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出了个状元郎》 第530章 哪有这么简单 赣洲城里私下接了林府帖子就那么几家,心里也大多有数自己走这么一趟是为了什么,只不过不知道李凌峰本人就在林府里罢了。 李凌峰也没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装作林家子侄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林青平与徐秋与对面的人议事。 “林兄弟,你也知道我等处境,否则也不会请我等过来,只是若是为李大人所用,那我等的身家性命……” 陆家主这话一出,在座的众人都明白了话里的意思,是想求个护佑。 毕竟在他们这群里眼里,即便李凌峰斗不过前四大家,只要不死在赣洲,以后回京了又是呼风唤雨的京中大员,他们若是因帮着李凌峰而受排挤,那以后自然是要借李凌峰的势。 林青平偷瞄了李凌峰一眼,见他没有搭话,便应对起来,“陆家主这话见外了,你若诚心给大人办事,咱们自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说着,林青平将徐秋介绍给几人,“这位是李大人身边的亲卫,如今也是在兵部挂了闲职的,之前还跟着李大人去浙闽打过倭寇,诸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的确是极亲近的。”一旁的欧阳家主闻言点了点头,几人也起身与徐秋相互见了礼。 徐秋落座也不怯场,微微颔首道,“我家大人既派了我来,诸位也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不怪徐某丑话说在前头,既然选了为大人效力,可不要吃里爬外、首鼠两端,自然,不然有好果子吃。” 这些人各有心思,敲打一番也是有必要的。 “自然自然。”四人连声应是。 徐秋将李凌峰想拉拢陶氏与詹氏的想法说了,“我听说陶氏有一女嫁给朱家二房的小公子,陶家这一边就由朱家主出力了,至于詹氏,家族子弟现如今不成气候,也落了不少把柄在人手上,你们都是赣洲有名望的氏族,想必将人拉拢应该不在话下。” 说到这儿,徐秋笑了笑,“大人的意思,还是先礼后兵,你们既然投靠过来,总也要交投名状的。” 四位家主听了徐秋这话都是忍不住心中一惊,虽然听了家中儿子的劝告,但心里总是不踏实,本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才入的林府,这会儿却是心有戚戚,手心都出了冷汗。 本以为这李大人是京官,却不曾想对这赣洲城里的消息竟了如指掌。 看来这先礼后兵,不是单说的詹氏,是连他们一起也算进去了。 朱家主抹了抹额角道,“小的一定将事情办成,回去便召二房来商议,让陶氏女回去家中游说。” “那詹氏便由我等三人负责了。”其余三家对视一眼,罗家主便开了口。 李凌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听着几人的商议,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杯的杯盖,几人也没有过多留意,只以为他是林家颇受重视的子侄,带来见见场面的。 当然,今日将人叫到府上也不单为这一点,还有便是商量着怎么对付陈玄礼那只老狐狸。 “陈大人一向深居简出,我等家族在赣洲虽勉强排得上名号,但一向是见不到陈大人的。” 别说见了,四家家主虽勉强在赣洲士族中说的上话,但对于陈玄礼这样的人物,也只能望其项背。 更不用说,如果有机会见上一面,他们怎么可能连家中后辈的前程都还要愁。 整个赣洲境内,大部分的高位要职都是前四家稳坐,其余按实力排下来,虽然家里做官的人不少,但都是边边角角,见缝插针塞一个,虽说数量多,但是说不上话,不顶用啊。 若非今日组局是要给天降神兵李大人效力,他们这样的人,妄想搅风搅雨,去动陈玄礼,无异于痴人说梦。 徐秋坐在一旁,听出四人话里的推诿之意,冷笑一声,“自然不是让你们与对方见真章,你们到底不够格,我家大人届时自会现身。” 几人见徐秋冷了脸,也知道刚刚说的话不中听,脸上不由浮现尴尬的神色。 罗家主道,“我等非是怕事,如今能得李大人看中实属荣幸,只是对自己到底有两分自知之明,现在听说李大人要出面,心中大定,有需要用但我罗氏一族的地方,必然不会推辞。” 其余三家闻言也跟着点头,当着徐秋连连对李凌峰好好表了一番忠心。 徐秋面色微缓,这才抿着唇道,“我家大人轻易不会露面,其中原因想必几位也得了风声……” 说着,他掀起眼皮看了几人一眼,眼中暗含威胁警告之意,“你们既然要替我家大人做事,口风若不严谨,出了岔子,你们丢命事小,牵连我家大人,在下必定不会心慈手软。” “自然自然。” 言到此处,几人才又说起先前的话题。 按李凌峰的想法,如今赣洲对他这个京里下派的宣抚使严防死守,不欲他插手赣洲政务,加上之前在京里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这帮人才会肆无忌惮的出手想要杀他。 他想撕开口子,从地方入手,从安义县开始,以点及面。可其他县城的县令可不像魏源一样拎得清,光凭他自己,想要即刻落实想法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拉拢除上四家余外的其余氏族就势在必行,毕竟这些氏族里的官吏人数实在不少。由此,他也可以先将政令拆分,让这些人见缝插针的去实施,先救灾,将灾民安置妥当,在细查‘豆腐渣’堤坝的实证。 所以今日来,便是打算让徐秋先将救灾的意思传达下去。 四家家主闻言当即一脸菜色,救灾可不是上嘴唇子碰下嘴皮子的事,要是说一句就能搞定,赣洲城外哪能到哀鸿遍野,四处流民的地步。 “这……我等虽说是氏族,薄有家资,可是也救不了这么多人啊……”朱家主哭丧着脸,简直如丧考妣。 赣洲如此大,赣洲决堤冲垮的可不是一两个县,基本上下游全被水淹了,房屋田地粮食全泡在水里,如今不少地方依旧下着雨,要想救灾,谈何容易? 没钱没粮没地方安顿灾民就算了,这些人被水泡了,不少染了风寒邪症,一大堆人挤作一团求生,因此还要面对时不时会引爆的疫病…… 要说开设两个粥棚,给一口吃的,他们尚且还能举全族之力试试,但要真想救灾,哪有这么简单!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1章 苏大人后悔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欧阳家主却是想了想,才悠悠开口道,“江水决堤这么久,这些灾民早就各自抱团求生,已非当初那般散作四处,想要安顿他们,更是难上加难……” 徐秋这才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怪罪,因为李凌峰确实这样和他说过,这欧阳家主能说出此话,想必是在心里估量过事是否可行。 他没有看不远处默不作声的李凌峰,只是按自家公子先前的说辞开口道,“这个我家大人自有考量,今日召你们前来,还有一件事,便是需要你等去将家族官吏下辖内这些灾民的细则查探清楚,一一报来。” “至于钱粮,主人届时自有办法筹集,你们将灾民查探清楚后,就是将他们先寻地方安置妥当。” “你等为赣洲望族,族中空地空山自然不少,如今这些灾民家园尽毁,你们在自己名下土地上安置多少灾民,这些人这段时间里的劳力所得也尽归你等,届时不论是开垦荒地,还是修筑工事,于你等族人也是尽是益处。” 这些氏族在赣洲盘踞日久,族中所占的山头土地自然不少,现如今只是让他们将搁置的荒山荒地拿出来安置灾民,比让他们去筹集钱粮简单多了。 而且如今是在古代,主要是小农经济,百姓大多是地里刨食,这时候耕牛也很少,开垦荒地是极其费力的事,人口劳力也是非常宝贵的资源。 不用他们筹集钱粮,也不用将自己的土地划分给灾民,只是暂借作安顿灾民所用,他们的接受度自然高了不少。 而且到时候等魏源在赣洲述职完毕,安义县之前安顿灾民,修建河堤的政绩上报,再加上后面打算修筑一些水泥房屋,水泥地,以及排水工事的计划也会提报,这些灾民的劳力自然也有了大用。 当然,现在不必说太多,只说开垦出来的荒地,种植的粮食这些,对于这些人来说也是个大便宜,他们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若是如此,自然简单,既不要我等出钱粮,只是划些荒地出来安置,并非难事。”陆家主听完仔细想了想,觉得不算吃亏,便开口应承下来。 几家都是大族,族里各行各业自然不少能人,族中青壮不少,各家家中也有不少护卫部曲,自然不担心维护治安的问题。 更何况,这些灾民被分开安置,到时候把自家下辖的灾民安置在其他大族的族地,在将灾民打散安置,就更不用担心有人趁机闹事了。 显然,其余三家也是这么想的,当即表示没有异议,今日回去后就着手开始办事。 “陶氏与詹氏也算在其中,拉拢两族需尽快,不要误了我家大人的事。”徐秋在一旁提醒道。 四人自然无有不应。 “赣洲十大氏族,你等六家虽排名靠后,但也不至于一个身居高位,在陈大人那里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吧……” 徐秋这话虽是问句,但话里话外都是肯定的意思,四人闻弦音而知雅意,互相对视一眼。 “李大人想拉拢其余两族,这陶氏家主陶之然现如今便在陈蕃台跟前做参政佐官,自然能与陈大人说上话……” “嗯。”徐秋闻言轻哼一声,但已不欲开口,端起茶来便是送客的意思了。 几人虽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明显更挂心他刚刚交待下去的事,遂也不作多想,见状脚步匆匆离开了。 等林府的下人将人引出去,林青平与徐秋便立即站起身来,朝着坐在不远处的李凌峰俯首一拜,一副静候差使的模样。 今日这一场,李凌峰早便交待过,过来也只不过无事,想看看这四家家主是否可用,如今听完,只觉得坐的身子都僵了。 他抻了抻懒腰,开口问道,“松之扎根赣洲,林家又是大富,想来对赣洲城内的富户与乡绅颇为了解。” 松之是林青平的字,李凌峰与林家本支林正业相交平辈,像林青平这样的旁支与辈分,虽然年纪比李凌峰大,但算起来是李凌峰的晚辈,又算是他的家臣,如今称字,不过是有意亲近关系。 林青平闻言恭敬朝李凌峰行了一礼才应话道,“小人这支扎根此处三十余载,幸得家主与大人照拂,家中生意才颇有起势,对赣洲城中的富户乡绅虽不至于全部了如指掌,但是大富大贵的却是如数家珍。” “拟份名录过来,尤其是前四大氏族里富得流油的……” “有名望的也不能少……” “官做的大,宅邸大,风头大的官员也不能放过……” “本官得好好想个法子敲诈……呃,关怀一波,必得让他们为救灾大业添砖加瓦……咳咳……” 林青平:刚刚大人说的是敲诈吧?(☉_☉) 徐秋:“……” 想笑不敢笑,怎么破? 公子如今沉稳不少,倒是难得话赶话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口……他还是装作没听见吧……不然又得被罚了…… 思及此,徐秋连忙转移话题道,“公子,刚收到苏大人派人递出来口信,说是问您何时才能到官署赴任?” 其实他家公子现在就在赣洲府城内,只是玩了一手灯下黑,如今无人知晓罢了。 李凌峰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闻言这才想起苏密来,两人分道扬镳几个月了,他才想起这个不知道被他遗忘在哪个角落的同僚。 这位同僚还是他好兄弟的父亲,苏芮那小鬼机灵的亲爹…… “……” 李凌峰面上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就是一秒钟的心虚,这些日子太忙了,他早已经把苏大人抛诸脑后了。 李凌峰嗓子有些发干,“苏大人如今状况如何了?”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必然不会很好。 “苏大人被府城一众官员奉为座上宾,只是不能插手赣洲政务罢了,这些官员平日里交谈都用本地的方言,苏大人想出城治水救灾也被拒了,现如今是已后悔当初没与公子一道前往安义县了。”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2章 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当初苏密以为自己是带着圣谕的钦差大臣,这些地方官左不过欺上瞒下,提防着他罢了,哪曾想到这些人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自然后悔了。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今是日日盼着李凌峰能有突破,早日来府城主持大局,他也好早点完成皇上的旨意。 “让他等着吧,苏家毕竟是世家大族,与我这样没背景没后台的草根自然是不同的,顶多受制于人难受些,不会丢了性命去。” 李凌峰云淡风轻的说完这话,才从座椅上缓缓起身。 林青平见状忙道,“大人今日一早便来听我等商议,如今事必,小人先去传膳。” “有劳松之了。” 李凌峰用了饭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因着他是林府贵客,如今住的院子也是林府最清幽雅致的地方,院子里栽种了许多灌木,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奇花异草,错落有致的装点着庭院,显得更是不凡。 林青平怕府中有人冲撞,也怕走漏风声,早就明令禁止府里的人随意走动到此处,下人仆役选的也是家里签了死契的忠心之人。 因此,李凌峰用完膳也就有兴致在院子里走一走消食,这还是他这么多日子里难得的放松。 —— 京城苏府。 少女一席霜华白衣,头上云鬓斜斜插入两支白玉头簪便再无赘饰,她身子微微倚靠在身后的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眉目平展自带风流,如玉的指尖翻动着书页发出‘沙沙’的声音,行止间漫不经心,却又有别样的从容。 少女身旁一左一右端立着两位衣着俏丽的丫鬟,正手持摇扇替主人扇风,一摇一晃间低眉垂目,未敢露出杂音打搅主人观书。 满室沉静,只余微风吹拂后珠帘碰撞的叮当轻响。 未几,一个头扎双苞,身着绿裳,手上捧着一个金碗的丫鬟风风火火的从门外冲了进来,一边疾步,一边还不忘叽叽喳喳道,“小姐,小姐,这是下面刚让人凿了冰做的碧玉酥山,这会儿天热,正好给您解解暑气。” 听着小丫鬟跳脱的声音,苏芮眉头一挑,微微转头望去,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像只兔子撒欢而来的玉暖。 “昨日才说自己稳重了许多,今日又这般冒冒失失,小姐我日后定然是不敢再轻信玉暖之言了。”声音里带着调笑。 少女声音潺潺如流水,唇边晕染出一丝笑意,内敛的风华如春光乍泄,就连一向跳脱的小丫鬟也不由看红了脸,不由自主便放轻了脚步。 旋即屋子里响起低低呢喃:“小姐真好看……” 此言一出,室内沉静不复,就连左右侍立引扇的两个丫鬟眼里也蹦跃出笑意,嘴唇紧绷,生怕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玉暖见状不由更窘,面上红晕更深,想发作又想到小姐说的话,不由收敛神色,板着小脸先将手里的酥山奉上,才露出委屈的神色来,不依道,“小姐才不会不信奴婢……” “咯咯咯——” 房中响起几声低笑,直把小丫头的背脊都笑弯了两分才停。 苏芮顺手用手中的书册轻敲了敲小丫头的头顶,才低声道,“你呀你呀,现如今还做起我的主来了。” 两人笑闹一阵,梦蝶才姗姗来迟,苏芮见她进来,心里也没有了玩笑的心思,尝了一口玉暖方才送进来的酥山,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 “怎么说,柳氏可不是喜爱交际的人,这两日却让家里的仆从全力置办这次春日宴,呵呵。” 最后的两声轻笑带着一丝嘲讽,任谁也能听出自家小姐对夫人的不满来。 梦蝶闻言垂首,却是盯着案几上的酥山蹙了蹙眉,才软语劝道,“小姐身子有寒症,不该贪凉的。” “不妨事,剩下的给玉暖吧。” 苏芮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将这这碗碧玉酥汤随手赐给了一旁眼巴巴馋嘴的小丫头。 玉暖因为梦蝶靠过来眼神缩了缩脖子,又见小姐将酥山赏给了自己,忙不迭接了过来,飞快谢了赏,立马将东西端着去了一旁,好像这样在梦蝶眼里,这冰碗就不曾出现过。 梦蝶看见她做贼心虚的模样,眼里也流露出了一丝无奈,叹了口气,这才回起话来。 “夫人是想借机给府中的三位主子都扬扬名气,倒时也好相看相看有没有适配的小郎君……” 看着小姐的脸色有些不好,梦蝶的声音便就此止住。 府中三位小姐,大小姐被记在夫人名下,二小姐是夫人亲生,自家小姐是原配嫡妻亲生,都是府里的嫡小姐,如今年纪到了,亲事自然应当盘算起来,如今府里是柳夫人当家,她过问此事也是嫡母义务,但小姐是绝对不会开心的。 不说当年的事如鲠在喉,就说小姐对安远侯…… 又怎么会容忍别人插手她的婚嫁之事,别说是夫人了,只怕是老爷亲自出面,小姐也是不讲情面的。 苏芮勾了勾唇角,玉手纤纤,轻抚云鬓,一双似水清眸如幽幽寒潭,眼底一片凉薄。 “平日里也不见她这样积极,说天说地还想把亲事说到我头上来,我有我自己的母亲,容得她来置喙?不过是以色爬床,心狠手辣的贱人罢了!” 梦蝶抿了抿唇,心里知晓先夫人的事在小姐这里犹如禁忌,听见这话,便知小姐是动了真怒,否则断不会说出最后这句话来。 但是她作为奴婢,是不好开口劝谏的。 她心里清楚柳夫人这些年明里暗里对小姐做了多少恶心事,更是不想为对方说一句话,哪怕是为了安慰自家小姐而说的。 苏芮神色冰冷,但很快便按捺住心中浮现的怒意,只冷冷道,“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她要折腾由着她去,以前她尚且奈何不了我,以后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平白恶心人罢了。” 她可不是什么菟丝花,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说到这里,苏芮脑子里又浮现那人,语气里有些颓败,“我虽然也想好好为自己筹谋一番,可惜他总是那么忙,如今又被外派出京,还是与父亲一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3章 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李凌峰在京中的时候就常常周旋在各种事务里,很少接见外客,这也与他是太子近臣脱不开关系,但还是有这样那样的事牵住他的心神,让他忙得脚不沾地。 难得有空闲,还要陪伴家人,教导侄儿,更是抽不开空来访友,所以李凌峰是极少参加宴会与游乐的。 想想也能知道,李凌峰正得天子倚重,不是不知世事的公子哥,哪有闲心流连宴席,把心思放在吃喝玩乐上,又因为是孤臣,自然更是鲜少与其他大臣私交,更不用说将心思放在她这样一个小小闺阁女子身上了。 即便苏芮与李思玉私交甚笃,受邀前往李府做客,能见到李凌峰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以前未及笄,她还能借着阿兄的名头厚着脸皮去见上一面,如今她成了少女,为着两人的名声更是不想他因自己言行不妥而受非议,自然谨言慎行,两人之间更是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苏芮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蔫哒哒的俯首在桌案上,半晌小脑袋一抬,目有迷离,开口却是石破惊天。 “难不成本小姐貌若无盐?” 梦蝶俏俏抬头打量了自家小姐一眼,心中暗暗感叹小姐中毒至深,但嘴上却老老实实道,“小姐容貌冠绝京中。” 她这可是实话,苏芮的美貌在贵女如云的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偶尔一两次赴宴,便已小有盛名,如今越长越开,风华早今非昔比。 小姐因此更不想参加宴会了,总说容貌太盛,于她无益,她可不想做别人眼里香喷喷的待宰的肥羊。 梦蝶不懂许多,但是她知道,论美貌,如今能与小姐相提并论的屈指可数。 “难道是我性格无趣,不够温婉,不讨人喜欢?” 梦蝶:“……” 梦蝶沉默了。 无趣倒是不至于,至于其他,倒还真不好说。 苏芮: (☉_☉) 愣了一瞬,见梦蝶不说话,苏芮不由有些羞恼,皱着琼鼻眉毛一横,哼哼道,“你怎么不说话,本小姐最是温婉,你这是什么表情?” 梦蝶:(?.?) “小姐最是温婉大方,谦顺知礼。”不知为什么,这话说得梦蝶有些脸红。 苏芮满意,手闲适的拨弄着桌案上的墨条,“我配他正好。” “天赐良缘,天地良配,天作之合。”搜肠刮肚说完,一向稳重的梦蝶姑娘站在自家小姐面前像一条会说话的大苦瓜。 同样是大丫鬟,玉暖就没有她会吃苦,现在还吃着冰碗开心得不亦乐乎。 天爷,人比人气死人! 果然肯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的苦。??????? 苏芮显然不知道小苦瓜心里的想法,听见这话眼睛也更亮了,但又觉得自己有些幼稚,而且这么说显得自己上赶着倒贴一样。 “是他配我正好,他能配本小姐,是他的福气!” 玉暖这时吃完了碗里的酥山,把碗放下,听见这话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一副颇为赞同的模样,然后获得了自家小姐赞许的目光。 梦蝶:“……” “父亲去赣洲这么久,本小姐也该去信一封以表关怀,否则总让那两位姐姐在父亲面前露脸,本小姐还有什么位置?还有什么见面?” 梦蝶想出言相劝,“公务当先,路途遥远,老爷……” 看见小姐的脸色,梦蝶妥协:“小姐思念老爷,去些书信也是应该……” 其实,老爷在府里小姐都很少去请安,更别谈‘关心’了,但看着小姐兴冲冲的模样,梦蝶疑惑,梦蝶忧心,梦蝶闭嘴。 “靖水楼新出的玉蒸酥,蓬莱酒楼的香酥八宝鸭,还有底下不是新送来一批蚕翼纱,去裁一身罗衣……我还得去问问玉姐姐……” —— 天光乍破,云影徘徊。 因着李凌峰的安排,赣洲城外围着的难民渐渐少了许多,城门口守卫的兵卒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又听说上面要来人亲自出城视察。 “待我等出了城,即刻关闭城门……”见对面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话的人冷哼了一声,“不该问的别问,没见过上赶着找死的。” 说完,那人一扬马鞭,人已经带着几个随从,骑着飞奔出城了。 几个兵卒默然无语,面面相觑:“这……” 刚刚被怼的领头便是今日值守的百户,见状也不生气,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们还站岗站岗,还换防换防,挤作一堆干什么?老子看你们闲得慌,没听见刚才大人说的吗?盯紧点,我去找佥事大人禀报一声。” 几个兵卒闻言瞬间四散,各自去了自己的岗位尽责起来。 当这消息被手底下佥事禀报上来的时候,赣洲的都指挥使程知节正在校场里练兵,闻言眉头挑了挑,召开手下佥事接手,便信步回了主将帅帐。 “你说刚刚纵马出城的是陈家的人?” 一边说着,一边在随从端过来的铜盆里净了手,擦拭干净后将洁白的布巾也随手丢在盆里。 “是陈家的手令,那百户见过,想起大人前些日子给的交待,多留了心才来禀报。” 程知节笑了笑,他是将军,却不是莽夫,赣洲十大族可以一致对外,但却也各自为营,又不是同宗同源,怎么可能做到坦诚相待。 现在说十大族,是因为还不知道李凌峰策反,釜底抽薪的事,否则他面色自然比现在难看几十倍。 “本将知道这些人出去做什么,一是为了那下落不明的宣抚使,二是为了安义县,那魏源不是来府城述职了吗?三嘛……” 话到这里却收了声,像是不想继续说下去。 佥事也知道宣抚使,闻言面色有些古怪,“也不知道那李大人现在何方,毕竟是陛下亲派,又是来赣洲救灾查案的,人来了却不赴任,耽搁了这么久,难不成真不怕?” 程知节坐回到自己平时办公的案几后,闻言目光如鹰隼,锐利的视线朝着佥事扫去,直把对方看的心惊肉跳,半晌才嗤笑了一声。 “有意思,有意思。” “你说得对,陛下亲派,他早晚要现身的……” “也许不是不怕,是不用怕,不该怕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突然抬头,直直的看向自己的下属,“说不定,这李大人早已经进城了呢。”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4章 布政司 赣洲城外下游的郡县受灾,城外围满了难民,但城内却依旧人声鼎沸,车马如常,不受丝毫影响。 两个境遇,一墙之隔,仿佛天堂地狱。 除了贩夫走卒在哀嚎越来越高的粮价,城中的世家大族依旧穷奢极欲,连喂狗的肉食都是新鲜的。 今日天色好,雨过天青色,金光跃浮云。 各家夫人小姐也按照旧例办起了春日宴,又想着家里郎君被拘得久了,便将地址选在了城外的庄园里,一来踏青,二来公子们赛诗赛马,姑娘们赏花品茗各不冲突,三来适龄的郎君小姐各自相看,四也是维系各家的人情往来。 而与春日宴轻松欢快相反的,却是府城内各家大人官邸紧张压抑的氛围。 今日是赣洲下辖各郡县县令前来述职的日子,而这些大人大多早几日就提前入了府城找了客栈住下,即便是此次受了洪灾的郡县,也尽数在昨夜漏夜前匆匆进了城。 魏源也在其中。 他早两日便进了城,如今住在府城的一家小客栈中。 对比他人满心都是如何在上官面前露脸的激动来说,魏县令的一颗心仿佛下了油锅一般煎熬,既紧张又忐忑。 对于安义县救灾的详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其中,更是绕不开李大人。 这场会议对别人来说是往上爬的青云梯,对他来说却是脚下的钢丝线,实在是汝之蜜糖,吾之砒霜。 阿弥陀佛,只希望这次他是真的靠到大山了。 魏县令早起便是一番沐浴焚香,在随从的侍候下换上了自己县令的官袍,仔细将衣摆上的褶皱一一抚平,连早膳都没有心情吃,就护着手里的文书踏上了去往布政使司衙门的马车。 今日的布政使司格外热闹,进进出出的官员清一色都是穿着官袍的大人,人虽然多,然井然有序,虽三三两两有交谈声,入耳却并不喧闹。 “魏大人,如今你治下的安义县在赣洲可是出了大名了。” 魏源刚踏进布政司,还未来得及不声不响的混入人群,便被人喊了一声,这一喊,周围同僚的视线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四周声音渐小,数道目光或审视,或嘲弄的落在魏源身上,让他不由得吐出了一口浊气。 “贾大人。” 来人正是崇明县县令贾思进。 崇明县毗邻安义县,也是此次受灾比较严重的县城。平日里两人治下的紧连的村落时不时有牙齿碰到嘴唇的时候,因此两人没少打交道,只不过是是那种连面子情也没有的同僚。 原因无他,盖因贾思进这人人如其名,不进‘假思进’,还是心尖比针眼还小的真小人,此人不但记仇,还贯会趋炎附势,狗仗人势,凭着自己是陈氏族学出来的身份,虽与魏源同样贫寒出身,却自认高人一等,时常拿对方与自己比较,有过处自鸣得意,不足处心生暗恨。 所以安义县的救灾情况传出来以后,贾思进早早便盘算着今日了。 同样是受灾的县城,安义县的救灾成果左右郡县早有耳闻,他们大多虽不知其中有李凌峰的缘故,可这样大一份政绩,又如何能不眼红? 见魏源一副不欲开口,自命清高的模样,贾思进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厌恶,冷冷道,“魏大人如此才干,怎地一言不发,既是同属,不若说道说道,我等也好如你一般为百姓尽尽心意啊。” 这话无异于将魏源架在火上烤,引得同样受灾的郡县的县令纷纷朝他投去了怪异又复杂的目光。 一堆矮冬瓜里突然拔了个高个儿,众人的脸面也确实是没处放。 见对方有意纠缠,魏源垂下眼睑,“尽心二字,魏某受之有愧,我等为一县县尊,皆乃治下百姓‘父母官’,百姓受灾,诸位大人与吾不过倾尽全力为君父分忧,实乃为官本分。” “呵呵。”贾思进笑得意味不明,讽刺道,“魏青天果然名副其实,这‘为君分忧’的心思我等是拍马也不及,在赣洲任职实在是屈才了。” 这话里话外的嘲讽在场的大人们基本没有听不懂的,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人站出来劝和,更不用说替魏源说两句话了。 魏源因为出身在官场里本来就不受待见,毕竟官场里寒门出身的官员实在是太少了,再加上如今赣江下游许多县城都受了灾,本来大家都束手无策,等着朝廷拨粮拨款,偏偏魏县令能耐,这‘青天’的名声都传到他们县里去了。 想到待会儿这人还要将救灾的成效当着他们呈报给蕃台,他们实在是难以给出好脸来。 魏源这会儿在大部分同僚眼里就是眼中钉,他自己也明白,往日就因为他想保留自己心底那一丝光就显得与大部分官员格格不入,贾思进针对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他早明白,他这样的出身,即便贾思进只是一个之前在陈氏族学进学寒门子弟,搭着这样的名头,他也是斗不过的。 只不过,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 魏源低着头,在听见贾思进又一次开口嘲讽自己后,他第一次抬起头冷冷的直视回去,犀利的眼神带着锐意射进了对方眼底。 “贾大人既知拍马难及本官,日后定要更加勤勉,就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疏冷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说出来的话却惊掉了诸多官员的下巴,引得他们频频侧目。 今日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这魏大人哪里来的胆子,在布政司衙门前,就这般大放厥词? 贾思进一时间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这是从魏源嘴里说出来的话,但等他反应过来以后,便是怒上心头,眼里的恨意更是藏也藏不住。 “呵呵,魏大人如今救灾有功,真是有底气啊,只是不知道待会儿见了蕃台,你还能不能如此硬气。” 说完这话,贾思进便铁青着脸头也不回的抬步进了布政司衙门,一看就是要去给魏源穿小鞋了,毕竟他平日里没少这么做。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5章 要倒大霉了 “魏大人,你平日里不是挺能隐忍的吗?如今是烈火烹油处境,怎地还这么沉不住气,得罪了那小人,对你今日的处境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见贾思进转身离开,一名鹌鹑模样缩在后面,须发皆白的老大人才忙不迭在魏源耳边小声劝谏出声。 此人是另一县‘定南县’的县令孙承禄,是与魏源出身相同,还有几分交情的老大人,是个瘦巴巴的小老头。 “孙公,那贾思进本就看不惯我,如今更不用说了,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知道孙大人是为了自己好,魏源的态度也软了许多。 今日他敢破天荒驳了贾思进的脸面,也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思,如今的赣洲就像一个热了的油锅,他既然投靠了李大人,自然更要多多往灶里添柴。 而且,即便他不这么做,陈蕃台还有这些人这次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他了。 魏源想的不错,他这次来府城,不知多少人是抱着让他有来无回的想法。 陈玄礼此时此刻就坐在布政司衙门后院书房里的蒲团上,听着身边的随从进来禀报衙门门前发生的事。 此刻在书房里围坐的三人,是赣洲城内真正权柄在握的‘天’! 陈玄礼还未有什么表示,一旁的按察使刘克应便是眉头一皱,冷笑一声道,“往日本官倒是小瞧他了。” 一旁的程知节闻言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后,然后端起茶杯细细把玩道: “呵呵,如此这般,一不过是觉得自己投了靠山,有了两分底气,二嘛,恐怕他心里明白,这次不会善了,自然生了两分孤胆。” 刘克应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当初若不是蕃台大人看中他那两分能力,他一贫家子焉能有今日的位置,竟敢背叛我等,实在可恨!” 当他们知道李凌峰一直都藏在安义县的时候,魏源此人在他们眼里就已经是死人了。 那李凌峰滑不溜手,跟个泥鳅似的,听说也是贫贱出身,难怪能让魏源不顾身家性命也要将他掩藏在自己的治下,果真都是卑贱之徒,不怪惺惺相惜。 “几次出手都没能将那李大人除了,手底下就难免有人动了心思的,待这次事了,一一除了就是,何至于动火?” 看见刘克应脸上的怒气,程知节颇为云淡风轻,只是眼底却飞快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这位程指挥使是什么样的人,刘克应哪能不知道,闻言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沉得住气,若非蕃台早有打算,哪里有他今日的猖狂?” 杀不了李凌峰,区区一个魏源,还能逃出他的掌心? “好了。”听见两人的争论,一直没有出口的陈玄礼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阻止了。 “不过一个小小县令,你身为一洲按察使,如何不能处置,好好的官,做的跟山匪一般,比军队里的兵卒还要痞气,哪有做上官的样子?” 这话是说刘克应的,声音也带了两分严厉,刘克应虽心有不服,却也没再继续抬杠,开口道, “那魏源不过区区县令,以前哪值得我费这样的心思……” 陈玄礼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刘克应才悻悻闭了嘴。 “如今既找不到那位宣抚使的下落便先罢了,左右是要出来的。但这魏源却是不必再回去了。知府衙门里还住着另一位钦差呢,堤坝坍塌的事总要有人担,选一些沾了手却不重要的推出去,这魏源便与那些人一同收押拷问,总是要有个结果的。” 陛下既然派了人来,他们就不得不给一个交待,只要不动家族根基,不失去对赣洲的掌控,舍掉一些棋子也没什么。 至于那位李大人,几次三番能逃脱,也算有两分手段,但他自然领了圣旨来办差,不管如今躲在哪里,最后自然会出现的。 刘克应明白了陈玄礼这番话的意思,心里因为李凌峰而升起的郁气也散了两分。 “他倒是有本事,知道入了府城便是龙潭虎穴,尽绕道去了小小的安义县,如今救灾的名声闹得沸沸扬扬,只怕再出现,我等也不好随意动他了。” 李凌峰在安义县救灾这么久,要不是魏源吃里爬外,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前些日子才闹到府城来,到最后兵行险招,想借着流民除掉他也没成功…… 听见刘克应这话,程知节面色也不好,他心里猜测李凌峰进了城,但是却找不到踪迹,心里便一直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我手下的人这两日换防,发现城外的灾民少了许多,这两日城里的粮价也一直涨,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程知节说的这事其他两人也都明白,齐文清这会儿还没来,便是在处理粮价的事,至于灾民的事,陈玄礼已经交代底下人出城去查了,相信一两日就有结果。 刘克应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既然不能明着动那人,总也要好好防备着他出现,这里是我等的主场,何必怕了他去?” 没看那一同前来的苏巡察如今还在知府衙门坐冷板凳吗? 他不信李凌峰真有通天之能,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把赣洲翻了片天! “自然该防备着,本将是掌兵的,真到了必要时候,大不了鱼死网破,也决不能让他将有用的东西带出赣洲……” 三人说着,门外的仆从已经过来叩门,示意前头来述职的各位大人尽数到了,陈玄礼才让两人先行去前头,招来下人替自己更衣,换上自己的官袍。 日出东方,霞光万道。 布政司前厅外的空地上,此次前来述职的赣洲各郡县的县令已经尽数站在此处,空地两边是守卫布政司的兵士,各个目视前方,面容肃穆。 这些大人三三两两与相熟的同僚凑近在一块,小声交谈,时不时对人群里的魏源投去一眼,似乎在猜测他待会儿的命运。 毕竟都是官场的老油条,有些人是得了家里的消息,有的人则是从安义县不小的动静里看出了点门道来,大家都是人精,只觉得魏大人这次是要倒大霉了。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6章 诸君暂待 布政司衙门议事厅里的人进进出出,皆是此次来述职的官员,魏源站在偌大的庭院里,等待着叫他的名字,额头都是汗。 “请安义县知县魏源。” 终于听见自己的名字,魏源擦了额头的汗珠,压抑住内心的惶恐迈进了议事厅内。 一进门,魏源飞快打量了一眼明堂上坐着的各位大人,低着头抱拳行礼,“下官安义县令魏源拜见各位上官。” 堂内沉默了一瞬,头顶才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只是语气却极为不耐,仿若疾风骤雨般迎面向他扑来。 “魏源,你好大的胆子!” 刘克应眯着眼看着来人,面沉如水,“你身为一县父母官,县内裤堤坝坍塌,导致安义县城被洪水冲击,死伤无数,又私自募兵卡哨,将灾民抵挡在县城之外,如此藐视朝廷,罔顾人命,还有何面目站在此处?!” 这一声诘问掷地有声,如同刀刃一般割开了现场的沉寂,打了魏源一个措手不及。 魏源笃定自己必定会受磋磨与刁难,却不成想刚开口说了一句,对方就直接发难,竟然是连他辩驳的余地都没有吗? 捏了捏手心,魏源跪地垂首,“下官冤枉,还请大人明鉴。” “本官何时冤枉你?安义县城被冲,你为一县之长难不成还想推卸责任?!” 刘克应冷笑一声,一个小小县令,他想拿下人,还需要费什么心思,光一个渎职就查办了,更多的查着查着就查到魏源身上了。 他说的这点魏源难以反驳,嘴里发苦,呐呐道,“下官未曾私自募兵,不过是乡勇自发组建护卫老弱妇孺,手中连兵器也没有,何谈募兵?还请诸位大人明鉴。” 直到这一刻,一直沉默的陈玄礼才笑了笑,“你且起来,大家都是赣洲的官员,说得上一声同僚,你既喊冤,没有动不动跪的道理。” 魏源虽低着头,但对厅堂里几位上官的声音都极为熟悉,一听便知道开口的是哪一位,闻言谨慎拜完谢才起身。 只是下一秒,当熟悉的声音响起时,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凝滞了一瞬。 “你在安义县,可是已经见过宣抚使大人了?” 云淡风轻。 魏源心跳如擂鼓,额头的冷汗簌簌往下落。 在坐的都已经知道李凌峰之前藏匿在安义县的事,见那魏源支支吾吾不答,刘克应脸色越发黑沉。 “臬台大人问话,何故吞吞吐吐?” 魏源深吸一口气,“李大人之前确实领旨来安义县赈灾……” —— 魏源最终还是因为渎职被人押进了布政使司的牢狱里审讯,至于其他扣在他脑袋上的罪名,只给了一个‘暂行押解,容后查明’的由头。 当然,和他一起下了大牢的还有好几人,渎职查办的不少,也有其他罗织的罪名,或真或假,谁也分不清。 空了县令的衙门就让县丞代理行事,其他位置的也是把副手推出来顶事,要是被洪水冲死了,就另从家族里挑有功名的顶上,在如今的赣洲根本掀不起一丝波澜。 这些获罪的人便是给朝廷的一个交代。 李凌峰听闻这件事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 “公子,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实在岂有此理!” 别的人不说,魏源虽然失职,但却不是能力不够,而是被束缚住手脚,不敢轻举妄动。且这次救灾也是尽心尽力,过往也没有大不妥,在徐秋看来已经算是一位好官了。 竟也随便免职下狱,他们人还在赣洲,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有什么好气的?” 李凌峰觑了他一眼,这些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如今他策反了其余六姓,拿到了不少人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的罪证,只等京里来信,他就能现身人前了。 “属下就是觉得气愤,这些人胆大包天,还借机鼓动流民,暗杀朝廷命官,真是找死。” 李凌峰听他这么说不置可否。 找死的事办多了,就不差这一件了。 好在如今有其他氏族帮忙安置灾民,李凌峰这才腾得出手来查赣洲这些官员的罪证,当然,最侧重的还是跟‘贪污工程款’相关的。 想将赣洲官场整顿干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等徐秋查到这些人贪污罪证呈报过来的时候,李凌峰也免不了大大发了一次火。 偌大一个赣洲,上行下效,竟然找不到一个身上干净的。 就连魏源,多多少少也牵扯其中。 他这样的已经算是赣洲官场里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了。 但是没法子,水至清则无鱼,有的时候你想做事,就要跟别人一样去贪,去经营,否则就会被排挤,但是去贪了,很容易就迷失其中,陷入泥沼,想再去做事又会被牵制,被掣肘。 一轮一轮,反反复复,恶性循环。 李凌峰查办不了这么多人,而且他要想有人替自己办事,也不能一竿子打死,风气如此,想改非一朝一夕,他是个人,却不是圣人,没有大神通,只有双拳。 在时代,在国家,在百姓面前,一个人能影响的有很多,一个人能影响的又很少。 随着永德帝的密诏回返,李凌峰来赣洲半年,第一次在这个地方穿上了自己的官服,还是在夜里。 夜色如墨,昏黄的光被风吹着在檐下轻轻摆动。 李凌峰头戴乌纱帽,一身大红色官袍威严又庄重,腰上是天子钦赐的麒麟玉带,举手投足,威仪尽显。 林府左右早已被兵士围满,他的身后是余下几大氏族的主事,还有不少官员,包括赣洲布政参议陶之然。 直到今夜被秘密请到此处,他们才知道原来除了自己,还有这么多老熟人,不由面面相觑,又心领神会。 徐秋早已经拿着密令调来了城里一半的兵将,领头人是赣洲的指挥副使,一身甲胄威风凛凛,两只虎目炯炯有神。 来将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启禀大人,末将吴秉权,已按令将程知节拿下,程府上下二百三十一口,尽数看押。” 他是永德帝早早安排到赣洲收拢军权的虎将,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李凌峰左手托着天子密诏,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转头对着身后的一行官员轻轻笑了笑。 “赣洲宣抚使李凌峰,奉天子密诏,查明罪证,肃清官场,代行天子之权,镇压贪腐蠹虫,今夜将涉案者一一缉拿。” “诸君暂待,本官持诏去也。”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7章 老东西吓着了 今晚的夜很黑,赣洲城的夜和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夜里的风吹过,高门宅院门口的灯笼也晃晃悠悠。 赣洲城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闭紧了门窗,今晚没有别的夜里那样的安静,嘈杂的,混乱的,尖锐的…… 起起伏伏,最后又沉寂下去。 等天光渐亮以后,人人又如同昨日一般去过自己的日子,去像从前一样为了生计疲于奔波。 这些事,影响不了百姓。 百姓也不明白这些代表了什么,更不会去深思。 永德帝其实很早的时候就对地方勾连,欺上瞒下的事很不满了,他想励精图治,想改革,想握紧手里的权力,但只能步步掣肘,小心图谋。 赣洲的事不那么要紧,除了赣洲,还有江南,那才真是让人头痛。 每年的科举上来或者别的地方收集的好苗子,永德帝总是小心翼翼的撒出去,让这些人也如他一般蛰伏着,慢慢去熬,熬到有一日,他能挥刀的时候。 永德帝也换过好多把刀,换来换去,换到李凌峰,总算是个还算有本事的。 这一刀便挥了下去。 他是皇帝,他不缺刀,一把不行换一把,总归江山是自己在坐,他不缺刀,但是好刀却缺,所以他打磨刀,又给他开刃,怕刀失了血气,总要时不时见见血。 李凌峰又何尝不知。 只是他没得选,他要办事,要权力,就要让自己够锋利,还要让自己更趁手。 他没有退路,身后是万丈悬崖。 他没有门第,没有依靠,但他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有爹娘,有阿姐,还有侄儿…… 没有护着他,只有他来护着人。 从中了状元的那一日风光后,他只有更稳妥,更谨慎,去让自己飞快融入朝堂,去让自己站住脚,他知道自己挡了许多人的路,所以他要皇恩,要权力,要一步一步就这样往上爬。 他的芯子还记着高中课堂里的‘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但是他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现代人了。 他杀过人,见过血。 他玩弄过人心,谋算着前程。 他未必不知道自己如今有许多不太好听的名声,未必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起落不过是高位之人的一句话。 但是他不能退,也没有退路。 赣洲水患不是一年两年了,永德帝撒在这里的种子在悄无声息的成长,这位帝王被朝局裹挟着去争斗,但也不至于完全昏聩,至少为了加强皇权,也容忍不了这么多人在他手底下作鬼。 心里忍不了,即便面上再如何相安无事,恨也会一点一点加深。 等到终于可以挥刀的时候,只会杀得更痛快。 赣洲城血流成河,布政使司的大狱里惨叫声从夜里喊到天明,衙门里,血顺着青石板流向四处,又被人提着水一桶接一桶的冲刷。 他们甚至连押解进京的资格都没有。 罢官的罢官,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 抄没的财产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院子,审出来的罪证填满一口又一口的箱子。 李凌峰熬了三天三夜,人都熬得头脑发胀,才将事一点一点的捋清。 “公子,休息一下,喝点安神茶。” 在私下里的时候,徐秋还是更喜欢叫自家主子公子,没有不敬重的意思,只是叫着更亲近。 徐秋这几日也是忙得连轴转,两眼下也是乌青,李凌峰身边许多事都要他去交代,端茶送水这些事用不上他。 “你也寻摸个机会眯一会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苛待你。” 李凌峰也渴了,接了茶水囫囵吞咽,放下茶碗才将手里的毛笔一扔,没骨头似的直接倒了下去,整个人瘫在椅子里。 “果然牛马在哪里都是牛马。” 徐秋‘噗呲’笑了一声,见自家主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乐得不行,就自己搬了个椅子也学着样子瘫了进去。 “几位罢了官的大人都关在牢里没动,有些牵扯的签押了口供就直接处死了,不过他们家里,和家族的人都是押在自己宅子里没动,就让兵将把守着,这些人如惊弓之鸟,如今乖觉的很,不敢闹出事来。” 李凌峰轻‘嗯’了一声。 徐秋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苏大人如今也开始接手赣洲这边的政务了,这两日本地那些氏族一直在他那里打听,他想问问您的意思。” 李凌峰哼了一声,“那他怎么不来?” 徐秋想到苏密,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自己就已经事情够多了,这人还来给他找事。 怎么不来?老东西被吓着了呗。 三日里尸体一具又一具的从布政司抬出去,哪怕没人说,谁心里不怕? 布政右参议谋害钦差,贪污受贿,公子:“抄没家财,斩首。” 崇明县令贪污受贿,卖官弼爵,公子:“抄没家财,凌迟。” 经历司都事中饱私囊,贪墨救灾银款,公子:“抄没家财,直接处死。” …… 他们也不止这些罪,罪过多了,都是杀头的,没什么好说的,查实就是一个‘死’字。 这两日经历司里所有人,听见李大人嘴里最多的就是‘抄没家财,处死’这几个字,然后获罪官员就会被提审出来,当着衙门里的人,被兵将一剑捅个对穿,咽不下气还有补刀,等咽气了就被小兵裹着席子抬出去。 明明已经苦夏,他们却一阵阵透心凉。 李凌峰现在暂代布政使处理赣洲大小事宜,每日除了安排赈灾,安排募集粮款,安排修筑工事,安排官员填补等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外,他还要派人审理这些人,看他们的口供,治他们的罪。 除此之外,还要收拾烂摊子。 这些人贪污受贿挪用公款,横征暴敛鱼肉百姓,卖官弼爵欺上瞒下,一堆蠹虫将赣洲四处蛀得跟筛子一样漏风,李凌峰还要去查账,理清,填补漏洞。 什么地方贪污,什么地方挪用,贪了多少,挪用了多少,牵扯哪些人,谁多谁少,怎么定罪,全都要一笔一划落个清楚。 还有之前暗地里刺杀他,他心里也记着,后面煽动流民想浑水摸鱼结果他,他更是恨,这些人谁提议,谁主谋,谁出力,谁参与,他更是不会放过。 还有地方上明里暗里与京里的牵扯,他不仅心里有数,回复皇帝的更是要清晰明了,字斟句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要以后才能说……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8章 他也是个男人 总之,他一时之间是离不开赣洲的,必须要等朝廷指派的官员赴任,还要在他们来之前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该处死的都处死。 所以,他肯定会按着圣旨去杀,按着罪证去杀。 赣洲风声鹤唳,死了这么多人,别说这些日子里瞧着的户官员将领,就算是外面的百姓,看着抬出来的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没有不怕的。 虽然没那么该死的李凌峰也会斟酌着抬抬手,但是和死了的一堆做对比,实在突出不了这位大人的善心。 苏密自然也怕,李凌峰三日下令杀了太多太多人了,他亲眼看着,就算当了这么多年的官,看见这么多死人,也没有不发怵的。 但他也心虚,因为这件事里他多少有点犯蠢,陛下给他密旨随行来赣洲,他有从旁监督的意思,但也要从旁辅助,与李凌峰一起办差的任务。 只是他当初想当然了,总觉得自己是京官,又是代天子行事,过来出事难归难,但这些人也不敢太过,最多暗里掣肘他,不敢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最后……被打脸了。 他直接被架起来,什么事都做不了,什么都没查到,还被牵绊住,虽然后面他多多少少收集了一些东西,还收拢了几个可用的人。 但对比李凌峰,显得他太无能了。 明明他也是巡察使,最后这个局面,说他不难堪那是假的,说他失职也是真的。 所以他很难不心虚。 李凌峰多少也看得出几分这苏大人性子,问完又摇了摇头,哼笑一声算是过去了。 “呵,如今死了这么多,剩下的也安分不下来。” 想安分下来,那是假的。 是个人都想追逐功名利禄,都想向上爬,前头四族被罢黜获罪了这么多人,腾出来的坑就要让新萝卜去占,坑这么少,谁都想要好的。 他们心里也明白,要想要到好的,就要下手快。李凌峰这番大动作下去,新的布政使过来,他们想伸手都不见得有机会。 如今李大人忙得看他们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心里着急,也就去烦苏大人去了,也有着隔山打牛的迂回心思在里头。 徐秋瘫了一会儿,好歹是没那么累了,听着主子的话,问道,“要不要属下亲自去敲打敲打?” 这些人倒戈投向李凌峰是奔前程来的,如今事了,自然不能不给好处,但急吼吼的上来要是怎么回事,太没规矩了些。 李凌峰并不在意,“你闲得慌?由着他们闹两日,难不成还能在我手里翻了天去?” 徐秋知道自家公子这是想叫自己休息,想了想也觉得没啥,就没再提。 “那些抄没的东西杂七杂八的,好东西也不少,下面的意思是让您选些喜欢的。” 李凌峰瘫在椅子里,闻言看了一眼徐秋,“选吧,挑好的,我不拿他们还不放心。” 左不过是些东西,上面让他来,就没有不许他拿的意思在,他要是真不拿,皇位上那位真能安心? 那位要用他,也是真要扶持他,要是他立不起来,更不谈论用不用了。 该他拿的他肯定要拿。 说实在话,李凌峰这种出身,不拿皇帝都不放心,他要办事,就要用人,要用人,离不开钱,他不缺银子,但是他家底确实薄,好东西少,就算永德帝贴补他,赏赐他,他想和那些勋贵之家比是远远比不上的。 比不上的不止是这些黄白之物。 但好在,他考中后就让林家的送银子办书学去了,福德书院算不上李家的族学,但是书院如今的开销什么不是李凌峰拿银子,学习们感激,李家的族人能进学的都去进学了,要想家族能兴起,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他在向上爬,李家的那些小辈也要爬。 他可不想有一天被狗皇帝看不惯眼就一脚踢开了。 脏活累活他做了,就算用不上他了,也要有还能上桌吃饭的底气。 “是,属下一会儿去找几个能掌眼的亲自挑。”徐秋点了点头,“还有就是,下头的证据整理得差不多了,按理这些罪臣家里都是男丁流放,女眷该充入官妓的……” “干什么说话吞吞吐吐的?”李凌峰斜睨了他一眼。 “咳,就是……下面的挑选了一批来孝敬,说叫您挑几个可心的,做个丫鬟也无妨。” 徐秋真是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些人就是下头挑着顶好的来伺候李凌峰的,说做丫鬟是猜着李凌峰顾着官声,但是具体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又原本都是官家小姐,充入教坊司,或者官妓都是糟蹋,要是被李凌峰看上了不去,对她们才真是三生有幸了。 本来徐秋也懒得管这些,主要是想着自己公子连个贴心人都没有,才想着不过是多一嘴的事。 李凌峰‘嗤’了一声,“你倒是好心,人这么多,你管的过来?我管的过来?” 把他劈成八块都不够分的。 这些罪臣家眷又不止这一波,他要救,难不成全都巴巴的把人纳进自己院子里?他成什么人了。 这是在古代,这些女子在外头谋生艰难,能做的活计也不多,他要安排,也要有去处,也要她们自己能谋生,救下这一时,就能高枕无忧了? “属下多嘴了。”徐秋也明白,只是这些女子在闺阁做不了主,被获罪了也命不由人,又是娇花一样,他不免生出两丝怜惜。 李凌峰闻言默了一瞬。 他突然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在大夏,他虽然一直努力在融入,但总还是有不同的。 明明他是男人,如今走到这一步他是男人,是更受益的,他也不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纳妾。 之前娘亲催着他,他心思没在这上面,一直也没考虑过,想着以后娶妻,由着妻子安排,他只管往前奔就是了。 但是现在徐秋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他如今生在这个朝代,不可能一辈子不纳妾的,就算为了子嗣也是,时代如此,美色谁不爱,他也爱,他只是之前没动过心思,以后,以后他也说不准。 但他也反应过来,徐秋这小子跟他这么多年了,他也是个男人……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9章 兄弟 李凌峰作为主子,之前自己没想过这种事,自然也没人提起。 主从两人就跟和尚似的,一个比一个清心寡欲。 也是这两年,徐秋大了,才偶尔操心自己公子身边人这事,因为他成熟了,也慢慢有点懂了。 明白夫人之前为啥一直操心公子这事。 徐秋是低贱出身,本来就是庄子上的马奴,小的时候公子瞧他机灵就让他一直跟着了,他与李凌峰一同成长,有些地方还是像李凌峰的。 但他没考虑过自己,但也能发现自家公子与周围人在有些方面的格格不入。 这是很难说的感觉,反正就是不一样。 李凌峰自己是没察觉的。 但今天想到了,听徐秋这么说,就开口道,“你也不小了,有喜欢的你留两个服侍,只是你没成亲,自己有数。” 徐秋脸‘腾’一下就红了。 公子说这话,他哪里不明白,要说需求,他也是有的,他是男人,哪能没有,但那是人家送给公子挑的,他挑合适吗? 而且面对这些官家小姐,怎么说呢,他心里还是有些自卑的。 “这……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凌峰坐起身来,“难不成充入官妓给别人糟蹋了合适?你想留就留,她们只有感激涕零的。” 这是实话。 比起充入教坊司和官妓,能有人纳了是福气,本就是获罪的,没死就算捡条命了,徐秋又是李凌峰身边的得力人,平时送美人巴结的难道就少了?只不过李凌峰自己没心思,徐秋跟着主子,对外面的人也严防死守的,当然更不会主动去收。 李凌峰查了这么多官员,处理的人太多,有很多人都是因为同宗或同族被牵连的,李凌峰抬抬手,这些人受罚就不用受刑,能保命就谢天谢地了,根本不用担心报复啥的。 更何况,有人想报复,李凌峰也不带怕的。 徐秋想着也是,不管这些女子因为什么原因被牵连获罪,她们家里人基本都是被查得底掉,没啥好担心的。 本朝也没有窝藏罪臣家眷这种名头,只要是明路上,在官府备案过的就行,当然,纳了也得管控住就行了,闹出什么事也要承担。 说完这个,李凌峰又开始一份份看起了下头呈报的口供,有很多不重要的都筛出去了,但剩下的也不少。 他一边快速浏览,一边一心二用。 “之前让按单子去募集钱粮,如今怎么样了?” “之前那些人抠抠搜搜的,如今公子主事了,没有不开眼的。总共募集钱白银二百两,粮食一百万石。” 李凌峰挑了挑眉,没想到能募集到这么多,但想想也正常,赣洲这么大,这么多世家,氏族,豪门,乡绅,富户怎么可能连这点也凑不出来。 “看来多杀点人还是能唬人的。”这话说的自嘲。 他翻了页,又道,“钱粮盯牢了,等提拔完人,就要要安置灾民,重建堤坝和民房了。” 徐秋道,“是,属下让林家的多费心点,不会出问题。” “抄没的东西等人挑完入册就封了吧,封了安排人护送回京里去,我也得给陛下递个折子,到时候这些罪证都要送京里去,催他们理清快些,不要有岔子。” 徐秋闻言抱拳应是,又报了军营里的事,“说是贪墨军饷,不少武将也下了狱,吴将军现在还在营里自查。” “随他去,他也是给陛下做事的,他查他的,我管我的,混不了。” —— 碧天如水,云卷云舒。 苏芮做的新衣送到赣洲的时候,这片土地又恢复到了开始的模样。 剩下几个氏族的人多多少少都拿到了好处,除了显眼的地方,其他人都补得很妥当,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 当然,陆九一、欧阳询、朱霄、罗渚几人也有了官身,现如今被李凌峰安排去赣洲各地重建河堤了。 李凌峰还借着机会把之前在外地做官的堂哥李仕仁调来了,经过这几年的打磨,李仕仁如今也沉稳了许多。 将人接进布政司的时候,他风尘仆仆,但见到李凌峰,依旧恭敬谨慎的朝他行礼。 这个堂弟,早就不是记忆里那个小憨子的模样了,对比自己,他站的太高了,高到只能仰望。 心里说不复杂是假的,但却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只有感叹。 “下官李仕仁见过宣抚使大人。” 李凌峰虚扶了他一把,“堂兄何必如此?” “应该的,应该的。” 这里是布政司,不是自家宅子里,拜见上官本来就是应当应分的。 几年不见,堂兄弟两人都有些生分,虽然有书信来往,但要多亲热那是没有的。 只寒暄了几句,李凌峰吩咐人带他下去洗漱,又办了接风宴。 直到第二日,才又抽时间见了他。 李凌峰如今就住在布政使司后头的院子里,方便就近办公,今日两人都穿的是常服,李凌峰让人在院子里摆了小席,有叙旧的意思。 “几年不见,你真是和我记忆里判若两人。”李仕仁有些感慨。 李凌峰私底下是没什么规矩的,这会儿坐的随意,闻言笑了一声,“堂兄却还是小古板。” 李仕仁:“……” 他就多余说这话! 开口第一句就吃瘪,李仕仁都不知道说这个堂弟什么好了。 变了,但没完全变。 最该变的没变。 一如既往的腹黑,现在还有些毒舌。 李凌峰被他脸上一脸的一言难尽逗乐了,哈哈哈笑出声来,等笑够了,看着对方脸上的无奈,才招呼着自己这个便宜堂哥用饭。 “你也知道我使法子调你来是做什么,现在我在朝廷慢慢立得住了,你也好借机做点实事攒资历政绩,如今来也是升了,没什么不好的。” “多谢你了。”李仕仁说着又是朝李凌峰拱了拱手,“说实话,我是不如你,我心里明白,我本也不指望沾你的光高升,但你要用我,我肯定要来的。” 他知道这是自己李凌峰给自己的机会,来之前他犹豫了许久,考虑了很多,但还是来了。 长在同一个土墙院里,走在同一条泥巴路上的兄弟。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40章 谁来杀无所谓 李凌峰确实要用自己这个堂哥,李家想崛起,该调动的资源肯定要调动,有机会,有能力的人他不会假装看不见。 李仕仁这几年在任上成长了许多,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他为什么不用呢? 来赣洲做官,看顾着水泥厂,后面还要着手小范围试种他培育的土豆和玉米,这么大的功绩,他肯定要给自家人的。 他现在要稳重求进,提拔一个自己完全信任的人是最合适的,虽然这世上没有他完全信任的,但李仕仁对比别人,就是多了这么一丝信任。 是血脉亲缘。 是因为两人是堂兄弟,以后若是背叛自己,都没有人敢完全放心用他的亲缘,这就够了。 两人用着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有些话说多了反而没什么意思。 赣洲这边经过他的清洗,很多位置都是他提拔上来的人,如今这些人占的位置虽说不是什么品阶高的,但都是比较重要的,日后少不了要往上走,把李仕仁留在这里他也放心。 用完膳,李凌峰又回到议事堂处理公务,没多久下面的人拿着一个包袱来了。 “大人,这是京里来的。” 李凌峰看了一眼随从手里的包袱,有些好奇,“什么玩意儿?” 随从恭敬道,“小的也不知道,给苏大人送信的人留下的,留话让您亲自打开。” “你来拆。”李凌峰没有起身,只是皱了皱眉。 给苏密送信的人留的?难不成是子予弄的? 随从闻言也不敢反驳,连忙当着李凌峰的面把包袱拆开了,里面是三个食盒,还有一套成衣,随从检查一番,还发现了一封信。 “大人,没什么不妥。” 李凌峰示意他将东西拿过来,看了一眼,又把信拆开,洁白的纸张还带着墨香,上面却只有用簪花小楷写下的四个字——伏愿君安。 他又看了看面前的食盒,还有那身绣工精细的成衣。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猜到是谁送的了。 脑子里浮现那张难掩风华的小脸,李凌峰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了一丝波澜。 虽然他有一些难以置信。 少女跋扈娇俏的模样在他脑海里仍旧稚气未脱,但是一个女子千里送锦衣,李凌峰又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他将目光停留在那身叠放整齐的莹白色锦衣之上,看见肩头金线勾织的蝶恋花纹,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收起来吧。”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对李凌峰造成多大的影响,他手里总有忙不完的事,他没有时间‘诗酒趁年华’,也没有精力‘有花堪折直须折’。他兢兢业业的办着手里的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还要百忙之中抽出空去见本地的官员,去各县体察救济灾民,巡视新动工在各处修建的堤坝…… 连徐秋也被他指使得团团转。 李凌峰只有偶尔在睡前才会脸皮厚的抽空去想——都怪上天把他生得太有才华了。 天生我有用。 在座的都是材必。(抖腿傲娇脸/.jpg) —— 终于又过了两个月,赣洲的局势已经彻底稳住,灾后重建热火如荼,来赴任的官员也一一到任,还带来了天子口谕。 “李大人,圣上还有口谕让咱家带给你。” 随行的内侍一脸郑重,学着自家陛下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一丝不苟: “李凌峰,赣洲的事办得好,等回京朕再赏你,小王八蛋在外头逍遥了这么久,还不给朕滚回京里来。” “……” 狗皇帝! 李凌峰暗暗磨牙。 四周跪了一地的官员埋着头,听了这番圣谕后肩膀都有不同程度的颤抖,良好的职业素养不允许他们在此时此刻笑出声来,毕竟万一笑出来被治个不敬皇帝的罪,那就真的消消乐了。 李凌峰还能说什么? 磕头谢恩呗! 万恶的封建王朝! 接了口谕,让人安排了一行人下去休息,李凌峰第二天就按照永德帝的意思将赴任的官员都妥帖安排了下去,这些人来了此地要尽快熟悉官员,还要与李凌峰对接工作。 李凌峰一一安排妥当,将公务交接完后,又亲自带着人去看了如今修建的堤坝工事,“以后赣洲一切要仰仗诸位了。” “不敢当不敢当。”一众官员面上都是笑吟吟的。 朝廷年年都有拨款到地方上赈灾,赣洲也不例外,在京里的时候就听说了,李大人主张重修堤坝,朝堂里吵得人仰马翻,最后还是陛下一锤定音,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想重修堤坝,这是怎样的工程量?要出动多少人力物力?要花多少银子? 想说动朝廷里那些人可不简单。 好在陛下支持。 他们来之前心里也忐忑,毕竟百闻不如一见,如今知道李大人说的‘水泥’,看着下头忙活的百姓,众人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这些工事已经起了头,只要在他们任上好好修筑完事,这也是送到眼前的政绩,连带着看李凌峰也少了许多成见。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 等将一切安排妥当,李凌峰才跟这些人提起了大牢里关押的那几位罪臣的处置,问起朝中的意思。 这些人的死活也是朝中博弈的结果。 “朝廷的意思是,陈玄礼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于其他人,赣洲决堤引得民怨沸腾,总要人平息民怨……” 这是留陈玄礼一命的意思,至于其他人,都活不成了。 李凌峰朝着新来的赣洲布政使冯献之拱了拱手,“看来,这事还要仰仗冯大人了。” 这些人看陛下的意思,是要就给冯献之亲自斩了。 李凌峰雷霆手段,在赣洲又是斩贪官,又是赈灾民,有主张新修堤坝拦洪……做了这么多事,赣洲百姓对李凌峰这三个字早就如雷贯耳了,但等他走了,这里还是要冯献之来治理,剩下这些人让他亲自杀,对皇帝来说是最合适的。 冯献之目光闪了闪,托扶起李凌峰,“李大人折煞我,你我平级,你又是首功,当不得如此大礼。” 李凌峰笑了。 看来冯献之这小老头,是陛下的人。 “大人年长我,此礼代赣洲百姓所行,大人当得。” 有冯献之坐镇,这几个人看来是必死无疑了,只要没人弄鬼,谁来杀根本无所谓。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41章 你不疼儿子 李凌峰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一路同行的人还是来时候的那几个人,虽然说死了一些护卫,但总体还过得去。 苏密这段时间过去,看着他的眼神也正常了许多,不再时不时就露出忌惮的神色,偶尔还会凑到李凌峰面前三不五时聊一些朝廷的局势,或者插科打诨。 一路倒还算过得去。 直到京中传来皇帝突然病重的消息。 李凌峰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是懵逼的。 永德帝病重? 怎么说,他都觉得此事蹊跷。 永德帝前些日子还生龙活虎的让内侍传了口谕给自己,这路行至半途,就病重了? 他很难说自己是什么心情,也一时摸不清是什么状况,唯一有一点,狗皇帝如果真突然不行了,那他的好日子就过到头了。 他还没站稳,在满朝文武眼里,又是永德帝的心腹朝臣,是鹰犬走狗,不少人是这么看他的,要是神器更易,他如今可没有足够的权力自保。 他埋下的人也还没有发展到新君即位,要动他后,能保下他的程度。 不过李凌峰心里对这个消息还是持怀疑态度。 毕竟永德帝正值壮年,皇子们如今也才刚陆续开府,正是闯的年纪,而且这两年也有几个小皇子陆续出生,这么龙精虎猛的,哪里可能说病就病了。 徐秋也摸不懂自家公子现在心里想什么,“这些日子陛下都不理朝政,听说是养病,折子都是太子殿下与丹阁诸位大臣一起处理的。” 李凌峰这会儿正坐在马车的车辕上透气,顺便看看风景,手里甩着不知从哪个草丛里薅来的狗尾巴草。 “宫里召人侍疾了吗?” “这倒没有。”召人侍疾这样大的事不可能瞒得住。 皇帝要是真病了,后妃要侍疾,皇子要侍疾,臣子也要侍疾,这些东西都要排班,外头不可能瞒不住。 可能就是小灾小病吧,李凌峰这样想,也可能是个幌子。 “传信回去,早作准备吧。” 他入朝为官这么久,给陛下办了这么多事,这次回京职位也该动一动了。 李凌峰靠在身后的马车上吐了一口浊气,“以后更没有安生日子了。” 他如今身上虽挂着通政司通政太常的职,但这份差事说实话手里是没有多少权力的,平日里受理内外奏章,复核公文,处理些臣民申诉,也就相当于现代的信访局局长。 所以李凌峰的本职是很闲的,衙门里的人大多都能处理好,他本人忙完全是被皇帝支使的。 永德帝将他放在这个位置上也有自己的考量在,之前李凌峰升得太快了,又封了安远侯,再进中枢太扎眼了,一开始放他去工部待,也只是小小的一个水部主事。 那会儿李凌峰刚入朝不久,没什么政绩,磨砺也不够,好在这几年办的差事都漂亮,如今资历攒够了,再调也名正言顺许多。 这也是李凌峰之前在朝中没怎么培养得用之人的原因。 他知道以自己的本事迟早要进中枢的,永德帝也是这个意思,不然不会让他入丹阁听政。 他也一直稳扎稳打,没有在朝中培养什么心腹,他自己这个情况,提前把手伸得太长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不知道陛下这次会把他调到哪去。 ——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碧空如水洗,池塘有蛙鸣。 李凌峰回京,家里头是早早得了消息的,还没进城,就见家里的小厮兴冲冲出城来迎,又一溜烟跑回去报信。 “老爷、夫人、小姐……”人像风一样跑回府里,还没进厅堂就高声喊到,“咱俩大人到城外了。” 张氏知道儿回来,本就坐不住,当即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回来好,回来好,我儿归家了,快去准备好热水,之前让做的菜让灶上都热起来,等人回来好填填肚子……” 一阵吩咐下去,府里都动了起来,上上下下热闹得很。 李老三也笑了,“他个臭小子,都回来了,你这么急像什么样子?” 男人在外头历练是好事,他儿子给天子办差,那是得天子看重的,李老三与有荣焉。 没想到,他这老神在在的样子,却惹恼了自家媳妇。 “我呸,你这个没良心的。”张氏柳眉一竖,叉腰骂道,“峰哥儿出门这么久,在外头哪有你在家里舒服,你没良心,你不心疼儿子。” 说着说着眼眶红了。 李老三哪知道自己一句话惹到自家婆娘,见人眼眶红红,只得手忙脚乱哄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哪里不心疼儿子,哎呀呀,莫哭莫哭,是我的错,我给娘子赔不是……” 张氏知道自家男人死性,惯觉得峰儿是男人,顶门立户是应该的,风吹日晒也没什么,但她就得了两个儿,玉儿嫁人了过得好,也是托儿子的福,将女婿调到身边用,女儿一家才能留在身边陪她这个老东西。 可儿子如今还没娶妻,在京里又忙得很,时不时出门办个事,那是三五个月都看不见一眼,她哪能不心疼,哪能不想? 李老三哄了一阵,才将人哄好。 等下人将李思玉和林锦淳母子俩唤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 府中上下都忙碌起来,一家人全都去府门口迎人,林锦淳跟在亲娘身边一副沉稳的模样,却也忍不住偷偷伸长脖子去瞧,看自家小舅舅回来了没有。 李凌峰刚下马车的时候就被这小子扑了个满怀。 “小舅舅,小舅舅。”稚嫩的童声响起,语气里尽是欢快。 李凌峰低头看着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崽子,拎着后脖颈的衣裳,一把就将人提起来抱进怀里,“你小子这伙食不错啊,吃得白白胖胖的。” 说完还伸手轻轻捏了捏小外甥红扑扑的小脸。 张氏众人都被逗笑了。 李凌峰这才把小外甥放下来,给爹娘行了礼,又跟自己阿姐打招呼。 看着儿子风尘仆仆又瘦了不少的模样,张氏还是难免心疼,最后只红着眼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先进府里休整休整,填饱肚子,有什么话慢慢说。”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3章 掐着点来蹭饭不是君子所为 自古以来,若说游行夸官是天家赐予高中考生的雨露,那这坐堂便是让诸位考生认初步识朝廷朝廷官员,了解日后同僚的机会。这就相当于入职前的自我介绍,若寒门学子得了座师的赏识,选来做女婿也未可知。 当然,座师和老师的差别也仅在这些朝廷官员的一念之间。 “殿试既已结束,还望诸君日后勤勉尽责,诚信为官,尽心于朝堂,忧思于天下。” 莘侍郎喝了考生们的敬茶,留了两个名声还不错的进士做门生,便辞了众人。 出了莘侍郎府上,李凌峰几人又去拜访了左右督御史聂沧聂大人和丁玉魁丁大人,聂大人是会试的副主考,丁大人则是殿试的主考官,除了这两位御史大人外,殿试的几位主考李凌峰三人都一一上门拜谒。 三人从蔡巍大人府上出来时已经接近黄昏,蔡大人算是诸位大人中最后一位拜访的,李凌峰还与蔡文滨相识,三人进蔡府拜谒时也得了蔡大人的青眼,但鼎甲三名是天子门生,蔡巍也不敢和永德帝抢人,本想留三人用饭,最后因为要去拜见彭相,也没有留成。 蔡大人同行至门边,见李凌峰最后一个上马车,笑嘻嘻的摸了摸胡子:“平日里犬子无状,多有叨扰,还望李状元海涵。” 李凌峰闻言停下步子,在马车旁对蔡大人拱手道:“蔡大人放心,令郎纯善,也是性情中人,相交凭的是缘分,我与蔡公子也是有缘之人。” 蔡大人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凌峰他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此人的文章还未会考前他便从儿子蔡文滨的手里看过,他有感觉,此子日后必定不凡。 与蔡大人告辞后,李凌峰三人乘马车继续往彭相府邸而去,经过几处的拜访,三人也算对朝中各式各样的官员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先不说党派纷争,光是文人大夫清流的做派就让李凌峰忍不住头疼。 前往彭府的马车上,苏云上掀开车帘朝外看了看,看到一家名为“砚池”的铺子,便高声喊了停车,李凌峰二人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他有什么事,他便下车进了铺子,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便带了一副雕有亭台楼阁的漆黑端砚,一只青白色翡翠管狼毫,还有一幅装裱好的翠竹名画,都是上等的珍品。 李凌峰一看他买来这些东西,心里便有了数,心想这彭大人还真是不简单。 “我们去彭府拜见,手里自然该拿点东西,彭大人与别的大人不同,位高权重,再加上他自认为风流清雅的人物,送文房四宝总不会错。”苏云上将砚台递给李凌峰,又把毛笔给了何崇焕,自己留了一幅画。 何崇焕也不推辞,苏云上是京师的人,父亲是朝中排得上号的话官员,懂得自然比自己多:“还是苏兄想得周到,这毛笔的银子,等回去了我再结给你。” “你我兄弟三人何须说这个,不过是一件小东西,子瞻也不要说将银子给我,你知道我的脾气。”苏云上闻言笑了笑,顺带预告李凌峰不要想着把银子补给他,他不缺这种黄白之物。 李凌峰闻言好笑,忍俊不禁道:“苏子予,你这样说好没道理,是何兄要给你银子,我可没钱。” 他此话一出,苏云上还没说话,何崇焕就对他翻了个白眼,惹得李凌峰哈哈大笑,声音洪亮,让正赶着马车的今吾都忍不住好奇几位公子在谈些什么事,笑得这么开怀。 苏府的马车在城东青石铺就的地面上行走,官宦人家的宅邸都在这一片,去彭府也不过小半个时辰,没到的时候李凌峰还担心因为时间问题彭府会谢客,但真正到了门前才庆幸彭大人家大业大,在朝中势如中天,这拜谒彭相的人来来往往,竟然比其他的大人府上多了一倍不止,彭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几位是来拜访我们老爷的吗?”相府门口的小厮见门口又来了一些生面孔,现在台阶上喊道。 李凌峰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四五个同样穿着进士袍的男子,各个年纪不等,但身上的衣裳材质最差也是绸缎。 其中一人闻言拱手回道:“正是,我们都是新科的进士,特地来相府拜见大人,有劳小哥带路。” 那小厮听见答复,看向众人,似乎在数人数,数完后对着门房递了个眼色,然后开口道:“府中公子金玉阁设了席面,大人也在席中,你们几个跟我来吧。” “有劳。” 几人跟着小厮入了相府,李凌峰左右打量了一下,也不禁为这处宅邸的宽阔和精美而咋舌,说一句雕梁画栋、琼楼玉宇也不为过,想到相府是天家赐下来宅子,这比公园还大也就不为过了。 小厮在前面领路,李凌峰三人落后,穿过偌大的外院,见的奇山异石,珍花异草太多,让众人都来不及惊讶就跟着小厮过了垂花门,到了金玉阁。 金玉阁中人来人往,有仆役、丫鬟在上菜,还有来拜见宰相的一众考生,场面热闹非凡。 彭府的席面是流觞曲水,十几人围坐在一个回廊亭中,菜肴漂浮在水面上,有乐妓在一亭子旁的草地上弹奏琴音,茂林修竹,意境清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凌峰三人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首座上的彭大人此刻正被诸多学子簇拥着谈论诗词。 “学生李凌峰(何崇焕、苏云上)见过彭大人。”三人异口同声。 听见三人的声音,谈论诗词的众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见是今科元郎、探花都来了,还有苏府的公子,这三位也算是京越府城中如今炙手可热的人物,便纷纷退开到左右的席面上坐了下来。 “原来是状元郎来了,久仰久仰。” “状元郎,探花郎,苏公子,失敬失敬。” “久仰几位公子大名,这厢有礼了。” 李凌峰三人的排名超前,席面上的众人也主动打起了招呼,都想着结交一番,倒是惹得之前还备受追捧的何昱枫不快。 “原来是状元郎。”彭大人摸了摸胡子,又看向何崇焕与苏云上:“这便是今年科举的探花?还有苏家大郎,我记得也得了不错的名次。” 彭大人对着三人点了点头,“你们也算是人中龙凤,今天赶上了府中的席面,就坐下来一起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听见自家老爷的声音,彭府的丫鬟莲步轻移至三人身边,将人请到座位上坐下。 看见三人刚刚落座,还没等李凌峰将带来的礼呈上,正对李凌峰的何昱枫倒便冷笑着开口发难道:“这彭府的宴席都要开始了,怎么状元郎才到?所拜谒非诚心,这掐着点来蹭饭实在是不是君子所为。” 何昱枫此言一出,还在交谈的众人纷纷都噤了声,下意识的将目光投了过去,他们想得到这何昱枫会找人难堪,方才杨榜眼来的时候也没能幸免,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一甲三人,传胪两人,何小郎却得了个第六,自己沦为京师笑柄不说,心眼则忒小了,谁的晦气都要寻,前面是杨照、陆元吉,现在李凌峰三人来迟,可不是让他找到理由做筏子出言讽刺了吗。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出言相劝,毕竟之前何公子出言讽刺前面的两位,宰相大人都装作不知,他们也得罪不起。 李凌峰刚好落座,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去,出声之人正是坐在自己对面一个身着紫袍,面如冠玉的公子哥,不由有些疑惑,他也不认得此人啊? “是工部尚书家的何公子,殿试第六,他怕是记恨上你我了。”苏云上在李凌峰身侧小声提醒道。 记恨? 李凌峰不明白,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他眼中微光一闪,装作疑惑的问道:“不知公子是?” 何昱枫双手环胸,神色淡定的看着李凌峰,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是谁不重要,状元郎这是想岔开话题?” “呵” 见这尚书公子紧咬着自己不松口,李凌峰轻笑一声,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笑道:“那倒不是。” “那状元郎是承认我说的话了?”何昱枫见李凌峰无话可说,面上逐渐显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李凌峰看了看席面上隔岸观火的众人,不经意间对上杨照略有担忧的眼神,心里也明白了个七八分。 他伸手招来身后服侍的丫鬟,然后将手中早已备好的砚台递了过去,然后对着老神在在的彭大人道:“晚辈听闻大人喜爱诗赋,想必对砚台也颇有研究,便想着去寻一份薄礼来答谢大人的教导之恩,因此来得晚了些。” 苏云上与何崇焕也将礼物一并送了上去,彭大人看着丫鬟端上来的物件,虽然不是什么万中无一的宝贝,但也却是珍品。 “不妨事,你们三位有心了。”彭大人摆了摆手,笑眯眯的收下礼物,便对身后的小厮问道:“公子呢?怎么还没有过来?” 彭大人转移话题,也算是为李凌峰三人解了围,尽管何昱枫神色不忿,但此事本就是他小肚鸡肠,看在何大人的面子上,自己之前是忍了,但彭府的面子还是要的。 小厮闻言恭敬的答道:“启禀老爷,公子去了小姐院中,现在正在来的路上。”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6章 状元郎身怀绝技 彭府的金玉阁中,众人围在李凌峰与何昱枫两人身边,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两人的投壶比试,因为出身的高低,即使李凌峰得了状元,在这寸金寸土的京城,大多数的人依旧都不看好李凌峰。 眼看着两人准备要试投,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唉,这场比试毫无悬念嘛,状元郎输定了。” “可不是嘛,这明显是何公子看不上状元郎,想要借机报复……哦不对,是教训……教训一下这李公子。” “我看他就是犯了红眼病,需要大夫好好治治,京里谁不知道他一个男的,心眼比针眼还小,在下羞于与他为伍。” “这投壶何昱枫的确擅长,恐怕这新科状元郎今日要丢脸了。” “丢脸?” “如晦兄有何高见?” “明日是琼林宴,只怕今日输了,真正丢脸的却是明日。” “这……唉……这年头形式比人强啊。” 他们的议论声一字不差的传到了李凌峰耳中,李凌峰抬头看了一眼那位名叫“如晦”的男子,看上去是个约莫二十七八的青年,面上带着些病娇的苍白感,眼睛却如一汪寒潭。 对上李凌峰的视线,男子没有丝毫“背后议论他人被抓包”的窘迫,反而淡定地对李凌峰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到底投不投?不投我先投了。”何昱枫在身侧不耐烦的催促道。 李凌峰拿着箭矢转过身,有些奇怪的问道:“何公子着什么急,你要与在下比试,总要定个惩罚才是。” “你想怎么样?”何昱枫不屑,这个土鳖难不成还真以为自己能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青天白日就做大梦,脑子被驴踢了吧。 “天子倚重彭大人,相赠美酒,小彭大人知情义,用天子赐的流霞招待我,凌峰不甚惶恐,这样吧,如果谁输了谁就把小厮刚刚搬过来的酒都喝了,如何?” “我当是什么事,不过一点儿酒而已,本公子应了,但好言奉劝一句,状元郎还是留着肚皮自己喝吧。” 听见何昱枫“一点儿”酒,李凌峰意味深长的笑了,看来何公子刚刚埋头喝酒泄愤没注意到他啊,那就好办了。 见没人出言提醒他,李凌峰拱了拱手,“那凌峰便先投了。” 投壶掷箭羽的时候,要讲究全身放松,两腿开立、与肩同宽,施力时还要轻柔,不能急躁,李凌峰以前没有投过壶,但书上写的要领他还能供他参考参考,他不信他会投不中。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瞬间,李凌峰置于规定的界限处,手中持着箭矢,专心致志的瞄准后,手腕一用力,便将箭矢投掷了出去。 “呼” 飞出的箭矢带着风朝贯耳瓶快速飞去,然后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出来时“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后,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额 李凌峰:“……” 苏云上与何崇焕:“(||?_??)” 众人:“ →_→” 场中先是短暂的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咳…咳……状元郎谦让的品质值得你我学习啊。” “此箭动如离弦,落似惊雷……咳……完美的避开了壶矢……咳……可见……可见……” “可见,状元郎身怀绝技啊,哈哈哈哈哈。” “……” 好好的人,干啥长嘴?这硬要说话缓和还不如啥也不说,这不是让大家更尴尬了吗? 说话的人似乎也察觉到现场这诡异的气氛,直到何昱枫放肆的“哈哈”大笑声响起后,顿觉汗颜。 这状元郎怎么回事? 投壶投壶,这箭连壶都碰不上,还和别人比试?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嘛,这才是试投就这样,那一会儿真刀真枪上了,还不得被何公子杀得体无完肤、片甲不留?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他们随便去巷子口拉个三岁小儿来投掷也不至于连壶都碰不到啊! 就连苏云上与何崇焕二人都惊住了,习惯李凌峰时时刻刻做事出彩,突然看见他投不进去的尴尬样还难免有点不习惯。 苏云上更是把李凌峰扯到一旁,低声问道:“子瞻,你不会没有玩过投壶吧?” “我还真没玩过……” “那你还和他赌投壶?换个诗词什么的,你碾压他不就和碾压蚂蚁一样吗?”何崇焕闻言大吃一惊,刚刚看子瞻那临危不惧的样子,他还以为他是个投壶高手呢。 “主要是他也没让我选啊,而且我这个人学东西比较快,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何崇焕闻言对他翻了个白眼,这投壶在大夏朝如此普及,就算是老百姓也会用来消遣,也许技艺不精,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想着之前相府下人搬上来的十几坛贴了红纸的酒,何崇焕就感觉脑仁疼。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在李凌峰投掷完后,何昱枫挑衅似的看了李凌峰一眼,然后左手负立,右手执箭,轻轻往前一送后,箭矢就稳稳的落在了瓶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分朋闲坐赌酒喝,收却投壶箭才高,何公子随手一投便入瓶中,可谓艺高。” “这才是试投,何公子便一击即中,输赢已知啊。” “没想到状元郎作诗文有才,投壶却有失水准,实在可惜。” 何昱枫身旁响起的恭维声让李凌峰默了一瞬,没想到这个何昱枫投壶竟然这么准,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后李凌峰又释怀了,再怎么说虽然这个人蛮横无理,但也与苏兄并称为“京师四才”,想来也不完全是个绣花枕头,多少还是被家里养了两分本事在身上的。 李凌峰耸耸肩,无奈摊手道,“既然如此,何公子先请吧。” “既然如此,投壶比试第一局……正式开始。”相府的小厮收到自家公子的眼神,站了出来。 他的身后便摆了一张桌子,相府差人过来做了记分的裁判,双方无论是谁进亦或不进,都会按照之前交代过的规矩来评判。 何昱枫意气勃发,将小厮捡过来的箭矢拿在手中,然后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按照刚才的姿势,将箭矢投了出去,然后看也不看的转身走到李凌峰身边。 裁判抬首看了一眼,然后开口喊道:“何公子………有初……记十筹。” 听见何昱枫中投的声音,在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张得意的嘴脸,李凌峰无语的腹诽了一句。 糟糕,被这夯货装到了。 “状元郎,到你了。”何昱枫眼中有掩饰不了的雀跃,仿佛已经看见了必胜的曙光。 李凌峰闻言踌躇的接过小厮送过来的箭矢,这是刚刚投出去没有中的那支,然后在众人嗤笑的声音中“胆怯”的走了过去。 “咚” 箭矢又一次飞出,然后击中了贯耳瓶,在发出声响后,被击落在了地上。 这一次,众人似乎有意料一般,也没了先前的惊讶,具是一副老神在在,早知如此的表情。 一旁的何昱枫见状笑道:“状元郎投得真准,至少碰到壶了,哈哈哈哈哈。” 裁判抬头看了一眼贯耳壶,复又看了一眼李凌峰,开口道:“李公子,不计分。” 见李凌峰两投不中,苏云上有些担忧,“怎么办,这样下去真要输了。” 李凌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下手里“两投两不进”的倒霉箭矢疑惑道:“我觉得我挺准的啊,是不是这个箭太倒霉了,把我的好运都带走了?” 何昱枫听见李凌峰的嘀咕声,不屑道:“你少血口喷人……喷箭了,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来人。”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一旁的彭尺豫挥了挥手,“既然状元郎觉得是箭的问题,你们重新去给他换成新的。” 有了彭尺豫的吩咐,小厮动作麻溜的重新给李凌峰换了一副新箭矢,将之前换上来的撤了下去。 “状元郎,既然这箭换了,你再投不进去可别再找借口了。”彭尺豫笑了笑。 李凌峰拱手答道:“自然。” “哼。”何昱枫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从箭筒里重新取出一支箭走了过去,然后轻轻一投,箭又一次稳稳的落在了壶中。 “何公子,第二箭投入,计五筹。” 这一箭投出去后,何昱枫已有十五筹,而李凌峰还是个零鸭蛋,可想而知,这第一局想转败为胜的机会根本不大。 看着两米开外的贯耳瓶,李凌峰重新拾起一支新箭,走到之前所站的位置上后,用同样的动作,然后再用同样的力度将手中的箭矢投掷而出。 因为李凌峰之前的举动,一干人等皆认为他投掷不中,也对李凌峰赢得这投壶没有信心,所以没有聚精会神的关注,但还是有人瞥见箭矢飞了出去,然后发出一声闷响。 咦,怎么没有箭矢落地或是击中贯耳瓶的声音? 众人疑惑的看了过去,然后愣在了原地。 卧槽 竟然进了?! “李公子第一箭未入,第二箭入,记五筹。” 直到裁判的声音响起,众人才如梦初醒,有些怀疑的看向李凌峰,然后又皱着眉看了一眼李凌峰新换的箭,表情那叫一个古怪。 这状元郎刚刚投了将次都不中,怎么一换箭矢就中了?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1章 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了 彭锦璋一番感慨之后,余光瞥见这些公子哥的面色已经不好看起来,见火候差不多了,他也端起了酒杯朝这帮人遥遥敬了敬。 “罢,说这些个不开心的事作甚?饮尽这一杯,此事不提也罢!” 听见他这话,众人一时间都停下动作,略有些诧异的偷偷打量了他一眼。 彭锦璋是谁? 那可是彭家的嫡出二公子,当朝宰辅彭阁老的亲儿子! 平日里见面谁不客客气气的低头喊上一句彭二公子?莫说他们这样的二世祖了,哪怕是朝中大臣,大多数见了彭家人不说是俯首帖耳,但也是恭恭敬敬的。 可今日,提到那个李凌峰,竟这副忍气吞声的模样,他们虽是狐朋狗友,此刻也忍不了要打抱不平。 何敞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虽说那李凌峰如今平步青云,但在彭家面前也不过是跳梁小丑,如今当街下了二公子底下人的脸面,如此行径若不敲打,岂非让他人觉得彭府可欺?” 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如今彭府都被人当众打脸了,彭家还一副避而远之的模样,这已经不只是可欺了,而是怂! 何昱枫见彭锦璋那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就来气,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很快就引起了他人的共鸣。 曹士嵩看了一眼彭锦璋,开口道,“那李凌峰确实太过不识好歹,先前拒了阁老的橄榄枝,如今还敢当众踩彭家脸面,实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凌峰这个名字,曹士嵩听说过不少次。 说句实话,算得上一个人物了。 草根出身,没有倚仗,靠着寒窗苦读做了状元入朝为官,的确有几分本事,但就是眼界太低。 他们在座的人,基本都是以彭家为首,这李凌峰尚且连彭府的面子都不给,可想而知他们这帮人在他眼中更是上不得台面,如此狂傲,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曹士嵩冷冷的想,肥硕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狠,转而又用笑掩过。 待曹士嵩说完这话,就连一旁久久不开口的裴家三子裴竟也忍不住看了彭锦璋一眼,哂笑道,“你倒是肯吃亏!” 这话一出,彭锦璋面上也有些挂不住,面色为难道,“实在不是我不想报此仇,只是家父代朝廷募捐粮草,兄长又随霍统领调查刺客暴毙一事,先前就耳提命面,说要我最近办事规矩些,更别说现在要为一个家仆去主动滋事了……” 彭家最近确实事多,彭桦与彭尺豫自然也交代过彭锦璋这两日少生事端,但原因却也不止于此。 只不过,这些事彭锦璋不好当着众人开口,他虽不是嫡长子,但在彭家也不是混吃等死的蛀虫,知道的东西自然比在场的这些人多。 而且,谁说他不想找李凌峰麻烦了? 果然,他这话出后,一旁的曹士嵩沉吟了片刻,忽地端起了酒杯朝着彭锦璋敬了敬,就笑呵呵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为此事忧心了,某倒也想见识见识他李凌峰的手段。” —— 与彭府的灯火通明的宴饮不同,霍奇此刻刚踏出刑部的大门,整个人显出了几分疲惫。 他的亲卫见他神色不善,有些担忧道,“大人还是先回府休息吧,今日只怕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了。” 霍奇闻言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一眼刑部外头站着的人,疑惑道,“彭大人带人去调查鸩毒的出处,还是没有消息吗?” 亲卫摇了摇头,“虽说鸩毒在市井之中不常见,但也非绝对,京中叫得上名号的大药房都需一一排查,若无记录,恐怕只能……” 霍奇闻言抬首看了一眼隐在夜色里高高耸起的宫墙,忍不住皱了皱眉。 若是外间查不到,想要在宫里找,只怕更是难上加难,牵扯之人,也并非他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可冒犯的。 他叹了口气,“罢了,刑部那日当值的人也尽数拷问了,动了刑罚也没问出什么异常,倒是有个禁不住折腾自尽的,先将他的尸体严加看管,是不是畏罪自杀待本统领明日复命后再做定夺吧!” 说完后,他挥了挥手,带着手底下的一列禁军消失在了夜色中。 霍奇带领禁军走后不久,刑部大门处值守的士兵朝同伴偷偷使了个眼色,便朝着大门里走去。 “大人,霍统领已经带着人回去了。” 张兆奎立于桌案前,听见底下人来禀点了点头,旋即挥了挥手。 待前来禀告的人退了出去,一旁的亲卫才上前一步道,“大人……” 张兆奎皱了皱眉,想到霍奇刚才的手段,掌心都还留着汗渍。 “不必多言,陛下要查这刺客身后的幕后主使,我们刑部秉公办事,配合霍统领查案即可。” 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也不是天上掉馅饼捡来的,这点小事他自然能应付自如,毕竟这是刑部,本就是他的地盘,即便霍奇对他有两分怀疑,到他这个位置,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也轻易不能对他出手。 只是终究是上了年纪,身系张家上百口人的性命,比不上年轻的时候,豁的出去了。 “属下明白。” 张兆奎看了他一眼,想到刚刚霍奇在大牢里处死的那名狱卒,抿了抿唇道,“霍统领在牢里处死的那个狱卒,你去安排一下他的身后事吧。” 喜欢寒门出了个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寒门出了个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