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摩拉克斯?抢婚?》
1. 穿越
“我甚至愿意穿回高一,再读一遍高中,也不想十八岁如花的年纪当一个要嫁人的怨种。”
*
乔兮,一个刚刚结束高考的苦逼高中生,此刻盖着盖头,珠翠满头,婚服环佩叮当,无语地坐在床上。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时候她应该宅在家里,打算睡到下午两三点结果早上七点就醒了,然后疯狂打游戏发现没啥意思,去看小说发现看不进去,就乐呵地跟朋友去逛街,最后再把头上那玩意染成五颜六色炫彩夺目的。
然而,等她一觉醒来,眼前的画面让她懵逼了,这给她干哪来了?
现在,她像很多古装电视剧那样,等待新郎的入场——虽然她根本不知道新郎是谁。
该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有点想死。
在她看来,与其说这像很多古代电视剧的场景,倒不如说这更像什么恐怖片的开头,而她就是贯穿全片但开篇祭天法力无边的倒霉新娘。
当然,不久后会有另外一个更恰当的称呼——厉鬼。
然后过了几年,几个愣头青好好日子不过非要作死把她召唤出来,给当地的道士增加些没必要的KPI。
以前这种剧情她能吐槽三天三夜,现在脑补到这,却感觉一股寒意沿着后背向上爬。
她回想着看过的各种烂片,接下来应该会有一个肥头大耳、油腻猪脑、浑身腥臭、恶贯满盈的男人出现,她一命呜呼。
此刻,屋外狂风大作,门十分配合地被推开了,不过与其说是被推开,更不如说这更像是被踹开的。
干脆、利落。
乔兮以为来人就是新郎,在心里惊呼:我靠!还是个暴躁狂!吾命休矣!
她兮紧张地捏着手心。
脚步声逐渐逼近,从盖头朦朦胧胧的缝隙中,她依稀看见来人很高,手里还提着像棍子的玩意。
怎么还带武器?乔兮想她命休定了。
不管平时多没心没肺,说到底,乔兮还是个孩子,她吓得浑身无力。
实在不行一头撞死,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的,但很快乔兮又想好死不如赖活着,能苟一天是一天。
男人越来越近了,乔兮开始胡言乱语:
“好汉、壮士、大侠,你你你...你放过我吧,我志愿还没想好,我…我还不知道考了多少,我甚至还没跟暗恋的男生表白!”
男人脚步一顿,心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兮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手,脑子飞快运转,现在该怎么办呢?
对方有武器,保命第一,乔兮摸不清楚来者脾气,但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激怒他。
她现在逃不脱,要周旋的话,还是尽可能说点这人也许喜欢听的:
“英雄、帅哥、美男子。”
男人站在原处,看着她。
乔兮见他没有反应,又想到对方是新郎,在这个世界,今天是他俩大婚的日子,于是心一横,豁出去了,“夫君!夫君!相公!咱有话好好说,先把棍子放下。”
“……”
男人怕这姑娘再说出什么冒犯的言论,直接出手,轻纵枪杆,挑开了她的大红盖头。
“哗啦——”
枪尖轻轻地扫过乔兮明艳的脸颊,有些凉,有些痒,眼前忽然亮了,乔兮睫毛轻颤,怯生生地抬起头。
乔兮看着对方琥珀色的眼眸如不动的磐岩,不是想象中的猪头,而是一个颀长英俊的男人。
金色的纹路夺目,冷漠的气质如高山积雪。
婚房内一对龙凤花烛安静地燃烧着,昏黄的光亮下“噼啪”两声。
男人一言不发,他在女孩身上没有察觉到魔物的气息。
乔兮注视他良久,试探性地小声说话:“你…是来娶我的吗?”
男人蹙了下眉头。
乔兮目光又落在男人握在手里的枪,又想到了什么。
“那你是来抢婚的吗?”
男人听后微微蹙眉。
但也因为这句话,他仔细看着面前的女孩。
很好看。
但,仅此而已。
“你有所误会,海兽为祸,我为此事而来。”
他声音冷冷的,不带感情地叙述这件事。
乔兮歪了下头,
可得救了之后,她该去哪?乔兮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她想回原来的世界。
她又问:“你很厉害吗?
男人本想离开,但被她这冷不丁的一句话逗笑了,点点头。
见他点头,乔兮犹豫一下,她对穿越到这里一事还云里雾里的。
于是弯起眉眼,笑得有些勉强,举起一只胳膊,身上的饰品清脆地响了几声:
“你好,我是高中生,在此地没有家人,你如果很厉害的话,能送我回去念书吗?”
男人看着她稍显幼稚的一举一动,宽大的婚服明显不合身,宽袖随着抬手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在烛光的映衬下像块暖玉。
他微微垂眸,没有多做犹豫,那对龙凤花烛还在燃烧,柔和的光影落在他的眼尾。
“先带你离开。”
乔兮闻言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提着裙子,颠颠地跟着男人跑了出去。
走出婚房的那一刻,见到远处五个人影飞在空中,拿着武器,用红绿紫等等颜色的光处理黑色生物的场面时,乔兮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连带着乔兮的世界观都小小的碎了一下。
目前的地方沿海,遍地生物黏腻,黑色的夜幕中能听见不远处巨浪拍打的声音。
乔兮提着繁重的裙子,叮铃咣铛地跟在男人的身后。
*
如果,穿入漫画,尤其是战斗冒险番该怎么办?
对此,乔兮以自己多年钻被子打手电筒看漫画把自己看到近视眼的经验来说,就是一句话:抱紧主角大腿!如果有可能的话,两条腿一起抱!学树袋熊挂主角身上!
因为众所周知,主角是一种神奇的物种,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无论多么凶险的危机,无论多么挣扎坎坷的命运,主角,永远能春风化雨般地绝处逢生。
甚至怎么看都是死路的剧情中,只因为对方是主角,还会天降金手指。
一个金手指不够,那就来一场金手指雨。
主角说要宝藏,于是就有了宝藏。
主角说要有地图,于是就有了地图。
主角说要有超能力,于是就有了超能力。
主角,永远不会有事,永远厉害,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咳咳,跑偏了。
总之,真要穿了,跟紧主角最保险!
乔兮活跃的大脑和她多年偷看的漫画在此刻发挥了用武之地——帮她快速地接受了穿越的事实,以及判断男人大概就是主角一类的人。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战场,至于为什么会打仗,她不知道。
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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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里所描绘的不同,亲身经历,才知晓其中的可怕。
“好可怕。”乔兮从未经历这样的场面。
她紧紧地跟在男人的后面。喜服上挂满的各种饰品在夜晚反射着光,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
直到再次传来一声巨响,乔兮被吓得一哆嗦,两条腿吓得无法动弹,定在原处。
又是一声巨响,眼看着男人就要走远了。
乔兮连忙喊:“ 喂,别……别走啊。”
因为和对方不熟,她下意识的声音不大,而周围又嘈杂。
本以为男人会听不见的,没想到他居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后看,神色凝重,微微蹙眉。
两人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乔兮提着繁琐的裙子,尴尬地挥挥手,微笑:“那个,我可能吓得走不了了,你能慢点吗?”
她还不好意思直接让人停下来等她。
男人闻言走过去,目光落在她脚上:“鞋子呢?”
“那玩意太沉了,我给丢了,你喜欢吗?是想要吗?我再回去给你找找?”
“并不。”
“……噢。”乔兮顿顿。
男人将目光从她泞泥的脚上移开,风逐渐大了,远处的声音也逐渐淡下去,他说:“这一带海妖作祟,为祸者我已镇压,余下事宜,暂且不需我出面,你若无家可归,又实在害怕……”
说着,男人朝她伸出一只手,“牵着吧,我领你回去。”
他的手掌很大,手指长而有力,骨节分明,因为被一层手套覆盖,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常年征战留下的茧。
乔兮看着男人的手心,眨了眨眼睛,夜晚的风很凉,真如男人所言,叫喊声逐渐停了,最后只剩穿梭在他们俩之间的风声。
乔兮犹犹豫豫的样子令对方有些不解。
男人问她:“有何顾虑?”
乔兮扭捏:“长那么大,我还没牵过陌生男人的手,有点……不好意思。”
男人他觉得这小姑娘有点逗,但也尊重她的想法。
现在战事平息,他便同她说:“等你方便了,再走。”
“那你呢?”乔兮看向他。
“我不走。”
乔兮闻言放心了,她坐在附近的石头上。
她看天上的群星,有种说不上来的活人感。
能够放松地坐在这,不用担心嫁人,不用担心死亡,真好。
乔兮环顾四周,不久前处理黑影的那五人已不见踪影。
她看向男人,刚刚他好像说了“海妖”。
这到底是哪里?
摩克拉斯露出疑惑目光:“怎么了?”
乔兮回过神,找补:“没事,我在想,你累吗?也坐会?”
周围的腥气像是让摩拉克斯想到了不愉快的东西,他轻轻摇头:“无妨,站着便可。”
乔兮点点头,忽然想起:“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乔兮,乔木的乔,语气助词无实义的那个兮。”
语气助词,无实义……
有意思的自我介绍,男人轻轻颔首。
他自我介绍:“摩拉克斯。”
凡是听到这个名讳的人,必然立刻明白面前站着的是岩王帝君。
但乔兮眨巴着大眼睛,迷迷瞪瞪地看着男人:“摩……啥?”
“……”
“摩拉克斯。”
这下乔兮听明白了,她歪头微笑,明眸皓齿:“你好啊,摩拉克斯,谢谢你救了我。”
2. 收养
摩拉克斯没有立即说话,他看着乔兮,片刻后,他点点头,“无妨。”
乔兮心里松了口气,她冲摩拉克斯弯了弯眼睛。
夜间的风吹来海面的气息,潮湿咸腥,令摩拉克斯烦躁,大约过了一会,他主动开口:“身体如何?”
乔兮以为摩拉克斯是等得不耐烦了,她伸了伸腿,尝试性地站起来,可刚身体刚离了地,下一秒立马就不受控制地要往下倒。
她没有倒,胳膊上传来被抓紧的痛感,是摩拉克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臂弯。
她的婚服层层叠叠很厚,可仍然能感受到两人相贴的温度。
摩拉克斯稍微用力,将乔兮扶正,婚服上晶亮亮的装饰物便在撞击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满头的珠翠摇晃,妆容浓艳,鸦羽长睫轻轻扇动,有些诧异地与摩拉克斯对视。
摩拉克斯云淡风轻接受着与乔兮的对视,没有任何表情。
乔兮不敢过多僵持,坐回原地,揉着胳膊,尴尬地笑着:“那个看样子我还没好,第一次见这场面,抱歉。”
“嗯。”摩拉克斯看向远处,惹是生非之物已被镇压,“近年来战乱频繁,我确有无法周全之处,这声抱歉不该由你来说。”
乔兮一愣,战乱?周全?
战国时代吗?
面前的男人是类似于威武大将军的人吗?
乔兮四处看看,咸乎乎的海风拂过她的鼻尖。
不过,这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她课本上学到的打仗方式,不说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了,就光她从婚房里出来见到的最后场面,更像是魔法对轰。
乔兮问:“摩拉克斯,这到底是哪里啊?”
“此处为天衡山南部沿海一带,璃月地区。”摩拉克斯耐心解释。
乔兮没有听过这个山。
她判断自己穿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目前应该是各种势力割据,为了争夺资源,不同势力之间会进行争斗。
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我还能回去念书吗?”
乔兮自言自语的话入了摩拉克斯的耳。
听她提到“念书”二字,摩拉克斯不禁一顿,原来还在上学,这孩子身处危机险境,又是孤女,连家住何方身处何地都忘了,竟仍旧挂念读书,可见十分热爱学习。
他本没想此行会与女孩相遇,既然相遇,又撞她如今的困境,也是一种缘分。
结缘不易,仙缘难得,虽说算不得有好感,但他也他并不反感她,便产生了将她收养在身边的念头。
乔兮其实没听懂,但有着多年当学生经验的她已经养成了下意识点头假装自己听懂了的好习惯,等她反应过来时,摩拉克斯已经不再看她了。
“此处不宜久留,你若不便,我带你离开便可。”摩拉克斯说。
“带…我离开?怎么…带?”
乔兮看着摩拉克斯,犹豫地眨眨眼,不禁开始脑补各种狗血名场面。
在她看的众多电视剧里。作为穿越者,在无法走路这种老套路下,面对如此一个高冷神秘强大的男人,对方一定会给一个超级不情愿但不得不的公主抱,这种情况下,一定会不小心跌落悬崖,两人抱着滚一路,最后不小心嘴对嘴。
想到这,乔兮默默地捂住了嘴巴,她还没跟喜欢的男生表白,初吻不能就这样草率地交出去。
她看着摩拉克斯,表情很无辜。
摩拉克斯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这孩子又在想什么,只迎着乔兮的目光,弯下腰,单手放在乔兮的腰间。
乔兮愣,要被公主抱了吗?
她并没有过多的时间思考,只觉得小腹被用力一抵,紧接着整个人双脚腾空,浑身珠翠叮当作响。
第一次被公主抱,有点紧张。
但,她想多了。
不是公主抱,而是扛麻袋。
她就是那个倒霉麻袋,被摩拉克斯扛在肩膀,头朝地,一扛一麻袋。
乔兮:“……”
好晃,头好晕。
不过这样扛人的方式,再配上她一身的婚服,再配上摩拉克斯背在身后的长枪。
更像抢婚了……
乔兮脑子很乱,晕晕乎乎地只有一个想法:这种扛人的方式用到了杠杆原理,杠杆原理的表达式是什么来着?小高考结束后她就给扔脑勺后去了。
但毕竟人家是在帮她,何必在意形式,晃点就晃点吧,毕竟杠杆原理用好了省力,她得为摩拉克斯着想。
而且,当麻袋又怎么了?做麻袋就要有做麻袋的觉悟!乔兮还打算等落地了再给摩拉克斯说一声谢谢。
但只做好了当麻袋的觉悟还不够,乔兮没想到她还要做好克服恐高的觉悟。
摩拉克斯手放在她的腰间,便带着她腾空而起,几乎是瞬间的加重感,乔兮眼打着圈圈,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重力加速度还是不是9.8。
很快,他们停在了一个固定的高度。
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地面上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岩枪,摩拉克斯依旧身形挺拔,不慌不忙地在空中朝着既定的方向飞去。
有种于空中闲庭信步的坦然,偏偏肩膀上挂着个摇摇欲坠离昏死过就差一点点的乔兮。
摩拉克斯察觉到了乔兮的不舒服,他问:“恐高?”
“yes,of course,congratulations。”乔兮眼冒金光,胡言乱语,还想吐。
摩拉克斯虽听不懂,但可以感受到这孩子的胃部在痉挛。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了防止意外,他手指向下,落在乔兮的腿弯。
乔兮只觉得一阵电流般的感觉沿着她的大腿划过,下一秒,扛麻袋变成了真正的公主抱。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抱,感觉飘飘荡荡的。
摩拉克斯一手托住她的腿弯,一手搂过她的肩膀,神色如常,目视前方,没有看她。
但他的呼吸刚刚好可以落在乔兮的脸颊,温温痒痒。
随着长睫轻颤,乔兮发现她脸上的妆容竟然蹭到了摩拉克斯胸口的衣服上。
红的白色黄的绿的紫的蓝的黑的都有,简直是,五彩缤纷。
除了有弄脏别人衣服的愧疚,乔兮甚至开始好奇用这么多颜色化的妆会是个什么鬼样子?脸还能看吗?
难道说在摩拉克斯的视角里,她从一开始一直就是个丑八怪?
那摩拉克斯的心理承受能力可真强大。
乔兮胡思乱想。
“勿分心,稳呼吸,凝心神。”声音从上面传来,摩拉克斯不知何时垂眸看向了她,也只有片刻。
乔兮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处,口脂在左侧衣服上蹭下一块小小的大红色的痕迹,贴合的温度温温热热,她能感受到摩拉克斯说话时胸腔的颤动。
“好的,老大。”乔兮乖巧地闭上眼。
摩拉克斯微顿:“嗯?”
乔兮睁开眼,目光坚定:“老大!”
“不必。”摩拉克斯低低道。
乔兮以为这边不兴这样喊,换了个词:“晓得了,头儿。”
“......直呼名讳便可。”摩拉克斯稍微有些无奈。
*
从此处到居住地尚有一段距离,摩拉克斯担心乔兮恐高过于严重,就用搂着她肩膀的那只手轻轻地覆盖在她的双目上。
刚好这时,乔兮说:“我知道了,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这几个字的发音,让乔兮的嘴唇碰着摩拉克斯的掌心,口脂也沾染在他的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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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摩拉克斯的手不明显地停顿一下。
*
到了天衡山南部,留云借风真君和移霄导天真君前来迎接。
他们一位是白鹤仙人,一位是神鹿仙人,同为天地间元素力形成的生物,又因摩拉克斯,拥有三眼五显之能。
在他们心中,摩拉克斯一向庄严,所以当他们看到摩拉克斯面无表情地抱着一个穿着婚服的小姑娘从天而降时,差点原地跌倒。
帝君这是怎么回事?总不至于出门几个月,回来告诉他们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想要结个婚。
两位信息超负荷加载,两脸懵逼。
乔兮也在这时落地,她一条腿刚从摩拉克斯身上放下来,下一秒就看见两只比人大的仙兽,吓得她“哇”的一声,两腿又是一软,摩拉克斯甚至都被她往下带了一下。
“站好。”摩拉克斯说。
“……是”,乔兮颓颓然,低着头,像被老师叫上黑板做难题那般,时不时瞥仙兽们一眼。
如果没记错的话,鹤与鹿都是食草动物吧。
“帝君,这位是?”留云与移霄齐声同摩拉克斯讲话。
“被献祭的孤女。”摩拉克斯回答,“因受了惊吓,神志尚未清醒,目前看来忘却了一些事,但仍心系学业。”
乔兮眨眨眼,心系学业什么鬼,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她刚高考完哎!
但留云与移霄听后都松了口气,不是结婚就好。
可再看向乔兮那张明艳的脸庞时,又开始同情这个孤女。
摩拉克斯说:“她名为乔兮,无依无靠,我本欲收留,但暂分身乏术,便托与你与移霄暂替我照顾。”
留云说:“帝君嘱咐,我与移霄定不负所托。”
“嗯,那便有劳了。”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乔兮在一旁,听他们的谈话,并且疑惑为什么这两位仙兽叫摩拉克斯“帝君”。
暑假看过的仙侠剧、历史剧等等开始在脑子里运作,乔兮猜摩拉克斯不仅是不久前征战那些人的首领,还是这一片地区的老大。
此刻,“什么御驾亲征”、“吾皇万岁万万岁”、“臣妾要告发…”,这句不对,总之各种词都冒出来。
乔兮眨眨眼,觉得摩拉克斯真厉害,她运气真好,虽然开局嫁人很荒谬,但最后还是跟对了主角般的存在。
并且眼前会说话的鹤与鹿,等等,他们居然会说话?乔兮腿又软了一下,但又想到这一路来与摩拉克斯的接触,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这样想着,她无意识地偷看摩拉克斯和仙兽们一眼。
她这点小动作被摩拉克斯看在眼里,但没放在心上。
留云和移霄倒是笑了。
摩拉克斯看向乔兮:“乔兮,过来。”
“好。”乔兮走到摩拉克斯身边,看了眼鹿和鹤后,又一点点挪到摩拉克斯身后。
摩拉克斯负手而立,虽没说话,但觉得这孩子有点呆。
他对乔兮说:“以后你就跟着他们二位仙人学习。”
乔兮个头刚到摩拉克斯肩膀,听他这样说后,小心地从摩拉克斯身后探出脑袋,有点害怕地看着鹿和鹤。
想到日后的日子,自己要跟着鹤与鹿了,她给自己洗脑:他们不是动物,是仙人,会说话很正常。
她慢慢走出来:“师傅们好。”
留云和移霄先是一愣,很快笑着应下。
面前的小新娘穿着繁琐的衣裳,头顶满是装饰,明眸皓齿,妆容浓艳,却不失烂漫。
看得人喜欢又心疼。
留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摩拉克斯已经离开,他的背影慢慢隐于云海,五夜叉尚未归来,应还有其他战事还没完,想来这次归来只是为了这个女孩。
3. 是胖了
“小兮,跟我们讲讲发生了什么?”留云和移霄带着她往洞府走。
乔兮叮铃咣铛的满身,被鹿与鹤夹在中间,她解释:“我在一觉睡醒后就发现要嫁给不认识的人,是摩拉克斯给我救了。”
听乔兮直呼帝君名讳,留云与移霄不免奇怪地互相看看。
想来也是帝君授意的。
到了洞府之后,留云便当着乔兮面掐诀化成人形。
以前都是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场面,忽然在眼前发生,当乔兮亲眼目睹一只大仙鹤变成了人,又差点被吓得走不动路。
移霄一边嗔怪留云吓到了孩子,一边也掐诀,化成一个老叟,吓了乔兮两大跳。
乔兮吓得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回头找摩拉克斯,但她的身后没有人。
摩拉克斯把她托付给留云与移霄后,就已经走了。
只是乔兮自己还一直有种摩拉克斯就在身边的错觉。
她愣了一下。
后知后觉,以后她就要这样度过了吗?
留云牵着她的手,领参观洞府,这一路上,留云和移霄都感受到了同一件事——乔兮有仙缘。
这或许就是帝君将她带来的原因。
仙人的洞府并不是在山体挖个洞当野人,而是依山而建的几处山顶房屋,屋外景色错落有致,摆放着石头做的桌椅,各种机关巧物。
留云带着她到一处四方石桌边,移霄拿来了些甜麦饼放在乔兮面前。
乔兮惦记着自己还画着七色彩虹般的妆,她问留云借来了镜子,意外的发现还很好看。
夜晚月亮高悬。
乔兮讲与摩拉克斯发生的事,等讲到摩拉克斯拿着枪挑下她盖头时,留云问:
“你是说你也不知新郎是谁,只是帝君推门而入,将你掳了去?”
移霄打断:“什么叫‘掳’,是‘救’,下次跟马科修斯去人家时,少要些话本子看罢。”
留云:“本仙久居山间洞府,又常随帝君游于四方,对人间用词不尚了解,实可体谅,你这厮何必斤斤计较?”
乔兮听到“你这厮”差点没把嘴里的甜麦饼喷出去。
移霄大笑:“是是是,是老夫心胸狭隘了,小兮,你继续讲。”
乔兮把自己是如何被吓破胆走不动路,如何被摩拉克斯带回来的,以一个中心论点加三个分论点的形式,彻底讲了一遍。
符合题意,中心明确,选材恰当,真情实感,内容较为充实。
留云和移霄互相看看,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就是感觉这姑娘讲话有点啰嗦。
留云问:“你家人呢?”
乔兮思考片刻,决定还是先不暴露穿越的事,对方不一定信就罢了,扯出另一个世界,惹出别的麻烦就糟了。
她打算在一切安定前,谨慎一点。
于是顺着摩拉克斯不久前的话:“我记不太清了。”
留云和移霄露出惋惜的目光。
“孩子吓傻了。”留云说。
乔兮嚼着甜麦饼,配合地点头。
移霄也觉得这孩子有点呆。
*
留云说山沿海一带有村民不顾劝阻,偷将女孩献祭给海兽,以求平安,想来乔兮就是这样成为了新娘。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你有仙缘,帝君又将你托付给我们,本仙和这老家伙会全力教你。”
“仙缘?”
留云笑了:“是啊,就在你身上,最好在你长成之前,将仙家之书修完,再用仙法为你定型,届时,你便能保持形体,修习更深的秘术,本仙刚看了下,大概有一年半的时间,很充裕。”
乔兮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件事她明白了,留云师傅的意思是,让她在一年半的时间里学几门全新的科目,还说时间充裕。
乔兮:???!
说这话时,移霄已经做出了一张学习表拿给乔兮看。
留云:“感觉如何,会不会太少了,要不再加点?”
乔兮皱着眉头,托着下巴,伸出手指在纸上数了数,然后举起手,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师傅们,这写的都是什么意思?”
留云:?
移霄:?
不识字?!
这孩子不识字?
看着乔兮真挚的目光。
留云和移霄互相看看,之前帝君说这孩子心系学业没说错吧?
难道真吓傻了?
不然就算是天天在学堂睡大觉,也该会写个一二三。
移霄与留云虽摸不着头脑,但也不能打击了孩子,于是在这些课表最前面默默加了个“认字”。
在留云的介绍下,乔兮了解了课表的内容:识字、机关术、武艺、识草辩木、乐器、数学计算。
这张课表在乔兮眼里就是:学前班、手工课,体育课,实践课,音乐课,以及现在真的不想学求求了让我玩两个月吧的课。
前几个都是她喜欢的,毕竟高中时都被文化课老师占完了,尤其是高三,体育老师病假就没好过。
但是最后的数学计算,作为刚刚结束高考的高中生,她在题海里泡了一整年。这一年里什么一检、二检、三检,月考、周考、午练,像噩梦一样。
尤其是数学,一想到排列组合向量曲线导数方程空间坐标,胃就有点不舒服。
“那个,”乔兮举手,“师傅,咱们必须学最后那个吗?”
留云:“嗯,移霄罗列的是我们能够传授与你的,仙缘不易,但如今局势变化莫测,我们也并非有充裕的时间,需竭尽所能。”
乔兮认真听她讲着,点点头。
她猛然意识到,她一直生活在和平的时代,很多时候总下意识地将自己带入安全的环境中,可现实是她眼前所呈现的一切,如梦幻般的不真实但却是真实的。
她正在经历的是战争。
想到这,乔兮害怕了,她怕自己会一直在这里,回不去了。
“留云师傅,我想回去念书,摩拉克斯有办法送我回去吗?”
留云笑眯眯地拿起一旁的琉璃袋,敲了下乔兮的头。
“等帝君安定四方,就送你去最好的学堂。”
乔兮想到了清北,虽然不太现实,但还是跟着笑了。
留云想孩子喜欢念书是好事啊,留云觉得虽然乔兮现在不识字,但态度认真,孺子可教。
当然,等几个月后,留云被乔兮的厌学症折磨得抓狂,就会后悔此刻夸她的话了。
留云又告诉她摩拉克斯就是岩王帝君,他降临此地,凝岩成山,镇压水灾,斫峰为约,建立璃月。
那座被凝聚的山就是天衡山,她所在的区域就是璃月。
乔兮歪头听着:“原来摩拉克斯这么厉害啊。”
移霄笑了:“这是自然。”
就在他们说话时,摩拉克斯从远处走了过来,远远而来的身影挺拔。
乔兮看愣了。
留云和移霄几乎是立马起身迎接,乔兮没愣多久,也跟着起身。
她注意到摩拉克斯换了套衣服。
摩拉克斯眼神平静地扫过乔兮,同他们告别。
也是从这天起,乔兮再也没有见过摩拉克斯了。
*
一晃五个月过去了。
这小半年里,乔兮还认识了其他仙人:尘神归终,灶神马科修斯,歌尘浪市真君阿萍,削月筑阳与理水叠山。
不过这几位她只有过几面之缘,倒是留云常常提起。
同样被常常提起的还有五位夜叉,但乔兮虽没见过,但她猜这几位也许是她穿越来的那晚,飞在空中的那五个人。
留云与移霄对乔兮的教导也在一点点进行,一开始,乔兮对他们还不熟悉,认真地听着,偶尔打瞌睡了还跟他们道歉。
等到后来,留云逐渐发现不对劲,这孩子对机关术之类的很感兴趣,偏偏在数学与元素上,表现出了极大的厌学情绪。
有时一道四种不同元素同时作用计算最大伤害的题,留云能给她讲三十遍,她还是一窍不通。
那后面还有同类元素计算增长比例、元素排列计算伤害值域等更难的怎么教?
乔兮就是态度很好,但死不悔改,来来回回,先在纸上写个“解”。
留云逐渐抓狂。
乔兮也很无奈,本来数学就差,这边的字还没认全,几个元素还没理清,留云就端上来一张卷子,全是综合性的元素反应计算题。
那边移霄负责教她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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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抓狂。
一篇文章为什么一天都背不下来!
滕王阁序能全文背诵的乔兮窝窝囊囊气死人:“师傅,我……我字还没认全……”
以前,留云有时会去归离原待上一段时间。
现在,留云去归离原的次数愈发频繁。
*
这一天,天衡山以南乌云密布,大风刮过时,飘雪了,雪落在地上,很快又化开,积在屋外的竹子上,压弯了枝头。
乔兮穿着带着白色毛领的大红冬衣,坐在窗前的竹桌边,手里拿着毛笔,脸上沾着墨水,困得迷迷瞪瞪,嘴里还断断续续念着书本上的文言文:
“初,岩王降居,退海潮,立天衡,镇汐流。民遂安生,开山以采玉,凿岩以通达,聚石……”
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声音,紧跟着的是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来人停住了脚步,风雪呼呼地钻进来,落在门前,湿了一小片。
室内温度骤然下降,但丝毫不影响乔兮的睡眠质量。
来人静静地看着趴在书案上的孩子,琥珀色的瞳眸不起波澜。
片刻后。
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起伏。
“乔兮。”
乔兮正打着瞌睡,猛然一个激灵。
“谁?”
她眯着眼朝来人看去。
平日里留云师傅与移霄师傅都唤她“小兮”。
这样连名带姓地喊,除了半年前来这里时摩拉克斯叫过,就再也没听旁人说过。
视线逐渐清晰,男人负手立于门前,以屋外的风雪为背景,身着深褐色绣着金纹的长衣,颀长好看,英俊的面上如磐岩般不见任何情绪。
他身上依稀可见些灰尘,兴许是刚从战场回来。
“摩拉克斯?是你吗?”乔兮还不甚清醒,试探性地喊他。
她好几个月没见他了,都快忘记他的面容了。
“嗯,”摩拉克斯点点头,走进来,“练字?”
睡得天旋地转,几乎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乔兮猛然清醒,坐直,脸上笑容顿时消失。
她目光从摩拉克斯身上转移到桌子上,心脏顿时漏了一拍,然后默不作声地把桌子上那堆写着狗爬字的竹纸团起来,塞进口袋。
一张……
两张……
三张……
……
整整塞了六张。
摩拉克斯就看着她的口袋慢慢鼓起,他绕有耐心地等她塞完,再在女孩笑眯眯的尴尬中,走到她面前,缓缓弯下腰,伸出手。
单边耳坠的流苏摇曳,蹭着乔兮的脸颊,但她前面便是摩拉克斯的胸膛,后面是椅背,无处可躲,只得任由这狡猾的流苏,轻挠她的脸。
摩拉克斯从乔兮的口袋拿出一团皱巴巴的纸。
当摩拉克斯起来时,流苏又恰好扫过乔兮的睫毛,她有点别扭。
“你……回来了。”乔兮磕磕巴巴,有种被突击检查作业的窘迫感。
“嗯,”摩拉克斯不紧不慢地拆开纸团,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乔兮被墨汁画得如同花猫的脸,“回来了。”
纸上的字歪七扭八,仿佛蚯蚓在爬,难怪今早移霄跟他抱怨:
“帝君,这就是在地上踩两脚都比她写的好看!您带来的这丫头,我这把老骨头真教不下去了!气煞我也!一想到她那个学习样子,我晚饭都得少吃一碗!她自己倒没心没肺吃得香!她一次能吃三碗!”
移霄说这话时,狠狠地伸出三根手指。
摩拉克斯目光在纸上游走,眉头微蹙,确实丑得不堪入目,他嘴角不可察觉地抿了下,移霄脾气向来爽快,能有人把移霄气成这样,实属罕见。
“移霄说你学习极为用功,我来看看。”
他把纸重新团好,原封不动地塞回乔兮的口袋。
“啊……?”乔兮愣。
移霄师傅咋回事,平时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怎么还说起她好话了?
“去洗洗脸。”摩拉克斯说,离开前,他目光在乔兮脸上停留片刻,脑海里又响起移霄那声“能吃三碗”。
是胖了,他不免笑了下,然后转身离开。
4. 谣言
摩拉克斯走了,乔兮还坐在原地,她望着摩拉克斯逐渐远去得背影,有些出神,时间一晃五个月过去了,她都快忘记他的模样了。
屋外持续不断的风同样带起持续不断的雪,乔兮缩在她大红的冬衣里,皮肤被衬得雪白,她打了一个哈欠,把摩拉克斯交代她洗脸的事忘在了脑后。
她头枕在胳膊上,合上双眼,继续睡觉。
雪天在暖融融的竹屋里,听着安静的雪声午睡,真的很舒服。
乔兮的睫毛惬意地颤动一瞬。
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可当再次见到摩拉克斯时,她的记忆就会被扯回刚来这里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的她窘迫、害怕、无所适从,然后就遇见了摩拉克斯,在海风不断呼啸,空气中满是咸湿腥味的夜晚。
这段时间里,留云给乔兮讲了很多关于摩拉克斯的故事,乔兮知道了摩拉克斯为了璃月的子民,在到处跟boss打pk。
她只与摩拉克斯见过那一次,并不了解这个男人,只能凭借着多年练习语文阅读理解的经验,对留云说的故事做出一点总结。
最后提炼出了摩拉克斯是一个不动如山、安如磐岩、杀伐果决、不苟言笑的人。
符合乔兮早年看的那些小说里,冷面师尊的形象。
乔兮打了一个寒颤,还好不是摩拉克斯教她,她有些庆幸。
一般来说,分析人物性格只是阅读理解的第一道题,但阅读理解至少三道题,乔兮还给自己脑补了两道题。
比如“简析岩石在本文中的意象”、“请对本文的主旨进行总结概括”和“本文最后一段使用了哪些写作手法?分析并说明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情感。”诸如此类。
真是上学上疯了,乔兮在心里吐槽,但她还是划出了两条重点:第一,摩拉克斯很厉害很严肃,在他面前最好少开玩笑;第二,要保持好学生的形象。
当然,这个回答要是放在考试里,六分得给她扣五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两点在她还没成功见到摩拉克斯之前,就已经成功地碎了一地,六分一分不会拿到。
首先,这第一点,不要当面开摩拉克斯玩笑。乔兮虽然没干,但有人帮她做。
比如,锦蓝当着摩拉克斯的面,说乔兮是帝君抢来的新娘。
锦蓝是千岩军其中一个小队的队长,一个资深狗血故事爱好者。
因而当早年被狗血荼毒的乔兮向他展示丰富的脑洞时,锦蓝就决定跟乔兮天下第一好了。
从乔兮这里,锦蓝从恨海情天听到车祸失忆,从替身文学听到换眼角膜,全完沉浸在狗血的世界,以至于乔兮一度觉得他故事再听下去都要打上“猎奇”的tag了。
同时他也是帝君与乔兮抢婚故事的资深爱好者。
至于抢婚这个故事怎么传下来的,又怎么被锦蓝惦记上的,是因为摩拉克斯那天把一身大红喜服的乔兮从天上抱来时,被不少人看到了。
帝君从天而降的威压与小姑娘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时间,抢婚的传言就小小地在民间流传开来,流传到了锦蓝的耳朵里。
那天的锦蓝正在山下站岗站得瞌睡,听到这个故事后瞬间不困了。
什么?帝君?抢婚?
虽然怎么听都很离谱,但,好香。
锦蓝甚至在脑子里编了几段她逃他追,金丝雀与强制者的故事。
当然,这些故事他一个都没敢告诉别人。
今天,锦蓝这个倒霉蛋在山下巡逻时,撞见刚回来的摩拉克斯了,他很激动,脑子一抽,来了句:“帝君可好?您的新娘乔兮一切也安好。”
从帝君不解的眼神中,锦蓝感觉自己完了。
他连忙跟摩拉克斯道歉。
摩拉克斯没放在心上,他对锦蓝说:“如今局势基本平稳,但仍要警惕,百姓安定方为要事,不要分心,以及,”
他停顿一下,“也不要沉迷一些谣言。”
“我明白了,帝君,前几日留云仙君与您的新娘从山下回来时,说当地居民状态良好……”
锦蓝忽然一顿,额头渐渐布满冷汗,他慢慢地低下头,小声纠正:“和...和乔兮。”
摩拉克斯无奈:“慢慢改正。”
锦蓝:“是,帝君。”
他擦擦额头的汗,目送摩拉克斯离开,忽然反应过来,刚刚帝君貌似没否认抢婚的故事?
害怕之余还有点激动怎么回事?他咬着手指想。
*
从山下到山上仙人的洞府,于常人来说须走上三个时辰,但对摩拉克斯来说,不过弹指一瞬。
可如今,从上次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半年的光阴,季节更替,草木凋零,山间朝暮,他许久未见,于是便选择从山下走上去。
又因为来来往往会偶遇些或伐木或采摘的居民,摩拉克斯考虑如今的样子会惊扰这些人,便隐去仙貌,换日常着装。
深褐色绣着金纹的长衣是不久前弥怒做的,十几年间,他没穿几次。
摩拉克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刮风了,紧接着下雪了,他与一樵夫同躲于树下。
樵夫看着身旁人,觉得他器宇不凡,出于无聊与其谈了起来。
摩拉克斯虽不主动提出话题,但也都一一应着。
直到樵夫提了句:“据说山上还住着帝君带来的新娘。”
摩拉克斯微顿,雪簌簌落下,如同没了家的孩子。
摩拉克斯不觉间,想到了乔兮,想到了不久前那个千岩军说的谣言。
说起来,他与那孩子从相遇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
他知道她叫乔兮,语气助词无实意的那个“兮”。
那晚她画着浓妆,穿着亮晶晶的婚服,漂亮得像只小孔雀。
这段时间他总忙于战争,当乔兮的样子再次浮现在眼前时,已经过去五个月有余。
想起当日的场景,确实是他把乔兮从婚房带出来,抱了一路,是他的疏忽,怨不得旁人。
于是摩拉克斯平静地对身旁的人讲:“此为谣传。”
樵夫本想问一问原因,但当抬起头对上摩拉克斯的双眼,忽然一愣。
他虽不认识面前的男人,但感觉他说的话都很有道理,是需要坚定相信的。
雪停的时候,樵夫还跟摩拉克斯说:“待我回去,我一定跟村子里的人说这是假的,都是谣传。”
摩拉克斯点点头:“嗯。”
*
其次,关于第二点,在摩拉克斯面前要建立好学生的形象。
移霄导天真君也很贴心地帮她打碎了。
乔兮低估了家长辅导作业后崩溃的战斗力。
移霄那怨气比鬼都大啊。
仙人洞府处,积雪已然深厚。
摩拉克斯问起移霄乔兮的近况。
哪知不问还好,一问移霄面相都变了,甚至扭曲了。
平日里那个温和敦厚爽朗大方的仙人,此刻像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他跟摩拉克斯汇报乔兮的一点一滴。
说她怎么不认字的、怎么不背书的、怎么打瞌睡的、怎么算不明白的、怎么记错公式的、怎么开小差的。
与其说是汇报,不如说是诉苦!
“火元素跟雷元素她居然能跟我说是燃烧反应!”最后移霄摆摆手,往那一瘫,“帝君,这玩意现在就住在竹苑,这个点估计正背书背困睡觉去了。”
移霄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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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摩拉克斯去的时候,乔兮睡得很沉,好像天崩地裂都喊不醒,手下还压着本书,书上记录着关于摩拉克斯的内容。
*
乔兮并不知道自己好学生的形象还没开始建立就已经崩塌了。
她假装学习太用功学累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一堆雪忽然从屋檐摔落,闷闷几声,把乔兮从睡梦中扯出来,她猛然想到,摩拉克斯临走前交代她去洗脸来着的,她猜想来也是看她学习用功,想让她出门散散心。
于是披上斗篷,拿着伞,往雪地里走。
*
乔兮住的地方满是四季常青的竹子,住宅多是竹子做成,因而取名为竹苑。
竹苑是由三间由竹子做的小屋和竹子围成的院墙组成的,院子靠门的地方有一个活水池,池中的水是以竹管引来的山泉。
这是乔兮用留云借风真君教的机关术做的简单的装置,留云又在上面施加仙法,保证这里的水是净水,开合关闭起来有些像水龙头。
乔兮还用竹子与莲蓬做了花洒,置于南侧竹屋,做浴室,留云又以仙法确保其中温度。
这些小东西在留云眼里做法简单,但胜在巧思。她觉得乔兮这孩子在机关术上很有天赋。
只要不让留云教她计算元素反应,她都是留云喜欢的好孩子。
洗完脸,乔兮又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她做的水龙头,虽然有借鉴现代社会之嫌疑,但她仍旧觉得自己很棒。
竹苑里的积雪很厚,乔兮挂在竹竿上的毛巾也落了一层雪,雪水渗入凝结成冰,让此刻的毛巾坚硬无比。
乔兮将这根毛巾拿下来,在手里晃了晃,像把弯弯的剑,她想着移霄师傅教的招式,随意挥了几下。
“身似羽,剑似雨,浩瀚如宇,天地一须臾。”
在她振振有词,耍剑如耍猴时,身后传来喊她的声音。
“你这丫头,大冷天穿这么少出来做什么!”
乔兮转过头,是移霄导天真君。
“移霄师傅。”乔兮把毛巾挂上,笑着说,“你让我背的文章我已经背下来了。”
“先回去,”移霄扯着乔兮的衣袖,把她往屋里拽,“我如何交代你的?切莫在定形前伤到身体,否则不仅会误了定形,还要遭罪......”
“得不偿失!”乔兮几乎是和移霄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剩下的话,她眼睛弯成月牙,“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那还不往心里记!”移霄关上门,走到书案前,发现书案空空如也,“你练的字呢?”
乔兮装聋作哑:“啊?”
在长时间的斗智斗勇里,移霄早就看透了乔兮的心思,他一点不给商量:“拿出来。”
乔兮犹犹豫豫:“你确定?”
移霄恨铁不成钢:“确定!”
乔兮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掏出六团纸,一个个摆在桌子上,还贴心地给这六团纸对齐。
移霄感觉胸口有点闷,他随便拿起一团,打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让他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来来来,给为师说说,您是怎么想的?写的不好是能力问题,咱慢慢练,你团起来,就是态度问题了!”
虽然移霄觉得乔兮的学习态度一直挺有问题的。
乔兮也有苦难言,要是只有移霄和留云,她写成狗爬的、蚯蚓爬的,她都敢拿出来。
“因为摩拉克斯来看我了嘛。”乔兮说。
不管多少次,只要一听乔兮直呼帝君名讳,移霄都还会被惊一下。
他与其他仙人若是喊帝君名讳心中定然不安,这丫头喊得倒是坦荡,说不定“帝君的抢婚”的传言能被传起来,估计也有这丫头一口一个“摩拉克斯”的功劳。
5. 冷吗
“穿暖和点,下去吃饭。”移霄把纸丢在书案上。
“吃什么?”乔兮忙着去找披风。
“提吃饭你倒是积极了,有炖鸽子羹、炒藕片、笋瓜肉丝和大米饭。”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乔兮把斗篷的帽子戴上,又围了个毛茸茸的白色围脖,只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笑眯眯的,“鸽子羹我爱吃,可师傅你上次还说有大虾的吗,不做啦?”
“帝君不喜水产。”移霄回答。
“欸?”乔兮一顿,“他也要来吃饭?”
移霄皱眉:“你这丫头,还想帝君饿着肚子不成?”
“......我没有,”乔兮抿抿嘴,“我以为他又要像上次那样走了。”
她的声音已经很小的,但还是被移霄听了去,移霄拿起桌子上的纸,卷成纸筒,在乔兮头上敲下去,
“谁都得吃饭!你这丫头目无尊长,无法无天,平日这样就罢了,为师不跟你计较,但在帝君面前,须得记着规矩。”
“yes sir。”乔兮恹恹地把头低下。
这句回答又把移霄气到了,他再次敲了一下乔兮的头。
*
璃月人居于天衡山下,山上则为仙人的洞府。
留云与移天等三眼五显仙人原本隐与绝云间,但因战火频繁,需随摩拉克斯平息战事、守护子民,便也在别处山间建立洞府。
这项工程对仙人们来说并非难事,而从这往返绝云间也不困难。
所以,天衡山顶陡峭行人难至之处,便多了一仙人的住所。
这一片的高处原本是留云种植的一片竹林,在乔兮来了后,留云便用仙法将此处改为竹苑,给乔兮住。
从竹苑往下走是留云和移霄等仙人的住所,入口是一天然的洞穴,因为有用仙法对其进行空间改造,从外部看内部空间很小,但里面别有洞天。
乔兮每次进入都有一种洞天石扉、訇然中开之感,视野会瞬间开阔,入目是蓝天与潺潺的流水,他们行走在长长的廊桥之上,两侧的莲花铺满水面,即使外面已然大雪纷飞,积雪深厚,但这里面四时之景不变,气候也一直温暖。
乔兮热得把斗篷脱下来挂一边,还是热,又把外衣脱了,只穿着里面白色的长裙。
裙子是纱做的,薄而不透,随着步伐轻盈摇曳。
走到尽头后,几片来回移动的莲叶便停在面前。
乔兮踩上去,莲叶便开始动,带着同往目的地——湖心亭。
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乔兮依旧不能保证完全平衡地踩在这上面,旁边的仙气飘飘淡然前进的移霄看着一旁七摇八晃的乔兮,捂着额头,他这徒儿实在没眼看。
乔兮冲移霄尴尬笑笑,这不能怪她,荷叶在水面铺平踩上去是软的,而且只有这片叶子,也没个扶手,全靠自身保持平衡,实在是困难。
一点仙力没有的乔兮觉得自己没有一头栽水里淹死都已经算天赋绝佳的可塑之才了。
乔兮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保持平衡上自然没有注意到坐在湖心亭方桌一侧的摩拉克斯朝她看来。
他轻捏茶盏,琥珀色的瞳眸悠然地看向湖面,乔兮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视线中。
留云坐在摩拉克斯身边,注意到帝君一直在观察乔兮,怕帝君嫌弃乔兮这毫无章法的样子,于是帮着她说话:
“帝君,小兮没有仙力却能驾驭着仙器行于湖水之上,也是天资聪颖。”
“嗯。”摩拉克斯喝了口茶,没有多做评价,他将目光收回,与留云说起公事。
说到山下居民时,留云想起了一件事,她当笑话讲给摩拉克斯听:
“两个月前,我化形后带小兮去山下看今年农田情况如何,遇五只野猪正在袭击庄户人家,小兮这孩子平时胆子小,一点事就给她吓得腿软,走不动路。
但那天,她居然抢在我前头,捡起根棍子拿在手里就对那几只野猪跑去,我便在后面偷偷帮她,赶走那些野猪后,我才看到一地的麦子。
小兮说这是庄户人留的种子,来年就指望着这些,不能被野猪吃了,事后,我才注意到她腿一直在抖。”
摩拉克斯听后又看向乔兮,她胆子小容易腿软这件事他知道。
摩拉克斯想起初次见她的那天晚上,几声巨响,光亮如白昼,便把她吓得动弹不得。
克服恐惧需要勇气,而在勇气的后面是善良的底色,他随意地想着乔兮拿着棍子赶野猪的场面,不自禁地皱了下眉,在他打算放下茶盏时,刚好移霄同乔兮也到了。
乔兮从荷叶上下来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栽水里。
摩拉克斯放茶盏的动作一顿,微微抬眉,分给乔兮一个平静的眼神。
乔兮站在地上,冲摩拉克斯挥挥手,略有尴尬地笑着。她穿着轻薄的衣衫,不会像那晚的婚服叮当作响。
摩拉克斯对她点头,以示回应,然后将杯盏放下。
人齐了,可以吃饭了。
*
湖心亭的方桌是石头做的,乔兮感觉它的材质像是玉,又像是翡翠,她看不出,但总觉得很贵。
碗与筷也都是同种材质,好看是好看,但滑。乔兮拿着筷子总夹不起来菜,便用筷子插菜。
四人坐的位置是摩拉克斯在主位,留云和移霄分别坐在他的两侧,因而乔兮就坐在他的对面。
这就导致乔兮拿着筷子戳菜的笨拙举动都被摩拉克斯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的菜虽然没有大虾,但鸽子羹炖得软烂入味,炒藕片清脆爽口,乔兮吃得投入,很快把一连串的尴尬事都忘了,等她吃完一碗饭后,甚至好吃得连摩拉克斯也在这件事都自然忽略了。
“我再吃一碗。”乔兮把碗里最后一个米粒吞在嘴里,又准备起身朝着石锅走。
她刚站起来,忽然看见对面的摩拉克斯,这才回过神,平时吃饭大多都跟留云师傅或者移霄师傅一起,她习惯了在他俩面前没大没小。
这次吃得投入,把摩拉克斯忘了,自然又开始了没大没小的语气。
现在,乔兮看着摩拉克斯,抿抿嘴,感觉嘴边的饭粒还没擦掉。
她默默地看向移霄,移霄捂着额头,不想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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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看向留云,留云倒是没在意,帮着乔兮添了一碗饭。
乔兮看了一圈,最后还是将目光移到了摩拉克斯身上,她注意到摩拉克斯刚吃完半碗饭。
会不会不太礼貌……
乔兮想着,刚好这时,摩拉克斯不紧不慢抬起眼皮,看向乔兮。
乔兮捧着留云刚给她添满的饭,擦了下嘴角的米粒,脑子抽风地来了句:“没吃饱。”
一旁的移霄差点没把饭喷出来。
摩拉克斯没说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是想到移霄跟他气愤地抱怨乔兮“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摩拉克斯吃得不多,一碗饭结束后,便先行离开。
乔兮看着摩拉克斯的背影,胃口不太好地吃完了第三碗饭。
她其实一开始不怕摩拉克斯的,只是半年没见有些生疏,再加上身边人的熏陶,当摩拉克斯的形象在心里一点点完善后,她便不知道该以如何的心态面对他才是正确的。
这顿饭吃完后,留云要去归离原与绝云间几日,移霄要留下修习。
乔兮便自己回竹苑,离开洞府时,寒风吹过的瞬间将她骤然从春天带到寒冬。
乔兮把外衣和斗篷都忘在里面了,冷得刺骨疼,她下意识要回去拿,当手碰到洞口的封印被灼烧时,才反应过来她是凡人,没有仙人的带领进不去。
这会冻死人的,乔兮想着,提脚就往上山的竹苑跑,想快点到家。
而雪天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她还冷。
乔兮被冻麻了,她希望自己的体温调节发挥作用,冷觉感受器赶紧将兴奋传递到下丘脑体温调节中枢,皮肤血管收缩、皮肤的血流量减少,什么甲状腺激素、肾上腺素都快点释放,立毛肌抓紧颤栗啊喂!
乔兮“呵呵”两声,谁家好人高考完在这背生物必背清单。
屋漏偏逢连夜雨,又开始下雪了,她好想念她的大斗篷,那是留云师傅给她做的,还有仙法在其中,特别暖和。
风雪在脸上如同刀子,乔兮穿着个薄纱裙,挨了一会后身后响起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乔兮。”
乔兮回头。
摩拉克斯披着黑色大氅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唤她名字。
他立于风雪中,颀长孤洁如挺拔的墨梅,很好看。
她哆哆嗦嗦地跑过去
“有事吗?”
“冷吗?”摩拉克斯低头看她。
风卷着雪花忽然扫过,乔兮点着头,打了个寒颤,点点头,说:“冷,我的体.液调节和神经调节都不太管用了。”
摩拉克斯不知道这孩子说的什么东西。
他垂眸看着她还算乖巧的头发。忽才想起,这孩子还没学习仙法,尚是一凡人之躯,若无衣物护体,确实无法消解寒冷。
摩拉克斯便把身上的大氅脱掉,想要去给乔兮披在身上。
可面对摩拉克斯的接近,乔兮本能向后退。刚好路滑,她差点跌倒,还好摩拉克斯适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温温热热地抵着她薄纱下柔软的皮肤。
6. 站好
片刻,乔兮将胳膊拿开。
她哆哆嗦嗦地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又在摩拉克斯面前丢人了,好尴尬。
她轻咳一声,故作镇定与摩拉克斯对视,微笑:“谢谢你。”
“嗯。”
摩拉克斯便应着,边把大氅披在乔兮身上,坦然地提醒,“站好。”
“……噢。”
乔兮慢吞吞地直了直身子,这是距离五个月前,她被摩拉克斯抱来后,第二次离他这么近了。
大氅暖和,还有淡淡的木香。
乔兮不禁想这是用什么味道的洗衣粉洗的,留香倒是持久。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摩拉克斯给她系绳子,他的手指会不小心蹭着乔兮的下巴,不轻不重,很快,一个漂亮的活结打好了。
“自己能回去?”摩拉克斯稍微与乔兮拉开距离,问道。
“能,谢谢你,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站姿笔挺,他略微点头,神色平淡:“那便好。”
临别前,乔兮还是犹豫了下,她捏着大氅的一角,问摩拉克斯:“你把这个给我了,你不会冷吗?”
“不冷。”摩拉克斯看着她。
“……噢,那好吧,嗯,真是谢谢你。”
连听她几声“谢谢”,摩拉克斯不免被这礼貌客套.弄得有点想笑。
他微微叹气,不再多言,眼眸垂下,却见雪落在乔兮的头发上。
于是往她那近了两步,抬起手,自然而然地抚去了她头发上的雪。
可大雪连绵,很快又有新的雪花落上去。
摩拉克斯看着新落的雪花占据了他手指扫过的位置,才反应过来刚刚的举动多么幼稚,便无奈一笑。
乔兮只是愣愣地仰头看他,
风吹着她大氅上的毛,
雪落在摩拉克斯的肩膀上。
摩拉克斯注意到她在看他,便将目光与之对视。
微微垂下的视线,平静如水,却换来乔兮又一个略显生分礼貌的微笑。
摩拉克斯便问她:“你今年多少岁了?”
“刚满十八。”乔兮回答,高考那天她刚过完生日。
摩拉克斯指间是化开的雪水,湿湿哒哒,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停顿片刻,又说:我尚有事,无法久陪你。”
乔兮点点头,她知道面前这人忙,而且算起来她也只见了他两次,说不上什么需要人陪。
但上次摩拉克斯离开后,她一连五个月没见他,这一次听完摩拉克斯说自己要走了后,她鬼使神差地便问了句:“你还回来吗?”
摩拉克斯看她,好像没听懂。
乔兮认真看着对方,继续问:“你这次又不回来了?”
摩拉克斯闻言笑了:“不走远。”
“好,那个,”乔兮犹豫一下,吸了口气,小心问,“你要是再走很长时间,能跟我说一声吗?”
山间的雪风吹拂着苍翠的雪松,远处竹苑的竹子终年翠绿,在视线难以抵达的地方,是不久前被平息过去的山呼海啸。
乔兮发现自己有时候挺莫名其妙的,就比如现在,人家走不走来不来的,关她什么事,干嘛要告诉她啊?
而她,又为什么会在意摩拉克斯不辞而别这一点?
摩拉克斯看着她,轻轻地回了声“嗯。”
算是答应了。
*
高中的语文课本里,有一个模块是关于诗歌鉴赏的。
老师说赏析篇故事,首先要了解诗人当下所处的环境,知道诗词的创作背景。
在摩拉克斯走后,乔兮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幡然想起曾经看过的诗句:
“似梦中云,云外雪,雪中春。”
她自言自语,有些出神,忽而风大作,雪纷飞。
摩拉克斯的身影隐没于纷飞的大雪之中。
一阵风卷着雪花吹过,空气中满是冬日草木衰落的气息,乔兮回过神来,她裹紧大氅,提着衣摆往竹苑的方向小跑去。
与此同时,行至雪深处的摩拉克斯脚步一顿,他回头,身后是乱飞的雪花。
他听见了乔兮背的那句诗。
*
摩拉克斯虽无意逐鹿,但总会有魔物或魔神前来挑衅,当边境争端四起时,摩拉克斯便会以绝对的实力进行碾压。
从以梦境祸患璃月人的夜叉之主,再到北方名为螭的恶兽,以及那晚乔兮见到了与海底魔物的一战。
现在大势平稳,摩拉克斯可以在这里留下一阵。
除了战场,了解与关心凡间世,也是他作为帝君与璃月人的契约。
将大氅给了乔兮后,他便化形下山。
仙人化形,凡人难以辨别。
但跟随着摩拉克斯征战的夜叉们,一眼便能认出。
当走到半山腰时,火鼠大将应达与螺卷大将伐难结伴迎面而来。
俩人远远看见一穿着蓑衣的老叟,互相看看,笑了出来,一同挥手:“帝君好!”
穿着蓑衣的老叟点点头,走近时他问道:“其他人呢?”
言语神态之间,都是与温和外貌不相符的威严。
应答与伐难像是想起了好玩的事笑得说不出话。
伐难边笑边说:“弥怒做了新衣要给金鹏试穿,金鹏躲了起来,弥怒就要去给浮舍大哥试穿,大哥一看那花样,吓得说要去找金鹏。”
摩拉克斯点头。
伐难又问:“帝君是要去哪,我们能帮到什么吗?”
摩拉克斯说:“听闻山下雪天野猪成灾,我去看看。”
伐难与应达互相看看,一齐说道:“帝君,我们也去。”
“不用,”摩拉克斯说,“你们刚从战场回来,本应好好休息,况且山下之事,已有千岩军,过多人手反而添乱。”
伐难与应达应下,她俩辞别了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便继续沿着山路往下。
与此同时。
乔兮已经回到了竹苑,她走到院子门口,准备推开木门时,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隐匿于簌簌落下的雪声中。
乔兮一顿,放在门把上的手腕犹豫了,不会是进贼了吧?
她胆子小,但还算理智。
应该不是小偷,这是仙人地界,没有仙力的凡人难以进入,但,师傅们之前讲的那些魔兽又是否能钻空子进来?
仙侠小说常见这种剧情。
这种剧情往往不是制造点危机,就是制造点感情羁绊。
也就是说,按照剧情,她即将遇见的不是想杀她的,就是想跟她处对象的。
乔兮顿顿,来这久了都差点忘了自己开局是要献给海兽当新娘的。
总不能是她那还没见过面的倒霉夫君来找她了?
一只海兽,常年生活在水里,为了找她,从海底爬地上再爬山上,海拔直接转负为正,从第三象限跑到第一象限。
这也太痴情了……,不对,这海兽变态吧他!
真若如此,她又是什么唐僧体质?
摩拉克斯说他还有事处理,不一定能来,而眼下,移霄师傅在洞府里闭关,留云师傅去归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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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了,锦蓝他们去山下抓野猪去了。
仙人洞府大概就她一个凡人。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空城吗?
就她一个人,面对着怪物,也没本事演空城计啊!
乔兮脑袋很乱。
身上淡淡的木香在她的鼻息间萦绕。
她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一件摩拉克斯穿过的大氅,也不知道这海兽会不会感受到她身上摩拉克斯的气息,吓得当场丢盔弃甲。
就像身上沾了老虎的气息可以吓到猫猫狗狗一样。
乔兮咬着指甲,她不打算进去了,她打算直接弃城,往山下跑,跑到庄户家,找锦蓝。
这样想着,乔兮提着大氅,积雪扫在衣摆上,她转过身,准备开溜。
前脚刚踩出去,后脚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忽然身后传来门开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脚步声停了。
乔兮的后背瞬间僵硬,感觉有无数的电流密密麻麻地从身上爬过,她腿又走不动了。
“死腿,快跑啊。”乔兮小声嘀咕。
“你是谁?”清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我不知道。”乔兮背对着他,想这海兽的声音听着还挺年轻。
“不知道?”身后的声音有些疑惑,“你身上的衣服从哪里来的?”
乔兮低头看了看披在身上的大氅,想这海兽这么问,一定是见过摩拉克斯穿过这件衣服,他对摩拉克斯心生畏惧,才这么问。
乔兮忽然有了点底气,她打算狐假虎威,清清嗓子,故作坚强:“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这件衣服是摩拉克斯的,哼哼,所以你猜我是谁?”
身后好久都没传来声音。
乔兮想自己果然起到了震慑作用。
她慢慢转过身,看到身后的人。
是一个绿发金瞳的少年。
不太像海兽。
少年看乔兮,表情冷漠:“你跟帝君的关系很好吗?”
“帝君?”乔兮眨眨眼。
“嗯。”
“你叫他帝君,那你不是海兽?”
海兽不会喊帝君的。
“我叫魈,不是海兽。”魈淡淡地抱着胳膊,平静地看着她,回答她的问题。
乔兮反应了一会,忽然,她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留云师傅讲过的五夜叉里就有一个名为魈的金鹏大将。
当时流云还顺手出了一道让她计算扩散反应加上下落攻击总伤害值最高能达到多少的题。
那道题得分析对称轴和a的取值还得用导数!
她压根不会!
“我叫乔兮,是摩拉克斯带我回来的。”
魈看着乔兮穿在身上的宽大的黑氅,帝君大部分的衣服都出自弥怒之手,但这件,是帝君百年前,难得闲暇时,自己尝试做的。
当时做出来的还不似这般精致,是后来的时间里慢慢完善,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所以说,是一件陪了帝君很久的私人之物。
居然到了面前这个毫无仙力的女孩身上。
而且这个女孩还直呼帝君名字,言语间似乎还有意透露她与帝君的关系不一般。
他今天来的路上是在民间听说类似帝君抢来了一个新娘很扯的传言。
魈忽然想起来,大约半年前,他们同帝君与海边魔物厮杀时,帝君曾在战火平息后的夜晚,离开了一段时间。
那种“抢婚”的传言总不能是真的吧?
魈犹豫一下,“你和帝君,嗯,是什么关系?”
7. 怕了
尽管山上山下关于帝君抢婚的传言甚是广泛,可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闲话,八卦要在背后偷偷聊。
尤其是还指望着乔兮给他讲狗血故事的锦蓝,更只是偷偷磕糖,坚决不贴脸正主。
于是这就导致乔兮一点都不知道抢婚这档子事。
她跟所有人的认知都有壁。
在乔兮看来,摩拉克斯是救命恩人。
在旁人看来,乔兮是帝君的岩石开花。
在锦蓝看来,他俩就是“你们赶快给我在一起啊喂!”
在魈看来……
魈不想看来……
他暂时还不想接受这个离谱的设定。
这小半年来的帝君杀伐果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帝君无心儿女情长。
或者说,儿女情长这四个字跟帝君根本就不搭边。
怎么一回来,就听到这种奇怪的故事?
而面对着魈的问题,乔兮相当自信。
从魈不认识她的表现来看,摩拉克斯这段时间压根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她,这就意味着,她在摩拉克斯心里的位置渺小到不值一提。
她认为魈作为摩拉克斯的得力干将,看到领导的衣服在她身上,怀疑她是小偷也说不定。
而能从摩拉克斯身边偷东西的人,一定是强大到没边的人。
乔兮姑且认定,魈在认可她的实力!
但作为菜鸟的乔兮暂时还不想被扣“实力超强”那么大的帽子。
乔兮眨着眼,想着一会,低下头,看着身上摩拉克斯的大氅。
黑色的绒毛在雪天里泛着高级的光泽,风吹动着,雪落上去,好久才会慢慢化开。
她捏着大氅领口处摩拉克斯为她系的绳结跟魈认真解释:“这件衣服是摩拉克斯借我的。”
魈闻言皱眉,他发现这个女孩喊帝君的名讳喊得相当自然。
难道那些传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魈渐渐眉头紧锁。
乔兮见魈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解释的还没到位,于是继续补充:“是摩拉克斯看我冷,给我的,我会还给他的,你放心。”
又是一声清脆的“摩拉克斯”。
魈看向她,眼神有些复杂,想说的话到嘴边片刻又化成一声叹息。
乔兮眨着真诚的大眼睛,她见魈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魈:“你可曾听过关于帝君抢婚的传言?”
一堆雪恰好从屋檐滑落,给柔软的雪地砸出一个坑,惊起几只在附近觅食的灰麻雀。
远处树木的枯枝像是勾勒在素白天地间的寥寥几笔。
乔兮:“……啊?”
她的话尚未说完,身后忽然传来嘹亮的一声,强迫乔兮从懵懵中缓过神。
“金鹏!”
她见魈往她身后的方向看去,于是也跟着转身。
一长着四条手臂,紫发冲冠,强壮有力的男人朝着这边挥手。
乔兮顿顿。四条胳膊的男人……?
四只手……?!
乔兮吓得腿又是一软,魈还没来得及扶住她,她就一头载雪地里,晕了过去。
浮舍刚好赶到,他与魈看着乔兮扎在雪里的人形坑,陷入了沉思。
“……”
“……”
*
“乔兮,年年打电话来了。”
乔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晃眼的光亮令她有一瞬间的迷茫。
阵阵蝉鸣从窗外传来,她抬起胳膊,左手腕上的红色表带很熟悉。
“这是哪?”她揉着头坐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淡粉色的墙壁,和一面全身镜,镜子里,她穿着十三中的校服。
乔兮懵懵地从床上下来,头有些疼,空气中地沉闷让她有些难以呼吸,下意识的,她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
“哗啦——”
窗户推开后,阳光与蝉鸣瞬间倾泻涌入,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吵嚷,繁茂树荫下下象棋的背心老头争执不停。
天气看上去很炎热的样子。
但她偏偏冷得打了一个哆嗦,赶紧又把窗户重新关好。
随着窗户的缝隙逐渐缩小,嘈杂的声音也渐渐被隔绝。
乔兮揉着头,这里的一切都很不真实,她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些东西。
就在这时,几声敲门的声传来。
乔兮看向关闭的房门。
敲门声停止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声音熟悉:
“乔兮,陈年年给你打电话了。”
话音刚落,一西装革履、打扮精致的长卷发女人推门而入,她见乔兮披头散发发愣的样子后,轻轻皱眉,然后笑着说:“看你考完试跟疯了样。”
说着她把一个铁块样的东西递给乔兮:“手机扔冰箱里也不要了?”
乔兮歪头,手机是什么?考试又是什么?
但她还是小心地接过女人递来的粉色兔耳铁块,铁块很轻,上面还沾着女人手上淡淡的香气。
“妈妈上班去了,晚上给你带大虾来。”女人对着乔兮笑了下。
乔兮怔怔点头,这个女人是她妈妈?
妈妈走后,乔兮注意力又被手中的铁块吸引,她捧在手里观察一会后试探性地贴在耳边。
冰凉的触感沿着合金的材料传来,她皱了下眉头。
“喂?”乔兮小心地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个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使用这个东西,更不知道周围的一切为什么那么熟悉。
电话的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乔乔,陆天刚找我要你的手机号,还说问你要不要体育馆打球,你不是喜欢他吗?快收拾收拾出来。”
妈妈,陈年年,陆天......
乔兮猛然抬起头,顺滑的长发跟着滑落,她想起来了,她刚高考完,这里是她家啊。
真是糊涂了,怎么睡了一觉,给这事忘了。
乔兮自嘲地捶了捶头,她放下手机,想到等会要见到好朋友年年和暗恋的男生陆天,不禁弯起嘴角。
她走出房间,确定妈妈走了后,来到浴室,偷偷地翻出妈妈的化妆品,对着手机上的教程,在自己的脸上作画。
当乔兮涂完最后的口红时,她看向镜子,忽然愣了。
镜子里的妆容让她熟悉。
乔兮微微歪头,这明明是第一次化妆,但她好像在哪里画过同样的妆……
这好像是一个,
新娘妆。
新娘.....
新娘!
*
“小新娘?小新娘?”
“谁……?”
乔兮躺在床上,头有点疼,她慢慢睁开眼,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一个长着四只手臂的男人正俯身看她。
四只手……
乔兮倒吸一口凉气,在差点再次晕过去的时候,对方突然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冰冰凉凉的糖果。
神奇的是,因为这颗糖果,她没有再次晕过去。
乔兮含着糖果,甜味在口腔中弥漫,她眨巴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们给我搬进来的吗?”
“嗯。”冷风沿着窗户缝隙钻进来,魈站在一旁。
乔兮记得她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家,可梦里她却奇怪地不记得自己的家了。
乔兮目光转移到面前四只手男人的身上,“你是谁?你刚刚为什么喊我新娘?”
“我叫浮舍。”男人说。
“浮舍……”乔兮喃喃自语,她记得留云师父讲过,“腾蛇大元帅……,浮舍!”
浮舍憨憨笑了下:“真没想到帝君的小新娘还会记得我。”
乔兮懵懵然:“新娘?”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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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站在一旁,抱着胳膊摇摇头。
浮舍:“我躲弥怒的时候都听说了,说帝君带来了一个小新娘子。”
乔兮歪头:“?”
她求助似地看向魈。
魈面无表情:“这就是那个抢婚的传言。”
乔兮记起来了,在她晕倒之前,魈是提到了“抢婚”什么的。
浮舍向乔兮求证:“你跟帝君真是那样的关系吗?”
乔兮:“我和摩拉克斯……吗?”
这是浮舍第一次从乔兮的嘴里听到帝君的名讳,他自然没有像魈那样做好心理准备,神色不免有些夸张。
“你直接喊帝君名字?”
乔兮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心想一开始她也喊过别的,像什么“老大”“头儿”之类的,但都被摩拉克斯一票否决了。
那时候她刚穿来,也不清楚要喊对方“帝君”,是摩拉克斯让她这么喊的。
小半年的时间下来,留云与移霄和两位与她相处时间最多的师傅都不多言,她喊着喊着就习惯了。
习惯好难改的。
“是摩拉克斯允许的。”乔兮回答浮舍。
见浮舍表情激动,她连忙补充:“但我和摩拉克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乔兮认真地跟魈与浮舍解释后,两位夜叉也都明白了,互相看了眼,心里都松了口气。
浮舍:“若如此看来,山下所传当真离谱。”
乔兮:“那个,能跟我讲讲都传得什么吗?”
问这话时她心里挺没底的,再听完浮舍说的后,她人已经死了有一会了。
按照她这半年来的学习,已经将摩拉克斯的人物形象理解为威严不可冒犯的,可按照那些传言,什么强制狗血金丝雀意味满满的故事全都有了。
心死之余,乔兮还想着这种故事不是锦蓝最喜欢听的吗?
“两位,你们认为摩拉克斯知道这件事吗?”乔兮目光呆滞,还抱有一丝希望地看向浮舍。
魈看出了乔兮目前精神状况不太好,可还没来得及拦浮舍一下,浮舍就毫不犹豫:
“那是自然,帝君心系百姓,知道的定然比我们广泛。”
乔兮不想活了。
她从床上下来,浮舍有点摸不着头脑:“乔姑娘,你这刚醒,不好好休息一阵?”
“不了,”乔兮在浮舍和魈的目光下穿好鞋,她走到挂着摩拉克斯那件黑色大氅和自己红色的斗篷的衣架前顿住脚步,最后选择了自己的斗篷,她转头问浮舍与魈:
“你们知道摩拉克斯现在在哪吗?”
“帝君的话,”浮舍看看魈,“现在应该去山下看百姓了,不多时就会回来,雪天路滑,乔姑娘若不是着急见帝君的话,不如等等。”
乔兮:“我得跟他解释清楚,让他知道这些传言都不是我说出去的。”
魈终于说话了:“等帝君回来也能解释。”
乔兮低下头,把脸埋在大红色的斗篷里,声音很小:“不行,我怕……”
浮舍:“怕什么?”
乔兮摇摇头,拿起床边的竹杖就走出去了。
她怕摩拉克斯生气,怕他生气了就直接走了,她就没机会解释了。
*
真如浮舍所言,雪天路实在滑,乔兮尽管手持着一根竹杖,可在下山的时候仍旧难以掌握好步伐。
她跌跌撞撞地往下走,想着这要是被移霄师傅看到,又得责备她不好好练习平衡之术了。
在乔兮开小差之际,一个不留神,竹杖抢到了一块岩石,她扑通一下摔跪在地上。
就在她疼得呲牙咧嘴,手扶着地抬起头时,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老叟。
老叟琥珀色的瞳眸平淡地落在乔兮的身上。
乔兮跪在地上有些局促,她略显尴尬,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那个,大爷,我给您拜个早年……嗯。”
8. 完了
摩拉克斯见这小姑娘穿得红色挺鲜艳的,脸又被冻得红扑扑的,整个人像从年画里走出来似的。
确实喜庆,适合拜年。
“嗯,”他点点头,很配合地说,“谢谢你。”
乔兮给个台阶就下,
“不客气。”
她还没认出对方就是摩拉克斯,手撑着地面要站起来。
路面上石子颇多皆都掩于积雪。
摩拉克斯怕她不甚碰到,想要弯腰扶她一下。
但被乔兮一把打开。
刚伸出去的手被“啪”的一声推开,过了几千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对他,摩拉克斯微顿,目光不禁错愕地停留在乔兮的脸上。
乔兮很自觉:“大爷,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来,您年纪大了,别摔着。”
“乔兮,”摩拉克斯无奈,“抬头。”
乔兮闻言照做,忽然一道浅浅的金色光芒恍惚了她的视线,当一只宽大的手轻扶住乔兮的小臂时,周围的雪花都染上片刻的金光。
她被大手拽起后拉开距离,摩拉克斯便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
风把树梢上的积雪吹落一点落在乔兮的睫毛上,像是给鸦羽蒙了一层薄霜。
她有些惊异:“刚刚那个老爷爷,其实是你?”
摩拉克斯点头。
乔兮出神地盯着对方片刻,半天来了句:“那,给你拜个早年吗?”
摩拉克斯微微蹙眉,他不解地看向乔兮。
乔兮也意识到自己的莫名其妙了,她不好意思笑笑:“也是,你刚刚已经回过我了。”
摩拉克斯看着她,她有些吃胖的脸在大红斗篷但映衬下,配上被冻得红红的脸庞和鼻尖,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每一年的伊始,百姓挂在家里的胖灯笼。
摩拉克斯的眉头微舒。
他不再看乔兮那张令人有些想捏的脸。
“你要去哪?”摩拉克斯问她。
山间的小路上,又开始落雪了,风吹起雪花扫在脸上时有些冷。
乔兮仰头望他:“找你。”
她的眼睛亮晶晶像白日里的星星。
“找我?”
“嗯,有事跟你说。”
摩拉克斯垂眸,他注意到乔兮的手腕被摔破了一层皮。
血水洇在斗篷里浅色的纱裙袖口,这孩子笑得也不知道疼似的,有点呆。
“所谓何事?”
摩拉克斯边说边顺手将附近的竹子以仙法化成一把光滑的竹杖,动作自然地递给乔兮。
乔兮伸手去接。
摩拉克斯提醒:“另一只手。”
“啊?”
乔兮愣了一下,依着摩拉克斯的视线朝着自己的手看去,右手的手腕不知何时剐蹭一块,看上去不严重,但有些渗血。
不被提醒不感觉疼,但经摩拉克斯这样一说,注意到伤口时,丝丝火辣的痛感便传来。
“没看到的时候还不疼,看到了一下子就疼了。”乔兮蹙着眉头,对着伤口自言自语。
摩拉克斯没有说话,他把竹杖给她。
“谢谢你。”
乔兮接过,她拿着竹杖,竹杖的顶端还萦绕着摩拉克斯手掌的温度。
她把手握在这片温暖的地方,用竹竿的另一头在雪里探路。
“摩拉克斯,我想跟你解释一件事。”乔兮抬头看站在一旁的人。
摩拉克斯微微低头,看她一眼后重新抬起头,平静地“嗯”了一声,“先回去,路上说。”
说完,他便转身,缓步先行走在前面。
乔兮拿着竹杆探雪,连忙跟上。
*
雪松与白桦树伸出长长的枝头被积雪压弯,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冬天的雪如此大,来年一定是个丰收的季节。
乔兮与摩拉克斯走在山路上,她絮絮叨叨地跟对方解释山下传的“抢婚”乌龙事件。
“所以,摩拉克斯,我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之前一直没听过,这不是我传出来的,你能相信我吗?”
摩拉克斯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他本身就比乔兮高出一个头,而现在上行的山路中,他行在前方,站在高处,以此回望乔兮时,更有居高临下不可冒犯的气势。
乔兮仰头的角度更大了,不禁被这忽如其来威压镇住片刻。
但摩拉克斯只是看了她一会,眼角忽然泛起一点不明显的笑意,可就是这样一个微表情几乎是瞬间就击碎了乔兮心中名为“担心害怕”的墙。
明明一句话没说,但乔兮却知道了摩拉克斯没有将这样一件小事放在心上。
“乔兮,你看那边。”
摩拉克斯云淡风轻对指了指山路的下方。
乔兮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摩拉克斯的身边,她站在他的身侧,顺着摩拉克斯的视线看去。
在山路的下方是广袤眠于冬雪下的田垄,素白的积雪宛如冬日里的鹅毛被,用宽广无限的温柔,耐心地铺垫着来年的丰收。
纷纷扬扬的雪花下,摩拉克斯说:“明年会有一个好收成。”
乔兮将视线从田垄收回,她看着站在身旁的人,摩拉克斯,璃月的帝君,在他的心里装的是璃月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子民。
“谢谢你,摩拉克斯。”乔兮忽然说。
摩拉克斯低头看她,他眉眼舒展,是比寒风稍微温柔片刻的笑意:“你所言之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我已经知道了。”乔兮说。
摩拉克斯点点头:“此事我已处理,无人会再当真。”
乔兮抿抿嘴,笑了。
“起风了,”摩拉克斯看她,“快回去吧,我尚有事,在此告别便可。”
他微微停顿,
“记得把伤口处理一下。”
“好。”乔兮答应着。
*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竹苑的积雪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一点点细腻的光辉。
乔兮坐在窗边的书桌前,一只手托着脸,一只手机械地翻着本练习册。
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高考完还在做课后作业,乔兮狠狠地吸了口气,“噗通”一下把头砸桌子上。
留云师傅走的这几日,给她留了几道元素反应计算的题,移霄师傅代为检查。
乔兮算着时间,移霄师傅快来了。
她翻开作业,晃晃脑袋告诉自己要打起精神。
她拿起一旁的毛笔,在砚台上认真地蘸了几下,沿着砚台的边将笔尖顺好后,坐直身体,读题,然后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个“解”。
乔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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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眉头,觉得还差点什么,思考片刻,又再“解”后面加了一个冒号,再补上一个“依题知”。
“完美!”乔兮满意微笑,她把笔撂在一边,摸起桌上的木质魔方拆了起来。
似乎任何无聊的东西只要跟学习比起来,都显得好玩了许多。
乔兮拆着魔方,等她玩够了,也到了晚上。
乔兮后知后觉,她看了眼窗外,夜晚的山间静谧极了。
“完了完了,师傅要来检查作业了。”
乔兮赶紧把魔方收起来,开始读题。
读完一遍,没读懂,她仍旧条件反射地在纸上写了个“解”。
老做不出来,也不是办法。
乔兮想得抓耳挠腮,实在没有思路,就开始抄题。
抄题抄不出来思路,就又读题。
“已知风元素扩散火元素进行下落攻击的岩元素结晶做简谐运动,其运动轨迹可以用公式y=Asin(bx+c)表示,现已知岩元素结晶以O点向正方向运动,其中,振幅为9m,周期为3s......”
乔兮声音越来越小,读着读着眼睛开始不聚焦,头脑逐渐似有浆糊,一大股的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
“算了,不会做,”乔兮把笔放一边,托着脸,对着窗外发呆,自言自语,“火加水的伤害倍率是多少来着?结晶反应又是.....”
“又是火打水,说了几遍,水打火伤害更高!”
移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声音大得吓了乔兮一跳。
乔兮连忙转过身,“师傅,你啥时候来的?”
“刚来,”移霄背着手,本着一张严肃脸,走到书桌前,拿起面前的题纸,看到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了几个“解”。
“字还算认真,”移霄嗔乔兮一下,“题又不会做了?”
“嗯呐。”乔兮点头,她抬头盯着移霄,“师傅,你说锦蓝他们会做吗?”
“锦蓝?”移霄拽过来一张板凳坐在乔兮边上,边往纸上写参考答案边问。
乔兮看着移霄写在纸上隽秀的字体,点点头:“就是千岩军第九十九小分队的队长。”
千岩军的人太多,移霄记不得那么多,听乔兮一说,他是想起有个在山下站岗的千岩军经常跟乔兮玩在一起。
“人家不会驱动元素力,也不修习仙法,不用学这些,但说不定人家一学就会呢?”
移霄边说边把答案推给乔兮,“你看,计算伤害的时候首先要考虑基础伤害值,扩散反应与精通有关,元素结晶会增加自身护盾值.....”
移霄把题给乔兮讲了一遍后,看着这丫头困得几乎要翻白眼了,不禁笑了。
自从这孩子跟他学习,他觉得这山间的时间多少有了些流动。
“师傅,”乔兮拿起笔,“我算一遍给你看。”
“为师看看。”移霄给她端墨。
他边看边说,
“我将你的情况告诉了帝君,帝君说他等会要来看你的学习情况。”
乔兮闻言手中的笔一个没拿稳,在纸上重重地画了一道。
她抬头:“师傅,你故意的!”
移霄爽朗笑:“那当然。”
他一把老骨头,被气了好些日子,可不得让帝君亲身体验一下这丫头的难缠。
9. 好学生
这种感觉就像乔兮本来只是班里一个没完成作业的学生,结果任课老师把校长给请来了。
罪不至此啊!
乔兮捏紧拳头,看向移霄。
移霄幸灾乐祸:“等会帝君来,就做你面前这道题,我刚给你讲过,别说为师不厚道,答案看完没,看完我拿回来了?”
“别啊。”乔兮连忙趴在桌上,死死捂着答案,她脸贴桌子,“他这不是还没来吗?让我再看一下。”
“好,你看吧。”移霄慈祥微笑,他坐在乔兮旁边,一脸欣慰地看着她焦急背答案的样子。
心情莫名舒畅。
该说不说,这是移霄教这姑娘以来,乔兮第一次学习如此投入。
移霄发现乔兮似乎有点怕帝君。
尽管移霄不太明白乔兮为什么怕帝君。
但他似乎想到了一个令乔兮学习的小妙招。
比如:再不好好学,帝君可就来了啊。
甚至还可以衍生出“不好好练功帝君就来了”“不好好背书帝君就来了”诸如此类。
想到这,移霄心情很好地翘起二郎腿,甚至差点乐乐出来。
乔兮幽怨地瞥他一眼,眉头紧锁。
移霄端正,冲乔兮坦然微笑,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招式,像是在说:哈哈,你这丫头也有今天,抓紧做吧你。
乔兮深吸一口气,愤愤转回头,捏着笔。
她真傻,真的,她单知移霄会给她答案,不知摩拉克斯会来。
她后悔之前没有认真听课,后悔移霄刚刚给她讲题时她开小差。
这种后悔的感觉熟悉得几乎伴随了她整个高中。
乔兮叹了口气,抿了抿嘴。
她照着答案勉强把题顺了一遍,还是狗屁不通,似懂非懂,脑子像被蒙上了一层雾,太痛苦了。
乔兮抓着头发,墨水蹭得脸上都是。
“师傅,你再给我讲一遍吧,求求你了。”乔兮实在无招,冲着移霄眨大眼睛卖萌。
移霄早不吃她这套了。
乔兮无奈,只好继续看答案。
理解不透就死记硬背,反正就一道题,应付过去完事,大不了以后好好学。
乔兮坚定了计划,开始背答案。
终于,她能顺顺当当把答案背下来了。
没过多久,她听见了竹苑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应该是摩拉克斯。
脑子里有答案,心里有底气的乔兮忙打开窗户伸头去看。
摩拉克斯站在院子里,只见小小的竹屋窗户支起,脸胖乎乎的乔兮便探着头出来,冲他笑。
摩拉克斯微微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乔兮弯起嘴角,把头缩回去,她关上窗户,站在桌边,志得意满对移霄说:“摩拉克斯来了,师傅,看我待会怎么用流利的解题思路给你挣面!”
移霄站起来,
“为师等着。”
他走到门外,迎接摩拉克斯。
“帝君。”移霄恭恭敬敬地对来人说。
乔兮颠颠地跟在移霄后面,她站在那里,按照着移霄所交代保持着端庄,可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
摩拉克斯不明白这姑娘在兴奋个什么劲儿?
他走进,移霄为他让路,乔兮对他说:“摩拉克斯,你来啦。”
移霄听乔兮当着帝君面喊“摩拉克斯”差点没站稳。
在这之前,他实在难以想象当着帝君面直呼帝君名讳的场面。
摩拉克斯也不意外,他垂眸,目光扫过乔兮的手腕,停顿片刻,在看到乔兮手腕包扎着药贴后,才将目光移开。
“嗯。”他回应乔兮。
乔兮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刚摩拉克斯是不是看了一眼她手腕?
她不禁抬起手腕,除了多了块纱布没啥大不了的。
这个小动作移霄没有留意到,却微妙地被摩拉克斯注意到了。
摩拉克斯不再多言,他走到乔兮的书桌前。
上面摆放着三张纸,一张字迹浑厚,记载着题目,应是留云所写;一张字迹清丽,记载着答案,应是移霄所作。
而第三张......
摩拉克斯难得地沉默了。
移霄拍着乔兮的后背,示意她到摩拉克斯的跟前。
乔兮不情不愿,她不太想让摩拉克斯看自己写的字。
“摩拉克斯。”乔兮来到摩拉克斯跟前,小声嘟囔。
摩拉克斯低头看她,语气淡然,又像是故意的:“哪张是你所写?”
乔兮偷偷瞥摩拉克斯一眼,发现对方在看她,又心虚地收回目光。
乔兮小心地指着移霄写着答案的那张纸:“摩拉克斯,我说这张是我写的,你信吗?”
“不信。”
“那你确实不该信。”乔兮抿抿嘴。
乔兮的桌子不大,单东西摆放整齐,摩拉克斯看到桌面上有一个拆了一半的方块。
他随便抽出一张空白的纸,递给乔兮。
“做吧。”他说。
乔兮接过,自然地坐回原处,留摩拉克斯站着。
“你说师傅说我学习认真,那怎么不会信刚刚那张字是我写的?”乔兮似乎还有点耿耿于怀。
“没说你写字认真。”摩拉克斯回答她。
屋子里烛光晃动,乔兮抬头看摩拉克斯,昏黄的光影,映在她不施粉黛的脸上。
光线,像极了那晚的龙凤花烛。
移霄站在边上,人都快麻了,这丫头怎么自己坐着,让帝君站着,心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小兮,”移霄走过去,“给帝君让座。”
乔兮这反应过来,她“噢”了一声,就要站起来,却被摩拉克斯用中指与食指按下。
两根手指落在她的肩头微微用力,隔着衣服的棉花,有点痒,乔兮只好坐着。
摩拉克斯把手拿开,负于身后,他对移霄说:“让她做题吧,夜深了,我不久留,看一眼便可。”
移霄说:“好,但帝君,你回这一趟,只看一眼吗?”
乔兮听后,皱着眉头看了移霄一眼,还想让摩拉克斯看几眼?
就这一小会她就想找地缝钻进去了。
摩拉克斯点头。
移霄知道帝君忙,他说:“明白了,帝君。”
其实乔兮心里也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她想既然在写字上丢了面子,那么接下来的做题她可要好好的大展身手,让摩拉克斯看到什么叫聪明、什么叫机智、什么叫一气呵成、什么叫入木三分!
她可是把答案背了下来。
“摩拉克斯,这题我可会做了。”乔兮笑着抬头对摩拉克斯说,自信满满。
摩拉克斯听后就往她那站近些,他衣角抵靠在桌边,微微弓腰,遮住了一小片的光亮,以及门外吹进来的风。
乔兮拿起笔,蘸墨,她能明显地感受到摩拉克斯就在她的身侧,很近的距离,甚至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摩拉克斯的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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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声。
这种感觉就像以前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忽然站在她的身边,看她答题那样。
乔兮微微闭眼,片刻睁开,她给自己打气——没事,反正都背过答案了,怕什么?
她拿着笔,往纸面上写,可当笔尖触碰到纸面的时候,她的手腕忽然一僵。
刚背的答案,
她给忘了......
乔兮抬头看摩拉克斯,眨眨眼。
摩拉克斯就微微垂眸,平静地跟她对视。
乔兮只好重新审题,然后在纸上坚定地写个“解”。
她又忍不住看了摩拉克斯一眼。
摩拉克斯看着纸上的“解”,有些不解。
屋里好安静,移霄站在一旁,已经大差不差地猜出乔兮这孩子把答案忘了的事实。
移霄代入一下,私以为乔兮现在在帝君面前很局促。
这孩子从来到这就是移霄带着,现在看她为难的样子,以前被气到跳脚的场面居然就都跟忘了似的,移霄只想着乔兮现在难受,于是有些不忍心。
今日,他本意并不是想让乔兮出丑,不然也不会提前来给她对答案。
心疼徒儿的移霄就悄悄借着点风力,吹动桌子上写着答案的纸张。
此刻的乔兮刚把头低下,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移霄见状更加不忍心了,他想这孩子吃饭的时候多开心啊,看现在把她难过的。
于是他又稍微使了点力气,竟不小心用力过猛,直接把带着答案的纸吹乔兮的面前了。
乔兮看着天降的答案,愣了一会后,反应过来后,满脑子都是: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摩拉克斯也微怔,他回眸看了眼移霄。
移霄装傻。
摩拉克斯无奈,他看回乔兮,只见乔兮大眼睛贼溜溜的,正一行一行地看上面的答案。
在乔兮聚精会神背答案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只听见“哗啦”一声,纸被摩拉克斯拿走了。
乔兮抬头看他。
摩拉克斯边看着她的眼睛,边平静地把写着答案的纸对折后重新放回桌子上。
“我尚有事,今天先到这里。”他说。
摩拉克斯的神色不见喜怒,却让乔兮愣了一会。
移霄送完帝君,回来看到乔兮坐在桌边低着头揉眼睛。
哭了?
他心想。
这半年来,他哪见过他这徒儿哭啊。
移霄叹了口气,小心地走上前,安慰乔兮:
“小兮,你不要放在心上,帝君说有事就是有事,并非责怪你。”
说完,他轻轻地拍了下乔兮的肩膀。
乔兮抬起头,巴巴地望着移霄,困眼蒙眬:“师傅,我要困死了,摩拉克斯可算走了。”
说完她打了一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
“......”
“你这丫头!”
移霄气得拂袖离开。
*
天快亮时,又下了雪,乔兮一个人躺在床上,醒了。
她莫名其妙地反刍摩拉克斯看自己做不出题的那场面。
她知道自己是彻底难以建立好学生的形象了。
屋外簌簌的雪声,不停,乔兮从床上下来,点燃灯,走到衣架前,摩拉克斯的大氅还在这里,刚刚她为什么没想起来还给他?
她推开门,走出去,外面冷得她浑身颤抖,就在她要关门回去时,忽然看到摩拉克斯拿着笔墨,从远处走来。
10. 莫名烦躁
摩拉克斯来做什么?
乔兮尽管有着这样的疑惑,并且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移霄的教导,此刻的她都应该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等着,但她还是火速地把门关上了。
因为她太冷了,更何况现在好学生的形象也已经没了。
不远处的摩拉克斯却因为乔兮果断关门的这一行为微愣,所谓闭门羹,这算是他第一次体会到。
他无奈摇摇头,现在已经是卯时,飘雪的天空仍旧灰蒙蒙的。
移霄说乔兮还有一年便要定形,凡人仙体定形时,其当下的仙法与功力的掌握程度对之后起到决定作用。
以后修行的极限能达到多少,从定形的那一刻起就固定了。
但从他这天对乔兮的功课情况检查来看,这姑娘的学习情况着实是有一点一言难尽。
移霄关于乔兮学习方面大部分的内容摩拉克斯是认可的——除了说乔兮厌学。
摩拉克斯认为乔兮并不厌学,就从他对乔兮仅有的几次见面来说,乔兮给他的印象就是很爱学习。
首先,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这孩子试图让他送她去念书,这一点能看出乔兮心系学习。
其次,白天第一次来见乔兮,她虽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但既然不去床上睡,而在书桌上睡,说明这孩子还是以念书为主。
最后,就是晚上做那道题的时候,虽然他能看出来乔兮对解题一窍不通,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写了一个“解”。
一开始他对乔兮为什么写这个字有些不明白,但后来他通了,应该是这孩子即使不会做,也要留下一个解题的决心。
至少学习的态度是好的。
于是摩拉克斯认为乔兮作为孤女受了惊吓后忘却了大部分的记忆,本就艰难,而后又被他独自放在这里面对陌生环境。
那么如今学的慢也是情有可原,既然现在战事基本平息,他也会来这多待一些时日,不如这些时日里,乔兮的学习就由他亲自辅导。
摩拉克斯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跟移霄说的。
彼时正是寅时,移霄化为鹿身,在细密的山雪间啃食灵气,听到摩拉克斯这段时间里打算亲自教导乔兮的时候差点没惊讶到变成人形。
摩拉克斯以为移霄舍不得与乔兮的师徒情谊,便好生安慰:“你若放不下,可同留云一起教导,这于乔兮来说有益无害。”
“不不不,”移霄连忙推辞,“帝君您一个人就好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实在受不起这种折腾了。”
摩拉克斯不太懂此刻移霄的反应。
移霄又说:“但帝君,我先给您提醒一下,这丫头的学习态度相当有问题,用留云的话来说就是厌学,所以若是日后您受不了了,可别撂挑子不干,又直接扔给我和留云了。”
摩拉克斯微微笑了下,他摇头:“不会。”
移霄开心地笑了,他蹬着四只蹄子飞行在雪间,肆意地啃了几口带着灵气的雪,他是打心里怜爱乔兮这个孩子的,当然除了教她学习的时候,今日有了帝君这句话,他相信他会成为全璃月最和善的师傅的。
要是留云在就好了,他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留云,让她这把老骨头也高兴高兴。
*
此时,竹苑的雪逐渐停了,天空的层云渐开,银色的光辉自上而下,空气中蹁跹着冬日草木的气息,摩拉克斯看着紧闭的门,不知刚刚的乔兮有没有注意到他。
他准备继续向前,忽然,他脚步一顿,不久前乔兮站在门前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刚刚那时候的乔兮似乎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蚕丝衣裙,蚕丝织成的睡衣贴身亲肤没有不适感,但同时也因为蚕丝织物的垂感甚好,因而薄薄一层贴着身体时,会自然而然地勾勒出曲线。
摩拉克斯似乎回忆到了什么,眉头微蹙,转身要离开。
忽然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门开的声音,摩拉克斯转过身,乔兮裹着个大红色的斗篷,在朝着他跑来。
“摩拉克斯。”乔兮气喘吁吁地停在他的面前,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的凝成白雾,她微微笑,“你怎么来了?”
她还是穿着那件蚕丝的衣裙,只是外面裹了层厚袍子。
摩拉克斯明白她只是因为冷才关的门。
而在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他的多余的想法。
他何时会有多余的想法,真是,奇怪。
摩拉克斯眉眼微垂,落在乔兮胖乎乎、红扑扑的脸颊上,“今天以后,你的学习我来负责。”
风与雪齐飞,天光渐白,摩拉克斯看着乔兮。
乔兮瞪大眼睛,瞳孔地震:“啊?”
“以后我在的时间,你的学习,由我辅导。”摩拉克斯又说了一遍。
乔兮歪着脑袋,认真想,难道是摩拉克斯一天之内看她又是字丑又是抄答案,于是相当气愤,进而决定亲自矫正?
乔兮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只得垂下头,有气无力喊了声“是”。
摩拉克斯看她这恹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
现在是卯时三刻,换算成乔兮原先世界的时间大概是早上五点四十五,她上高中那会就天天这个点起床。
没想到这都高考完了,还得这个点起床,这是对五点四十五有什么执念吗?
乔兮坐在竹桌前,摩拉克斯坐在她的旁边,很近,但她心不在焉地托着脸。
好学生的形象彻底碎了以后,乔兮反而感觉在摩拉克斯面前轻松了许多。
之前移霄师傅也是让她在卯时三刻起床的,但她总是赖床,久而久之,她就跟着上午十点钟的花儿一起开放。
但谁知道,寒冬腊月里,摩拉克斯会上门当闹铃。
想到这,乔兮咬着笔,叹了口气。
摩拉克斯端坐在一旁,见这小姑娘咬着笔杆,浑然不觉得墨汁蹭到脸上,他放在桌边的手指微微动了下,没有给她擦掉。
“乔兮,”摩拉克斯提醒,“读书吧。”
“遵命。”乔兮恹恹的开始了像苍蝇叫般的唔噜唔噜声。
摩拉克斯在一旁听得心里莫名有点烦躁,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这孩子也什么都照做,怎么就是很烦?
之前移霄与留云也都是这般吗?
乔兮读了一堆,目光逐渐从书本朝着桌面上的魔方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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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然后,她在摩拉克斯的目光下,不知不觉地就把魔方摸到手里,开始噼里啪啦,边读书边拆。
“乔兮。”摩拉克斯又提醒。
乔兮抬头,把魔方递过去:“你也觉得无聊是吗?”
“......并不。”
乔兮把魔方放下,她转头看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就微微垂眸,和她对视。
清晨的光洒在下了一夜的雪地上,雾蒙蒙的是屋子里昏黄的灯光。
光影晃动,勾勒在摩拉克斯的脸上。
乔兮本想问对方一句“为什么要来辅导她”。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摩拉克斯就伸出了手,轻轻地擦着她脸颊上的墨水。
摩拉克斯一直带着黑色的手套,隔着一层皮革,很难感受到对方手指的温度,但痒痒的。
乔兮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疑惑。
片刻,摩拉克斯把手拿下来,又拿出一条洁白的手绢,擦着手上的墨渍。
乔兮没忍住摸了摸自己被摩拉克斯擦过的那块脸。
又看了看低头擦手的摩拉克斯。
试探地问:“摩拉克斯,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用手绢擦我的脸?”
摩拉克斯擦手指的动作一顿,片刻他面不改色地把手绢收起来:“忘记了。”
“哦,我也经常忘东西。”乔兮信了,并且相当有共鸣,“有时候我就会忘记自己吃了两碗饭还是三碗饭,打算再吃的时候就被移霄师傅骂了一顿。”
摩拉克斯听她说这话,蹙着眉头,竟没忍住笑了。
他还记得那时刚遇见乔兮,小姑娘怯生生地缩在宽大的婚袍里,瘦削无助。
现在,一顿能吃三碗饭,脸颊都吃得鼓鼓的。
清晨的光亮慢慢升起,从窗户几乎可以看清外面的树影,尽管仍旧蒙着一层灰蒙蒙,但仍令人心旷神怡。
摩拉克斯收回目光,正色:“快背书吧,今日还有功法的学习,我尚不知你修习如何?”
功法?
乔兮顿了下,难道是指移霄师傅教的那些广播体操?
反正是不是的另说,乔兮真当广播体操练了。
而她对广播的态度和学生时期一样,压腿保持站立,跳跃脚不离地。
现在被摩拉克斯这么一问,“心虚”两个大字就开始在她的心里一笔一划勾勒。
“我们还是先背书吧?”
乔兮低头说。
摩拉克斯轻轻“嗯”了一声。
乔兮开始背书。
她真的打算好好背书的,可总忍不住回头看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有时也看她,
两人莫名其妙对视的时候,乔兮就勉强笑一笑,接着继续低头学苍蝇叫。
听“嗡嗡嗡”的动静久了,摩拉克斯没忍住捏了一下鼻梁。
风又忽然大了起来。
吹了几片雪花,落在乔兮的窗台。
乔兮本就不专注的视线被这片雪花吸引,她注意到又下雪了。
于是歪着脑袋,对摩拉克斯笑:“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
11. 啊?
乔兮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抬头看着摩拉克斯,似乎是在等待回应。
但摩拉克斯却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他看着乔兮,下意识地想拿起手边的杯盏,但手边空空荡荡,并没有茶盏。
摩拉克斯只好平静地看着乔兮,有些无奈说:“我没听懂。”
窗外风卷着雪花,从缝隙里探进来,落在竹木做的书桌上,融化。
烛火的光亮晃来晃去,但乔兮只是笑着,她知道摩拉克斯听不懂英语,刚刚那句问话也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于是她再次问对方:“你想堆雪人吗?”
声音就落在屋外的雪地里。
这是天衡山入冬以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雪,细密的雪花接连下了好久,院子外新添上的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若不是屋子里两个共同坐在窗前的人影,就好像这里从没来过人一般。
竹苑位于天衡山山顶,若非特地寻找,便是无人之境。
现在,乔兮不说话,摩拉克斯也不说话,整个山顶的竹林便没有人再说话。
乔兮仍旧保持着微笑,她盈盈地看着摩拉克斯,烛火的光落在她漆黑的眼瞳,等待着摩拉克斯这位尊长的回应。
对方的开口,决定了她是否还要继续跟这无聊的书本死磕。
所以她的眼神是期待的、虔诚的,可偏偏在晃人的光影下,在她纯洁的脸颊里,那么,意味不明。
她仍旧只穿着那件蚕丝的连衣睡裙,外头裹着红得发艳的斗篷,毛茸茸的领口,可以看到她没有整理好、翻进去的那节连衣裙的领子。
摩拉克斯平静地将目光收回。
他说:“不想。”
乔兮顿时便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连带着浑身艳丽的颜色都黯淡许多。
摩拉克斯微微低头,却见他不久前披在乔兮身上的那件黑色大氅,被老老实实地挂在角落,融入房间的背影里。
明明是相当珍贵的皮毛,却在乔兮这棉布为主的斗篷映衬下,显得那么难以注意。
乔兮不再挣扎,她继续开始“嗡嗡嗡”地学苍蝇叫。
摩拉克斯就安安静静地陪她念书,外面的日光一点点亮起,雪花折射五光十色。
他从乔兮含糊的嗓音中依稀辨别出对方在念“初,岩王降居。”
是关于他的文章,自他回来后,第一次见乔兮,这姑娘也是在读这篇文章。
摩拉克斯没有去想乔兮反复念这么短的文章是因为背不下来。
毕竟以他的断层的实力来看,这样的文章应该过目不忘才对。
他以为这姑娘在温故知新。
温故知新,知道复习,说明这孩子学习态度认真。
只是这呜呜咽咽的,念得好难听。
又因为这故事讲的是摩拉克斯他自己。
于是摩拉克斯就有一种,乔兮把他读得很难听的感觉。
说实话,心里有点堵。
“乔兮”,摩拉克斯忽然打断她的念书的声音。
空气顿时安静了,窗外雪花簌簌的声音清晰,冬日里外出觅食的麻雀扇动着翅膀,兀地从窗檐飞过。
乔兮抬头看摩拉克斯:“怎么了?”
她的声音在雪天里显得很清脆,同时又有一点读书读久了的沙哑。
磨在人耳朵里,像是细语,有点痒。
摩拉克斯问她:“你刚刚问我什么问题?”
乔兮皱着眉头,像是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摩拉克斯重复:“你刚刚问我什么问题?”
“ 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
“……下一个。”摩拉克斯有点无语。
“你想去堆一个雪人吗?”
“不想。”摩拉克斯仍旧这般回答她。
乔兮感觉对方在耍自己,恹恹:“我还以为你改变想法了呢,白高兴了。”
摩拉克斯看她:“不然你换一个问法?”
换一个问法?这是什么意思?
乔兮看着对方的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于是不太确定地问:
“你愿意陪我去堆雪人吗?”
虽然说问这话时她不太确定,可话说出口的时候又忍不住笑了。
就好像对方明明什么都没说,她就肯定是这个意思。
摩拉克斯确实没有直接回答她,他只是站起身,走到门前,回眸,看她一眼,轻言道:
“走吧。”
然后推门而出。
屋外是安静的雪落声,窸窸窣窣,在枝头凝结成冰,扑面而来的凉风令人感到惬意。
没有苍蝇似的读书声萦绕在耳边的感觉,感觉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摩拉克斯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恍如隔世。
*
屋子内,乔兮还有点发怔,等她意识到是摩拉克斯同意她去堆雪人了,嘴角的笑意开始忍不住地一点一点往上扬。
这人也太好了吧?
怎么还有点感动呢?
乔兮赶紧系紧领口上的绳子,把斗篷的帽子戴头上,胖乎乎地钻出门,像一个暖乎乎的球,来到摩拉克斯身边。
她抬头笑着问摩拉克斯:“摩拉克斯,你想堆一个什么样的,我对堆雪人很有心得!”
乔兮一副撸起袖子就是干的气势,雄赳赳气昂昂。
摩拉克斯垂眸看着她的脸,很快挪开目光,看向远处隐于风雪的枯林,“圆一些的。”
“我也喜欢圆的。”乔兮笑得眼睛更加亮晶晶。
*
摩拉克斯搬着一把竹椅,坐在门前,手里捧着一卷书,看着院子里的乔兮推着一个洁白的雪球一圈又一圈地跑来跑去。
小雪还在下着,只是不明显,乔兮大红的斗篷,让她融于茫茫素白的天地间,好像枣泥核桃酥上的那颗甜得难以下咽的红果。
只是红果会在雪白的酥皮上留下印记,但乔兮不会。
她忙忙碌碌,来来回回,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玩得不亦乐乎。
真如她所说那样,她对堆雪人很有心得,很快,两个大小不一,但都圆得离谱的雪球就静悄悄地摆在了院子里。
摩拉克斯手里拿着的是早已看了不知多少遍的书,只是他忽然想,如果这时候,手边有一盏滚烫的热茶就好了。
必须是滚烫的,不小心摔落在雪地里,会将周围的雪顷刻间融化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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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滚烫才好。
乔兮有的是滚雪球的本事,但她没有把两个雪球叠在一起的本事。
于是她就站在快到她腰高的雪球旁边,朝着摩拉克斯挥手:“摩拉克斯,帮我把这俩堆一起!”
摩拉克斯看向她,没有说话。
乔兮颠颠地跑到他的眼前,身上落的雪把她红色的斗篷浸到深一块浅一块,她冲摩拉克斯笑着:“我没那么大力气。”
摩拉克斯抬眸看她。
乔兮又笑:“你现在应该有空的吧?”
摩拉克斯终于开口:“有空。”
他站起来的时候才注意到,乔兮在雪地里蹚了几趟,鞋子全湿了。
他提醒:“先去把鞋子换了。”
乔兮闻言低头,脚冻得快没知觉了,她笑:“玩得高兴什么都忘了。”
摩拉克斯又看她身上的水印:“斗篷也顺便换了。”
“我就这一件,没事,捂一会就干了。”
摩拉克斯似乎是在思考乔兮的这句话,院子里的雪球上逐渐积起松散的雪,他说:“我不是给你一件?”
乔兮:“那是你的,我本来打算等你离开时叫你拿回去的。”
摩拉克斯平淡:“送你了。”
乔兮发愣,似乎又回忆起了那件大氅上毛皮柔软高级的触感,“为什么?”
摩拉克斯看她:“新年礼物。”
乔兮算着时间:“这离新年还差两三月呢。”
摩拉克斯看她,不咸不淡,像是回怼:“不久前谁拜了一个大年?”
这句话一说,乔兮脸有点热,确实不久前,她不仅给变成老叟的摩拉克斯磕了一个响头,还脑子抽风地喊了句“给您拜个早年。”
她没想到摩拉克斯居然真的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也怪她,毕竟磕头这种礼节,确实也太大了。
但对方是摩卡克斯,应该没问题吧?
乔兮又想,她的想法不重要,重要是摩拉克斯在意。
既然是新年礼物,既然人家是因为自己磕了一个头送的,不要确实不好。
乔兮收起笑容,很严肃地对摩拉克斯说:“等新年了,我也送你一件礼物。”
摩拉克斯看着她鼓鼓的脸裹在冬日的衣服里,没有回她这句话,而只是站起来,背着手,平静地提醒:“去把鞋子换了。”
“好的,老大!”乔兮一溜烟钻进房间。
只剩还没反应过来的摩拉克斯在想,刚刚这姑娘是不是又喊了他“老大”来着。
*
乔兮很快就换好了鞋子,可等她出来的时候,摩拉克斯已经走了,只是院子里,安安静静地摆放着一个堆好的雪人。
除了将两个圆球叠在一起,还多了一对亮亮的黑色的大眼睛。
在雪天里,好看极了。
乔兮坐在门前摩拉克斯不久前坐的那张椅子上,欣赏着院子里的雪人,傻乐。
椅子早已没了摩拉克斯的温度,尽管现在的乔兮也不会朝着这方面想。
就在这时,她的千岩军好朋友锦蓝撑着个小竹杖,很命苦地出现在视线里。
乔兮认清来人后,赶紧披上黑色大氅,跑过去迎锦蓝。
12. 心碎
锦蓝,一个自认为只是勤勤恳恳的磕cp选手,哪知一下山时,关于帝君与乔兮的故事全没了。
全没了啊,
没有一个人再去说他俩的传言。
锦蓝就纳了闷了,甚至没忍住问了来山上的樵夫,那樵夫相当笃定地告诉他:“这些传言都是假的,年轻人少信点这个吧。”
锦蓝的心情很矛盾,尽管他知道帝君和乔兮的故事是假的,这俩人也不可能在一起,可就是想磕他俩的cp,怪都抢婚的故事太带感,但以前还能听到点故事,现在所有人都不说。
他的粮仓一夜之间没了。
不是说好帝君抢婚故事源远流长吗?
怎么几天不见,他的CP be了。
Oh,No,锦蓝的心快碎了,他要去找他的好朋友乔兮听几个狗血虐文,来缓解一下cp be带来的痛苦。
就在他撑着根小竹杖,吭哧吭哧往竹苑这边爬时,他遇见了摩拉克斯。
“帝君好。”锦蓝笔挺站好,跟摩拉克斯行礼。
摩拉克斯点点头,道:“嗯。”
锦蓝憨憨挠头,目送摩拉克斯离开。
直到摩拉克斯的背影消失后,他才反应过来一件事,帝君好像是从竹苑的方向来的?
锦蓝以自己多次出入竹苑的经验来看,帝君这个方向就是乔兮的竹苑,不可能错的。
所以刚刚他俩是见面了?
不管见面的原因是出于什么,
但此刻的锦蓝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
乔兮披着摩拉克斯那件黑色的大氅,撑着把竹伞,穿着厚厚的棉靴,踩着细密的积雪,朝着锦蓝跑过去。
很命苦的锦蓝看到乔兮好像看到了亲娘,他泪流满面地把竹竿往地上一扔,委屈的都要哭了。
乔兮给他撑伞,关心:“你怎么了?”
锦蓝一把鼻涕一把泪,想到刚刚帝君才跟乔兮见过面,心中的委屈稍微散开,他看着乔兮那张可爱的脸,在心里叹气,为什么就不能跟帝君在一起呢?
这些日子,他为了和乔兮的友谊,从来没敢告诉任何人他磕乔兮和帝君的cp的事,都默默憋在心里,靠听故事消解。
自然而然的,乔兮也不知道锦蓝磕cp这事。
锦蓝就胡编乱造:“冻死了,快进屋给我讲几个故事暖和暖和。”
乔兮听着雪花落在伞面上簌簌的声音,满脸问号:“这俩之间有啥关系吗?”
锦蓝推着她往屋子里走:“这你就别管那么多嘛,咱俩烤着小火,喝着小茶,再听你讲两个小故事,休假日过得实在美妙。”
说这话时,锦蓝忽然注意到乔兮换了件披风。
他记得乔兮以前都穿一件大红色的斗篷,斗篷的帽子还围着一圈茸茸的白毛。
现在这件是黑色的,不仅不合身的大,而且无论是从光泽还是质感,气质上都是更稳重一些的。
锦蓝想到了什么,大概是他刚来千岩军的那年,也是一个冬天。
当时他远远见到帝君一眼,那会的帝君站在山崖上,居高临下,神色肃穆,威压不可冒犯,而在帝君身上,就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
难道......
锦蓝看着乔兮逐渐蹙眉。
乔兮见锦蓝这副呆样,没忍住,“你傻掉了?”
锦蓝眼睛泛光,他试探:“哎呀,我刚发现,咱们的小乔兮是不是换新衣服啦?”
乔兮嘴角抽了抽,总感觉对方有点刻意是咋回事?
她顺着锦蓝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的大氅,她不禁捏着大氅的衣角,有点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角。
她的这点小动作被锦蓝看在眼里,锦蓝疯狂压着嘴角,心里全是:对,就是这个反应,就是这个表情,太对了,天呐,我磕到了。
“摩拉克斯送我的。”乔兮直截了当。
锦蓝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值了!
他说:“帝君人真好。”
乔兮赞同:“是吧,他是看我衣服湿了,直接送我了,说是新年礼物来着,但还是太贵重,我打算过年的时候也送他一个,锦蓝,你来这的日子久,你说送他什么好?”
锦蓝内心:这两人都要互送礼物了,那离结婚还远吗?还送啥送啊,你直接把自己送了得了。
乔兮见锦蓝发呆,没忍住推了推:“锦蓝?”
“咳咳,”锦蓝回过神来,“我平时也接触不到帝君,不如你到时候问问你两位师傅。”
乔兮:“你说的也是。”
*
两人来到竹屋,锦蓝脱下外套后打了一个哆嗦,又连忙把外套穿上,他熟练地去拿来火盆和炭,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边生火边问乔兮:“你屋里这么冷,咋不点火?”
“我怕一氧化碳中毒,穿厚点就行了。”
锦蓝皱眉:“一氧化碳是什么毒?”
乔兮小心地把摩拉克斯的大氅脱下来,挂好,穿上一件花布棉袄,搬过一个小板凳,坐在锦蓝身边伸手烤火:“就是一个C一个O。”
锦蓝:“......说人话。”
乔兮不好意思笑了下:“就是,我怕屋子里的气变得不能呼吸了。”
锦蓝跟乔兮认识久,知道她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听不懂的话,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他问乔兮:“有吃的吗?别浪费火,放两个吃的烤烤?”
乔兮:“在你身后堆着呢。”
锦蓝转过头,摸了两个玉米两红薯,他顿了顿,考虑到乔兮很能吃,又多摸了俩芋头,感觉差不多了,就丢火里。
乔兮见状,补充:“感觉不够吃,还有土豆呢,也放几个。”
锦蓝看着乔兮,缓慢地皱起眉头,不可思议,但还是多放了几个土豆进去。
一个小火盆满满当当地堆着食物,透过火焰灼烧的空气看着外面的落雪一晃一晃的。
锦蓝说:“今天讲个什么样的故事?”
乔兮:“车祸失忆?”
锦蓝摇头:“这个听腻了。”
乔兮:“几世纠缠?”
锦蓝摇头:“想听点轻松的。”
乔兮:“你还喜欢轻松的呢?!”
锦蓝:“你对我都有刻板印象了。”
乔兮:“那白月光替身?”
锦蓝摇头:“最近喜欢纯爱。”
乔兮皱眉:“你ooc了你知道吗?”
锦蓝:“欧什么?”
乔兮叹气,她望着外面的雪人,开始给锦蓝编故事,她扒拉下面前的烤红薯,给翻了面,然后讲了一个有魔法的少年爱上一个女孩的故事。
锦蓝托着脸:“女孩没有法力吗?”
乔兮插起一个土豆,一点点剥皮:“没有,最后男孩变成了普通人,两人相爱了一个辈子,非常幸福。”
她咬了口土豆,看锦蓝一眼。
锦蓝“啧”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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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感觉有点没意思。”
乔兮皱眉:“你还是想听狗血的嘛。”
“对。”锦蓝点头,也给自己插了一个土豆,他虽然不知道“狗血”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乔兮想表达的是他喜欢的那个意思。
乔兮思来想去,问锦蓝:“我是不是还没给你讲过青春校园爱情故事。”
锦蓝:“青春校园是什么?”
乔兮顿时来了精神,以前那几种类型来来回回她都编累了,今天居然发现一个没讲过,于是她用锦蓝能听懂的话解释:“就是两个人都在念书时产生的朦胧爱情。”
锦蓝:“会狗血吗?”
乔兮:“也能。”
锦蓝:“讲!”
乔兮笑:“我还有喜欢的男生的,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类型的故事。”
锦蓝:?
“停停停,你有喜欢的人?”
乔兮咬着土豆,认真点头,大方承认:“学生时代有暗恋的人不正常吗?”
锦蓝心又碎了一地,他刚对他的cp燃起的希望怎么又破碎了,乔兮怎么会喜欢别人?
他的cp再次be,整个人有气无力,甚至手里的土豆都不受控制地掉在了地上。
乔兮不知道锦蓝过山车后又山崩海裂的心理活动,她连忙捡起土豆搁自己的花棉袄上擦擦,放回火盆里:
“别浪费粮食啊。”
锦蓝仍旧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正好这时,移霄出现了,他是仙人,耳聪目明,远远就听到了乔兮跟锦蓝的对话,于是快到门前时轻咳一声。
乔兮抬头,笑:“师傅,你怎么来了?”
移霄:“难得有一天不教你,还有点不适应,这不来看看。”
锦蓝见移霄来了,强撑着精神,站起来:“移霄真君好。”
移霄:“快坐快坐。”
乔兮趁这空隙去给移霄搬了一个小板凳。
移霄落座后,问乔兮:“听你们要讲故事,为师也一起凑个乐。”
乔兮跟锦蓝互相看看,就他俩平时讲的故事那个炸裂程度,怕给移霄听了会直接拿棍子给他俩赶下山。
乔兮:“要不还是算了吧。”
锦蓝:“是啊,都是我们这些小辈们听的,很没意思。”
移霄:“怕我融入不了你们年轻人?我刚听到了,不就是小兮暗恋念书时男孩的故事吗?这些啊,为师都是理解的,讲讲也无妨。”
乔兮:“你都听到了?!”
移霄:“你当为师的仙法白修习了?”
乔兮:“……好吧。”
乔兮想自己高中时虽然暗恋陆天,但因为学业繁重,加上每年都分班,两人也没多少交集,讲讲倒也没什么。
偏偏这个时候,摩拉克斯也来了,移霄耳聪目明,摩拉克斯更是耳聪目明。
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乔兮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杀个回马枪,锦蓝见到是帝君,连忙站起来行礼,顺便去把乔兮书桌前的椅子给搬来。
移霄站起来,对摩拉克斯笑着说:“小兮要讲跟读书时喜欢的男孩的故事,感觉挺有意思,帝君也一起听听吧?”
锦蓝搬着椅子的手一僵,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莫名兴奋。
他把椅子给摩拉克斯放好,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乔兮的边上。
乔兮看着摩拉克斯,笑得有点尴尬,
摩拉克斯只是平静地看着乔兮:“讲吧。”
13. 椅子
什么鬼啊,她不是来给锦蓝编故事的吗?移霄师傅就罢了,怎么现在连摩拉克斯都要听了?还是讲自己那点暗恋的故事,好尴尬好丢人啊。
乔兮在心里默默流眼泪,她看了眼锦蓝,心想这下关系到自己的形象,不能给他往狗血的方向编了。
不看锦蓝这个家伙还好,这一看,乔兮不禁疑惑:锦蓝脸上诡异的期待感夹杂着一丢丢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但很快,乔兮就给锦蓝这个表情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八卦乃人之常情。
移霄一直用长辈关爱小辈的眼神看乔兮,就好像看到自己孩子情窦初开那般惊奇。
至于摩拉克斯,乔兮不禁瞥他一眼,他面无表情,云淡风轻地坐在她的那张竹椅上。
乔兮本想将目光挪开,却在这一瞬间顿住,这张竹椅,是她初来竹苑时自己做的。
那时候她对于机关术一窍不通,独自扛着把弯刀,全靠大力出奇迹,弄了张歪歪扭扭的椅子。
后来,留云师傅教了她知识,她才一点点把这张椅子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段时间来,她的大部分时光都在这张椅子上度过。
她想家时会把脸靠在椅背上偷偷哭,眼泪会浸湿椅背上的一块小小地方;
她偷吃点心的时候,会蹲在椅子上,酥渣会落在椅面上;
夜间静谧的竹苑只剩虫鸣于月光的时候,她会在洗完澡头发湿漉的时候,只穿着一件到膝盖的薄纱吊带,捧着本闲书,任由自己的皮肤和初夏的汗水摩挲着椅面。
总之,这张椅子是与她独处的日子里,见过她最私人的一面,现在,摩拉克斯端坐在上面,就好像端坐在无数悄然发生但已经过去的时光。
这张椅子,除了她,只有摩拉克斯坐过。
乔兮默默地收回目光,开始在心里不自然地编着跟陆天的故事。
“他很高”乔兮讲这话前看了摩拉克斯一眼,又看了移霄一眼。
锦蓝来回观察摩拉克斯和乔兮,试图通过微表情扣一点糖吃,但摩拉克斯毫无表情,乔兮也一副呆傻的样子,锦蓝有点失望。
移霄:“然后呢,你是怎么喜欢他的?”
乔兮心里好无奈,明明暗恋那么隐私的事情,却要当着长辈的面讲出来,天呐,还有更绝望的社死吗?
她继续说:“是....是因为某次值日打扫卫生,他给了我一颗糖,草莓牛奶味的,我接过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在看我,他眼睛笑起来很好看,像是有小星星,就.....就喜欢他了。”
锦蓝表情都要酸得扭曲了,他心里全是:乔兮你在搞什么?你在搞什么纯爱啊?!你跟你平时狂野的文风哪点像了?你ooc了你知道吗?!
当然,ooc这个词是他从乔兮那里学来的。
移霄脸上堆满姨母笑:“哎,没想到小兮还有这样的一面啊,说你把以前好多事都忘了,却还记得跟那小子的故事,年轻人的爱情,真美好,帝君,您说是不是啊?”
移霄说着便将问题抛给了摩拉克斯,他本来只是想跟摩拉克斯达成一点共鸣,毕竟小辈之间的感情在他们看来最多只是可爱。
但摩拉克斯却没有移霄想象中的愿意有参与感,他只是疏离地“嗯”了一声,然后静默地看了乔兮一眼。
乔兮早就沉浸在自己的尴尬中无法自拔,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顾得上察言观色,去看别人的反应。
移霄问乔兮:“还有吗?你可记得那小子叫什么?在哪个书院?家住何处?家有几口人?生辰八字?”
锦蓝在一旁听着,不禁心里着急起来,移霄导天真君这一副要给乔兮说媒的架势是咋回事?
他只是想听故事吃一点瓜,但乔兮和帝君的抢婚cp不能拆啊!
锦蓝求助似地看向乔兮。
乔兮看着锦蓝满脸问号,就好像在说:现在该求助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她手足无措地摸了下脖子,以前她听陈年年说过,人在慌乱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看向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当乔兮第一反应是看摩拉克斯时,忽然想起了陈年年说的这句话。
但摩拉克斯没有看她,他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乔兮对移霄说:“我忘了,我不记得他是谁,我只是知道有这回事。”
为了能让她可爱的移霄师傅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乔兮还义正言辞补充:“他长什么样我都忘了。”
移霄疑惑:“那你还说他眼睛很亮?”
乔兮:“对,只记得亮度了,可能我眼神好。”
移霄:“可你还记得草莓什么奶糖?”
乔兮目光坚定:“因为我贪吃!”
锦蓝差点没笑出声。
摩拉克斯在一旁听着,不禁皱起眉头,神色复杂地看向乔兮。
这小姑娘一股莫名的坚定,两眼有神地看着移霄,一副死也不多说一句的样子。
移霄还想在问点什么,但摩拉克斯却在这时出言打断:“移霄,让她修习吧,过段时间,我来检查。”
说完,摩拉克斯伸出手,倏然间,短暂的金光亮起,一把长柄细剑落在他的掌心。
摩拉克斯平静地伸出手,把剑递给乔兮。
乔兮愣了两秒,原来摩拉克斯之所以会回过头来找她,是为了给她这把剑,却被硬控在这听她讲什么青春校园暗恋无疾而终尴尬抠脚的故事。
“谢..谢谢你。”乔兮从摩拉克斯手里拿过来这把剑,她的手指离开时,蹭到了摩拉克斯的掌心。
摩拉克斯眼神不明显地微垂一瞬。
这把剑很有份量,但整体的重量却是乔兮刚刚好可以掌控的程度,剑柄和剑鞘是紫色的,她稍微抽开,如银月的冷光便倾泻而出。
谁还没个大侠梦,十八岁的乔兮中二之魂被这把剑唤起,要不是摩拉克斯在这,她非得床单当披风,站在桌子上大喊要浪迹天涯。
她在把剑收回的那刻,甚至已经想到了要设计一个怎么背带将这把剑背在身上。
不知道有没有御剑飞行的术法,乔兮虽然恐高,但她觉得御剑空中十公分也算飞行,像科幻电影里的悬浮滑板,总之就是帅啊!
她高兴的心情虽然不说,但脸上一点藏不住,移霄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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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头,强行把她从大侠之梦里拉出来。
移霄:“注意点。”
乔兮憨憨一笑,她看向摩拉克斯,眼睛亮晶晶的,“我很喜欢。”
摩拉克斯微微点头,不再多说,便站起身,与移霄离开。
走出乔兮的小木屋,当冬季的冷风吹拂在脸上时,摩拉克斯不禁想起乔兮描述她暗恋的那个男孩时的表情。
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他想到了乔兮说喜欢那个男孩是因为一颗“草莓牛奶糖”。
他没有听说过这种糖果,但冬季的草莓很甜,这一点他知道,并且在南边的那道河边,就长着许多冬季草莓。
如此想着,他背手离开,走在移霄的前头,走在乔兮渐行渐远的目光中,走在风雪里。
*
“糊了糊了糊了,都怪你!”
摩拉克斯走后,乔兮意识到火盆里还烤着一堆红薯土豆玉米,她连忙找来火钳子给这些熟透的食物扒拉出来,还不忘打了锦蓝一下。
锦蓝反打乔兮一下:“你咋还乱往我身上怨呢?是谁嫌东西少不够吃,非要加土豆的。”
这一巴掌拍在乔兮的背上,千岩军训练出来的手劲很大,差点没把乔兮拍吐血,她干咳两声,气得拿着烧得通红的火钳子佯装要去戳锦蓝。
锦蓝看着火钳子尖头插着的土豆,原地求饶:“错了错了。”
乔兮把土豆分给锦蓝,自己掰着玉米,两人坐在小火盆前,仓鼠似地吃着东西。
乔兮:“你还听故事不?我刚想了一个恨海情天古早白月光替身换眼角膜车祸失忆有情人终成兄妹最后绝症悲剧的故事。”
锦蓝呛了一下,他看向乔兮:“你是受啥刺激了不?”
乔兮悲伤点头,她嚼着玉米粒含糊不清:“太丢人了。”
锦蓝看她这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乔兮幽怨看他。
锦蓝把土豆塞嘴里,吃得满脸是渣,习惯性地在乔兮棉马甲上擦擦手:“讲吧讲吧,我刚还被你的故事酸得不行。”
乔兮把锦蓝的手打开,给他疼得嗷嗷叫,低头看着自己通红的手。
两人看着院子外的积雪,积雪上的雪人圆滚滚的,乔兮讲完这个狗血故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爽!”
锦蓝:“再讲一个!”
乔兮吃撑了躺在地板上,摸着肚子:“已经思维枯竭了,需要缓缓再讲。”
锦蓝也躺在地板上,木质的地板不凉,他歪头看乔兮,问了一个十分想问的问题:“你还喜欢那个男生不?”
乔兮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好久没见他了。”
锦蓝点点头。
两人看着一会天花板,乔兮忽然坐起来,她对锦蓝说:“你想去钓鱼吗?冰钓!正好摩拉克斯给了我一把剑,可以用来当鱼叉!”
锦蓝不可思议地坐起来,他皱着眉头看乔兮:“你脑子有毛病吗?帝君的剑当鱼叉?”
乔兮憨憨一笑。
锦蓝:“话又说回来,你刚说你喜欢吃草莓是吗?南边那条河边长着许多野生冬季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