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蜘蛛的配偶[西幻]》
1. 魔鬼森林
深夜,浓雾四起,静寂的魔鬼森林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修女服的年轻姑娘,此时正在荆棘丛中极力奔跑。
显然在此之前,她已经被困在荆棘丛中有一段时间了。她白色的袍子早已变得破败不堪,丛中遍布的锋利倒刺划破了她的衣服,并在不断地奔跑之中,进一步割开了她的皮肤。
鲜血沾染在纯白的修女袍上,看着格外的显眼。
在又一次差点被修女袍绊住后,凯瑟琳意识到,这过长的裙摆只会阻碍自己的行进。她果断地将大腿中段以下的部分都撕去,扔在了地上。
趁着夜色的遮掩,她匆匆往身后看了眼,却见那该死的食人花,居然仍旧在身后紧追不舍。
魔鬼森林之中,鲜少会出现位于食物链底层的人类种——更何况凯瑟琳哪怕是在人类种族之中,也算不上是多么强大。
很显然,香甜味美的食物气息,让已经饿了几个月的食人花失去了理智。所以哪怕已经追赶了许久,却仍旧是舍不得放弃。
凯瑟琳不由得低咒了声,但也不敢因为疲累而慢下逃命的脚步。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魔鬼森林的深处。
虽然之前的路程除了食人花外,她幸运地没再遇到新的捕食者。但是魔鬼森林的越深处越是危险,凯瑟琳并不能自信的认为,接下来的行程也能够像之前那样一帆风顺。
因为夜晚的原因,森林里的浓雾更甚,甚至于身前五十米外的东西都无法看清。在食人花的穷追不舍下,凯瑟琳只能慌不择路地往更深处跑去。
然而再往前跑了大约几百米后,她就感觉自己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每一次的前行都带着莫大的阻力,而这显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体力快被消耗殆尽了。
直到用尽全身力气,也再无法往前进一步的时候,凯瑟琳粗喘着停下了脚步。
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了周围的过分安静。
连那恍若催命般的乌鸦叫声,都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空气中一时间安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哦不,还有那追着自己而来的食人花。
她咽了下口水转过头,被迫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几十米远的食人花越来越近。不断有腥黄的粘液从它的花瓣缝隙间滴落,那臭味熏天的气味让凯瑟琳的脸不由皱成一团。
她想,这也许是它馋涎“美食”而产生的口水——植物的消化液在她眼中,和口水的存在毫无二致。
凯瑟琳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绝望不可避免地从心中升起。
也许她的生命就会在这一刻截止了。凯瑟琳突然感到一种荒诞的可笑。
她还这么年轻!
虽然之前暗中背着教廷,做了许多教条所不允许的事……但!好歹她为主做了七年的修女。
功过相抵,也不该这么早就死在一只怪物的口中。
但是她太弱了,哪怕是在人类种群之中,也是弱小的可怜。若不是教廷庇佑,也许早在七年前,就因为过分的弱小和不该出现在贫民窟里的美貌,而死在那些胖得如猪的贵族手中了。
而现在,只不过是被延迟的死亡再一次到来罢了。
可是突然的,食人花停住了,在距离她仅仅只有三四十米的时候。
可以说这么近的距离,只要它伸出那满是尖刺的藤蔓,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抓住她这个猎物并吞吃下肚,但它却停住了。
凯瑟琳甚至看见它所有的花瓣都在轻微地颤动着,而此时四周全是浓雾环绕,没有一丝的风能够透过浓雾的环抱,吹进魔鬼森林之中。
过了许久,当然也可能只是几分钟,夜色干扰了凯瑟琳对于时间的判定,她看见食人花又动了。
然而却不是和她想象中的那样,张开它那张恶臭的大嘴吞噬自己,而是在缓慢的往后退。
在退出了一段,也许它认为安全的距离后,食人花就开始十分快速地退离这片危险的区域,甚至比刚刚追赶自己时的速度还要快。
凯瑟琳深吸了口气。
上帝!这可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能让追赶了她这么久的食人花轻易退却的,只可能是更为凶恶的猎食者。
她的运气向来不算好。否则也不会在上百个修女中被抽中,作为祭祀树神的祭品扔进魔鬼森林。显然如今,是她的坏运气再一次生效了。
凯瑟琳侧转过头,看向自己手腕之上,那上面缠满了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透明粘液。
粘液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重量,否则她也不会到了现在才迟钝地发现它。
但这已经太晚了。凯瑟琳感受着她右手边不知道多远处传来的颤动,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审判的来临。
很快,一只巨大的灰色影子出现在了浓雾之中。它的行进速度很快,甚至越来越快。
在几秒过后,凯瑟琳首先看见的,就是一柄破开浓雾的利刃,那灰白的颜色,在黑夜中恍若闪着刺眼的光。
凯瑟琳刚开始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直到它的本体慢慢从浓雾之中浮现出来,她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那是一只,足有两米高的巨型异形蜘蛛!
随着它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凯瑟琳感受到自己胸腔中的心脏也跳动得越来越快,到了后面甚至好似能从喉咙眼里跳出来。
她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带着恐惧还有丝对巨大生物的敬畏心理,看着面前这个离自己十分近的大家伙。
凯瑟琳不是不想挪开自己的视线,但是过分的紧张让她的大脑已经混沌了,完全没有想到要逃离。
在离她足够近后,那只蜘蛛俯下了身体。凯瑟琳这才注意到,在那巨型蜘蛛腹部以上,还连接着一个男性人类的上半身。
虽然这听上去十分的怪异,但事实上这样的连接却是意外的完美,就如同是造物主亲手创造出来的生物。
他离自己很近,所以凯瑟琳能够看清他有着一双暗红色的瞳孔,这使得他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欲.望色彩——对于食物的欲.望。
凯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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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心深处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
凯瑟琳紧盯着这只蜘蛛,不敢挪开视线,背地里,她还在小心地努力挣脱蛛丝的束缚。
然而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蛛丝不是产自普通的蜘蛛,所以格外的黏稠且牢固。她无论怎么拉扯,都不能将其从她的手臂上祛除。而更糟糕的是,她还得顾忌身前的异形蜘蛛,动作不得已变得小之又小。
而就在她还在同蛛丝斗争的时候,异形蜘蛛突然有了动作。他的面上近乎突然的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并朝着她的小腿俯下了身。
凯瑟琳顺着他的动作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腿部的划伤,那一大片几乎可以说是血肉模糊。
鲜血对于猛兽的吸引力,她都不需要体验就能知道。
她的神经霎时绷紧到了极点,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之前在魔鬼森奔逃时,路边散落的尸块。其中有动物的,间歇也会出现人类的体块。
但相同的是,它们都被啃咬得不成样子——哦!只有上帝清楚,那样堪称地狱景象的画面,为何会残存在她的脑海里。她向大主教发誓,在奔跑的时候,她甚至都没往那个方向看!
盯着异形蜘蛛低垂的头颅,凯瑟琳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疼痛,但下一秒,那好似又只是自己过于紧张,而幻想出来的痛感。
但无论如何,凯瑟琳清楚自己一点都不想那样痛苦的死去。
神经紧绷到极致的时候,她好似感受到了土地的震动……不对!土地好像是真的在震动!
四周的树枝都在一定幅度内震颤着,仿佛在畏惧着这个新的外来者。
异形蜘蛛急促地抬起头,看向震感传来的方向。他停滞了几秒,好似在感受被空气送来的气味。
从震感上来看,那应该是个不输于异形蜘蛛的大家伙。而且既然它无惧于蜘蛛领地的气味,还敢继续往这边靠近,那说明来者至少能同这只蜘蛛一战。
几秒后,异形蜘蛛突然掠起凯瑟琳,将她抱在怀中,底下八只锋利步足在地上飞速奔跑。
凯瑟琳虽然从未骑过马,但她敢肯定,异形蜘蛛跑动的速度,就算是最快的纯血战马拼尽全力,也无法追赶上。
凯瑟琳被蜘蛛的手臂所禁锢着。过快的速度引起的颠簸,弄散了她的头发,也让她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掉到地上去。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蜘蛛的手臂,那是她在空中唯一能够触碰到的“固定装置”。
异形蜘蛛的上半个躯壳虽然是人类种的样子,但是无论是过于冰冷的体温,还是硬度好似大理石的皮肤,都能让凯瑟琳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被困在一个非人的怀抱之中。
理智告诉她需要紧绷着神经,以此来抵御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紧张了太久,还是之前割破了她的荆棘带着催眠的毒性。她感觉自己的神志越发昏沉,甚至于眼前的一切都拥有了双重的叠影。
终于,她的眼皮还是不受控地闭上了,意识陷进了带着一片模糊光影的黑色之中。
2. 舔舐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凯瑟琳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四处都是岩石峭壁。
她抬起眼皮看着自己头顶的山洞,因为没有光线,顶上被一团幽暗笼罩,完全看不清是什么样子。
事实上不止是顶上,洞穴内部除了洞口的那一片区域,大部分地方都是昏暗的。她所在的这个洞穴十分巨大,高度也很惊人,单单凭借洞口处透进来的阳光,根本无法照亮整个山洞。
凯瑟琳困难地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手脚发麻的感觉,让她的注意力不可避免的被分散。
她发现自己的动作,远没有之前清醒的时候那般敏捷,看来此前的昏迷,大概率是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摄入的毒素。而现在,显然毒素还没完全代谢干净,仍有些残留在她的身体里。
好不容易坐了起来,凯瑟琳喘了口气,送进鼻腔中的空气格外的湿润,带着阵海边才有的水腥气。
她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岩壁,只见一块块锋利的岩石上挂满了水珠。而且因为阳光透不进来,所以整个洞穴都很阴冷。
阴冷潮湿,还真是完美的适合蜘蛛生存的巢穴。
不过对于人类而言,这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环境。如今已经是九月初,夏日的炎热在慢慢褪去,如若长期待在这巢穴里,体温流失过度是迟早的事情。
异形蜘蛛可能正是想到了这点,才在凯瑟琳身下垫了两层厚实的兽类皮毛。兽毛之下,还有层灰黑色硬壳。
不止是这下面,她身侧的岩石上也被硬壳包裹住了一块,正好超过她的头部一点。
凯瑟琳刚才有仔细看过,那是一种十分坚硬的硬壳,表面摸上去是不平整的粗糙感,大约是来自于某种巨大的甲壳类生物。硬壳很好的隔绝了底下的湿气,让兽毛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保持干燥。
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些居然都是异形蜘蛛布置的。
凯瑟琳心里涌起一阵怪异感。这可不像是一个储备粮能拥有的待遇。
她艰难地将自己挪动到岩石边缘,想要尝试着走下去,往洞穴更深处去看看。然而还没等她成功越出岩石,外面就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声。
凯瑟琳一惊,立刻意识到是那只异形蜘蛛回来了。她急忙闭上眼躺了回去。
哪怕是以刚进入魔鬼森时的状态,她都没把握能从那只异形蜘蛛的手下逃脱。更何况现在,她体内残存的毒素让她从这跑到洞穴口,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凯瑟琳只能先装睡,看看异形蜘蛛接下来的举动。如果他将自己看作为食物……
那她想,自己也许只能放弃挣扎,等待死亡的降临了。
耳边的沙沙声逐渐靠近,还带着好似重物在地面上拖拽的声响。凯瑟琳意识到,异形蜘蛛刚才是去外面狩猎了。
那猎物的体积应该是不算小。因为自它被带进洞穴后,浓重的血腥味就立即充满了整个洞穴。
这味道闻着令人作呕,但她还是强忍着,就怕被蜘蛛发现自己其实是醒着的。
思绪在脑子里跑动了一阵,等她回神的时候,发现洞穴里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了。
蜘蛛挪动时微小的沙沙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停歇了。洞穴里安静的好似都能听见,地上那只猎物的鲜血,从它体内缓缓流出的黏稠声响。
虽然凯瑟琳很不想承认,但是在情绪高度紧绷下,她能感觉到有个东西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己。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只蜘蛛。
之前没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仿佛很正常。但现在,他的眼神那么的炽热,明明是没有实感的东西,却让她觉得自己的皮肤在发烫。
凯瑟琳呼吸控制不住地变得急促,不禁去想,他是不是在考虑要从哪个方位下嘴。
她曾经在教廷当修女的时候,面对可口的美食,偶尔也会产生这样的“选择恐惧症”。
“啊……!”凯瑟琳惊呼出声。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到,下一秒自己会突然的腾空而起。
凯瑟琳感觉自己的身体飞速升起,但心仍旧还在地下没带上来。强烈的失重感带来不可控的惶悚恐惧,让她的大脑开始一阵阵的晕眩,心跳也一下子加速。
凯瑟琳终还是没控制住张开了眼。
但那只蜘蛛却连一丝注意力都没分给她。也许早在他安静盯着自己的时候,她那拙劣的“谎言”就已经被识破了。
凯瑟琳被放在异形蜘蛛的背甲上。他此刻正低垂着眼睛,长且浓密的睫毛遮盖住了他的眼神,让她看不清他到底在看何处。
抛开如今的情境来说,这只蜘蛛无疑生了张令人惊艳的脸。
不像维兰德尔城中的人,都生着多情的柔和面孔。他更像是生活在斯卡林塔那边的人类。
锋利的轮廓像是被风霜雕刻出的,长且偏窄的脸型充满了冷漠与克制。偏细的鼻骨高挺,下面的薄唇如同石膏像般没有血色。
偏生的,这样一张脸上却有一双红色的瞳孔,像是鲜血在空气中静置一段时间后的颜色,带着猛兽才有的攻击性和侵略感。
冰冷与激烈、克制与疯狂,极度的矛盾融合成了一张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脸。
凯瑟琳迟疑着,她在想一个还算符合情境的开场白。然而还没等她想好,异形蜘蛛却突然抓住她的小腿,往他那边扯了过去。
他的力气太大,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往前挪了挪。
凯瑟琳瞪大了双眼,手慌乱地摸索着身下的背甲,想着无论什么,先抓住个东西固定住自己。不过还没等她找到,拖动就先一步停止了。
凯瑟琳看着异形蜘蛛在自己面前俯下头,他冰冷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凯瑟琳心里升起一片怪异情绪,她下意识地抽了抽腿。然而不仅没能挣脱,握住她小腿的手反而箍得更紧了。
异形蜘蛛抬起眼皮看着自己,红色兽瞳之中,带着野生兽类才有的侵略性。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而后伸出舌头舔上了她的伤口。
鲜红色的、像蛇类一样的舌头,贴上了凯瑟琳雪色的肌肤,带来了刺激的视觉感受。
明明异形蜘蛛是在舔舐自己的小腿,但他的眼神一直没有从她的脸上脱离开过。凯瑟琳恍惚觉得,那舌头舔上的是自己的脸。
腿上传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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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片的濡湿感,痒痒的,属实是不大舒服。但怕过度的挣扎,会勾起蜘蛛的进食欲,凯瑟琳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收回腿的欲望。
凯瑟琳转动眼珠扫试着洞穴内部,想要随便找个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此度过这段难捱的时光。但可惜这洞穴空荡荡的一片,连个能让她盯着发呆的生物都没有。
她只能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努力使其保持平缓。
想开点吧,至少她的腿此刻还在。这只异形蜘蛛看上去只是想要舔舐她的皮肤,而不是进食——再乐观些想,也许他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就这样不知持续了多久,在异形蜘蛛将她腿上每一个伤口都舔完之后,他才结束了这对于凯瑟琳而言,无异于是酷刑的折磨。
凯瑟琳近乎慌张地收回了腿,伤口处好似还残留着刚才那难耐的痒意。她伸出手想去抓挠,却在接触上自己皮肤的时候发现,自己腿上的伤居然都已经结疤了。
她回忆了下自己之前被荆棘丛割开的伤口,面积不仅很大,而且十分的深。
那样的伤口要想短期内结痂,还是十分困难的,除非有治愈魔咒——当然,凯瑟琳并不会这些。在教廷中,只有大主教才有权利学习魔法。
难道,这只异形蜘蛛刚才是在替她治疗?
凯瑟琳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异形蜘蛛。却没想到他一直没有挪开视线,她一抬头,正好就撞进了异形蜘蛛的眼睛里。
那红色的兽瞳霎时睁大变窄,她好似看见透明的瞬膜从他眼睛上划过。
异形蜘蛛猛然俯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又霎时拉近。凯瑟琳恍若被圈禁在他的怀里,四处都被他的气味所包裹。
她急忙垂下了眼睛,努力将恐惧平复,装出一片平静的样子。
凯瑟琳记得之前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一位年长的修女曾和她说过,在野外千万不能和猛兽对视,那会让自己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但那位修女却没说过,万一不小心对视了,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挽救。
如今凯瑟琳正在蜘蛛背甲之上,进退两难,正僵持着,却听到空荡的洞穴中一阵声音响起。
凯瑟琳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脸色一下子涨红。哪怕对面并不是同类,她仍旧觉得有些尴尬。
但她除了进入魔鬼森林前,吃的那顿丰盛的“最后的晚餐”,之后至少一天的时间都没有进食过,这还不包括那段昏迷的时间。
她的胃能挨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出声抱怨,已经是再懂事不过了。
异形蜘蛛松开了她。虽然可能他没有这个意思,但凯瑟琳总觉得异形蜘蛛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些嘲笑意味。
异形蜘蛛将凯瑟琳放到原来的位置,并用步足将地上血淋淋的猎物往她那边推了推。
“这是给我的?”凯瑟琳疑惑指了指自己。
蜘蛛有一会儿没什么反应,而后才点了点头。看上去像是为了理解凯瑟琳的意思,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
凯瑟琳眼神闪烁了下。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看来他是可以沟通的,并不是完全没开智的野兽。
3. 发情期
凯瑟琳坐到岩石边缘,看了眼地面估算了下高度。觉得差不多应该就她一个人的高度,于是就转过身,将腿先一步伸下去,双手还一直扶着岩石。
但是等下半身都在岩石之外后,凯瑟琳才发觉刚才的估算有误差,她离地面居然还有一段距离。但现在再想上去也有些困难,只好绷直了脚背,努力的去够地面。
不过好在虽然过程十分费力,结果还是好的。最终凯瑟琳还是成功靠着自己,到达了地面。
而在这整个过程之中,那只异形蜘蛛一直就在一旁看着她。等她成功落地后,蜘蛛的脸上似乎还浮现出些许意犹未尽的神色。
之前在教廷的时候,凯瑟琳曾见着一只流浪猫靠着自己上了树,但之后却畏惧树高,不敢一下子跳下来。于是那只猫动作缓慢的以一节节树枝作为落点,花了许久的时间才下来。
当时她在树下看猫的样子,俨然就是是刚刚异形蜘蛛看她的样子。
凯瑟琳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
之前自己总是一边装着对主的恭敬,一边暗中背着教廷,做了许多教条所不允许的事。
当时她总想着,《新约全书》之中所写的报应,都是那些人自己规训自己的东西。哪成想,这世间居然还真有报应。
凯瑟琳走到蜘蛛带回来的猎物面前。
果真如同她之前猜的那样,这个猎物很庞大,比起异形蜘蛛只稍小上一点。如今躺在地上,就如同一座小山,将洞口处透进来的阳光彻底遮没了。
生肉柔韧,又是完全没处理过的野兽。虽然上面有很多打斗留下来的深长伤痕,但凯瑟琳仅靠着双手,仍旧很难将肉撕扯下来。半天之后,也只是留下了满手的滑腻血腥。
旁边传来动静,凯瑟琳侧过头看去,发现异形蜘蛛朝着自己走来。他停在她身边,而后抬起步足,将生肉切割成一块块凯瑟琳能入口的大小。
凯瑟琳就坐在一边看着他动作,心里却是越发觉得奇怪。
假如异形蜘蛛将自己掳来是作为储备粮的,那实在不用如此费心她的死活。
而现在,他不仅在自己的巢穴之中特意划出一块区域,作为她的“床铺”,还铺上甲壳和兽毛怕她冻着。因为发现她无法靠着自己的力气完成进食,特意帮她将食物切成小份。
难道是因为怕她受冻挨饿后,可以食用的部分会被消耗掉一部分?
不过现在是初夏,并不是异形蜘蛛为冬眠储存食物的时候,这个时候囤积储备粮,这件事本身就令人感到奇怪。
凯瑟琳又想到,刚才自己从岩石上下来的时候,异形蜘蛛看自己的眼神。
难道说,异形蜘蛛也会养宠物吗?
不过很快,凯瑟琳就没心情去想这些了。
异形蜘蛛的步足锋利异常,短短一会就将猎物切割完毕。凯瑟琳看着切好的肉块,心里有些抗拒。但在魔鬼森林中,她没有别的选择。
凯瑟琳皱着眉头拿起一块生肉塞进了嘴里,霎时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整个口腔。
她下意识地想要吐出来,又急忙抬手捂住嘴,极力压下这个本能的反应。
凯瑟琳努力在口中咀嚼着厚实的肉块。生肉比熟肉要更软,但也更具有韧性,咀嚼起来很困难。可她又实在没办法将这么一大块肉直接咽下,那可能会使她先一步死于食道堵塞。
凯瑟琳紧闭着眼睛,再用力嚼了许多下后,梗着脖子将嘴里的肉块咽下。而后几乎没有停歇的,继续拿起了第二块肉塞进嘴里。
比起减弱每段时间所受的痛苦,但需要将承受的时间延长,凯瑟琳宁愿选择让痛苦尽快的结束——哪怕这样会比前一个选择,更加的难受。
口中的肉几乎每咬一下,就会有血液渗出,那感觉几乎将凯瑟琳逼疯。到了后面,凯瑟琳已经是麻木地将肉塞进自己的嘴中。她的味觉早已被她抛弃,现如今只是单纯机械地咀嚼着食物。
在食用了正常一顿所需要的肉量后,凯瑟琳立即停止了进食。
她将嘴里的生肉全部咽下,整个人开始剧烈地咳嗽干呕。凯瑟琳知道,这是她的身体在抗拒这样的食物。
但是魔鬼森林里所有植物都为了生存进化出了毒素,大部分的食草类动物亦是如此——她曾有一段时间,为魔鬼森中居然还有食草动物,而感到惊诧。
可以说在这片遍布死亡的森林里,她能吃的,就只有这样的大型食肉动物。它们是最安全的。
而她显然不能寄期望于,异形蜘蛛会为她生火,将猎物烤熟。所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大概率都只能吃生肉了。
她的身体早晚都得习惯这个事实。
但现在,凯瑟琳暂时还无法自主停下这生理反应。
她感觉自己的眼眶都泛着热意,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生理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正难受的时候,凯瑟琳感受到身后的空气凝滞了一瞬。她艰难地转过身,红着双眼抬头望去,从模糊的视线中勉强看到异形蜘蛛巨大的身影朝着她靠近。
而后,凯瑟琳就被拥入一个过分冰冷的怀抱里。她感受到异形蜘蛛的手抚上她的背,不大熟练地拍了拍。
凯瑟琳奇异地想着,居然异形蜘蛛还会安慰一个人类种。
不过想到双方的体型差,凯瑟琳又觉得,他可能是在安慰一个痛苦流泪的小宠物。
凯瑟琳因为食用大量生肉而引起的剧烈生理性反应,使得她此时大脑昏沉,什么都不愿意去细想。但好在,在几分钟后,这种状态慢慢开始缓解。
凯瑟琳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刚才将近于宕机的大脑也开始运转。这时候,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异形蜘蛛的手,在她的背部已经停留了太久时间。而且他的体温也变得不再冰冷。
如果说之前她扶着他的胳膊的时候,如同在抚摸一块冷硬的大理石,那么现如今,他就像是稍微冷却了会的熔浆。
此时他正环抱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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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手臂也箍着她的腰。凯瑟琳皱了下眉头,觉得他的手箍得有些太紧了。
而异形蜘蛛的另一只手,也不知何时搭上了她的肩膀,他贴着自己的身体,嘴里不住地传出轻微的喘息声。
凯瑟琳感觉自己的脊背泛起了阵阵鸡皮疙瘩。现在的整个情况,都怪异得令她脑袋发蒙。
她在某一瞬,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她此刻是在同情人调情。
凯瑟琳皱着眉想要后退,却突然感觉到底下有个温热的东西正抵着她。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一把将异形蜘蛛推开。大约是这只蜘蛛对自己实在没什么防备,竟然真的就让她这么逃脱了出来。
凯瑟琳站在一旁,下意识地往异形蜘蛛的腰部望去。
在他的腹股沟之下,与背甲连接处,一个熟悉的东西正杵在那里,只不过比凯瑟琳往常见过的都要硕大得多。
她在教廷做修女的时候,因为一些生理需要,曾背着主有过许多个情人——这是人类到了一定年纪后,再正常不过的需求。只是比起世俗对女性的规束,凯瑟琳对自己的“规束”要放纵许多。
所以她不会不知道,异形蜘蛛这是什么反应。
凯瑟琳的脑内,霎时升腾起一阵难言的荒缪。
他是蜘蛛而她是人类,一只野兽居然会对人类女性产生反应?!哦上帝啊!这比储备粮更让人难以接受!
此时,异形蜘蛛对于凯瑟琳刚才推开他的动作,脸上显露出些迷茫。但他此时显然已经情动,潮红染上他那张冷漠的脸,不得不说,这个画面看上去十分的诱人。
如果他是个人类,看在他皮相的份上,凯瑟琳不介意与他共度一晚。
但他是个野兽!
无论他的上半身长得有多像人类,都不能改变她和他并不是同族的事实!
凯瑟琳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几步,然而异形蜘蛛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致。他快速上前,凯瑟琳刚刚远离的那一段距离,在一瞬间就被消没。
凯瑟琳恐惧地想要逃离,却被异形蜘蛛一下子掳到了怀里。
他难耐地俯下身,头颅贴着她的脖颈嗅闻。带着潮热的气息,断断续续喷在凯瑟琳的脖子上,带起一阵战栗。
“停下,我并不是你的同类!”
凯瑟琳侧转过头,尽量将自己的身体拉离开足够远的距离。她用小手臂抵在她和异形蜘蛛之间,妄图隔绝他同自己的接触。
但一个普通人类同凶猛野兽的力气,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她的这一切举动,最终都是徒劳。
“不、不行……赶紧停下!”
异形蜘蛛却全然不听。见凯瑟琳转过头,无法吻上她的嘴唇,便转而含住她的耳垂。
尖利的牙齿轻轻划过皮肤,湿热的呼吸顺着耳道进入,凯瑟琳感觉自己轰然灼烧起来。
她的理智艰难地提醒着自己,但大部分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混沌。热意包裹着她,将她的脑袋醺得愈发昏沉。
4. 主动
凯瑟琳用力握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痛感让她勉强找回了些神志。
她艰难地扭过头,异形蜘蛛的吻顺着她的动作,从她嘴角滑落,最后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带起一阵阵轻微的痒意。
凯瑟琳努力睁开眼睛。热气蒸腾着她的大脑,使她的视线都有一瞬的模糊。
身后异形蜘蛛断断续续的亲吻,总是让她禁不住得分神。凯瑟琳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想要再次尝试着挣脱。然而她的每一次动作,好似都能被异形蜘蛛预料到,最后双手都被他的一只大手禁锢住。
僵持不下之际,凯瑟琳的视线从异形蜘蛛的身侧落下,地面上那已经被吃了一部分的猎物落入了她的眼帘。
凯瑟琳的动作僵住了,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在瞬时冷却了下来。她猛然意识到,其实她一直都未曾拥有过,“拒绝异形蜘蛛”的这个选项。
除非,她想要离开这个还算安全的洞穴,重新回到外面危险的魔鬼森林里。
……
现在放在凯瑟琳面前的是一道选择题。
是选择迎合,或是选择逃离?
前者代表着,她至少能活到异形蜘蛛发情期结束。而选择后者,则意味着不久后她就会惨死在森林之中,死因也许是大型野兽的撕咬,或是植物们的毒素渗透。
而对于凯瑟琳而言,她永远都不会去选择第二个选项。
无论多么的困难煎熬,自主地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从不是她会做的事。她从来都会选择努力地存活下去。而在这二十年来,凯瑟琳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无论是在贫民窟、在教廷、亦或是……在魔鬼森。
凯瑟琳放松了因抗拒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躯体,转过头看向异形蜘蛛。他的脸离她极近,凯瑟琳甚至能看见他睫毛在瞳孔上的倒影。
她凑上前去,闭上眼轻轻吻上他的唇。
她选择活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感受到自己唇上的温软触感,异形蜘蛛的瞳孔霎时变窄成了一条线。他激动地捧住凯瑟琳的脸,舌头往她的嘴中探去。
凯瑟琳只觉得异形蜘蛛身上的体温愈发热烫,连带着她的体温也被染得如同在燃烧。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是以前着凉后发烧的感觉。不过没有脑袋炸裂的疼痛,被热气蒸腾起的只有愉悦感。而在这时,这感觉就堪比□□剂。
她眼神迷乱地望向与自己十分贴近的面孔,模糊的视线之中,面前人的轮廓恍若变得柔和起来,那瞳孔幻化成了另一双蓝色的多情眼眸。
“菲尔德……”凯瑟琳轻声呢喃着。
凯瑟琳好奇于菲尔德这次的生涩,却转瞬又在脑中给他按上了“这是种情趣”的理由。她抬手勾上他的脖子下拉,加深了这个吻。
欲望高涨,热度也濒临让人类觉得不舒服的地步。
凯瑟琳面前恍若现出一阵白光……
一切都结束于最后一吻中。
……
周围的温度在慢慢下降,逐渐到了只会觉得温暖的程度。刚结束的凯瑟琳,略有些不适地扭动了下腰肢,蹭了蹭异形蜘蛛腰部的皮肤。
异形蜘蛛将凯瑟琳抱起,她的手触碰到他手臂上的肌肤,温度已经变为了刚开始的冰冷。蜘蛛把凯瑟琳放回了原来的地方,接着就去清理地上没吃完的野兽的尸体。
如今虽然已经到了九月初,但天气还是比较炎热。如果放在那不管,大约没几天就会腐坏。
躺在兽毛毯上,没有过热的温度干扰她的思绪,凯瑟琳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她垂眸看向下面,发现蜘蛛正在处理地上的“食物”。
他将那巨大的尸体分割成相同大小的几块,而后再将处理好的食物用蛛丝一一包裹起来,变成一个个白色的半透明的茧。最后把这些茧吊到了洞穴顶上。
凯瑟琳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总算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知道那看不清楚的洞穴顶部到底有什么了——那里大概是异形蜘蛛的“食物储存室”。
还好自己刚醒来的时候,一直看不清顶上,否则她估计得先一步被吓到。
凯瑟琳就躺在那,静静地看着蜘蛛将底下的猎物处理掉。她此时心中也明白过来,自己被异形蜘蛛掳来,就是为了帮他熬过发情期的。
八月初到十月底,这段时间都是异形蜘蛛的发情期。而在情动的时候,体温会逐渐变热,也是异形蜘蛛发情期的最主要特征之一。
凯瑟琳才想起来这件事。
在将要进入魔鬼森的前两天,她从修女院副院长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被选为祭品的消息。两天时间,凯瑟琳都用身体不适为由请了假,而后偷偷泡在藏书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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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磕绊绊背着那本厚重的《魔鬼森魔兽图鉴》。
到了要进来的时候,她才背了其中的小一半,但这于她而言已经是极限了。而如果再要她对其中的每一点都熟记于心,那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她现在才想起来异形蜘蛛发情期的主要特征——实在是魔鬼森中野兽太多了。
然而哪怕是在《魔鬼森魔兽图鉴》上,也并没有记载说,异形蜘蛛发情期会找其他种族解决。
凯瑟琳的视线,无意识地跟随着异形蜘蛛,看他将地上的野兽逐渐清理干净。
她心里清楚,等到他的发情期结束,自己的结局大约会同地上的野兽没什么两样。想象了下自己被异形蜘蛛的毒液慢慢腐蚀的样子,凯瑟琳十分确信,自己并不想要经历那样子的痛苦。
所以在这一个月内,她要让蜘蛛觉得自己还有其他作用,以此换取她在发情期结束后,还能继续活下去的权利。
过了一段时间,底下的猎物被分拣干净,异形蜘蛛顺着岩壁轻松爬到了凯瑟琳的身边。他为凯瑟琳准备的床对于他这么庞大的身躯来说,还是有些太小了,所以他并没有与凯瑟琳挤在一起,而是就立在一旁看着她。
凯瑟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试探性地开口:“怎么了?”
他盯着凯瑟琳看了许久,而后才断断续续地开口:“Tar……asc……os”
在凯瑟琳面前,这是异形蜘蛛第一次发出声音。他声音嘶哑、语调奇怪,带着和体温一样冰冷的语气。
“什么?”凯瑟琳有点疑惑。
异形蜘蛛说的明显不是维兰德尔城的语言,她并不能够理解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Tar……as……co”然而还没等凯瑟琳想明白,异形蜘蛛又一次重复了那个词语。
这次他说得更加缓慢,且语调也重了许多。
“Tara……sco?”凯瑟琳迟疑着重复了遍。她说得磕磕绊绊,且并不算很标准。
但是她看到异形蜘蛛的眼珠突然圆睁,竖起变窄的瞳孔似乎带着难言的兴奋。
她突然明白过来:“塔拉斯科……这是你的名字?”
塔拉斯科没有对凯瑟琳的问句表示回应,反而伸出双臂将她整个拥入怀中。他就像是一个得到了稀有玩具的孩子,欢喜地磨蹭着她的皮肤。
5. 受伤
正午,外面的光线透过洞口洒落。凯瑟琳挣扎着睁开眼,等适应了光亮后,大概扫视了眼洞内,并不见塔拉斯科的踪迹,大概率是出去打猎了。
她撑起身,被忽略的酸痛瞬间占据了她大量的感官,无一不是在提醒她昨日发生了什么。
凯瑟琳不得不在原地停滞了半晌,等待身体慢慢适应这略显煎熬的感觉。
虽然早在成人礼当日,她就为自己挑选了位帅气多情的满分情人,与他共度了令自己满意的一晚。之后一直到成为祭品、被送入魔鬼森的前面几年里,也一直没刻意抑制自己的欲望。
但塔拉斯科身型巨大,还是让昨日的她吃尽了苦头。
等酸痛散去了点,凯瑟琳才下到了地面上。洞内过分潮湿的空气包裹着她,让她在动作间,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落地后,凯瑟琳抱紧了自己的手臂,缓慢走到洞口处朝外探望。
洞口外是一小片空地,阳光正是从这空隙处撒下。而后便是乌压压的密集树林,围聚着这片空地并不断向外延伸,看不到边缘。
洞口外很安静,连一声鸟叫也无,远不如之前她在魔鬼森逃命时,那般热闹的场景。
凯瑟琳仔仔细细地看了圈洞口外围。也不知异形蜘蛛是对他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她过于信任,觉得她不会离开洞穴。洞穴口只有几个很不显眼的巨大蛛网,象征性地拦了下,只要小心谨慎,很容易就能从洞穴离开。
凯瑟琳花费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才让自己没粘上一根蛛丝地来到了尽头处,她的腿只要再往前迈一点,就能彻底离开蛛网的封锁。
她左右扫视了一圈,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点身体……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鸟喙不知从哪猛得蹿出,直直向她啄来。
凯瑟琳早有所准备,不慌不忙往后一退,恰恰擦着鸟喙而过。
她抬头朝着刚才的方向看去,一只大约她手掌大小的绿色花鸟头,彻底从树丛中显露出来,深黑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甘心地盯着避在蛛网后的凯瑟琳。
在盯着她看了一刻钟后,绿花鸟确定这弱小的猎物今天是不会出来了,这才怨毒地瞪了她一眼,退回了树林之中。
凯瑟琳看着再一次恢复平静的树林,沉思了有一会,转过身退回到了洞内。
不用多想她也清楚,洞穴外现在能如此安静,全是因为塔拉斯科的蛛丝和他的气味,震慑住了那些饥肠辘辘、又不若异形蜘蛛强悍的魔兽们,让他们都不敢靠近。
但还有些嗅觉灵敏的魔兽们,却能闻到在塔拉斯科气味包裹之下,那微弱的猎物气息。
他们畏惧塔拉斯科,不敢进入洞穴,却都盘踞隐藏在密林之中,就等猎物自作聪明离开蜘蛛的保护,而后将其一击毙命。
凯瑟琳之前就明白,若是就她一人离开洞穴重回魔鬼森,不到片刻就会成为猛兽的口中餐。
而刚才她的试探,不过是更为彻底地消灭了,“逃出洞穴”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罢了。
-
密林之中,白雾轻柔平静地笼罩着整片树林。
今天的雾气是一个月来最浓重的一次,这却方便了一些善于隐藏的魔兽们捕猎。
塔拉斯科动作迅疾地在枝干之间穿梭。蛛腿紧抓在粗壮树枝上,使他在遮天蔽日的树冠之中,也能像在土地上一样行动方便。
循着记忆,塔拉斯科很快来到自己细心布置的陷阱旁。可惜今天他的运气不大好,蛛网之上只黏着一只早已死去的小型蝠猴。它看上去像是饿了很久,骨头突出、全身都没几两肉,大概率是个刚出生就被抛弃的“瑕疵品”。
这只蝠猴最多只能做个小零嘴,今日的大餐显然还需要他再去捕猎。
塔拉斯科没有犹豫,速度极快地往丛林深处而去。而哪怕是如此快的速度之下,他所带来的声音和震动也几乎没有,只有在他偶尔吐丝飞跃的时候,被蛛丝束缚住的枝干才会传来轻微震动。
这就是魔鬼森中天生的狩猎者。
在飞掠过几千米后,空气中传来另一只大型狩猎者的气味。不过味道很淡,大约还再更远的地方。
塔拉斯科歪了下头,停了下来。
他在空气中嗅了一会儿,而后往侧方飞速爬去。气味随着他的移动变得越发浓厚,很快在枝叶的间隙中,塔拉斯科看见了另一只狩猎者的身影。
那是只巨大的、形如豪猪的生物,却比普通豪猪多了一对大象那样硕大弯曲的獠牙。
此时那只“豪猪”立于树下,并没有发现藏匿在树叶之中、位于下风口的塔拉斯科。他找准时机,几缕蛛丝从纺器中瞬时喷出,精准地黏上了豪猪的左前腿,再用力一扯。
正在奔跑中的豪猪因为这突然的一股力,反应不及摔倒在地。
不过这并不能将豪猪完全放倒,还没等塔拉斯科找到下一次机会,很快,豪猪就重新爬了起来,并朝着异形蜘蛛的方向嘶叫。
塔拉斯科眼眸霎时变窄,立即往旁边一窜。而几乎就在那一瞬,豪猪一个跳跃,就从地面弹射到了方才他所在的地方。
如若刚刚他没能及时避开,那野兽狰狞的獠牙,定会在他身上留下个深深的窟窿。
两只凶猛野兽嗜血的眼神撞到了一起,好似在瞬间激起了一阵血雾。他们在粗壮树干上静立半刻,而后猛地向对方冲去。
激烈的碰撞激起阵阵尘土飞扬,林间鸟兽皆四散奔逃,急于离开这两个大型野兽打斗的场地。
那根承载着两兽重量的树干在撞击的那瞬,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根发软的声音,最后还是不堪重负彻底折断。在其落地前,异形蜘蛛和豪猪都离开了树枝,重重跳到了地上。
豪猪不等自己站稳,就先一步朝塔拉斯科发起了冲击。塔拉斯科急急往旁边跑去,但因为距离过近,那锐利的獠牙仍旧是蹭着他的背甲边缘而过,带掉了一片白屑。
塔拉斯科的眼眸瞬间变得血红,他抬起步足朝着豪猪的身体切去。却见豪猪不躲不避,转头迎着他的步足而上。
步足直接没入了豪猪的皮肉之中,但很快就被他那厚实的皮肉卡住,无法再进分毫。塔拉斯科察觉到不对,想要离开,但是步足已经卡紧,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拔出,他只能眼看着豪猪重重撞上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塔拉斯科被豪猪顶上了不远处的大树上,几人环抱粗的树干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砸断,朝着后面缓缓倒下。而卡紧的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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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也在此时被撞松了,塔拉斯科立即将步足拔出,朝着豪猪吐射出成堆蛛丝。
不过很可惜,蛛丝只粘上了豪猪一半的身体,没能完全限制住它的行动。
对于凯瑟琳而言过于坚韧的蛛丝,在豪猪的身上却只是较为扰人的粘线。它用力晃动身体,将蛛丝用蛮力扯断,而后便不管不顾地冲向塔拉斯科。
两只凶兽都用自己的利爪或是獠牙,在对方的身体上留下一道接一道的深深血痕。
剧烈的疼痛,让塔拉斯科的眼眸整个变成了血红色,但也愈发激起了他的兽性。
他将尖牙一次次扎入豪猪的身体之中,麻痹神经的毒素,随着豪猪的活动渐渐传遍了它的全身。豪猪仍旧被愤怒支配着大脑,全然没发现自己早已经成了异形蜘蛛的预定美餐。
终于,在塔拉斯科最后一次注入毒素后,豪猪彻底丧失了行动力。
看着倒在地上的猎物,塔拉斯科站在原地喘着粗气。等体力慢慢恢复了些后,他才将其抓上了自己的背甲,转身朝着洞穴而去。
洞穴之中,凯瑟琳躺在床上努力将自己放空。
如今时间接近傍晚,昨天吃的那些食物早就已经消化殆尽。她的胃部此时正在发出虚弱的抗议,以唤起她的进食欲望。
但想到昨天吃的那些生肉……凯瑟琳一时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希望看到塔拉斯科回来,还是不希望他回来。
正在这时,洞穴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凯瑟琳往旁边无力地歪了下脑袋望下去,只见没一会儿,洞穴处的光线就被遮盖住了,接着就是塔拉斯科巨大的身影露了出来。
他走进洞穴,将驮着的豪猪扔到了地上,地面发出了一阵轻微震动。
凯瑟琳知道,这大概率就是今天她的食物了。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从床上将自己慢慢放下去。底下的塔拉斯科瞥了她一眼,没什么动作,只是继续帮她切割着肉块。等到凯瑟琳落地的时候,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叠切好的豪猪肉。
凯瑟琳看了那叠肉一眼,不由得忆起了昨天那些肉入口的口感。滑腻、恶心……
她不再放任自己继续想下去,而是直接抓起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却不想,今天自己身体的反应要比昨天更为剧烈。
其实生肉的口感大多大差不差,都是扑面而来的难闻腥味,还有滑腻腻的、带着腥甜的奇异口感。
但是大抵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在身体彻底习惯这些“食物”之前,刚开始的反应总会更加剧烈一些。
背后冰冷的气息朝自己拥来,她被抱上了蜘蛛的背甲,他抱着自己,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他的动作没有之前那样生涩,变得自然了许多。
凯瑟琳虽然还在难受,但不免分出了些神想,她大约是他第一个拍背安慰的物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人类种的缘故。
在这些猛兽眼中,人类种总是要更脆弱一点。
正在这时,她的手臂上突然划下一滴温热。凯瑟琳垂眸望去,一滴鲜红的血滴正划过她的手臂,滴落到地上。
她猛地顺着血痕看过去,才发现塔拉斯科的手臂之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鲜血从他的手臂上不断滑落。
6. 包扎
“你受伤了!”凯瑟琳惊呼,语气里还带着些关心和慌乱的意味。
她承认,这句话里的情绪大半都是作假,但是也有几分真心。毕竟现在她只有这么一个“守护者”,如果塔拉斯科伤重死去,那她在这魔鬼森最多活不过一天。
凯瑟琳四处看了看,最后还是拿起已被扯破的修女袍,将袍角又扯下一块。
她抬起塔拉斯科的手臂。近距离的观察下,她才发现这伤口深得吓人,甚至连深处的骨头都隐约可见。
虽然能见到深处的血肉正在缓慢地长出,但是因为这次的伤口过深,所以长出的新肉,还没能完全掩盖住骨头。此时暗红的血液正缓慢从伤口中溢出,而后滴滴答答地从手臂上滑落。
凯瑟琳没忍住轻吸了口气。
她其实算是个怕疼的人。不过过去所处的环境,并不允许她表露出这样的感情,于是凯瑟琳就把它藏的很好。但现在看到这么巨大且严重的伤口,她的手指还是没忍住轻颤了下。
洞穴中并没有药物,伤口只能先用清水简单冲洗一下,然后再进行包扎。
凯瑟琳将手中扯下的布条,轻轻包裹在塔拉斯科的血口上。血水几乎是立即透了出来,不过因为刚刚冲洗过,所以勉强没将布条浸透。
异形蜘蛛从凯瑟琳动作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没转眼。他看上去很疑惑,似乎十分不理解凯瑟琳是在做什么。
等凯瑟琳将布条扎紧,抬头正撞进塔拉斯科的眼睛里。他的红色眼珠随着她的动作转动,带着满满的探究情绪。
凯瑟琳脸上展开温和的笑:“人类种都是很脆弱的。我们受伤后,都会进行处理包扎,否则很容易因为感染而死亡。”
塔拉斯科静置在原地有一会儿。
刚刚她的话有点长。人类种的语言经过他的耳朵,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勉强理解意思。
凯瑟琳看着异形蜘蛛过了好几分钟后,脑袋才转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眼中的困惑好似还未解。
她张口准备想将自己刚才的话,再简单地解释一遍,却看见塔拉斯科突然地抬起了未被包扎的左手。
凯瑟琳愣了下,以为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想要她帮忙包扎。但还没等她再从修女袍上撕下布条,就见塔拉斯科猛然抬起利爪,朝着自己的左手手臂重重抓下。
利爪在他的手臂上割开了几道细痕。几秒后伤痕染上浅红,鲜血从底下快速涌出,但还未等沁出皮肤表层,那一道伤口已经被飞快长出的新肉覆盖。
他抬起头望进凯瑟琳的眼睛深处,寓意着这次的展示结束。
凯瑟琳愣了愣,但技术精湛的表演家很快就平复了她的心绪。她的脸上缓慢且细致地变出许多情绪,最后定格在略带悲伤的情绪上。
“你的意思是说,你并不需要吗?”凯瑟琳似乎有些失落,她垂下眼轻声开口,“不过我还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凯瑟琳说的这段话并不长,意思也足够简单,所以塔拉斯科几乎在同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凯瑟琳就感受到身旁的空气开始猛烈地翻涌。气温上升得很快,热气来得要比昨日更为快速些。
她昂起头,发现此时塔拉斯科的眼眸窄得好似一条线。看见自己在看他,他随即喘息着,低头亲吻上她的面颊。
凯瑟琳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高昂着,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异形蜘蛛的体型到底不是人类种所能比拟,虽然昨日他带给自己的感受并不赖,但是时间到底是太短。她觉得自己今天仍旧有些没恢复,肌肤摩擦的时候透着点刺刺的难受。
等到他再次进入,凯瑟琳不禁皱起了眉头……搭在塔拉斯科背上的手下意识地用力,指甲在他的背上留下了一道道抓痕。
不过这种伤口对于塔拉斯科而言,痛感比蚊虫叮咬还要轻微,反而带起些微的、新肉生长的痒意。
他激动的在凯瑟琳身上留下许多印记,就像是动物在地盘上留下痕迹般,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标属着他对她的所有权。
凯瑟琳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免得受更多没必要的罪。
她感受着塔拉斯科的情绪,意外发现他好像要比自己往常那些情人好哄许多,随意的一句话,就能挑起他的情绪。
不过转而一想,久居魔鬼森,平日都靠着绝对的武力值解决问题的魔兽,哪怕并不是未开智的普通野兽,也比不过人类种的心绪复杂。
比起那些人类种群中的阴谋家,这些野兽的脑袋,足以被称为单纯。
周围的热气扑着凯瑟琳的脸,熏得她有些昏昏然。她刻意不再绷紧自己理智的弦,将自己完全放纵于热浪之中。
……
这次的过程要比昨日长许多,最后凯瑟琳体力不支,先一步失去了意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塔拉斯科为她做的床上。
凯瑟琳朝底下望了眼,毫不意外地看到塔拉斯科正在那处理豪猪的尸体——如果那体型明显异于普通种的东西,是豪猪的话。
他这次带回来的猎物体型巨大,按照之前的食物量计算,他接下来的几天都可以不用出去捕猎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接下来的两三天,塔拉斯科都同她一起待在洞穴里,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而凯瑟琳在每一天里的中午,都会准时给塔拉斯科更换“绷带”。她的修女袍消耗得很快,不过好在在它变得彻底短得不能用之前,塔拉斯科的伤口成功结痂了。
凯瑟琳不得不感叹,魔兽的恢复速度之快。才仅仅三天不到的时间,之前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变成了一道深红色的痂,而且看上去只要再有个一两天,它就能够顺利地脱落。
所以今天,她也就并没有再费力寻找能用的修女袍布料。
“看上去你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凯瑟琳抬起头,对着塔拉斯科说道。而后毫不意外的,对上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塔拉斯科喜欢在凯瑟琳帮自己包扎的时候,静静地盯着她看。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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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里,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虽然凯瑟琳觉得这举动十分的枯燥,包扎这种重复无聊的动作,有什么好观察的。
但是塔拉斯科似乎并没有对此,产生厌烦的情绪。甚至可以说,他对于观察她这件事,感到乐此不疲。
凯瑟琳觉得,这就像是人类种喜欢看那些,需要依附他们才能生存的小动物一样。无论它们是在奔跑、玩耍,亦或是互相吵架怒骂,这些对于人类种而言,都是很有趣的事。
脆弱的、需要他们给予帮助庇护的生命,总会让人类种产生不自控的怜惜之情。
虽然她在此之前,并不觉得这样子的情绪,会出现在像塔拉斯科这样的猎食者身上。
他看着,就和“同情心”这个词搭不上半点关系。
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湿润的触感,散开的思绪被拽了回来。凯瑟琳抬眸向异形蜘蛛望去,在对上自己的视线后,他又一次舔舐上自己的面孔。
他在对她刚刚说的话表示回应。
凯瑟琳有一瞬的愣怔。在动物眼中,舔舐这个动作往往带着些亲昵的色彩,那塔拉斯科这么做,是否也意味着,他对自己的态度稍微有了点改变呢?
正在这时,她感受到一阵轻微的刺痛从胃部传来——这几日每天一顿的进食频率,以及生肉这类不适合人类的能量来源,让她的胃变得有些敏感,也容易产生疼痛。
凯瑟琳知道食物已经全部消化掉了,她需要补充新的能量。
她从背甲上撑坐起来,准备滑下去进食。在此之前,凯瑟琳还谨慎地探头出去看了眼地下,估计到地面大约就是两三米的高度,不算特别高,应该可以安稳落地。
但就在她双手一撑,就要跳下去的时候,腋下突然被人卡住抱了起来。
——是塔拉斯科。
他将自己轻柔地放到了地面上,而后又爬上洞穴顶部,将今日的食物取下来。
塔拉斯科抬起手,尖锐的指甲从茧上划下,十分轻易地将其剖开。而后又抬起步足,切割起平躺在地上的生肉。他的动作不急不缓,步足晃动间,带着冰冷的锋芒。
凯瑟琳在一旁看着,莫名觉得此时的塔拉斯科,透着股冷淡的优雅风度。
随着肉一片片被切开,血水从生肉细密的纹理间挤出,溢到了地上,并逐渐汇成一缕小溪,缓缓流动开来。凯瑟琳小心避开走到旁边,不想被那带着浓重腥味的血水沾到。
她在确认自己走到了个“安全位置”后,又抬眸去看塔拉斯科。此时生肉已经处理好了,他将其朝着自己推了推,示意她可以开始进食了。
凯瑟琳低头看着那一堆的生肉,一个心思在此时翻涌出来。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凯瑟琳发现获取魔兽的好感,其实和获取人类的好感没有什么两样。而现在,塔拉斯科对自己的态度,比起先前来说也有了些改变。
也许这对于她而言,算是一个还算不错的时机。
一个,试探着进一步的时机。
7. 试探
凯瑟琳走上前,垂着脑袋、还算乖顺地将今日份的生肉吃完。
她的身体已经渐渐适应了生肉的刺激,反应远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大。她吃完后,只是咳嗽了一阵,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猎回来的豪猪已经所剩无几了,她今天吃的这顿就是最后一块。
塔拉斯科等凯瑟琳将生肉吃完,例行抱着她安抚,等到她咳嗽平缓后,才起身走向洞口准备出门狩猎。而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凯瑟琳出声叫住了他。
“今日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一些枯树枝回来?”
塔拉斯科回身,他盯着凯瑟琳看,暗红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有着什么情绪。
说起来,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向异形蜘蛛提出要求。凯瑟琳放柔了神情,眼神中透露出恳求的意思:“我就只要一些就足够。”
塔拉斯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又看了凯瑟琳一眼,而后就转身步入了魔鬼森之中,没一会,就不见了踪迹。
凯瑟琳脸上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她看着塔拉斯科离去的方向,心里暗自想着。
【希望他回来的时候,给她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
此时是一天中的正午,魔鬼森中的浓雾散掉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能看清远处的地形全貌,但是可视距离已经拉长了许多。
塔拉斯科借着魔鬼森中的茂密植被,小心掩藏着自己的身型。
今天他的运气不算差,很快就在一片草地上发现了一堆新鲜的粪便,他快速爬近嗅闻了下,确定是巨火鼠的排泄物。
作为食物,巨火鼠无疑是十分不错的选择。它们身型比异种豪猪稍小,但是攻击力却较弱,虽然它们能喷火这点有些令人烦躁,但是并不是什么很难解决的问题。
塔拉斯科昂起头,仔细嗅了下空气中残存的气味,而后就直奔着气味飘动的方向而去。
在魔鬼森中,没有强悍的攻击力,却仍旧没有灭绝的物种,都拥有着十分灵敏的感知力。在塔拉斯科进入感知范围的那一瞬,前一秒还在警觉吃草的巨火鼠,立即迅速抬头,朝着反方向狂奔。
塔拉斯科虽然在那一瞬,就急急喷吐蛛丝,但却还是差了仅仅一毫厘的距离。
巨火鼠感受到蛛丝擦过的微风,如绿豆大小的眼珠惊慌地瞪大,里面盛满了惊恐的神色。
受惊的巨火鼠速度比平常又快上了许多,与塔拉斯科之间的距离也快速地拉远。如果再像现在这样追赶,似乎就能预见不久后巨火鼠的逃脱。
塔拉斯科匆匆扫了眼周边的地形,而后朝着不远处的树枝弹射出几缕蛛丝。在蛛丝粘上树枝的那一瞬,他极速倒退又在突然之间收力……
强韧的蛛丝带着塔拉斯科的身体,一下子将其弹射到了巨火鼠的对面。
巨火鼠那小眼睛瞪大到了极致,它急急刹停,趾爪紧紧抓着地面拉出两道深深痕迹。然而此时想要掉头,已然是来不及,它怒视异形蜘蛛,口里喷出一大股火焰。
哪怕最后很可能是死路一条,魔鬼森的野兽们也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塔拉斯科几乎是在火焰喷出的那一瞬,就往旁边避去。他的速度很快,虽然因为距离过近,还是无可避免地被火燎到一些头发,但是这样的损伤几乎为无。
火焰砸到身后的草丛上,霎时就燃起熊熊烈火。在火光的映照间,巨火鼠眼中涌上了绝望。刚刚那已是它的最后一击,攻击落空后,它的死亡自然也成了定局。
……
塔拉斯科并不怎么费力的就解决了巨火鼠。它的攻击力在异形蜘蛛的面前,实在是不大能看。他提着今日的战利品,就朝着洞穴的方向快速爬去。
巨火鼠喷吐出的火焰一时难以熄灭,噼啪炸响间,火势还在不断地往外蔓延。
在火势就要控制不住的时候,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快,塔拉斯科的身体就从里面钻了出来。他手里提着巨火鼠的尸体,但步伐却半点没有因为这些负重而减慢,似乎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拖累。
等塔拉斯科巨大的身体靠近,却发现他脸上不是方才离去时平静的样子,反而带着犹豫的神色。
塔拉斯科站定在烈烈火焰前,看了看手中的巨火鼠,又看了看燃烧着的大火。沉思几秒后,又看了看巨火鼠,再看了看大火……
他皱起眉头,不再放任自己再在这站下去。他提着巨火鼠的手用力一甩,猎物就被扔进了烈火之中。
火舌翻涌着将巨火鼠包裹起来,很快里面就传出了诱人的香气。
塔拉斯科将周围一大圈的草丛铲除,使得火都围聚在中间,等肉烧得差不多了,立即用步足快速将其拨出。这时候巨火鼠的整个外皮都已被烧得炭黑,与扔进火堆前的样子大不一样。
塔拉斯科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猎物看了好久,有点怀疑这东西是否真的能够入口。
但想起刚才遇到的那一条蛇……
那条毒蛇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手上提着的生肉,嫌弃地讽刺自己,不会不知道人类种爱吃用火烧过的熟肉吧。
塔拉斯科本来不想理会,但想起之前,那个人类种每次进食完的剧烈反应,他还是想试一试。
不过现在……他看着手中焦黑的鼠肉,决定对那条毒蛇的话持保留态度。
提着已经烧得熟透的巨火鼠肉,他再次往洞穴的方向走去。塔拉斯科的神色带着些不确定,因为现在猎物的样子实在不怎么能让人提起食欲。他不能想象凯瑟琳看见它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杀死巨火鼠的地方距离洞穴不算近,但是以塔拉斯科的速度,还是很快就到了。
他回来的动静惊动了洞穴里的人,塔拉斯科在原地顿了顿,而后就见到了凯瑟琳的面孔从里面探了出来。
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欣喜:“你回来了?”
塔拉斯科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日出狩猎,成功就回,不成功就死在外面,这不是魔鬼森中的常态吗?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确认它很平静、和往常的每一次狩猎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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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时一样。
所以既然一切如常,她为什么会高兴?
凯瑟琳没有注意到塔拉斯科的神情,因为她正想着正午他出去狩猎时,自己拜托他带的枯树枝。
但是当她把视线投向塔拉斯科的手时,却只看见了空荡荡的一片。她的心里一沉,但随即又不想放弃地看向了另一只手。
那手里倒是提着东西,但是只是一只皮毛呈现焦黑色的不知名野兽。
不可否认,凯瑟琳心中是有些失望的,她也诚实的将其显露在了脸上,不过她并没有多么的难受。
这无非是塔拉斯科对自己,还未产生在意的情绪,那自然也就不会记得她的要求。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凯瑟琳对此并不感到气馁,她稳住自己的心态,准备静待下一次的机会。
但就在这时,塔拉斯科却突然将猎物举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的速度太快太急,差点蹭到她的鼻尖。
凯瑟琳急急往后退了几步,好和食物拉开一段还算安全的距离。然而她站稳后抬头看去,却看见塔拉斯科的眼尾垂了下来,肩膀也塌了下来……
她恍若看见了一只失落的大狗。
凯瑟琳还未搞懂,这样的情绪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一股烤肉的香味就传入鼻尖。
吃了几日生肉的凯瑟琳,不由得多嗅闻了几次。她的眼中产生了欣喜的情绪——之前做修女的时候,她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道闻起来毫无味道的烤肉而感到愉悦。
她顺着味道看过去,却发现这香味的来源,就是塔拉斯科手中提着的那个猎物。
正巧,那皮毛上的焦黑脱落了一块,焦肉掉到地上发出极其轻微的脆响。凯瑟琳愣住了,原来……这颜色并不是这个猎物本身的颜色啊。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塔拉斯科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凯瑟琳抬头望向塔拉斯科,而后展开双臂笑着看向他。塔拉斯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如凯瑟琳所想的那样,弯下腰,将她抱上了自己的背甲。
坐在异形蜘蛛的背甲之上,凯瑟琳将自己的脑袋埋入他的颈窝中:“你出去狩猎还能想着我,我真的很开心。”
细细的气声顺着风传到塔拉斯科的耳中。她的声音其实比小猫叫大不了多少,但他却听得很清楚。
脖颈处的那一片皮肤,不受控地浮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塔拉斯科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不自觉的加快,那声音顺着骨骼传入他的耳中,就如同闷雷一般响亮。
塔拉斯科被惊吓到似的脖子后仰,但那淡淡的痒意却好像还附着在皮肤上,无法立即散去。
他抬手捂上自己的胸口,面容有些疑惑。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个人类种普通的一句话,就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他只有在遇上强劲对手的时候,会感到心跳加速。而这个人类种……
塔拉斯科垂眸扫视了下凯瑟琳——不是他太过于看轻她,但事实上,自己只用一只手,就能够完全制住她的行动。
8. 熟肉
凯瑟琳没有完全读懂塔拉斯科的情绪,但是他这受到惊吓的表现显然取悦到了她。
她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在塔拉斯科回来之前,凯瑟琳以为他完成自己的要求已是最多了,没想到他还做了更多的事情。他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给她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凯瑟琳有点害羞地开口:“我饿了……”
塔拉斯科被她的声音扯回了思绪。问题想不通就不想了,“思考”这件事本来也不适合他。魔鬼森的野兽们,还是更愿意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他将凯瑟琳抱下,而后将巨火鼠丢到地上开始切割。锋利的步足很快就将食物处理完毕,他极佳的“刀工”使得每一块都厚薄一致。
自进入魔鬼森以来,这是凯瑟琳吃的第一顿熟食。
所以哪怕它没什么滋味,更谈不上好吃,但是凯瑟琳还是放慢了进食速度,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品味着。她的脸上不自禁地露出了感动的神色——为了这难得的熟肉而感动。
不过切割好的熟肉就那么一点,所以虽然凯瑟琳已经刻意放慢了速度,但是烤鼠肉还是很快就被吃完了。她正满足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就听到身边传来了响动。
凯瑟琳转过头去,却见塔拉斯科在看见自己正脸的那一瞬,停住了靠近的脚步。
他的面上在那一瞬露出了困惑和茫然的神情。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今日她进食完会这么平静,全然没有之前那样的大动静。
塔拉斯科走了过去,他看着底下残留的肉渣陷入了沉思。也许,那条蛇说的是对的。
他好像明白了一点人类种的饲养方法。
正想着,突然塔拉斯科察觉到手臂上有些麻痒,他垂眸望去,发现是凯瑟琳在给自己的伤口清洗包扎。
那里的伤口不算深,所以就连塔拉斯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了。也许是在打斗的时候,也可能是清理火堆的时候。
而就连那么小的伤口,都被她注意到了,并处理得十分仔细。
也许,养个人类种当宠物也不错?塔拉斯科皱了下眉头,心里产生了一丝动摇。
……
自从这次吃完巨火鼠之后,后面每次塔拉斯科带回来的都是烤好的熟肉。无论烤制的如何,凯瑟琳通通都会开心地收下,但偶尔也会提出些要求,比如:
“这次烤得好棒!就是如果时间能再短点就更好了。”
“哇,塔拉斯科你的‘厨艺’又进步了!但是结束的时候是遇到了敌人吗?感觉好像这次的没烤熟诶……”
她的话语带着哄骗的意味,神态也足够真诚,恍若塔拉斯科真的是个点亮了厨艺技能树的天才。
于是凶悍冷血的异形蜘蛛,在弱小的人类种的甜言蜜语之下,终于烤出了火候刚好的熟肉,并为了她的夸赞,每日都努力控制烧烤的时间。
看着凯瑟琳满意的笑容,他还以为这都是自己心甘情愿。
就这样,凯瑟琳度过了难得平静的两日,而变故则发生在第三日的晚上。
那天塔拉斯科如同之前一样,在白日离开洞穴去捕猎。凯瑟琳醒来望着空荡荡的巢穴,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情绪。
这些天来,塔拉斯科每日早上准时出去狩猎并准时回到洞穴,已在不知不觉间,让凯瑟琳对他的战斗能力有了极高的信任度。
但是这种安心的情绪,一直到晚上太阳落山、洞穴外的魔鬼森再无一点光亮,塔拉斯科却还未回来的时候,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她数不清是多少次看向洞穴门口,而后又失望地垂下眼皮。不安的情绪逐渐在心底深处蔓延。
凯瑟琳抿了抿嘴,她在心中祈祷着塔拉斯科能够平安归来。
毕竟如果他死在了外面,凯瑟琳可不敢自信认为,自己能在死亡之前再找到第二个,像他这样好哄骗的“饲主”了。
而此时,远在几百公里开外,塔拉斯科正深陷于另一猛兽的巢穴之中。
他放轻了自己一切的动作,小心地往里挪动。洞穴深处沉睡着的,是个和他实力相当的对手,他不敢心存任何的侥幸。
就在几个小时前,塔拉斯科结束了今日的狩猎。但就在他提着战利品,准备返回洞穴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风中传来了熟悉的语言——那是他洞穴中的人类种经常说的语言。
塔拉斯科在原地犹豫了下,来回走动的步足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躁情绪。
最后,他还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猎物藏好,外面还铺了好几层掩饰性的泥土枯草。确定万无一失后,他才往刚刚听到声音的方向而去。
当距离不断被缩短,空气中渐渐出现了另外一只野兽的气味。塔拉斯科面色有些凝重,因为他能够感受到,那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不过他本来的打算,也只是去偷偷瞧上一眼,并不想同“原住民”起什么冲突,所以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塔拉斯科的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抹柔弱的身影。
他甩了甩脑袋,想着如果自己死在外面,那脆弱的人类种恐怕也活不过几日。为了能再见到她,他也得更加小心一点。
洞内野兽睡得正熟,鼾声如雷回荡于山洞之中。
刚被野兽抓来不久的人类种,正恐惧地蜷缩在洞穴里最不起眼的角落处。
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隔了有一会才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此时他正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屏住呼吸扫视着周围。却见四周的枯草之上,全是些断裂的人类种四肢,它们杂乱地四散着、沾了厚厚一层灰,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而这恐怖的一幕,对于这可怜的人类种而言,显然是一个不小的刺激。此时恐怕再有一点点细微的动静,就能够成功地破坏他已经变得极其脆弱的神经。
靠近洞穴口的草堆突然发出一道脆响,他吓得整个人都弹跳了一下,眼珠迟缓地转过去,却看到一道闪动的白光。
白光?这里哪来的白光?
他几乎被惊恐腐蚀干净的神经隐约动弹了下,觉得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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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劲,不过很快麻木的情绪就覆盖了上去,让这轻微的警惕埋入脑海深处。
他小心地垂下眼睛,不敢再去看洞口。心想着无论有没有东西都和他无关,如果真有东西来也行,大家就一起死在这洞穴里吧!反正他也不觉得自己在这猛兽的洞穴里能有什么活下去的希望。
塔拉斯科进入洞穴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明显受惊过度的人类种蜷缩在角落处,洞穴深处的猛兽过于相信自己的实力,以至于到现在还在酣睡。他快速地扫了一眼,而后尽量轻地踏入了这个危险的洞穴。
-
凯瑟琳因为体力和精神都消耗殆尽,而昏睡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但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此时她正躺在床上,身上还被细心地盖上了兽毛。但她隐约记得,自己睡着之前,是坐在洞口的。
她撑起脑袋望向洞穴口,石壁上映照着跳动的橙色的暖绒火光。她探头看了眼,发现是塔拉斯科在外面烘烤食物。
凯瑟琳眼尖地看见,那不知名的野兽身上被切掉了一小块。
想起刚醒来时,嘴里淡淡的一股烤肉味,凯瑟琳心里大概知道那缺失的一小块肉去了哪里。
她小心地从床上跳了下去,在这期间,地下正烘烤着食物的塔拉斯科,只抬头瞥了她一眼。
凯瑟琳朝着他害羞一笑,而后准备向洞穴口靠近。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太阳早就已经坠入地底。魔鬼森丰厚的植被遮盖住了本就不算清朗的月光,除了被洞口处的篝火笼罩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凯瑟琳已经在洞穴内生活了几日。这几日里,她无法离开洞穴,只能在里面走动缓解无聊。所以洞穴里面石块的摆布她一清二楚,哪怕是闭着眼,也理应知道该怎么走。
但这是理应……
在走出了大约几米的距离后,凯瑟琳感觉自己踢到了一个沉重的东西,身体重心猛地偏移,她不受控地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耳边传来什么东西坠地的声响,接着便是呼呼风声。就在她的脸距离地面还有不到一指的距离时,塔拉斯科拉住了她。
好险……
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凯瑟琳后知后觉地心跳加速。
不过她很相信自己的记忆,刚刚她所走过的路线,应该都是平坦的地面才对。不该有什么突出的、能够绊倒她的东西。
借着塔拉斯科的力道站稳后,凯瑟琳下意识地往身后望了眼。
却见刚刚她摔倒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个东西。
在黑暗之中,她只能看到那是影影绰绰的一个方块。但是看上去,不大像是能够在魔鬼森中出现的——这么规整的方块,可不像是什么东西的骨头。
凯瑟琳盯着那处地方陷入了沉思,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慢慢升起。
正在此时,洞穴口的火光燎了下一旁的石壁。篝火噼啪作响,她终于看清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9. 背包
那是一个背包,人类的背包。
上面还沾着些星星点点的红色,像是什么东西的血迹。
她的瞳孔不受控地收缩,但又随着火光的暗淡而慢慢恢复原状。她不敢让背后的塔拉斯科发现她的惊恐。
也是直到现在,凯瑟琳才突然醒悟自己忘记了什么。
塔拉斯科哪怕是在魔鬼森中,也是个异常强悍的野兽,一直都是。
而她因为这些日子里他的温顺,不知何时,已将这个事实抛在了脑后。
……
等凯瑟琳转回头的时候,面上已经一切正常了。不过她的思绪仍旧缠在那个带血的背包上。
抛开“塔拉斯科他带回来的,除了食物,还有一个沾满血迹的背包”这件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事之外,更让人感到奇怪的就是,这是个人类种才会拥有的背包。
这就很奇怪了。
她最初就是作为教会往魔鬼森投放的祭品来到这里的,属于每几年就会为树神举行的例行仪式。正常来说,“祭品”到位、树神满意,魔鬼森对于人类的威胁应该暂时解除。
所以,为什么魔鬼森中,还会出现第二个“祭品”?
至于自愿进入魔鬼森……除非那个人脑袋不大清醒,否则何必进来寻死——而且还是惨死,十分痛苦的死法。就算要寻死,也不必让自己在死前还要饱受一顿折磨吧。
塔拉斯科不知道凯瑟琳再想什么。因为她的面上一片平静,没有任何的异样。
但他能感受到她的沉默。自从醒来后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过。
塔拉斯科扶着她的手不禁紧了紧,凯瑟琳发出一声轻呼。她柔软的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你弄疼我了。”
塔拉斯科下意识地松开手。
凯瑟琳揉着自己的胳膊,抬眼去看塔拉斯科,正巧看见了一抹还没消散的心虚。
不过下一秒,他就发现了凯瑟琳看向自己的视线。血色瞳孔下意识地收缩,又很快像是恼羞成怒似的,皱紧眉头侧转过头。
凯瑟琳转了转眼珠,而后就往塔拉斯科那靠近了些,而后抬起他的手扶上了自己的胳膊。
在看见他望过来的眼神时,笑着开口:“你帮我揉揉,可以吗?”
塔拉斯科仍旧是皱着眉头,似乎还在生气。凯瑟琳见状,嘴角的笑意却是半点没变,她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胳膊。
在他接触到自己肌肤的那一刻,塔拉斯科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凯瑟琳感受到了,但没有出声,否则大约他得再生气一阵。
凯瑟琳拉着他的手,借着力气不轻不重的揉着。没多久,塔拉斯科就自觉的自己用了力气揉了起来。
凯瑟琳顺势垂下手,她知道这算是大概哄好了。
想着刚刚看到的包裹,隔了段时间,见塔拉斯科神色还行,凯瑟琳小心地试探开口:“我刚刚发现那地上多了个东西,那个是……”
话还没说完,塔拉斯科的眼珠子就猛地转了过来。
凯瑟琳本以为那会是带着警告和试探的一眼,谁知道,她只在里面看到激动的神情,像是在说“你终于发现了”。
而且细看之下,好像……还带着点求夸赞的意味?
不过那一抹神色闪的极快,凯瑟琳下意识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ruan——”塔拉斯科艰涩开口,语调奇怪又难以辨认。凯瑟琳也果真没听出他说的是什么。
不过塔拉斯科并不放弃,而是一遍遍地开口。那个字也慢慢从刚开始的生涩奇怪,到后面的熟悉清楚。
凯瑟琳愣然,她听出了塔拉斯科说的是“人”,而且说的是十分标准的维兰德尔城的语言——她说的语言。
怎么会……
凯瑟琳不敢相信,但是塔拉斯科一遍遍说着的、越来越清楚明晰的字,分明就是……“人”。
她愣住了,开始努力回想《魔鬼森魔兽图鉴》上对于异形蜘蛛的记载。
难道说,异形蜘蛛其实有着比普通魔兽更为高等的智力,仅靠着自己在洞穴这几天偶尔的几句话,就能够学会维兰德尔城本土的语言?
凯瑟琳的反应,显然并不如塔拉斯科所预想的一样。
他有些恼怒地垂下头拱了下她的身体。当然这次他控制了力度,不至于让凯瑟琳呼痛——他从未想过,人类种居然能脆弱成那样,只是轻轻碰了下,手臂就都泛起了红。
想到这,塔拉斯科的思维不受控地发散了一些,一些片段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血色的瞳孔霎时变窄,身体的温度也隐隐有些上升的趋势。
等凯瑟琳被他拱得回了神的时候,对上的就是一双暗红色瞳孔,里头充满了混乱的情绪。她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句。
异形蜘蛛的“精力”太过旺盛,对于人类种而言,还真是有点难以承受。
“那、那个包裹……是来自于人类的吗?”
凯瑟琳急忙开口,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没控制住地磕绊了下,不过仍旧是假装镇定地说完了想说的。
她的声音勉强将塔拉斯科的神志拉回了些。
他的眼珠一直看着凯瑟琳娇嫩的面孔打转,但还是开口接了她的话:“是、人。”
在能够清晰地说出“人”字之后,塔拉斯科将维兰德尔城的语言说得越发顺畅。虽然语音语调仍旧怪异,但是凯瑟琳基本能够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居然真的是人类的……
凯瑟琳眼神闪烁了下。
但还没等她继续深想下去,胳膊上传来的湿润感,就将她的思绪强行扯了回来。
塔拉斯科垂着脑袋舔着她的手臂,神情认真的,好似在对待一份美味至极的食物。
他的下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眼睫低垂,烛火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好似拥有了人类种独有的温暖的情绪。
虽然对面的是异类,塔拉斯科那张很能哄骗人的面孔,也并不是凯瑟琳喜欢的样子,但她还是不自禁地为他现在的模样失神了几秒。
但是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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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歇性传来的丝丝抽痛,让凯瑟琳知道,自己至少得缓一两天。
塔拉斯科的利爪攥住了她的胳膊。他现在显然很兴奋,不过他还没完全忘记人类种的脆弱程度,小心地控制着力气,不让那锋利的指甲划破凯瑟琳娇嫩的皮肤。
凯瑟琳下意识地抽动了下手臂,意料之中的,没能够抽出来——哪怕塔拉斯科用的只是很轻的力道。
不过这个动作,还是让他停了下来。
塔拉斯科抬眸看向她,血色的瞳孔里盛满着不悦的情绪。
“魔鬼森里面,居然还有第二个人类种吗?”凯瑟琳努力控制着语气,并小心地没有发出颤音。
她现在这样还算“不错”的待遇,完全建立在塔拉斯科心情不错,且自己表现得并不害怕他的前提下。如果她流露出了害怕的情绪,很大的可能性,她会让塔拉斯科丧失兴趣。
她可不想让这个情况,这么快就发生。
塔拉斯科动作间有些许的烦躁,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会说我的语言的?”
凯瑟琳不动声色地侧了点身,堪堪与塔拉斯科伸过来的利爪擦过。同时又抛出了个问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过塔拉斯科显然没有太蠢,连续两次被打断后,他彻底停了下来,望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审视的意味。
凯瑟琳心中一紧,她还不能太快的让自己的“作用”消失,至少不是现在。
她眼神颤了颤,然后垂下眸子装作害羞的样子。她伸出手,缓缓探向他……
塔拉斯科的瞳孔霎时窄得如同一条线。洞内的温度开始迅疾上升,巨大的蜘蛛俯下身,舔着于他而言,十分脆弱的人类种的脸颊。从远处看过去,就像是蜘蛛在进食一般。
刚开始,一切还是由凯瑟琳主导着,但很快就交换了主动方。
许久之后,凯瑟琳已经开始感到疲惫,塔拉斯科才依依不舍地结束。开始了觉得自己的两只手都不再属于自己,她虎口处的皮肤有点发痛,麻热的感觉久久不散,脆弱的指骨更是每一寸都酸到发疼。
塔拉斯科环抱着她,整个身体都紧贴着她的后背。他的眼睛整个都是亮亮的,显然心情很好。
凯瑟琳从他的背甲上下去,到洞穴里的水池边清洗双手。
因为欲望得到了满足,塔拉斯科也就不再将凯瑟琳困在自己身边,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跟着她,她走到哪就跟到哪。
凯瑟琳不管后面这个“小尾巴”,自顾自洗完手并甩了几下,抬眸正要开口,塔拉斯科却突然俯身捧起了她的手。
“喜、欢……”他轻吻上她的指尖,轻微的痒意让凯瑟琳不禁手指轻蜷。
“嗯?喜欢什么?”
塔拉斯科却沉默了,他面上露出有点苦恼的神色,似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凯瑟琳正想要开口,却见他突然动身爬向了之前放着背包的地方。他抬起步足,轻易就将背包剖开,而后从里头勾出了个东西,又很快爬回了凯瑟琳身边。
10. 字典
等塔拉斯科靠近,凯瑟琳才发现,他从背包里勾出来的是一本字典。
凯瑟琳瞪了下眼睛,随即没忍住笑了下。
原来如此,他是靠着这本字典,才学会了些维兰德尔城的语言。但因为时间太短,有些复杂一点的词便说不出来了。
她之前还疑惑着,一个魔兽怎么会有这样的语言天赋。
她抬手想拿字典过来看看,第一下却没扯动。她抬眸看向塔拉斯科,眨了眨眼:“我不能看吗?”
“不……”塔拉斯科急急开口,立即就松了手。
凯瑟琳简单翻阅了下,发现上面写的,全是魔兽语与维兰德尔语之间的换用。字典里面记录的是一些很简单常用的词句,基本只要学会这一本,简单的交流就不成问题。
凯瑟琳不禁在心中感叹,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厉害的学者,能够写下这本字典。
而且这字典对她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工具。她至少可以知道,魔兽们在说什么——哪怕是作为食物链最底端的人类种,一个会说魔兽语的人类种,也会比一个普通的人类种,更为有用一些。
凯瑟琳翻阅着字典,突然一只手按了上来,阻隔了她的视线。
她的眼神顺着那灰白的肌肤而上,对上了一双不满的眼睛。
塔拉斯科看见她看过来,手朝上抬了抬,差一点就怼上了凯瑟琳的鼻子。凯瑟琳还未来得及后撤,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先一步进入了她的鼻腔,阻止了她的动作。
塔拉斯科受伤了,而且这次的伤很重,否则也不会过了这么久了,伤口还深可见骨。
她瞪圆了双眼:“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塔拉斯科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反驳,但脑袋刚一动就突然卡住了,而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肯定了凯瑟琳的话。还学着之前见过的猎物临死前的神情,弱化下了眉眼。
凯瑟琳看着他的神情,觉得那像是委屈,但好像又不大像,只是莫名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们两个都没意识到,猎物临死前的示弱表情,往往都是在求饶。
然而一个没见过,一个不懂得,所以都没发现这个小误会。
不过凯瑟琳没有过多在意这个,她立即去找之前放起来的修女袍,而后撕下几道长条,开始给塔拉斯科包扎。
好在血液渗出的不算太多,只耗费了两道布条,就包扎完成了。
凯瑟琳看了看剩下的修女袍,那些剩余的量,最多再包扎个两三次,就彻底不能用了。
她心里莫名升起了个念头,感觉这好像预示着自己,离修女的这个身份越来越远了。也许后面那么长久的时间,她都只能生活在魔鬼森之中。
凯瑟琳皱了皱眉头,这可真是个让人不高兴的想法。
她很快就把它扔在脑后,见塔拉斯科的心情不错,便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现在你能告诉我吗?那个人类的背包,是在哪里发现的呀?”
那个人类种的背包里,既然有那样一本字典,那就可以说明他是有备而来。虽然还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也许……她能够靠他离开魔鬼森。
“狼……狼……”
后面的音节对于塔拉斯科而言,还有些绕口,尝试了几次都没能说全,但这已足以让凯瑟琳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是在狼的洞穴里发现那个背包的吗?”
塔拉斯科点头,肯定了凯瑟琳的话。
凯瑟琳的心沉了下去。如果是在魔兽的洞穴里,再加上那背包上的猩红血迹……她很难说服自己,那个人类还是活着的状态。
难道她真的没有希望离开魔鬼森了?
凯瑟琳心中的想法过了几回,最后还是决定,有机会还是得自己亲自出去看一下。万一,希望就藏在那个洞穴里呢。
但是只靠她自己,显然不可能离开塔拉斯科的洞穴。
凯瑟琳抬眸看向塔拉斯科,还是得让这异形蜘蛛自愿将她带出洞穴才行。而且如果要前往那个狼窝,也需要靠他给自己引路。
不过今天是不行了。自己刚刚说了太多,已经让塔拉斯科觉得不对劲,这个时候如果再提要出洞穴的事情,恐怕他会乱想。
思来想去,凯瑟琳还是暂时按下了这个想法,转移了话题。
-
接下来的几天,塔拉斯科一直都尽量快地解决掉猎物,而后回到洞穴,和凯瑟琳黏糊在一起。
人类种的手指显然要比魔兽们的爪子灵活许多,让他短暂地放弃了之前那种普通的方式。但凯瑟琳在每每结束后,看着自己完全失去知觉、不住发颤的手,也不大确定于她而言,换了个方式是好还是不好。
转眼已是九月中旬,八月里的余热终于慢慢散去,洞穴里似乎变得更冷潮了些。
在凯瑟琳因为塔拉斯科的接触,得了两次小感冒之后,他终于还是在不动情时,放弃了和她贴近。
凯瑟琳因为最近的几次生病,以及塔拉斯科的频繁,感觉自己的精力都被榨干了。在他结束之后,就直接躺倒在床铺上,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洞穴中的轻微响动。
凯瑟琳下意识以为那是塔拉斯科回来了。她不愿睁开眼,只是小声地嘟囔了几句,就翻了个身准备再接着睡一会儿。
然而很快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挪动的声音走着环形的曲线,与平日里塔拉斯科的动静并不相似。她惊醒过来,睁开眼小心地探出头去,却对上了一双……带着满满兴奋情绪的、明黄色尖细兽瞳。
那是一条巨大的银色蟒蛇!
凯瑟琳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条粗硬尾巴裹挟着从床铺上拽了下来,而后往天上一抛……她被重重甩到了蟒蛇的背上。
凯瑟琳还来不及揉一下她被摔得痛得发麻的尾巴骨,底下的“坐骑”就突然开始动了起来。她只能急急俯身抱住蟒蛇冰冷的鳞片,才能避免自己在飞速奔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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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重重摔到地上的惨烈后果。
洞穴的底下可全部都是坚硬的石块,蟒蛇的上半部分又离地数米,如果以现在的速度被摔下去,凯瑟琳并不能确保自己的脊椎能够安然无恙。
她转过头,眼睁睁看着生活了许久的洞穴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才有了些“自己被掳走”了的实感。
实在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她都没能够完全的反应过来。
凯瑟琳的心一直悬着。她不知道等塔拉斯科回来,发现自己不见了之后,会不会出来寻找自己。毕竟她对于他而言,还没有到多重要的程度,他完全可以去找第二个“发泄”对象。
而如果塔拉斯科没有找她的想法,抑或是没有找到她……
凯瑟琳低头看着底下的蟒蛇,眸色渐渐沉了下来。那她就得确认下,这个新的猎食者把她掳走的目的。
…………其实如果没有塔拉斯科,她也不会想到,自己还有除了当储备粮外的第二个作用。
周围的环境随着蟒蛇的快速移动,不断飞速地向后掠去。在塔拉斯科的洞穴中待了半个月后,这是凯瑟琳第一次离开洞穴看到外面的景象。
虽然知道,自己正在前往另一个未知危险的途中,但凯瑟琳还是忍不住渴求般得望着周围的一切。
半个月没见,魔鬼森的一切还是如刚开始进入时那般危险迷人且无情。
凯瑟琳趴在蟒蛇背上,目光尽头是一棵苍天巨树,树底下有只长得很像鹿的魔兽,正安静地垂着脖子吃草。
但还没等她看清楚它的样子,下一秒,那只鹿头顶上的“树叶”就猛然放大了数百倍,将它一口吞下。林间飞鸟被这突然的动静惊起,呼啦啦一片飞过树冠丛间。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眷顾他们。
树顶间一群隐藏在里面的巨型蝠猴早已饥肠辘辘,等飞鸟靠近,它们便迅速伸出锋利的爪子,将那些可怜的鸟类拉入了自己的嘴中。最后只有一小半勉强逃脱,惊慌失措地飞向远方。
周围看似无害的植物丛,下一秒就会变成夺人性命的食肉动物。安静平和的树冠之上,不知道有多少群捕猎者,正静待着他们的猎物出现。
魔鬼森中的每一秒,都发生着这样血腥而又美丽的狩猎场面。
这只蟒蛇显然战斗力很不错,光是靠气味,就压制了许多对凯瑟琳蠢蠢欲动的狩猎者。也难怪他敢直接进入巨型异形蜘蛛的洞穴,抢走印着他“专属标签”的猎物。
在狂奔了不知道多久后,凯瑟琳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洞穴正朝着自己极速逼近。她心里清楚,他们的目的地大概率快到了。
蟒蛇急速钻进了那个洞穴,并很快地停了下来。凯瑟琳被这突然的降速弄得有些想吐,但她还来不及平复这难受的眩晕感,就先一步看到了洞穴内满墙挂着的“标本”。
里面那些属于同类的肢体实在是太过醒目,她一看见,就不可控的心凉了一半。
这条蟒蛇,显然不是个好相处的猎食者。
11. 收藏
蟒蛇的洞穴显然和塔拉斯科的很不一样。银蟒的洞穴要更为干燥,温度也较为温热一点。
而此时,空荡的洞穴之中只有凯瑟琳和蟒蛇两个生物,还有就是固定在墙上的,冰冷冷俯视着他们的各类标本。
洞穴很大,哪怕容纳了一条五六米的巨蛇,也并不显得拥挤。蟒蛇将凯瑟琳带入洞穴后,就把她直直甩了下去,也没管从那个高度摔下去,脆弱的人类种能不能承受。
凯瑟琳看着离自己越发近的地面,不由得双眼瞪大,而后下意识的把自己团成一团,尽量避免伤到关键部位。
不过这个距离还是有些太高了。在几乎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凯瑟琳裸露在外的皮肤不可避免地擦伤了很大一块,火辣辣的疼痛在瞬间就侵袭了她的大脑。
“嘶……”凯瑟琳轻呼出声。
蟒蛇并没有给凯瑟琳任何的关注,而是转而走到了那面挂满标本的墙壁前。
他在前方绕了一圈,明明是蛇类的头颅,但是凯瑟琳却莫名从那双蛇瞳中看到了丝骄傲的意味。
空荡的洞穴之中,回荡着蟒蛇嘶嘶吐信的声响:“早就听说,塔拉斯科那根木头抓了个人类种养,藏得和个宝贝似的。今日还不是被我找到机会偷出来了?!”
“你好~我亲爱的小客人……呵呵呵……”
令凯瑟琳感到诧异的是,这条银蟒居然将人类种的语言说得十分熟练。虽然声音听着十分艰涩难听,但是他说的话她都可以听懂。
凯瑟琳正在偷偷处理着自己的伤口,还没来得及给银蟒什么回应。不过很显然,他对此也并不在意。
银蟒看着满是标本的墙壁,自顾自地说着:“看看我收藏的这些美丽藏品们!”
蟒蛇尾巴一卷,从墙上取下一个乌黑发亮的长角,看着像是牛角:“这,是我从骨牛身上取下的角!看看这优美迷人的弧度!”
“还有这个!”蟒蛇抛下牛角,又卷起一旁透着不正常白色的人类种手部,“看这纤细柔软的手部!脆弱至极,但是却十分美丽,多适合作为藏品欣赏!”
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看着凯瑟琳的方向,提溜转个不停。像是她对他的吸引力,要比那只被卷起的手大得多得多。
凯瑟琳抿了抿嘴,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底下的湿润泥土。
蟒蛇一连介绍了快半面墙的“藏品”,看到凯瑟琳被吓得够呛后,才停止了介绍,转而挪向了她的方向。
他的速度太快了,凯瑟琳还来不及后退,就已经被蟒蛇给缠上。
捂不热的、仿若能透进骨髓的凉意从鳞片上传来,让她的皮肤浮起片片鸡皮疙瘩。那双明黄色的兽瞳贪婪地盯着她看,没有一刻挪开。
这么近的距离,蟒蛇轻易就能够感受到,凯瑟琳身上传来的轻微颤抖。虽然她在刻意控制,但是身体的本能往往很难被完全压制住。
“你在……害怕,呵呵呵……”蟒蛇的声音中充满了戏谑的意味。
“我只是个、不会魔法的人类种。”凯瑟琳并没有否认他的话,只是垂着眼,努力克制声音里的颤音,“当然会对同类的尸体感到恐惧。”
“嗯?你倒是诚实。”蟒蛇轻哼了声。
凯瑟琳余光扫过墙上挂着的人类种的肢体,强行压下想要呕吐的欲.望。
她在想这些人类种之中,会不会也有因为这蟒蛇说的语言,而被骗来的猎物。
“你把我掳来,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看我害怕的样子吧。”
“呵呵呵……而且也很聪明。难怪那只蜘蛛会喜欢你。”
蟒蛇笑着说完了这句话,但他的声音中还是有着去不掉的阴戾气息,就和他的鳞片一样。
“塔拉斯科可是来自于,最厌恶弱小的异形蜘蛛族群!你这么脆弱的人类种,却能在他的洞穴里存活半个多月!”
“你身上,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蟒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而缠上了凯瑟琳的身体。凯瑟琳下意识侧过了脑袋,不去看他那带着贪婪神色的明黄色兽瞳。
视线变动,就在这时,一道不同的颜色在角落处一闪而过。凯瑟琳不由一愣,下意识追着看过去……
那是在蟒蛇的腹部,有个小到不起眼的绿色印记。
凯瑟琳眉头动了动,她总觉得自己曾经在某处看见过这个东西。
蟒蛇感受到了怀中猎物的情绪变化,但他并不在意。只是一圈圈攀岩而上,似乎在找寻着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不得不说……你确实要比其他的人类种,看着更为漂亮一点。”
银蟒紧贴上凯瑟琳的面庞,冰冷湿滑的触感,让她肌肤上止不住地冒出鸡皮疙瘩,也成功将她转移了的注意力又一次拉回:“或许~我可以多留你几日。”
“毕竟藏品再漂亮,也是死物。我还不想让你这么漂亮的东西,变得冷冰冰的。”
被当作是一件东西,肆意安排命运的感受显然并不好。但是比起这个,能短暂的再拥有一段苟活的日子,是凯瑟琳更为在意的。
她没有任何困难的接受了自己“准藏品”的新身份,朝着银蟒扬起了乖巧的笑:“任凭您处置。”
银蟒哈哈大笑着将她缠得更紧,凯瑟琳甚至好像隐约听见了,自己骨头吱嘎作响的声音。
很疼。
“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你了……”
但凯瑟琳完全没有做出任何抵抗性的动作,反而刻意让自己的身体更放松一点。
“呵呵呵……如果你一直这么乖的话。”
凯瑟琳能够感受到,银蟒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粘在自己身上的那种阴冷黏腻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想到刚才他给自己介绍藏品的时候,视线一直在她眼珠附近打转。
她的眼睛漂亮,凯瑟琳知道。
从小到大,她因为这双眼睛而得到过不少的夸赞,曾经她对此也暗暗骄傲过。但现在,她可就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了。
银蟒的视线明晃晃的在告诉她,自己这对眼珠就是他预定的“藏品”。
-
下午三四点,烈日已经没了中午的炽热,勉强散开一些的浓雾又一次聚拢起来。
塔拉斯科提着猎物准时回来,但刚刚到洞穴附近,他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停了下来,洞穴前瞬间变得安静得可以。滞涩的空气将好几小时前的味道保留了下来,而后在现在,又缓缓流动到了塔拉斯科的鼻尖。
那是一道陌生的气味,带着一些令他作呕的腥气。
塔拉斯科几乎在一瞬间就知道了,这个味道来源于一条蛇——只有那些阴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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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的蛇类,才会有如此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他的洞穴前出现了陌生的气味,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想到凯瑟琳,塔拉斯科立即将猎物扔到一旁,快速冲进洞穴之中。然而洞穴里十分安静,没有意料之中出来迎接的声音。
他早就习惯了每日回来时,都能看到凯瑟琳,而现在一切只不过是回到了半个月之前的样子。但他却莫名感到有些不适应。
她只是一个特殊一点的储备粮。在此之前,塔拉斯科一直这么认为的。
可是现在,凯瑟琳被一条蛇掳走了。在意识到她可能会死亡的时候,塔拉斯科向来平静的心脏狠狠得收缩了一下。
他抬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好奇怪,这是他第二次在非战斗状态感受到心脏的异常跳动。
他皱起眉头,吸了口洞穴中残存的气息……
血瞳霎时睁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给他指引了方向,塔拉斯科朝着某个地方急速奔跑而去。
无论如何,先把她给带回来。
她是他的。
-
湿热的地下洞穴中,此时正进行着一场狂欢。
而凯瑟琳就在前往这场狂欢的路上。
她坐在银蟒身上,尽量压低身体抱住他的脖子,防止自己因为过快的速度而被甩下去。
她有点辨认不出自己在这个甬道中通行了多久,只感觉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她都开始有些呼吸不畅。
凯瑟琳看了眼前面高昂的蛇头,最后选择了闭嘴。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就算开口说她有些不舒服,这条蟒蛇也不会对此表示什么。
她乖乖趴下,安静地等待着目的地的到达。
只是……她有些想念塔拉斯科了。
大约又过了同样久远的一段时间,凯瑟琳看到地面上的小蛇开始变多。其中有一些闻到头顶之上,微风传来的空气中藏匿着人类种的气息,纷纷昂起头,大胆地想要啃食这美味的食物。
凯瑟琳看着底下一簇簇高昂的蛇头,尽可能地缩起自己的脚。
她万分庆幸,这条银蟒足够高大,否则她连这么点躲避的地方都不会有。
越往里走去,地面上的小蛇就变得越多。到了后面,因为地面上的空地不够多,有许多条小蛇甚至都堆叠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纠缠蠕动着自己的身体。
凯瑟琳抬头望去,发现举目所及之处全是各色蛇类,没有一丝能够给自己落脚的地方。
她看着那些不断蠕动着的湿滑小蛇,不由觉得自己的胃部也开始翻涌。
她早年在教堂中并没有看到过蛇窟,但是她听出去传教过的一些年长的修女们提到过。
对于不听话的奴隶们,外面的贵族们想出了许多种恐怖的刑罚。其中有一种,就是将人丢进蛇窟之中,受万蛇啃咬而亡。
当时她并没见过蛇窟的真实景象,但修女绘声绘色的叙述,已经足以让她吓出一身冷汗。
如今看着地面上这多得数不过来的小蛇,他们时不时朝着自己吐信,露出藏在深处的尖牙。凯瑟琳下意识在记忆深处,又翻找出了那些修女们的讲述,后知后觉那些贵族们的惨无人道。
虽然在此之前她已有所领略,但配合着现在的真实所见,只觉得自己之前所领悟的还不够深刻。
12. 蛇窟
“你在想什么?”前面的白蟒突然出声,将凯瑟琳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他会安静前行直到目的地。
“我感受到了你的情绪。真奇怪~你居然在害怕之后,还能生出些怜悯来。”蟒蛇的语气中,藏着满满的恶意,“你在怜悯什么?你自己吗?呵呵呵……”
“是啊。”凯瑟琳叹了口气,顺着白蟒的话说下去,“我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在想如何才能让您放我条生路。”
白蟒轻哼了声,闭上了嘴。
她这么顺从的态度,反而让他收起了恶劣的想法,没了什么兴趣。
剩余的一段路,两人都默契地保持着安静。一直到前面微弱并不刺眼的灯光透出来,狂欢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洞穴及其周边甬道之中。
凯瑟琳的心跳开始加快,她知道他们到达了终点。
白蟒并没有和她说过带自己来是做什么的,所以她一直对自己要面临的遭遇提着一颗心。
白蟒的行进速度很快,并没给她留下什么缓和心情的时间。他从入口处低头钻入,温和的光霎时笼罩上他们的身体。这时凯瑟琳才发现,这个地下洞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洞穴之中容纳着数十条巨蛇,但还是显得十分的空旷。抬头仰望,四面的洞壁上攀附着数不清的中小型蛇类,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黑暗之中。
“泽维尔……嘶嘶嘶……你居然带了个人类种来……嘶嘶嘶”
凯瑟琳看见一条巨型眼镜蛇朝着他们飞速滑行而来。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能够听见那阴冷的吐信声。
眼镜蛇滑动着贴近她,鼻孔中喷薄而出的是冰冷的湿气。
凯瑟琳压制着自己后退的欲望。她目前还不能确认自己的处境,在此之前,她并不想惹怒这里的任何一头野兽。
而且她也在赌,赌白蟒不会让他靠近自己。
毕竟野兽对自己的猎物都有很强的占有欲。而她作为“准藏品”,应该会比猎物有更高一级的待遇吧。
就在眼镜蛇要贴上来的那一刻,白蟒迅速后退,并朝着他嘶叫。
“滚开!这是我的!”
凯瑟琳悄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还好,她赌对了。
眼镜蛇的瞳孔霎时变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愉快:“怎么了,泽维尔?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的护食。”
“这不是食物,阿诺德!”泽维尔看了眼凯瑟琳,“这是我抢来的藏品。”
“藏品!”
“什么!藏品?”
“泽维尔居然还有活着的藏品?!”
“……”
洞穴之中因为泽维尔这突然的一句话,而变得不再安静。
阿诺德喷出一道鼻息,垂下头来。巨大的蛇头与凯瑟琳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就这个小东西?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泽维尔看向凯瑟琳的眼睛,蛇瞳里充斥着痴迷的深色:“不!她很美……”
泽维尔说完后,停顿了会儿。再看向阿诺德的时候,语气已经平静了下来,充满了嫌弃意味:“不过以你的审美,我和你解释不了这么深奥的东西。”
阿诺德嗤笑了声,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洞穴内其他的巨蛇们等阿诺德挪开后,纷纷靠近,他们都想看看泽维尔的新藏品。
这可是泽维尔的第一个还活着的藏品!
凯瑟琳看着周围的巨蛇朝着自己不断靠近,那些高昂的蛇头几乎把她周围都堵死了,让她逐渐看不见身旁洞穴的景象,连周边微弱的光芒也慢慢透不进来。
凯瑟琳感觉自己的皮肤上,不自觉地冒出了许多的鸡皮疙瘩。那代表着她无法自控的恐惧。
要说被这么多条巨蛇一同围着盯着看,她不害怕那是假的。
不过有先前的眼镜蛇作为例子,凯瑟琳猜测白蟒应该不会让她轻易死去的。所以尽量保持着平静,乖乖让巨蛇们打量。
但是……她小心偏过了细微的一个角度。这条银环蛇的鼻孔都快贴着自己的皮肤了!这是不是有些过于近了。
虽然人类种也在巨蛇们的菜单之上,但是在魔鬼森,食物链在他们之下的有许多。
来蛇窟之前,他们都填饱了肚子,所以虽然人类种在魔鬼森中很罕见,但是对他们而言,也只能是个稀奇的小点心。这个小宝贝又属于泽维尔,看他刚刚的样子就知道了,这块点心他们今天是别想吃到了。
所以大家也只是看看闻闻,最出格的,也只不过是贴着她的皮肤舔一下。再多的,也没有了。
但这对凯瑟琳而言,也算是在挑战她的心脏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教廷里养着的????银狐仓鼠,只是被人吸一下耳朵,反应都会那样的大了。
等他们看得差不多了,泽维尔挪动过来,绕着凯瑟琳画了个圈。
“差不多就行了!”泽维尔语带威胁。
不过谁也能够听出,他的声音里还有一些不明显的炫耀。
人类种在魔鬼森确实少见,而且大多活不长。泽维尔养着一个品相如此好的,也难怪他现在这幅样子。
既然宝贝的主人都已经发话了,周围的巨蛇也都散开来。凯瑟琳终于重新看见洞壁处传来的微弱的光。
她没忍住,深呼吸了下。刚刚被巨蛇包围着,空气很难在其中流通,她差点先一步死于窒息。
当然,深呼吸也有助于平复她跳得过快的心跳。
周围渐渐安静,凯瑟琳似有所感地望过去,泽维尔正朝着自己过来。
“很紧张?”泽维尔显然是看到了她刚刚的反应,不怀好意地开口询问。
凯瑟琳捂着胸口,抬眸看着他,却没有接话。
泽维尔眼珠转动,那蛇瞳捕捉着视线之内凯瑟琳的反应。他能够感受到她在生气,所以能够理解她此时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
泽维尔嘴角咧开,露出在人类种眼中算是笑意的表情。但还没等他恶劣的继续说些什么,倒映在蛇瞳中的凯瑟琳却突然温柔地笑了下。
“确实紧张。不过您来了,我就不害怕了。”
泽维尔收起了笑。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美妙。怎么会有人类种像她这个样子?害怕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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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生气了还能笑得出来。
而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觉得她这么说,自己就会放过她吗?不可能!他绝对不会放掉任何一件他看中的藏品!
泽维尔这么想着,身体却更靠近了。他巨大的蛇尾绕着凯瑟琳围了个圈,避免有些不长眼的小蛇进来。
【他是为了保护藏品的完好性】
泽维尔如此想着。
蛇窟之中,众蛇围观了会儿稀奇的人类种,而后就四散开去,等待其余巨蛇的到来。
凯瑟琳乖乖躲在泽维尔尾巴画出的圈里,一边偷听着巨蛇对话。当然,她是听不懂魔兽们的语言的,但是她能够从他们的动作语气中,猜出一点意思来。
她看见几乎每条巨蛇进来的时候,都带着一两只异兽。一进来,就将背上或是手中提着的东西,丢到右边的一块空地上。
那些异兽大多都已经死去,但也有些是活禽,被链条之类的东西束缚着,动弹不了。
那块空地从刚开始他们来时的一小点,到后面渐渐聚拢成了一个小山丘。那些堆积着的异兽奇形怪状的,比她进入魔鬼森这半个月来,见到的种类都要多。
凯瑟琳慢慢看明白了,今晚在这个蛇窟之中的狂欢,似乎是以食物作为主题的。
也难怪刚刚她和泽维尔进来的时候,其中几条巨蛇看她的眼神会那么的狂热。
他们显然在一开始的时候,把她当作了是泽维尔带来的“小甜点”。
凯瑟琳瑟缩了下,下意识又往里面靠了一点。
泽维尔的尾巴轻轻拍了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过于靠近而感到不适。
凯瑟琳趴在泽维尔的尾巴上。
他的尾巴围绕成几圈,能将她大部分身体都挡住,只留了半个脑袋在外面。她就这样看着外面的洞穴。
蛇窟中的气氛已经冷寂了有一会儿了。那些作为食物的异兽,已经不能给巨蛇们再带来什么新鲜感。这个过程渐渐变成了例行公事般的无趣。
直到,最后一条巨蛇的到来……
洞穴内的气氛突然又一次升温,众蛇发出欢呼似的嘶叫声。
只因为,他带来的食物——是一个人类种。
凯瑟琳看到那条巨蛇提着的瑟瑟发抖的同类时,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那是个男孩,看上去年纪不算大,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就像教导她的修女家中,那个最小的弟弟一样青涩的年龄。
记忆中快乐阳光的脸庞,渐渐和眼前这个陌生孩子流泪害怕的脸重合。
他看起来正陷在恐慌的情绪之中。等进入洞穴看见那么多条巨蛇的时候,他几乎快要吓破胆了。
但在此刻,他显然还不知道之后自己将要遭遇什么。
凯瑟琳下意识闭上了眼。
她不算是个同情心旺盛的人。在贫民窟生存的那几年里,那不值钱的玩意就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但是她仍旧不忍看到这个男孩的下场。那是出于对同类的哀泣,就像兔死狐悲一样的情绪。
他今日的结局,何尝不会是之后她的下场呢。
13. 救人
“你想救他?”
在凯瑟琳情绪变动的一瞬间,泽维尔就感受到了。
“我……想救他?”凯瑟琳的声音很轻,但仍能听出里面带着满满的错愕。
泽维尔嗤笑了声:“你自己冒出来的情绪,你自己居然不知道吗?”
凯瑟琳抿了下唇。她抬眸望向男孩的方向,他被巨蛇丢向堆积着食物的小丘,突然的失重和身下遍地的奇怪肉类,让他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他惊慌地站起来想要远离这里,但是现在这个“食物山”的高度,又让他心生畏惧。他在山顶来回走动观察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坐回了原地
他的反应将蛇窟内的巨蛇们逗得哈哈大笑,洞穴里一下子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凯瑟琳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泽维尔。
他没有笑,眼睛不知道盯着哪边,看上去像是在发呆。此时的他整张脸上,都写着“无聊”两个字。
除了漂亮的、能够勾起他兴趣的东西,他好像对其他的一切都不关心。和蛇窟里其他的巨蛇都不一样。
凯瑟琳动了动眉头,但还没等说话,泽维尔先一步出了声。
“别想求我救他。”他咧开嘴,恶劣地笑了下,“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同意。”
凯瑟琳思绪被打断,愣住的那一瞬似乎显得有些无措。
不过那也只是似乎。
她很快就笑了下,语气温柔地开口:“我没想着要求您。”
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凯瑟琳也知道,如果是自己主动开口求助,能从泽维尔那得到的回复,一定是拒绝还有嘲笑。
所以她从没产生过这个妄想。
凯瑟琳看向四周,观察着蛇窟内部的情况。巨蛇们看似随意四散着,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每个出入口旁,都守着一条巨蛇。
这时候,食物山的方向传来了些许异动。凯瑟琳转回身看去,发现是那个男孩试探着往下滑,但是被下面的一个异兽尸体绊了下,跌跌撞撞地极速滚了下去。
还好被旁边的阿诺德用蛇尾卷了下,才避免了跌残的下场。
人类种可是稀罕难得的食物。对于这么精巧的“小点心”,巨蛇们也并不希望在他们食用之前,男孩先一步出现什么磕碰。
虽然这并不会影响口感,但是看上去,就没有完好的时候精美了。
阿诺德扫视了下洞穴内部,最后蛇瞳锁定了凯瑟琳的方向。他的蛇尾一用力,男孩就被高高抛起,尖叫着被扔了过去。
泽维尔看着突然被丢过来的小东西,蛇瞳变窄了一瞬。他尾巴微抬了抬,接住了男孩,又递到了凯瑟琳的怀里。
凯瑟琳:……?
男孩:呜…………
泽维尔看向阿诺德,眼眸眯起:“阿诺德,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激动泽维尔。”阿诺德语气玩味地开口,“正巧你的‘藏品’也是个人类种。这孩子看着不是很乖,为了他能在被食用前一直保持完美的品相,还是让你的‘藏品’帮忙看管一段时间吧。”
凯瑟琳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成了这个孩子的短期看护者。
她低下头,怀里的男孩刚开始还惊魂未定,但发现自己暂时安全之后,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不过他的脸上,还挂着刚刚因为害怕而流的泪珠,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
凯瑟琳抬手将他脸上的泪擦去,但还没放下手就先一步被握住了。
“姐、姐姐……”男孩抽噎着开口,他意识到,凯瑟琳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救自己的人。
他哪怕再蠢,在这洞穴中待了这么一会儿也明白过来,自己大概率是以储备粮的身份被带过来的。
因为这洞穴里的每一条蛇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着看美食的炙热。
“我害怕。”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凯瑟琳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些大人们那样安慰他。相反,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到冷酷的程度。
“我保护不了你。”她说,“事实上,我自身都难保。”
听到这话,前面的泽维尔嗤笑了声,回过头来看向他们两个。
当然,主要是看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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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琳。
凯瑟琳装着乖巧的样子,十分真诚地邀请着:“就是和小孩子之间的普通对话,您要一起听吗?”
听到这话,泽维尔立即失去了兴趣,转而往一边滑行过去。
凯瑟琳早就在一开始,就贴上了泽维尔的标签。哪怕他不在她身边,其他的巨蛇也不会没有眼色地去吃掉她。
再说了,等会儿的宴席上,不是有另外一个人类种可以食用吗?
凯瑟琳看着泽维尔离开后,才转回头。她一垂眸,对上的就是男孩复归惊恐的眼神。
凯瑟琳笑出了声:“你是怎么会到魔鬼森来的?”
之前塔拉斯科在狼的洞穴中,发现过一个人类。从那个背包的大小上来看,背包的主人大概率不是个孩子。那么也就是说,魔鬼森中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两个人类种。
她真的很好奇,他们冒险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魔鬼森的极度危险和各种可怕传说,一直以来都威慑着魔鬼森外的人类种们。那么是什么东西,引诱得他们连魔鬼森的危险都不顾了,争相进来探险呢?
那一定是个,十分诱人的宝物。
男孩看了眼凯瑟琳的表情。他眼神晃了晃,好似是在犹豫着什么,最后还是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坚定地摇了摇头。
凯瑟琳诧异了下。她看男孩刚刚的表现,还以为他早就被吓破了胆,会问什么就答什么。
不过她也明白这孩子的想法。
毕竟除了这个问题,他身上没什么能吸引她注意的。哪怕她说了她也自身难保,但是处境总比他好些。
他现在不回答,是想着后面如果可能,自己逃跑的时候,能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带他一起跑。
“还不算太蠢。”凯瑟琳挑眉,用指尖戳了戳男孩的额头。
男孩见凯瑟琳的样子明显算不上是生气,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她是这个洞穴里,唯一一个可能救自己的人了,算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可以,他希望能让她永远保持着对自己的好印象,一直到自己安全为止。
14. 魔药
凯瑟琳暗中观察着蛇窟中的巨蛇们,并没有管旁边因为过于缺乏安全感,而紧紧拽着自己衣角的男孩。
“姐姐,你打算怎么做?”男孩擦掉了脸上的眼泪,他已经从刚开始的惶恐中走了出来。
他看见凯瑟琳一直盯着蛇窟内的动静,就大概猜出来她和自己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
他们都想逃出去。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凯瑟琳思考了会儿,突然转头看向男孩灿烂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瓦、□□……”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笑容,突然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好的□□,我想你既然胆子那么大,敢进入魔鬼森探险,那应该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吧?”
凯瑟琳朝着他伸出了手:“所以,魔药或是武器,你藏起了哪个?”
□□咽了口口水,刚要开口,就被凯瑟琳先一步堵住了嘴。
“你可别告诉我,你身上一点保命的东西都没有哦。”凯瑟琳就这么盯着□□,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表情的变化,“既然你也想要逃出去,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光靠我一个人吧。”
引诱中带着威胁的话,让□□放弃了一开始否认的念头。
“是有一点。”说完这句,□□的肩膀也塌了下来。
“但是那点量实在太少了!这蛇窟里有那么多条巨蛇,我带的魔药完全不够用。”
□□说完,抬手从自己的衣领那伸了进去。过了会儿,从里面掏出了个小瓶子。
他没有骗凯瑟琳。
他带的魔药确实很少,最多只能够毒死三条巨蛇的量。也正是因为量少,才能一直藏在衣服里,没被掳走他的巨蛇发现。
凯瑟琳从他手里接过了魔药,看着透明瓶子中浅紫色的药水,她的眼神中浮现出了狡黠的笑意。
“这点就足够了。”
-
魔鬼森中的某处
地上的草叶传来沙沙的响动,一只巨大的异形蜘蛛正在其中快速穿梭,正是塔拉斯科。
在半天之前,他追踪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来到一个巨大的洞穴前,但是那条盗走凯瑟琳的蛇却并不在里面。
他本想继续追踪气味,但是也不知道那条蛇在他的洞穴外做了什么,气味十分混乱、难以分辨。
“邪恶狡猾的蛇族!”
塔拉斯科咬紧了牙。
不过他目前唯一得到的好消息就是,凯瑟琳应该还活着。洞穴里并没有她的踪迹,也没有新鲜的人类种的血迹,就是不知道她被那条蛇带去了哪个地方。
魔鬼森太大了……
在这么大的森林之中,找寻一个弱小纤弱的人类种,实在是个巨大的工程。
塔拉斯科在原地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想要现在就去寻找凯瑟琳的下落,但是空气中消失的气味,让他只能留在这里,徒劳地等待。
然而没过多久,塔拉斯科就感受到了从地底深处传上来的异样震颤,地面上的泥土沙石都开始不规律地抖动。因为事发突然,他甚至都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
他立即趴到地上,去听地底传来的声响。但只能听到一些混乱的窸窸窣窣声,很像是……爬虫爬过的动静。
此时,从塔拉斯科所在之处直线下移两百多米,地底一个巨大溶洞内,正上演着一出兵荒马乱的戏码。
洞穴正中央躺着三条巨蛇,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早已经没了生气。而且无一例外的,每一条巨蛇的表情都很狰狞,显然是在死前遭受了许多的折磨。
其余巨蛇都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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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着洞中唯二的两个人类种。毒死他们的毒药,一定来自于这两个人类种之中!
是那个男孩?还是那个女人?亦或是……
他们两个都参与了?
说实话,在魔鬼森如此残酷的环境之中,同类的死亡并不会让他们感到多么愤怒。真正煽动起他们情绪的,是毒药被下在了食物山里!
如果不是刚开始食用的几条巨蛇先一步出现痛苦反应,他们今日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假如凯瑟琳知道他们的想法,只会想笑。
不不不,你们就算把那座食物山全部吃完,死的最多也只有那三条巨蛇。剩下的,只会是上吐下泻一段时间。
谁让毒药就那么多呢?得吃够量才能致死。
阿诺德阴毒地扫了眼两个人,蛇信吐出的微小声响挑动着他们的心跳速度:“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了游动的声响。阿诺德转头看过去,泽维尔正从蛇群中游出来。
阿诺德语气森森:“怎么,泽维尔?你可别告诉我,你想救下那个人类种……”
泽维尔脸上的表情令人看不懂,但看着绝不是要放凯瑟琳二人一码的神情。
“怎么会呢?”泽维尔咧开嘴笑了起来,“呵呵,他们两个需要承受最痛苦的刑罚,以此来为我们死去的同伴们赎罪!”
周围的巨蛇霎时都动了起来,凯瑟琳没有犹豫,拽起身边的□□就往最近的洞穴口跑去。
早在下完毒后,他们就有意识的缓慢往那边挪动,就为了逃跑的时候能更快得离开。
身后的巨蛇快速地往他们所在的方位涌动,但因为他们体型巨大,一同往一个方向行动,反而让原本宽阔的地方变得拥挤不堪,速度也因此不得不变得缓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