“公子且慢,我们陪您一块去。”蒙氏兄弟赶紧跟上。
很快,二凤和蒙氏兄弟率领卫队来到赤丽城下。
城池上的秦国守军很快就发现了蒙恬。
“是蒙将军,快开城门!”
两军交战之际,就算是白天,城门仍然紧闭,以防赵军偷袭。
士兵打开城门,守城的将领连忙率军出来相迎。
城中将士早就听闻他们秦国大公子奉秦王命令前来劳军,所以看到二凤面容娇贵,衣着不凡,腰间还有古玉为佩,更兼蒙氏兄弟一左一右相护,他很快猜到中间这位气质超群、长相帅气的少年就是他们的大公子。
“泾阳都尉乔晨见过大公子,见过蒙将军,见过蒙上卿!”乔晨恭敬施礼。
蒙恬还想替乔晨介绍一番,不曾想他竟然自己猜出扶苏的身份,便觉得他比较机警聪慧。
二凤进入城中以后,便发现了秦军将士的真正伙食,每人一个‘锅盔’,有的将士的锅盔已经啃了好几天了,剩下小半个,由于天气炎热,还泛起了青绿色的长毛。
“别跑啊小娘子,快来陪陪爷!”
听到如此孟浪的声音,二凤皱眉望去,便看到一位秦军将领,衣衫不整,浑身酒气的秦军将领在追赶一位衣衫褴褛的民妇。
为了激烈将士们的斗志,古代许多国家都默认攻下城池后,允许将领抢劫城中物品和妇女,从而激发将士们的斗志。
“邓玄,大公子在此,休得胡闹!!”泾阳乔晨都尉见此,赶紧制止道,生怕给大公子和蒙将军留下治军不严的印象。
邓玄已经喝醉,完全听不进乔晨的劝告。
“爷爷出生入死打仗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享福吗?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爷该快活还得快活。”
说完,继续摇摇晃晃地去追。
二凤见此,二话不说,拔出佩剑,一道寒光闪过,只见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落,一个身体轰然倒下。
二凤收起宝剑,剑刃之上却滴血未沾。
蒙氏兄弟、泾阳都尉和城中将士百姓全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首先,大家震惊于二凤所带的佩剑,看似普普通通,却见血封喉且兵不血刃,一看就是由名匠专门铸造。
其次,众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看似温柔谦和的大公子扶苏,年仅不到十岁,竟然敢当众杀人。
“传我命令,秦军攻破城池,严禁抢掠百姓,欺压妇女,有违此令者,当街斩首示众!!”
二凤说完,只听一记清脆的金属声音,宝剑已经收入鞘中。
城中百姓见此,顿时对这位大秦公子好感度倍生。
蒙氏兄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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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凤的果决之姿所震惊,更对他爱民之心所折服。
“遵命!”
将士们说完,二凤跟蒙氏兄弟继续向前,来到一处难民扎堆的偏僻巷道,看到众人衣衫褴褛,面容肮脏。
透过外容,不难看出,里面不乏一些养尊处优之辈,皆因城破之后沦为难民。
看到二凤逐渐靠近他们,他们不禁有些担心地后退,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惊惧之色。
他们刚刚可都看到了,就是这位年纪幼小的少年,当街斩杀了一名秦军将士。
二凤没有多说什么,当即吩咐一旁的蒙毅道:“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拿出来分给百姓,包括我的。”
蒙毅还想说什么,但是想到刚刚一幕,二话不说,转身就去做。
百姓一开始不清楚二凤意欲何为,当他们看到二凤竟然将自己的精细干粮发给大家以后,当即放下了戒备。
处于饥饿崩溃边缘的难民,别说刚刚二凤杀的本就该死之人,就算当街乱杀,看到粮食,他们亦会发了疯一样地扑上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顿时扎堆到了一起,有许多冲到最前面的直接被后来的给撞倒,踩在脚底下。
二凤见状,连忙制止,“全部都有序排队,违令者斩!”
又是一眨眼的功夫,刚刚混乱不堪的局面立马就变得整齐有序。
因为他们刚刚见识了这个看似不足十岁少年的壮举——当街出剑斩杀一名官位不低的秦军将领!!
不仅如此,就连赤丽城里最大的守城武将泾阳都尉都对他毕恭毕敬,纵然自己的下属被斩杀,他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生怕连累到自己一般。
这些情形下来,无需过多聪明,只要不傻,都能看清一个事实:这个少年身份不凡,惹不起!
二凤又看到有些孩童长者由于体力不支颇为靠后,便给了旁边蒙毅一个眼神。
蒙毅立马心领神会,吩咐道:“老人小孩单独站一列,其余人站一列。”
很快,刚刚的难民队伍又分出一小支,大家有条不紊地领取食物。
由于是扶苏公子的亲随卫队,所带干粮自然不是普通的‘锅盔’,分发给难民以后,他们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站在一旁的泾阳都尉乔晨和大将军蒙恬看到二凤的一系列操作,已经改变了起初看待二凤的心态。
他们本以为长公子扶苏替秦王前来犒劳将士,一是代表秦王想将士们表达辛劳,犒赏财物,二者则是学习了解一下前线打仗境况。
他们对于秦王这种培养继承人的手段非常佩服。
可是二凤却让他们开了眼,二凤这哪里是来战场学习,这明明是来教授的!
斩杀失德将领的果断,救济赵国难民的仁慈,军中鼓舞士气的坦荡英豪之气,分析秦赵两国的对战形势,无一不让他们受益匪浅。
“乔都尉!”二凤望向乔晨。
乔晨听到二凤喊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答道:“长公子,属下在!”
8. 第 8 章
自己的下属刚被二凤当街枭首,就听到长公子喊他的名字,泾阳都尉乔晨的内心当即生出一股莫名的惊悚。
纵然自己的属下当死,但他作为目前赤丽城的最高掌权者,亦有管理不严,渎职之嫌。
脑子宕机了几秒钟,乔都尉回道:“末将在!”
二凤看到自己平和的一声称呼,竟然让乔都尉整个人都吓一机灵,内心忍不住想笑,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既然秦军已经攻下赤丽,那么赤丽城里的赵国百姓以后就是咱们大秦的百姓,严禁对他们烧杀抢掠,并归还所夺财产房屋,让他们继续自由种田,恢复往日生计。”
“属下尊令!!”泾阳都尉乔晨不敢含糊,爽朗地回答道。
看到乔晨紧张得额头都出了汗,与刚刚进城之时笑容满面、意得志满的样子大相径庭。
二凤心平气和地说道:“乔都尉......”
二凤刚想继续往下说事情,乔晨立马大声回道:“属下在!!”
生怕晚一秒都显得他对长公子不上心一般。
“乔都尉你不用这么紧张,秦国律法严明详致,凡是触犯秦律者,自然按律处罚,但是大秦亦赏罚分明,还有清晰的军功爵制度,只要尽职尽责,立下功劳,无论出身,都会得到升迁奖赏,更不会无辜责罚,所以你无需担心。”二凤对乔晨道。
二凤这番话,犹如一颗定心丸,顿时让乔晨紧张的内心情绪舒缓许多。
“属下明白!多谢长公子!”
中午吃饭之前,二凤前去出恭,蒙毅跟乔晨道:“乔都尉,长公子向来性情温和,他宫里的人,平日犯了小错,亦从不处罚,待人更是温和有礼,出征前一日,还因为救治受伤的鸟儿不幸从山上摔下,所以你不用如此担心。”
蒙氏兄弟二人见多识广,一眼看穿了乔晨所想。
“多谢蒙上卿提醒,长公子仁爱温和之名,吾亦早就有所耳闻,不过今日长公子当街斩杀失德将领,更让我看到他的另一面。”乔晨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是说长公子除了仁德,还有更像秦王的一面?”蒙毅乃聪慧之人,别人点到为止,他亦能领会到对方的弦外之音。
“没错,如果长公子以后成为秦国之主,光靠仁德就如同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一般,大家都清楚,这个世界群狼环绕,没有点魄力,根本无法领导一个国家。咱们大秦之所以从落后小国变成如今的强国,靠的就是一股不服输的狠劲。”蒙恬亦被今天的扶苏所惊艳。
乔晨看向蒙氏兄弟,心里颇为钦佩地说道:“蒙家与大公子关系亲厚,长公子智勇双全,更得秦王隆宠,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看来我乔某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二位了。”
蒙恬笑了笑,“乔都尉过奖了,长公子虽然聪慧过人,但年岁尚小,况且秦王子嗣众多,未来境况如何,谁也不敢冒然断定,不过无论如何,我蒙恬都会忠于大秦!忠于秦王!忠于长公子!!”
很快,廊外传来脚步声,蒙氏兄弟和乔都尉都心有灵犀地停止讨论。
***
宜安,赵军大营。
“报告将军,秦军将领率领桓齮率领十余万秦军进攻肥下,肥下危矣!”
赵葱第一个紧张地站了起来,“什么?桓齮竟然率领十万大军前往进攻肥下?!如果这样,咱们必须得立刻率军前往肥下营救,如若不然,凭肥下现在的兵力,根本就无法阻挡秦军的进攻,肥下一旦失守,邯郸就岌岌可危了!”
一旁李牧看起来则淡定得多,眉头轻皱,看得出来,他非常反对赵葱率军救援肥下的战略。
“桓齮之所以率军进攻肥下,完全是用了孙子的围魏救赵之计:‘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他们攻肥下只是一个诱饵,真正的目的是想在途中伏击我们这些援军。正所谓敌攻而我救,是致于人也,不可!”李牧反对道。【注1】
赵葱不悦,激烈地反驳道:“秦军堵在家门口你不打,现在敌人进攻肥下,你不救,李牧,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要一直当缩头乌龟到老吗?然后让秦军认为我们赵军都是懦夫!既然你贪生怕死不敢与秦军对战,那么我不怕,我现在就率军前往肥下。”
司马尚听后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很清楚大将军李牧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赵葱这话着实过分了。
“谁说我不敢与秦军对战?”李牧反问道。
“既然你不怕,那你就跟我一起率军赶往肥下救援!!”赵葱欲用激将法道。
李牧嘴角微微上扬,淡淡地笑了笑,这种笑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是一种关爱智障,被气到无可奈何之举。
“既然桓齮率领秦军主力前往肥下,那么秦军大营定然防守空虚,如若此时攻击,敌人未加防备,定能成功!”李牧跟众人淡定地分析道。
司马尚听后眼前一亮,心想不愧是他的偶像。
“这个战略好!”其余将领纷纷称叹。
“传我命令,赵军即刻拔营,全力进攻秦军大营!”李牧吩咐道。
一声令下,平日无所事事的赵军大营立马忙碌起来。
连日来,李牧每日给战士们宰牛烹羊,犒劳赏赐,让战士们按时训练,但就是不让大家出城迎敌。
可战士们得到了李牧的优待,都想杀敌报国,同时报答大将军的礼遇之情,奈何一直憋在营里没有机会。
今天终于可以与秦军一战,赵军将士们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打一战。
‘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注2】,亡国灭家之际,赵国士兵岂会愿意一直当缩头乌龟,他们迫切地想要将秦军赶出赵国,夺回失去的城池土地!
听到李牧的出征命令,赵军将士仿佛跟打了鸡血一样,个个精神抖擞。
与赵军相反,秦军大营内的秦军留守士兵并没有过多防备,而且相对慵懒。
李牧连日来的固守策略,成功麻痹了大部分秦军。
他们认为李牧之所以严防死守,拒不迎战,无他,胆怯而已。
毕竟双方实力悬殊,秦军有如此自信也不足为怪。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秦军将士都非常相信他们的将领桓齮。
桓齮上一战直接斩杀了赵国十万强军,这次还连战连捷,攻下数座赵国城池。他们相信这次桓将军还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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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们打胜仗,升官加爵!!
当他们得知赵国大军前来袭击秦军大营的时候,秦军将士们的脑子都是一片懵的,完全不敢相信。
看到身边有人倒下,仓促间拉起队伍,出兵迎战。
不过他们临时赶鸭子上架岂会是精心备战的赵军敌手。
赵军很快攻破秦军大营,就算秦军是虎狼之师,但是在李牧的精心布局之下,留守秦军毫无抵御之力,全线溃败,只有少数秦军逃脱,留下许多粮草辎重。
“大将军,有一队秦军朝东面肥下的方向跑去,他们肯定是去通知桓齮,不如我率领一队骑兵追上去,将他们全部斩杀?”司马尚询问道。
李牧淡定地制止道:“不用追杀,我正需要他们前往桓齮那里通风报信。”
“为何?”赵葱疑问地问道,眼睛里还有一些质疑之色。
李牧指着舆图道:“桓齮曾经斩杀十万赵国将士,官至大将军,深得秦王信任,大营失守,他定然想要将其夺回以挽回脸面,咱们只要在他返回救援的道路两侧设下重重埋伏,即可将赵军全歼,以报昔日平阳之战将军扈辄和十万赵军被杀之仇。”
听完李牧的话,司马尚、赵葱等人的眼睛都亮了。
忆往昔,长平之败、平阳之败,分别折损赵军四十万和十万将士,致使赵军国力锐减,防守变弱,还失去了许多亲友,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想着报仇雪恨。
“副将司马尚!”
“末将在!”司马尚立刻出列。
李牧指着舆图上秦军的必经之路道:“你率领五万精兵埋伏在山林北侧!”
“是!!”
“林都尉!”
“末将在!”
李牧看向林休:“你率领胡服锐骑埋伏于入口,待秦军进入包围圈,直接跟布袋一样,将这个口给我锁住!”
“末将领命!”
“其余将士随我埋伏在南侧,待秦军进入包围圈,以钳式缩进,逐渐缩小包围圈,直至全歼秦军!”
“属下遵命!”
待一起安排妥当,李牧便率军前往战地。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更何况战场之上,关乎国家兴亡,更应该把我稍纵即逝的胜利战机。
被故意放跑的秦军将士,一部分向东,准备将秦军大营被攻占的消息告知秦国大将军桓齮。另外一部分则跑往赤丽的方向,一来告诉赤丽守将乔晨秦军大营的状况,二来战况紧急,赤丽危险,必须得让长公子扶苏速速回咸阳,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眼下秦国主力大军不在宜安,秦军大营又刚刚被劫,倘若李牧率领赵军攻打赤丽,赤丽很难坚守住,赤丽一旦失守,长公子的命运可想而知。
“报!报!”
巡视完赤丽的情况,安抚完城中难民,二凤正准备跟蒙氏兄弟返回秦军大营,不曾想此时屋外甬道出现一个狼狈不堪的秦军斥候身影。
看到斥候浑身血污、蓬头垢面的样子,二凤心里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怎么了?”
“报告长公子,桓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前往进攻肥下,赵将李牧趁秦军大营空虚,趁机偷袭,秦军大营已失守,并且损失惨重!”
9. 第 9 章
“什么?!”二凤当即愤怒起身!
蒙毅、蒙恬和乔晨亦都惊异不已。
“昨日集议过后,不是已经分析利害,不再进攻肥下吗?桓齮为何还率领十万大军前往?!!”二凤反问道。
“桓将军认为战争大事不能听信孩童之言,还得看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领的建议!”
二凤气得一时语塞。
原来昨日他的那些话都是哄小孩子的。
如此一来,秦军的形势立马从‘致人’转变成‘致于人’。
接下来桓齮为了挽回颜面和损失,定会率军返回,却正巧中了赵军埋伏......
“长公子,末将现在愿意率领赤丽军队赶往秦军大营。”乔晨道。
“不可,赤丽城内守军本就不多,自保尚且不足,如何进攻赵军大营?”蒙恬知道乔晨此举虽然英勇,但却无异于飞蛾扑火,徒劳而死。
“舆图在哪?”二凤问道。
乔晨立马将战争舆图拿了过来,“给,长公子!”
蒙氏兄弟还在想应对之策,二凤已经将舆图铺展在桌面之上,指着肥下和宜安之间的一处茂密丛林道:“桓齮得到消息后肯定率军返回救援,李牧老谋深算,定然会猜出桓齮的意图,所以他一定会在这个地方设下埋伏,企图伏击秦军。”
看完二凤的分析,蒙氏兄弟除了震惊还有佩服。
他们震惊于二凤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分析清楚两军的战况和走向,更佩服他的谋略和先见之明。
昨日集会,大家都对桓齮的计谋赞叹不已,只有年仅八岁的长公子提出反对意见,并指出其中的要命之处。
今日,一切都如长公子所预言的一样!!
“此处山林茂密,极易隐藏伏兵,一旦两边埋伏的士兵合拢,那么秦军将会处于被包围的境地,甚至有全军覆没的风险呀!”蒙恬担心不已地说道。
“没错!倘若真如长公子所言,李牧率军在这里埋伏,桓齮率军返回救援,秦军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可怎么办?!眼下大营被劫,赤丽城内守军不足,国内援军也要数日后才能到达,根本来不及!!”
蒙氏兄弟和乔晨脸上都泛出惊恐之色。
这种惊恐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十万将士的性命!
那不是十人!百人!千人!而是十万人!!
人命关天是一,一旦十万秦军精锐被歼灭,秦国想要消灭六国的计划又得推后数年。
身为将军和上卿,他们更担心的则是后者。
“事出紧急,当务之急,就是要破坏赵军的伏击计划。”二凤道。
“可是咱们兵力着实有限!”
二凤思忖片刻道:“蒙毅,你率领一队士兵前往平阳请求援兵。”
平阳之前是赵国重城,但桓齮之前已经攻下此城,正好可以成为救援之势,如若不然,继续北上井陉甚至咸阳,等着救兵到达,秦军将士的尸体都凉得透透的。
“臣领命!”
“乔晨!”
“末将在!”
“你继续守赤丽,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城迎战,待大军返回再作定夺!你只要能够守城五日,便算你大功一件!”
“末将领命!”
二凤点兵点将的样子完全不像初出茅庐,不谙军务的样子,相反思路清晰,战略明确,颇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将风范。
“长公子,我呢?”蒙恬看到蒙毅和乔晨都有任务,就只有他没有。
二凤接着道:“蒙将军随我一同率军前往营救桓将军和十万秦军将士。”
“长公子?!!”
蒙氏兄弟和乔晨不约而同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长公子,虽然十万秦军将士的性命很重要,可是您的性命更要紧,更何况我们只有几千精锐......”乔晨道,这也正是蒙毅他们担心的。
二凤则坚定地说道:“谁说咱们只有几千精锐,桓齮那里不是还有十万秦军吗?只要咱们到了,就可以与他们形成里应外合之势,让赵军处于致于人的形势。”
“可是......”蒙毅还想再说什么,二凤直接抬手制止。
“没有什么可是,军情紧急,大家赶紧行动速速行动!”
众人知道李世民所言并非危言耸听,倘若援兵到达不及时,他们将会看到漫山遍野的秦军尸体。
蒙毅前往平阳搬救兵,蒙恬则跟李世民一起,带着从咸阳出发就带着的精锐轻骑卫队,还有赤丽城中的精锐骑兵,总共一千余人,前往接应桓齮。
***
桓齮率领秦军主力进攻肥下,同时派人打探赵军的走向。
终于看到前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面露惊慌之色,桓齮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报告将军,赵军李牧趁着我军进攻肥下之机,率军偷袭大营,我军伤亡殆尽,只跑出来几百人。”
听完斥候的话,桓齮当时就感觉脑袋一懵。
他本以为此战将会跟平阳之战一样,赵军将领前来救援,他再斩杀十万赵军,从而成为秦国神话。
可是他不但没有如愿,还被背后偷袭大本营!
这如果让世人知晓,他的半生英明全部都毁了!
况且秦军大营里有诸多粮草辎重,一旦失去这些补给,他们秦军根本就没办法继续攻打赵国,只能退兵返回咸阳。
想到这里,桓齮心中下定决心:必须得把秦军大本营打回来,把那些粮草辎重夺回来,以血此耻,挽回颜面。
类似赌徒心理,明明已经输得很惨,不但不及时止损,还继续加重筹码,想要将输掉的全部赢回来!
“传我命令,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宜安!”桓齮吩咐完,秦军立马改变行军线路,朝着相反的方向进发。
赵军斥候早就将秦军的行军状况打探得一清二楚,赶紧回报李牧。
“报告李将军,桓齮已经收到大营被劫的消息,他命令秦军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正在朝咱们所在的方向而来。”斥候汇报道。
李牧表情并没有太大波动,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李牧太清楚桓齮,甚至精准地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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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了他每一步的行动,所以提前布防,没有让桓齮在他这里沾到半点便宜!
赵葱听到这些消息,心中对李牧甚是佩服,知道自己比不过李牧。
他的表情有一点奇怪,钦佩中带着些许不甘,更多的则是嫉妒!
“想不到桓齮真的如李将军所料,真的率兵返回救援了!”
“李将军,你可真是料兵如神呀!”
“太好了,这下咱们可以报平阳之仇了!”
......
李牧并未因为众人的夸赞而面露得意之色,淡定如常地指挥道:“传令下去,全部都按照提前安排的埋伏,一切看我山头旗帜,切勿妄自行动。”
“是!”
赵军迅速按照李牧的安排布防,两军主力埋伏在两山山侧,精锐骑兵直接堵住秦军退路,同时派出一股部队前去诱使赵军进入圈套。
桓齮率领秦军以极快的速度往宜安方向赶,他想趁赵军刚攻下大营,脚跟未站稳之际,给赵军一个突然袭击,夺回大营,洗刷耻辱。
“报告将军,前方二里处发现一队赵军,旌旗猎猎,目测得有数万军马。”斥候给桓齮汇报道。
桓齮听后,“数万人马?岂不是赵军的主力!我还正准备回宜安跟他们算账,想不到他们自己送到刀口上来了!弟兄们,赵军就在前方,咱们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大家跟我冲啊!!”
秦军的士气亦被点燃,个个面露坚毅狠绝。
他们之前跟着桓齮打了诸多胜仗,夺取了数座城池,加官进爵,非常顺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从后背捅刀子。
由于李牧不让战士们迎战,一直躲起来养精蓄锐,也给秦军一种贪生怕死、胆小鬼的印象,认为赵军完全不堪一击,他们十万秦军虎狼之师,打什么样的赵国军队都能打赢。
马蹄奔腾,尘土飞扬,桓齮很快率军碰到了赵军‘主力’!
“你们将军李牧利用奸计,偷袭我军大营,我正欲回去赵你们算账,想不到你们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桓齮跟对面赵军将领说道。
李牧早就料到桓齮会如此言论,所以提前告知赵军将领如何应对。
“听说桓将军深得秦王重用,并授予大将军之职,交予攻打赵国重任,我看也不过如此,竟然连兵不厌诈的道理都不懂!再者说了,桓将军打仗用的奸计还少吗?恐怕我等望尘莫及呀!哈哈哈!哈哈哈!!”
对面将领话音刚落,桓齮就被气得满面通红,当即率军往前冲。
很快,赵军就‘败下阵来’,被赵军打得接连败退,损失惨重,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只能下令退兵。
“退兵!退兵!快点退兵!”
看到赵军‘仓皇逃窜’,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桓齮内心高兴不已。
“给我追!!”
一声令下,秦军迅速朝着赵军败亡逃走的方向追去。
赵军狂奔不已,秦军紧追不舍,最后赵军忽然不跑停下了,秦军也愣在原地。
桓齮朝着两边山头望去,正在犹豫间,山头陆陆续续冒出许多赵军来,手执锐器,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们。
10. 第 10 章
望着四周山头密密麻麻的赵军士兵,桓齮一时懵然不知所措。
不停地调转马头,不停地寻找可以突破的方向。
最后他发现山林前方、左侧和右侧皆是赵军!!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昨日长公子的忠告来:李牧不比扈辄,智勇双全,很可能会趁其不备进攻秦军大营!
一切都如长公子所料。
“长公子!!我错了!!”
事已至此,桓齮已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他只能朝着天空声嘶力竭地向长公子表达歉意。
桓齮后悔不已,倘若他听了长公子的忠告,不仅秦军大营不会丢,自己所率领的十万大军亦不会被包围,还可以保持他的英明。
不仅如此,倘若利用长公子的计谋,尽管时日可能会长,但是绝对稳妥。
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战士们,现在咱们中了埋伏,唯有拼死一博方有一线生机,大家跟我冲啊!”
桓齮看到前方和山林两侧皆有埋伏,认为只有原路撤回一条道路。
可惜,桓齮的逃跑线路再次被李牧预判,他在秦军撤退的线路上埋伏了赵军最精锐骑兵。
胡服骑兵对付溃逃的秦军简直如张飞吃豆芽一般。
看到秦军开始向后方打边撤,李牧站在山顶之上,挥动旗帜,让赵军纷纷向秦军撤退的方向进攻。
桓齮亲自率军冲锋陷阵,斩杀赵军,可惜地形不利,受制于人,加之李牧指挥有素,秦军左冲右突就是冲不出赵军的包围圈。
好不容易快到出口的时候,桓齮看到了赵军的胡服轻骑!!
本就崩溃的内心再次受到暴击。
他沾满鲜血的脸上露出极度不甘和绝望,眼底还有难以掩饰的恐惧,他握紧剑柄,大声地对秦军将士们喊道:“跟他们拼了!!”
绝望的不止桓齮一个,还有无数秦军将士。
看着一个个往日谈笑风生的战友从身边倒下,内心的痛苦、煎熬无以言表。
“李将军,这次秦军在劫难逃了!”
“终于替扈将军和十万将士报仇雪恨!”
“多亏了李将军神机妙算!”
......
看到赵军所向披靡,秦军溃败难逃,李牧终于面露欣喜之色。
因为他清楚,如果此战能够斩杀十万秦军将士,就算不能动摇秦国根基,亦会让秦国元气大伤,秦国短时间内肯定不敢继续向赵国发起进攻。
就在李牧站在山头认真指挥战斗,忽然有斥候前来汇报。
“李将军,不好了!”斥候慌张来报。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牧皱着眉头问道。
“报告李将军,秦国将领蒙恬率领一队轻骑正在朝我军方向赶来。”斥候道。
“这么快?!他们来了多少人?”李牧内心有些惊异和一丝慌张。
“大约有两千轻骑!”斥候回道。
李牧迅速思考,明明他的行动足够快,而且安排得非常周密,秦国将领是如何知晓他的行动,并且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赶到这里。
这种反应速度和精准预判着实让李牧钦佩不已。
“不愧是将门之后,蒙恬还可真是一位难对付的敌手!不过只有两千轻骑,迅速让司马尚率军前去拦截,切勿让他们与秦军主力汇合!”李牧吩咐道。
赵葱待在一旁,将刚才的一切都听在心里。
此战,李牧出尽了风头,军中将士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相反他屡次出兵都无功而返。
想到秦国援军只有两千轻骑,赵葱立马站出来道:“李将军,司马将军正在这里对付秦军主力,不如让我去拦截秦国援军。”
李牧知道赵葱的心思,于是顺手推舟地道:“那就有劳赵将军了!”
赵葱率领一万赵军,抱着必胜的心态前往拦截二凤和蒙恬的援军。
李世民身披红色战袍,面色坚毅,当他望到赵国军队前来阻拦,便对身后的骑兵说道:“放箭!”
赵葱远远地望见了秦国援军,当他发现冲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少年,顿时冷冷地笑道:“秦军真的是没人了,竟然派一个小孩来救援!看来此次真是天助我也!”
话音刚落,‘嗖嗖嗖......’无数羽箭就朝着赵军射了过来,前面的赵军接二连三地倒下。
“我去!马背上射箭竟然能射得这么准!”赵葱顿时心生胆怯。
要知道平日里练习骑射,靶子放在那里不动,他都不一定能射中,这骑在马背上,不停地往前奔跑,还能如此精准,这的确是秦军精锐呀!
赵葱躲在后方,让士兵继续冲在前。
“给我拦住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去救援秦军主力。”
纵然赵葱没有身先士卒,但是赵军士兵奋勇向前,二凤拈弓搭箭,一边奔袭,一边朝着赵军射箭,而且百发百中,箭法超神。
赵军看到少年如此神勇,箭法如此高超,顿时心生畏惧。
李世民很快率领秦军冲入阵中,左冲右突,杀得赵军不敢近前。
蒙恬紧跟在二凤身旁,护其左右,生怕长公子出现什么意外。
可是一路下来,蒙恬深深地发现,长公子英勇无畏,冲锋陷阵不带一点含糊,勇敢地冲在最前方,关键还箭法惊绝。
“长公子,一定要小心呀!”蒙恬一边勇长剑杀敌,一边观察着二凤的境况。
二凤认真杀敌,忽然看到了一个身着不凡的将领躲在后方,他心中立马猜到此人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统帅。
赵葱在高台之上,望着战场上两军的战况,当他看到蒙恬的身影后,边对赵国的弓弩手道:“你们看到蒙恬了吗?”
“哪里?”
“就是身穿黑红相间的鱼鳞铠甲的那位!”赵葱指着蒙恬给赵军弓弩手说道。
“明白!”
很快这些类似后代狙击手的弓弩手准备就位,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箭法不能说出神入化,但绝对处于赵军顶尖存在的一批弓箭手。
蒙恬正在拼杀,忽然听到几声深沉的箭声,当他回头望去,数支羽箭就朝他射来。
蒙恬用长剑劈开两个,但是仍有两支没有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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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红袍在其身前旋转,将数支羽箭裹入其中,最后全部丢在地上。
“多谢长公子!”
蒙恬很清楚,刚刚若不是李世民替他打掉那几支羽箭,他肯定已经去见他太奶了。
“蒙将军,你率军继续进攻,我从右侧迂回包抄过去。”二凤跟蒙恬道。
蒙恬相信二凤,想都不想,答道:“好!”
“长公子,多加小心!”蒙恬朝着二凤喊道。
二凤:“你也是!”
赵葱清楚秦军此次的主将是桓齮,亦清楚他手下有一猛将蒙恬,但是对于二凤他并不熟悉,况且见他年纪不大,更加不放在心上,所以一直关注着蒙恬。
待赵军来报,“报告将军,秦军从右侧包抄过来了!”
“什么?!”赵葱朝着右侧望去,方才看到一袭红袍的二凤披坚执锐冲了过来。
还未等他下命令,二凤拈弓搭箭,‘嗖嗖嗖!’,顿时将他身旁的几名护卫全部射倒。
赵葱见状,顾不得指挥战斗,转身往回逃跑。
此时,一支羽箭正好射在他头顶的盔甲之上,他的盔甲很快掉落下来,滚到远处。
赵葱知道,刚刚这一箭只是给他一个警告,倘若自己再跑,下一箭就会直接射穿他的脑门。
赵葱很识相地站在原地,双手抱头。
二凤很快来到近前,用长剑指着赵葱站在高台之上。
“你们的将领已经被我抓住,还不快快束手投降?!”
台下赵军立马停止战斗,纷纷望着二凤和他们的主帅。
“让他们放下兵器!”二凤用剑指着赵葱的脖子道。
“快点放下兵器!”赵葱立马吩咐。
赵军士兵起初并不甘心,可是听到赵葱的话,亦不敢不从,相继放下手中兵器。
蒙恬也很快率军赶了过来,看到长公子竟然迂回包抄,活抓了赵葱,高兴不已。
有了赵葱,他们就可以更轻松地就出秦国大军。
“不好了,李将军!赵将军被敌人活抓挟持,秦国长公子要求咱们必须停止战斗,并放出全部秦军!”斥候汇报道。
李牧立马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赵葱率领一万多将士前去拦截,竟然没有撑过一个时辰就被活抓了......
这不是最要紧的,倘若秦军以赵葱为人质,那么他们想要将秦军全歼的计划就要彻底落空。
看着山下已经被斩杀了三分之一的秦国士兵,李牧有些无奈地说道,“天意弄人呀!天意弄人呀!”
无奈地摇头叹气几秒钟后,李牧吩咐道:“休战!”
赵军看到山头的白色旗帜,立马停止战斗。
大家正杀得起劲,不知将军为何要突然停战。
桓齮亦处于懵然状态,秦军士兵还以为赵国又出什么招法,准备让他们死得更惨。
忽然,桓齮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山顶,与李牧等人对立站着,其中一个年幼的少年红色战袍随风起舞,桓齮立马认出那是长公子!
11. 第 11 章
二凤手负剑上,走在人群中间,红色衣袍格外显眼。
蒙恬紧随其后,一把利剑架在赵葱的脖子上,剑槽里的鲜血滴落在赵葱的衣领、脖子和地面之上,更增加了谈判紧张的氛围。
“李将军,快救我!!”
赵葱用力抬起一点头,奋力地向李牧求救。
李牧紧闭双眼,内心有一万句话想问候赵葱,最后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对面英气逼人的少年。
“秦国长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不仅风流倜傥,做事还如此洒脱利落,李牧佩服!!”
这是李牧与秦国长公子初次相见说得场面话,但真诚度却很高。
二凤心想李牧就是李牧,纵然自己年纪幼小,更有此次出征大将军蒙恬在侧,但他与赵葱不同,没有将目标放在蒙恬身上,而是直接找自己对话,还准确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这份对事情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也是他能在战场上留下神话的重要原因吧。
“老将军过奖了!晚辈对老将军的神机妙算佩服不已,今日有幸亲自领教了!”
李牧听完李世民的话,心想这秦国长公子的家教很不错,不但没有其他王室子孙的傲气和盛气凌人,相反举止得体,还非常有礼貌,心里面对他的好感度顿时上升了一大截。
“哪有哪有,这不还是被你这不足十岁的后生给看透了吗?根本算不得高明。”
......
赵葱被蒙恬押着,连抬头都费劲,还不时有献血从他脖子上滴落,让他内心极度煎熬。
但是如此情境之下,李牧与秦国长公子竟然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拉家常一样没完没了,倘若不是他现在受制于人,他真想冲上......
二凤淡淡地笑了笑,开始步入正题。
“老将军,晚辈想跟您做个交易,你让赵军将士打开一个缺口,放秦军将士离开,然后我们也会放了赵将军!”
李牧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盯着扶苏,总管全局,思忖着对策。
两军谈判,表面上看考验的是谈判者的辩才、思维和随机应变能力,实际上还得靠实力,同时平衡厉害关系,从而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想要让我放了桓将军和数万秦军将士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得归还攻占的赵国都城宜安和赤丽!”李牧看向二凤,期待着他的回答。
“老将军何出此言呀?”
“你们手里只有一个赵葱,而赵军手里却有近十万秦军,十万秦军以后还可以攻打下数座城池,我想公子应该能算得清这笔账,很划算。”
二凤心里冷冷地笑了笑。
果然老谋深算。
不过他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哄了。
两座城池,那何尝不是数以万计的秦军将士用性命打下来的。
“难道李将军就一点也不考虑赵将军的安危吗?”
“赵将军是赵国的将领,能够为国而死,那是他的荣耀!!”
二凤观察着李牧,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显转移了,这就证明他并非不在乎赵葱的生死安危,而是不想旁人用赵葱的性命拿捏他。
还没等李世民回答,赵葱率先按捺不住了,“李牧!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竟然想要借机害死我!!我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很显然,赵葱把李牧的话术当真了!
李牧又闭上了双眼,忍不住看向另一边,心里忍不住吐槽:倘若赵葱能有秦国长公子扶苏的三分之一,他们就会稳操胜券,完全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受制于人的场面。
可是赵葱到底救不救呢?得救!
赵葱乃是赵王派到自己身边的眼线,倘若不救他,赵王定然会对自己起疑心。
“老将军,您是不是觉得我们只带了这一千多骑兵不足为惧呀?”
李牧没有说话,但是心下震惊,因为二凤说到了他心坎上。
李牧发现二凤率领的援军不多,而且秦军现在完全在自己包围圈之内,倘若不是赵葱在二凤手上,他们仍然占据主导地位。
看到李牧没有回答,二凤知道自己猜对了。
“老将军事无巨细的谋算着实让晚辈佩服,不过老将军有没有想过,倘若只有这一千多骑兵,我秦国长公子如何有胆气赶来这里!”
听完这话以后,李牧迅速转动脑筋。
李世民说得没错,是什么让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敢率领区区一千骑兵闯入敌人几十万大军?!
难道他们还有援军在路上?!!
倘若他们的驰援大军赶到,将赵军包围在中间,与桓齮他们的数万大军里应外合,那么赵军将彻底陷入泥潭。
虽然李牧不确定是否有援军会来,但是他不能让赵军再冒险。
因为他手里的几十万赵军已经是赵国最后的底牌,如果这几十万大军再被秦军斩杀,那么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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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直接宣告赵国将会灭亡。
“李牧,枉我跟你共事多年,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待我!”赵葱生怕李牧用自己的命换秦军的命,不停地在那里呼喊,企图唤醒自己在李牧心中的存在感。
李牧经过一番权衡,最后对着属下司马尚说道:“打开一个缺口,放秦军离开!”
司马尚有些不甘地说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去照做!”
“属下尊令!”司马尚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用眼睛剜了赵葱一刀。
赵国将士都对此感到非常惋惜,明明胜利就在眼前,明明马上就可以报平阳之仇,可偏偏敌人抓到了他们最不顶用的将领。
“给秦军让路!”
司马尚一声令下,赵国将士纷纷退到两旁,但手里仍然紧握着兵器,目光里都是杀气和不甘。
撤退的秦军背靠背,手里亦拿着兵器,迅速向山口撤去。
“长公子,可以将赵将军放了吧?”李牧询问二凤道。
“必须得保证所有秦军士兵离开山谷方可。老将军请放心,我扶苏向来说话一诺千金,绝不食言。”二凤望着山下状况,一直盯着秦军的走向。
目测,秦军将士纵然伤亡惨重,但却保留了大部分主力,心里不禁感到庆幸。
待所有秦军都安全撤离以后,李牧对李世民说道:“扶苏公子,现在所有秦军都已经离开,可以放开赵将军了吗?”
二凤给了旁边蒙恬一个眼神,蒙恬心领神会,一个飞跃立马跨在马背上,同时将赵葱拉了上去。
二凤亦潇洒地骑上战马。
“少年,你不能言而无信呀!”
“老将军放心吧,先借赵将军一用,待我们到了外面安全地带,自然会将他返回!”
“不要啊,李将军快点救我呀!”赵葱生怕李世民将他带出去,然后再把他杀了,因为那时候他已经没了用。
“少年,你不要太过分了!!”
二凤淡淡地笑了笑,“老将军,良禽择木而栖,倘若日后赵国待不下去了,秦国的大门永远替你敞开,我扶苏用自己的性命保证,只要您来秦国,定会保你大将军之职!”
“蒙将军,咱们走!!”
说完以后,二凤和蒙恬骑上马离开。
赵葱趴在马背之上,不停地向李牧招手,“李将军,快点救我!不能让他们带我走呀!!”
12.第 12 章
李世民率领一千余轻骑顺利离开赵国几十万大军包围圈。
“蒙将军,将赵葱放了吧!”二凤吩咐一旁的蒙恬。
“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一路之上,赵葱趴在马背上,内心翻江倒海。
蒙恬单手抓起赵葱的衣服,一个用力将其丢在地上,地面顿时泛起一撮烟尘。
“长公子,咱们现在已经逃出包围圈,赵葱俨然无用,不如直接将其杀了!”
听闻此言,摔得生疼的赵葱,完全顾不及,慌忙从地上爬起,朝着赵军所在方向跑去,生怕晚一秒就丢了性命。
二凤望着边跑边回望的赵葱,挡下蒙恬拿起的长弓,意味深长地道:“不用杀他,他活着的作用可比死了大得多!!”
虽然暂时不明白长公子所言赵葱活着对他们秦国有何用,但蒙恬还是将拿起的长弓收起。
因为经过近几日的接触,蒙恬对扶苏生出一种超越年龄的崇拜。
望着二凤他们成功撤离的身影,司马尚对李牧愤愤不平地说道:“将军,咱们干嘛管那个废物,他被杀了正好,何不趁此机会消灭秦军有生力量,同时活抓秦国长公子!”
赵葱平日里就喜欢对李牧的决策指手画脚,仗着自己身份特殊,三番两次对李牧不敬,又几次三番破坏攻敌大计,如此情境之下,他想不明白李将军为何还救他!
“你以为赵王派他来这里是为了打仗的吗?而且,秦国长公子既然敢率孤军来到这里,想必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纵然其中有狡诈成分,但我不能再让赵军处于危险境地......”
说到这里,司马尚也沉默了。
秦赵两国之间素来战争频繁,虽双方各有胜负,但总体而言,赵国的城池土地日渐减少,军力更是锐减。
现在赵军的兵力,再也无力承受大的战败。
所以李牧在没有百分百胜算之前,根本不出兵;一出兵,就是要置敌人于死地。
李牧看着渐行渐远的二凤,目光之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赏和佩服。
“后生可畏!秦国有如此长公子,未来更不可挡!”
刚刚得知秦国援军赶来,李牧正在思考是哪位秦国名将智慧无双,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破自己计谋,内心惊叹佩服不已。
可当他看到一个八岁的少年站在他对面,波澜不惊,谈笑自若,着实让他震惊了!
他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将领,对于识人颇有一番造诣,扪心自问,他李牧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个秦国长公子扶苏年少有胆,聪慧过人,文武双全,更听闻他在国内颇有仁德之名,这么完美的人恐怕连画本子都不敢写,不出意外,未来必将是他的天下。
而且刚刚他临走之前说的话,仿佛能预料到自己结局一般,这种在心理上给他的震撼不比战场上对决给他的震撼少。
扶苏公子劝他赵国如若待下去就前往秦国。
既然说出这话,就证明他很清楚自己在赵国的处境:
纵然他官居大将军,抵御匈奴功勋卓著,统领赵国几十万大军,但是李牧自己心里很清楚,赵王始终对他有所防范。
毕竟所有赵国精锐军队都在他手里,且他在军中的威信甚大,倘若李牧取而代之,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
为了让赵王放心于他,李牧曾多次表忠心,打消赵王对他的猜忌......
他李牧生是赵国的人,死是赵国的鬼,任何情况,他都不会叛变国家,投奔秦国。
对于一名正直的武将,官位金银和荣华富贵并不重要,相反他更看重赵国和赵国百姓的未来。
***
李世民、蒙恬率领千余轻骑走了一段路程,便在前面看到了桓齮和他率领的秦军。
虽然是败军,刚刚被赵军围在山谷屠杀,大家看起来浑身血污,但却没有颓废之态,两眼之中仍然燃烧着勇气和灼灼战意。
看到二凤过来,战士们都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他们今天的命都是长公子给的,倘若不是长公子以身犯险,深入敌军重围,他们早就跟死去的战友一样,成为这荒山野岭的一具无主尸骸。
桓齮看到李世民,更是深深地面露愧疚之色。
他清楚自己所犯罪孽深重,不但对长公子的命令阳奉阴违,还让秦国在战场之上遭受重大损失。
当二凤的战马刚来到军队跟前,‘扑通’一声,桓齮就跪在地上。
“属下无能,愚蠢至极,致使数万秦军同袍枉死疆场,有家难归,请长公子责罚,桓齮愿意以死谢罪!”
说完,桓齮便双手递上佩剑,请李世民当着所有秦军的面将他就地正法!
此时此刻,桓齮再也不会将二凤当小孩看待。
战争开始之前,他对两军战况精准预判;战争开始之后,他不顾个人安危,深入敌营相救。
这样的胆识和气魄他桓齮自叹不如!!
眼下,他内心除了对数万秦军逃出赵军包围圈的庆幸,更多的则是对这位少年长公子的钦佩之意。
蒙恬在一侧望着,并未多言。
其一,桓齮此次乃三军统帅,官职大于他,他无权问责。
其二,身旁还有长公子呢。
其三,他也想知道长公子准备如何处置桓齮。
桓齮虽然此次过失重大,给秦国造成重大损失,但他在过往的战争中颇有成绩,立下不少战功,对待士兵也非常体恤......总体而言,蒙恬对于这位上司,说不上多喜欢,但也不讨厌。
“桓将军因为轻敌大意,冒然出兵,致使我军损失惨重,但胜败乃兵家常事,且念在桓将军以往战功卓著,认罪态度诚恳,给予戴罪立功的机会......”
桓齮听后不可思议地望着扶苏,愧疚、感激和无法相信。
蒙恬一听,亦立马震惊地看向李世民。
赤丽城中,长公子当街斩杀失德将领何其果断,为何现在对桓齮却如此宽宏大量。
“长公子,该罚还得罚!军令如山,不罚不足以立威,而且你看桓将军,如果你不罚他,他内心似乎更加内疚。”蒙恬在一侧小声提醒李世民道。
“多谢长公子宽容大度,但桓齮自知罪孽深重,难辞其咎,今日只有一死方能慰藉枉死的战士英灵!”
说完以后,桓齮拿起长剑就要自刎。
二凤眼明手快,当即自己的佩剑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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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直接将桓齮的剑斩为两截。
“刚刚我又深思过了,桓将军的确该罚,拉下去,杖则五十军棍!以示警戒,下不为例!”二凤说完,蒙恬赞许的点点头。
桓齮丢掉已经折断的剑柄,跪地叩谢:“多谢长公子盛恩!”
***
咸阳城,章台宫。
“报!报告大王,我军宜安大营被劫,赵军劫掠粮草辎重无数,斩杀留守秦军将士数万,只有不足几百人逃出大营!!”
“报!!桓将军率军进攻肥下,李牧攻占大营后,又率军赶往肥下,准备伏击我军。”
......
大营被劫,大军被埋伏的军情消息接二连三的从前线传到秦王手中,秦王脸上浮现少有的紧张。
得知秦军大营被赵军攻破,他最担忧的不是秦军损伤多少,辎重丢失多少,而是扶苏的生死安危。
扶苏前往秦军大营犒赏三军,桓齮率军出征攻打肥下应该不会带着扶苏,所以扶苏最有可能留在秦军大营。
现如今惊闻秦军大营被攻破的消息,那么扶苏十有八九已经被赵军抓获当人质。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秦王嬴政已经做好要用多少金银和城池换取自己儿子的性命:只要赵军将扶苏平安无事地归还,那么他嬴政就可以归还已经攻占的赤丽、宜安两城,甚至可以割让之前攻占的平阳城!!
“吾儿扶苏呢?他人在何处?有没有跑出秦军大营?”
秦王嬴政担忧地问道,与往日盛气凌人、高冷威严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报告大王,桓将军为了长公子的安全考虑,提前派蒙将军和卫队带他前往赤丽躲避,长公子暂时无忧。”
听完士兵的回答,秦王嬴政的担忧收起许多,同时对桓齮的决策失败少了几分愠怒。
不过赤丽靠近战场,亦是十分危险。
“速速让人护送长公子回咸阳!!”
“是!”
秦王嬴政现在根本来不及想对付赵军的策略,满心想的都是如何保证自己爱子的安危。
“报!!”
“报告大王,长公子得知秦军大营被劫,李牧大军出动,担心桓将军和秦军将士的安危,命令蒙上卿前往平阳搬救兵,自己则率一千轻骑精锐和蒙将军一起前往救援!!”
“什么?!!”秦王嬴政听后忍不住惊异地站了起来!
上一秒还因为扶苏没有被赵军抓获而庆幸的秦王,此刻秦王的心再次被揪到了高处。
一千余兵敢去对付赵军几十万精锐?!!我的儿啊,他这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他有没有考虑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感受……
中车府令赵高立马宽慰秦王道:“大王,一千骑兵挑战几十万敌军,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长公子真是胆气过人呀!吉人自有天相,相信长公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大王,中车府令所言有理,长公子身份特殊,倘若赵将李牧见到他,定然不相信他只带了一千骑兵,可能会担心我军有埋伏而退兵,如若这样,无论是长公子还是数万秦军将士则可安然返回!”客卿李斯回答道。
秦王嬴政听后,眼前一亮,李斯所言有理!
13.第 13 章
秦王嬴政倒是希望一切真如李斯所言。
扶苏凭借长公子的身份让李牧畏惧,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李牧,秦王早就耳闻其名。
北御匈奴,守护赵国边境安全,屡立奇功。
秦国西方亦有西戎常年袭扰,双方频繁发生交战,所以嬴政深知抵御北方外化族群之艰难。
西戎与匈奴虽种族不同,但都民风彪悍,擅长骑射,英勇善战。
能够成功抵御住匈奴的数次侵袭,李牧绝对是六国知名将领中的佼佼者。
这样的人杰一般思虑问题比较全面,倒不会脑袋一热,拍桌子下令杀死扶苏。
相反他会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可能会利用扶苏的身份,要求自己归还赵国城池。
“纵然扶苏身份特殊,但不能仅寄希望于此,传我命令,迅速集结三十万大军,寡人要御驾亲讨赵国!”
朝臣听后尽皆肃然!秦王真的好爱长公子扶苏!
秦王嬴政清楚任何事情不能将希望寄托于别人,相反要将话语权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
现如今儿子为救秦军身陷险境,赵国要么将自己儿子安然归还,要么就等着被灭国!
朝会散去,芈妃亦听闻扶苏只率一千余轻骑去对付赵国几十万大军,担忧不已。
她敬畏嬴政,不敢亲自前往让其想法营救爱子,便跑到王太后那里,将事情告知。
王太后得知赵军攻占了秦军大营,扶苏还率领少数士兵前往营救,得知嬴政下朝以后,便匆匆赶来。
“儿臣问母后安。”秦始皇恭敬有礼,但眼里总有一种抹不掉的疏离。
“政儿,母后刚刚听闻宜安有变,扶苏有险,你得赶紧想办法救他呀!”
王太后深知自己愧对儿子,做了一些让儿子蒙羞之事,之前甚至还被赶出咸阳宫,但扶苏这个孙儿她着实喜欢。
平日里,宫中之人虽面上敬她惧她,但背地里总是对她说三道四,极少有人与她亲近,唯有扶苏常去她宫殿玩耍,说一些宽慰她的话。
芈妃不言,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静静地观察着嬴政,期待他早日派人去营救扶苏。
“母后无需忧心,儿臣已经下令集结三十万大军,不日将启程御驾亲征。到时赵国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归还扶苏,要么等着秦国的军队踏平赵国的都城!”
听闻嬴政话后,芈妃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半截。
如此一来,她儿子扶苏总算有救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上天保佑,吾孙扶苏一定要平安归来!”
......
退朝之后,赵高和李斯一同离开。
古人言,人往高处走,赵高最想往高处爬!
他是在底层待过的人,深知生存之艰难。
他一开始曾尝试着结交蒙氏兄弟,但对方根本看不丄他,甚至多次恶言相向。
赵高自讨没趣便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同为朝廷重臣,深得秦王信任的李斯身上。
李斯是秦国廷尉,负责处理司法事务,官位仅次于丞相,而且与蒙氏兄弟是天然政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李廷尉,刚刚朝廷之上您可真是会替大王分忧解难呀!”赵高意味深长地道。
李斯淡淡地笑了笑,“食其禄,忠其事,分内之事而已。”
“李廷尉有没有想过,倘若长公子他们回不来,反倒对咱们更有利。”赵高坦言道。
李斯听后,惊讶地望向赵高,他竟然将此话说得如此直白。
聪明如李斯,他何尝不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他从来不对外人讲,某种程度,李斯很敬佩赵高的坦诚。
李斯望向赵高,发现他眼眸深邃,洞察人心,而且每次说话都能说到别人心坎和厉害上,难怪秦王宠他。
“赵大人,长公子素有贤名,我李斯岂会因个人私利而不顾其死活?”李斯纵然忌惮蒙氏兄弟的军政大权,不过他深知自己眼下的实力不足以扳倒对方,不宜妄谈。
赵高笑了笑,他察言观色,看透了李斯的心思。
“李大人,恕我直言,蒙氏兄弟外武内谋,军政并重,更兼是长公子扶苏的亲信,相反,长公子与你素不亲厚,一旦长公子将来成了这秦国之主,你觉得你现在的廷尉之职还能保得住吗?”赵高向李斯发出灵魂质问。
李斯一时被赵高问住,愣了几秒钟。
事实正如赵高所言,倘若扶苏即位,肯定重用蒙氏兄弟及其亲族,自己好不容易爬到的位置很可能会被罢黜。
“所以呀,以后在朝廷之上长点心吧,不用凡事都积极谋划,比如此次,倘若长公子回不来,蒙氏兄弟亦遭不幸,以后这秦国还不是你李大人的天下!”赵高语重心长地劝道。
纵然李斯平日看不惯赵高的一些行为,但是他的这番话并没说错。
倘若扶苏和蒙恬皆被赵军斩杀,那么于他而言,有益无害。
“多谢赵大人提醒!”
“无他,谁让咱们同朝为官呢?而且我是深受蒙氏兄弟刁难,他们仗着自己管高位重,家族实力庞大,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日后还望李大人从中多多斡旋。”
“小事小事。”
赵高听后,心中顿时感到异常开心。
因为赵高很清楚李斯和职务和能力,他负责司法事务,更兼能力出众,一般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他都能顺利解决。
有了李斯这棵大树,蒙氏兄弟想要轻松铲除他也就没有那么容易。
赵高回到府内,给祖宗烧香拜佛,希望扶苏和蒙氏兄弟全都死在战场之上......
天不遂人愿。
翌日,秦王嬴政整顿三军还未出征,正在与诸臣集会讨论,宜安又有斥候带来前方消息。
看到斥候来报,秦王嬴政生怕听到扶苏身死的消息。
“报告大王,长公子扶苏率领一千余轻骑击败赵军,并生擒赵将赵葱,逼迫李牧放走桓将军和数万秦军将士,现在他们都已顺利返还宜安,并夺回秦军大营!!”
众人听后顿时一惊!
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
“此消息可真?!你不要误传消息,导致接下来的决策失误。”赵高为了确认,再次反问道。
“千真万确,属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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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所见,不会有假!”斥候再次斩钉截铁的说道。
“长公子真是天才少年呀!”
“千余骑兵智退赵军,还救下秦军数万将士!这必将会成为青史之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供后世瞻仰!!”
“这何止是智慧过人,简直是勇气超群呀!”
......
听着诸位朝臣清一色对长公子扶苏的溢美之词,秦王嬴政表面上云淡风轻,挺直腰背,修长的身材屹立在大厅之间,表现出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冷,但其眼角却流露出无比骄傲自豪之色。
这才应该是他秦王嬴政儿子该有的样子,而不是仁慈纤弱!圣母心泛滥!
“传我命令,迅速让长公子扶苏回咸阳城!”
既然扶苏安然无事,秦王嬴政取消了御驾亲征的打算,准备全心应对匈奴使臣。
二凤很快收到消息。
“长公子,无论前方战况如何,大王都让您速速回咸阳。”
“咸阳城最近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二凤询问道。
“回长公子,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匈奴派遣使臣造访咸阳宫。”
二凤听后,心下微动: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匈奴如果不是别有用心,才不会好心千里迢迢跑到咸阳宫给自己父王朝贡。
“蒙上卿,收拾行装,咱们即日返回咸阳城。”二凤对一旁的蒙毅道。
“是,长公子!”蒙毅当即爽朗地答道。
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咸阳城,因为这里实在太过危险。
他自己不怕死,但是他不希望扶苏出现什么意外。
一旦他出现意外,他们整个蒙家也会跟着遭殃。
其一,他们兄弟负责此次长公子的出行安危,一旦长公子遭遇不测,他难辞其咎。
其二,长公子速来与他们亲厚,倘若日后长公子顺利继承王位,那么他们蒙家就可以继续维持现在的这种权势。
其三,长公子仁德宽厚,除了君臣关系,他们更有超越年龄的朋友之情,真朋友,才不希望对方身陷困境。
总之,保护好长公子,就是保护好蒙家。
***
得知秦国退兵,秦国长公子扶苏也已回到咸阳宫,李牧回到邯郸复命。
此次退秦有功,护住了岌岌可危的赵国,他李牧扪心自问,无愧于赵国,无愧于天地。
当他率领副将司马尚等人准备进宫面见赵王之时,正好碰见太子乘马车出行。
“大将军李牧见过太子。”
太子不耐烦地回答道:“知道了,赶紧让路,本宫还有要事去做。”
说完之后,便命令车夫迅速驾车离开,马车之中还不时传来几个女子的放浪笑声。
李牧听后,眉头紧缩。
联想到秦国长公子二凤的文武双全,胆识过人,再看看自己国家的太子,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望着渐行渐远地马车,李牧不禁摇摇头。
哀其不幸,恨其不争,对身边的副将司马尚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倘若公子嘉继承赵国王位,咱们赵国到不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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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二凤回宫之前,于宜安、赤丽留下部分驻军,以防大军至咸阳后,赵方有变。
咸阳城外,得知大秦军队和扶苏公子凯旋而归,百姓纷纷站在道路两侧翘首以盼。
“听说此次出征不仅击败赵军,还夺取了数座城池!”
“咱们大秦的将士真是厉害,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此次出征大胜多亏了公子扶苏,桓将军身中埋伏,数万秦军几被屠灭,公子扶苏和蒙恬将军率领千余轻骑冒险前往,杀得几十万赵军节节败退,最后万军之中活捉赵军将领!逼迫他们放出秦军!”
“哪里有千余,只有八百多!!我家赤丽城有亲眷,他们家书中有讲过,而且长公子还将自己亲随卫队的干粮发给难民们吃,现在赤丽城中的百姓都特别感念长公子的恩德。”
“管他一千还是八百呢,反正咱们长公子智勇双全就对了!”
大家觉得亦是,具体数字并不重要,无论多少,他们扶苏公子都率领极少数骑兵救下了秦军数万将士。
二凤骑在战马之上,数日的征途奔劳让他稚嫩俊俏的面庞上多了些许粗糙,也多了几分坚毅阳刚之气,尽显少年将军风采。
打了胜仗的秦军将士脸上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喜悦威武,他们行走在街道之上,严守军纪,队列整齐。
“长公子来了!长公子来了!!”
“哪位是扶苏公子呀?!”
“就是那个身穿红色披风,俊帅无比的少年!!”
“哇,扶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呀!”
“真的好好看!!”
......
道路两旁的百姓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二凤,激动不已,有的扔鲜花,有的扔彩绸,还有的声嘶力竭喊扶苏公子的名字......
二凤端坐在马背上,看到大家纷纷向自己表达欢喜,不停地喊着自己名字,便微笑地向百姓挥手致意。
在不远处的二层茶楼里,几位打扮异样的粗犷男子望着这一幕,眼里有几分讶异。
“外面街道上的是谁,这么大的阵仗,还这么受咸阳城百姓欢迎!!”
他看得出来,百姓的喜欢不是表演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很好奇,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回单于,外面百姓欢迎的是当今大秦国王的长公子,名叫扶苏,数月前,他率领轻骑前往战场替父犒赏三军,并且在战场上利用奇策逼退赵军,救下数万秦军,所以深得咸阳城甚至整个秦国百姓的喜欢。”
头曼单于听后当即眼前一亮,用欣赏的眼光看向楼下的二凤。
“我本以为六国王室公子都是娇养在宫殿里的废物,想不到竟也有这般英雄气概的少年,看他这表现并不逊于咱们草原上从小骑马射箭的男儿!”头曼单于忍不住夸赞道。
头曼单于是冒顿单于的父亲,虽然名声功绩不如冒顿单于和呼韩邪单于大,甚至最后还因为废长立幼惨被亲儿子万箭射死,但他统一河套、阴山等部落匈奴,建立起一个完整政权组织,也是一个很有雄才大略和野心的统治者。
他此次秘密来访秦国,就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秦国都城咸阳的境况。
窥一斑而知全豹,只要将咸阳城的情况摸清楚,那么秦国其他城市不过如是。
“明日速让使臣觐见秦王,就说我们后日即可到达咸阳城。”
“是!”
头曼单于听闻了二凤的事迹,很想当面见识一下这位与众不同的天才少年。
二凤来到宫殿门口,这里没有围观的百姓,因为秦王嬴政已经率领李斯、赵高等朝臣等候多时。
一个潇洒利落地翻身,二凤轻松下马。
“儿臣扶苏见过父王,问父王安康。”
“臣蒙毅,”“臣蒙恬,”……
“叩见大王!”
众将士都朝秦王恭敬行礼。
秦王嬴政抬手示意,“众将士请起!”
看到扶苏安然无恙归来,秦王嬴政心里悬着的一个石头终于落下来,不过仍然面容冷峻,尽显威严地跟扶苏道:“扶苏,你们此番出征赵国,甚是辛劳,父王已经着人在兴乐宫设宴,今晚宴请百官,以慰辛劳。”
“多谢父王!”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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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李世民来到秦国不久,跟同为秦王的嬴政接触没有不多,但是他已经看懂了一些秦王的内心。
外冷内热,为了震慑群臣三军,他总是谨言慎行,不苟言笑,很有威严的样子,但他的内心其实非常爱自己的儿子。
“传令下去,三军将士,今晚宰牛烹羊,尽皆畅饮,城中百姓,亦可同庆!!”
“是!!”
是夜,咸阳城欢饮达旦,军民畅饮,桓齮因为被罚五十军棍行走困难,便没有参加宴会,不过这正合他意。
如若不然,宴会之上,被人问起,根本无颜回答。
翌日秦王嬴政便收到了匈奴使臣的书信,秦王看完后忍不住说道:“竟然来得这么快,我们提前都没有得到消息。”
“怎么了,父王?”二凤问道。
秦王嬴政看向李世民:“匈奴王头曼单于之前给父王寄信说想要来大秦咸阳宫参观,他们的使臣刚刚来报说明日即可到达。扶苏,你觉得头曼单于此次来访咸阳,咱们大秦都需要注意什么?”
二凤心想这是在临场考他,同时是有意栽培他,让他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回父王,儿臣以为头曼单于此次来访,一个是建交学习,另外一个则是实地探查咸阳情况。所以我们在接待他们之时,既要做到有礼有节,尽显秦国风采实力,同时亦要对他们有所提防。”
唐代之时,李世民接待过真腊、波斯、倭国、高昌、龟兹、于阗、突厥、回鹘等国家访问,真正实现了万国来朝的盛大场面。
任何一个独立的国家基本上都有一套完整的接待外宾礼仪流程,还有专门的官员和部门。
嬴政设立秦国以后,建立三公九卿制度,其中‘典客’就是其一,专门负责接待外邦,处理朝贡事宜,功能相当于现在的外交部。
嬴政听完二凤的回答,并未置评,但心中却难掩自豪之情。
“李廷尉,此次接待匈奴王的任务就全权交由你负责!”
“臣领命!”李斯恭敬施礼。
“赵高,你负责增防宫廷安全!”
“遵命!”
15.第 15 章
“此匈奴王是何来路?竟会让李廷尉亲自督办!”走出章台宫,赵高好奇地询问李斯。
李斯知道赵高初涉官场没多久,不了解周边诸国底细亦属正常。
“这个匈奴王全名叫挛鞮头曼,挛鞮氏,头曼是其名,匈奴人称呼大王叫单于,所以又都称其为头曼单于。他将散落的各族部落联合起来,建立政权,并且拥有实力不匪的军队,南征北战,地域不断扩大,倘若赵国不是有李牧在,恐怕早就被其吞噬。”
经过李斯一番讲解,赵高立马心领神会,两眼放光地说道,“这般说来,这个头曼单于还可真是个人物,倘若你我此次能将接待事宜办妥,不失为大功一件呀!”
李斯不免多看向赵高一眼,心想此人虽学问不高,但却极其聪明,无论何事只要稍加点拨,便立马了然,并且知晓下一步该如何做,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李斯拜荀子为师,潜心向学,精通儒法,赵高没有拜师学艺,但却钻研人情世故,二人都执着于高官厚禄。
蒙毅和二凤走在后面,看到李斯、赵高二人在前面耳鬓厮磨,忍不住道:“长公子,咱们不愿理赵高,他转头跟李斯结盟,我看李斯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凤看到蒙毅嫉恶如仇的样子忍不住淡淡地笑了笑,虽然他官居上卿,是秦国位高权重的文官,但他身上仍然保留很大的武官特质——正谏不讳。
“此事不急,眼下都忙着接待头曼单于,而且李斯乃荀子得意门生,颇有才学,能替父王分忧解难,深得父王依重,赵高也是父王‘得力干将’,短时间内你想扳倒他并不现实。”
蒙家在秦国乃世族大家,但李斯和赵高在秦王心中地位不比他低。
父王还要考虑帝王的权衡之术,不可能让一家独大。
翌日,头曼单于带着匈奴使团来到咸阳城,他们身着特色服装,个个五大三粗,腰宽体肥,一眼望去,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强壮感。
二凤心想这些跟着头曼单于一起来访的匈奴武士想必都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正如他们大秦国的欢迎使团一样,也都是专门挑选的外貌俊伟高挑男子。
从外貌还是可以看出双方审美差异,一个以肥壮粗犷为美,一个以精壮俊朗为美。
“这李斯还可真有点本事,这欢迎仪式整得很不错。”蒙毅看到周全盛大的筹备仪式以及有序的欢迎乐队,忍不住发出感叹道。
李世民:“他是楚国上蔡人,早年客卿出身,深知这些接待外来使臣的礼仪,而且他是有真才实学的!”
“这个我知道,他是荀子的门生,荀子的门生就没有一个废物!”
此时头曼单于从装饰豪华的轿子上下来,身旁跟着好几个强壮的武士,还有一个比较瘦高,眼露精光的黑衣男子跟随左右,不难看出,那人一定是匈奴王非常重要的谋士。
秦王嬴政身旁跟着扶苏,身后跟着李斯蒙毅等重要朝臣,一起上前迎接。
“匈奴单于挛鞮头曼见过大秦国王。”头曼单于不卑不亢地行礼。
“头曼单于欢迎你来到大秦咸阳城!”秦王嬴政走到头曼近前面露笑容地说道。
平时不苟言笑地他,在此刻也展示了外交的礼仪,不过二凤在一旁看着,觉得威武的秦王笑起来还真挺好看的,干嘛要一直板着脸呢!
头曼单于本以为自己在北方草原上长得算是魁梧雄壮的,但是当秦王嬴政走到他跟前之时顿时感觉到一股身高的压迫感袭来。
秦王嬴政足足比他高了一头!
那种与生俱来的身高自信顿时被秦王给打击到,不过他毕竟是统一部落的单于,气场一点也不变弱,随即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李世民。
今日的李世民与昨日街上的不同,脱下了厚重的铠甲和宽大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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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身穿一袭绣有云雷纹的米白色锦袍,腰佩上古白玉,样貌比秦王嬴政腰俊朗几分,特别是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与其温润儒雅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冲突。
“这位是?”头曼单于故意问道。
秦王嬴政赶紧介绍:“这是犬子扶苏,扶苏快点过来见过头曼单于。”
“秦公子扶苏见过头曼单于!!”
头曼单于看到二凤乖巧有礼的样子非常高兴,忍不住想到草原上刚出生一年多的儿子冒顿来。
自己的长公子冒顿亦是乖巧喜人,而且聪明绝顶,甚是讨人欢喜。
若不是年龄太小,自己也会带着他一同前来秦国见见世面,同时让秦王看看,他也有一个非常出色的儿子。
“秦王,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呀!我还在路上就听闻许多百姓盛传扶苏公子的事迹,真是好胆魄,这份胆魄不比我们草原马背上长大的男儿差!我很欣赏他!”
嬴政听闻夸奖,谦虚地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都是莽撞用事,头曼单于你可不要太夸奖他了,免得让他滋生骄傲。”
“我看这孩子小小年纪却稳重得很,不像鲁莽行事的。长公子今年几岁了?得有十多岁了吧。”
“犬子八岁。”
“八岁?!!”
头曼单于大吃一惊。
心想八岁这身体长得真够可以,若不是因为场合特殊,他很想私底下询问秦王嬴政一番,平时到底都给扶苏吃得啥,竟然能将孩子养得这么好?他要取取经!!
“为了欢迎您的到来,咸阳宫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和盛大的晚会,头曼单于里面请!”
二人见面客套了一番便走到宫殿里面去。
走到咸阳城里面,头曼单于彻底被奢华宏大的宫殿群孙震惊,这壮观繁盛的宫殿比他们草原上的那些建筑看起来坚固多了,面积大了几百倍不止。
16.第 16 章
秦国接待外国使臣的最高礼仪为打破周朝旧制的‘九宾之礼’——由九位专职迎宾官员亲自引导使者进入正殿,以显庄重。
秦昭襄王曾于渑池会上‘设九宾礼于廷’招待赵使蔺相如,秦王嬴政亦曾以‘九宾之礼’接待燕使荆轲.......
李斯接待匈奴王头曼单于所用的礼仪规格明显高于‘九宾之礼’,既凸显了对匈奴王此番来访的重视,也展现了秦国的大国风范。
嬴政和头曼单于在咸阳宫正殿会谈,两国的使者团则在专门的宫室交换国礼。
匈奴虽建立政权不久,但受礼仪之邦辐射影响,亦知礼尚往来之基本,所以也提前准备了具有游牧民族特色的进献礼物:匈奴宝马、金制瑞兽......
秦王嬴政、二凤、蒙恬、李斯、赵高、头曼单于等一众两国重要头领汇聚于正殿。
看得出来,大家都非常重视今日会面,全部身着正装,表情端庄,一举一止皆符合礼仪规范。
席间,头曼单于不时地向二凤所在方向望去,被他举手投足之间的从容淡定所吸引。
就在众人推杯换盏、商谈宴饮之时,门外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秦王眉头一皱,立马给赵高一个眼色,赵高立马从座位起身,准备出殿一看究竟。
此时一个头发蓬松的匈奴使者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来到头曼单于跟前,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突厥语。
秦王嬴政和二凤他们根本听不懂到底在讲什么,但是看得出来,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二凤记得这个匈奴使臣应该是刚刚负责交换国礼的,难道因为国礼发生了意外?
此时,秦国的侍卫也跑了进来,“报告秦王,刚刚头曼单于他们带来的宝马脱了,现在发了疯似地在咸阳宫到处跑!!”
秦王嬴政听向脸色一黑,头曼单于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马是匈奴的,发生在秦国的王宫。
如此庄重的时刻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显得双方都很没有脸面。
“赵大人,赶紧找人将马控制住!”秦王吩咐赵高道。
赵高是掌管宫廷车马的中车府令,平时与各种马匹打交道甚多,秦王嬴政让他着手此事,也算找专人做专事。
“秦王,不可!此宝马是我在草原上精挑细选了数万匹遴选出来的,名字叫作奔霄,意谓直奔云霄之意,性子很烈,我们有专门的驯马员才能制服他,你们的人先别去,避免受伤!”
头曼单于说完这话,秦王嬴政的不开心溢于脸上。
怎么?只有他们匈奴人才可以驯服烈马,他们大秦国就没有人可以驯服了吗?!
要知道秦国最开始起家也是靠给周王养马,勤王有功,方才得到封赏,这不是直接将耳刮子甩在他们的脸上打。
“我倒要看看是何种烈马,竟然还有我大秦驯服不了的?!”
看到秦王嬴政不悦,头曼单于立马噤声,不再多言,大家一起走出大殿,寻找奔走的烈马!
赵高早已找了平日的许多得力干将过来,用尽平日各种办法来对付这匹烈马。
可是无论是有驯养马匹多年经验的专职驯养员还是能占善战的将领上阵,全部都没能将此马驯服,还都被此马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秦王嬴政的脸色比之前更黑了几度。
赵高脑子灵活,眼看此马就是个刺头,又受了惊吓,恐怕单人很难制服,但是又不能将匈奴王送的国礼杀死,于是让人找来绳子和大网,准备将其捆起来。
虽然四面八方都被大网围住,但烈马腾空二月,直接跃起数米高,轻松逃脱赵高给他设置的陷阱。
“哈哈哈!哈哈哈!秦王您看!这就是我为什么叫他【奔霄】的原因,你看看他刚刚跳跃的样子是不是像极了直奔云霄!!”头曼单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
嬴政心中虽然不悦,但是仍然勉为其难地说道:“的确是匹难得的好马,性子够烈。”
“我听闻秦王祖上格外擅长养马,养出来的马匹那是膘肥体壮,我相信无论何样的烈马你们应该都能驯服。”
秦人先祖起初并不姓嬴,因为秦国先祖伯益替舜帝驯养鸟兽方才获赐嬴姓。
周孝王听闻秦人擅长养马,便召秦非子给王室养马,果然养出来的马匹膘肥体壮,于是周王将‘秦’地封赏给秦人。
二凤看到许多秦人被此烈马摔伤,赵高的队伍也被冲得东倒西歪,匈奴使者虽表面上表现得恭敬有礼,实则心底看尽笑话。
堂堂大秦竟然连匹烈马都看不住,再这样胡闹下去,大秦国的脸面都要被丢光了。
“父王,儿臣平日最爱马匹,不如让儿臣一试?”二凤给秦王嬴政请求道。
身为秦人后代,嬴政自然熟谙其中之道,这匹马极其难驯服。
嬴政担心二凤出意外,正欲拒绝二凤的请求,头曼单于在一旁称赞道:“不愧是大秦的后代,不愧是秦王的长公子,果然有魄力!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扶苏公子的英姿了!!”
此话一讲,秦王都没办法出言阻止,二凤当即出列上前。
此时烈马纵深一跃,翻墙而过,直奔甘泉宫而去。
“糟糕,烈马直奔太后宫殿去了!”
“快点追上去!不要惊扰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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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甘泉宫乃秦王母后所居住的宫殿,里面多是一些丫鬟,倘若烈马跑到里面肆意奔跑,场面可相知,肯定比现在还要惨烈。
头曼单于闻此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烈马若撞伤了秦王母后,那他可真是闯下大祸。
众人赶紧奔向甘泉宫,整个宫殿里简直乱成一团糟。
秦王、头曼单于和二凤他们迅速跑向甘泉宫。
太后正和宫女们在庭院水池旁喂鱼,烈马忽然闯入,顿时惊扰了许多宫女太监,大家纷纷避让。
烈马【奔霄】仿佛认准了目标,直奔太后而去。
太后顿时被惊得四神无主,嬴政在远处却看得相当冷静,众人都吓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姿潇洒的灵活白衣少年突然凌空而至,他空中翻身七百二十度轻松上马,稳稳落在马背上之后,牵住缰绳,在距离太后不足半米远的距离,直接扭转了烈马的走向。
看到烈马被扶苏公子骑走,没有撞到太后,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紧接着而来则是更大的担心。
因为烈马之上不是旁人,正是他们最可爱可敬的大秦长公子!
虽然二凤将烈马骑走,但是并未能完全控制住,它不停地扭转着身体,企图将二凤从马背上给狠狠甩出去。
平日里长公子聪明仁厚,待人彬彬有礼,无论宫女丫鬟,还是将军战士,除了别有用心的赵高等人,全部都对他的情况担忧不已。
“长公子小心呀!”
“大哥,你小心呀!”
“长公子,快点从马背上跳下来!”
......
秦王嬴政虽然不像众人那般大声呼喊,但亦担心不已,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马背上的二凤,生怕他摔下来有个三长两短。
可是甩了许久不但没有甩出去,二凤渐渐地已经控制住此烈马。
秦王嬴政又给了旁边蒙恬一个眼色:速速找人接应扶苏,切勿让其受伤。
蒙恬心领神会,他正准备找人帮二凤从马背上下来,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刚刚还野性难驯的烈马此刻已经完全被二凤控制,甚至表现出低眉顺眼、甘心服从的样子。
看到这里,大家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秦王嬴政的脸色也终于变好,头曼单于看向二凤的时候,两只眼都在放光!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们是如何控制住这匹烈马的,他们用了许多非正常手段。
但是这位长公子却在短短时间内控制住了烈马,如何让他不佩服?!!
二凤稳稳地将马骑到秦王嬴政身前,“父王,单于伯伯送的真是一匹好马!!”
17.第 17 章
头曼单于顿时被二凤的言论所惊讶,想不到身份高贵的大秦长公子不但不以祖上是马夫而耻,相反还以此为荣。
不过细细想来,谁的先祖一开始就身份高贵呢,那些以马夫后代攻击大秦的人恐怕才是心术不正,因嫉妒而狭隘。
“秦王,你这长公子年纪不大,见识倒很深刻,我今天算是受教了!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何方式教导,才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儿子的?”头曼单于对秦王嬴政真诚地说道。
嬴政听后内心欢喜,却不露声色,淡淡地道,“我平日忙于国事,无暇顾及他,多亏了他的几个师者,悉心教导!”
头曼单于心想秦王嬴政还可真是谦虚,儿子优秀,他这个做父王的怎么可能一点作用都没有。
平时的言谈举止和行动决策都会潜移默化地对自己孩子造成影响,而且长公子的老师肯定亦是他精心在六国范围内遴选的。
看到二凤年仅八岁,却如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般高,而且文韬武略,儒雅有礼,待人宽厚,无论身体素质还是内在品行都算得上当世佼佼者。
孩子是父母的一面镜子,能将孩子培养得如此优秀,不仅间接反映出父母的杰出,也看得出秦王抚养孩子用心之至。
“我在草原之时,就久仰秦王大名,您不仅胸怀大志,励精图治,想不到在子女教育方面上也如此出彩,头曼真是佩服!”
头曼单于身为秦王嬴政同时代的人,他跟秦王嬴政一样,都胸怀大志,敢于改革,励精图治,终成一代枭雄,但是见到秦王嬴政以后,他却深深地被其折服。
从某种性质上讲,他们是同一种人,都是不甘于默默无闻,想要做一番轰轰烈烈大事,成为名垂青史大丈夫的人。
“头曼单于不也志向远大,能力出众?年纪轻轻就统一了北方各族部落,政权稳定,而且我听闻你去年也生了一个儿子?”秦王嬴政道。
提到自己儿子,头曼单于脸上顿时溢出笑容,难以掩饰的幸福感。
双方边谈边回到正殿之内,继续之前未完的会谈。
会谈结束后,双方又开始用宴。
饭菜十分丰盛,除了汉人的经典菜品之外,还有许多匈奴人爱吃的烤全羊等,头曼单于他们都感觉秦国考虑甚是周全。
宴会结束后,秦王便着人安排护送头曼单于及其武士前往客舍——四方馆。
四方馆是专门用来招待外来贵宾用的,里面亭台楼榭,假山花园,装修考究,生活用度一应俱全。
二凤刚回到自己宫殿,便看到弟弟将闾正在院中等他。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快点陪我玩蹴鞠,他们都没有你踢得好。”将闾上前牵着扶苏的衣角央求道。
接待头曼单于很费心力,不过看到年幼可爱的弟弟将闾,二凤顿时又打起精神来。
“好,那哥哥陪你踢!”
说完以后,二凤就陪将闾玩了一会儿。
忽然将闾一个用力,直接将球踢飞,正巧不巧踢到了嬴政跟前。
嬴政徒手接住,一旁的赵高赶紧将蹴鞠接了过去,笑着说道:“哎呦,两位公子可真是年少活泼,天真无邪呀!”
看到秦王嬴政过来,自己还差点踢到父王,将闾顿时被吓得躲到了扶苏身后。
扶苏赶紧用手抓住他,同时将他拽到自己旁边,“儿臣扶苏问父王安,愿父王福寿绵长。”
秦王看到后非常满意。
扶苏赶紧小声地跟将闾说道:“二弟,快点问父王安。”
将闾特别听二凤的话,“儿将闾问父王安,愿父王安康!!”
说完以后,将闾又躲到了二凤身后。
看到将闾畏畏缩缩的样子,秦王心有不悦,不过无论如何都是亲儿子,倒也不会当众责备。
“扶苏,刚刚接待头曼单于之时,你表现甚好,父王十分满意,这是父王给你的一些赏赐!希望你再接再厉,不要让为父失望!”
说完以后,后面的许多丫鬟便陆陆续续地端着赏赐进来,有金制瑞兽、珍珠玛瑙、绫罗绸缎......
不过二凤最喜欢那副金丝铠甲和锋利宝剑。
二凤知道秦王嬴政赏赐的东西绝对是宝物,那把剑肯定特别锋利。
“多谢父王恩典!!儿臣定会谨遵父王教诲,勤学不怠。”
秦王嬴政越看二凤越是满意,无论俊俏的外表,颀长的身材,还有文武兼备的性格,尤其是在一旁将闾的衬托下,更彰显得二凤特别出色。
“将闾,你今日的功课学完了没有?”秦王嬴政询问将闾道。
“回父王,学不完母后是不允许我来找大哥玩的。”
秦王嬴政听后,心想将闾虽不及扶苏聪慧勇敢,但其还算听话懂事,中规中矩。
“你平日来找你大哥,别光缠着他陪你玩蹴鞠遛鸟,有时间多向你大哥学习学习典籍律法和骑射功夫,蹴鞠这些东西偶尔玩乐可以,不能沉溺其中,以免玩物丧志。”嬴政叮嘱自己儿子道。
二凤心想原来秦王嬴政不仅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还是一位如此关爱用心的父亲。
“知道了,父王!”
“父王请放心,二弟的功课一直都非常优秀,平日我们也经常探讨。”
“行,那你们继续在这里,我还得去处理头曼单于的事情。”
“恭送父王!”
待秦王嬴政和赵高离开后,扶苏宫殿里的宫女们顿时开心地望着那些琳琅满目的赏赐。
“哇!公子,秦王真的好喜欢你!这些东西实在太珍贵了!”
“那可不,谁让咱们公子这么优秀呢!”
......
扶苏发现一旁的将闾闷闷不乐,已经猜出他心中所想。
“二弟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扶苏关心地询问道。
将闾有些气馁地说道:“大哥,你太优秀了,父王总是夸你,还特别喜欢你,我感觉自己比不过你,而且父王好像也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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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呢?父王很喜欢你的,如若不然怎么可能会专门请老师教你?还督促你的功课呢?你要想想在这咸阳宫外,还有许多百姓的孩子连饭都吃不起,他们衣衫褴褛,每日还要辛苦劳作,你可比他们幸福多了不是?”二凤耐心地劝导将闾道。
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如果跟自己强的人比肯定会觉得有压力,甚至心生不快,但是如果跟不如自己的人相比,那么优越感和幸福感便油然而生。
“这倒是,最起码我不用像他们一样缺吃少穿的,之前我偷偷地溜出宫城过,看到外面乞丐衣不蔽体好可怜,父王最起码保我锦衣华府,还可以读书骑马,我真的挺幸福的!”将闾立马开心地笑了起来。
二凤接着跟将闾道:“二弟,你看看这些东西你喜欢哪个,哥送你!”
将闾听后立马开心地站起来,来到摆满宝物的桌子旁边,“我要这个!这个东西看着闪闪亮亮的,一定好玩,还有这个,待我再溜出宫的时候,可以防身用!”
将闾一共选了两样珍品:一颗东海夜明珠,一把七彩镶玉短刀。
“好,将这些东西收好!记得以后尽量不要偷偷出宫,咱们身份特殊,许多人对咱们不怀好意,如果真想出宫就告诉大哥,大哥带你出去,这样我可以保护你。”
“知道了,谢谢大哥,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
说完以后,将闾开心地返回自己的宫殿。
***
头曼单于和自己的谋士等众人回到四方馆,待秦国负责招待的使者离开后,他们又聚到一起,重新对一日的两国会谈进行总结,既有经验亦有教训。
头曼单于让大家挨个发表意见。
一千个人一千个哈姆雷特,众说纷纭,每个人都说出了属于自己的观点。
“今日来访秦国,让我感受到了秦国宫殿之庞大,城池之繁华,人口之众多,这地方可比咱们草原好多了。”
头曼单于点点头,这个观点应该是他们所有人的第一印象,不过这只是表面看法,见解并不深刻。
“除了城池大、人口多之外,我觉得秦国有严格的规章律法制度,还有军功爵和奖励农耕等措施,我觉得这些才是促使秦国强大繁盛的根本,如果咱们只学其表,大兴土木,整一些花架子,劳民伤财的最后还会让政权岌岌可危,最应该学的应该是他们的这一套体系。”
头曼单于听后深以为然,宫殿,他们可以请工匠修建,城墙,他们可以让士兵垒砌,但唯独一套完整的制度体系需要好好地学习。
“大家还有没有其他的见解?”头曼单于接着问道。
这种场合,先讲的是相对占据优势,因为前面讲过的后面的人再讲总觉得缺乏思考能力,可有时候答案就那么多。
此时头曼单于的一个谋士略加思考,眼露精光地道:“秦国固然强大,秦王亦是一位可敬的对手,但这些都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相反,我觉得秦国长公子扶苏才是我们将来最大的劲敌!”
18.第 18 章
“何以言之?”
头曼单于心中非常赞同此观点,但他故意让属下说出自己的观点来,看看与自己的有何差异。
“首先,宫廷之奢华繁盛终究不过是一些木料石头,别看表面风光无限,倘若一把大火,即可将其化为灰烬!秦国的利益规章制度的确完备,远远优于我们,但是这些并非太难,咱们只要找到他们的相关制度典籍便可学而用之,唯独这秦国长公子扶苏,他文武兼备,智慧过人,实非人力所能学呀!”
“我看你言过其实了吧,我承认公子扶苏很厉害,不过他只是一个幼童而已,如何能比得过他的父王,他的父王才是真正的雄才大略,征战四方,肉眼可见的英雄霸气!”
头曼的谋士接着分析道:“秦王的确雄才大略,但其亦有残暴无情的一面,相反公子扶苏不仅文韬武略兼备,还特别仁慈,他在赤丽城中,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分发给赵国俘虏,更叮嘱秦军不准欺压赵国俘虏,只有重视百姓,百姓才会真心归附,这样的国家才更难对付。”
“虽然你说的有理,可他虽为长公子,但秦王刚过弱冠之年,儿子众多,他扶苏将来未必就能继承王位,你这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你看看他那样子,像是任人宰割、屈居人下的吗?如果你是他的弟弟,想要杀掉他,取而代之,你觉得你能对付得了他?”
一串反问顿时将其问住。
扪心自问,白日公子扶苏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身份尊贵却宽宏仁厚,才学满腹又武艺高绝,关键他并不像外人传说的那般软弱好欺,而是有胆有谋有能力之人,这样的人,还真不好对付!
“没有什么不可能,凡事都靠人谋,只要谋略周密,就没有什么事做不到。既然公子扶苏将来会是咱们南下一统最大的威胁,那么不如趁其年少天真,羽翼未丰之时将其除掉。”
众人看向头曼单于,此事若他们的单于不点头,他们这下下属也不敢放手去做。
单于心想既然二凤威胁如此之大,不如尽早铲除,如若不然,将来困难更大,便叮嘱道:“此事可行,但定要保密,如若不然会给咱们匈奴带来灭顶之灾。”
“我这里有一种药,短时间内看不出任何不适,普通的银针也测不出来,但是长期以往,不出一年,整个人就会傻掉!”
此时房顶忽然有瓦片滑落的声响,一个轻盈的黑影瞬间从屋顶消失。
“是谁?!”
头曼单于的人连忙外出查看,并未发现任何踪迹。
“单于,秦王不会在这四方馆安插了窃听者吧?”
“有这个可能!”
“那咱们刚刚所议之事岂不是都被听到了?!”
众人心下一惊。
妄图谋害秦国长公子,这对秦王而言简直是触犯逆鳞。
秦王雄才大略不假,但是关于他的残暴无情,他们早在草原之时就有所耳闻,他们顿时对自己的性命感到担忧,面露惧色。
头曼单于则冷静地分析道:“你们怕什么?秦王若想统一六国,必须跟我们匈奴搞好关系,如若不然后院起火,他自顾不暇,六国趁虚而入,亡国灭族不过顷刻之间,更何况我们草原铁骑几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单于分析得对,而且两国相交不斩来使,秦国现在广纳贤臣,倘若咱们匈奴使团命丧于此,将会对秦国的声誉造成严重影响,相信他们不会乱来。不过咱们谋害公子扶苏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了。”单于的谋士分析道。
“你们继续让人乔装成汉人,在在城中搜索有用信息,并且记录在册,带回草原后好好研究,另外尽快找到咸阳城和咸阳宫的地图,最好是关于秦国所有的地图。”头曼单于吩咐道。
地图在古代有很重要的战略意义,如果行军打仗不熟悉地理环境,很容易落入敌人的陷阱。
“是!!”
深夜,一个侍卫匆匆地进入秦王嬴政的寝宫。
秦王嬴政尚未就寝,正在长桌前批阅竹简。
“属下叩见大王!”
看到侍卫的脸色,秦王嬴政就猜出他一定听到了什么重要消息。
“你们都下去吧!”
待寝宫里的丫鬟太监离开后,秦王嬴政询问侍卫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回大王,头曼单于大胆包天,他竟然跟他的使臣一起商议谋害长公子!”
“什么?!!”秦王嬴政听后立马将毛笔搁置在特制笔山之上,站起来后肃色凛然地问道:“他们到底怎么谋划的?!”
“他们说长公子文韬武略兼备,颇有雄才大略,而且仁德爱民,将来定是他们匈奴最大的威胁,所以必须趁其年幼,羽翼未丰,见识不深,防范不严之时铲除掉!他们还有一个人拿出来一瓶独有秘药,此药无色无味,短时间内看不出效果,但是一年之后人就会逐渐傻掉......”
秦王嬴政越听脸色越难看,好看的剑眉皱起,深邃锐利的眼眸中流露出明晃晃的杀意。
“他们还说了什么?!”秦王嬴政背着身子,歪着头低声询问道。
声音虽不大,气压却高到了极致,旁边的烛火不停地闪动。
“属下无能,听到他们谋害长公子,内心一紧张,不小心踩掉了一块瓦片,惊扰了他们,属下赶紧撤离,后面的就没有听到......”被安排窃听的侍卫面露惭愧地说道。
秦王嬴政冷冷地道:“挛鞮头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我儿扶苏,不杀不足以泄我心中之恨!传我命令,即刻召集军队,围剿四方馆,我要砍掉挛鞮头曼和他的使臣全部头颅,替我儿扶苏报仇!”
“秦王息怒!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他妄图谋害我儿在先,如若我不先杀掉他,他日后定会继续加害扶苏,甚至图谋我大秦疆土,于私于国,我都必须要先除掉他!”秦王不容置疑地道。
“大王,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咱们大秦现在广纳贤才,以礼接待四方来客,倘若杀掉头曼单于将会阻断其他贤才想来投奔之路,况且他们尚未实施,咱们可以提前预防啊!”
经过一番劝解,秦王嬴政冷静了些许。
如若斩杀头曼单于不仅会引起两国冲突,挑起两国大战,让六国有可乘之机,还会将自己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当世人嘲笑,被后世子孙诟病。
秦王缓缓地将佩剑放回到兵器架上,“传令下去,加强长公子扶苏宫殿的防卫,日常水果饮食,须三人试后方能给长公子食用!”
“是!属下这就去办!”
待侍卫离开后,秦王嬴政拔出长剑,指着屋外高悬明月的天空脆声说道。
“挛鞮头曼,这个仇我记下了!!待日后平定六国,我定亲自杀入草原,灭你匈奴,以解我心头之恨!”
说完之后,利剑径直落下,轻松砍掉长桌的尖角,一道锐利的寒光在空荡荡的房间划过,最后随着一记响亮的入鞘声而消失。
翌日,二凤早早地起床,他准备再陪着父王一起会见头曼单于,同时替大秦的外交出力。
打仗并不是解决两国关系的唯一手段,有时候通过外交手段,兵不血刃就可化干戈为玉帛,国家的强大不仅仅只是武力军队的强大,还有健全的制度,繁荣的文化,蓬勃的经济,众志成城的民心,富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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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的百姓生活......只有这样健康良性、上下一心的国家才是真正的强大,才会让敌人望而却步,不敢越雷池半步!
二凤今天换了一身淡蓝色锦袍,腰系同色玉带,脚穿白色长靴,显得他整个人少年气十足,阳光帅气,让人眼前一亮。
“长公子,请留步?您今天不能走出这个院子!!”二凤刚准备离开就被院外的侍卫拦下。
“为什么?!这是谁的意思?!”二凤好奇地问道。
二凤环顾四周,他发现今日自己的宫殿外多了许许多多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跟铁桶一般。
“回长公子,这是秦王的意思!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请长公子回去!!”
扶苏没有硬闯,直接返回屋内坐下。
他静静地回想昨日的一切,发现自己并无不妥之处,而且秦王嬴政觉得他表现优秀还特意带来许多珍贵赏赐,这就说明问题没有出在他这里。
那为什么还要让这么多侍卫守在自己宫殿周围呢,原因只有一个,想要阻止那些想伤害自己的人!
扶苏暂时被困在宫中,无法外出,也就无法第一时间知晓头曼单于他们的情况,于是提笔在一块布帛之上写了一封信。
“你速将这封信送到蒙将军府上!”二凤自己出不去,只能让蒙氏兄弟帮自己带消息进来。
蒙毅作为大秦上卿,继续跟随秦王嬴政一起接待头曼单于,二凤给蒙氏兄弟的信送到了蒙恬的手里。
蒙恬看到二凤的密信以后赶紧换装进入宫中。
来到扶苏宫外一看,果然如长公子信中所说,宫殿附近被侍卫层层把守,严格宫女丫鬟进出,外人一律不得入内。
看到蒙恬过来,众侍卫赶紧行礼,“见过蒙将军!”
蒙恬刚准备踏入,却被侍卫拦住。
“蒙将军请留步,大王有令,任何外人不准踏入长公子宫殿半步!”
蒙恬皱眉,反问道:“我也是外人吗?”
众多侍卫面面相觑,最后领头地抱拳回答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蒙将军不要为难我们。”
“......”蒙恬正生气地想要反驳,二凤听到争吵声走了出来。
“你们在胡闹什么?”二凤指责道。
“见过长公子!”看到二凤出来,众人赶紧行礼。
“父王派你们来是来软禁我的吗?”二凤反问道。
卫队首领赶紧回答道:“不是!秦王让我们保护长公子的安全!”
“既然是保护我,就是防止可疑人员进入,蒙将军乃国之重臣,吾之恩师,何为外人?!”
“是属下们唐突了,不懂得变通,请长公子责罚!”
二凤厉声说道:“鉴于你们也是奉命行事,为了我的安危考虑,责罚暂且免了,但是日后行事切忌刻板固执,理应懂得发散变通!”
“多谢长公子提点,小的们记住了!”
蒙恬和二凤进入屋内,蒙恬赶紧关心地问道:“长公子,一宿不见,这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您没事吧?”
“蒙将军莫担心,我无碍,虽然我也不知情况如何,但我猜测可能跟头曼单于有关。定是他们商定什么密谋计策被父王知晓,父王迫不得已才除此下策。”二凤跟蒙恬分析道。
蒙恬:“如此一来,可得委屈长公子一段时间来,头曼单于待在咸阳宫的这段时间,您的自由恐怕都会得到限制,不过长公子放心,只要外面一有消息我就会过来!”
“没事,我猜测父王昨夜定是在心急之下做出的这个安排,待他过两日冷静后,定会心疼我,解除对我的出行限制。”二凤淡淡地道。
19.第 19 章
蒙毅奉诏陪头曼单于欣赏完歌舞后,便接到哥哥给他传送的消息。
他没有回府,直接来到二凤所居流光宫。
看到门外士兵严阵以待,顿时被吓了一跳。
不知情的看到这情况,肯定以为长公子犯了大过,被软禁监管起来。
“蒙毅见过长公子。”
“蒙上卿不用拘礼。”
“大哥,这外面到底是何状况?怎么好端端地会有这么多侍卫?还不让长公子踏出流光宫半步?”蒙毅关心地问道。
蒙恬望向弟弟:“今日你与大王一起接待头曼单于,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异常之处……我想起来了!按照流程约定,秦王本应亲自陪头曼单于一起欣赏大秦歌舞,但大王只是露了个面,便让我和李斯陪同,自己去处理政务,而且我发现大王今日对待单于没有昨日热情。”
听完蒙毅所讲,一切了然。
“果然如长公子所料,定是头曼单于想做什么对长公子不利的事情,被大王发现,所以才会派这么多侍卫守着流光宫。”
蒙毅了然,原来流光宫外的层层守卫都是秦王对扶苏这个儿子的爱。
三人正在商议间,门外传来声音,“叩见大王!”
扶苏和蒙氏兄弟赶紧出来迎接。
“儿臣扶苏见过父王!”
“臣蒙毅、臣蒙恬,拜见大王!”
“都起来吧!”
秦王嬴政见到扶苏后,满脸疼惜,“扶苏,父王禁你足,你是否怪寡人?”
“儿臣没有,因为儿臣深知父王之所以这么做定是为扶苏安全考虑。”二凤肯定地回答。
秦王嬴政听后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儿子太过优秀也是一种烦恼呀!会引来某些狭隘之人的嫉妒,甚至妄图谋害寡人的儿子!!昨夜我一时心急就禁了你的足,但是今日父王考虑到你的感受,深知如此是控制你的人身自由,会让你无所适从,所以从今日起,你可以出入自由,不过身旁一定多带侍卫。”
“扶苏多谢父王恩典!”
蒙恬惊叹秦王的所作所为再次被长公子猜中,长公子还可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不过你定要切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别看这个头曼单于表面上笑脸相迎,还变着花样地当众夸你,但是他背地里到底藏有什么祸心你根本无从而知,你要记住,倘若他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他当不了匈奴的第一个单于,也统一不了各族部落,与他相处,多留个心眼。”秦王叮嘱二凤道。
二凤心想秦王嬴政叮嘱如此到位,讲解如此细致,可见他在培养子女问题上是一个相当有耐心之人。
“儿臣谨记父王教诲!”
看到二凤软糯可人、乖巧聪慧的样子,秦王烦恼的内心得到些许宽慰。
“蒙毅,蒙恬,你们两兄弟这两天就不用去陪头曼单于了,跟在扶苏身边即可。”
“诺!”蒙恬蒙毅异口同声地答道。
秦王嬴政看了一眼二凤,“今日头曼单于欣赏大秦歌舞,竟说咱们歌舞太过柔美,他们草原汉子不习惯,想邀请咱们举行一场比武大会,倘若拒绝,倒是显得咱们大秦没有能者,所以寡人当即就应允了,蒙恬,你时常带兵出征,对战士们的情况比较了解,在军中选几个武艺不弱的士兵或者统领,明日参加比赛!”
“诺!”
二凤心想这个头曼单于还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他邀请大秦与匈奴举行比武大赛,想必已经遴选出杰出的武士有备而来,他知道大秦身为大国不好拒绝,倘若应约,却又恰巧中了他的圈套。
“扶苏,明日的比武大会你想去吗?”嬴政想要弥补,借此机会带着他一同观览两国的比武大赛。
“想!”
“好!那明日你和蒙将军他们一起来参加!”
“是!”
待秦王走后,蒙恬跟二凤说道:“长公子,你怎么知道大王很快就会恢复你的自由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王爱子深切,定会考虑我的感受,自然不再限制我,相反头曼单于他们的行为接下来则会受到严控。”
蒙恬和蒙毅听后不约而同点点头,对视一眼,被长公子的聪慧所折服。
“明天的比武大会定会精彩纷呈呀!”蒙毅期待地道。
“头曼单于他们该不会使用小人手段,暗器伤人吧?”蒙恬略带疑惑地道。
“众目睽睽之下,倘若他们的武士敢用如此腌臜的手段,丢的不仅是他自己的脸面,更是他们单于和匈奴国的脸面,我想他们应该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二凤道。
既然能够被选中造访大秦,定是匈奴国某个方面的佼佼者,或者聪慧过人,或者能言善辩,或者精于谋划,总之都不是泛泛平庸之辈。
“好期待明天的比武大会呀!”蒙毅一脸的期待,蒙恬则淡定地多,因为他常年待在军中,对于比武这种事情见怪不怪,没有太多欣喜,更多的则是谨慎。
***
四方馆,头曼单于客舍。
“回大王,这是我们的人在集市上买到的种子,到时候可以拿回去种!”
“大王,这本典籍规章制度是从卜人师那里得来的,里面关于秦国的规章制度有非常全面的了解。”
“这里记载了关于咸阳城物价的信息。”
......
看到属下不停地给自己汇报战绩,头曼单于面露欣喜,不过很快反问道:“怎么没有人找到地图?”
“地图、兵书都被朝廷严格管控,严禁买卖,这个东西普通百姓家里根本找不到,我们花了大量的银子给大臣们,但是他们对此都很避讳,无论花多少银子都没有!”
“倘若真是无论多高的价格都没有的话,很可能他们真的没有!”
谋士思考了一番后道:“单于,普通臣子家里可能没有,但是秦国长公子那里肯定有。他深受秦王重视,从小就被培养各方面的能力,包括治国和打仗,地图必不会少!”
头曼单于听后点点头,“说得有道理,秦王那么宠爱扶苏,他喜欢什么定会给他什么,地图这种东西,公子扶苏那里肯定有!”
“可是秦王最近对咱们的人进行严格管控,无论走到哪里,暗中都有许多人盯着,想要混进守卫森严的流光宫可不容易!”
“是呀,咱们好多线人都被抓了,有的还被当成刺客当街刺死......”
匈奴使团已经感受到了来自秦王无形的杀伤力。
现在他们得到的许多有用消息都是靠入城之前乔装得到的,现在他们想要去咸阳城中闲逛都会被严格制止。
普通外宾来到秦国,只要将【符节】登记在册,进行身份验证便可在城内通行,当然不包括皇城、官署和工坊等敏感地区。
可匈奴使团表现亮眼,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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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他们的出行也被格外关照。
有个他们的使臣乔装画师想要将城防图画下来,当即被砍头。
所以,地图这一重要战略工具,他们一无所获。
“无论多难都要想办法混进去,拿到地图!”头曼单于坚定地说道。
谋士思考了一番回答道:“吾有一计,可使单于成功拿到咸阳城地图。”
“什么计策?”单于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明日两国举行比武大会,想必扶苏公子也会跟着一同参加,如此一来,流光宫的守卫定然会放松警惕,而且我知晓赵高与长公子和蒙氏兄弟速来不和,赵高又负责宫廷守卫的安全,所以咱们明日可以借此机会潜入流光宫,拿出自己想要的地图。”谋士谏言道。
头曼单于听后练练点头,觉得此计甚好。
“我见过赵高,此人精明算计,既然长公子对他不利,那么他一定会跟咱们合作。”
***
待蒙氏兄弟离开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侍卫跑了进来。
“属下见过长公子。”
“我让你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二凤询问道。
“回长公子,头曼单于他们的人在城中四处搜寻地图,还有画师想要画下来,被巡防的人当街斩首。”
二凤听完汇报,淡淡地道:“他们想要地图?”
“是!”
“父王对地图、兵书严格管控,普通大臣家里都见不到,还想在外面买到更加不可能。”
“如此,长公子可以无忧。”
“不,他们在外面买不到就会考虑到我这流光宫。明日大秦和匈奴的比武大会就要举行,他们一定会派人潜入我这里,寻找地图。”
侍卫听后赶紧说道:“长公子放心,明日我一定会严加看守,绝不让任何一个可疑人员进入流光宫!”
二凤摆摆手,“不用,可以故意放放他们进来,但是表现得不要太明显,最后让几个人受伤昏迷,我要好好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
虽然侍卫不明白长公子所说的大礼是什么,但是他清楚长公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诺!”
待侍卫退下后,扶苏便找来一个泛旧的羊皮,然后蘸墨挥笔,开始绘制一份地图。
待地图晾干后,二凤巡视了一番书房,最后将地图放到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
***
翌日上午巳时,大秦和匈奴两国的重臣和武士都来到了平时练兵的校场。
李斯连夜找人铸造了一个观赏高台,并进行了装饰布置,场面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校场周围都被清了场,还有士兵重重把守。
伴随着擂鼓声,秦王嬴政、头曼单于和扶苏等人一起走上高台。
嬴政和头曼单于共同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他们的座位头顶都有华丽的黄罗盖伞遮阳,扶苏坐在嬴政右手边。
“扶苏,快来见过单于伯伯。”
“扶苏见过单于伯伯,问伯伯安。”
头曼单于看到扶苏今日装束比前几日多了几分随意,更多了几分意气,让人忍不住欢喜,“扶苏公子可真是人见人爱,才一日不见我都有些想他了。”
秦王心想:你可真是太想他了,不过是想害死他!
纵然心怀鬼胎,不过单于的场面话还算说得过去,秦王也不失礼仪地回答。
很快,两国的比武大会开始了!
20.第 20 章
“秋日风高,匈奴出访,览省大秦。日月所照,舟舆所载,明于义理,友邻相睦,值此佳日,以武会友,奋扬武德......”
此次接待匈奴外交使团的负责人,率先发表了一番言论,最后宣布比武大会正式开始。
秦王望向坐在二凤一旁的蒙恬,蒙恬给了秦王嬴政一个肯定的眼神:一切已安排妥当,秦王便放下心来。
蒙恬武艺卓绝,才学出众,品格优良,忠心不二,办事稳妥,但凡军中要务交给他,基本上无需担心。
比赛开始,第一回合,摔跤。
摔跤是匈奴人擅长的技能,放在第一回合来比,算是对来访友国的一种尊重。
擂台之上,大秦的武士身穿束身劲装,匈奴武士赤着双膊。
匈奴武士腰大膀粗,体型比大秦武士壮了一圈,走起路来,擂台都跟着摇晃。
“比赛开始!”
声音刚落,肥壮的匈奴武士朝着大秦武士猛地扑了过去。
大秦武士精妙躲闪,让其抓了个空。
紧接着其再次扑打,再次被大秦武士躲掉。
如此往复三次,那个武士肉眼可见地有些心急。
秦王嬴政和匈奴头曼单于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之上,心里都希望自己国家的武士可以赢得比赛。
几番周转,大秦武士从侧面伸腿,然后用胳膊搂住匈奴武士的脖子,一个向后用力直接将其重重摔倒在地!
“好!好啊!!”秦王嬴政赞叹道。
“哇!大秦武士好厉害!大秦武士,牛!!!”将闾在台上高兴地手舞足蹈,不停地大秦武士加油打气,甚至跑出了座位,二凤见状赶紧将自己二弟拉了回来。
“二弟,父王、匈奴单于和外国使臣在此,咱们要注意言行举止端庄!不可大声喧哗。”
将闾听后赶紧乖乖地坐好,“知道了,大哥,我刚刚就是太高兴了!”
头曼单于看到自己国家精挑细选出来的强壮武士被大秦士兵轻而易举地打败,忍不住拍着椅子上的把手叹气:“唉!”
“头曼单于不要灰心嘛,我看你们匈奴的武士表现很不错的!接下来还有两场呢,咱们继续看!”
第二场比试开始了,这次上来的匈奴武士比上次还要强壮,但是秦国上来的武士明显不如上一个有气场。
这是蒙恬有意为之。
按照秦王的吩咐,大秦和匈奴比武大赛总共有三场,第一局必须是大秦胜,因为这是作为大国的脸面。
第二场让匈奴胜,这是出于对来访国的礼仪。考虑到匈奴单于千里迢迢来到大秦,倘若一次也不让他们胜的话,对方脸面挂不住,也显得大秦没有风度。
第三场必须保证大秦胜,也就是总体而言虽然各有胜负,但最终必须大秦更胜一筹,这关乎到一个国家的尊严。
所以蒙恬在安排比武的时候,第一位上场的便是一位五大夫,五大夫在秦国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中排第九,级别可以说很高。
而且根据秦国的军功爵制度,必须杀掉敌人的头颅才能获得爵位,所以能够做到这个级别的爵位,肯定在战场上历经无数生死,从尸山血海中走出,不仅武义超群,智慧亦是超群的。因为这个爵位的统领可以上马治兵,下马管民,权利很大。
这位五大夫表现很稳,几招之内摸清敌人套路底细,趁机抓住其致命弱点,一招将其击倒。
由于第二场是留给匈奴武士的表演时间,所以蒙恬就从军中选了一个爵位最低的公士。
根据商鞅制定的军功爵制度,秦国士兵只要斩杀一个敌人首级即可获得此爵位,外加一顷田地,一处宅院和一个仆人。
一顷土地相当于一百亩田地。
看似简单丰厚的奖励其实并不容易获得。
首先斩杀的这个敌人首级必须是‘甲士’,甲士’即身穿铠甲的勇士,一般都是敌人军中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士。
所以能成为公士其勇气和武力亦在常人之上许多。
比赛开始之后,秦王嬴政和头曼单于皆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之上。
匈奴武士朝着大秦公士出拳,公士出拳与其对打,接连后退几步,还暗暗地甩了甩手。
头曼单于见此,嘴角暗暗上扬。
大秦公士尽力与匈奴武士周旋五六个回合,最终被其击倒。
匈奴武士似乎还不解恨,一脚上去,直接踩在公士后背,那名公士顿时吐出许多鲜血来,紧接着匈奴武士又一脚将公士踹飞,狠狠摔在擂台之下。
二凤见此,皱了皱英眉,双手紧握成拳头,“匈奴的武士太过分了!!”
“大哥,他们好残忍,这可怎么办?”将闾年纪小,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有些无措地望着二凤。
“弟弟别怕,咱们静观其变。”二凤宽慰将闾道。
看到二凤一脸淡定,将闾内心也平稳许多。
他相信大哥,因为大哥总是能给他一种有他在就不会有事的安全感。
头曼单于见此,刚刚难堪的脸色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这才是我草原好男儿,这才是我匈奴真正的勇士!!好!!打得好!!”
秦王嬴政虽知是蒙恬故意为之,但看到头曼单于如此兴高采烈,脸色不免‘尴尬’了一番。
“秦王,你们秦国士兵的表现也是很不错的,后面还有,咱们接着看。”
“马上要进行第三场了,你们的武士怎么还不下去?”秦王嬴政询问头曼单于道。
“秦王,这你就不知道了把,我们匈奴人比武跟你们大秦不同,没有几比几,就是谁输了谁下去,谁赢了就一直在台上,谁能够在擂台上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最终胜利者。”
嬴政懒得跟头曼单于废话,心中腹诽,真是蛮夷未化之地,一点都不知道按规章流程办事。
直接给了蒙恬一个眼神,蒙恬便安排第三个大秦的勇士上场。
第三个大秦勇士的爵位为左庶长,左庶长在二十个军功爵等级制度中排第十,掌握了很大的军政实权。
而且蒙恬遴选的都是靠着战功,也就是斩杀敌人首级晋升上来的统领,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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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高超不说,作战指挥能力亦非比寻常。
秦国历史上有两位比较出名的两位左庶长,都青史留名。
一位是商鞅,他是军功爵制度发明人,亦是秦国首任左庶长,被秦孝公选中变法图强,让秦国从贫弱走向强盛。
另外一位就是战神白起,秦昭襄阳时担任左庶长,受任于危难之际,精准分析敌情,抓住战机,将联合的韩、魏敌军各个击破,创造了历史上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伊阙之战......
第三位大秦勇士左庶长上场以后,目光坚定,气场强大,无惧强敌,面对匈奴勇士潇洒利落地摆开架势。
“请!”
二位在擂台之上打了起来,有来有回,不过没出五个回合,第二位匈奴武士便被大秦左庶长给击倒。
大秦左庶长没像刚才匈奴武士一样将对方踩在脚底折磨,而是点到为止。
“哇哇!!大秦的勇士厉害!大秦的勇士好儒雅!”将闾又情不自禁地在那里欢呼,为大秦的武士感到骄傲。
秦王嬴政看向二凤,二凤赶紧将二弟给拽了回来。
不过小孩子天性率真自然,就算说了两遍也不一定能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常常说完就忘。
头曼单于虽然面露不悦,但仍强颜欢笑,秦王嬴政道:“咱们继续看!”
除了跟秦王嬴政一起观看比武,头曼单于还不忘给自己使团一个眼色,同时看了一眼嬴政旁边的二凤。
那个使者看了一眼二凤,立马心领神会地离开。
二凤见状,嘴角淡淡地笑了笑。
为了击败大秦的左庶长,匈奴人继续派强壮的武士上场挑战,可是接二连三地败北。
看得头曼单于眉头紧皱。
一连六个匈奴的武士皆被大秦左庶长打倒,秦王嬴政不想看匈奴输得太惨,便适时地对头曼单于道:“头曼单于,今日比武大会就进行到这里吧,兴庆宫了设了宴席,咱们一起前往。”
“秦王莫慌,我们匈奴的武士还没有比完呢。”
话音刚落,一位两米多高的匈奴武士走上擂台,他掰了掰手指,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不停地摇头晃脑。
他不仅高,还非常的强壮,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目空一切的傲慢。
普通人见到此人定会绕道三尺,但左庶长却无惧强敌,认真观察,淡定寻找可以制胜的战机。
二凤观察匈奴武士的眼睛,发现去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顿时觉得此武士不正常。
到底哪里不正常,他也说不出来,但跟正常人相比,总觉得缺了灵魂。
不愧是匈奴压轴出场的武士,不仅身强力壮,武艺亦超群,刚刚得心应手的左庶长在他这里频频遇挫。
数个回合过后,左庶长体力不支,被匈奴武士甩了数圈过后,直接扔到擂台下方。
众人看后不禁心惊。
蒙恬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结果,就在他疑惑之际,蒙毅冲上台去。
“二弟!”
还未来得及阻止,蒙毅已经落在台上。
21.第 21 章
俊朗英武的蒙毅潇洒落在匈奴武士对面,铿锵有力地道:“大秦蒙毅前来应战!”
“哼!又多了一个送死的冤魂。”说罢,匈奴武士便朝着蒙毅印堂穴击去,蒙毅一个后仰,轻松躲开。
匈奴武士继续攻击蒙毅的额前穴、枕骨穴,每一招都欲致人死地。
蒙毅不愧是将门之后,虽常年担任文职,陪伴秦王左右,但却武艺不凡、身姿敏捷,不仅成功躲开匈奴武士的致命攻击,还能与匈奴武士接连过招,让匈奴武士应接不暇。
蒙毅虽年长于扶苏,但其年龄与秦王相当,刚过弱冠而已。
正值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更因深受军人世家保家卫国责任的熏陶,岂能容忍匈奴武士在大秦校场上滥杀四方,便一跃而上,勇挫敌人。
“无愧为蒙家之后呀!以前我一直以为蒙恬是一位武艺出色的将领,想不到他的弟弟亦毫不逊色。”头曼单于忍不住惊叹道。
秦王嬴政听后不置可否,并未多言,一直观察着台上变化。
细致聪明的他很快发现匈奴武士的异常之处,青筋虬结,双目赤红,眼如死灰,一心想嬴......
忽然擂台之上的匈奴武士将缠了几圈的腰带解开,腰带转眼间变成趁手的兵器——一条结实柔韧的长鞭。
‘噼......啪......’
长鞭所过之处,在空中泛起一道明响,震彻人心。
蒙毅上下翻飞,没有兵器在手的他,只能被动躲闪,最后一个不小心,被一鞭抽在后背,蒙毅摔倒后不停翻滚。
由于他今日接待匈奴使臣穿的是锦绣便服,没有铠甲护体,鞭子抽过的地方,衣服炸裂,露出血红的深痕。
匈奴武士没有停手的意思,径直上前,单手掐住蒙毅的脖子,扼住其咽喉,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蒙毅脸色憋得通红。
李斯见状,长袖颜面,佯装吃惊,袖子下面的嘴角却高高扬起,露出难以言明的冷笑。
中车府令赵高坐在一旁,眼见此景,不但没有让宫廷卫队上前制止,还不停地用指尖敲打着鎏金座椅扶手,静观事态演变。
蒙恬看到自己亲弟马上要被匈奴武士掐死,顾不得宫廷规矩,拿起旁边侍卫的佩剑就欲上台与匈奴武士拼命。
就在此众人震惊、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漂亮的青影掠过高台,众人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秦国长公子——少年扶苏。
二凤一袭青衣干净洒脱,清俊的面容之下是少年难以掩饰的愤怒。
“大胆匈奴狂徒,安敢伤我大秦肱骨良臣?!”二凤指着几丧理智的匈奴武士道。
听到二凤的声音,匈奴武士放松力道,直接将蒙毅丢开,转身走向二凤。
蒙恬赶紧将自己弟弟扶到座位上,同时观察着台上二凤的状况,只要长公子一出现意外,他就算没了命也得护他无恙。
“大秦长公子亦想效仿蒙家公子,飞蛾扑火乎?”匈奴武士狂妄地反问道。
观赏台上的秦王嬴政坐不住了,匈奴武士的异状他已察觉,就连蒙毅都不是其敌手,嬴政担心自己爱子扶苏出现什么意外,便连忙制止道:“比武大会到此结束,扶苏赶紧回来!”
“秦王,这扶苏公子才刚上台,比武还未能分出胜负,怎能如此仓促结束?不若多给长公子一些时间,我很想见识一番秦国长公子的武术风采。”头曼单于在一旁制止道。
秦王嬴政剑眉竖起,意欲指出头曼单于的叵测用心,驱逐他们出境,可二凤已经与匈奴武士打了起来,他只能暂时将注意力转到擂台之上。
“休要狂言,看招!”
话音刚落,二凤青影翻飞,武姿翩若惊鸿,一把利剑寒光四闪,在场的人全都看得眼花缭乱。
“想不到长公子年纪轻轻武艺竟如此出众!”
“长公子何止武艺超群,更是智慧卓绝,心慈仁厚。”
“文武双全,出类拔萃,这也太完美了!”
......
就在众人惊叹间,二凤侧身躲过匈奴武士的一计重鞭,足尖踩在擂台栏杆之上,翻身飞跃,直接掠过匈奴武士头顶,最后用剑柄敲打在其百会穴。
匈奴武士虎躯一僵,膝盖亦变得弯软,整个人如同失去支点的石塔一般,轰然倒下。
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擂台上的青石裂成蛛网状。
匈奴使团赶紧让人将武士抬了下去。
将闾看到二凤安然无恙,还将刚刚好勇斗狠、嗜杀成性的匈奴武士打败,眼睛里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哇!阿兄!你好棒!我家阿兄最厉害了!!......”
秦王嬴政心里亦松了一口气。
此时刚刚离开的头曼单于贴身侍卫已经返回,坐在自己座位上,同时朝着头曼单于点点头。
头曼单于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适时地恭喜秦王嬴政道:“秦王,我头曼今日可真是佩服得你五体投地呀,不仅佩服你能够将秦国治理得如此强盛,还佩服你有如此优秀且文武双全的儿子,倘若我那犬子冒顿将来能有扶苏公子一半,我内心就会颇感欣慰。”
秦王嬴政看向头曼单于,凌厉的眼神露出不屑。
他从未见过如此心机厚重之外邦首领,明明内心嫉妒得想要杀死扶苏,却仍然在此大言不惭地与自己说一些冠冕堂皇的昧心话。
就在扶苏想要飞上高台之时,刚刚昏迷摔倒的匈奴武士苏醒过来,他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二凤身后。
他眼布血丝,愤怒燃烧着他的每一滴血液,顺手从旁边士兵的身上抽出利剑,用力朝着高台上的二凤扔去。
“长公子小心呀!!”
众人惊呼间,利剑朝着二凤身后径直刺去。
蒙恬反应不及,整个人僵站原地,就在利剑欲刺到二凤心脏之时,二凤衣袂翻飞,陡然间,利剑转换了方向,朝着高台之上的头曼单于眉心刺去。
此时轮到所有匈奴使团们惊呼地从椅子上站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刺向头曼单于的利剑。
头曼单于惊异不已,瞳孔里关于利剑的倒影越来越大,由于力道之大,普通人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就在此时,风驰电掣一般,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稚嫩又有力的手攥住失控的剑刃。
锋利的剑刃将二凤稚嫩的手掌划破,滴滴鲜血顺着指缝落在青衣袂角,然后迅速晕染开来,仿佛绽放的点点红梅一般,格外鲜艳。
“大秦素来注重以礼待客,讲究信义,但倘若有人心藏祸心,谋私惑乱,下场当如此剑!”
话音刚落,二凤就将利剑断为几截。
二凤的话如同寒冰击玉,清脆有声,让头曼单于不禁为之一振。
一旁的秦王嬴政看到扶苏之手鲜血之流,心疼不已,倏然起身,玄色袖袂一翻,指着刚刚出手伤害扶苏的武士道:“比武乱规,其行失德,当众谋害秦国长公子,其心可诛,拉下去,立刻枭首示众!头曼单于,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秦王表面上杀的是匈奴武士,实际上打的却是头曼单于的脸,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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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头曼单于并不在乎丝毫,他只关心自己最终得到什么,对于这中间的手段光不光明,磊不磊落,于他而言,如清风拂面一般,满不在乎。
现在的他已经成功拿到了地图,牺牲一个已经失控的武士,无足轻重。
“秦王息怒,都怪我挑选武士不严,这会让刚刚惊险的意外发生,更让扶苏公子受惊了,对于失德武士,自当严惩不贷,立即处死,我挛鞮头曼毫无怨言!”
秦王嬴政看到头曼单于态度还算诚恳,便拂袖离席,二凤、将闾等人紧随其后。
回到殿内,嬴政赶紧让太医夏无且帮二凤包扎。
待包扎完成后,秦王担心地询问道:“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只是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父王无需担忧。”二凤答道。
纵然二凤说无碍,但嬴政回想着刚刚惊险的一幕,内心仍然后怕不已。
“日后如此惊险的情况切莫强出头,自有蒙将军他们想办法摆平。”
“知道了,父王,只不过当时实在看不惯匈奴武士残忍手段。”
中车府令赵高站出来道:“说来奇怪了,长公子的武艺一直都是跟蒙将军等人学习,可是刚刚比武擂台之上,蒙毅反倒不如长公子了。”
“扶苏,你刚刚所用的招式跟谁学的,怎么看着不像平时几位老师教授的招法?”秦王嬴政好奇地询问道。
二凤看了一眼赵高,淡定地回复嬴政道:“回父王,儿臣平日除了跟蒙将军他们学习武艺之外,自己也会自创一些招法,我认为真正的招法是没有严格规定的,理应在对战中随机应变。”
“回大王,长公子平日里经常举一反三,有时甚至还会指点我们一二,这可真是教学相长呀!”蒙毅连忙替扶苏说话。
李斯见状,随即附和,“大王,扶苏公子自幼聪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乃大秦之幸。”
由于扶苏之前种种超乎常人的天才表现,秦王深以为然。
内心不禁感慨:扶苏,真类寡人年少时!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你们莫要过度夸赞,以免滋生他的骄傲之情,有碍进步。眼下头曼单于名义上愿与大秦交好,但其背地里小动作不断,甚至妄图谋害扶苏,赵高,你定要加强守卫,日夜防范,盯紧他们的一举一动。”
“诺!”赵高领命道。
秦王嬴政看向李斯,“李廷尉,匈奴使团已经连续在大秦待了数日,你派人前往四方馆知会他们,让他们尽快返回匈奴,离开大秦。”
“臣领命!”
这无疑等于给头曼单于等人下了驱逐令,不过这种事情秦王嬴政不可能亲自为之,只能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前去,至于如何讲才能准确又不失体面,这就看李斯的讲话艺术。
“你们都下去吧!”
“诺!”
“扶苏,你留下!”
待李斯、赵高、蒙恬等人离开后,秦王嬴政询问二凤道。
“扶苏,你可知父王留你有何用意?”
二凤思考片刻,虽然心有答案,但事事都说中别人心思倒显得对方没有智慧,不给别人表现的机会。
“儿臣不知。”
“父王年少在赵国受尽苦楚和羞辱,所以深知人心险恶,在这个世道,你无需妄想用仁德感化敌人,因为他们知会得寸进尺,只有实力和律法才是最趁手的武器,对于外人,更要时刻有所防范,知道了吗?”
秦王嬴政放下威严的架子,语重心长,此时此刻的他,比起君王,更像一位慈父。
22.第 22 章
“父王之言,儿臣深以为然!以肉去蚁,蚁愈多;以鱼驱蝇,蝇愈至,人性向私,所以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注1】”二凤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想要了解一个人的思想认知就无法抛开他的人生经历。
秦王嬴政重法不仅因秦国实行商鞅变法后变得强盛,故而留下重法传统,还与其年少在赵国的经历有关。
嬴政之父嬴异人因秦赵两国政局有变,担心被杀,便自己逃回秦国,将年仅三岁的嬴政滞留在赵国。
他寄人篱下,受尽欺侮,他很清楚,别人欺他不是因他犯了多大错,也不是因他哪里做得不好,只因赵国那些人瞧他不起,笑他在赵国无权无势,欺负他没有代价,更兼他的质子身份,欺负得更狠。
后来好不容易回到秦国,母后与嫪毐私通......
父不爱,母失德,受人欺,遭人陷......在经历如此非人般的惨境后,秦王嬴政不但没有长歪,仍坚毅不阿,逆流而上,年纪轻轻扫清障碍,登上顶峰,实行一系列强国措施,平定六国、统一度量衡、制定三公九卿和郡县制等。
英雄惜英雄,二凤对政哥佩服之至。
正因他不同于常人、悲惨不屈的身世经历,才让其对人性有着鞭辟入里地了解,他相信道德观念对人的约束是有限的,只要诱惑足够大,再正直的人都可能犯错,唯有严苛的法律才能起到有效的震慑作用......
听完二凤的回答,嬴政眼前一亮。
扶苏的几位老师都是他在六国精心遴选的博学多才之士,在教授扶苏之前,他们的学问思想他都提前考察了解过,虽都有真才实学,但是没有谁能对人性有如此精辟透彻的理解。
“这些道理是哪个老师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倘若是你老师教的,父王定要好好提拔赏赐他!”嬴政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惊喜。
“父王,这不是我老师教的,也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而是我前些日子出征赤丽之时,偶然间得到一本书籍,儿臣觉得书中所写之文,深入浅出,形象易懂,道理深刻,让儿臣受益匪浅!刚刚儿臣所言,只是其中一小段。”
“想不到啊,在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人跟父王有如此相似的认知,真是父王之钟子期,此人是谁?现居何处?”嬴政询问二凤道。
看得出来,秦王嬴政对韩非子此人非常感兴趣,初始印象极佳。
其一,韩非子的思想观点与嬴政不谋而合,知音难觅,人生在世,能够遇到一个如此懂自己的人,非常难得;
其二,爱屋及乌,长子扶苏所喜欢并介绍的人,可信度和好感度比旁人自然更高一筹。
“他名叫韩非,乃韩国一位贵族公子,曾师从荀子,并且学问深厚,可惜现在在韩国并不受重用。”二凤简单几句话就把韩非的情况介绍得很清楚。
“师从荀子?那他岂不是和咱们大秦廷尉李斯是同门师兄弟?”
“正是!韩非乃李斯同门师弟。”
“李斯此人学识渊博、才华横溢、见解读到,每次提议都能给父王一种惊艳之感,想不到韩非比李斯的见解更深刻入里。倘若此人能来秦国,父王定要重用!扶苏,你得到的那本典籍改日拿给父王看看,父王还想更深刻地了解这个名叫韩非的思想。”嬴政对二凤说道。
二凤听后笑着答道:“儿臣明日就给父王送来。”
嬴政点点头,他除了钦慕韩非的思想之外,他更钦佩荀子。
一个老师能够教出一个厉害的学生,可能是他这个学生聪慧过人,但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个个人杰,那么这个老师一定有过人之处。
而且荀子是儒家大师,他竟然教出来两个法家大师,这证明他教授学生并不紧固学生思想,而是注重培养他们创新发散思维。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他教出来的徒弟跟他一样,不因循守旧,还融会贯通,独树一帜,这才是荀子育人的高明之处。
可惜荀子已经仙逝,倘若不然,如此博学多才、懂得育人之道的博士,无论无非多大代价他都会延请到大秦,给自己儿子扶苏当老师。
二凤回到流光宫,径直回到书房,看向书架角落,发现自己先前放置的舆图果然不见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二凤察觉异样,那就是他们的闯入并没有引起流光宫守卫的注意,这也就证明自己这流光宫侍卫有人已经被赵高他们买通,故意放人进来......
“赵高,这么快就沉不住气开始着手对付我了吗?”
***
深夜,四方馆,烛光摇曳,头曼单于等人正在秘密商榷。
“单于,这是我在秦国长公子所居流光宫的书房里找到的。”说完后,那名侍卫便将羊皮舆图恭敬递到头曼单于手中。
头曼单于解开麻绳,用力一抖,便将舆图打开,铺在长桌之上。
“你们看这舆图,是真是假?”
众人纷纷上前观察,仔细端详一番后各自发表意见。
“回单于,看这秦国与四邻边界标识倒是准确的。”
“咸阳城的位置和主要重镇亦没有问题。”
“我常年镇守在与秦国交界处,这里绘制的地形城池与实际相差无几。”
......
听完众人的话后,头曼单于放下心来,同时好生将舆图收好,“如此看来,此图的确为真!不愧是秦国长公子,这日常所用舆图都如此精致。”
“单于,咱们偷了流光宫扶苏公子的舆图,相信他很快就会发现,所以咸阳宫不宜久留,咱们应该尽早离开。”谋士在一旁提醒说道。
挛鞮头曼笑了笑,“今日校场之上,咱们的武士差点伤到扶苏公子,你觉得就算咱们不走,秦王嬴政还会让咱们在他这里过元日吗?”
“那正好!咱们正好离开咸阳,返回王庭。”
......
待侍卫谋臣离开后,头曼单于换上了一身黑衣便装,脸上蒙一块黑布,吹灭房间烛火,来到庭院,一跃而上,就飞上四方馆房舍的屋顶。
足尖轻轻地从飞檐点过,寂静无声,只有一阵冷风猝然而过。
此时一名侍卫抬头望月,恰巧看到头曼单于一闪而过的身影,连忙跟一旁的同伴说道:“你看到了吗?刚刚好像有一个黑影过去了?”
“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就是那个方向!”
出于责任考虑,更出于对严苛秦律的惧怕,二人迅速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那里!”
“果然有黑影!”
“有刺客!有刺客!快点抓刺客!!”
......
一声惊呼,顿时乱了起来。
有的侍卫爬上房顶,可是追了没几步就摔了下来,赵高见状,连忙让侍卫举火照明,羽箭齐发。
可箭簇射出去之后,全都落在黑衣人不月初。
“赵大人,此人轻功了得,非寻常羽箭所能对付,而且宫廷之中,如此乱射箭簇,容易误伤宫人。”一旁的统领提醒赵高道。
这伤到普通宫女太监也就罢了,但若是伤了哪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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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他赵高的未来也就废了。
“无论他飞得多高,总归是要落到地面之上,所以让侍卫们加强警戒,严禁他闯入后宫,做出伤害大王和公主皇子之事!”赵高吩咐道。
“属下明白!”
二凤身居流光宫,忽闻外面惊呼声乍起,心生疑问,便唤侍卫询问情况。
“已是深夜,外面为何如此吵闹?”二凤好奇地冷声问道。
“回长公子,咸阳宫内有一身穿夜行衣之人,飞檐走壁,在房屋之上肆意穿行,羽箭都追不上,赵大人只能让侍卫们在地上严防死守,防止黑衣人闯入宫殿行刺。”
听完侍卫的回答,二凤眼里顿时散发几分寒意,“大秦皇城,岂能容忍他人肆意飞行?”
言罢,提起佩剑,大步流星踏出宫门,衣袂翻飞,一跃飞上流光宫飞檐。
“长公子!你这是去哪里呀?快点下来!太危险了!!”侍卫们在下面担心地大声喊道。
话音未落,二凤已经飞出去近百米远。
“天啊,刚刚飞过去的是什么?”
“仿佛一只仙鹤翩翩而去!”
“你说什么呢?驾鹤西去这是不吉利的话!”
......
头曼单于看到众多追逐自己的侍卫被甩在后面,羽箭亦射不到,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与此同时,他迅速落入藏书阁房顶,然后绕过看守的侍卫,准备潜入阁内。
此时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狂妄胡人,欺我大秦无人否?”
挛鞮头曼大吃一惊,骤然回头,便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清俊少年站在月光之下。
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头曼单于一眼认出,眼前之人正是白日在比武校场上大放异彩的秦国长公子扶苏。
头曼单于心中暗叫不好,这如果要是被抓住了,他们国家的颜面焉复何存?
一言不发,头曼单于转身一跃而起,飞上屋檐,径直朝着四方馆的方向飞去。
二凤跟随其后,紧追不舍。
头曼单于刚刚用了六分力就可以甩掉咸阳宫的守卫,但是眼下他用尽全力才刚刚没有被二凤追上。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如此功夫,倘若待他长大,那还了得,头曼单于心中不禁想到。
待到四方馆附近,挛鞮头曼忽然朝身后扔了一把粉末,二凤左手用袖颜面捂嘴,右手用佩剑格挡。
一阵‘叮当’金属声过后,白烟散尽,只有一些铁蒺藜散落在地面。
头曼单于趁此机会已经回到四方馆,脱下夜行衣,换上了便装。
赵高闻声而来,看到二凤以后,连忙装作关心状上前,“长公子,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无碍。”二凤淡淡地答道。
“既然人是在这四方馆消失,刚刚的黑衣人一定是头曼单于指使的,我这就率人进去搜查。”赵高说道。
二凤抬头制止道:“不用了,来者是客,而且父王已经着李廷尉下了逐客令,他们明日就会离开咸阳宫,不用再起干戈。”
“长公子仁德!”
“都下去吧!”
“诺!”
待赵高率领宫廷侍卫离开后,二凤望了几眼四方馆,亦转身返回流光宫。
头曼单于将自己搜刮的东西拿出来,全部都是一些有益于治国和治军的书籍。
虽然收获不菲,但头曼单于并不太高兴,因为没有拿到他最想要的咸阳宫宫城图。
“好一个扶苏公子,倘若不是有你,我今日定会收获更多。”头曼单于有些遗憾地道,同时对二凤充满深深地佩服和嫉恨。
23.第 23 章
“报告单于,大秦廷尉李斯遣人送来了一个食盒。”侍卫提了一精致食盒走入四方馆。
“廷尉李斯的食盒?”
“是!”
“拿进来吧!”
平时里他们四方馆的饮食都是宫廷庖厨做好后,由专门的宫女太监送过来。
廷尉李斯怎会突然送一个食盒过来,这里面定有蹊跷。
待挛鞮头曼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明白了李斯的用意。
食盒里放的不是往日的吃食,而是梨子。
‘梨’通‘离’,挛鞮头曼一下就明白廷尉李斯的用意,这是在给他们下逐客令。
更确切地讲,是秦王嬴政在赶他们匈奴使团离开咸阳城。
“单于,既然秦王嘱意李斯如此,咱们不如将计就计,直接向秦王辞呈吧。”
头曼单于点点头。
他们想要的东西基本上都已拿到,此行的目的基本完成,就算秦王不赶他们走,他们也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跟觐见一样,辞行同样需要按照严格的礼仪规章。
根据秦国外交辞别礼仪,头曼单于他们需先向太庙方向行辞庙礼,还得倒退七步出殿,并且倒退出殿之时不能踩到门槛,如若踩到当即问罪!
离开咸阳城后,秦国会派遣一支专门的队伍护送使团至两国边境。
其中,这护送团人数的数量暗含着秦国对待来访国的重视程度。
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人数五百人以上表示非常欢迎和重视,三百人以下则略显冷淡。
护送头曼单于他们离开咸阳城直至秦国边境的队伍足足有近六百人,可谓‘重视之至’。
不过此‘重视’非彼‘重视’,着实因为挛鞮头曼他们与普通的外国使臣相比,在咸阳城表现过于出彩,十分不守规矩,所以李斯不得不多派人手,以防他们在离开途中发生变故。
挛鞮头曼虽然携使来访,并且带了超过常规的礼物,但其野心勃勃的一面亦被秦国朝堂上下有见识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先不论他统一了匈奴本部落,建立了一个相对完善稳定强大的政权,频频向赵国发动战国,单单他在咸阳宫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出他的勃勃雄心。
暗中学习大秦各种先进制度,搜寻秦国和咸阳宫地图,企图谋害秦国长公子扶苏......
每一件事都表明他挛鞮头曼表面上是友好访问,实际上暗藏祸心、为将来消灭秦国作准备。
终于到达秦国和匈奴的边界,秦国护送队伍离开后,头曼单于便拿出从流光宫偷到的舆图来仔细观摩。
“单于,您怎么一直盯着这个舆图看?难道您怀疑这个舆图有问题?”一旁的谋士好奇地询问道。
挛鞮头曼指了指舆图道:“既然大家都看过应该是没问题,但是如果用来当作行军打仗的参考还是先实地验证一下比较好。”
“单于所虑甚是,此事简单,可发消息给在秦国的自己人,让他们去您说的地方验证一下即可。”
为了获得帝国的准确情报,每个国家都在敌国安插了不少细作暗探,他们都有在敌国的合法身份,从事着隐秘的工作。
头曼单于指了指舆图上的一个地点道:“就去探查一下此处吧!根据舆图显示,倘若改日咱们挥军南下进攻大秦,走此处进可攻退可守,最为有利。”
“好,臣现在就派人前去发送消息。”
数日后,头曼单于便接到了细作回复的实地探查消息。
待看到确切消息的那一刻,头曼单于气得直接将桌子上的杯盘一下推掉,然后将舆图也丢掉。
因为实际勘察的地形与舆图显示的恰恰相反。
“好一个扶苏小儿,竟然敢戏耍本单于?!真是气死我了!”
本以为此番前往咸阳最大的收获便是此舆图,不曾想竟然是一副假的!
假的也就罢了,战略要地的地理地形全部相反!这明明就是一张陷阱!!
幸亏他多了个心眼,找人提前探查,如若不然,他率大军南下进攻秦国,不但不会成功,反倒会轻而易举就被秦国所包围!
用心叵测!用心极其叵测!
“单于息怒!那个扶苏公子聪慧多智,定是料到有人会去他殿内偷图,所以提前放了一副假的,不过我想真的肯定还有,不如继续派人去找。”
挛鞮头曼摆摆手,“暂时不用了,此番造访秦国咸阳城咱们也都看到了,秦国着实强大,数十万百万的军队,雄厚的财力国力,秦王嬴政雄才大略,更兼秦国长公子扶苏聪颖异常,绝非咱们能够图谋的......”头曼单于略显无力地说道。
“单于这是不想继续南下进攻秦国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方不失为明智之举。秦国实强,非我能图,不过他日若有机会定会南下,现在还是将兵力集中到赵国这边。”
根据此次访问秦国,挛鞮头曼也调整了他们国家接下来的整体发展扩张战略:放弃秦国,转攻赵国。
原本想要南下进攻秦国,因为只要拿下秦国这块肥肉和硬骨头,其他六国唾手可得。
但是看到秦国各方面碾压式的强大,挛鞮头曼将矛头转向了赵国。
赵国名将辈出,频繁与秦国发生交战,但是经历了数次大战过后,国力渐衰,而且赵国国君刚刚即为不久,内政不稳,且赵国国君没有秦国嬴政英明果决,他昏聩平庸,听信谗臣......如此正好给他们以可乘之机。
“单于英明,赵悼襄王废掉公子嘉,让公子迁继承王位,公子迁远不如公子嘉,精明有余,仁厚不足,赵国君臣二心,国力日渐衰落,正是消灭他们的好时机。”
现在赵国变弱,对于周边国家而言,俨然成了一块肥肉,匈奴想吃掉,秦国亦想吞并。
“既然咱们能够打探得到赵国内情,想必秦国亦都知晓,所以咱们必须先秦国而灭赵国,从而扩大版图,打开融入中原六国的步伐。”
挛鞮头曼很清楚,虽然他统一了各个部落,建立了相对完整的政权组织,版图面积亦不小,但是在秦楚燕韩赵魏齐七国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上桌的权利。
在七国眼中,他们匈奴就是没有礼仪规章的野蛮人,没有宗法制度的化外之地,根本不入眼,就算六国结盟纵横对抗秦国,也从来不带上他们匈奴。
作为一个野心勃勃之人,挛鞮头曼可不满足于现状,他也想让他的族人们拥有肥沃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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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繁华的都城和享用不尽的珍馐宝物,得到中原七国的尊重......
×××
秦国咸阳宫。
扶苏将韩非所写的书籍递给了秦王嬴政,秦王嬴政看后格外欣赏。
“看完韩非写的文章,父王真的迫不及待想要见见此人。”
二凤明白秦王嬴政的言外之意,他很想将此人挖到秦国,为秦国所用。
秦国速来重视人才,可谓来者不拒,同时面向六国发布了招贤令,只要你有才,无论哪国人,都可以在秦国谋得职务,并且得到重用。
比如蒙氏一族原本是齐国人,商鞅原本是卫国人,李斯原本是楚国人,赵高原本是赵国人......
“父王,儿臣听闻韩国近日派他前来觐见,儿臣十分仰慕韩非此人,所以想亲自负责接待。”
知子莫若父,秦王嬴政看了二凤一眼,仿佛猜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此消息,所以才故意让父王看他的文章?”
“父王,儿臣认为韩非是跟商鞅一样不可多得的人才,定能为秦国的发展出谋划策,所以才格外希望父王能够重视此人!”
二凤很清楚历史,韩非和李斯是同门师兄弟,而且在荀子处求学之时,两人情谊深厚,彼此欣赏。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
求学之时,两人并无利益冲突,只是互相督促学业精进,同窗情谊深厚亦在情理之中。
但是眼下李斯已经官至廷尉,非往日之李斯。
况且一山不容二虎,既是同窗,李斯定是知晓韩非的才能,若韩非来到秦国,定会被秦王重用,重用韩非,他李斯就得靠边站,他李斯靠边站,他还怎么在秦国建功立业,还如何在秦国加官进爵?
当韩非的存在威胁到他的前途和官位,所以李斯不顾同门师兄弟情谊,不惜进谗言,陷害昔日同窗,直接将韩非害死!
韩非初来乍到,在秦国没有熟人,他顾念同窗情谊,前往李斯府中拜访,单纯地希望他代为引荐,岂不知他的师兄直接将他引荐到了牢狱之中!含冤而死!
韩非在临死之际肯定笑话自己,研究了半辈子的人性,最后却用自己的生命给后世人上了一堂最生动深刻的人性课!
“吾儿扶苏真是长大了,竟会主动帮父王推荐人才,而且你这个人才推荐得着实不错!父王相信你的眼光!!不过韩非若是秦国韩国使臣的话,你负责接待略显不妥。”秦王嬴政思考片刻后说道。
“父王为何?”二凤有些不甘地反问道。
秦王嬴政耐心地给二凤讲解道:“咱们秦国接待外国使臣向来注重礼节,你虽然贵为秦国长公子,但是年龄尚小,倘若父王派你前往迎接韩国使臣,会让韩国误以为咱们秦国故意轻贱蔑视他们国家,所以此事还是交给李廷尉比较合适,他在此方面非常有经验,况且他与韩非还是同门师兄弟,让李斯去接,再合适不过。”
看到二凤略显失落的表情,秦王嬴政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父王允许你跟着李廷尉一同前往!”
听到这里,二凤的眼里立马又有了光,“儿臣多谢父王!”
秦王嬴政虽然看起来高大凛然,但嘴角仍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意。
24.第 24 章
“章将军,你最近派人去咸阳城门口守着,如若见到名叫【韩非】的人进城,就请他来我流光宫!”
“诺!长公子,叫【韩非】之人甚多,不知您要找哪一个?”章邯想要进一步确定二凤想要找的人信息。
“他是韩国使臣,此次奉韩王之命前来拜访秦国,此人性格内敛,略带口吃,胸有大才。”二凤提醒道。
听完二凤的描述,章邯颔首,“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章邯乃秦国将领,虽名声官位不及王翦等人显赫,但其忠心耿耿,性格沉稳,秦王嬴政特让他负责长公子扶苏的安危,相当于贴身护卫。
章邯来到咸阳城门口,守卫恭敬地询问道,“末将见过章将军!不知章将军到此有何吩咐?”
“近日若有名叫韩非的韩国使臣进城,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章邯吩咐道。
“遵命!请问将军,这个韩非是犯了什么错吗?”
章邯皱了皱眉,守卫立马闭嘴,“属下多嘴,属下也只是想弄清楚此人的情况,请将军莫怪。”
“他是使臣,不是犯人,届时对人客气点,莫要得罪了秦国的客人。”
章邯很清楚某些守城的侍卫,他们往往两副面孔。
对待贫民黔首颐指气使,对待官宦贵族则卑躬屈膝,倘若不叮嘱几句,指不定他们怎么为难长公子的客人。
“章将军请放心,现在的城门守卫与以往大不相同,绝不会再现欺负黔首和外来商旅之事,尤其是他国使臣,更不可能。因为我们都经过专门训练,定要礼貌待客,面带笑容,以彰显大秦之气度风采,吸引更多他国人才前来!”守卫回答道。
闻此,章邯放心许多。
他朝门口望了望,果然看到那些侍卫态度比以往客气许多。
这到底是谁的提议,章邯觉得甚好。
第一印象很重要,倘若一个外国使臣来到秦国,率先在秦国城门口吃了闭门羹,那么他对这个国家的印象肯定大打折扣。
“如此甚好!”
说完以后,章邯便转身离开。
过了两日,仍然没有叫韩非的韩国使臣前来,章邯便再次前往咸阳城门口询问情况。
“章将军您来了!”
“近日都没有叫韩非的人入城吗?”章邯询问道。
“上次您说了以后,我们一直盯着呢,可是真没有!”
章邯拿起桌子上的竹简册子,翻看前几日的登基信息,发现在三日前有一名叫韩非的人来访,再看看登记的符节信息,正是长公子要找的人!
“糟了,耽误了长公子的正事!”
章邯来不及多说便回到流光宫向二凤汇报。
“报告长公子,属下无能,没能及时邀请到韩非,他已于三日前进入咸阳城,不过属下已派侍卫们去城中各大客栈酒馆查找,一旦查到他的消息,便立即来报。”章邯因为失查,面带愧疚之色。
二凤听后,淡定地道:“不用了,他不会住客栈,他与李斯是同窗好友,既已进入咸阳城,肯定住在李斯府上。”
正如二凤所料,韩非来到咸阳城第一件事不是请求面见秦王嬴政,而是选择拜见昔日同门师兄李斯。
在韩非看来,昔日师兄李斯言如铜炉之洪亮,文如华烛之绚烂,能够成为大秦廷尉可谓名副其实。
他先造访李斯出于两点考虑:
其一,两人同窗多年,情谊深厚,倘若自己来到秦国不造访师兄,倒显得他这个师弟不懂礼数;
其二,遑论秦国乃是大国,就连他们韩国宫廷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入的,他只是一国使臣,很想借力李斯,毕竟师兄现在是秦国重臣,更是秦王嬴政身旁的红人,倘若有他从中斡旋,可以省却许多事情,说不准还能让秦国不再讨伐韩国的事情变得简单。
韩非带着觐见秦王的国礼和师兄的礼物来到李斯府前。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门口的侍卫看到韩非将马车停到府门前,不耐烦地询问道。
韩非不卑不亢地道:“大......大秦廷......廷尉尉李斯的......的昔日同窗韩......韩非,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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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通传。”
其中一个侍卫看到韩非是个结巴,立马不懈地说道:“切!我们李大人可是荀子门下高徒,大秦重臣,怎么可能会有你这种结巴的同窗?!还是说你结巴是因为撒谎心虚?!赶快滚远点,别玷污了廷尉门庭。”
“真......真不是!”韩非略显窘迫,由于心急,更是说不出话来。
“咱们通传一下吧,如果不是再赶他走也不迟。”另外一个侍卫看到韩非虽然口吃,但器宇不凡、衣着低调华贵,马车规格甚高,并不像普通人。
侍卫跑到内廷传话。
“报告廷尉,门口有一口吃之人说是您的同窗,想要入府求见。”
听完侍卫的话后,李斯顿时瞪了侍卫一眼,然后缓缓地道:“他的确是我师弟,让他入府去前厅等候,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诺!”
那个侍卫心中一惊,想不到刚刚口吃的韩非竟然真的是李斯的同窗,于是走出门口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这位先生您好,我们大人请您去大厅等候,他换身衣服就过来!”
韩非听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师兄还是一如从前热情宽厚,没有因为发达而忘了昔日同窗情谊。
韩非刚踏入门槛,刚刚的侍卫便将韩非叫住。
“韩先生请留步!”
韩非停住转身看向侍卫,面带疑惑地问道:“何事?”
“刚刚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希望您莫要在廷尉面前诉说刚才之事,小的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儿,真的不能丢掉这份差事,拜托!”
韩非望了一眼刚才的侍卫,“我有......有其他要事!”
听完韩非此话,侍卫立马明白韩非的意思,“多谢韩先生宽宏大量!小的铭记于心!”
既然韩非找李斯有其他要事自然不会因为刚刚的小事情而浪费精力,换言之,他这种小人物根本不值一提。
李斯跟随仆人来到前厅,没多会儿,就有人送来茶水果盘。
“韩先生,请慢用!我们大人稍后即来!”
25.第 25 章
韩非点点头。
赶了数天路程,韩非着实有些口渴,于是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茶水甘而不腻,香气馥郁,解渴消暑,提神醒脑,确属上品。
再看看房屋环境,古董书画,庭院楼台,师兄真是飞黄腾达了呀,韩非打心眼里替李斯感到高兴。
因为曾经同时在恩师荀子门下求学,所以韩非很清楚李斯的家庭背景。
他不像自己一样,皇亲国戚,贵族公子,家境显赫,师兄出身楚国上蔡的一个普通家庭,家境非常贫寒,平时生活用度格外节俭,一件粗布衣服可以穿数年,但是他勤奋好学、积极上进,加上他天资聪颖,所以很快就学有所成。
他能够有今日的成就都是他多年辛苦付出应有的回报。
师兄终于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遭受贫贱之苦,韩非心中格外的开心。
韩非起身观察大厅内的环境,忽然被一副悬于中堂锦帛书法所吸引,便起身走近观看。
‘不愧是出自师兄的手笔,遒劲飘逸,笔走龙蛇,文章更是酣畅浑厚、炳炳烺烺。’
“师弟!好久不见呀!”
听到熟悉的声音,韩非赶忙回头,冷峻严肃的面容上露出鲜有的几丝笑容。
“师兄!”
“上次一别,转眼已过数年,师傅他老人家也已仙逝,真是世事无常呀!”李斯道。
提到师傅,韩非心中亦是想念。
毕竟他们这一身本领可都是师傅教的,若不是有师傅启蒙,他们怎能有今日成就。
“秦韩......韩爆发战争之前,我每年......每年都会去给师傅扫墓,真的太想......想念他老人家了。”
李斯点点头,随机话锋一转询问道:“师弟,你此番出使秦国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师兄帮忙之处尽管说,师兄定会竭尽全力助你。”
“我窃闻秦......秦有灭韩之机,所以前来,希......希望奉劝秦王放......放弃进攻韩国。”
李斯听后心中微惊。
先灭韩赵,后消齐楚,这是他替秦王制定的平六国之策,而且知晓这一策略之人甚少,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不过李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些战略就算普通人猜不透,但是根据时局变动和现实状况,一定瞒不过自己的师弟韩非。
“确有此事,不过非师兄不帮你,灭韩之事乃秦王统一六国之决策,非我一臣子能左右,且食其禄,谋其事,忠其主,不能因你我私情而耽误了秦国大业。师兄奉劝你一句,你不如早日举家迁到外地,说不准能保住一家性命。”李斯坦白地道。
韩非也知道师兄为难,不过他本身就是韩国皇室子弟,韩国皇亲贵族全部都是他的亲眷,如何让他不顾家人、弃国而逃?他也不可能像李斯一样,背井离乡,在秦国建功立业。
“师弟明白,所以烦请师兄将......将我所著文章递给秦王,让其知晓灭韩.....韩之不利。”韩非说完便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文稿竹简递到李斯手上。
韩非知道自己口吃,担心在面见秦王之时说不清一些观点,所以提前写成文章,让李斯帮忙转交。
李斯摊开阅览,顿时被韩非子的才华所惊艳,文章不仅逻辑清晰,文风更是清新俊美。
文章名为《存韩》,顾名思义,这是一篇劝说秦国暂缓攻伐消灭韩国的文章。
读完整篇文章后,李斯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嫉妒之情。
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才华远比不过韩非,他很担心秦王见过韩非后,想办法将韩非扣在秦国,让其为秦国所用。
一旦如此,那么他在秦国的地位必将受到撼动......
毕竟秦王嬴政发动对韩国的战争,并逼迫韩王交出韩非,这才有韩非出使秦国。
说白了,这场秦韩之战,是秦王为了见到偶像韩非所使用的手段。
当然韩国也不可能随便派遣一个人出使他国,定然因为此人身上有过人之处。
“师兄!师兄!!”
韩非喊了两遍才将李斯从个人思绪中拉回。
“......好!太好了!师弟的文章还是一如既往地妙笔生花、卓尔不群,刚刚师兄都看得出了神,正好我今日入宫有事要禀,顺便带上你的《存韩》给秦王。”
韩非听后笑了笑,他并没有看到李斯眼中那抹狡黠和嫉恨。
“有劳师兄!”
纵然未知结果,但是看到自己师兄如此帮忙,韩非心中甚暖,对未来充满了期许。
“时间不早了,我得进宫了,你就权且住在府上,如有需要,尽管吩咐,不要拘谨,把师兄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李斯临走之前叮嘱道。
韩非听后笑着点点头,“好。”
李斯携着韩非的书简入宫,韩非留在府上。
他可无心参观李斯盛大豪奢的大庭院,毕竟他本就出身皇族,从小就住在雍容华贵的玉楼金殿中,对于这些普通人为之羡慕热衷的俗物不屑一顾。
更何况国破家亡在即,他更无心关心这些身外之物。
不过初次来到咸阳城,他倒是想去外面逛逛,了解了解秦国都城的风土人情,顺便考察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对韩国发展有利的事情。
秦国是当今最强的国家,咸阳城作为秦国都城,自然是当今天下名副其实的第一城,自然是有他过人之处。
李斯沿着章台路一直前行,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还有许多异国商旅,口音千差万别,融汇了四方诸国的人,好生热闹......
这不禁不让韩非佩服秦国之所以如此强盛跟他们国家开放包容、面向天下发布求贤令脱离不了关系,真的是达到了群贤毕至的地步,才有了今日繁华昌盛的大秦。
盛大的宫殿群,宽约五十米的驰道,包容自由的用人制度......每一样都让韩非子意识道,秦国虽然霸道,为六国所讨厌,但是他们国家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韩非子正在逛章台街道,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恭敬地喊道:“韩先生,我们公子楼上有请!”
韩非子转身望去,发现一位正义凛然的将军站在自己对面,身旁还有许多侍卫。
纵然如此,韩非一点也不慌张,因为他发现此人并不是抓自己的,一看没有恶意。
“你们公子找......找我何事?”韩非询问道。
“先生上去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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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有些疑虑。
毕竟大街之上,有个陌生人让你跟他走,手上还拿着兵器,身后还跟着一群士兵,论谁心里都会犯嘀咕。
看到韩非有些疑虑,章邯便补充道:“大秦长公子久慕韩先生大才,特请先生去楼上一叙!”
听到大秦长公子,韩非顿时眼前一亮。
秦国长公子扶苏的贤名他早就有所耳闻,与其父亲残暴寡恩不同,听闻长公子体恤百姓,优待赵国战俘,还特别知晓战士们在前线打仗的辛苦......
想到这里,韩非已经彻底放下戒备。
不仅如此,韩非还有了另外一个打算。
天下人周知,秦王特别宠爱他的长公子扶苏。
甚至得知长公子在赤丽有难之时,不惜举全国之兵出征讨伐。
眼下扶苏公子既然有意请他,不如就从扶苏公子这里入手,也算是一种曲线救国。
“扶苏公子?”
“正是!”
“请带路!”
韩非跟随章邯来到茶馆二楼的一个雅间,门口站着几名侍卫,看到韩非到来,恭敬施礼:“见过韩先生!”
韩非走到雅间里面,便看到一个身穿云纹白袍的束身少年屹立在书架前,拿着一本书简认真翻越,一看就饱读诗书、气质不凡。
“长公子,韩先生已带到!”章邯提醒二凤道。
二凤当即回头,心想章邯这可真是神速呀!
自己刚刚包好了雅间,命令章邯去李斯府门前等候,邀请韩非来此相聚,不曾想他刚下楼不到一刻,人就给请上来了。
“韩国使......使臣韩非见过长公子!”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韩非平时加紧训练,想要改变自己口吃的毛病,虽然没有改掉,但比之前有所改善。
“韩先生请上座!”二凤暂且将书简置于书桌之上,恭敬有礼地请韩非落座。
韩非坐在圆桌旁的一个椅子上,二凤也坐在那个椅子旁边。
韩非有些吃惊,想不到秦国长公子如此平易近人。
二凤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韩非,“韩先生请用茶。”
“多谢......谢扶苏公子!”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让韩非彻底认识到一个现实:秦国长公子仁德之名远胜于传闻。
同为一国公子,韩非从扶苏身上看不到一点纨绔子弟的身影,相反他谦卑有礼、胸有文墨、意气风发,真是很难不让人心生钦佩之情。
但扶苏延请他来茶楼喝茶倒是让他很意外,也是他出发之前没有意料到的。
因事先没有准备,韩非也只能先听二凤怎么讲,他再随机应变。
“我请先生前来并无他意,只是有幸读过您的文章,钦慕您的才华思想,所以不想您被人陷害,以至于身陷囹圄,丢了性命。”二凤开门见山地道。
韩非子一听,顿时一惊。
秦国长公子断然不会随随便便就说出这番话,他既如此讲,定然是有所耳闻,知晓了一些利害。
“还请公子明示!”
二凤继续补充道:“想要害你之人不是旁人,就是你现在所居府上的李廷尉!”
“师兄?!”韩非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道。
26.第 26 章
“正是李斯!”
韩非听后愣神几秒,随即答道:“这......这不可能,师兄他......他不是这种人!”
短短一瞬间,韩非将二人昔日同窗岁月和再次相见的场面回想了一番:李斯一直谦和有礼,待他亲如兄弟,还耐心向自己请教法家思想......
韩非的回答在二凤的预料之内。
纵然韩非著述逻辑清晰,思辨分明,一旦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难免会不再冷静、感情用事。
“先生岂不闻齐国孙膑的故事,他顾念同窗情谊轻信师兄庞涓编织的七彩谎言,奔赴魏国,可是到了魏国之后,他的师兄庞涓不但没有让魏王替其安排职务,还编造罪名,致使他遭受膑刑和黥刑,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庞涓嫉妒孙膑的才能,担心其超越自己,所以不惜残骸同门师弟;再者苏秦和张仪,二人皆师从鬼谷子,师兄苏秦率先出关,合纵连横,官居高位,张仪想要前往投奔,却被苏秦羞辱,并暗中相助,实为一山不容二虎。今日之先生和李廷尉类昔日之孙膑和庞涓,若李斯借鉴庞涓身亡之训,岂会再留先生性命?”二凤表面是讲孙膑和庞涓的故事,实则句句映射现在的韩非和李斯。
韩非听后面容陷入严肃。
“多谢长公子提......提醒,但师兄待我没有......有不仁,所以我也不能待其不......不义。”
“恐怕待先生明白,已经身陷囹圄,悔之晚矣。”二凤诚心提醒道。
“韩非只身......身来到秦国,就已做好殉国......国准备,无惧生死,不过仍然要感谢扶.....扶苏公子的仗义......义执言,十分感激!日后若有用到韩......韩非之处,任凭......凭差遣。”
出发来秦国之前,韩非身上背负着韩国存亡的使命以及家族的殷切期望。
韩国弱小,又处于秦国想要出关统一六国的关键要道上,想要劝说秦国放弃攻打韩国,难度不言而喻。
天下人周知,韩非乃荀子得意门生,又是李斯同门师弟,其才华早已被秦王嬴政仰慕,若是韩非来到秦国,却一心替韩国谋划,自然会被秦王所怀疑,这处境艰险可想而知。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龙潭虎穴仍义无反顾,缘何若此?一颗爱国赤子之心是也!
明知人心向私,为了利益不惜生出邪恶,还如此保全师兄名誉,为何?待人诚挚,为人忠信正直是也。
二凤非常钦佩韩非的这份情怀和心胸。
如此德才兼备之人才应该是大秦的肱骨良臣,而不是那些利用朝廷给与的权势为己谋私之徒。
“既先生如此相信李廷尉,扶苏亦无话可说,不过扶苏仍想提醒您一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谢长公子!”
就在韩非意欲转身离开之时,二凤将其叫住,“先生请留步。”
韩非转身停住脚步,“有何吩咐?”
“此刀乃父王在我三岁生辰宴时所赠,现赠予先生,倘若他日遇到危险,就说大秦长公子扶苏愿用性命为汝担保,留你一刻,我自会前往相救。”
说完之后,二凤拿出一把精致匕首,送到韩非手上。
此刀既是为其担保的信物,亦是关键时刻杀敌保己一命的武器。
韩非从小就见过太多古玩宝物,接过二凤所赠匕首,打眼一观便知,此匕首乃世间珍奇宝物。
“多谢扶苏公......公子赠予宝刀,韩非入秦,并未......未携带珍贵物品,唯有此玉乃.....乃母妃所赠,意义非凡,请长公子笑......笑纳。”
二凤倒也不客气,直接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纳入怀中。
“多谢先生!”
韩非离开后,章邯对二凤说道:“长公子,您都晓之以利害,动之以真情,为何那韩非还如此倔强地相信李斯?!”
“他本就口吃,不善言辞表达,不请他的师兄李斯替他递文章,难道还请你呀?!”二凤反问道。
章邯听闻此言,立马闭嘴,他跟韩非从未见过面,这是不可能的。
韩非扬长避短,生怕当面会谈丢了韩国脸面,也让阻止大秦灭韩计划成为泡影,所以先递文章让秦王观览,这不失为明智之举。
而且这个递送文书之人,必然得是朝廷重臣,还得说上话,韩非在秦国只有李斯一个熟人,恰巧是秦国重臣,他除了找他无人可找。
“可是您都好心提醒他了,他却不领情,还一意孤行......”
“你怎知他不领情?他不是将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赠予我了吗?母妃所赠,意义重大,既然赠予我,证明他此番来秦,抱着必死之决心,替自己国家谋求生存空间,真是一腔孤勇。”
就算自己国家弱小,仍然不离不弃,发愤图强,舍命相助,即使最强大的秦国君主嬴政向其表达爱慕之情,并抛出橄榄枝,但其仍然顾念着自己国家,这份拳拳爱国之心实在令人动容。
不过二凤有些替韩非不值,韩非如此大才,韩国却不重用他,很明显就是因他口吃嫌弃于他,若韩国君主能想父王这样开明大义,慧眼如炬,重用于他,韩国不会像现在这般弱小无助,在寒风中飘摇欲坠。
“长公子,那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章邯询问道。
“继续盯紧李斯动向,倘若一旦发现其想要置韩先生不利,甚至害死先生,一定第一时间阻止并通知我!”二凤叮嘱道。
章邯抱拳:“诺!”
看到二凤对待韩非如此伤心,章邯心中不禁感慨: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秦王为了见到韩先生,不惜发动对韩国的战争,逼迫韩王交出韩非。现如今长公子扶苏担心韩先生被害,不惜动用自己贴身卫队护其周全!
纵然今日韩非不相信李斯会害他身陷囹圄,但是二凤坚信这会让韩非心中增加提防。
况且在危险未能真正发生,自己就替其避免,韩非对自己的感激之情虽有,但不会深刻。
唯有在其生死存亡之际,救其一命,才会让其刻骨铭心,愿意替自己效死力!
***
李斯回到家中,韩非正在屋内等候。
“师兄,回来了!秦......秦王怎么说?”韩非两眼巴巴地望着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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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李斯皱着眉头,韩非顿时感觉不妙。
“师弟,今日我携你《存韩》一文入宫,本欲交给秦王观览,但是今日正好有其他要事商议,师兄真的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李斯大言不惭地欺骗韩非道。
韩非听后心中些许失落,佯装若无其事地宽慰李斯:“不要紧,师.....师兄,待他日有......有机会再上呈......呈亦不晚。”
“师弟放心,师兄一定会尽力帮你的,也不枉咱们多年同窗情谊。”李斯拍了拍韩非的肩膀道。
韩非点点头,“多谢师兄!”
待李斯离开,韩非不禁回想起白日茶楼二凤给他比喻的孙膑庞涓来。
‘师兄,你当真欲效仿庞涓吗?’
李斯的话可以骗得过旁人,但完全无法稀里糊涂得蒙过身为韩国公子的他。
虽然他在韩国不受重用,但身为皇族子弟,这宫城之中的议事流程他再熟悉不过,然国与国之间可能有所差异,只不过是大同小异。
师兄李斯身为大秦廷尉,掌管秦国刑狱律法,怎么可能找不到机会向秦王呈上自己的一篇文章?
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帮自己。
想到这个真相,韩非心中愤懑不已。
原因有二:一个是因为救国之路受挫,另外一个则是因为自己钦佩相信的师兄经过世俗洗礼已经彻底变了。
官场就是一个大染缸,形形色色之人甚众,最多的就是汲汲于名利、戚戚于富贵、结党营私之辈。
他虽不在官场,但是他在韩国见过太多类似情况,他也能想象到自己师兄在秦国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师兄,你变了!真的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质朴单纯的师兄,而是彻底沦陷到功利场的泥潭里,成为一名俗不可耐的政客,枉费师傅那么用心教导你,白白丢掉青史留名的机会.....’
痛心惋惜之余,韩非更替韩国未来的命运担忧。
眼看指望师兄无望,韩非想到了白日那个俊俏雅致的少年郎——秦国长公子。
‘那个少年虽然年纪轻轻却谈吐清晰,见解不凡,竟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见识已经超越了当朝许多人,而且他在秦国,肯定目睹了师兄许多事情,所以才会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
心中愤懑,无心休息,韩非在庭院里闲逛,忽然听到大门口有人通报:“中车府令赵高前来拜访李廷尉。”
“赵大人,里面请!”
侍卫都不通传,直接将赵高引到院中,韩非在一隅将这一幕看得真切。
‘看来赵高和师兄关系格外亲密,赵高虽然官位不算高,但是常年侍奉秦王左右,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不知他与师兄这么晚了会谈些什么?’
想到这里,韩非暗暗地跟随在后,借着黑幕将身体躲藏在墙外。
“赵大人,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晚了还专程跑我这儿一趟。”李斯好奇地询问道。
“大事!绝对的大事!!”
“发生什么了?”李斯有些好奇。
赵高反问李斯:“你有一个同门师弟叫韩非是不是?而且他的才能远在你之上?”
27.第 27 章
虽然李斯不愿听后面半句,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是!师弟才华确在我之上,但这跟咱们前途有何关系?”
韩非躲在墙后屏气凝神听着。
“这关系大着呢!”赵高略带急切地道。
“赵大人不如细细讲来!”
赵高遂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你自己看看吧,这就是你那好师弟所著文章,而且已经传到秦王那里。”
李斯连忙接过来,摊开竹简,仔细研读。
开篇文名:《孤愤》——韩非著。
当读完后,李斯再次被师弟韩非的才华所折服。
“怎么样?写得好吧?分析得透彻吧?”赵高反问道。
李斯点点头。
“你看看,你师弟文中所述‘当涂之人’是不是讲得咱们,擅事要,甚信爱、官爵贵、朋党众,蔽主利私,以公法诛法术之士,致使君主愈卑,当涂之人益尊......他这挑明了就是说咱们都是奸臣,蒙蔽秦王呀!倘若他被秦王重用,那么秦王定会听信于他,他上任后首先要做的就是铲除当涂之人,重用法术之士,到时候咱们别说保住这官爵职位,还可能会被夷灭三族!”赵高激动不已地道。
韩非暗中听后心中冷笑,刚刚赵高所说《孤愤》一文的确是他所作,不过那是他在韩国之时,因不被任用为官,只能将建议理论写成文章提醒韩国君主。
眼下赵高读后竟亲身代入,这从侧面证明了一点,赵高跟文中所写的‘当涂之人’属于同类,他们都结党营私、蒙蔽君主,迫害异己!天下乌鸦一般黑!
李斯的重点不在这里,他看完之后心里一直在想师傅是不是留了一手,没有将全部学问教给他,而是将毕生所学都交给了师弟,为什么师弟能将朝堂之事分析得如此透彻?
“李廷尉,你在想什么呢?倒是说话呀!”
“我等尽心费力替秦国效力,意欲让秦国平定天下,不曾想竟被人污蔑成操弄朝政,以权谋私的当涂之人。如此奇耻大辱如何能忍?必须反击!”
韩非听后心中又一阵心痛。
纵然心中早有预料,但亲耳听见师兄真言,仍有尖锥刺心之痛。
“所以此时此刻,你也就无需顾念昔日同门情谊了,你不整死他,他就整死咱们大家呀!整死你我没关系,秦法严苛,一旦咱们的事情暴露,三族尽灭!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韩非听到赵高跟李斯说要整死自己,心中一惊,不小心碰掉了一个花盆,惊慌失措的他,赶紧接着夜幕离开。
“是谁?!”
屋内的李斯和赵高听到声响连忙出来查看,发现刚刚韩非所立之处有一野猫出没,地上还有一打碎的花盆。
“哪里来的野猫,走走走!”
二人虚惊一场,赶走野猫回到屋内继续探讨。
普通的政敌,他们随便编造一个罪名就可以致他们于死地。
因为李斯本来就是管刑狱律法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何利用律法除人,而且刑狱体系里基本上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想要害死个人再简单不过。
眼下为难之处在于韩非并不是普通人,他乃韩国使臣,更是秦王钦佩之人。
倘若没有秦王允许,他们暗中杀掉韩非,那么他们也会被秦王追究。
“李廷尉,你现在可有良策?”赵高在一旁问道。
李斯望了一眼赵高,虽然他不欣赏赵高的为人,但是目前他们才是利益共同体。
“师弟是韩国公子,一心想替韩国的未来争取生机,不如就从此入手,秦王虽欣赏韩非的才能,但韩非的存在如果威胁到大秦的天下和统治,那么再厉害的人才秦王也会不顾一切除掉。”
李斯说完,赵高点点头。
“不过光你说还不够,还得再多联合几个人,只有这样,秦王才会更加相信咱们所说的事情。”
***
韩非回到屋内,惊疑未定,赶紧将所著文章《初见秦》《存韩》《饰邪》《说林上》等交到贴身奴仆手中。
“钱叔,你速将此文交到大秦长公子扶苏手中。”韩非叮嘱道。
这个家仆跟随韩非多年,非常忠诚,也很机灵。
他很快判断出韩非现在处境有危,大秦长公子可能会救韩非一命。
“知道了,公子,我现在就去。”
“记住,千万不要将实情告知师兄府上的人。”
“明白!”
家仆将书简用衣服包裹然后塞到怀里像平常一样走出廷尉府。
“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
“我们家公子想念家乡的美食,着我去街西铺子给他买一份腊汁肉。”
其中一个侍卫道:“咱们秦国实行宵禁制度,他不会不知道吧?怎么这个点出去买吃食。”
“小国寡民来的,没有见识!他是李大人的客人,不让他出门显得咱们为难他,让他去吧,反正也是白跑一趟!”
“行,你去吧。速去速回呀!太晚了可能会被抓起来,别怪咱们没提醒你。”
“多谢二位!”
......
刚刚花盆掉落的声音仍然让李斯心有疑虑,送走赵高后,便转身来到韩非屋外。
当他透过拱门看到韩非在中堂秉烛夜读之时,便放下心来。
“师弟,这么晚了还在用功呢?”李斯走入屋中问道。
韩非见到李斯进来,仍然像平常一样,“对......对!”
“让师兄瞧瞧,你看的什么书?”说完,李斯便把韩非手中的书简拿了起来。
篇名写着《王制》,文中内容观点新奇,让人读后有醍醐灌顶之感。
“好书!本文观点新奇,内容详实,读后颇让人受益匪浅呀!这到底是谁写的?”李斯惊喜好奇地问道。
李斯刚看过韩非所著的书简,清楚韩非的字体,所以知道这篇《王制》绝不是他写的。
“师兄可真是健......健忘呀,师傅的字迹都认......认不出来了吗?”韩非反问道。
李斯略显尴尬,不过随即答道:“我就说这字迹怎么感觉如此熟悉,原来是师傅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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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的手笔!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都怪时间过了太久,连师傅的字一时都没认出来,惭愧惭愧!!”
“师兄每日疲于......于应付朝廷政事,一时疏忽......忽也不见怪。”
看到韩非给他台阶下,李斯笑了笑,接着询问道:“师弟,师兄出山早,师傅的这本《王制》没有来得及研读,能否借给我观阅几日?”
“可以!当......当然可以!”
李斯笑着点点头,“师弟,自从我离开以后,除了这本《王制》师傅又都教了你些什么?”
“多着呢,比如......如《非相》《强国》,还......还有《性恶》《天论》等。”
韩非说完后,李斯顿时眼前一亮,心想果然师傅他老人家偏心,这么多东西没教给自己。
“那这些书简你可都带着?”李斯反问道。
韩非摇摇头。
“不能阅读师傅的作品太可惜了!不过师弟,我记得求学之时,你记性就高于常人,书中所写内容你大体应该都能记得吧?”
“当时记得真......真切,不过时间久远,现在有......有些忘了!”
“没关系师弟,你在我这里好生养着,笔墨书简管够,你想起来多少就写多少,让师兄也学习一下可好?”李斯看向韩非。
韩非点点头,“好!不过师兄,那个《存.....存韩》......”
“师弟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找机会交给秦王,并在秦王面前替韩国说好话,尽量不让秦国攻打韩国。”李斯信誓旦旦地向韩非保证道。
“多谢师......师兄!”
李斯开心地拿着《王制》离开,韩非则若有所思地目送李斯。
《王制》一书的确是师傅生前亲笔所著,也是师兄李斯没有学过的,剩下的几本著作他都熟记于心,现在只能慢慢地写,为自己多求得几日生机,寻求机变。
“章将军!”韩非仆从找到带队巡视的章邯。
章邯回头认出了钱伯。
“你是韩先生的随从?”章邯反问道。
“小的正是!”
章邯接着询问道:“你找我何事?”
“烦请章将军将此信和这些书简转交给长公子。”韩非的仆从将一个信封和一个包裹呈上。
章邯接了过来,“这是你们家先生的意思。”
“是的,虽然先生没有明说,但是我看他似有难言之隐,处境艰难,还望章将军能帮我们家公子一次。”
章邯听后了然,“我明白了,放心,这些东西我会尽快原封不动地交给长公子。”
“多谢章将军!”
章邯随即来到宫中,将韩非托人转送的密信和书简呈上。
“章邯见过长公子。”
“李斯可有动静了?”二凤询问道。
“回长公子,李斯目前还没有动静,但韩先生拖他的仆人给您送来一封密信和几篇文章。”
二凤听到韩非的文章,当即接过来观阅。
28.第 28 章
章邯看到二凤剑眉微锁,担心地问道:“长公子,韩先生现况如何?”
“先生信中言道:他已洞悉李斯赵高阴谋,只是被困于廷尉府内,无法自由出入,希望咱们能够救他于水火,倘若他能活着离开,他日必倾力回报。”
章邯听后有些惋惜,气愤不已地道,“早知今日,韩先生当时在茶楼就不该回去,现如今先生被软禁在廷尉府,生死未知,不如我直接带兵闯进去,逼李斯把人交出来!”
二凤用看傻子的眼神望了一眼章邯。
“你不想活了吗?他李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中?你带兵闯入廷尉府,就算你没有行凶,事后他到父王那里参你一本,说你擅用职权,够你喝一壶的。”
“属下救人心切,鲁莽了,但若是长公子,就算被秦王问罪,章邯亦在所不惜。”
二凤看了一眼章邯,虽然他武艺不凡,忠诚可靠,但着实过于憨直了些,一心就想着护主救人。
不过转念一想,秦王可能就是看中了他的此品性,才让他负责自己的人身安危。
只有这种耿直忠诚之人,没有那么多弯绕心肠,稍微给他们一些恩惠,就会舍身相报,恰是贴身保镖的不二人选。
比如曹操之典韦、许褚,孙权之周泰等。
纵然耿直但不可能没脑子,如果没有一点智慧不但护不住主人,还可能连主人被杀,仍站在那里四处观望......
“随我去一趟章台宫。”二凤吩咐道。
“章台宫?好!”章邯紧随其后。
二凤算准了时间,来到章台宫之时,李斯等诸位朝臣刚离开不久。
进入宫殿,秦王嬴政端坐在长桌前,认真批阅竹简。
“儿臣扶苏问父王安,愿父王福寿绵长!”
“臣章邯叩见大王!”
秦王看到扶苏进来,冷冽的表情之上露出不易察觉的温和,用极具磁性的魅声询问道:“起来吧,你们来这里有何事?”
二凤好看的面容之上绽放出孩童独有的天真笑容,用略带奶声的语气跟秦王道:“父王,儿臣知您每日处理政务,着实辛苦,所以特意吩咐下人给您做的爱心点心,亲自送来给您品尝。”
看到儿子如此有孝行,秦王坚硬无比的心都快被融化了,不过为了保持帝王的威严,仍淡淡地道,“父王每日餐食都有人负责,你无需担忧,只要学好自己的功课就好,千万不要忘了,寸金寸光阴,白首方悔迟!”
虽嘴上如此,但秦王示意身旁太监将二凤手里的食盒拿到案前。
“父王,别人做的跟我做的怎能一样呢,这里面可有我对父王浓浓的敬爱之情。”
秦王听后嘴角微扬,随即问道:“可还有其他事?”
“父王,儿臣素来仰慕韩国公子韩非,听闻韩先生已经来到咸阳,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他?”
秦王看了一眼二凤,知道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心中不禁替儿子的聪慧感到高兴。
“他现在就在李廷尉的府上,不过你不要太心急,还得再等一等。”秦王道。
二凤好奇地问道:“为何?”
“韩先生拖李廷尉转告,他有口吃隐疾,不便上朝当庭觐见,想将自己的治国理念等书于竹简之上,再呈送给父王,既然如此,就不要让人难堪了嘛。”秦王嬴政对二凤说道。
听完之后,二凤察觉到里面有问题。
既然韩非出使秦国,定然是在离开韩国之前就已经将需要做的事情规划好,包括到了秦国之后的行程、秦国宫中规矩和忌讳以及需要呈送的文章......不可能到了秦国之后才临时抱佛脚。
为何韩非迟迟没有呈上治国良策,原因只有一个,被李斯所阻碍。
“父王,儿臣还有一事容禀。”
“什么事?”
“韩先生千里迢迢从韩国来到咸阳,一路舟车劳顿,十分辛苦,儿臣想在流光宫宴请先生,同时向他请教一些关于法治的问题。”
“此事并非不可,只是眼下他正忙于陈述治国良策,所以你就不要打扰他了,放心,日后韩先生若愿意留在秦国,父王定会让他给你当老师!”秦王嬴政看得出来,自己儿子非常崇拜这位韩非先生。
这也是他乐于见到的,毕竟他之前觉得扶苏太过软弱,而韩非的思想非常刚直,若有韩非给扶苏当老师,正好可以弥补自己儿子身上的不足之处。
二凤也看出来了,秦王对待韩非极其尊重。
其他国家使臣如若不按规定觐见当即就会被问罪,但是韩非不但不用朝堂雄辩,书于竹帛亦可。
能够享有如此特权,足见秦王宽大包容、爱才惜才。
“多谢父王!”
二凤退出章台宫,秦王嬴政打开食盒,顿时被眼前可爱的点心所萌到。
这是真正的爱心点心,每一块都做成了爱心形状,上面还撒有各种颜色的配料,看着就很有食欲。
秦王嬴政拿起一个尝了尝,酥脆可口,甜而不腻,非常符合他的口味。
吃完了一个,秦王又拿了一个,很快,一盘颜值与美味并具的爱心点心就被吃光了。
一旁的太监看后也不禁愣了愣,他之前从未见秦王一口气吃这么多。
秦王口味向来刁钻,平时餐食顶多吃两口,想不到今日竟被长公子送的点心所俘获。
到底是因为点心真的格外美味,还是因为此点心乃长公子所赠呢?可能二者兼有吧。
“长公子,现如今李斯蒙蔽圣上,韩先生又离不开廷尉府,咱们该如何是好?”章邯问道。
“虽然刚刚没能让父王同意我接韩先生,但是却也可以明确得知一个消息。”二凤镇定地道。
章邯好奇地看向二凤:“长公子,什么消息?”
“韩先生目前没有危险。”
“长公子如何看得出来?”
“李斯没有向父王诋毁韩非,而是让其待在自己府上,肯定是因为韩非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这也算是先生的一种自救。”
章邯点点头,“不愧是韩先生,如此境地仍能为自己谋求一线生机。”
“长公子,既然李斯暂时没有迫害韩先生的打算,咱们应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适时反击。”二凤胸有成竹地道,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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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
李斯和赵高共同走出章台宫,当他们一起迈下漫长的台阶之时,赵高环顾了一番四周,询问一旁的李斯:“李廷尉,咱们不都提前商量好了吗?你怎么临场变卦,没有按照约定地讲?”
“昔日同门,情谊深厚,属实不忍,容我再思虑几日,家中还有要事,先走一步。”李斯回答完赵高就先行离开。
赵高听后满脸不屑,一点不信。
心中冷冷地道:昔日贪墨弄权也没见你如此心怀大德,这其中定有什么其他缘由。
为了弄清楚,赵高决定晚些再去一趟李府,一探究竟。
此时秦国上卿姚贾走了出来,他身旁亦跟随一众权臣,大家有商有量地一起离开。
“中车府令赵高见过姚上卿。”赵高看到姚贾经过,连忙让道,恭敬施礼。
姚贾是另外一位在秦国权利地位堪与蒙家相提并论的重臣,几年前,他毛遂自荐,出使游说楚、魏、韩、赵四国君主和重臣,成功破坏六国合纵,成功替秦国解除危机,被秦王嬴政封千户、拜上卿,深得重用,一时风光无限。
赵高对这位姚贾颇为崇敬,原因很简单,姚贾就是草根逆袭的榜样。
姚贾乃赵国监门之子,曾经因窃行被驱逐,却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官居高位,如此励志的人生让其深受鼓舞。
这也从侧面验证了秦王嬴政任人唯贤,不在乎出身地位。
也向世人昭示,秦国面向天下广纳贤才,无论你是哪国人,无论出身高贵低贱,无论你之前从事何种职业,只要你有才能,都可以光耀门楣、升官进爵。
姚贾看了赵高一眼,略微颔首。
毕竟赵高现在的职务倒还至于让其主动弓腰,鉴于平日赵高没少往他府内孝敬,他对赵高还算客气。
李斯回到府内,便去找韩非。
“师弟,今日写得如何了?”
韩非正在桌前‘冥思苦想’,认真地在竹简之上写下一些语句。
看到李斯回来,连忙将毛笔搁下,将自己所写的几段文章递到李斯面前。
“师兄,想起了这......这么多。”
李斯接了过来,认真读着上面的文字:“与人善言,暖于布帛;伤人以言,深于矛戟......”【注1】
“师弟,以后这些做人道理你就不用写了,以前求学的时候,师傅每日教诲,我都听过,你主要写一些关于治国、王道的文章即可。”李斯提醒道。
韩非点点头,“行,那我接下来再写......写王道相关的文章,就写《议......议兵》。”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此书是关于治理军队,带兵打仗的,正是眼下秦国所需,李斯开心地道:“好,就写《议兵》!师弟辛苦你了。”
“没......没有!”
这两日韩非替李斯写书,李斯让下人将韩非伺候得很好,许多水果都是外面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格外新鲜。
赵高在门外将这一幕看得真切,嘴角微撇,摇头感叹道:“李斯呀李斯!亏你还自诩聪明绝顶,才华横溢,想不到竟被自己师弟耍得团团转!!”
29.第 29 章
李斯走出韩非客舍,家仆走上来通传,“报告廷尉大人,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已经在大厅候您多时。”
“为何不早通传?”
“是赵大人说怕耽误您会客,也没什么急事,所以不让通传的。”
“知道了,下去吧!”
李斯来到客厅,见到赵高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喝茶,李斯猜他应该没什么急事。
“赵大人久等了,失礼失礼。”
“李廷尉,我刚刚欣赏了一番你的书法,游云惊龙、笔酣墨饱,真无愧为大秦第一书家呀。”赵高夸赞道。
李斯听后腰杆倍直,这个倒无需赵高夸赞,他自己便知,而且一直引以为傲。
就他的书法别说在大秦,放眼整个六国都没有谁比得过。
这也正是他为什么在中堂挂自己的作品而不是先贤的,完全出于对自己作品的自信。
“赵大人过奖了,都是雕虫小技,雕虫小技。”李斯故意谦虚地道。
赵高看透了李斯的心思和得意,随机话锋一转,“李大人的书法放眼六国,无人能及,可惜李大人的智慧着实让人感到......担忧呀!”
李斯还以为赵高夸他智慧过人,不曾想话锋一转竟然说他智商堪忧。
“赵大人,你此话什么意思?你说我没有智慧,那秦王如此重用于我,你岂不是说秦王没有智慧!”李斯生气地反驳道。
他堂堂荀子得意门生,大秦重臣李廷尉,深得秦王重用,他赵高凭什么说自己智商不行?!
“廷尉大人切莫急着生气,也无需拿出秦王压制我,我如此说完全为了廷尉大人好。”赵高看到李斯着急,淡定地道。
李斯可没听出来这话是对他好,不耐烦地问道:“怎么讲?”
“今天早上,李大人说顾念同门情谊不忍伤害师弟韩非,此话恐怕不是出自真心吧?”
李斯听后用锐利的双眼盯着赵高,心想赵高在洞察人心这方面真是强得可怕。
“我刚刚来到你府上,看到你和你师弟在讨论你师傅的书籍文章,我就明白了,你根本不是什么顾念同门情谊,完全是觊觎你师傅留给你师弟的绝世书籍!”赵高毫不犹豫地揭穿道。
被看破了心思,李斯反倒坦然,“是又如何?我师傅生前学问渊博,见识深刻,所著文章皆警醒有用,倘若我从师弟那里学到之前没有学到的,岂不是可以更好地替秦王效力,为大秦的未来谋发展?!”
“哈哈哈!哈哈哈!”赵高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李斯听着赵高的笑声心中发虚,不悦地反问道。
赵高指着李斯,“亏你李大人还自诩大秦重臣,荀子得意门生,想不到竟被你师弟耍得团团转!你说你不是智商堪忧是什么?”
“赵高,纵然我们之间关系好于常人,但你言语也不要太过分!”李斯最讨厌别人说他不如师弟,每听到一次,就扎心一次。
“你一心想让你师弟将你师傅生前绝学写出来,可是你师弟早就看穿了你的心思,也知道了咱们的计谋,所以故意每天写一点,好拖延时间。你说你这不是被你师弟耍了是什么?”赵高若有所思地望着李斯。
李斯经过赵高的提醒恍然大悟,开始仔细回想这几日的事情。
师弟韩非向来记忆力超乎常人,更何况是师傅亲自教授的东西,他怎能只记得这么点......
可师弟如何得知自己的计谋的?
难道那日打碎花盆的不是野猫,而是......
“尽管如此,我也要等师弟多写出来一些再行动。”
“那你准备让他写到什么时候?如果他写一万零一天呢?你就让他再活一万零一天?”赵高反问道。
李斯顿时被问住,愣了几秒后回答道:“怎么可能?我怎会看不出他的拖延之计,倘若再过几日,他仍然如此,我自会按照原计划行事。”
赵高点点头,“我已将韩非所写文章和其中厉害转告了朝中其他几位重臣,一人指责韩非心藏祸心,祸害秦国,为韩国谋利可能是诽谤,但是这么多人同时进言,秦王定会心存怀疑!”
李斯听后点点头,不过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赵高此人还可真是心肠狠毒,手段高明,治国良策没有多少,但整人的路数一套连一套,现在自己与他并肩作战还好,倘若他日二人产生嫌隙,指不定他再怎么整死自己,自己务必得多个心眼。
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赵高,他真惹不起。
***
章台街宽约五十米,虽不及最宽的七十米驰道,但这个宽度在当时已然是顶级存在。
二凤身穿一袭便装走在章台街,章邯护其左右,街肆林立,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风车、木马、流星锤.......公子,给小少爷买一个风车吧?他肯定喜欢。”
“长公子,你看这个风车好精致呀,我买给你!”章邯掏出银子递给老板,拿起来吹了吹。
二凤看都不看,直接离开。
“长公子?!长公子?!”
看到二凤离开,章邯赶紧快步跟上。
他发现长公子最近真的变了,感觉整个人成熟许多,已经完全不对这些孩童玩具感兴趣。
就在此时,宽大繁盛的街道忽然乱成一团,好多摊位铺子被掀翻,许多行人摊主都被撞倒,定睛一看,迎面而来一辆红帷马车,前面有四匹赤目烈马拉着,还有许多侍卫跟随。
眼见马车径直朝着二凤奔去,而二凤还没有躲闪的意思,章邯立马惊吓地将手中刚买的风车扔掉,帅气拔剑,飞身一跃,踩着旁边的摊位桌子,径直飞到马车之上,一个用力劈砍,直接将缰绳斩断,后面的马车顿时脱离开来,歪倒在一旁。
虽然马车被章邯控制住,但是其中一只烈马受惊,更是朝着人群乱撞,人们相护奔逃躲避,其中一个小孩被吓得呆愣原地,二凤见状,卷其淡蓝色衣袂,空中翻飞柒佰二十度,就在烈马即将撞到孩童之际落于马背之上。
二凤用力扣紧缰绳,膝盖用力压住马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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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马仰头长啸,最后乖乖立在原地,二凤广袖垂云,目露英气,恍如天降神将一般,将章台街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大胆狂徒,竟敢破坏我们家老爷的轿子,你这是不想活了吗?!”
几个侍卫率先冲上前,拔出了手中的兵器,将章邯团团围在中间。
天子六驾,普通诸侯五匹马,朝中一等大臣,比如上卿可乘四匹马车。
刚刚章邯所斩坏马车正是四匹马,乃秦国上卿的座驾。
也难怪他们敢在章台街上横冲直撞,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都城主街,你们肆意纵马,掀翻路边摊位,惊扰百姓,砍翻你们马车都是轻的,如若伤了我家公子,直接宰了你们......这几匹烈马!”章邯不服气地道。
姚贾在侍从的搀扶下,从翻落马车里踉踉跄跄爬出来,一向注意形象的他率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扑打掉身上的灰尘,又梳理了头顶散乱的头发,带着愠怒走上前。
“是谁这么大的口气?!掀翻本官的马车还口出狂言!!”
“是我!章邯!!”章邯将剑抱在怀里,面对一品上卿姚贾丝毫没有惧意。
姚贾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指着章邯不客气地道:“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只不过长公子身旁的一条狗!!一条狗!!哈哈哈!”
章邯气得站直了身子,用剑柄指着姚贾道:“姚贾,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章邯起初愤怒,不过很快转变了态度,佯装不在意地反驳道:“没错!我就是长公子身旁的一条狗,而且是心甘情愿给长公子当狗,就算当长公子身旁的一条狗也强过跟你这种人当副将!!”
二凤听后觉得章邯比之前成长了,知道动脑子了。
姚贾听后顿时绷不住,这不是指着鼻子骂他连狗不如?!!
“当街破坏秦国上卿马车,还出言羞辱秦国上卿,来人,上前将此人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
二凤上前,直接挡在了章邯前面。
看到二凤,姚贾顿时收起刚刚嚣张跋扈的姿态,躬身稽首施礼道:“臣目昏不知长公子在此,未能及时施礼,还请长公子赎罪!”
周边的百姓听后顿时沸腾起来。
“原来刚刚这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就是咱们大秦长公子扶苏呀!!”
“就是他,上次出征赤丽回来之时,我曾有幸目睹了一眼!”
“好生俊俏,尤其是刚刚拦马救人一幕!!”
“都说长公子仁义公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
“姚上卿,你作为秦国重臣岂不知纵马伤人乃重罪?!”二凤反问道。
姚贾立马卖惨道:“长公子,老臣对待秦王一向忠心耿耿,对待大秦鞠躬尽瘁,今日亦是需要急着处理赵国外政事务,让手下快点驱车!不曾想他们竟然无视街道百姓,待会我定会严惩马夫,请长公子恕罪!!”
30.第 30 章
“若无你暗中默许,他们怎会如此嚣张?!”二凤怒斥道。
这不明摆着东吴杀关羽——嫁祸于人吗?!
不愧是大秦顶级外交官,会的真多。
“长公子,冤枉呀!老臣为了破坏六国合纵,游说四国,风餐露宿,唇枪舌战,日思冥想,熬得头发花白,耳目发昏,完全不知下人竟有这般鲁莽行为,老臣这就下令将撞伤百姓的车夫杀掉,以儆效尤!!”
“虽有过失,但罪不至死!只需加以警告便是!下次如若再犯,定不轻饶。”
“多谢长公子开恩!”
二凤拂袖离开,章邯紧随其后,同时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望了一眼姚贾。
姚贾望着二凤的背影不禁陷入深思。
他从官多年,游走于各个国家,见过许多权臣勋贵、侯爵公子,但是从未见过一个像二凤这样内外兼修、文武兼备的公子。
尤其是各个诸侯国的公子里,不是纨绔就是饭桶,更显得二凤鹤立鸡群。
他作为大秦长公子,虽有王室公子该有的皇天贵胄,却没有一点皇族子弟的贵族骄矜。
天赋异禀、聪慧异常、体恤百姓、关爱士兵,真是大秦未来接班人的最佳人选。
虽然姚贾很清楚二凤的品质,但他也很清楚一旦长公子登上王位,那么他的地位也将岌岌可危,因为二凤平日对待贪墨弄权深恶痛绝。
“长公子,姚上卿目中无人,行事嚣张,听说出使六国,贪墨谋私,秦王给他的几十辆珠宝,一半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难道没人向秦王禀明吗?这样的人成为当朝权贵,不知道要贪墨多少百姓的口粮!!”章邯愤愤不平地道。
“你以为没有吗?早就有人上书弹劾过,可是没有用,其一,姚贾本就能言善辩,将有的说成没的,将死的说成活的,其二,父王更在乎结果,在父王心里,只要姚贾能够顺利完成破坏六国合纵的任务,默许他自由支配那些珠宝,所以纵然有人向父王言明此事,但父王并没打算追究,他更看重大秦和整体的利益。”二凤向章邯解释道。
这就等于后世老板给了你一笔自由支配的钱,让你去开拓某个项目,如果花完了、钱不够就自己想办法,但是你不但完成了项目,还为企业增加了巨大的收益,这笔没有花完的钱就成了项目经理的福利,虽有小瑕疵,但功大于过。
章邯听后点点头,“秦王用人不拘一格,对待下属宽容大度,竟然还有人说他残暴无情,真是荒谬至极。”
“从姚贾的角度讲,父王不在乎他监门之子的身份和窃行历史,给予高官厚禄,让他享有尊荣繁华,的确是他的贵人。”
“纵然如此,有些人并不领情,还觉得是用自己的智慧和口才换取的荣华地位,还暗中各种诋毁秦王。”
“倘若真的切中时弊,有利大秦发展,倒也无妨,甚至应该大力倡导,耐心听取,但是某些毫无根据的谣言,引起民心祸乱,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二人正在谈论间,二凤的侍从小六跑了过来。
“长公子,长公子,快点回去吧,秦王让你去章台宫一趟。”
二凤,“父王让我去章台宫所为何事?”
“小六打听过了,秦王请李廷尉他们一起讨论韩国使臣的相关问题,想让您过去观摩学习。”
“这是赏给你的。”
二凤将一个钱袋子隔空扔给小六。
小六随即接住,“谢长公子!”
小六为人机灵,巧言善辩,善于交际,不仅在宫中太监堆里人缘好,与各个宫里的宫女关系也很融洽,诺大的咸阳宫,只要他出手,基本上就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二凤随即带着章邯奔赴章台宫。
一路走一路想,待会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同时想好应对之策。
就算会发生某些无法预料到事情,但是二凤坚定一个原则:无论如何都要保下韩非,他德才兼备,是应该留用的大才。
来到气势宏伟的章台宫殿,秦王嬴政身着玄衣端坐在正中间,阶下分别坐着李斯、赵高、蒙毅和姚贾等权臣。
“儿臣扶苏觐见来迟,请父王责罚。”
“来得正好,坐下吧!”
二凤的位置被安排在台下最靠近秦王的左手边首位。
秦王嬴政看到二凤坐好,便对李斯等众人道:“今日主要想请诸位一起商讨韩国使臣韩非的问题,众所周知,他是荀子门生,才学出众,寡人曾经拜读过其《说难》《孤愤》,通过其文可以看出,此人思维缜密、逻辑清晰,乃治国经世之大才,寡人想留此人在秦,为大秦所用,诸位大臣都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二凤听后立马就明白秦王缘何让他也来章台宫了。
一个是希望培养他的政治才能,熟悉议事流程,另外一个秦王知道他钦慕韩非的才华,所以让他多听听其他大臣的意见。
二凤被这样一个用心良苦的父亲深深感动。
秦王嬴政说完以后,李斯等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想第一个站起来发言。
看到没有人主动发言,秦王嬴政点名道:“李廷尉,韩非乃是你同门师弟,你们共同在荀子门下求学多年,朝夕相处,应该比其他人更了解,你先讲讲。”
李斯出列,“回大王,微臣心中一直有言,但未敢讲出,今日恰恰逢此会,为了秦国未来,臣斗胆进言。”李斯故意卖官子道。
“尽管讲,寡人恕你无罪!”
二凤一听李斯这话就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设法污蔑构陷韩非,甚至不想驱逐出境留他一命,而是直接害死他!
“回大王,臣与韩非同在稷下学宫求学多年,当时就臣发现,韩非此人不畏强权、刚正直言、忠心耿耿,非常热爱自己的国家,试图利用所学知识让韩国变得像大秦一样富强,甚至超过大秦。他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皆一心为韩,加之他乃韩国公子身份,韩国君臣皆其亲族,所以他不可能像斯一样尽心尽力辅佐秦王,为秦国的发展殚精竭虑,他很可能会利用自己的才华吸引秦王,让秦王听信他的谗言,从而破坏秦国君臣和谐、国家安定,达到他富韩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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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的不良目的!”
李斯说完以后感觉一把刀子一样的眼睛径直地刺向他的后背,于是循着目光望去,正好看到二凤那一双目露杀意的眼睛。
看到如此眼神,李斯内心胆怯,赶紧收回目光,不敢直视。
秦王嬴政听后出乎预料,秦王嬴政本以为李斯顾念同门情谊,肯定会大力举荐韩非,说出许多优点,不曾想全是韩非对于大秦的隐患。
李斯所言句句切中要害,直接插在韩非的致命处,也直接命中秦王最担心的一点——秦国的基业和未来,这让非常欣赏韩非的秦王心生疑虑。
秦王嬴政沉吟片刻后道:“李廷尉所言的确有理,其他爱卿还有何谏言?”
嬴政深爱韩非之才,并不想错过一个可以像商鞅一样促使秦国有改天换地的才子,还是想听听留下他的好处。
此时赵高出列道:“回大王,臣自幼出身低贱,有幸得秦王赏识,被提拔为中车府令,臣感念大王的知遇再造之恩,时时思虑回报之机,就算最后粉身碎骨亦甘之如饴,现如今韩非入秦,虽秦王慕其才能,但臣不得不谏言,韩非包藏祸心,一心想替韩国出力,就凭他韩国公子的身份,就不可能像我等一般尽心辅佐秦王,希望大王三思!!慎用韩非!”
秦王嬴政听后,又沉吟了片刻,想不到又是一个排斥韩非的。
“姚上卿,你游走六国,见多识广,对于他国状况更为了解,此事你意下如何?”秦王嬴政转而看向姚贾。
姚贾曾经破坏六国合纵,口才和智慧都毋庸置疑,秦王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姚贾早就准备好了台词,待秦王问后,义正言辞地替秦王分析道:“回大王,秦曾出使列国,对韩非为人有所耳闻,他师从荀子,而且得其真传,有超世之才,其思想远见足以照亮历史星空,但其一心向韩,忠心不二,绝不会真心侍奉秦王,臣愚见:既然他已入秦,就不能步昔日魏惠王后尘,倘若韩非此人不能为秦所用,那么绝不能放此人回韩或者离秦,应当杀之以绝后患!”
不愧是擅长外交的朝臣,说话铿锵有力,引经据典,分析利害,蛊惑力极强。
最后,秦王又看向二凤旁边的蒙毅。
“蒙上卿,你意下如何?”
“回大王,臣亦曾有幸在长公子那里观阅过其文章,他的文章高瞻远瞩,并非只是为了韩国或者秦国,而是站在整个国家的高度来考虑,可以说放诸四海而皆准,如此高人,就算不为秦所用,也应该受到礼遇,彰显大秦重贤任贤,而不是杀害!再者,李廷尉所言皆是过去之事,世事变幻,相隔稷下学宫求学之时久远,现在韩先生在韩国不被重用,仕途不顺,来到秦国被赏识,愿意尽力报答秦王知遇之恩,替秦国效力亦未尝不定。”蒙毅经常前往流光宫,曾被二凤嘱托,多在秦王面前替韩非说话,在此情景,他力排众议。
秦王听后若有所思,这是他听到的第一个留用韩非的意见。
“扶苏,刚刚听了大家的言论,你有何感想?”秦王最后用略带考核的目光望向二凤。
31.第 31 章
“回父王,儿臣以为韩先生爱国护亲乃人之常情、无足为怪,四百年前,齐国易牙为表忠心,将四岁幼子烹为肉羹献给桓公,为此,管仲病重警告桓公‘人之情非不爱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将何爱于君’【注1】,桓公不听,最后被易牙活活饿死,死后两月余方被发现。德为才之帅,德才兼备是为良臣,韩先生爱国爱家又有才正是国家之栋梁,应当重用,相反违背人伦常理侍奉君王,并非真忠诚,只是看重个人利益!一旦利益受损,立马会露出本来面目,甚至不惜杀君覆国,请父王明鉴!”二凤回答嬴政道。
嬴政听后,脸上有显而易见的骄傲。
李斯、赵高等人听后,则不禁脊梁骨发凉。
纵然二凤没有指名道姓说谁,但是他们都不自觉地感觉长公子在骂他们!
李斯心里纳闷:平日长公子多活跃于内宫,悉心接受老师教导,与他们鲜少接触,甚至都没见过几次面,怎会有一种结下素仇的感觉?
长公子对他们的敌意已经溢于言表。
“大王,臣贾对于秦王忠诚天地可鉴,自从臣来到秦国,殚精竭虑,一心为秦,绝无私心!”
“回大王,高对秦王亦感恩戴德,纵然九死亦不能报万一,断然不会做出易牙之举!”
赵高和姚贾纷纷辩解道。
秦王嬴政淡淡地道:“赵大人、姚大人,扶苏只是举齐国易牙之例警示用人当以品德为重,他认为韩非爱国护家是德才兼备之人,并没有说你们两个是易牙之徒呀?你们何必如此介怀?!”
姚贾和赵高羞愧低头,默不作声。
这场面跟他们预想的有些不同。
他们本来纠结朝中上卿姚贾等人一起在秦王面前谏言:韩非暗藏祸心,于大秦弊大于利,非死不可!
根据人数,他们几乎没有输的概率,稳赢。
不曾想半路杀出一个长公子,与他们的见解针锋相对,不仅指出他们观点的要害,还反过来让他们的处境岌岌可危。
二凤看了一眼秦王嬴政,心想不愧是千古一帝,总结能力很强。
“大王,长公子所言虽有道理,但毕竟年幼,少经世事,未知人心险恶,对韩非有盲目崇拜之情,臣这里有一封前几日截获的情报,乃韩非暗中款曲韩国国内大臣的密信,请大王过目!”姚贾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捆竹简恭敬递到秦王近前。
李斯和赵高向姚贾投去钦佩的目光:还得是你。
口说无凭,更兼二凤、蒙毅在此为韩非据理力争,他们的言语略显乏力,倘若有实质性通韩卖秦的证据,那么他们的胜算将会更大。
秦王接过姚贾递上的竹简,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的确与之前览阅过的韩非字迹如出一辙。
“如此看来,韩非入秦果然目的不纯,李廷尉等人所言的确有理。”秦王看后有些不悦地道。
此时赵高站出来道,“大王,韩非心怀不轨,蓄意破坏大秦朝纲,希望秦王将其重罚,以儆效尤,避免日后他国继续派不怀好意的使臣前来。”
“大王,韩非非比寻常,既然此人不能为秦所用,理应杀之以绝后患。”姚贾站出来道。
二凤闻此,连忙站起来阻止,“父王,证据尚未鉴定真假,事情还未考量清楚,不应判韩先生入狱,甚至将其赐死,不如待查明真相再作定夺!以免误杀忠臣、便宜佞臣。”
听到佞臣二字,李斯、赵高等人不禁又眉头一皱。
“大王,此事刻不容缓,韩非聪慧过人,一旦打草惊蛇,他偷偷逃出咸阳,将会给大秦造成重大威胁!”
“你们污蔑造谣韩先生图谋不轨,我看你们才是朝廷的蛀虫,以权谋私的硕鼠!”二凤愤怒地指着姚贾道。
姚贾生气地反驳道:“长公子,您出言不要过于不逊,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
“你倘若真的清正廉明、秉公执法,我扶苏自会敬你,但你结党营私,迫害异己就是大奸大恶的佞臣。”
“长公子,你......”
“我怎么了?”
......
秦王本来想让二凤过来观摩学习,不曾想他竟然跟自己的大臣唇枪舌战,几欲打了起来。
“好了,都别吵了!”秦王嬴政出言制止道。
秦王嬴政看到李斯等人都言韩非不可用,当杀之绝后患,而且还提供了韩非通韩的‘证据’,便下令道:“既有通敌嫌疑,就先将其关入大牢,关于他的任用,待事情查明后再做定夺。”
李斯赵高给了姚贾一个肯定的眼神。
今日多亏了姚贾,要不他们将功亏一篑。
不过若不是有二凤在,秦王听完他们的意见,可能直接就将韩非赐死。
秦王看了一眼二凤,对众人说道:“今天就商量到这吧,大家暂且散去,扶苏,你权且留下。”
“是!”
待李斯、赵高和姚贾等人离开后,秦王嬴政对扶苏语重心长地道:“今日你的意见很不错,引用前朝历史典故很有说服力,也很有警示意味,不过姚大人的意见你也应该多听一些,人心难测,人性更难掌握,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而更应该相信一个合理的制度。”
“父王既然想要创造一套合理制度来巩固秦国的统治,那么韩先生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试问全天下,还有谁能比得过韩先生的才华以及在法制上的钻研认知呢?!”二凤借机劝说道。
“扶苏,父王知道你钦慕韩先生才华,但一切都应以大秦利益为重,因为这不仅关乎个人生死,更关乎整个家族的兴亡以及大秦数万万百姓的命运,所以不能凭喜好定夺。”秦王嬴政语重心长地道。
二凤乖巧地点点头,“父王,儿臣明白!只是儿臣对于姚贾所提供的证据存疑,您也知道他曾经出使六国,用尽各种手段破坏六国合纵,虽然于秦国他是了不起的功臣,但是他什么都会,所以儿臣想亲自观览一下姚贾提供的证据。”
既然扶苏想看,秦王嬴政直接将书简递给了二凤,二凤接了过来,仔细阅读,很快就发现了两个疑点。
“父王,此证据乃姚上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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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造的!”二凤看后斩钉截铁地道。
秦王听后大吃一惊,接过书简,询问一旁的二凤,“何以见得?!”
“父王,您看这篇通敌的文章字迹虽然努力模仿先生字体,而且达到了形神兼备的境界,但某些细微处仍然能够看出差异,比如韩这个字的折钩处,先生喜欢这么写,但是这篇文章的韩字都是如此写。另外您看本文的墨迹非常新鲜,应该是近一两日才作的,但刚刚要上卿却说数日前截获的,而且据儿臣所知,韩先生一直待在李廷尉府上,并未出门,所以要上卿所提供的这个证据乃伪造之物!”二凤拿出一旁之前给秦王的韩非书籍与姚贾提供的同时对比,秦王看后顿时一目了然。
“好一个姚贾,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他实在胆大妄为!”秦王嬴政愤怒地道。
“父王,韩先生《说林上》中有一个典故:子圉将孔子引荐给宋国太宰,太宰见完孔子后,就说子圉如同渺小的蚤虱,虱告诉太宰,倘若太宰将孔子引荐给宋王,他在宋王眼里也会变成蚤虱,最后太宰没有继续引荐孔子。【注2】今日李斯、姚贾等人如同太宰一般,他们生怕父王重用韩非从而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富贵,所以不惜一切手段残害,希望父王不要被他们的私心蒙蔽,礼遇先生,让其像商鞅一样,继续为秦国效力,实现改天换地的变化。”二凤谏言道。
秦王嬴政看了一眼扶苏,一脸骄傲地道:“李斯、赵高等人虽尽力为秦,但都不如吾儿扶苏,一心替父王考虑,倘若不是你在此,几欲犯下大错。”
二凤知道秦王嬴政已经够开明大义,只不过李斯、赵高他们个个聪慧狡诈、能言善辩,很难不被其言论所迷惑。
“父王,那您刚刚下的关押先生的命令是不是也该......”
“既知冤屈,怎能继续让先生蹲于牢狱之中,传我命令,即刻将其释放。”秦王道。
二凤开心地道:“父王,李斯对待韩非无同窗之情,却有残害之心,先生待在其府上恐怕并不安全,不若接到我流光宫,扶苏想好生宴请。”
“你那流光宫堪堪够住你一人,不如就在将流光宫旁边的梧桐居清扫出来,让韩先生住进去,他在秦国率先负责教授你法家知识。”虽然洗清了韩非通敌的嫌疑,但秦王对他仍然不够信任,加之二凤十分仰慕韩非,韩非也的确有才,就让他先担任长公子的老师,暂无官职挂身,是否重用,有待观察。
纵然如此,二凤听后仍开心地嘴角扬起,虽没能替韩非谋个高官侯爵,但是能够救其一命已属不宜。
他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韩先生不死,凭借他的才华,成为秦国一等重臣只是时间问题。
“多谢父王恩典。”扶苏开心地施礼,虽然标准,但仍有孩子的稚气,看着就很软萌。
秦王深思片刻后叮嘱二凤道:“扶苏,日后父王再让你同堂上朝之时,对待父王的功臣客气点,尤其是李廷尉,他可是秦之肱骨,才华不言而喻,你切不可再用佞臣、奸邪、硕鼠一类词语对其进行言语侮辱。”
32.第 32 章
“好的,父王!儿臣日后定会注意分寸。”看到秦王嬴政夹在朝臣和自己中间略显为难,二凤如是回答道。
二凤也平定过天下,也当过皇帝,所以他很清楚,秦王嬴政想要一统六国光靠他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文需要像李斯韩非一样运筹帷幄、腹有韬略的谋臣,武需要像蒙恬王翦一样英勇杀敌、智勇双全的将领,还需要像姚贾一样能言善辩、八面玲珑的外交官……
李斯很有才学,提出了许多适合秦国国情、利于秦国发展的方略,秦王嬴政非常欣赏他。
所以秦王不可能因为二凤的三言两语就罢免李斯这位爱臣。
欲速则不达,还可能会引起秦王嬴政的反感,必须逐步揭开赵高等人的真面目,让秦王意识到赵高等谗臣的存在才是未来秦国灭亡最大的隐患。
二凤离开章台宫,转身奔赴营救韩非。
***
一个时辰前,集会结束后,李斯等离开章台宫。
蒙毅自己大步流星走在前方一侧,李斯、赵高和姚贾等人结伴走在一侧,双方相隔很远一段距离,谁都不搭理谁。
“你们刚刚发现没有?长公子扶苏似乎对咱们颇有敌意。”姚贾若有所思地道。
“看出来了!”李斯语气肯定。
“可咱们平日里鲜少与长公子接触,也从未得罪过长公子,他这恨意到底从何而来?!”赵高不解地问。
姚贾指着走在前面的蒙毅道:“当然是他喽!他仗着蒙家积功劳世甚久,家族之中个个皆是名誉天下的贵人,根本不把咱们这种平民出身的看在眼里。他平日就与长公子走得近,几乎没事就往流光宫跑,长公子当然听他的一面之词喽!”
“好一个蒙毅,竟敢在长公子面前诋毁咱们,真是居心叵测!他不就是看重了长公子深得秦王喜爱,未来可能继承王位,所以提前跟长公子搞好关系,他还说咱们阿谀奉承,那他这算什么?!无耻!”赵高愤愤不平地道。
李斯摆摆手,“别说些没用的,不如省点力气想想应对之策。”
赵高迅速转动眼眶,灵机一动道:“办法倒是有一个。”
“什么办法?”姚贾于一旁问道。
“既然他可以在长公子面前诋毁咱们,咱们也可以学他,辅佐其他公子直至登上王位!!”赵高说完,李斯和姚贾都颇为赞同。
“不失为一个好计策!那你接下来准备辅佐谁?”李斯道。
赵高想了想,“二公子将闾年龄正好,而且勤奋好学,关键一点,他不像长公子那般聪慧绝顶、性格张扬,咱们比较好控制他。”
二凤那样的,他们真PUA不了。
李斯沉吟片刻,“二公子与扶苏公子关系甚好,恐怕不容易......不过其他公子年龄尚幼,就先选他吧,日后不合适再换。”
反正秦王儿子众多,这个不行就换另外一个,总有一个合适的。
功劳之大莫过于从龙,倘若他们扶持的公子上位后,不但会给他们无上尊崇,还会帮助他们铲除政敌……
韩非正在屋内撰写文章,忽然房间内进来许多带刀侍卫。
“你们......你们这是做......做什么?!”韩非愤怒地质问道。
领头的侍卫手按剑柄,指着韩非道:“韩国公子韩非涉嫌通敌,现奉大王之命,依法缉拿!上!”
说完以后,一众士兵就冲上前,将韩非控制住。
“我要见......见秦王!”
“想见秦王,不可能!”
“我要见师兄!”
“韩先生,您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害你身陷囹圄的正是你的好师兄呀!”
带头的侍卫说完以后,朝着身后的士兵命令道:“带走!”
很快,韩非就被带到大牢之中,关押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韩非脸上面无惧色,因为入秦之前他就知晓此番前来就是闯龙潭虎穴,凶多吉少。
但是扪心自问,他到秦国之后,严尊秦国律法,谨恪阙廷庙宇之仪,平日言辞有礼,未尝失节,更没有私下与国内有文书往来。
他们纯粹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
死则死矣,只是太过憋屈。
韩非端坐在草席之上,仪态不减平时。
此时,李斯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进来。
“见过廷尉大人!”
他本就大秦廷尉,专管诉讼律法和案件审理,可以说大牢之中处处都是他的人,来到这里,跟回家也没多大区别。
李斯来到关押韩非的大牢前面,对着一旁的狱卒吩咐:“打开!”
牢门打开,李斯走到里面,顿时被潮湿发霉的空气冲的咳嗽了两声,他挥了挥衣袖,嫌弃地扑打了几下。
“师弟,你说你放着堂堂的韩国公子不做,非要跑到秦国来干什么?你这不是找死吗?!”
韩非没有回答。
“恐怕你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从一个贵族公子沦落到阶下囚吧?弄得这么狼狈!!”李斯继续刺激韩非道。
韩非睁开眼,淡淡地对李斯道:“我要见秦王!!”
李斯听后发愣了几秒,径直望向韩非,“你不口吃了?”
韩非也一愣,想不到生死关头,他的结巴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我请求面见秦王,当面陈述冤情!”韩非对着李斯铿锵有力地道。
李斯被韩非的话震慑道。
韩非之前有口吃,单凭写出来的文章就让秦王佩服不已,现如今韩非的口吃已经好了,能像他一样在朝廷之上雄辩激论,那岂不是比现在还要可怕数倍!
不行,坚决不能让他再见秦王!
“师弟,你觉得我可能会把你引荐给秦王吗?我那不是自掘坟墓吗?”李斯反问道。
韩非用陌生的眼神望向李斯,同窗数载,相处多年,他当初怎么就没看出自己的好师兄竟然这般心狠手辣!
不过李斯转念一想说道:“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于两日内将师傅生前所写的我没学过的书籍都写出来,我就替你引荐。”
韩非冷笑了一下,“刚刚你的话不就表明了一切?就算我写出来如何,你还是不会替我引荐,因为你不会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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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坟墓!”
“哈哈哈......”李斯被看穿心思也不装了,直接在韩非面前大笑起来。
“师弟果然聪明!”
李斯摆摆手,后面的侍卫立马端来一个餐盘,上面摆着一个精致的酒壶,还有一个同色酒杯。
“师弟,这是秦王御赐圣酒,喝吧!”李斯命令韩非道。
韩非知道此情此景怎可能还会有美酒相赠?里面装的肯定是毒药。
“不想喝?看来同窗多年,这最后一程还得师兄亲自送你!”说完以后,李斯端起酒壶就准备直接往韩非嘴里灌。
“且慢!”
韩非说完,从怀里掏出长公子赠送的信物,“这是长公子所赠,希望你们能留我一命,他自会通融!”
李斯接过信物,认真地查看了一番,确定此物的确是长公子的。
因为那日长公子生辰宴,他也被邀请参加,有幸目睹了全程。
“可以呀,师弟!想不到你来到秦国以后偷偷摸摸地做了这么多事情,竟背着我暗地里跟长公子联系上,还结成同盟?”李斯意味深长地道。
“你竟然连大秦长公子也不放在眼里?!”韩非反问道。
李斯笑了笑,“既然你跟长公子是一伙的,那么你更应该死!”
说完以后,李斯命令两旁的侍卫控制住韩非,自己提起酒壶,准备往韩非嘴里灌毒药。
就在韩非闭上眼睛接受命运之时,突然门口传来软糯有力的声音:“住手!”
话音刚落,只听‘叮当’一声,李斯手中的酒壶被打落在地,毒酒亦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见过长公子!”众人纷纷跪下施礼。
韩非看向身着锦袍、神态自若的二凤,仿佛看到从天而落的天使神将一般,感动极了。
二凤怒斥李斯道:“大胆李斯,你竟敢动用私刑?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李斯连忙跪地求情道:“微臣不敢,只是韩非通敌证据确凿,秦王下令缉拿,臣只是为秉公执法、不徇私情!”
“你是不徇私情还是借机铲除危害自己前途的师弟,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二凤反问道。
“回长公子,臣绝对没有不轨之心,天地可鉴!!”
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一个惊雷,劈得房顶直晃。
“父王已经查明韩先生通敌之书乃系伪造,韩先生是清白的,更兼韩先生才学满腹,特赐先生【梧桐居】,负责日常教授我!”
二凤说完,李斯顿时愣住。
他早就知道姚贾提供的证据是伪造的,因为韩非来到咸阳城就直接住到了他家里,韩非的一举一动他都一清二楚。
韩非为人规矩,谨守秦国律法,绝没有暗中款曲的行为。
只是李斯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就被秦王识破了!
如此一来,不但韩非杀不了,姚贾的命和官位都难保,他们也很可能会受到牵连。
“微臣着实不知,请长公子恕罪!”李斯言辞恳切地道。
二凤没有回答李斯,直接吩咐身边的侍卫道:“还不快放人?!”
33.第 33 章
二凤将韩非接到流光宫,恭敬地跟韩非施礼:“先生,父王御赐的【梧桐居】暂时还未被清扫出来,这几日您就先住在我这流光宫吧,正好我也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先生。”
秦王上午刚批准的宫殿,这收拾打扫、重新装潢都得需要时间,就算人手充足的咸阳城也不可能半日完成,毕竟好多东西都得出宫现买。
韩非来到流光宫之后,就感受到了跟李斯府上不一样的气息,无论是守卫还是装饰。
这里的守卫看上去就一脸正气,没有那种门缝看人的势力,待人亦恭敬有礼。
二凤虽然贵为秦国长公子,但其居所内没有奢靡装饰,尽是一些书格,上面摆满了各种帛书和竹简。
韩非心想:难怪在茶楼初遇长公子就感觉他与普通王室贵族子弟气质不同,身上不但没有半点纨绔气息,还非常儒雅博学有涵养,原来如此。
“多谢长公子仗义相救,从即日起,我韩非的命就是长公子的,只要不做有损韩国之事,任凭长公子驱使,我韩非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韩非跪地叩谢二凤救命之恩,诚挚恳切地道。
二凤赶紧将韩非扶起,“先生快快请起,如此大礼,真是折煞我也。”
韩非起身,满心感激地望着二凤。
他很清楚今日若不是二凤强势出手,凭借他师兄在秦的权利地位和狠辣手段,别说被秦王赐居,成为大秦长公子的教师,早就饮鸩身亡,含恨西北,满腹才学也将毫无用武之地。
据他观察,长公子仁义有礼、勤奋好学、品行端正,值得他追随,就算他是个纨绔不肖之子,遛鸟斗鸡之徒,昏庸无能之君,既有救命之恩,他韩非亦会舍命相报,倾力相助。
二凤让人带韩非先去客舍沐浴,换上新衣,好生休息。
虽然韩非在牢房里没待多久,但近几日被李斯困在廷尉府,还遭遇了最信任师兄的背叛陷害,二凤觉得他需要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
秦王嬴政得知姚贾竟然用假证据构陷韩非,当即着人传唤,让其进宫觐见说明情况。
姚贾刚回到自己府上,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秦王派来的人要求进宫觐见,姚贾当即就起了疑心。
“不知大王如此急着召见本官所为何事?”姚贾一边说着一边将一袋沉甸甸的圜钱递到谒者手中。
传旨的人连忙推脱掉,“姚大人可不要用这些手段置我于不义,我是不会要的!”
姚贾出使六国,用金钱贿赂收买了许多他国权臣,这些手段可以说屡试不爽,鲜有失手,想不到在自己人手里栽了跟头。
看到套不出来,姚贾只能怏怏地将钱袋子放回。
纵然没能从谒者口中套出秦王急着召见他的原因,但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姚贾已经从其表情看出一些端倪。
倘若是好消息,他肯定早就说恭喜,满脸和气,现如今板着个脸,一言不发,连小费都不收,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不想被牵连。
姚贾迅速转动大脑,设想可能发生的事情:刚刚在章台宫,他与李斯等人一起构陷韩非,秦王下令关押韩非......
所以姚贾猜测秦王急着召见他要么因为韩非,要么就是因为自己最擅长的外政。
到了章台宫大殿,姚贾恭敬向秦王嬴政施礼。
“上卿姚贾叩见大王!”
“姚贾,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瞒寡人!!”秦王嬴政愤怒地道。
姚贾听到此话,当即吓得贴地叩首,“臣万万不敢欺瞒大王,请大王明示!!”
“还说不敢,你自己看!”说完以后,秦王嬴政直接将刚刚姚贾呈上的韩非罪证扔到了他近前。
姚贾将竹简捡起,仔细观察,看到与之前呈上去时发生了变化,几处地方已经用墨圈了起来。
仔细看这圈中,全是破绽。
聪明如姚贾,很快就明白秦王为何发怒。
不过他早就想好了退路,“大王,臣有罪,都怪臣观察不严,没有看出这份下属提供的证据有瑕疵,不过臣对大王忠心耿耿,绝不敢期满大王,请大王明鉴!”
“是你的哪个下属,寡人要跟他当面对质!看看你说的是否属实。”
很快,姚贾所说的下属就被传上大殿,他面容严肃,生无可恋。
“这份竹简是你提供的吗?”秦王嬴政质问道。
“没错,是我提供的。”
“你为何提供假证,构陷韩非?!”秦王嬴政继续追问。
“偶然一次机会,我听到城内有人谈论这位韩国来的使臣,他们说这位韩非指责大秦朝廷之中都是贪墨弄权的当涂之人,这不是污蔑我们家大人吗?我怕他对我们家大人不利,所以就想着将他铲除掉。”姚贾的下属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听到下属如是回答,姚贾内心放松许多。
只要有人背锅,他的罪责就可以减轻,最起码罪不至死。
“大胆?!竟因私怨蒙蔽本王,害得本王差点诬陷韩非,简直罪无可赦,拉下去,施以车裂之刑。”
姚贾听后顿觉毛骨悚然。
“姚贾,虽然你没有直接欺瞒本王,但亦有督查不细,管理不严之责,罚你俸禄减半,留都查看。”
“多谢大王!”
秦王嬴政愤怒地离开,姚贾赶紧用长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幸亏他提前留了后手,要不然刚刚被施车裂之刑的就是他。
姚贾心中纳闷,明明集会之时,秦王没有看出破绽,还直接下令将韩非关押起来,怎么这么短时间内就转变态度,还看出了竹简上的破绽呢?
想到他们离开之后,秦王只把长公子留下,集会时,长公子还竭力替韩非辩解,姚贾猜测应该就是二凤发现之后告诉的秦王。
‘长公子太可怕了!强得可怕!最可怕的还是他年纪尚幼,年仅八岁,宫廷政治斗争中却毫不逊色,日后若是羽翼渐丰,势力逐步壮大,后果不堪设想......’
韩非被长公子从大牢救走,李斯就猜到姚贾要遭遇不测。
于是着府上的人前往打探消息,果不其然,姚贾早就被秦王身边谒者传唤到章台宫内问话。
李斯担心不已,他生怕姚贾将他和赵高都供出来!
毕竟他们事先串通一气,共同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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蔑韩非。
这要是被秦王知道了,就算罪不至死,也会在秦王面前的印象大打折扣。
看到打探消息的侍从跑回来,李斯急忙问道:“姚大人怎么样了?”
“他已经离开章台宫,坐马车回府了。”侍从回答道。
“回府了?!”李斯听后松了一口气。
既然姚贾安全回府,这就证明他没有被直接问责,也就牵扯不到他和赵高身上。
“还打探到什么消息没?”
“姚大人府上的一个侍卫刚刚被施以车裂之刑!”侍从接着回答道。
李斯顿时明白了,姚贾这是李代桃僵,提前找好了替罪羊。
“不愧是姚贾,办事滴水不漏,事先已经想好了退路。”李斯忍不住感叹道。
李斯关注着姚贾的动向,流光宫内的二凤亦是如此。
“长公子,打听到了,刚刚姚大人被大王叫入宫中问话,随后他府内的一个侍卫统领也被叫入宫中问话,但很快那个侍卫统领就被拉出去车裂而亡,姚上卿则出宫回到府内,听说大王罚他俸禄减半,留都查看,如若再有瑕疵,可能官位就不保了。”小六子跟二凤说道。
二凤听后点点头,“虽然此次不能直接将姚贾扳倒,但也让其在父王面前的威信大打折扣,短时间内他都不敢造次。”
此时韩非已经从屋外进来。
“韩非见过长公子。”换上新衣的韩非整个人精神状态都比刚才好了许多,又因刚刚经历过生死,脸上有一种泰然自若的镇静。
“韩先生,请上座!”
韩非坐在椅子上,二凤坐在他一旁,将早上章台宫内发生的一切重新讲了一遍。
“今日集会,父王本欲商议重用先生一事,但李斯、赵高、姚贾等人提前串通一气,构陷先生入秦图谋不轨,企图迫害大秦君臣和谐,姚贾不惜呈上假证污蔑先生,还妄言:若不杀先生就是步魏惠王后尘,所以才有先生身陷囹圄之事,我跟父王请求查验书简,发现其中端倪,只是可惜,此次并未将姚贾从高位上彻底拉下来。”二凤道。
韩非听完二凤所讲来龙去脉,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同时也知道了秦国到底有哪些人看他不顺眼。
“姚贾此人向来信奉富贵险中求,既大胆又细致,你放心,这种本性他改不了,日后如若再有利可图,他仍然会铤而走险。”韩非肯定地道。
二凤点点头,觉得韩非所言有理。
姚贾入秦日久,一直都是寂寂无名的小官,但是他抓住游说六国的机会官拜上卿。
要知道秦国强势,而且有灭六国之志,素来不讨六国喜欢,他奔赴六国游说,稍有不慎,就会身首异处......
“长公子,此番您尽力营救韩非,也会让他们意识到您的存在将会是他们未来最大的威胁,所以他们可能会想尽办法将你铲除掉,然后再重新扶持一个好操控的继承人,所以您必须得对他们提高警惕。”韩非提醒二凤道。
二凤毫无惧意,“就怕他们不出招,只要他们一出手,我就会将他们的恶行昭示于众!让父王和朝臣都看清他们虚荣险恶的真面目!”
34.第 34 章
“长公子,大王让我通知您去一趟他书房。”
二凤很快来到秦王嬴政书房,“儿臣扶苏问父王安!愿父王身体安康,福运绵长。”
看到扶苏来,嬴政放下手中书简和毛笔,“扶苏,你近几日可有事务要忙?”
二凤听到秦王问自己是否有时间,肯定是有事要他去做,这样一个机会,忙也要说不忙。
再者他现在只是一未满十岁稚童,平时以学业为重,如果有太多杂事倒显得不正常。
“回父王,儿臣每日除了学习老师安排的功课,进宫给祖母、父王和母后请安外,暂时没有其他事情。”二凤乖巧地回答道。
“那你回流光宫收拾一下,换一身便装,带一些日常生活所需,再带上章邯,午时左右跟父王一起出城查探民情。”秦王嬴政吩咐二凤道。
平民装束?出城?查探民情?
二凤心想这不是微服私访吗?!
史书曾有记载秦王嬴政微服私访的有趣经历:‘三十一年,始皇为微行咸阳,与武士四人俱,夜出,逢盗兰池,见窘......【注1】’。
原来秦王为了更好地治理好国家,了解民间百姓疾苦以及城中治安情况,真的喜欢微服私访。
“儿臣遵命。”二凤开心地回答道。
微服私访可比待在诺大的咸阳宫有趣多了,无论咸阳宫这个地方多好,待得久了总会腻的,况且民间街市繁华似锦,比这规矩众多的宫殿更有人间烟火气。
微服私访的首要问题便是安全,所以出行之时,身边都会带上武艺高强的武士。
往时,秦王嬴政还会带上身边宠臣,今日是第一次带上二凤,足以看出他对二凤的认可和喜爱。
换好装束,带上行李,二凤便和章邯一起来到跟秦王约定的南城门附近。
很快,几个精装的武士就驾着一辆马车过来,当马车停下,车凳放好,身穿蓝色锦袍的秦王走了出来。
二凤第一次看到秦王穿如此明亮的衣服,顿觉眼前一亮。
即使身着便装也难以掩盖他身上那股盛气凌人的强大气场。
其实,他的父王嬴政是一等一的帅哥,星眉剑目,丰神俊朗,身材颀伟,可是他平时更偏重穿深色衣服,加之他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所以颜值则成了他身上最不值一提的存在。
“赵大人怎么还没来?”秦王嬴政脸上略有不悦。
二凤心想:赵大人?该不会是赵高吧!
正在疑虑间,一位身着麻衣的男子从一侧跑了过来。
“赵高见过秦王!由于家中没有粗布衣服,专程跑到街市上跟老百姓‘买’的,耽搁了些时辰,致使来迟,请大王恕罪!”
“我让你穿便装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嬴政看后,有些想笑地问道。
赵高看了看周边人穿着,虽然都脱下了彰显身份的官服,换上便装,却也是绸缎料子,不像他,跟真正的贫民无异:“回大王,您吩咐小的要穿不暴露身份的衣服,我想着穿成这样应该不会暴露,第一次跟您微服私访没经验,让您见笑了,如果有碍观瞻,我到集市上再重新买一套换上。”
“算了,本来想让你当‘家宰’的,这下你只能当家仆了。你一定要记住,出去以后,千万别称呼我大王,称呼我为‘老爷’,称呼长公子为‘少爷’!”
赵高连忙稽首:“是的,老爷,老奴记住了。”
二凤听后笑了笑,这身份转换得倒是挺快。
人已到齐,大家一起出发。
赵高负责在前面驾马车,身为中车府令的他,这个倒是专业对口。
刚出南门没多久,就发现了情况。
“吁......”赵高勒马停骖,几名武士也当即警惕起来。
秦王掀开帷帘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二凤也好奇,这还没出咸阳城,甚至都没到民间街区,才刚出宫门口,总不至于就遇到不同寻常的事情吧。
“报告老爷,前面城墙狗洞处,有人!”
“竟然有人敢从狗洞擅入皇城,杀!”秦王嬴政冷冽地道。
他本想出城查探自己治理下的城池治安情况,岂料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会出现如此事情,这不是啪啪打脸?!
武士们拔出佩剑,上前就准备将偷钻狗洞之人杀死!
二凤忽然想到之前将闾说他曾经钻狗洞出城玩耍,于是赶紧制止道:“父王且慢!”
秦王望向二凤,脸上略微不满。
他以为二凤又跟往日一样,悲天悯人,不让自己滥杀无辜。
二凤接着道:“父王,既然赵大人说前面狗洞有人出入,不如让儿臣前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光天化日,潜入皇城,还有他目的何为?欲为何事?!连他的同伙一起抓了。”
听完二凤的话,秦王觉得有理。
“好!”
二凤亲自戴着佩剑上前,走到狗洞附近,大声地朝着狗洞喊道:“光天化日,皇城根处,到底何人在此?!”
听到二凤的声音,将闾开心地从狗洞里钻了出来,头顶上还沾了半截狗尾巴草。
“大哥!!是我!是我!我刚刚还以为是哪位大臣的马车,所以躲在里面没敢出来,正准备等你们过去再出来,想不到竟被你发现了?!!”将闾对于这场意外的相遇充满惊喜。
二凤惊异地反问道:“将闾?真的是你!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让你擅自出宫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去找你玩,可你宫里的人说你有事外出不在,所以我就......”
“先别说了,父王在车上,你先过去跟他请罪吧,记住,态度一定要诚恳!!”
将闾脸色顿时变得惊讶:“什么?父王也在马车之上?!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大哥,这次你一定要救我呀!!”
“放心,大哥会替你讲话的。”
二凤把将闾头发的上狗尾巴草摘掉,又帮他整理了一番衣冠,然后领着他走到马车前面。
秦王嬴政早就透过马车帘子将这一幕看得真切。
当他看到从狗洞里钻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儿子将闾时,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刚刚若不是扶苏思虑周到,将闾此刻已经尸首分离!一想到这里,秦王后怕不已。
赵高看到从狗洞里出来的是二公子时,也惊得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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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没掉出来,这位公子可真是不走寻常路。
“儿臣将闾问父王安!”将闾小声地道。
秦王嬴政厉声斥责道:“你身为堂堂大秦公子,放着诺大的城门你不走,偏偏从狗洞出入,你意欲何为?狗洞里香吗?!”
将闾低头不敢作声,两只手搓着衣角,求救般地望向二凤。
二凤赶紧替将闾求情道:“父王,二弟年少天真,活泼开朗,心中没有尊卑贵贱,经过此次,相信他日后定会不敢了,对吧,二弟?!”
二凤示意一旁的将闾,将闾赶紧顺着回答道:“对对!儿臣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敢有下次,刚刚若不是你大哥拦着,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赵高赶紧出来打圆场道:“老爷,小少爷年少贪玩,人之常情,不如让他跟着咱们一起出去长长见识,说不定以后就不会偷偷外出了。”
将闾想不到赵高此刻也会出来替他打圆场,当即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赵高也给了将闾一个肯定的眼神。
秦王嬴政觉得赵高说得有理,将闾之所以愿意钻狗洞出城,多半因为外面的世界见识得太少,多带他出来见识几次,也就打消了他的好奇心。
“上车吧!”
将闾看到逃过一劫,开心地跟着二凤跳上马车。
“老爷,咱们先去哪里呀?”赵高询问秦王嬴政道。
秦王嬴政,“西郊。”
“好嘞!老爷少爷们坐稳了,驾!!”
话音刚落,赵高就驾着马车朝着西郊赶去。
正值金秋,恰是丰收季节,西郊有许多农田,种着许多来、稷,二凤心想秦王此番出宫微服私访原来是查探农民粮食丰收情况。
由此可以看出,他并不是残酷无情的暴君,他看重法家,只是希望依法治国,让国家有法可依。
“老爷,到了!”赵高停下马车。
秦王率先走下马车,二凤领着将闾随后下来。
将闾看到金色的麦浪,顿时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哇,好壮观呀,这比宫......”
还未说出口,就被二凤及时用手堵住。
“二弟,咱们正在跟父王微服私访,切勿说一些暴露身份的话,记住了吗?”二凤小声提醒道。
将闾听后点头如捣蒜,二凤随即将手松开。
此时一位头戴草帽的农夫牵着一头壮硕的老牛经过,口里还不停地哼着民歌,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错。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位老农牵着一头瘦弱的耕牛走了过来,他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佝偻着腰,艰难地行走。
“父王,为什么这两头牛,一头壮硕,一头羸弱呢?”将闾天真地问道。
秦王嬴政看向一旁的赵高,“赵高,你跟两位少爷讲讲吧,顺便说一下咱们大秦《厩苑律》中关于养牛的条例。”
“是的,老爷,这个牛之所以有健壮和羸弱之分,主要跟养牛人是否用心有关,咱们大秦对此有明确律法规定;其以牛田,牛减絜,笞主者寸十。又里課之,最者,賜田典日旬殿,笞卅。【注2】”
听完赵高的话,二凤眉头微皱,望向秦王嬴政,同时面露担忧之色。
35.第 35 章
赵高如此熟谙律法,简直就是行走的百科全书,秦王政听后甚是满意。
秦王政身边不养闲人:李斯,荀子门生,腹有韬略;蒙毅,军事世家,文武双全;王翦,少年成名,战绩卓著......
赵高清楚想要在秦王政身边立稳脚跟,光靠一张好嘴明显不够,因为帝王身边,从来不缺奉承之人,况且秦王也不是言语就能糊弄的。
知道秦王政喜法家刑名之术,所以他投其所好,便将律法诉讼方面的知识记得滚瓜烂熟,如今适时用上。
“父王,把牛养瘦了要受惩罚,那把牛养肥了呢?”将闾好奇地问道。
秦王政继续望向赵高,赵高当即识趣地回答道:“咱们大秦的律法讲究奖惩严明,如果喂养的好,自然是有美酒干肉相赠,还免除更役,《廄苑律》规定:賜田嗇夫壺酉酒束脯,為旱皂者除一更,賜牛長日三旬。【注1】”
“这奖励听起来还蛮丰厚的,赵大人学识渊博,将闾佩服。”
秦王看到将闾与赵高颇为投缘,赵高又熟知大秦律法,随即对赵高道,“赵高,日后就由你负责教授将闾律法诉讼方面的知识。”
“多谢老爷,荣幸之至!”
赵高低头,眼底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即使扶苏现在年纪尚小,但以他现在中车府令的官位和实力还不足以公开跟长公子对着干。
公开站队某位公子,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他只能悄无声息地靠近某个公子,然后名正言顺地暗中培养。
没有皇亲国戚的背景,公子师傅,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将闾,你觉得如何?”秦王政询问道。
将闾想了想,刚刚钻狗洞之时,赵高还替他打圆场,他对赵高的印象并不坏,甚至还觉得赵高此人不错,于是爽快地答应道:“好呀,全凭父亲做主。”
二凤心想这个赵高手段还可真是高明,他一定是有意接近将闾,给将闾制造好感,最后想要将将闾培养成胡亥。
自己绝对不能让他的诡计得逞!
大秦制度完善,有王翦、蒙毅、蒙恬和李斯等一众名臣武将,就连秦王政的儿子们也都被培养得忠孝两全,只有胡亥被赵高养歪,六亲不认。
好好的大秦,就毁在赵高这颗老鼠屎身上。
简直就是一个苍蝇毁了一锅粥。
由于天下并未平定,大秦当前的主要任务和矛盾仍然是平定六国,所以秦王政微服私访也只是在咸阳城附近,并未走远或者东巡南下。
是夜,秦王政他们准备歇在城中驿站。
第一次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城外玩,将闾显得格外兴奋。
秦王政道:“不知夜里咸阳城的治安状况如何?”
平日秦王嬴政想要了解大秦和咸阳城的情况,都是通过臣子上书或者谏言,但臣子汇报事情往往会考虑到他们自己的荣辱安危,所以汇报消息自然就有取舍。
长久处于宫廷之中,难免会有被臣子蒙蔽之时,想要彻底了解,还得亲自微服私访。
二凤:“那不如今晚咱们在城中巡视一番,咸阳城治安到底如何,一探便知。”
“好啊好啊!!”将闾也开心地附和道。
于他而言,什么都城治安状况、大秦前途未来,他都不甚关心,他只知道:好玩。
赵高听后,脸色突变,以身体不适需要如厕为由,暂时离开。
赵高并未如厕,而是走到驿站外的街道,秘密地给人递了一个布条。
“真龙将至,速走。”
许多百姓为了告状,喜欢偷偷潜藏在郊外,夜里行动。
赵高知道后,特意让人乔装成强盗,打劫这些本就落难的流民,遇到反抗激烈的,不惜杀光。
为了不让秦王政发现此事,只能提前秘密地将消息送出去给那伙‘盗匪’,让他们今夜暂停行动。
秦王政带着扶苏、将闾和几名侍卫走在咸阳城街道,看到店铺急着关门,行人急着购买所需物品,秦王政非常满意。
因为到了八点之后,若无生病等急事,不得出门,就连官员办事,夜间出行,也需提供文书证明。
临近宵禁时间,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执金吾率领一队人马开始在城中巡视。
看到秦王政和扶苏等一行人,执金吾刚准备驱赶,随即就被秦王政强大的气势所震慑,紧接着便认出秦王和长公子。
他刚准备行礼,就被赵高一个眼神示意点醒。
执金吾细看,发现秦王和长公子身着常服,身旁没有威严的车队和成群的侍卫,明显是在微服私访,不想有人认出。
执金吾很识趣地率领手下离开,去往别处巡视。
逛了一个时辰,咸阳城街道并无异样。
“父王,这夜里的咸阳城街道过于寂静,都没有什么人,无趣无趣。”将闾有些扫兴地道。
赵高在一旁面带笑容地跟将闾讲道:“这证明咱们大秦律法严明,治理有序,咸阳城治安有保障,百姓有福。”
看到咸阳城街道井然有序,并无盗寇出没,秦王政非常满意,刚准备带队回去,忽然就从黑暗角落里冲出一群蒙面人。
“哪里走?都给我站住!!”
看到一群五大三粗的盗匪拦住去路,秦王政和身旁的侍卫顿时感到尴尬。
他们刚刚夸完咸阳城治安有序,盗寇就出现了,还准备持刀拦路打劫。
二凤听到声音有些熟悉,上前几步,厉声问道:“天子脚下,你们意欲何为?”
“想要干什么?这不很明显吗!打劫!!”
“对!打劫!快点讲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待会还能给你们个痛快的。”
“要不然,就不要怪咱们不客气了。”
......
二凤看清楚了,这几个盗匪就是当日出咸阳,在郊外虐杀百姓的那伙盗匪。
“我认出你们了,你们就是那日在郊外截杀要车马费百姓的那伙强盗!”
二凤记得蒙毅将他们抓获后全部关入大牢,以重罪论处。
他们怎么出来的?为何还能重操旧业,在这咸阳城附近横行祸乱、为非作歹!!
“原来是你这爱管闲事的臭小子,果然冤家路窄,上次你们人多,让你侥幸逃脱,这次你休想再逃!”
秦王政听到这伙强盗曾经追杀过自己儿子扶苏,当即对他们起了杀心。
二凤刚想拔剑上前,一把就被嬴政拽住。
“杀鸡焉用牛刀?!”
说完,秦王政朝着身后一挥手,宫廷高手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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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立马上前,将一众土匪给打得落花流水,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所有匪徒制服。
二凤上前,将匪徒脸上的黑色蒙面摘下,厉声质问道:“上次蒙将军把你们关入大牢,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几个蒙面人转过脸去,闭口不言。
“长公子,不用问了,将他们关入死牢,里面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说。”赵高在一旁提醒道。
二凤转身想秦王政说道:“父王,上次蒙将军已治了他们的重罪,但是他们短时间内不仅能逃脱处罚,还能继续在咸阳城为非作歹,儿臣以为定是有人暗中替其作主。”
二凤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他们背后的保护伞不清楚,那么黑恶势力就如同田间的韭菜一般,割完一茬又一茬。
秦王政听明白了二凤的意思,“押解回宫,关入大牢,明日由本王亲自审问。”
出了这样的事情,秦王政已经没心思继续在咸阳城微服私访,当即返回宫中。
那伙匪徒临走之时,不忘朝赵高投去求救的眼神,赵高佯装没有看到。
他心里想:都说真龙将至,真龙将至,让他们速速离开,他们怎么还早早地赶来了呢?!
倘若他们像平时一样,晚半个时辰出现,也就不会碰到秦王,更不会出现刚刚尴尬的一幕。
赵高内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伙盗匪无论如何都死定了。
其一,他们几次三番想要置长公子扶苏于死地,秦王政不会放过他们。
其二,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如果他们活着,将会威胁到咸阳城许多人的安危和官职,还会泄露他和自己同伙的秘密,赵高不会让他们活。
“想不到有人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欺上瞒下,饲养了一群爪牙,在咸阳城危害百姓,还可真是胆大包天。”秦王政心想多亏了他微服私访,要不然,他将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二凤:“父王,此事并不难查,上次关押审问他们的官员首当其责,把他叫出来,严加审问,让他供出同党,则可将事情查清。”
秦王政点点头,同时心疼地看向自己扶苏和将闾,“时间不早了,你们都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记得早起学习功课。”
“是的,父王,父王也早些休息。”
赵高也退了下去,他急匆匆地跑到李斯府上商议对策。
李斯听后,眉头紧皱,生气地道:“你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一群奇葩,竟然这么没有眼力见,两次撞倒长公子枪头子上,还看不懂你给的暗示?!”
“廷尉大人现在就不要说风凉话了,赶紧帮忙想想办法吧!他们一旦将事情暴露,我的前程可就全都不保了。”赵高焦急地道。
李斯思忖片刻后,淡定地道:“此事无解,只能断臂求生!”
“李廷尉的意思?”赵高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斯:“没错!这几个饭桶不用保了,另外上次负责审理他们的官员也一并得想办法处理掉。”
“可是......”赵高略微不舍。
“没有什么可是,秦王亲自督办此案,你根本没机会做手脚,必须大义灭亲。”李斯替赵高分析道。
赵高听后,觉得也只有李斯说得这一条路可走。
“好!”
36.第 36 章
翌日,秦王政亲自提审打劫的盗寇和包庇盗寇的保护伞。
二凤亦被叫去旁听。
“狂徒郑甲,你为何三番两次谋害寡人儿子,受谁指使,快点从实招来!”
郑甲一脸无所谓,“不是我要杀你长公子,而是你的长公子三番两次出来坏我好事。再者,我根本不知他是大秦长公子,何来谋害一说。”
秦王政望了一眼二凤,想要确认盗寇所言真伪。
二凤点头,给秦王一个肯定的眼神。
得知这伙强盗不是针对自己儿子,秦王政内心的担忧少却许多。
“冯石,寡人问你,劫掠杀人或者指使他人杀人,该判处何刑?”
冯石当即答道:“回大王,当处以磔或弃市之刑!”
磔即五马分尸,又称车裂;弃市即在人数众多的街市处以死刑,都是重刑。
秦律较为完善,内容涉及到政治、经济、农田水利、军事等方方面面,大部分都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
百姓的基本梦想就是吃饱穿暖,在此基础上,最大的梦想就是升官发财,与此相关,百姓最关心的律法即与军功爵赏赐、官吏任免和官吏职务相关,为此,大秦设有《军爵律》《置吏律》《内史杂》等律法,以法律形式详细规定军爵和相关职务,增加可信度,提高百姓参战立功热情。
粮食是普通家庭之基本,军队之基本,亦是国家之基本,倘若没有粮食,将会出现不可控的混乱。为此,与货币流通、粮食储藏发放等方面相关的律法有《金币律》《仓律》等。
春秋战国经济仍以农业经济为主,农业经济的发展离不开农田、水利、耕牛、山林等,与此相关的律法有《廄苑律》和《田律》。
除此以外,还有涉及手工业和出售商品的《关市律》,涉及公文邮送的《行书律》,涉及徭役、工程方面的《徭律》《司空律》等。
秦律与今日律法有一个极其相似之处,抢劫或者杀人都是重罪,处罚格外严苛。
“你身为朝廷命官,既然熟知相关律法规定,为何又知法犯法,包庇强盗?!”通过审问,秦王政可以确定一点,这个冯石不是关系户上来的,最起码他知晓律法知识,足以胜任他现在的职务。
“回大王,臣冤枉!他们被押解入牢,未等审问,就越狱逃脱,臣曾下令全城缉拿追捕,还曾在城中贴出布告,让百姓积极举报,断然不敢徇私包庇。”冯石极力替自己辩解。
秦王听后淡淡一笑,身子前倾,不置可否地问道,“牢房内外有侍卫严加看守,你竟然敢欺骗寡人说他们几个能越狱出逃,你几个意思?拿寡人当傻子?!!”
秦国法律向来以严苛著称,牢房更有重兵把守,就郑甲他们几个江湖盗寇,想要越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微臣不敢!!”
“还不快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没有谁指使!”
“说还是不说?!”旁边的侍卫又给了冯石两拳。
冯石仍然闭口不谈。
看他浑身伤势,昨晚在牢里没少吃苦,就这都没能吐出一个字,二凤敬他是条汉子,不过所托非人,可惜了。
侍卫想要继续对其施加拳脚,秦王政抬手制止,吩咐道:“郑甲、刘明等盗寇,无视大秦律法,抢劫商旅,虐杀百姓,罪无可赦,处以磔刑,夷灭九族!即日执行。”
郑甲、刘明等人听后略显淡定,倘若他们将自己族亲放在心上,最初也就不会成为盗寇。
他们杀人无数,根本不把人命和律法当回事,还觉得自己一个人杀那么多,血赚。
“冯石,身为大秦官吏,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罢免官职,处以弃市,夷灭三族!!”
冯石听后,当场崩溃,跪地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秦王政挥挥衣袖,郑甲、冯石等人立马被拖了出去,呼喊饶命的声音越来越小。
二凤明白秦王政让他过来旁听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让自己看看,他作为父亲是如何处罚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儿子的罪犯。
有这样一个实力护崽、不准别人伤害自己孩子分毫的父亲,二凤觉得安全感满满。
郑甲等人,杀烧抢掠,作恶多端,十恶不赦,处以极刑,不足为过。
冯石作为他们的保护伞,纵容他们在咸阳城为非作歹,实则比郑甲等人危害更大。
根据秦国律法,他们也算罪有应得。
至于夷灭三族或者九族,这也不是他现在三言两语就能阻止的。
咸阳城街市,郑甲、刘明等人被关押在囚笼,押赴刑场。
“这伙人是谁呀?”
“犯了什么罪?”
“听说他们拦路打劫,杀了不少进城喊冤的百姓!”
“那个是谁?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像个官爷。”
“那位叫冯石,就是他替这伙强盗在背后撑腰。”
“......”
很快,聚拢过来看热闹的咸阳城百姓越来越多,不乏许多外国旅客和使臣。
“刮千刀的!还我儿子的命来!”
“狗官,死有余辜!”
“大坏蛋,早就该把他们抓起来!”
......
百姓们表达热情的方式非常简单直接,那就是扔东西,喜欢就扔鲜花、银子,不喜欢就扔石头、臭鸡蛋、烂叶子等。
很快,郑甲、冯石等人的脸上、头上都沾染了许多臭鸡蛋、烂叶子。
***
盗寇和保护伞已经处置完毕,韩非从韩国带来的贴身奴仆钱信已将搜集到的消息带回了【梧桐居】。
“公子,都已经打听到了。”家仆钱叔恭敬施礼。
虽然身份是家仆,但钱叔聪慧多智,善于思考,平时沉默寡言,不与人交流。
韩非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听闻长公子昨夜与秦王一起微服私访,恰巧在郊外遇到盗匪,秦王今日亲自审判,将盗寇全部处以极刑,并夷灭九族。此事,咸阳城人尽皆知,又因略带戏剧和喜剧性,成为一桩人人乐道的美谈。”
韩非听后点点头,“算不上美谈吧,咸阳城里出盗寇,而且还打劫到大王和长公子头上,只能说事情有戏剧性,但也从侧面反应都城治理有漏洞,还有呢?”
“听说这伙强盗曾在数月前拦路截杀进咸阳城告状的百姓,恰巧被长公子遇到,长公子将他们抓捕,由于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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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往赤丽,所以就安排几个侍卫将他们押回,不曾想冯石徇私舞弊,收了好处,偷偷放了他们,让他们继续在咸阳城为非作歹。”
“忠臣危死不以其罪,奸臣安利不以其功,此乃亡国之本。此番微服私访,秦王明辨□□,奸臣无可饰,盗寇无所逃,依法办事,则治国易也,长公子扶危助困,仗义出手,真乃仁德之主!”韩非忍不住赞叹道。
“话虽如此,只是我担心冯石只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一个小喽啰,真正的幕后主使并未遭到惩罚。”韩非身边的人自然也不是寻常人,经过他日常耳提面命的教导,对待许多事情都有非同寻常的判断力。
韩非眼神清明,略加思考后道:“这个无妨,长公子只需以冯石为线,走访查明与其交往密切的官员,基本可以判定哪些是同党,到时自可一并铲除。另外既然其敢在咸阳城为非作歹,证明背后势力足以只手遮天,想必也就是朝中那几位了。”
家仆听后点点头。
“大将军王翦深入简出,出征之前只要田地,不参朝政,表面看似为利,实则不想卷入朝廷纷争。剩下的就是赵高、姚贾、李斯等人,李斯、姚贾虽热衷权力,结党营私,但也算有真才实学,能力地位可谓名副其实,赵高此人,油嘴滑舌,钻营窃取,攀附权贵,德不配位,不仅如此,还四处挑起祸端,谋害忠良,铲除异己,实为大秦第一大祸患。”韩非继续分析道。
听完以后,家仆向自家公子韩非投去欣赏的目光。
“公子分析透彻,老奴佩服。”
二凤作为八百年后的人,可以通过历史清楚地认识到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不足为奇。
韩非是当下人,亦是局中人,作为韩国使臣刚入秦国没几天,却已将秦国朝廷上下的忠奸辨别得如此清晰到位。
无愧为法家集大成者,荀子得意门生,看待问题透彻清晰,直指根本。
“赵高,不早除之,难以心安,但其能言善辩,极会矫饰,秦王对其非常重用,凭扶苏公子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直接将其铲除。”倘若二凤现在是皇帝,让蒙毅等人查明赵高罪行,像今天秦王政惩治郑甲等人一样,一道圣旨或者一句命令,即刻就能要了赵高的性命。
可二凤现在尚未掌握实权,虽贵为长公子,但还没达到太子监国或者监军的地步。
“释法术而心治,尧不能正一国,去规矩而妄意度,奚仲不能成一轮。【注1】秦王深知依法治国利害,赵高明面忠君护主,背地违法乱纪,长久以往,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搜集的证据足够多,向秦王证明赵高借用公权谋私利,危害朝廷公信,破坏大秦律法,我想秦王不会再偏袒威胁他统治的赵高。”韩非肯定地道。
家仆钱叔听后十分赞同。
“秦王见赵高熟谙秦国律法,还让他担任将闾的老师,不知将闾接下来会不会成为长公子的劲敌。”
看到钱叔担忧的样子,韩非笑着道,“据我观察,二公子天性纯良,憨直仁厚,并不热衷功名利禄,而且对长公子崇拜至极,就算赵高在其耳边挑唆,也不能破坏他们兄弟和睦,赵高若是如此,最终定会徒劳。”
“见过长公子!”
“韩先生在吗?”
“在!”
37.第 37 章
“韩非见过长公子。”
刚刚惩治完盗寇贪官,二凤看起来比往日更加神采斐然。
“韩先生请起,刚刚王翦老将军入宫,提议父王去骊山秋猎,骊山秋日风景如画,先生,您来了咸阳数日,都没有时间陪您好好逛逛,这正是一个好时机。”二凤开心地邀请道。
看到明媚灿烂的阳光少年,韩非一直孤愤的心情也变得爽朗许多,当即应允。
“好!”
秦国素来都有尚武传统,秦王政亦是狩猎发烧友,经常组织臣子、将军一起前往猎场狩猎。
皇家狩猎不仅可以起到战争演习的作用,还可以锻炼皇子的骑射技能,同时增进君臣关系,彰显武力权威,有政治、军事等多方面作用。
骊山狩猎场周围有军队严加把守,禁止百姓进入,更不允许百姓围猎皇家猎场之中的动物,如若抓住,当即处死。
秋风飒飒,旌旗猎猎,秦王政意气风发,身旁跟着一众文臣武将。
王翦将军身经百战下怒自威,他的两个儿子王贲和王离分别待其左右,都继承了其父的几分大将风范。
“虎父无犬子,王将军,听闻你的两个儿子文武双全,骑射功夫一流,正好借此机会让寡人见识见识。”秦王政望向王翦。
“犬子怎能跟长公子相提并论,长公子虽然年少,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臣的两个儿子望尘莫及。”虽然王翦不涉宫廷之争,但朝廷里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一清二楚。
数月前,三公子被逼房檐一角,宫廷守卫待在地上束手无措,唯有长公子三箭齐发,精准命中,成功将三公子救下。
能够在如此紧张烦乱情境下保持冷静,还同时射出三支羽箭,并精准命中目标,这箭术别说在宫廷皇子之中,就算放眼三军,也不会有第二个。
一番商业互夸后,两人相视笑了笑。
“那是情况特殊,他救弟心切,激发内在潜能而已,今日狩猎,不分尊卑,大家都尽管使出自己的本事来,寡人重重有赏。”
秦王政转头望向扶苏,同时看到一旁的韩非,好奇地问道,“韩先生亦精通骑射?”
“略有涉猎,但箭法不精。”韩非谦虚地道。
秦王政听韩非的语气就知道纯纯是在谦虚,想必又是一个射箭高手。
古代君子讲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射箭是君子的必修课。
韩非身为韩国公子,聪敏好学,也有相应的条件支撑。
秦王政并没有询问李斯的箭术。
因为他清楚李斯精通于书法、权谋和王道,并不擅长射箭,如果询问他的箭术等于揭他的短。
“看来,今日骊山猎场,高手云集呀,扶苏,你可要力争上游呀!”秦王政用一个父亲的口吻对二凤说道。
“儿臣定会竭尽全力!”
狩猎开始,二凤、韩非和蒙毅、蒙恬等跑一个方向,李斯、赵高等人一个方向,王贲和王离兄弟俩率队跑一个方向。
“哥,咱们两个要不要使出自己的实力,以免丢父亲大人的脸?”王离询问自己哥哥道。
王贲笑了笑,“二弟这么问是担心抢了长公子的风头吗?”
王离没有多言,表示默认。
“你无需担忧,长公子箭法了得,不在你我之下,我们尽情狩猎即可,千万不能辱没了王家门风。”
“好!!”
受其父亲影响,王贲兄弟二人都不喜欢出风头,更不想与政治斗争扯上关系。
他们保持中立,明哲保身,但他们无论内在修养,还是武艺战略,放眼六国,都属佼佼者。
二凤骑马冲在最前面,忽然看到两头肥壮的麋鹿【此处射鹿乃情节需要,因为古代王室狩猎多以鹿为主,现实生活中严禁捕杀保护动物~】,由于受到惊吓,两头麋鹿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奔跑。
韩非当即提议道:“长公子,你们去追那头,我去追这头。”
蒙恬看了一眼韩非,略带怀疑地问道:“韩先生,你一个人能行吗?”
这话虽是关心的语气,但会让心胸狭窄之人误解,他是在怀疑别人的箭术。
好在韩非清楚蒙恬为人,并没有在意。
“放心吧!”
韩非说完,调转马头就去追赶逃走的麋鹿。
二凤心想既然先生如此胸有成竹,那定然是没有问题,便径直朝另外一头麋鹿追去。
骑马在山林里追赶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鹿的身影,二凤从后背拔出白翎羽箭,瞄准远处的麋鹿。
麋鹿仿佛感觉到有人在射他,腾空而跃,蒙恬和蒙毅都为之一惊,可二凤却稳稳地将箭射了出去。
羽箭划破山林,径直射入奔腾而起的麋鹿腹部,麋鹿跑了几步,轰然倒下。
“长公子,好箭法!”
二凤看到射中麋鹿,满意地将弓放回,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韩非追寻奔跑的麋鹿而去,忽然发现麋鹿躲在了李斯身后的草丛中。
师兄李斯感受到身后有人,回过头去,便看到韩非拈弓搭箭,瞄准自己头顶,李斯顿时面露惊恐之色。
“师弟,你不能杀我,今日你若射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个猎场。”李斯警告韩非道。
这么远的距离,李斯知道凭借自己的箭法根本射不中韩非,而且他还没有拿弓,时间上也来不及。
韩非没有回答李斯,面色凝重,表情严肃,右手不断用力将弓拉紧。
‘嗖......’羽箭射出,径直朝着李斯射去。
李斯本以为必死无疑,最后只能本能地闭上眼睛。
最后羽箭擦着李斯的面庞而过,紧接着他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回首望去,原来是一头成年肥壮的麋鹿。
李斯这才明白,刚刚韩非并非有意射他。
虽然没有射中自己,但李斯脸色已被吓得煞白。
韩非扬鞭骑马来到李斯近前,戏谑地问道:“师兄,你刚刚这么害怕是为什么?!是不是担心我也像你一样残害同门?!”
听完韩非的话,李斯面色赧红,沉默不语。
“你不顾念同门情谊,我还时刻谨记师傅教诲。稷下学宫求学之时,师傅曾经耳提面命,三令五申: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灾然必以自恶也。【注1】我劝师兄还是悬崖勒马,及时收手,如若不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悔之晚矣。”韩非好心提醒李斯道。
李斯听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不要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教导我,你现在只不过是长公子的师傅而已,手无寸权,无论官衔还是地位,我在秦国都远超于你,你凭什么教训我?!”李斯不服气地道。
“倘若师傅听到你这番话,恐怕棺材板都得掀起来,他老人家教咱们学问权术,不仅仅是让咱们用来谋生、谋财、谋权,取得高官厚禄,更希望咱们可以利用所学知识造福黔首百姓,有利天下苍生,甚至后代子孙!!”韩非极力想要唤醒师兄的良知。
李斯听后不屑一顾,“什么天下苍生,什么后世子孙,那些都是虚无缥缈不可见的。我现在只想让自己活着,还想活得体面!就这么简单!你出生就是公子,身份高贵,可我呢,身份低贱,自幼遭受无数人的耻笑和白眼,可现在不一样了,没有谁敢瞧不起我,他们还甚至都来求告我,我要让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受人尊敬,不被欺负!这就是我努力学习的意义,什么天下百姓,什么后世子孙,我管得了那么多?!”
“师傅也不反对你追求功名利禄,他也希望你能出人头地,只是他绝对不想看到你沉溺宦海而不自醒,这些繁华犹如过眼云烟,如若为此,你铸成大错,难道不怕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后世子孙咒骂吗?”韩非反问道。
李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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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笑,“后世子孙?那时我死都死了,他们骂他们的,于我有何干?我就想着要至高无上的权力,我就想着要这荣华富贵。你别光教训我,你身为韩国公子,不但救不了韩国,还被困在秦国,跟在一个年幼的没有掌权的公子身旁,未来如何,全不可知,你先好好替自己想想活路吧。”
说罢,李斯生气地调转马头离开。
韩非看着昔日温情憨厚的师兄变成如今这般势力狭隘,内心无奈心痛。
“师傅,对不起,我知道您不想看到我们师兄弟相残,可我已经尽力!师兄几次三番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耐心劝导,可他仍执迷不悟,所以从即刻起,我跟他的师兄弟情谊已断,他对我不仁,以后休怪我对他不义!”韩非冷冷地道。
韩非在荀子门下求学之时,荀子曾用孙膑和庞涓的故事教导他,千万不要像这两位前辈学习。
同门师兄弟,理应互相帮扶,提携共进,何必互相残杀,到最后,一个万箭穿心,一个双腿残废!可以说没有一个赢家。
韩非曾经在自己师傅跟前保证,绝对不会像孙膑一样,让自己师兄万箭穿心而死,一定会与师兄互帮互助。
时过境迁,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韩非将麋鹿提到马背之上,朝着二凤他们所在的方向赶去。
蒙毅看到韩非骑马归来,马背之上还有刚刚逃掉的麋鹿尸体,顿时惊艳地道:“想不到韩先生不仅学识渊博,箭法还如此精绝,佩服佩服!!”
韩非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忽然,一声虎啸传来,众人不禁循声望去,就在不远处,一头成年虎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双目紧盯着他们。
“保护好长公子!”蒙毅和蒙恬出身军事世家,胆识非凡,遇到猛虎不但没有半点胆怯,还率先拔出佩剑,冲在最前面,将二凤保护起来。
韩非亦从身后拔出羽箭,可他发现二凤亦从箭囊中取出三支羽箭后,便暂停射虎。
这是一个给长公子博得秦王青睐的机会,他不应该抢长公子的风头。
韩非相信一个有尚武传统,还尊崇法家的君王定然是不会喜欢一个仁慈软弱的长公子,而是更欣赏有杀伐果断气魄的长公子。
二凤拔出三支羽箭,三箭齐发,待猛虎起身奔向自己之时射出,最后三支羽箭分别命中猛虎的头部、颈部和胸部。
蒙恬之前只是听自己弟弟讲过长公子三箭齐发的奇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顿时大开眼界。
任凭他征战沙场多年,这高超的箭法也让其震惊不已。
很快,狩猎结束,大家都带着自己的猎物来到秦王面前。
当二凤带着自己狩到的猛虎和麋鹿等猎物回来之时,顿时将秦王政和王翦惊到了。
王翦也终于明白,猎场之中,隐患重重,秦王为什么敢让年幼的长公子参与。
这哪里是皇家猎场,这明明就是长公子的秀场。
很快,侍卫就将诸位公子狩猎的数量统计出来。
“第一名,王贲,总共猎获动物二十三只,第二名,长公子扶苏,总共猎获动物二十一只......”
得知自己儿子得了第一名,长公子扶苏只得了第二名,王翦立马用责备的眼神望向长子王贲,王贲羞愧地低下头。
“大王,长公子猎获的都是猛虎麋鹿,犬子射中的多是野兔野鸡,第一名理应是长公子的。”王翦赶紧在一旁说道。
秦王政则非常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王将军,比赛规则早已制定,你不能因为寡人的儿子而临时更改,这一点我觉得王贲做得就很好,王贲,你年少有为,当仁不让,颇有你父亲年轻时候的风范呀,这证明咱们大秦后继有人!寡人决定赏你黄金千两,玉如意一对!”
“多谢大王!”
英雄惜英雄,二凤望向王贲,眼中亦露出欣赏之色。
38.第 38 章
虽然此次秋日骊山围猎二凤屈居第二,但因其年龄最小,所猎动物体格最大,仍是众多人心中的第一。
秦王政一身正气,年轻英隽,自带天子威严,仍难以掩盖其眉间流露出的对儿子喜爱自豪之情。
“长公子扶苏折获本次秋猎第二名,特赏赐金弓一把,战甲一副,希望尔戒骄戒躁,再接再励!”秦王政语重心长地道。
他担心二凤如此小的年纪就成就斐然,会滋生骄傲自满的情绪,一旦产生骄傲情绪就容易停滞不前、难有进步。
“多谢父王赏赐,儿臣一定谨遵教导,笃行不怠,不辍求索!”看到二凤谦卑有礼、不卑不亢的态度,秦王政非常满意。
二凤接过金弓战甲,庆幸自己得了第二名。
因为比起第一名的礼物他更喜欢第二名的赏赐。
况且身为大秦长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黄金玉帛这些身外之物。
***
“中车府令赵高见过二公子。”
“师傅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赵高将提前备好的书简递到将闾手中,“二公子,这是我连夜赶出来的,秦国律法分门别类的都被我记在上面,并且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在一旁做了标注,这样平日公子如有不懂之处,看看注释亦能理解。”
将闾翻开书简,上面大小字相间,井然有序,非常详致,“师傅用心了!将闾一定用心研读,不辜负师傅一片良苦用心。”
赵高听后点点头,“知为师之辛苦,晓读书之要义,二公子果然聪慧善良,孺子可教!”
听到夸赞,将闾心中略微有些小得意,同时对如此用心的赵高颇有好感。
“二公子,开始咱们今天的功课吧。今天咱们首先学习《秦律十八种》之《置吏律》。縣、都官、十二郡免除吏及佐、官屬......【注1】”
有一个新老师来教授自己,将闾起初还觉得新鲜,但是到了正课,刚听没有几秒钟,困神就自动找上门,他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听使唤地直打架。
“二公子?二公子?!!”
赵高看到将闾张着嘴巴闭目高眠,俯首在其耳边喊了数声才把将闾叫醒。
“呃呃呃......”将闾略显尴尬,正了正坐姿,“不好意思啊,赵师傅,昨夜睡得太晚,您讲到哪里了,继续......”
赵高沉默半许,“兴许是我讲得太过乏味,公子听着无趣,再者律法诉讼本就枯燥,不如换个活泼的方式,以案例的方式进行讲解如何?”
“好啊好啊!这样听起来还不错!”
“甲谋遣乙盗杀人,受分十钱。问乙高未盈六尺,甲何论?【注2】”赵高询问将闾。
将闾听后仔细地思考,回答道:“乙高未盈六尺,意思即是孩童,甲某虽未直接杀人,却是幕后主犯,而且甲某利用孩童年少心智不全去做十恶不赦的坏事,其罪当诛!”
“二公子果然聪明伶俐,完全正确!贾某所犯罪责理应处以磔刑!”
听到赵高的夸奖,将闾内心更加欢喜,学习的热情也更高。
赵高想要利用公子师傅身份培养未来竞争皇权的筹码,但他很清楚,凡事不能一蹴而就,倘若他上来就教授二公子如何博取秦王喜爱,如何陷害长公子,那么肯定会引起将闾的反感。
所以聪明的赵高先跟将闾培养一些感情,同时给他一些恩惠好处,让将闾认可他,信任他,佩服他,继而让他对自己说的事情认真服从。
一堂课结束,将闾学到了许多律法诉讼方面的知识。
“今天赵师傅辛苦了!”将闾礼貌地道。
“二公子举一反三,学得很快,如此下去,追上大公子,指日可待。”赵高鼓励将闾道。
将闾听后吃惊地望着赵高,仿佛觉得天方夜谭一般。
“师傅玩笑了,我如何能跟大哥比呢,三个我加起来都比不过。”
赵高:“二公子莫要妄自菲薄,人各有所长,长公子骑射武功一流,又兼勇敢异常,适合当一名武将,但我看二殿下关于法制王道天赋异禀,秦王崇尚法家,您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将闾年纪虽小,可多多少少还是听出来一些味道,“师傅,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跟大哥争夺未来的大秦王位吧?”
“没有没有,二公子误会了,高只是相信凭借二公子的智慧,未尝不能担当得起这大秦未来之主的重担。”赵高隐晦地灌输道。
将闾虽然对赵高有好感,佩服他律法方面的知识,但是也还不至于掉入赵高给他编织得权谋旋涡。
“父王的确重视法家,所以让我跟您学习律法知识,我只希望将律法诉讼知识学习熟练,将来可以更好地辅佐大哥,把大秦治理好,并未有太多其他想法。”将闾坦诚地道。
赵高盯着将闾,看着他满眼清澈的愚蠢,旁敲侧击地道:“二公子有没有想过,倘若身为大秦之主,别说这诺大的咸阳宫属于您,整个天下都属于您,所有的宝物美女尽供您一个欣赏,所有的人才军队都供您一人调遣,但若只是一个公子,就得听命于天子,所住宫殿不过一座,所掌兵权不过数万,与大王可是天壤之别呀!”
“师傅,您是故意说反话试探我的吧?我都明白!我坦白跟您讲吧,我根本对这个王位不敢兴趣,孟子曰: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我会恪守本分,遵守规矩,再者当大王,管理诺大的国家,很辛苦的,大哥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管理得好,我会帮助大哥一同治理大秦,让大秦日益强盛,让大秦百姓都可以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将闾说完,开心地等着赵高夸赞他。
赵高只好顺势尴尬地笑了笑,“二公子心性纯良,爱民如子,真是让赵某佩服,佩服!”
......
待赵高教授完将闾出宫,正好碰到进宫办事的李斯。
“李廷尉!”
“赵大人,您这是刚从二殿下宫里回来?”李斯也听闻赵高成功当上公子师傅一事,对其手段颇为赞叹。
“正是。”
李斯看到赵高神色不悦,猜测他在将闾那里应该不太顺利。
“听闻二公子虽不及长公子敏锐,却也是人中翘楚,多智聪慧,教授的师傅都夸他勤奋好学,为何赵大人今日看起来闷闷不乐?”李斯好奇地询问道。
赵高被问到伤心处,倾诉道:“聪敏是聪敏,勤奋亦勤奋,好学是真好学呀!不过愚蠢也是真愚蠢,而且是清澈见底的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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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
“此话怎讲?”李斯不明白赵高为什么会说三公子是清澈的愚蠢。
赵高望了望周围,发现没有旁人,便低声说道:“二公子眼中只有对学问的渴望,对仁义礼智信的尊崇,谨守本分不逾矩,完全没有对权力世俗的欲望,更不想着大秦王位,你说这身为一个公子,不是愚蠢是什么?他竟然妄想着长公子可以庇护他,太愚蠢了,这么愚蠢,就等着被整死吧。”
李斯听后淡淡地笑了笑,“我早就说过,二公子与长公子感情深厚,不好离间,我看你还是早早放弃,莫要徒劳。”
“事在人为,一次劝不通,十次百次,长期耳濡目染,总会有效果的,我就不信二公子的心是铁做的,对这王位能一点都不心动。”
李斯拍了拍赵高的肩膀,“那我就祝赵大人早日成功,我得进宫面见大王,不陪你多聊了。”
“大王召见你所为何事?”
“灭赵之策。”
说道这些大事,赵高也不敢兴趣,“行,那你去吧。”
将闾学完功课刚准备离开,就看到二凤从外面进来,将闾感到很意外。
因为大哥一向很忙碌,鲜少来他这里,将闾随即开心地像小鸟一样迎了上去:“大哥!!”
“今天的功课都学完了吗?”二凤关心地问道。
“都学完半个时辰了,课业都快做完了。”将闾答道。
“拿给我瞧瞧!”
将闾随即将自己正在书写的书简交给二凤。
二凤拿起来看后,提醒道:“字迹还算工整秀丽,不过缺乏书法美感,赶明儿我让小六子给你送一个字帖过来,每日临摹一页,长此以往,定能进步。”
二凤非常喜欢王羲之的书法,他自己的书法造诣也很高。
将闾得到二凤的肯定和帮助,内心感到很幸福。
“有个大哥,真好!”
“今日中车府令赵高来给你上律法课了?”二凤接着询问道。
将闾点点头,“嗯!”
“感觉怎么样?”
“赵师傅教得甚好,以生活中的案例为引,牵出相关大秦律法,既有趣又能记住枯燥的知识,一举两得。”
“他有没有讲别的?”
将闾略微回想了一会儿,答道:“讲了,他还夸我聪慧异常,学得快,将来超过你不成问题,甚至当未来的秦王都有可能。不过我知道这是师傅为了鼓励我故意讲的,我告诉他我只想着潜心学习,将来可以更好地辅佐父王和大哥,帮助黔首。”
二凤心想这个赵高果然心思不纯,这么早就急着给自己二弟洗脑。
虽然二弟现在年纪小,单纯懵懂,没有那么多歪心思,但是时间久了,懂得多了,指不定就被他灌输的这些思想带坏,成为赵高争权夺利,谋取利益的牺牲品。
“二弟,咱们身份特殊,总有些心思不纯之人企图利用咱们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你平时定要提高警惕,对于那些劝你参与夺嫡争权之人,定要小心!”
将闾笑了笑,“大哥,放心吧,虽然我不及你聪慧,但身为王子,这些事情我都看得清楚,才不会被人蒙蔽,做一些逵泉之诛、有悖人伦之举。”
39.二凤就是小福将
“长公子,大王让您过去参加廷议。”
参与廷议?!
无论何事都证明秦王有意培养他的政治素养和治国才能。
二凤整理了一番衣冠,走出流光宫,恰巧看到秦王政向他走来。
“儿臣见过父王。”
“走吧。”
秦王亲自带着二凤步入低调奢华的章台宫大殿,王翦、李斯等人早已侯在两侧。
诸臣向秦王政施完礼,便看到二凤端坐在秦王政旁边。
今日所议之事非同小可,事关灭赵。
秦王竟让二凤坐在身边旁听,都看得出来,秦王政这是有意栽培长公子,并让其担任继承人。
蒙毅、蒙恬见替长公子感到高兴,赵高、李斯见此心里则另有想法。
“诸位爱卿,今日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是商议灭赵策略,赵国境内近日传来消息,赵王与武安君李牧不和,朝廷内乱,于我大秦而言,实乃良机。王将军,既是你得到的消息,你先来给诸位讲一讲具体情况。”秦王望向老将军王翦。
王翦起身出列,站在中间,气势沉稳地拱手作揖道:“诺!”
“诸位皆知,秦赵两国互相征伐素来已久,自长平之战后,赵国损失四十万精兵,几乎到了亡国之境,但长平之战后,咱们大秦发动了数次攻赵之战,虽有小胜,但最后皆败北而归,每次失败皆因赵国大将李牧。可以说李牧凭借一己之力让风烛残年的赵国续命几十年。我研究过李牧,此人沉稳老辣,熟读兵书,料事如神,咱们像以往一样跟他硬碰硬并不易取胜,所以我就暗中派出细作入赵,买通赵王身边宠臣郭开,诬陷李牧、司马尚勾结匈奴,赵王本就对‘消极抵抗’的李牧心怀不满,现如今赵王已经下令撤掉李牧,李牧一撤,赵军则不可惧,咱们即可发动第三次灭赵之战。”
王翦说完后,诸位朝臣便开始互相商议。
很快,李斯站出来道:“敢问王将军,赵王既已撤掉李牧的军权,是谁替他?”
“赵葱!”
赵葱?!二凤对此人印象深刻,上次就是他率一万大军拦截自己,最后被自己活抓,用来交换出数万秦军。
此人的作战才能远不及李牧,想不到竟然会官拜大将军,几乎统领赵国所有军队。
果然,玩军事的通常斗不过玩政治的。
听闻赵葱接替李牧位置,李斯表情轻松地跟秦王政道:“回禀大王,如此,此番攻赵之机成熟矣,赵葱眼高手低,刚愎自用,凭借王室身份官居高位,下面将领必不服他,君臣不和,将兵不一心,败军之道。”
秦王政深以为然 ,接着道:“秦先祖一直致力于武力统一六国,自商鞅变法至寡人上位一百多年间,除却西戎巴蜀南越等小国,大秦与六国总共进行了六十五次作战,其中作战次数最多的是魏国,与之共进行了十六次作战,六国或者五国实行合纵,联合向秦国发动四次战争,另外与楚国作战十四次,与赵国作战十三次,分别与韩、齐、燕进行了十二次、四次和二次战争,这些战争中,大秦全胜五十八次,败北的仅有四次,秦国通过战争越来越强,大大削弱了其他六国的实力,但灭六国如何这么难,主要就是因为赵国,所以要想灭六国必先灭赵国。”秦王政道。
二凤听后深以为然,赵国就是六国的主心骨,虽然难啃,但必须先将其消灭掉。
赵国等同于哲学里的主要矛盾,赵国一灭,六国尽可灭。
“回禀大王,臣愿意率军出征,攻打赵国!”蒙恬出列,义正言辞地道。
王翦亦站出来道:“大王,灭赵之战事关重大,老臣愿意亲自领兵出征,不过老臣有一个小请求。”
得知王翦自告奋勇当主帅,秦王政眼里莫名的激动。
在秦国,王翦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有他亲自率军打仗,不仅可以大大提升战胜的机会,还会无形中鼓舞三军将士。
对于他的请求,秦王自然会尽力满足。
“王将军有什么需求,尽管讲出来,只要寡人能做到的,自当尽力而为。”秦王政道。
王翦:“臣灭赵需要三十万大军。”
“三十万大军?没有问题!王将军还想要什么?”秦王政当即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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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虽枯,根仍深扎。赵国虽然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以几万甚至十几万兵力夺取赵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纵然王翦乃战争鬼才,曾经以少胜多,但有实力打富裕仗,干嘛要紧巴巴的呢。
王翦接着道:“臣此番出征,生死难料,别无他求,只想秦王赐给我些许良田美宅,以供儿孙后代享用。”
秦王政听后,一边嘴角微微上扯接着应允道:“好,王将军劳苦功高,寡人特赏你良田千亩,府邸十座,待廷议结束,寡人会让人将房契、地契送到将军府上。”
“多谢大王赏赐,臣暂时没有别的需求。”
赵高心想:这人真够不要脸的,别人都是出征打了胜仗才敢跟大王要赏赐,他这还没走出咸阳宫,打的赢打不赢还不确定呢,就已经开始狮子大开口了。
二凤看向王翦,微微一笑,觉得这个老将军有点意思。
纵观历史,如此功高盖主,还能得以善终,最终保全后世子孙六百年富贵的也就他了。
他明哲保身的政治智慧值得学习。
“诸位爱卿还有何建议,尽管提出。”秦王政望着李斯等一众臣下道。
秦王政身旁的二凤站了起来,来到台下,跪在地上请求道:“父王,儿臣扶苏请求跟随王老将军一起奔赴前线,共同征讨赵国!”
王翦一听,眼神顿时一亮。
长公子扶苏要去?那可真是太好了!
王翦很清楚,上次攻赵之战,多亏了有长公子,要不然秦国得损失十万大军。
如果没有长公子,现在大秦也不可能有实力继续攻打赵国。
长公子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小福星呀!
赵高和李斯对视一眼,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秦王政听后当即否决道:“不可!寡人让你参与廷议,是让你跟诸位伯伯们学习,不是让你上战场,战场多变,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太过危险,那不是你一个孩子应该去的地方。”
“父王,儿臣不怕死,儿臣宁愿轰轰烈烈地战死沙场,也不愿默默无闻地待在深宫。”二凤坚持道。
40.三个弟弟不省心
纵然二凤意气开阔,胸怀坦荡,并有替自己征伐天下、囊括四海之孝心,但秦王政仍未动摇心志。
因为他本意是将二凤培养成为一国之君,而不是让其成为替自己平定暴虐、拓展疆土的先锋。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明主更难觅。
更何况他们大秦现在良臣武将众多,并不太缺乏能够领兵作战的将军,但是一国之君倘若培养不好,整个江山都可能会拱手送人。
“你先回去吧,待父王考虑好后再告诉你。”秦王政没有当即应允二凤,也没有否决,打消他的参军积极性。
李世民明白秦王所虑,可他不仅有驰骋疆场、平定六国之心,亦有登上皇位、治世安民之志。
但此话不宜直接讲出。
“诺,父王。”二凤恭敬退下。
***
半个时辰前,王翦、李斯和赵高等相继出宫,蒙恬、蒙毅兄弟二人一起,赵高、李斯一块儿,王翦自己走一队。
李斯带着赵高靠近王翦,“王将军,请留步。”
王翦停下脚步,发现是李斯,便礼貌地询问:“不知李廷尉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王老将军此番为秦出征赵国,免不了奔波辛劳,我等甚是感激,不知府上何时举办饯行宴,到时候别忘了知会咱们,我们也好表达一番小小的心意。”
同样出征讨伐,赵高李斯清楚蒙恬看他们不惯,甚至可以说十分讨厌,所以他们两个没有上前自讨没趣。
蒙恬看到李斯、赵高想要去攀附大将军王翦,忍不住内心嗤嗤一笑,因为他清楚王将军才不会被他们所收买,于是自顾自往前走,未作停留。
“践行宴会?”
“对!”
“两位大人有心了,不过秋意渐浓,大王之前赏给我的良田丰收在即,光是忙这些就够我焦头烂额,哪里还能有时间举行践行宴会呀,不过忠诚感谢二位大人的厚意,抱歉抱歉!!”王翦委婉地拒绝道。
“那王将军此番前往征战,定要多加小心呀。”
“一定一定,那不我儿子来接我了,我得先行一步了。”说完,王翦就直奔宫门口的马车而去。
王翦的儿子王贲已经牵着马车在门口静候多时。
“父亲,请上车。”看到父亲过来,王贲将马杌置于地上,掀开车帘,待父亲王翦登上马车后,自己也随之坐上马车。
“父王,刚刚赵大人和李大人都跟您说什么了?”王贲看到他们有说有笑谈了一会儿,便好奇地问道。
王翦端坐在马车上,神色跟刚才一样威严,不苟言笑,“无他,就是想参加为父的饯行宴,不过被我拒绝了。”
“父亲这是为何?”王贲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王翦望向儿子,语重心长地道:“从古至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这利益交织的宫城之中尤甚,某些人为了谋取利益,不惜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但斗来斗去,几无赢家,双方都损失惨重,还会牵连许多人,所以咱们不要参与任何一方,只要用心打仗,替秦王攻城略地,保证家业不败,子孙兴盛即可。”
“多谢父王教导,儿子明白了。”王贲谦顺地道。
看着王翦的马车渐行渐远,赵高不满地跟李斯抱怨:“不就是一个将军,有什么了不起,还一副高高在上不愿理人的样子,瞧不起谁呢?说不准将来还没有咱们发达。”
“赵大人还可真是冤枉王将军了,王将军向来明哲保身,不参与朝堂争斗,他不仅不与咱们结交,也不与其他朝臣交往过密,一心就想着自己家的那些房产、地契和银子。”李斯跟赵高解释道。
“果真如此?!”赵高从未见过有谁在这朝廷单打独斗的,王翦是第一个。
李斯点点头,“确实如此!因为就算他不拉帮结派,他也能获得许多良田美宅和金银珠宝。”
“大王还可真是大方,王翦只要一开口,良田、房契一大堆立马奉上,哪里像咱们,辛辛苦苦劳碌一整年,竟没有人家要来的赏赐零头多。”
羡慕归羡慕,王翦的路子也是他们复制不了的。
毕竟人家战功赫赫,有张口要赏赐的资本。
他们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
“不用羡慕人家了,别说大秦就这么一个王翦,放眼六国,也没有谁比得过。征战沙场,攻城略地,那是用自己和数万将士的性命做赌注,桓齮曾斩杀赵国十万将士,够厉害吧,上次差点兵败身亡,致使无数秦军士兵横尸荒野,回来后遭到秦王严惩,削爵降职,差点被斩首,那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了的职务,咱们走吧。”李斯提醒一旁的赵高道。
赵高心想李斯所言甚是有理,高收益的同时也伴随着高风险,别看王翦率军打仗百战百胜,连战连捷,倘若别人前往,可能就会兵败身亡。
想到这里,赵高内心便不似先前那般羡慕王翦了。
只要不被灭国,文官的存活率明显比武官高。
纵然他不像王翦一样,可以一次性要到这么多赏赐,但是他可以常年居于宫中,伴随帝王左右,只要他小心翼翼,灵活机变,就不会有征战沙场掉脑袋的风险,还能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流入钱袋。
***
二凤离开章台宫,在返回流光宫后,便看到二弟将闾宫内的侍卫正在一脸急切地等待。
“发生什么事了?”二凤关心地问道。
那名侍卫望到二凤,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长公子,您终于回来了。我们公子和三殿下、四殿下一块儿不见了。以前二殿下也经常外出,但那是他自己出去,此番竟然带着三公子和四公子,我们也不敢告诉大王,只能过来找您帮忙。”
将闾府上的侍卫亦知长公子非常疼爱将闾,找长公子帮忙肯定不会有差。
“宫内都找遍了吗?”二凤询问道。
侍卫点点头,“几乎都找遍了,但是都没有发现几位殿下的影子。”
“既然不在宫内,很可能出宫了,我率人出宫去找,你带人继续在宫内寻找。”
“诺!”
二凤回想将闾往日的表现,他曾经告诉过二凤,经常喜欢钻狗洞偷偷溜出宫城,而且还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
二凤心想咸阳城内,外国使臣众多,秦王政一般不允许乞丐在主道路章台街上行讨,甚至皇城周围都不允许靠近,所以二凤猜测将闾他们很可能是去了距离宫城较远或者较偏的地方。
但是太过荒芜,他们几个又会觉得无聊,定然是城乡结合部,既不耽误玩耍还不容易碰到宫内之人。
公子将闾带着自己的三弟公子高和四弟公子荣禄一块儿,率先来到章台街,刚买了几串糖葫芦,便看到有宫廷车马经过。
看那架势,定然是朝中高官。
将闾便对公子高和公子荣禄道:“三弟、四弟,这地儿待一会儿就行,咱们得去别的地方耍。”
“为什么呀?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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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一边吃糖葫芦一边好奇地问道。
公子将闾:“无他,这条街道上会有许多朝廷重臣经过,倘若被他们发现告诉父王,咱们以后再想溜出宫可就难了。”
“明白了!”
“还是二哥有经验。”公子荣禄一脸崇拜地道。
将闾好心宽慰两个弟弟:“别处虽然不及这章台街繁华,但也热闹非凡,好玩得很。”
“嗯!!”公子荣禄和公子高异口同声地点头答道。
很快,三位小公子就来到城乡的一条街道。
他们吃吃喝喝,花钱十分大方,有时候几分几文钱都不让店家找零,看到乞丐乞讨,直接把零钱都送给人家,还买一些包子给那些叫花子吃......
看他们三个花钱大手大脚,身边还没有大人跟随,很快就引起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注意。
将闾带着两个弟弟正在前面走着,忽然一个人摔倒在他跟前。
将闾赶紧上前将其扶起,荣禄和高也在一旁帮忙。
“这位伯伯,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谢几位小公子好心相助。”那名男子一边感谢将闾一边佯装艰难地站了起来。
将闾好奇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看您这样子是不是饿了好几天没有力气?”
“不瞒几位公子,老家出了灾荒,所以特地来咸阳投奔亲戚,可是到了都城,还不知杨家村在哪,刚想打听一番,由于饥饿,一时扛不住就晕倒了。”男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公子高格外同情,当即将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给男子:“我这糖葫芦你若不嫌弃就吃了吧,最起码能让你有些力气。”
“多谢公子。”男子说完,接过糖葫芦便吃了起来。
公子将闾接着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个杨家村在哪,不如就让我们带你过去。”
“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你们可真是太善良了,如果你们带我去到这里,我必将重谢。”男子承诺道。
将闾淡淡地笑了笑,“不用了,看你这样子,也没有多少银子,我们不缺银两,就当做好事了。”
“对,我们不缺银子!!”
“做好事,行善举,乃君子当所为,这位伯伯不用感谢我们。”公子荣禄和公子高顿时脸色凛然起来,并且感觉自己此番出宫没有白跑一趟,总之是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公子将闾在前面带路,公子高和公子荣禄在一旁搀扶着男子,几人朝着西郊杨家村赶去。
三位殿下天真无邪、心地善良,却不曾发觉被他们所救助男子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还有旁边廊下几个男子紧随其后的身影。
终于来到杨家村,这里远离市区,多是田野。
天色渐黑,白日在农田劳作的农夫业已离去,乡间田野难觅人影,只有少数拾柴打猎之人偶然经过。
“这位伯伯,杨家村到了,就在前面,您自己过去吧,时间不早了,我得带着两个弟弟回家了。”公子将闾道。
“你们送我过来这么辛苦,跟我一起去吧,吃完饭再走。”男子故意道。
将闾发现男子腿脚突然灵活,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用,太晚回家,父母该担心了。”
将闾给了公子高和公子荣禄一个眼神,他们两个也立马明白。
“弟弟们,快跑!他是坏人!”说完后,将闾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朝着男子眼睛撒去,然后带着公子高和公子荣禄往回跑。
41.二凤及时救弟弟
“臭小子,竟然敢暗算我!给我等着!”‘乞丐’男子迅速地揉搓进入眼睛的泥沙,当他睁开眼睛便看到将闾三人正在前面奔跑,便愤怒地大步向前奔去。
眼看就要被追上,三公子高停下,一个弯腰扫堂腿,直接将毫无防备的‘乞丐’男子给撂倒,让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磕头礼。
“干嘛行这么大礼呀,受不起受不起!”将闾道。
乞丐男子将满嘴的土石吐掉,生气地道:“你们有种别跑!”
“不跑等着被你抓呀,我们只是出于好心,可不是傻子!”
“快走!待会儿他们同伙来了,咱们可就跑不掉了。”
“嗯!”
将闾、高和荣禄三兄弟拔腿就往城里方向赶。
忽然前面来了三个男子,他们腰宽体胖,身形高大。
“终于碰到人了,咱们赶紧跑过去。”公子将闾庆幸地道。
公子高:“先别去,他们看着也不像是好人!”
此时身后的‘乞丐’男子冲着前面几个大汉说道:“千万别让这三个臭小子跑喽!抓住他们,我一定要打断他们的手和脚!”
公子将闾他们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是同伙。
后有追兵,前有阻截,公子高跟公子荣禄和公子将闾道:“你们两个往北边跑,我往南边跑,咱们分头跑,这样逃出的机会大一些。”
“好!”
说完,三个人立马分头逃跑。
‘乞丐’男子跑了上来,跟他的同伙汇合,吩咐道:“你们两个去追那俩小子,你!跟我一块去追这个,别看他一个人,机灵得很,还会几下子拳脚,刚刚一个扫堂腿就把我撂下了。”
几个同伙得知他竟然被小孩子撂倒,赶紧抿嘴憋笑,倘若他不是老大,他们早就憋不住笑出了声。
“好!”
公子高跑到路边的高草丛里,躲在一棵千年古树后面观察情况。
当他发现有两个人过来追自己后,心里有些庆幸。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将主要火力引到自己这边,两个弟弟成功逃离的机会就大一些。
他继续往前跑,忽然被一根古树藤蔓绊倒,当他抬头正好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猎人专门用来捕捉野兽制作的陷阱。
公子高从地上爬起,望着旁边古树上那些与自己胳膊一样粗的藤蔓,顿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当他取下一根长长的藤蔓,然后将两头固定在旁边树上,又在前面弄了一些蒿草影响匪徒的视线,同时将最前面的捕兽陷阱做得更隐蔽一些......
做好一切后,公子高又出现在那个‘乞丐’的视线里。
“老大,他在那里!”
“追!”
两个匪徒拼了命地来追公子高,公子高拼了命地往山林深处跑,左拐右转,身姿极其灵活。
眼看还有十来米就追上公子高,‘乞丐’男子和他的同伙‘倏’地一下就被一根结实的藤蔓给绊倒,紧接着一个向前大马趴,直接摔到了陷阱里面。
“哎呦!摔死我了!”
“臭小子,快点拉我们上去,要不然等我们抓住你,你就死定了。”
“你们一开始不就想弄死我们吗?”
“你......”
公子高没有过多停留,直接转身离开去找二哥和四弟。
公子将闾和公子荣禄一起往北跑,跑了一段路程,公子荣禄一紧张,直接摔倒在地,公子将闾连忙跑回去将他扶起来。
“二哥,我真的跑不动了!”
“跑不动也得跑呀,如果不跑,咱们都得死!”
公子将闾拽着公子荣禄跑了一段路程,但终究小孩子的步伐小,很快就被两名匪徒追了上来。
“大胆匪徒,竟然连我们也敢抓,你们难道不想活了吗?”公子将闾愤怒地斥责道。
那个匪徒冷笑一声,“呵!好大的威风呀,你到底是谁,说来听听,看看能不能吓住老子?!”
“我父亲乃当今秦王嬴政,倘若他知道你们打劫我们,你们九族被夷十遍都不够!”
将闾本以为自己报出秦王的名号就能将匪徒吓跑,不想他们不但不害怕,还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
“你们还妄称是秦王的儿子,那我们还说是玉帝的儿子呢,哈哈哈!!真是童言无忌,开口编瞎话都这么大口气。”
将闾不曾想说了自己身份他们也不信。
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没有像大哥一样勤奋练习拳脚功夫,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被动、受制于人。
“跟他们拼了!”公子将闾跟公子荣禄道。
公子荣禄:“拼了!”
很快,公子将闾就拔出二凤赠送他的七星宝刀来,上面的珠宝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直接闪瞎了对面匪徒的双眼。
“哇!好大的珠宝呀!”
“想不到这小家伙身上还真有点东西!”
“咱们可说好了,谁先抓到就是谁的!”
很快,双方便打了起来。
七星宝刀格外锋利,轻轻一碰,就能将其皮肤划开一个口子。
匪徒的一只手被割破,鲜血直流,恼羞成怒的他一脚把将闾踹倒,然后一把夺过宝刀,嘴角露出得逞的阴险笑容。
公子荣禄也很快就被匪徒们控制起来。
两名匪徒将公子荣禄和公子将闾的双手反绑,不停地摸索他们身上的东西。
很快,他们就搜出银两若干,玉佩、金簪等若干。
“看这架势,就算不是秦王的儿子,应该也是某位官爷家的公子。”
“好久没有碰到油水这么大的生意了。”
“到时候再将他们卖了,又能得到一笔不小的钱!”
“没错,看这俩小子,长着个机灵劲,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
两名匪徒将公子荣禄和公子将闾绑起来,用抹布堵住他们的嘴,又将他们放在一个麻袋里,丢在装满干草的牛车上。
“老大怎么还没回来?”
“论时间,是应该回来了!”
“他们两个不会连一个小孩都对付不了吧?”
“不行,我得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
“好!”
就在其中一个匪徒想要离开去找他们老大的时候,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将闾和荣禄耳边。
“你手里的这把宝刀从哪里来的?”二凤质问道。
那个匪徒赶忙把正在观赏的宝刀放在怀里,生怕晚一秒就被二凤抢走一样。
“你管我从哪里拿来的呢,反正这是我的!”匪徒看见二凤也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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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一脸傲慢不羁。
将闾从麻袋里听到了二凤的声音,所以就不停地扭动身体,希望制造出一些动静,他们大哥能够发现端倪。
二凤果然看到他们的牛车突然动了起来,而且牛车上有两个麻布袋子,袋子里有东西不停地扭动,二凤看后,顿觉里面应该是被捆绑的人。
“你们绑架了我弟弟!”二凤生气地质问道。
那个匪徒无所谓地道:“可能吧!怎么了,你一个人还想对付我们两个?”
“找死!”
“好大的口气呀!”说完后,两个匪徒也从牛车上跳下,手里还多了两个家伙什。
没有多言,二凤拔出佩剑,眨眼间,就已经将两名匪徒斩首,两名匪徒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声,死不瞑目的眼睛里透露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二凤走到马车前,将绑在麻袋口的绳子解开,便看到了自己的二弟将闾,紧接着又把另外一个麻布袋子打开,便看到了四弟荣禄。
“大哥!!”公子将闾立马哭着跑到二凤的怀里,仿佛这样才能让他紧张的内心得到平静。
“大哥,刚刚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父王母后了!”公子荣禄也后知后觉地道。
二凤将两个弟弟都搂在怀里,“放心吧,有大哥在,谁也别想伤害你们!”
二凤忽然想起三弟来,问道:“将闾,三弟呢?”
“三哥往那个方向跑了!抓他的匪徒一直也没有回来。”荣禄说道。
二凤思忖片刻,便将他们放在马背上,跑了一会儿,很快就看到了一队巡逻的侍卫。
“拜见长公子!”士兵们恭敬施礼。
由于二凤爱兵如子,而且上次作战,以身犯险救下数万秦军性命,所以秦军士兵都对二凤这位长公子格外崇敬。
二凤将二弟将闾和四弟荣禄从马背上抱下,然后对巡逻的侍卫们吩咐道:“麻烦你们将我的两个弟弟送回宫中。”
“诺!”
看到侍卫将二弟和四弟送走,二凤调转马头,继续朝着杨家村的方向寻找三弟高。
二凤记得这位公子高颇有智慧和担当,胡亥大肆虐杀兄妹同袍,他挺身而出,牺牲自己,护住一家。
这般聪慧应该是跟匪徒们兜圈子。
大路上不好藏身,加之他身体尚小,极易被抓住,所以二凤猜测公子高应该是跑到了丛林里。
二凤返回到刚刚斩杀匪徒的牛车旁,发现匪徒尸身没有被动过,牛车上的东西都还在,这就证明他们的同伙还没回来。
二凤朝着公子高消失的丛林找去。
“三弟!三弟!你在哪儿?!”二凤大声地喊道。
连喊数声,只有空荡荡的回音在山林里回荡。
眼瞅着天色越来越黑,山林里还时常有野兽出没,二凤不由得担心起来。
忽然,二凤看到地上有掉落的钱袋,二凤捡起,发现正是自己三弟的。
二凤警惕起来,仔细地巡视四周,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倒在草丛里。
“三弟!!”二凤紧张地道。
可当他刚准备扑上去,就发现周围陆陆续续地围上来许多野狼,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二凤。
二凤后怕不已,倘若自己再晚来一会儿,自己弟弟可能就被这群野狼所分食。
42.你们真是好弟弟
二凤目巡四周,右手持剑,左手微动,袖中立刻掉出数支锋利的飞镖,他且走且小心翼翼地观察,逐渐靠近三公子高。
野狼没有等待太久,很快就朝着二凤发起正面攻击。
它们动作极其迅猛,似乎也看准了眼前的二凤亦不过是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完全属于它们的囊中物、盘中餐。
只是未曾料到,这个不起眼的少年凌空而跃,随着‘biubiubiu......’的清脆响动,数支飞镖径直打入它们的眼睛、脖子、肚子......
即刻间,三头野狼倒地身亡,受伤两头。
野狼暂时停止进攻,二凤也已经来到三公子高身旁。
一把利剑格挡在前,同时用身体护住身后的三弟。
纵然损伤了数只同伴,但它们仍然对眼前这两个唾手可得的食物垂涎欲滴,再次调整包围圈,填补因为减员而出现的空白,同时步步逼近二凤和公子高。
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即刻发动进攻,而是双目直视二凤,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抑或观察着什么。
二凤不敢大意,左手微动,再次从袖中拿出数支闪亮飞镖。
发现二凤再次拿出飞镖,狼王的眼睛眯了眯,然后朝着长天一阵高呼,紧接着转头,带着它的同伴迅速消失在丛林。
看到凶狠的狼群退去,二凤暂且将利剑放在一旁,将三公子高从地上扶起。
“三弟!三弟?!你醒醒!!”二凤一边晃一边喊道。
三公子高终于睁开了眼睛,“大哥?!真的是你吗?难道这是在做梦吗?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没有做梦,大哥来救你了。”
公子高立马睁大眼睛清醒过来,“什么?我没有死!”
“对呀,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死了呢?”二凤好奇地问道。
公子高:“刚刚我明明被毒蛇咬了一口呀?”
二凤观察了一番四周,指着不远处被斩为两断的乌梢蛇道:“你说的是它吗?”
公子高朝着二凤所指的方向望了去,猛地点点头,“对!就是它!我不小心踩到它,然后它就攻击我,我拔刀砍了它,它也咬了我一口,我以为自己肯定活不成了.......”
二凤看到三公子高掀开的裤腿,发现的确有一个不起眼的伤口。
“三弟,这种蛇没有毒的。”
二凤也终于明白自己三弟缘何会晕倒在地,不是因为毒蛇攻击他,是他自己把自己吓晕了。
三公子高听后恍然,有些尴尬地道:“原来它没有毒呀......”
“咱们快点回家吧,太晚了被父王发现又要挨骂了。”
“嗯!”
二凤将三弟从地上拉起,然后将他背在后背上,迅速朝着丛林外面的道路走去。
三公子高趴在二凤的后背上,感觉非常有安全感。
当他巡视四周,忽然发现草丛里倒着几只已经死去的野狼。
这些野狼的死亡都有同一个特征,那就是他们身上都插着飞镖。
“大哥,草丛里的这些野狼都是你杀死的吗?”三公子高好奇地问道。
二凤淡淡地答:“嗯。”
公子高顿时感觉大哥的背影好高大。
寻常人见到野狼都吓得要死,但是大哥却为了他,不惜斩杀野狼,击退了狼群的包围。
虽未亲眼所见,但公子高已经想象脑补出刚刚大哥勇武且震撼人心的一幕。
两个人刚行走几十米,二凤忽然停下,仿佛察觉到危险一般。
果不其然,很快,树上就有个大网兜将他们给罩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臭小子,刚刚你让我们掉到陷坑里,这会儿你也被我们逮住了吧?”
“大哥,想不到这会儿还多赚了一个。”
“看来今天咱们兄弟的运气还算不错!”
两个匪徒言语之间,二凤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两位应该就是诱拐自己弟弟的凶手,而且刚刚弟弟把他们整到陷坑里了。
就在匪徒靠近,想要将网兜里的二人抓住之时,二凤忽然拔出宝剑,直接将网兜给斩得粉碎。
“他的剑怎么可以这么锋利?”
“大哥,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上去抓呀!”
话音刚落,两名匪徒便朝着二凤和公子高扑去。
二凤一招便将其中一个小喽啰刺死,紧接着将剑逼在匪首的脖子上。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啊!”
“三弟,上前将他绑了,咱们得留个活口,看看他还有没有同伙,顺便打听一下其他失踪孩童的下落。”
“明白!”公子高大步上前,从地上捡起一段绳子,直接将匪首双手反绑起来。
二凤带着弟弟和犯人来到城中,正好看到带队巡逻的执金吾。
“属下执金吾王朗见过大殿下和三殿下。”
听到这位执金吾对二凤和公子高的称呼,匪首方才恍然大悟,他们绑架的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秦王的两位公子!
天啊,他这是偷人偷到阎王爷头上了,两眼都被一种无力的绝望充斥着。
“这位是我刚刚在郊外抓到的犯人,涉嫌诱拐,你们一定要严加审问,让他说出同伙以及之前的犯罪事实,过几日我会前往查验。”二凤道。
执金吾立马恭敬施礼,“属下明白!属下绝对秉公执法,让其交待所有犯罪事实。”
二凤点点头,随即带着三弟回宫。
“大哥,您说父王应该不会发现咱们吧?”三公子高有些担心地询问二凤。
二凤:“但愿不会吧,但如果不幸被发现,咱们也只能坦白从宽了。毕竟如果说一个谎言,就需要许多谎言去圆满,况且父王也不是好骗的。”
“嗯!”
二公子将闾和四公子荣禄率先被侍卫送回宫中,他们本想悄悄地溜回母妃那里,可不曾想刚进宫门,就跟他们的父王碰了个正着。
“糟了,父王过来了,咱们怎么办?”将闾有些无措地道。
荣禄迅速转动脑筋,最后跟公子将闾说道:“二哥,咱们两个就说是大哥带我们出去的,反正父王最疼爱大哥了,而且他出入自由。”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将闾想到平日大哥待他不薄,有些不忍心地道。
荣禄:“有什么不好,父王又不会责罚他,咱们也免于惩罚,岂不是两全其美,就算大哥在这里,咱们这么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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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会强行解释。”
说着,秦王政来到近前。
“儿臣将闾,儿臣荣禄拜见父王!”
看到两个儿子浑身泥土,发型凌乱,秦王政既担心又生气地斥责道:“你们两个不趁机精于学业,钻研学问,跑出宫干嘛去了?”
听到父王的指责,两小只已经被吓得不敢抬头,荣禄低着头,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回禀父王,是......是.......大哥带我们出去的......”
“将闾,确实如此吗?”秦王政继续询问将闾。
将闾低着头,小声翼翼地回答:“是......是这样的。”
“那你大哥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们一块儿回来?”秦王政接着问道。
将闾和荣禄顿时默不作声。
“大王,大殿下和三殿下回来了。”
秦王政抬头,正好看到二凤骑马带着公子高进入宫门。
二凤下马,带着公子高来到秦王政面前,“儿臣扶苏、儿臣高拜见父王!”
“扶苏,你回来得正好,刚刚将闾和荣禄说是你带着他们出宫玩耍,可有此事?”秦王政询问二凤道。
二凤听后顿时一愣,然后望向二弟将闾和四弟荣禄,两位都在那里向他做着拜托的手势。
二凤心想:你们可真是我亲弟弟呀!有事是真坑我呀。不过你们也太小看父王了吧,这点小把戏如何能瞒得过他。
二凤没有回答,作出一副愧疚之状。
秦王政接着询问道:“将闾,既然你说是你大哥带你们出去的,那你说是何时出的宫?”
将闾脱口而出:“是巳时三刻。”
“巳时三刻,你大哥正与我在章台宫廷议朝政,如何带你出宫?!”
将闾和荣禄顿时知道瞒不住了,赶紧闭口不言。
“父王,我们错了!”
秦王政:“小小年纪,本应是用功读书、学习律法、练习六艺之时,你们两个不但荒废学业,还游手好闲,撒谎成性,整个一纨绔做派,如此懒散,将来如何成大气?!”
“父王,儿臣知错,儿臣甘愿受罚。”将闾和荣禄羞愧地说道。
秦王政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两个认错态度比较诚恳,愤怒稍减,但是此次不给予严惩,恐其日后再犯,便厉声说道:“你们两个从今日起,所有功课翻两倍,且需把每日课业送到我那里,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秦王政接着望向二凤:“扶苏,你跟我来一趟。”
“诺!”
回到书房,秦王政坐在书桌后,询问立在一旁的扶苏道:“刚刚将闾他们冤枉你,你为何不作解释?”
“他们都是我弟弟!”
“……以后记住,他们犯了错,你没必要替他们担着。纵然你是大哥,也不能纵容他们胡闹,明白了吗?”秦王政心疼地吩咐道。
二凤点头,“儿臣明白了,父王。”
秦王政点点头,“叫你过来主要是想告诉你,父王同意你跟王将军他们一起去征伐赵国,所以这几天,你也好生准备准备,去给你祖母和母后好好地告个别!”
“儿臣谨遵圣意,多谢父王恩典。”得知可以去打仗,二凤开心地道。
43.深得众多人喜欢
“父王,儿臣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秦王政望向二凤。
“此番前往征赵,儿臣恳请带一个人共同前往?”二凤跟秦王道。
秦王政心想既是二凤想要带在身边之人定是有过人之处,并且身份特殊,毕竟普通侍卫他想带谁都可以。
“谁?”
“韩国使臣韩非。”
秦王明白了,二凤想带此人,的确需要自己应允。
虽然之前李斯、姚贾等人谏言韩非此人本心向韩,不利于秦,更不可重用。
但秦王政心里极其欣赏韩非的才华,如果有他在二凤身边,倒是可以放心许多。
“允!”
“多谢父王!”
二凤退下,身影已经消失在秦王政视线,但秦王仍然望着门口。
“扶苏此番跟随王将军一起前往攻打赵国,山遥路远,又得好多年见不到了。”
而且路上,不仅伴随着许多不可知危险,还意味着需要分别数年方能返回咸阳,秦王政内心颇有不舍。
“陛下,其实您如果舍不得长公子离开,可以不同意他出征请求,让他留在您身边,这样,您不就每日都能看到他?”侍者静立于一旁,适时地回答秦王的问话,并加以宽解。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纵然舍不得其离开,亦不能将其捆缚在身旁,不让其锻炼心性呀!”秦王政感慨道。
侍者略带惭愧,在一旁低声道:“陛下英明远见,小的浅薄了。”
“希望他能明白为父苦心,出征归来,有所长进吧。”秦王政满怀期许地道。
侍者:“陛下请放心,长公子如此天资聪颖,定能知晓陛下用意,有所精进。”
秦王政看了旁边侍者一眼,于是询问道:“你觉得长公子心性如何?”
侍者沉默没说话。
“寡人要听实话,如果说得好,寡人有重赏。”
侍者低着头,眼神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心里不停琢磨该如何回答。
纵然秦王政让其讲真心话,可那毕竟是秦王最受宠的长公子,他自然不能胡诌一些大不敬的话,也不能应付几句,了了而已。
“回陛下,属下一直侍奉您左右,有幸得已瞻仰到长公子真容,不过也都是远观之,并未进一步接触,所以不甚了解,更不敢妄谈。”侍者委婉地回答道。
“没关系,你就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即可,哪怕是缺点,寡人亦恕你无罪。”秦王政继续道,他很想听听别人眼中的扶苏。
侍者沉默良许,回答道:“回陛下,属下觉得长公子不仅有天人之姿,龙凤之表,还聪慧异常,胸怀大爱,仁慈宽厚,无愧为大秦长公子,尽显秦人风采。”
听完侍者的回答,秦王政并未太过欢喜,相反脸上还有一丝担忧。
常年待在秦王左右,侍者看出其面露不悦,内心忍不住有些紧张。
“你当真如此认为?”秦王政反问道。
侍者俯首,“回陛下,不仅老臣如此认为,咸阳宫中,几乎所有的宫女侍卫,全部都觉得长公子若此。”
“嗯?咸阳宫里的宫女侍卫都喜欢长公子,你这话未免太过夸张了吧?”
“陛下,属下所言,句句属实,长公子深得人心,尤其是像我们这种身份低微之人。”侍者语气肯定地回答道。
秦王政正色起来,“为何如此喜欢,说出个缘由。”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能被一人喜欢不足为奇,倘若能被咸阳宫里所有宫女侍卫喜欢,则必定有过人的理由。
“臣不敢欺瞒陛下,主要因为长公子心慈性善,对待我们这些下人宽厚亲切,平日里犯了什么错,从来不会责罚,连重话都不讲,待在他宫里的宫女侍卫都格外庆幸,所以我们听闻如此,也都发自内心的对长公子生出一种崇敬之情。”侍者回答道。
秦王政点点头,“原来如此,能说出个具体例子吗?”
“比如有一次,流光宫里的一个宫女不小心将长公子最爱的花瓶打碎了,据说那个花瓶乃是商周时期的珍品,可长公子不但没有责罚,还叮嘱宫女小心别被刺伤;另外还有一次,有个侍卫上菜之时,不小心将饭汤洒在了长公子锦袍之上,将衣袖都弄脏了,长公子也只是让其日后多加小心,换身衣服便了结了。”侍者对于长公子扶苏的事情如数家珍,知之甚详。
秦王政听后点点头,“这些事情证明苏儿的确心性宽厚,如此招下人喜欢不足为怪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对于儿子这些逸闻轶事,秦王政听得津津有味。
侍者便继续讲道:“有一次流光宫里的一个侍卫因为家中孩子病重,无钱医治,便从长公子屋里偷了一些字画拿出去典当变卖,后来被长公子知晓,长公子此次真的动怒了,不过得知真相后,只是对其进行言语责备,并未加以律法惩戒,另外还亲自找了宫中太医,帮侍卫的儿子把病看好。”
听到这里,秦王政脸色浮现了掩饰不住的愠怒。
“盗窃流光宫字画?典当变卖?未加严惩?你确定你所说这些都是真的?”秦王政不敢相信地反问道。
侍者肯定地回答:“千真万确,臣不敢隐瞒,倘若陛下不信,可请太医夏无且前来对质,那日就是他出宫为那个侍卫之子看病。”
秦王政很清楚,扶苏流光宫里的东西就没有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的,那个侍卫竟然敢窃取偷卖?简直是罪无可恕!
自从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律法越来越完善,其中关于盗窃和抢劫杀人的罪责惩罚最重,尤其是盗窃罪相关的律法,极其详备。
秦律盗窃罪包括盗牛、盗猪、盗丝、盗布、盗衣等,因为秦律的主要目的就是维护地主阶级的财产安全。
秦律规定:甲某谴乙某盗,一日,乙且往盗,未到,得,皆赎黥。【注1】
根据此条律法,甲某教唆乙某前往盗窃,只要乙某前往,即使未到达目的地,也未盗窃财物,同样处以黥刑,因为律法认定他已经具有行恶心理,此心理便是犯罪的根源。
另外一条关于盗窃罪的规定:或盗采人桑叶,脏不盈一钱,皆赀三旬。【注2】
即使盗窃的桑叶不值一钱,也要惩罚三十天的徭役,根据当时规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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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徭役是八钱,三十天就是二百四十钱。
所以关于盗窃罪,根据秦律都是处以几百倍的重罚!!
侍者所讲长公子宫中侍卫盗窃宫中物品变卖,长公子只是言语责备,未加惩戒,看似是对长公子心性仁慈的夸赞,但是在依法治国的秦王眼里,长公子扶苏此举就是懦弱、不讲法治,此乃大忌。
“如此这般,我此番让他跟随王将军出征这个决定就没有错,待在这宫城之中,处于我的羽翼保护之下,他永远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利益。”秦王政听完侍者的话后,他深刻地意识到扶苏的本性太过纯善。
宫中所有宫女侍卫都认为他良善仁厚,他这是真良善呀!
自己为有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同时又替扶苏感到担忧。
这样的性格生在普通百姓之家,平平淡淡过一生没什么,甚至还会成为十里八乡的道德典范。
但是生在帝王之家,又是大秦长公子,如此善良软弱,如何守得住被六国和匈奴虎视眈眈的大秦祖宗基业?他又如何放心地把江山交到他手里?
“陛下英明,相信长公子此番出征归来,定会脱胎换骨,毕竟战场之上,尸山血海,可以很快地让一个人成长起来,长公子尚且年幼,聪慧多智,可塑性极强。”侍者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最起码不应该将长公子包庇下属盗窃行为的事情说出来,但是悔之晚矣。
“希望如此吧。”
秦王政提笔,继续批阅大臣们呈上来的各种文书。
文书种类繁多,有关于地方治理的,有关于完善大秦律法的,有弹劾宫中大臣的,有消灭敌国的......
出征在即,二凤来到芈妃宫中拜别。
芈妃作为扶苏母亲,在宫中地位尚可。
不过她性格平淡如水,属于后宫之中不争不抢一类。
在她的信念里:只要他谨守本分,别人就不会拿到她的把柄,她就可以安然无恙。
“儿臣扶苏拜见母亲。”
“快快起来,母妃得知今日你来,特意着人给你做的粔籹蜜饵,香香甜甜,刚出锅没多久,还热乎着。”
二凤走到近前,看着芈妃多开食盒,端出粔籹蜜饵,下面还有热气蒸腾,知道芈妃为了保温,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看到芈妃如此疼爱自己,二凤不禁想起他的那位可敬可佩的母亲大人——太穆皇后。
“多谢母亲!”二凤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品尝,味道绝佳。
芈妃在一旁跟二凤道:“苏儿,听闻你跟你父王请求,跟随王将军一起前往征讨赵国?”
二凤点点头,“嗯!”
“苏儿,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急着想要用战功向你父王彰显你的才能。待在宫中,听从父王教诲,身为长公子的你,将来这江山还不是你的吗?你现在亲身奔赴战场,凶险未知,母亲着实担心。”芈妃在一旁道。
听完芈妃的话,二凤仿佛明白扶苏为何不敢反抗那封假诏书了。
身为母亲,贤良淑德,不争不抢,本没有什么错,但是如果什么都不争不抢,最后什么也得不到,那么跟着受苦的就是她的孩子。
44.秦王替二凤践行
二凤的亲生母亲窦氏跟芈妃一样,皆是贤良淑德的好女子,算得上女德典范。
但二凤母亲不仅具有这些美好品德,她还知道替自己、家族和孩子争取最大的利益。
二凤的祖母是襄阳长公主,也就是周武帝的姊姊,二凤的祖父是北周大司马窦毅。
及其到了成亲年纪,几十名豪门贵族聚在一起,共同射向屏风孔雀眼,唯有李渊射中,窦氏慧眼识人,嫁其为妻,在史上留下‘雀屏中选’的佳话。
十三岁,北周被灭,母亲窦氏亲族将近一半被屠灭,她忍辱负重,终助自己夫君成为大唐开国之君。
这份气度和魄力,也在二凤成长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让其不仅品性良善,学识渊博,还正直勇武,无惧无畏。
不过身为儿子,就算母亲有些缺点,也是可以宽容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十全十美之人。
二凤相信扶苏生前不仅是一位极其孝顺秦王政的公子,也是一个非常敬重母亲的好孩子。
“母亲放心,王老将军征战沙场数十年,几乎逢战必胜,经验丰富,况且眼下赵国乃强弩之末,儿臣此番前去,战功手到擒来,不会有什么危险。”二凤宽慰芈妃道。
芈妃听后,略有宽慰,仍担心地道,“话虽如此,但战场之上,吉凶难料,哪里比得上这咸阳宫里安全,你能不能跟父王讲咱不去战场了,可行?”
“母亲,君无戏言,既然父王已经准许我征战,我再请求让其留下,肯定会给父王留下反复无常、犹豫不决的印象。”二凤道。
芈妃思忖片刻,觉得二凤所言十分有理,权衡利弊后,叮嘱二凤:“既然如此,那你此番前往灭赵,定要多加小心,凡事不要冲在最前面,王将军经验丰富,你要多听听他的意见。”
“儿臣知道了,请母妃放心。”
看到二凤乖巧可人的模样,芈妃在一旁看着,眼角露出难以掩饰的骄傲自豪和温柔笑意。
离开芈妃宫殿,二凤回到流光宫,拎着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前往甘泉宫。
“孙儿扶苏见过祖母。”二凤恭敬施礼。
王太后看到扶苏来给自己请安,略带忧郁的面庞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的乖孙儿扶苏来了,快点到祖母这里坐下。”王太后伸出手招呼扶苏道。
二凤望着台子上的王太后,虽然她这个人的确有些瑕疵,但她仍然是一位充满传奇且不平凡的女子。
二凤来到王太后身旁坐下,将自己做的糕点食盒打开,“祖母,这是孙儿亲自给您做的桂花糕。”
“你亲自做的桂花糕?”王太后笑意慢慢地反问道。
扶苏点点头,“嗯!”
王太后赶紧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嗯!味道着实不错!酥软可口,甜而不腻,不比宫里那些专门做饭的庖厨差。”
“多谢祖母夸赞,如果祖母喜欢,扶苏下次再给您做一些,不过到时候肯定得跟您换个口味,因为一个口味吃多了也会腻。”二凤道。
王太后看到二凤如此有孝心,甚是欣慰,开心地道:“不会腻,不会腻,我乖孙儿做的糕点,我怎么会腻呢。”
“扶苏,听说你又要去战场了,可是真的?”王太后开始步入正题询问道。
扶苏点点头,“嗯,不过是跟王将军他们一起,祖母不用太担心。”
“是你自己要求去的,还是你父王命令你去的?”王太后接着问道。
二凤:“是孙儿扶苏主动请缨,愿意奔赴沙场,为国效力。”
“真是善良的傻孩子!单这一点,你就比你父王强,他呀,心可没有你这么良善。”王太后仿佛又看到了她的那两个儿子临死前的惨状。
纵然现在为了彰显大秦以孝治国,秦王政没有处死她,还将其接回养在咸阳宫,但王太后心里清楚,在他们中间,有根刺始终都难以拔掉。
倘若当日的秦王政有扶苏这么善良,他的两个儿子应该就不用死了吧,可惜没有。
“祖母,父王他其实很敬重您,早上他还叮嘱我一定要来给您请安拜别。”二凤跟王太后说道。
王太后:“当真如此?”
“孙儿不敢欺瞒祖母。”二凤真诚地回答道。
王太后听过笑了笑,用手摸了摸二凤的头,“真是祖母的乖孙儿,此番出征,定要多加小心,这个玉佩你随身带在身上,但愿可以佑你平安。”
“多谢祖母。”
出征这一天,秦王政亲自替王将军和二凤践行。
秦王嬴政率先来到二凤跟前,虽然心有不舍,但面上却表现得很淡定:“扶苏,战争不比寻常政务,关系着国家兴亡,切忌不可掉以轻心。”
“儿臣记住了!”
“要不要父王再多给你增派十万兵力?”
王翦已经要了十万士兵,秦王还想再给十万,二凤内心估摸着,倘若此时他再跟秦王要二十万军队他还会给。
看这样子,他不怕自己要得太多,生怕给得太少。
不过王将军已经要了三十万军队,三十万大军呀,他从来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已经足矣!!
“多谢父王厚爱,不过儿臣以为,消灭赵国,三十万秦军精锐足矣!”二凤信心满满地跟秦王政说道。
秦王听到二凤坚定不移的语气,也被其感染,同时对此次出征充满信心。
“好,那你们先率三十万大军前往,事后我会调集二路大军,随时整装待命,如果你们在前线需要增援,及时给咸阳来信。”秦王政叮嘱道。
二凤听后内心十分感动,这么好的父王,天底下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了,扶苏可真幸福。
“儿臣谨遵父命。”
秦王政继续来到王翦跟前,让随身侍者端着践行酒,“王老将军!这是本王替你准备的践行酒,愿你们能够百战百胜,早日凯旋而归!”
“多谢大王赏赐。”王翦一口气将秦王御赐的践行酒喝光。
待王翦喝光以后,侍者将酒樽拿走,秦王政走上前,低声跟王翦道:“王将军,本王的长公子年纪尚小,难免会有冲动之时,您一定要帮寡人照看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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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让他冲到最前面去。”
“陛下请放心,您赐予臣高官厚禄,给与臣良田美宅,臣正思如何回报黄金台上意,况且长公子本就聪慧多智,气度不凡,让人敬佩不已,臣定会舍命护其周全。”
听完王翦的话,秦王政露出欣慰的笑容。
“寡人一直都相信王将军!”
秦王政相信王翦足够聪慧,他若想保住自己家的财富,就必须保护好长公子扶苏的安全。
倘若此行,王翦灭了赵国,但却让长公子身亡,他王翦也也应该清楚自己的下场。
不过作为一名父亲,为了保险起见,仍然再次叮嘱王将军替其多加关照。
“陛下,出征在即,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王翦说道。
秦王政听后:“王将军不妨直言。”
“此战若是得胜归来,陛下能否再给臣一些赏赐?”王翦说完,目光直视秦王,没有半点胆怯和躲闪。
赵高在一旁听后,顿时撇了撇嘴。
王翦这人真是掉到钱罐子里了吧,还没有打胜仗就跟大王要了那么多赏赐,现在临出征还继续要赏赐,他到底能不能打的赢还不一定呢。
倘若他是皇上,他才不会重用这种只认钱财的臣子。
“不知王将军想要什么,爵位、金银或者更高的职务?”秦王政道。
王翦:“秦王赏赐的爵位已经够高了,对于职务,我除了会打仗,对朝堂上的事务也不太擅长,所以也不想再担任其他职务,只是想着多置办一些良田房产,等着以后老了,打不动了,或者大秦天下太平了,我也好颐养天年,同时给自己的子孙留一点资产。”
秦王政明白了,说来说去,王翦还是想要房子和地契。
“王将军请放心,待你们得胜而归之时,本王自然有比之前双倍的赏赐奉上。”秦王政没有含糊其辞,而是给出了明确答复。
践行仪式上,不仅有秦王政和长公子,还有许多朝堂忠臣在旁,都可以作证,相信秦王承诺的东西,日后定会兑现。
“多谢大王恩典。”
王翦的儿子王贲亦站在一旁,得知父亲再次跟秦王要赏赐,内心忍不住替自己父亲担忧,不曾想秦王不但没有责骂自己父亲,还答应得很爽快,这也让王贲对自己父王的大智慧充满敬意,也被秦王的宽宏大度所折服。
二公子将闾和三公子高得知二凤要领兵出征,专门央着父王放了他们半天假,过来替他们大哥践行。
秦王政看到几个儿子兄弟情深,当即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大哥,你一定要早日回来呦,我还想跟你练习剑法呢!!”三公子高软软糯糯、一本正经地道。
二公子将闾亦对二凤说道:“大哥,打仗很危险,你在外面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们都等着你平安回来。”
二凤摸了摸二公子将闾和三公子高的头,“你们两个放心,大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们平时一定要听父王旨意。认真完成老师教授的课业,待大哥回来,定会带礼物给你们。”
“嗯!知道啦!”
45.二凤随军战士欣
出征饯行仪式举办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隆重,仪式结束后,二凤翻身上马,与王翦等人率军出征。
秦军队伍绵延数十里,玄色龙旗在劲风中猎猎作响。
秦国将士们个个雄姿英发,昂首挺胸。
因为此次攻打赵国,不仅有秦国战神王翦挂帅,更有大秦长公子亲自坐镇,所以将士们都信心满满。
王翦坐在马背之上,时不时地望向中间的二凤,嘴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王翦清楚,二凤不仅是一名小福将,曾挽救数万秦军将士的性命,就他这身份在这里,与大王御驾亲征无二,他不用冲锋在前,只要与战士们一同行,就能给与大家无限勇气。
这简直就是一颗定海神针呀!他可得好好地将这个小福将给照顾好。
秦国的士兵得知二凤跟他们一同前往征讨赵国,格外兴奋,他们之所以如此高兴,比王翦还要多一个理由。
因为只要长公子陪他们一同前往,他们的日常伙食就会比以往好上许多。
毕竟秦王为难谁都不会为难自的儿子,而且是其最寄予厚望的长公子!
二凤端坐于马背之上,征战沙场几十年的王翦老将军与其并竹,二凤气场上却未输掉半分。
英姿勃发,器宇轩昂,目若星辰,眼里都是必胜的信念。
“长公子,此番征赵,您能陪老夫来,老夫已经很高兴,所以,到了战场,你只要留在军中即可,这冲锋陷阵,带兵打仗之事,就交给我。”王翦信心满满地说道。
王翦此言并非毫无根据的妄言,而是基于许多实际调查后的可靠结论。
二凤可不想躲在营帐之中,他不是来这里镀金的,他是切切实实想要带领秦国将士早日取得胜利。
二凤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道:“王将军,您是如何看待赵国已被撤职的李牧将军呢?”
一谈到李牧,王翦立马来了兴致,毕竟他们两个棋逢对手多年,对彼此都很了解。
“回大殿下,李牧虽为敌国将领,率领赵军杀死我军众多将士,但是从个人感情角度而言,我还是蛮佩服他的。”王翦说道。
二凤听后,顿时歪头看了王翦一眼,心想不愧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不仅功绩卓著,还心胸宽广,不似赵高那般狭隘自私,“王老将军具体佩服李牧哪些方面,不妨说来听听。”
“作为一名将领,评价其功绩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治军和战功,治理军队方面,他爱兵如子,礼贤下士,突破传统,创新作战方法,赵国军队的战斗力得以大幅度提升;至于战功,他数次率军击败了以凶狠著称的匈奴,并灭掉襜褴,同时攻克数座燕国都城,还抵挡住咱们大秦虎狼之师的进攻......这些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合格的将领。”王翦的表情里不难看出,他对李牧颇为敬佩。
“战功确实卓著,令人钦佩。”二凤道。
王翦接着道:“至于他个人,忠于国家,坚持己见,不惧强权,是一名正直的忠臣。”
二凤听后淡淡地笑了笑,“王老将军既知李牧忠勇无双,值得尊重和敬佩,为何还设计让人在赵王面前诋毁他呢?”
“大殿下,您这是故意取笑我呢?虽然出于个人情感,我觉得李牧值得敬佩,但是站在国家利益面前,我自然会把大秦利益放在前面不是。”王翦义正言辞地道。
二凤听后点点头,“王老将军公私分明,扶苏敬佩,我与王将军一样,都佩服李牧的才能,我想倘若让李牧为咱们大秦所用,你觉得结果会如何?”
王翦:“这不可能,李牧抗旨不尊,拒不交出兵权,已经被赵王下令处死。”
“倘若我说他没有死呢?”
“李牧没有死?这怎么可能!难道长公子......”王翦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二凤。
二凤:“王将军猜测得没错,李代桃僵,世人都认为李牧已死,但是真正的李牧还活在这个世上。”
王翦震惊之余对二凤生出许多钦佩来,虽然长公子居于咸阳宫中,但是他一直关注着六国动态,特别是赵国,并且成功将李牧救下。
想到这里,王翦内心有些担忧起来。
他清楚二凤为何救下李牧,定然是因为他超高的军事才能以及独特的人格魅力,有了李牧,暂且不论可以加快秦国的统一历程,肯定可以抵御和震慑住北方匈奴的进攻。
但是设计李牧被赵王夺权的人是他王翦,倘若李牧来到秦国,知晓此事,两个人之间肯定水火不容。
“王将军勿忧,就算你不设计让郭开进谗,他们国家的赵葱也会撺掇,所以李牧被撤职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赵王本身昏庸无能所致,倘若他来到秦国,我绝不会让他针对于你。”二凤看出王翦所担心的事情,及时宽慰道。
王翦正在担忧此事,想不到二凤立马替其解忧,内心不禁佩服二凤的观察力和洞悉力。
不过王翦也好奇,长公子远在咸阳宫中,如何将身处赵国的李牧救出来的呢?现在李牧又在何处?长公子是如何劝说李牧替大秦效力的呢?
据王翦所了解,李牧此人忠心不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背叛自己国家,更不可能替秦国效力。
***
一年前,赵国都城邯郸。
李牧、司马尚等人进宫面见赵王。
赵王得知李牧大败秦军,并斩杀两万余秦军将士,倘若不是因为赵葱,可能全歼秦军,十分开心,对李牧大加赏赐,并封其为【武安君】。
【武】即战功卓著、才能出众,【安】即平定祥和、兆民宁赖,此封号充分展现了赵王迁对李牧击败秦军的战功认可。
可惜好景不长......
“李牧当真如此讲述寡人?”赵王迁的眼眸中闪烁着肉眼可见的愤怒。
赵葱:“大王,千真万确,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看来李牧眼里就没有我这个赵王,只有大哥,那他怎么不去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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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大哥?!”赵王迁气愤不已地道。
根据周朝的嫡长子继承制,赵国的王位本应是公子嘉的,但赵悼襄王宠爱赵王迁的母亲,所以废长立幼,让他继承了王位。
赵葱看着火候还不够,便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道:“陛下,不仅如此,他还妄谈您连秦国长公子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这实在过分了。”
“秦国长公子?那不是扶苏嘛!他只不过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幼童而已,李牧竟然说寡人比不上扶苏,着实欺寡人太甚!!可恶!”赵王迁攥紧拳头狠狠地锤在长桌一边,茶盅里的茶水晃出来近半。
“其实上次在赤丽与秦军对峙之时,秦国长公子曾经跟李牧说了一些劝降的话,李牧当时并未否决,臣生怕大王动怒,所以一直都不敢讲。”赵葱欲言又止,在赵王面前故弄玄虚。
赵王迁闻此,更想知道当日都发生了什么。
“扶苏都跟李牧讲了什么?”
“回陛下,当日秦国长公子扶苏曾对李牧讲,倘若他想要去秦国,秦国的大门永远都替他敞开,并且扶苏还用性命担保,一定会给李牧大将军之职!”
听完赵葱的话,赵王迁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秦国大将军之职,这个诱惑力足够大。
要知道现在赵国几乎所有的军队都掌握在李牧手中,倘若他心怀二心,那么赵国不用等他国入侵,李牧直接投降,那么赵国直接就完蛋。
“此等重要之事,你为何现在才讲?”赵王迁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埋怨意味,要知道当初他任命王室贵族赵葱为将军,跟在李牧身边,目的就是监视李牧的一举一动是否忠于赵国,顺便学习李牧抵抗秦军的策略。
赵葱颔首,“微臣有罪,只是当时李牧刚刚击退敌军,声誉甚高,赵国举国上下都知有李牧而不知有赵王,赵王您也对他颇为倚重,并封其为【武安君】,葱人微言轻,生怕所言之事大王不信,反怪葱嫉恨妄言。”
“王叔怎会这般认为呢?纵然他李牧打了胜仗,击败了秦军,但咱们才是血脉至亲,我怎会信外人而不信王叔呢?”赵王迁轻皱眉头,认为赵葱不应该把自己当外人,任何时候,赵家人才会帮赵家人,毕竟这个国家姓赵。
赵葱闻此,面色微悦,被信任的成就感充斥心中。
李牧,就算你被封为【武安君】又如何,在赵王心里,你永远只是一个外人,而我才是赵王的自己人。
“现在大王既然已经知晓,那您打算如何处置李牧?”赵葱在一旁询问道。
赵王迁犹豫半晌,“李牧身为三军将领,牵涉众多,想要立马撤掉其军权并非易事,待我想好应对之策,并找到能够顶替其职务的人选,再做定夺。”
赵王迁心里也清楚,李牧战功卓著,军事能力毋庸置疑,北方抵御匈奴,西面抵御强秦,基本上都是靠他,如果一旦将其撤掉,找不到顶替的人选,赵国军队一样得玩完,而且赵葱所言还有待验证......
46.李牧拒不交兵权
赵王迁虽然愤怒,但对于赵葱的话也只是半信半疑。
而且他相信自己再不济也不至于比不过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
虽然他没有亲赴战场,但也听说了一些宜安之战的情况。
赵葱曾不幸被秦国长公子俘获,李牧为了保全赵国利益而置他的生死于不顾。
为此,赵葱记恨在心,故意在自己面前诋毁李牧,也未尝没有这种可能。
但是赵葱身为王室将领,赵王迁暂时以李牧军权不宜立刻撤销为由,搪塞了过去。
“陛下,臣已尽谏臣之责,至于如何处置,还请陛下考量大局,斟酌后定夺。”
赵王迁点点头,随即问道:“赵王叔,你上次跟随李牧征战赤丽,可对他的作战方略有所熟悉?”
“回陛下,在这期间,我与李牧并肩作战,对其作战方略知之甚详。”赵葱信心满满地道。
“那王叔不如细细讲来,李牧到底是用何种策略击退秦军的?”
“他的抵抗策略无非就是一个‘守’字,无论敌人于阵前如何谩骂侮辱,绝不走出堡垒,待敌人离开堡垒之后,趁虚而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这跟他抵抗匈奴所用战术如出一辙。”赵葱回答赵王迁道。
赵王迁听后点点头,“如此说来,赵王叔的确掌握了李牧的作战精髓,待时机成熟,我一定会让赵王叔前往顶替李牧的大将军之位。”
听闻赵王迁此言,赵葱内心兴奋不已,不过他强压内心欢喜,佯装淡定地道:“多谢大王信任,臣定当尽心尽力,守护赵国江山,保佑赵国百姓,不负大王重托。”
赵葱离开赵王宫,再也不掩饰内心的狂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李牧,再嚣张一会儿吧,你的好日子马上到头了,待我当上赵国大将军,定会一雪前耻!
赵葱一人进馋,赵王对李牧只是生出些许怀疑,但赵相郭开的谗言则让赵王彻底对李牧失去信心。
郭开是赵悼襄王的伴读,在赵悼襄王还是太子之时,两人关系就尤为亲近,可以说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
由于赵悼襄王患有痔疮,郭开不惜亲自替其舔舐,深得信任。
赵悼襄王也很够意思,自己当上赵王之后,便任命这位昔日发小为赵相。
赵悼襄王死后,公子迁遂即位,郭开继续担任丞相,仍深得重用。
不得不说,王剪派出的眼线能力很强,不仅精准查到赵国的祸国奸臣,并且洞悉其本性,通过金银贿赂,达到了祸乱赵国目的。
很多时候,倘若办事找错人,用错方法,就算花再多金银财宝也白搭。
郭开本人虽不能带兵打仗,更无半点战功,但却心胸狭隘,忌贤害能。
在李牧之前,赵国还有一名非常厉害的武将,也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廉颇。
郭开嫉妒廉颇战功,并且多次诋毁陷害,致使廉颇逃亡魏国。
后来赵王又想念廉颇,想要派人将其接回。
郭开生怕廉颇回来之后又抢了他在赵国的风头,便贿赂使臣,让其在赵王面前诋毁廉颇。
廉颇得知赵王谴派使臣来探,内心也有重返赵国的想法,为了向使者展示自己尚能替国效力,征战疆场,便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
可惜廉颇老将的一番苦心终被辜负,使臣因受了郭开贿赂,在赵王面前没有据实而述,而是言‘廉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注1】
最终导致赵王认为廉颇垂垂老矣,不复重用。
现如今,廉颇不在,李牧再次成为赵国三军统领,且战功赫赫,声誉日甚一日。
郭开内心再次对李牧生出嫉恨,更兼秦国通过金银贿赂,他便在赵王迁面前编排诋毁李牧。
“臣郭开参见大王。”郭开恭敬施礼。
赵王迁怀里搂着两个美女,他一边吃水果,一边询问台下的郭开道:“郭相有何要事呀?”
“回大王,近日微臣得到消息,大将军李牧暗中勾结匈奴,意欲将赵国拱手相让……”郭开言语铿锵地道。
仿佛他说的不是谎言,而是证据确凿的事实一般。
听闻李牧想要叛逃,赵王迁立马没了欣赏歌舞的兴致。
倘若没了赵国,眼前的一切浮华都会化为乌有,随即屏退左右道:“你们都下去吧。”
很快,宫殿之内就只剩下赵王迁和赵相郭开。
“郭相,你仔细说说,李牧到底如何勾结匈奴,欲陷我赵国于危亡之际?”赵王迁目光直视着郭开,郭开没有半点躲闪。
郭开作为赵国丞相,凡事都以自己利益为中心,从来不顾及国家兴亡和百姓死活,以此为出发点的谎话,他信口拈来,甚至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面不红,耳不赤。
“回大王,匈奴屡次进攻赵国皆被李牧击败,其实另有真相,匈利用金银贿赂他,双方达成默契,李牧固守城池,闭城不战,匈奴佯装败退,并适时地在边境掠夺。”郭开对赵王迁道。
赵王迁听后,面色逐渐难看,“李牧消极抵抗匈奴一事,父王在世之时就有所耳闻,想不到竟是这个缘由。”
“大王,李牧食赵国俸禄,却暗地里与匈奴勾结,实乃背信弃义之徒,其罪当诛,倘若不尽早铲除,早晚会将赵国江山拱手让给别人,到时候咱们处于被动,想要临时反击,恐怕来不及了!”郭开痛心疾首地道。
赵王迁内心同样着急。
之前赵葱就提醒过他,秦国长公子扶苏在阵前极力拉拢李牧,李牧与秦国关系也不清不楚。
现在郭开又指责他与匈奴勾结,赵王迁内心对李牧的信任度急剧下降。
赵葱和郭开都是赵王迁极其信任之人,也是他父王留给他的托孤重臣。
“纵然有所传闻,可是仅凭传闻就撤掉李牧军权,恐惹军中非议,郭相可有实证证明李牧涉嫌通敌?”赵王迁询问郭开道。
郭开随即从袖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证据’,“大王,这是大将军李牧涉嫌勾结匈奴的证据,都被臣整理在此,请大王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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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过来!”
郭开便将一卷书简递到赵王迁近前。
赵王迁打开书简,看着上面的条条罪状,表情变得越来越难堪。
“好一个李牧,本王封其为将军,给与其厚禄,赏赐其良田美宅,并给与【武安君】的雅号,想不到他恩将仇报,妄图与匈奴一起坏我赵国河山?!”赵王怒不可遏地道。
郭开看后,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从袖中拿出另外一卷书简。
“大王,微臣这里还有一份大将军李牧与秦国长公子往来的书信。”
赵王迁直接拿过来,摊开在长桌之上。
待其看完以后,赵王迁气得直接将桌子上的书简、果盘和灯台都扫落在地,愤怒起身,甩了甩宽大的衣袖,“他李牧着实欺寡人太甚!欺寡人太甚!!
他扶苏算什么?仅仅是一名没有实权的公子,而且还是不足十岁的孩童,但其言语之间尽是对扶苏的吹捧尊崇,对寡人的嫌弃蔑视!
寡人就算再不济,总不能连个孩子都不如吧?!
他李牧既如此瞧不上寡人,又如何会忠于赵国,替寡人卖命呢?赵王叔说得没错,李牧不可信不可用,可惜我没有早点听他的。
“陛下,趁现在李牧还没有投降叛逃,咱们理应先下手为强,早点将其兵权撤掉,换上可靠之人,免去后顾之忧。”郭开提醒赵王迁道。
赵王迁抬起手指着郭开,肯定地道,“郭相说得对,这个李牧必须撤掉,立刻马上!绝对不能允许他继续担任大将军,让其与匈奴和秦国勾结。他倒是处处逢缘,赚得盆满钵满,却把寡人耍得团团转,罪不可赦,寡人现在就下旨让其交出兵权。”
言罢,赵王迁重新回到书桌,拿起毛笔,写下一封秘密诏书,并让郭相送往李牧处。
此时,宫门口的一个侍卫听到这些言论后,心中一惊。
他回到住处,秘密将这些消息传递给在边疆守护赵国城池的李牧。
李牧看到密信以后,当即惊出一身冷汗。
“将军,宫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一旁的司马尚询问道。
李牧愤怒地道:“小人郭开,不知是否收受了亲人贿赂,竟然在陛下面前乱进谗言,诬陷我与匈奴勾结,与大秦长公子串通,赵王迁得知后,愠怒不已,并下旨要裁撤我的兵权。”
“将军,您打算怎么办?”司马尚听后也非常担忧。
他与李牧既事战友,亦是师徒,在作战过程中,李牧没少指点司马尚,司马尚对其格外崇敬。
况且赵国人尽知他们两个关系甚铁,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司马尚不担心自己,更担心李牧的安危。
李牧将密信放在烛火上燃烧殆尽,目光坚定地说道:“赵国倘若没有我,将会不复存在,无论谁来,我都不会交出兵权。”
“可是将军,大王已经对你起了疑心,更有郭开、赵葱之流在大王面前煽风点火,您如果拒不交出兵权,只会加深大王对您的误会!”司马尚在一旁提醒李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