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花园社区》 1、第1章 窗外星际闪过彗星,沙地上风滚草又大了一圈。 昨夜严熵临趴着睡着了,艰难地从床上爬起,伸了个懒腰。 在这颗星球,早晚温差大,凌晨这会房间里的温度逼近零下,刚才的床边位子的塌陷,还有床伴余温残留,清醒后的严熵临是有后悔,悔恨自己的无理智的冲动。 一周前他刚入职这里,背井离乡穿越太空来到这颗无外人涉足的小小星球。 阳光花园社区,有着星际社区标杆称号,理应高薪,团队氛围和谐。 整个办公室放眼望去全是办公桌,严熵临的工位安排在了个小角落里,面朝着进口处,一览无余整个房间。 他叩响办公室的门,战战兢兢地拖着行李。 迎面是个看起来和善的大姐,距离上班打卡时间还差半小时,大清早地已经来到办公室打扫卫生。 “你是?新来的?”那位姐姐问。 严熵临懵懂地点了点头。 她放下扫把,盯着严熵临看了好几眼,从前台里拿出登记册,让严熵临填写个人信息。 刚开始要的信息还挺正常,姓名,年龄,到后来的问题跑偏,开始调查居住几号几零几,严熵临终于意识到了异常。 “我是新入职来的,不是住户。”严熵临挠了挠头说。 大姐恍然大悟,昨个听说会来新人没想到是个年轻的帅小伙。 “噢,你好啊,我叫周燕,这年龄最大的老职工,你的座位在那。”周燕帮严熵临推行李,引导他找到自己座位。 “知道来这要做什么吗?”周燕边问边递上了一份入职手册。 面试之前严熵临大概了解了一下,无非就是管理好社区人员变动,保护居住在这里的生命安全。 慧燃星的面积巨大,基本被整个社区覆盖,也就是说这里除了阳光花园社区外,就没有别的建筑物,社区里涵盖了一切生活设施,才能保证让住户足不出社区。 “好好看看,入职前你应该明白,这里有来无回,你最好在别的地方没什么牵挂了。”周燕叩击桌面道。 严熵临把入职手册搁在一旁,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工位,之所以选择这,看中的就是地理位置偏僻,可以与“人”隔绝。 工位老旧,年迈木制结构办公桌,看起来这里的一切要比严熵临年纪还大。 钟表时针转动,刚好停留在“30”的时候,同事不紧不慢陆陆续续走了进来,他们互道早安,一眼看到了座位上的新人。 碍于认生,这里的人很少再有见过陌生人了,都止步前行没和他招呼。 几个人窃窃私语,又止不住看向严熵临。 周燕一圈地拖好,回来介绍大家认识。 社区大,工作人员多,介绍下来严熵临愣是一个没记住,反正名字和脸是完全对不上。 “要不我带你去熟悉一下你负责的区域?”周燕是人群中比较热情的,主动提出带严熵临熟悉工作。 “先带他去住的地方吧,这么大个箱子搁在那里多难看。”坐在严熵临前面的女生主动提出。 这会领导都还没来,大家都处于自由散漫阶段。 提出带严熵临去寝室的,也是个摸鱼的主,正愁没什么借口偷懒。 漳娜在前带路,从楼群穿梭,来到处高耸的大楼,整个楼是提供给这的职工的。 漳娜带着严熵临坐电梯上楼到顶层,推开空房间的门给严熵临录入新的指纹。 “墙上有住宿规则,吃饭在大楼3-6层,这整幢楼都属于我们管理部,但切忌活动的范围。”漳娜大概介绍这里的规矩。 房间里还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他们没想过这会这么快来新人,所以一直拖拖拉拉没有打扫。 “这没有保洁一人一间,生活起居自给自足,你自己收收,不要的东西就丢楼下循环垃圾箱里。”漳娜说。 此时工作人员已全部就位,整条走廊空荡荡的,漳娜左顾右盼和严熵临商量,两人商量着下午在再进办公室。 刚来的新人,自然不敢忤逆前辈的意思,只能点头答应。 “来我们这的基本都是结婚生子,家庭根基全稳定在这的,你多大怎么想来的?对象找没找啊?”漳娜对严熵临满是好奇。 严熵临打哈哈地过去,眼神停留在寝室房间墙上挂着的“员工入住规则”上。 1.请勿将非工作人员带入员工大楼,违规者后果自负。2.异形者不能进入大楼,如有异形者进入,请直视它们的眼睛。3.管理部有且只有一个领导者,如发现多个,请判断真正的上级。4.晚上九点后为宵禁时间,期间无法进入或离开大楼。5.社区发现异能者请立刻击杀或捕杀,并拨打300xxx。 “异能者是指?”严熵临问道。 “你是完全没有了解过?到底是哪个愣头青招你进来的,送死啊。”漳娜在那直翻白眼。 她关上严熵临房间的门,大概和他解惑。 上一位在严熵临现在这个位子的工作人员,就是未遵守社区管理部的规则,导致在一场任务中发生意外,队友走的突然导致也没来得及整理遗物就被后人顶上。总而言之,管理部的工作人员主要任务就是服务好这里的住户,从生活起居,包括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简单来说就是抓出混在人群中的异能者,给正常人类提供一个安全的社区。”漳娜长话短说。 见严熵临依旧满脸懵懂,她忍不住的逗他,伸手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脑门。 漳娜:“等陈部长会议回来,让他给你再好好培训一下,我先走一步啦。” 看来这里的工作比想象的要复杂,本来严熵临以为这只是类似“保安”的岗位,从未真正想过自己会直面那些未知的怪物。 自从地球接轨太空的信号,部分向往外太空的人类便陆陆续续的前往各个星球居住,当他们发现这里的居住环境似乎比地球还要好之后,几乎每颗适合居住的地方都被人类占领。 严熵临在地球上时对那些异形者有所耳闻,它们会伪装人类,吃掉人类,再替代人类。 他坐在床沿,环顾这里。 房间不算大也不算小,该有的设施全都有,甚至还有厨房书房,到处存在上一任存在的踪迹,家具总的来说还比较新。 休息片刻先打开窗通风,严熵临开始整理起房间里原有的东西。 他将东西分成两类,一类是废物没用的,一类是前任同事或许有用的东西。 拢共整理出两纸箱的东西,严熵临发现一本日记本和工作证,上面写着两个字,“莫翊”。 严熵临下楼丢了垃圾,上房间前先搭电梯去半层买生活用品。 这会是上班的点,电梯到达超市的时候安静如斯。 电梯门敞开便是超市,2层全部被超市覆盖,浅浅望去深不见底。 “你好?”严熵临试探地叫了一声,里面依旧没人。 他又往前挪了一步,身后的电梯快速关上,强行把他送入这里。 严熵临只能硬着头皮穿梭货架,去挑选自己要的物品,这里四周白花花的一片,加上天花板的强灯光,照的人压抑有些透不过气。 他推着购物车,从日用品到生鲜,推车一会就满满当当堆叠起来,就当严熵临推着车咋找收银台时,忽然路过个货架让他惊地瞪大眼睛。 某处突然多出个人,正一动不动站在货物架的十字路口,他背对着严熵临,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只能判断出是个男性。 刚才经过这的时候还没有人,严熵临已经走了过去,倏地顿住脚步,头一下子炸开锅。 如果那是人,怎么可能一点动静没有,但异形者是无法进入大楼的。 不对!规则上有一条,如果出现了异形者必须要直视它们的眼睛。 严熵临拿起手机,把早就存在通讯里的总机电话打开,手指停留在拨通键上准备随时拨出又缓缓回到刚才的那排。 怪人已经消失不见,留下一地零食袋洒地满地都是。 刚才没留个同事电话什么的,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严熵临现在连个可以问的人都没有。 又前后左顾右盼,依旧没有人影,严熵临判断是不是对方已经离开,只能加快结账的速度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人容易莫名的紧张,开始变得晕头转向。 所幸地是在绕了两圈后顺利找到“收银台”字样,柜台没有人,只有自动结账的机器和一小扇半开的小窗口镶嵌在门上。 严熵临挨个扫描物品,随着耳边发出滴滴滴地声响,他再次听见了脚步声,这绝不是幻听明显可以感觉到有一道风正向自己这走来。 尽量保证平稳的速度继续扫描商品,正好手头够到把菜刀,这才给了严熵临勇气猛地转身回头。 依旧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 窒息感达到顶峰,他的精力快到极限,根据自动结账机器的指示刷了工作证,边上的小窗口亮起,输入房间号后自动派送到指定的房间。 严熵临终于拿到小票结好账,原路返回找到电梯,他几乎是要跑起来地从这里逃离。 整个人进入电梯后,心里紧绷的弦终于可以放松。 门即将缓缓关上,一只手猛地从缝隙中出现,牢牢地握住电梯门沿。 白发,少年,空气中还带着一阵茉莉花香。 一同冲进狭窄的电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2章 他站在那,微微歪头打量着严熵临,他的眼神气质和这的环境倒是符合,给人冰冷,和那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 男孩衬衫恰好解开第一颗扣子,锁骨若隐若现刚好飘了狼尾的两簇白发搭在上面。 严熵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起码在地球见过。 对方不语,只是默默进入电梯后刷卡摁了楼层。 他大概是这的工作人员,但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严熵临记得自己没有见过。 男孩背对着严熵临却侧着头,眼神似乎也往他这看。 他生的好看,似出淤泥不染的莲花,严熵临不由自主地与他视线接轨,然后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 同时电梯门刚好停留在15层,男孩转身冲着严熵临一笑。 “下次再见了,严熵临。” 直到电梯门合上,严熵临那张死嘴还是没能够开口说话。 但意外的是,对方竟然认得自己。 顶着张微微泛红的脸,严熵临回到房间,刚才在超市买的东西已经配送至卧室,正静静躺在地上。 用剩下的时间整理房间,把新买的被铺好到床上去躺了一会儿。 手机再次振动,屏幕上早就被消息刷屏,严熵临刚眯着,不耐烦地拿出。 地球和行星信号接轨之后有好有坏,好的是可以联系上在几万千米之外的家人朋友,坏的是同样那些不想见到的人也可以肆无忌惮的骚扰自己。 那让严熵临看着厌烦的消息,毫无边界的不断霸占屏幕。 [还是我,江云时,你不要再把我拉黑了,阳光花园社区很危险,不要因为我置气,反倒是害了自己。] 严熵临和江云时的关系如果要细说,估计可以写上个一万字小作文,他只觉着头疼,诸如此类的话江云时对自己说过太多。 于是乎,江云时的这个账号再次被严熵临拖进黑名单。 有过一个午后小歇,严熵临设了个闹钟,卡着点起来去食堂简单对付一顿。 这个点食堂已经没人,工作人员把锅里最后一点菜全打给了严熵临。 食堂大妈换去制服准备下班,眼瞅着严熵临这张新面孔,她们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寒暄。 “小伙子成家没有?有没有把家人接到这来?” 似乎所有人都在关心这个问题,有没有对象有没有成家。 严熵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他扯开话题道:“阿姨们好,我是新来的小严我能向你们打听个人吗?你们知道我们的总管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其中个阿姨回:“老陈啊,挺好的一个女娃娃,没有领导架子,有亲和力。” 另一个拍了下她的肩膀:“别乱说,什么女娃娃的,长得俊就叫女娃娃了吗,回头被听见了小心他大发雷霆。” 没等严熵临再问关于上级的一些细节,两位工作人员火速离开,一秒也不想在非工作时间停留在此。 距离上班还有些时候,严熵临把员工大楼开放区域从里到外逛了一遍,简单来说吃衣住行都可以在这里完成。 他边走边翻看员工手册,打算在最快时间内熟读这些文字。 上班途中他遇见了周燕和漳娜,两人手腕着手和严熵临同时出现在了主干道上。 她们在社区组建了家庭,老公和孩子都在阳光花园社区内,所以基本不怎么会住员工宿舍。 “中午好啊。”两人异口同声地和严熵临招呼。 严熵临合上手册,把册子放进兜里。 “下午我带你去你负责的区域熟悉一下吧。”漳娜又主动揽活。 人陆陆续续进办公室,逐渐坐满整个房间,他们开了一场简短的会议,他终于见到了管理部的总负责人,陈可。 陈可是个慈祥的中年女人,她没给严熵临压力,让他慢慢融入这里。 “接下来我提一下最近发生的事件,”陈可边汇报边滑动大屏幕上的ppt,“甲片区发现异形,屠杀了c栋203母子俩,已清理房间今天会有新的住户入住。” “严熵临。”陈可叫了新人的名字。 “甲片区以后是你的区域,跟进一下。” 严熵临顾着点头,默默记下了房间号。 接下来屏幕上展示的是监控捕获到的异形形态,杀害了人类后,它东躲西藏最终消失在了监控死角不见踪影。 “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昨天在漳娜这边,记得稳住住户,排查危险。” 会议室的氛围紧张,和陈可初次给人放松轻松的工作状态恰恰相反。 屏幕上的人衣衫褴褛,是道熟悉的背影。 严熵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在内心挣扎中还是缓缓举了手。 “我好像见过这个人。”他道。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集体看向严熵临。 “在,员工楼的超市里。”严熵临又弱弱地补充一句。 他刚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遇见紧急情况才没有第一时间报备,陈可无法怪罪第一时间散会各就各位,顺着严熵临给出的线索开始找。 有序的在管理部拿上武器,分区域的地毯式寻找,严熵临和漳娜周燕一个队伍,在员工大楼附近铺开搜查。 排查了一楼和两楼没有危险之后,她们分开从三楼开始继续。 漳娜丢给严熵临一个对讲机,他还未过新人考察期,暂时无法配备武器。 “发现情况立刻呼我们。” 严熵临点头,独自在四层落下。 他大步走出电梯,把对讲机别在腰间。 和队友分别,严熵临脸上的稚嫩褪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 眼镜上有几个按钮,严熵临熟练的一顿摁,他所见的视线被一道特殊的光覆盖,通过眼镜可以看清墙后面的环境。 在仓库的角落隐隐约约站着个人,严熵临上前一脚踹开了铁门,手里揣着把小刀向那个人逼近。 “一般来说他们会怎么处理你们?当场处死还是人道主义?”严熵临道。 他掀开挡面前的纸箱,眼前的异形生着人脸人身,却长着野兽般的豪猪毛。 它望了一眼严熵临,没表露出攻击人的欲望,继续低头啃着手里的生蹄膀。 严熵临把刀悬在了异形头顶,再次尝试与它谈判:“你知道的,我是来拯救你的,只要愿意和我说实话。” 异形放下手里的食物,直勾勾地望向他。 下一秒有脚步声朝他们这里赶来,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异形吓了一跳,激起本能攻击反应直冲严熵临这里。 它终于露出人类刻板印象中异形该有的样子,龇牙咧嘴,血盆大口。 严熵临想再用理智和它谈判已然是没可能了,他放下小刀,双手抵住异形即将靠近自己血管的尖牙,随着“咔嚓”一声,活生生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同时,食堂阿姨被响声吸引来到这里,亲眼目睹眼前一幕,吓地喊出声来。 在这的工作人员对付异形者,一般全是靠的武器或者团队协作。 人类与异形者的力气体型相差甚远,更别说徒手扭断异形的脖子了。 严熵临连忙上前捂住阿姨的嘴,“安静,现在开始听我说。” 阿姨机械地点了点头。 “这个异形是你杀死的,在打斗过程中不小心扭断了它的脖子。”严熵临又说。 阿姨紧张到极致,眼神瞥向倒地不起的怪物,又看向眼前这位刚来的新兵,生怕自己会和地上的那位一个下场。 可阿姨这辈子只掌过勺,待会上头来问话,这话说出去她自己都不信。 “听见没有?”严熵临厉声道,他握着手里的刀正明晃晃的举在阿姨的面前。 阿姨只能又点点头。 她通过对讲机汇报了情况,今天在岗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处理残局。 食堂阿姨在向陈可汇报情况的时候,眼睛还时不时地暼向严熵临这里。 “是的,我亲手扭断了那个异形者的脖子。”阿姨颤颤巍巍地说。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的手都在颤抖,打斗房间刚好是监控死角,当时只有严熵临和这位食堂阿姨在。 陈可安慰着严熵临的情绪,也表扬他的临危不乱在这层解决掉了异形者。 回到管理部,全部的人如释重负,这个异形者在社区逃窜了好些日子。 大家终于有时间倒一杯茶,刚安心地坐下,电脑闪烁着邮件。 “排摸一下手里的空置房,一会儿班车会来送新的住户,你们安排一下房间,严熵临你到我这来一下。”陈可的声音从里面房间传来。 她的办公室正对普通员工的对面,两扇大门互通敞开着。 严熵临放下水杯,轻扣陈可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把门带上。”陈可道。 陈可单人包间,办公室面积不大,但里面该有的全都齐全,她敲击着键盘,倏地把电脑屏幕转向严熵临。 “你背后有人?”陈可厉声问道。 “有,我的家人是我最坚强的后盾。”严熵临回答道。 他面不改色,陈可抓不到任何破绽,只能赖来软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能干我们这行的,哪个是正规途径面试进来的,今天是我安排的不好,不该让你一个新人独自面对怪物,所以我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我好给她赔罪。”陈可指着电脑屏幕。 电脑上赫然是严熵临的信息档案,这份简历和放在陈可这留底的那份不同。 社区管理部员工的信息都是走系统的,陈可没追究阴阳档案,只知道这个新人来者不善。 “是有些特殊的原因—”严熵临挠了挠头。 他咧开嘴憨憨地一笑:“我长的太好看了,在地球工作总是会有困扰,所以想着跑到这来可以落得些清静。” 小男孩说的真诚,陈可早就打量过严熵临,颜值确实是在中等偏上,只是年龄小,实在让人产生不了别的念头。 这事算是过去,严熵临说家里花了点钱,把他弄了过来,自己也没什么靠什么关系,反倒还安慰陈可起来,让她不用为自己太上心。 在阳光花园社区的某处,闭塞的房间,窗帘紧闭,外面的光透不进来,只有满屋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播放着社区的角角落落,连死胡同的垃圾场都没有放过,男人正对屏幕,兜帽衫把他的五官盖的掩饰。 他轻蔑地喝着桌上的可乐,把严熵临扭断异形者脖子的画面放了一遍又一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3章 社区一年通一次车,其他人昨日已经把该入住的住户安排妥当,基础信息列表放在严熵临桌上。 严熵临刚上班,嘴里还咬着半个包子,漳娜冲过来八卦昨天陈可和他谈了什么。 “有没有怪你没及时汇报异形的动向。”漳娜问。 边上男同事兆秦湛搭话:“应该不至于吧,还没培训呢。” 严熵临打哈哈摆摆手,“没说什么别的,就说让我注意安全,别死在这里了。” 陈可三天两头见不到人,问就是被外派出去工作,不然就是参加部长定期的培训去了。 “行,”兆秦湛猛地起立,“我去走访新住户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漳娜把手里没吃完的半块面包一放,屁颠屁颠地跟上他的脚步。 严熵临有些茫然,把头探出工位环顾,几乎这里的人都是两两组合,似乎只有他还没找到搭档。 “小朋友一个人可以吗?要我跟你一起吗?”周燕放下拖把,主动揽下。 “谢谢周姐,那要麻烦您了。”严熵临笑着说。 昨天异形者的情况和终端汇报好后,一直没得到新的指示,严熵临只能在这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周燕代他跑了几户人家,严熵临大概学会了措辞,后面的人全靠自己去摸索。 社区庞大,人口多元密集,新来的住户又要短时间内快速的了解清楚,显然是不现实的。 严熵临为了不耽误周燕的工作进程,半途让她先行离去,自己继续手上的活。 对照着名单上需要沟通的住户,严熵临的脚步停在了203的门口,对他而言这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只是骇人听闻,而不是亲眼所见。 叩响三声,门内传来细微的动静,然后门打开了。 门里面的人不会知晓上一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即便是知晓他们也毫不在意,只要能住进这远近闻名的社区。 “谈渊是吧,我是社区管理部的工作人员,现在对您做一个基础调查。”严熵临熟练地说着专业术语。 可当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自己见过此人。 那个在严熵临心里长的很好看的人,他很少这样评价别人。 少年的白发有些凌乱,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刘海翘起一撮毛,倔强地压不下去。 “进来聊?”谈渊轻笑道。 严熵临点头,侧身进入。 房间窗明几净,若不是知晓前屋主发生的事情,这谁能想得到人间惨案发生过其中。 “谈渊,今天刚登记入住的?”严熵临疑惑道。 谈渊微微一笑,给严熵临递了杯水。 “作为新管理部工作人员,您管辖的范围也有点太过于广泛了吧。”谈渊慢条斯理地喝着水,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严熵临。 双方都不想惹是生非,严熵临翻开谈渊的档案在上随意写了几笔。 “22岁,独居,在社区控制室上班。”谈渊补充道。 “行。”严熵临低头奋笔疾书。 “别掺和我的事,现在包括未来。”谈渊又道。 严熵临用力收尾,手里的笔尖炸了墨,他抬起头同样回敬谈渊一个有侵略性的眼神。 严熵临道:“就不怕我揭发你?” 谈渊丝毫不慌,甚至觉得严熵临的话有些好笑。 他回敬了严熵临同样的话:“那你不怕我揭发你吗?” 得,双方都有把柄在。 严熵临起身准备前往下一户的人家,临出发前被谈渊叫住。 “等一下,我要求三日一次的来访,”谈渊向严熵临提出条件,“我有精神病。” 严熵临浑浑噩噩地回到办公桌前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地回来,看见他面露难色,神情紧张,纷纷投来关注。 “没事吧?被为难了吗?无论如何都要登记好住户的信息,其余的事情都不重要哦。”兆秦湛安慰起新人。 即便是现有的生活,可以将人类控制在一个相对较为安全的社区生存,但偶尔潜入的怪物还是闹得人心惶惶,所以有些人带着怨念和怨气对待管理部的工作人员也是情有可原。 严熵临摆了摆手,他所烦恼的事情远远大于这些。 陆续将整理好的住户信息输入到电脑中,挨个把走访记录放在部长的桌上。 忙碌了半天,总算可以歇口气,严熵临打开手机反复又焦虑地刷着自己和某人的聊天记录。 “对象吗?”漳娜八卦地探过头。 严熵临摇头,心虚地合上手机道:“没有,地球上的一个朋友。” 管理部的工作说是清闲倒是很清闲,忙完一阵后开始变得无所事事,严熵临除了刷手机就是刷手机,偶然探头看看周遭的同事,大家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电脑屏幕都是暗的。 这一切被某住户的到访打破,管理部的办公室在二楼,随着脚步声缓缓靠近,几乎所有有人同时抬头望去。 “你们好,孩子们,我是来找人的。”老太背脊佝偻,微微颤抖的手握着根拐杖。她满头银发稀疏,有几根零散地贴在头皮上。 严熵临刚想出声,被漳娜一个眼神制止,他这才注意到,其余人都没有接话。 漳娜做噤声手势,但还是晚了一步,就刚才严熵临抬头的举动,让老太太注意到,这会已经走到了严熵临面前,挡在他与漳娜之间。 “小伙子,帮我找找我的儿子吧。”老太太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寻人启事,纸张泛黄破损,早就看不清楚人脸。 寻人启事上的落款是十年前,孩子也是幼年模样,严熵临一眼看出情况不对,也明白了为什么老员工都让自己不要生事。 “阿姨,情况我们已经汇报过了,您回家等,等能通车了来通知你好吗?”周燕立刻站起来,扶着老太就往外跑。 哄了快有半小时,才终于将人请出去,跑远了大家才敢和严熵临说她的故事。 老太的儿子在十年前失踪了,是突然从这个社区人间蒸发了。 普通住户在社区没有通往外面的车,只有从外面把人往里送的车,谁都不知道她儿子到底去了哪里。 “我们来的时候她就开始寻子了,我们也没见过她儿子,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周燕说。 他们拿老太冷处理,反正见她千万别对视,过一会儿人自然就走了。 “那她来找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找人?”严熵临不解。 “不是,她老觉得自己儿子回地球了,”兆秦湛回答说,“她希望我们可以给她申请到离开社区的班车。” 那为什么不给她申请? 严熵临疑惑。 同事看出严熵临意思,主动给他解释— 整个社区是封闭式的,直白来说就是只进不出,除非是躺着出去,只有这的工作人员有专车通往各个星球,这也是作为工作人员的一种福利。 未来世界地球不再是人类赖以生存最好的场所,人类开始挤破脑袋地往更好的星球发展,阳光花园社区覆盖整个星球,足够在这里从出生到死亡。 说来挺讽刺的,人出不去,倒是可以混进异形者来,如果这里真的那么密不透风,那么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严熵临不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大家一直闲到下班,刚到点就各奔东西地离开,大部分同事在社区里都是有家庭的,接孩子、接老公老婆放学下班。只有严熵临生活完全没有节奏感,办公室里的人全走光了,他还在不紧不慢的整理包。 最后关灯锁好门的时候,看见刚才的老太太还在门口徘徊。 她望了眼严熵临,知道严熵临新来的也没能力解决她的事情,所以没有上前搭话。 天色逐渐变暗,不可能让她就这样等下去。 “婆婆您住几号,我送你回去?”严熵临主动提出。 她不语,没搭理严熵临。 严熵临没走,站在老太太边上点了支烟,当烟味被老太太闻到后,她嫌弃地又望了眼,皱皱眉头。 “您儿子叫什么?”严熵临又问。 许是被他吵地烦了,老太太终于起身作势要走的样子。 “江云时,”她回答说,“我想要申请去地球的班车,早知道这社区是吃人的,当初真不应该过来。” “谁?”严熵临快步跟了上去。 老太太停下脚步道:“小伙子,你别跟着我了,我要找的其实也不是你们下面的人,我要找你们领导。” 慧燃星的夜晚到底特别快,这一瞬对话的功夫天空已经全部暗了下来,严熵临愣在原地被老太太甩开老远的距离。 这也是他此生第一次主动,给江云时打去了电话。 他和江云时认识了好久,大概有半辈子那么长,印象中的江云时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身后,只是众多不起眼的追随者之一,现在想起来好像确实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他是消失的状态。 严熵临不记得些许细节,因为本来就没怎么关注过他。 “喂,严熵临吗?”电话那头的江云时试探道,“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 严熵临单刀直入不和他废话,“你以前来过阳光花园社区?” 啪嗒,江云时的电话挂断。 几秒钟后电话重新打了回来,严熵临没好气地接通。 “嗯,刚才没信号,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可以来找你。”江云时给自己找补。 严熵临说:“别给我装蒜成吗?我在这遇见个老太,她说她儿子叫江云时,巧合吗?我隐约记得好几年前你失踪过一阵子,差不多有十年?” 江云时沉默,想着借口回话:“不懂,不知道什么意思。” “那你来找我,我帮你申请一班来这的车。”严熵临又说。 这是严熵临第一次主动的邀约,奈何江云时心里有再多的理由也无法拒绝。 “好,我来。”江云时说。 严熵临挂断电话,看着满天星际。这个点食堂应该已经关门了,想去24小时超市随便买点干粮泡面对付一顿。 夜晚的社区不比白天时候热闹,四周静悄悄的,树伴随着风发出清脆的沙沙声,严熵临选择绕了远路,往小池拱桥那走去。 刚走了几步,伴着月光照耀,桥上站着少年,白发折射月光,和池水一样波光粼粼。 严熵临顿住脚步,和谈渊对上视线。 谈渊坐在桥边,用脚引诱着水里的鱼。 他后仰侧着脑袋,微微扬起嘴角勾着严熵临的心。 “我家里进了耗子,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小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4章 纵使长的再好看的人也不能耽误严熵临下班。 严熵临皱了皱眉,露出些许不悦的表情。 “明天吧,等大家都上班了,我叫物业一起帮你去抓。”他说。 谈渊摇摇头,当机立断地拒绝,“不要,吓地我都不敢回去了,不然我上你那去。” 不得不说严熵临很吃这套。 浑浑噩噩地跟着上门,谈渊用指纹打开门锁,侧身邀请严熵临。 第二次来,严熵临变得有些自来熟,也没那么拘谨。 他进去后四处张望,并没有找到有老鼠存在过的痕迹。 “东西呢?”严熵临问。 房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谈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引诱着严熵临脸颊泛红泛热,不易察觉却搅动了空气。 谈渊慢条斯理地坐去沙发边,柔软的皮革在他身下轻微的凹陷。 他抬手,指尖在身侧空着的沙发垫上轻轻拍拍,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邀请意味。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走了。”严熵临故作镇定,咳嗽掩饰内心情绪。 “急什么啊,我有事和你说。”谈渊又道。 声音轻声细语的柔软,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有些粘稠起来。 窗外透进来的光,那一抹抹亮闪闪的,是属于慧燃星的奇特星光。 “今天是我去监控部门上班的第一天,我查了查你,很久之前你来过这里?”谈渊说。 “我?”严熵临瞪大眼睛,这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谈渊认真地点了点头,“差不多十年前,我特地调取监控,发现这里第一个监控还是你安插的。” 严熵临好像有点印象。 但这事要追溯,那会的严熵临刚入社会,刚进入工作岗位,但这件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谈渊会那么上心。 “所以呢?”严熵临抬头俯视,“你是想拿这件事情要挟我吗?” 沙发旁一盏简约的落地灯,投射出温暖的光晕,恰好将两人笼罩其中,成了一个小小的、与世隔绝的“孤岛”。 光晕柔和了谈渊过于精致的五官轮廓,让那双深邃眼眸中的光芒更加灼人,像黑夜中无声燃烧的星,牢牢锁定住严熵临。 “别说的那么难听,就不能是单纯的想让你陪我一晚嘛。”谈渊的尾音拖的更长,他托起腮似乎已经完全拿捏住了严熵临的喜好。 在理智和欲望之间严熵临选择了前者,比起现在那些莺莺燕燕之事,他这有重任在身。 见他不为所动,谈渊起身缓缓向他那靠近,解开自己的第一颗扣子,眼神从上至下打量。 谈渊伸手,先是腰间,然后慢慢向下。 在即将触到严熵临“雷点”的时候,严熵临制止住他的行为。 “别这样。”严熵临下意识地往后退,脚跟抵住了后墙,他被逼到死路。 严熵临挺直了背脊,强撑意志伪装自己,但微微加速的心跳,和耳根未褪去的余温出卖了他。 谈渊伸手搓了搓他的耳朵,他个子没有严熵临高,踮起脚尖努力和他平行,露出可怜巴巴地问:“我长的不好看吗?” 两人仅隔一步之遥,谈渊低下头,房间里暖黄的光晕勾勒出他下颌线、挺直的鼻梁,那双如燃烧星星的眼眸清晰地映出严熵临带着一丝慌乱和强作镇定的脸。 严熵临没有回答他。 他怕自己一张口,就会乱了阵脚。 “那你就当我是在要挟你。”谈渊道。 严熵临喉结滚动了,眼神在谈渊眼眸和他的唇角间游移。 下一秒他屏住呼吸,直接推开了谈渊。 他一鼓作气跑回寝室,因为这事儿打破了严熵临所有的计划。 来到员工大楼前,上头的门禁刷卡系统处于关闭状态,再一看时间,9:02。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脏话,用力一拳砸在了玻璃门上。若不是谈渊耽误事,也不至于差那两分钟被卡在大楼之外。 严熵临拿起手机操作一番,几秒钟后大楼门禁系统重新亮起,还亲自为他弹开了门锁。 严熵临心烦的没有马上入睡,翻开壁橱找到存货的泡面,又给自己烧了壶热水,泡了杯咖啡。 这份宁静像是讨得来的。 抽屉里放着之前准备好独一份属于莫翊的东西,得亏他还有个记日记的习惯,才不至于完全无头绪的介入。 这本子应该不叫日记,说他是民情手册更为贴切,上面记录了日复一日,每天工作中发生的大小小的事情。 严熵临一手翻着本子,一手用叉子吃面,倏然有什么东西砸在了玻璃窗上,他被一惊手肘碰到马克杯,里面的咖啡瞬间打湿日记本。 他吓地顾不上别的,蹲下赶紧拯救本子。 同时一个电话打进来,是漳娜。 严熵临用肩膀夹住手机接通,“喂?” “你过了宵禁才回来的吗?”漳娜一上来便是质问。 严熵临回答的漫不经心,手上的动作没停,用纸巾稀释着纸张上的污渍。 “嗯,你怎么知道的?”严熵临反问道。 “这是我们侦查员必须遵守的规则,明天陈可那肯定会收到消息兴师问罪,你想想怎么解释吧。”漳娜又说。 这事他们几乎没发生过,不然就是宵禁前回员工大楼,或者直接回家住。 严熵临翻着本子到了最后一页,被咖啡褐色覆盖下可以看见几个大字,“快逃!”,“快逃!”— 满满当当的写满整个封面最后一页。 [小心白鸽,它会吃人] “喂?严熵临我在和你说话呢。”漳娜在电话里叫了好几声。 “我知道了,明天再说。”严熵临挂断电话。 他把手机随意一丢,仔细拿起本子端详。 写着关于白鸽之类的话,被莫翊用红色墨水盖在后面,有几句已经完全看不清楚文字了。 严熵临将这些拍下作为证据。 吸干日记上的水,严熵临把本子立起,对着空调下吹干,这会才注意到玻璃窗上被砸出一个小洞,整块玻璃因为这个小点向外扩散成蛛网状。 今晚不太平,一连串地发生那么多事。 收拾完全部残局,严熵临发现房间有些漏风,当下只能找块胶布临时粘贴一下。 迷迷糊糊地洗漱好入睡,严熵临闭上眼睛,但眸子在眼皮下打转,总觉得耳边似有似无有轻微的响声,像是有老鼠啃食东西的声音。 他身体很沉,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他无法睁开眼睛,也无法察觉自己的身上正被压着个黑漆漆的身影。 影子有一口獠牙,正垂涎欲滴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早起的广播在社区里响起,又是一日清晨。 几天的节奏下来,严熵临已经习惯这里的模式,火速起来去食堂打包早餐,顶着一副没睡醒的脸来到办公室。 昨天闯宵禁的事情已经被全同事知道了,这是员工的大忌,见严熵临全纷纷围上来八卦。 五点下班,社区拢共就那么大,严熵临在这没家没对象,也不认识什么人,怎么可能一个人闲逛那么久。 火眼金睛的周燕一眼看出问题,给严熵临疯狂使眼色道:“昨个有没有上谁家去?被纠缠住了?” “没有的事。”严熵临回。 漳娜咋舌,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一脸坏笑:“没休息好,累了一个晚上。” 严熵临不知该怎么解释,累确实是累,但没他们想的那样。 宵禁的事情确实惊动了陈可,她推辞掉会议过来问严熵临情况。 神奇的事,他们调不到当晚的监控,恰巧在那个节骨眼上出了故障。 严熵临一顿胡编乱造,说社区太大绕的找不到路自己又被寻子的老太太缠了一路,最后搞的连顿饭都没吃。 他卖惨,陈可捏了捏鼻梁骨,教训几句只能作罢。 陈可再三嘱咐宵禁的重要性,“晚上的社区不安全,异形者一般都是夜行生物,夜晚尤其活跃,我们首先要保护住工作人员的安全,才能更好保护住户,对吗。” 严熵临连连点头。 他见缝插针,在陈可数落后,向她申请能不能为自己安排一辆从地球出发的班车。 “我想接我朋友过来。”严熵临说。 陈可蹙眉,现在看到严熵临这张脸就来气,长的乖巧的娃,净给自己惹事。 “我没有权限的,”陈可果断地拒绝,“但,你可以去宇宙街道受理中心问问看?” 陈可从抽屉里拿出通往街道的临时交通卡,看着严熵临,左右都不放心,又叮嘱他千万不要惹事。 严熵临被训好,表情还和原先一样一样的,并没有大家所期待的戏看。 违反规则是管理部的大忌,趁严熵临出门倒水的功夫,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 如此如此,新人都没有受到惩罚,显而易见他背后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严熵临洗着杯子,倒掉昨天没喝完的茶叶水,只听见外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他一个回头撞见漳娜和兆秦湛在那打闹。 双方望见对方后,两人立刻收了手,又成了不太熟的同事。 严熵临匆忙倒好水,火速逃离这个尴尬的现场。 混到了下午,上班前严熵临没直接进办公室,而是先去了车站查看最近的一趟班车。 看着时刻表,车子刚好在眼前停下。 “去中心吗?”司机打开车门询问。 严熵临点头,出示车卡。 车子不等人,严熵临前脚上车,后脚车门就要合上。 “等一下!” 车子刚刚启动,被人叫住,司机停下开门。 谈渊一路跑地气喘吁吁,在最后一刻冲了上来。 严熵临本来坐在靠窗的地方看风景,又见他后直了直身子托腮,开始装他的假深沉。 两人余光有接触,谈渊从严熵临身边经过,绕过他后竟然在他对面坐下。 严熵临咽了口唾沫,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上车后的谈渊没什么动静,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后方斜对角的位置。 几次严熵临想回头,都抑制住了思想,直到车子在街道中心门口缓缓停下。 有人到达同一目的地起身,谈渊拍拍严熵临肩膀,在他耳畔轻语:“下次想看就看,不要不好意思,如果想我了,你知道去哪找我。” 和严熵临预想的一样,这家伙顶着张漂亮的脸蛋,净做些不要脸的事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5章 街道中心宽敞洁白,进去建筑物后只有一个前台接待处,剩下的是一点点不知通往何处的大门。 前台坐班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和善的小姐姐,他主动起身询问两人要办理的事宜。 “申请班车。”严熵临和谈渊异口同声道。 前台分别给他们一个号码牌,指向其中一道白门,让他们进去等候。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去了那间办公室登记。 里面的工作人员分别给他们两张信息表,手把手教他们填写。 “这里写你想让谁来的名字,这边填写清楚你们的关系和原因事由。” 选项中只有“家人”、“伴侣”和“其他”,严熵临看了一圈后都没找到适合江云时的身份关系。 “朋友的话怎么填?”他询问道。 工作人员给出解释:“您可以选其他后面说明,但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情,估计得排很久的队伍才能轮上。” “那就是有排不上的可能?”边上的谈渊插嘴问。 工作人员点点头又摇摇头,“如果不是紧急的事,得排队,时效是不能保证的。” 她已经给出最大可能的暗示,简单来说非亲密关系不是紧急的事情,是批不下来的。 严熵临在家人和伴侣选择中犯难,中心可能不会真的去查,就算要查他也可以让人去做一份信息,但心里那关过不去,无论选哪个都觉得隔音。 边上的谈渊没填,侧头看了看严熵临的“考卷”,露出意味深长的语调:“不是对象啊。” 严熵临白了他一眼,最后笔落在了“家人”上,原因里扯了一大堆的胡编乱造。 把纸交给工作人员,严熵临的事情办完准备回去。 他离开办公室,谈渊没有马上跟来,还坐在原地认真填写他的纸张。 大厅处一阵骚动,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堆人,各个打扮的端庄看起来像是什么达官显贵。 严熵临一个都不认识,在场的人全都毕恭毕敬地站着,如果他贸然离开显得不太合适,所以只能被迫定在原地。 “祂是s,唯一能够居住在市区的异形者。”谈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祂是—”严熵临听见这话的时候完全傻住了,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好在谈渊制止。 前方的人正沉浸在s的演讲之中,祂似乎正在介绍这里的设备和运作模式。 这得以让他们脱身,混入人群中不起眼的偷偷溜走。 谈渊现如今从事的工作,也算是半个社区内部人员,所以在来之前对这个做了些简单的了解。 这s是阳光花园社区的创始人,也是据说历史上唯一一位和人类合作的异形。 严熵临没听说过这些故事,也不理解这位异形者和其他有什么不同。 谈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人家这聪明。” 倒也不是说祂智商有多高,只是赶上了一个好的时候,那会儿人类刚接轨外太空星球的时候,其他人都在望而却步,只有祂跳了出来想出这么个全绿色循环的智能社区,这要是放现在完全不值一提。 严熵临是怎么都没想到,谈渊居然会比自己更了解这里,两人浅聊了几句后回到社区各奔东西。 回到办公室后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一问才知道社区里又混进了异形者,大家各自在自己区域排查。 严熵临叩门进入陈可的办公室,谢过她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 “你等一下小严,”陈可叫住他,“待会有个重要人物要来我们这里,我想你配合周燕一起接待一下。” 她给严熵临介绍他们要面对的人物,当听到s的时候严熵临整个人都凉了起来。 今天刚好是s亲临这颗星球检查他们的工作,所有领导层面的人都想方设法的表现自己。 陈可倒是骄傲,说自己以前就是祂带出师的。 “那这个s,长什么样子?”严熵临好奇道。 至始至终见到的祂都穿着个斗篷见不到脸,看身形矮小,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陈可让他不要太过于纠结这个问题,他的工作只需要服务好祂即可。 严熵临接收了一堆资料,是阳光花园社区从荒芜到如今的历史,虽然这次接待不需要他讲话,但基础的底层逻辑还需要他了解。 “好好干活的话,我可以帮你在这里长久的发展,千万不要动你那些歪心思去调查一些有的没的东西。”陈可这个人倒是实诚,直接和严熵临说已经有人看到他经常鬼鬼祟祟的潜伏在社区的角落。 “等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和你讲讲之前坐你这个位置莫翊的故事,他是怎么一意孤行害死自己的。” 初来乍到上次食堂的事情有了后续,涉事的那位阿姨因为表现优秀,如今已得到上头的赏识,把她调离阳光花园社区,往更好的地方发展。 谁都知道这事儿没表面那么简单,但既然有人刻意的想隐藏,那么陈可也就顺势让这件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严熵临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其实早就在一览无余地知晓,陈可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希望未来严熵临可以夹紧尾巴做人。 被陈可一番敲打,心头憋闷,抱着一沓文件回到工位上,越想越觉得想不通。 只是还没太多的时间给他思考,门外一阵骚动,严熵临赶紧收拾掉桌上的东西。 他以为是s大驾光临,人都站起来了,才看到跑来的是个神色慌张的男人。 他身着制服,来的目标明确,是找陈可。 这次的来的异形比想象要棘手,匆忙抓捕的过程中伤了好几个住户。 “我需要安排援兵。”那男人说。 他身材高大,生古铜肤色,深蓝色制服此刻沾满了尘土和深色的、不知何物的污渍。 陈可从里面的办公室赶来,眼见手下找不出别的兵了,只能把目光移到严熵临身上。 “他是我们这巡查治安的片姜翊宸,你跟着他去吧。”陈可道。 前脚刚让严熵临学习历史,现在立刻让他“出兵”,懵懂之间放下书籍,老实地跟着过去。 严熵临跟在姜翊宸身后穿过办公室,管理部一楼的灯管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严熵临下意识攥紧衣服内衬,手心摩挲出薄汗。 不是说他害怕面对这种生物,而是害怕与人共同面对。 见严熵临面露难色,姜翊宸停下脚步,转身打量了一番。 “你不去准备点什么?就这样空手跟着我走?”姜翊宸诧异。 严熵临点头:“我刚来的,实习期还没过,没资格配枪。” “那会用吗?”姜翊宸又问。 严熵临摇摇头。 他差点晕厥过去,平时陈可不配合自己工作也就罢了,现如今关键时候他居然配个新兵蛋子给自己,置住户的安全为何处,回头异形来不及杀,反倒要保护这个家伙。 严熵临长的眉清目秀,像是个没什么用的好看花瓶,实在不敢想象待会实战的表现。 “南面有发现飞行生物,楼下乘凉的大爷报的案子。”姜翊宸给严熵临介绍情况,拿出手机里的照片给严熵临辨认。 “以前有过实战经验吗?”姜翊宸不放心的又多问了一句。 严熵临用管用的招数,顶着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见过,没交过手。” “行,那你的任务就是保护住户的安全,实在要不成就先跑吧。”姜翊宸无奈道。 据可靠信息和前线同事们传来的情报,如今这个长着翅膀的飞行物正在社区里面,没头没脑的盘旋,许是被那么多人围追堵截,它自己也吓地半死。 本来是去的街道围满了人群,现在空空如也大家纷纷躲回自己的屋子,逃离这场危机。 头顶上的住户推开窗,对严熵临他们咳嗽示意。 当严熵临抬起头,顺着那阿姨手指的方向,竟看到个硕大的,像是蝙蝠一样的黑色鸟状异形,正停在对面六楼的天台上。 严熵临还在原地发愣,姜翊宸条件反射如猎豹般噌的一下,原地弹射出发往那幢楼的六楼跑去。 “它还抓走了个孩子!”周围有人叫嚷道。 严熵临边跟着姜翊宸的步伐跑,边抬头逆着阳光观察上面异形的动向。 它的爪子前扣着个孩子,孩子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不省人事。 瞬间,人们惊恐的叫喊,尖叫,在这片区域炸开了锅,声音刺耳扰的异形者也手足无措,不得安宁。 姜翊宸和严熵临跑上天台,异形发出尖锐的吼叫声成防御的姿势。 严熵临上前试图与它交谈,被姜翊宸一把拦下。 突然,他拔出枪对着异形的脑袋就是一记,可惜没打中。 异形被枪声惊吓,发出强烈的反抗,它爪中的孩子也被捏得甩来甩去。 情况十分严峻,孩子已经被提到了天台边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摔下去。 住户们更是惊恐尖叫声此起彼伏。 “你不能这样,当心伤到小孩。”严熵临道。 这个时候的姜翊宸哪听得进去,满眼全是杀意。 “我的职责任务是除掉社区里的所有异形。”姜翊宸道。 “不管人的死活了吗?”严熵临反问道。 异形者倒没有表现伤害孩子的意图,两者比起来严熵临更惧怕姜翊宸的冲动。 “那是你们的责任。”姜翊宸不停,继续将枪上膛。 眼见又要来第二枪,严熵临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把推倒姜翊宸,人骑跨在他身上固定,夺去了武器。 他没攻击异形者,反手将枪口对准姜翊宸。 “你说的对,保护这些住户确实是我的职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6章 现场的情况走向变得诡异起来,四周好像静了,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姜翊宸在这社区做的时间久,大多居民是认识他的,这也是他从业以来第一次被新来的侦查员威胁。 那飞行生物也是聪明,发觉两人内斗针对的不再是自己,扑闪着翅膀逃窜,离开前还把孩子留在了原地。 人质被留下,严熵临懒的和姜翊宸废话,赶过去救人。好在孩子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异形者离去,孩子家长在第一时间围了上来给他送医。 在其余人不理解和孩子父母感谢之中,严熵临下了楼。 从接到上级指派的任务下基层,严熵临就一直觉得这里的人奇奇怪怪的,今天终于见识到更刷新底线的人物。 腰间的对讲机有同事时刻在汇报社区最新的情况— [c栋203有情况,办公室接到电话,说有东西冲击了窗户,现在异形已经进入住户家中!重复,c栋203确认入侵!] 严熵临听见,迅速往那里赶去。 刚与谈渊分别没多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拔腿狂奔,耳边的风声呼啸着刮过,将身后的一切嘈杂甩开。 现在他只希望于谈渊还没回家,可以避开这次的危机。 再次来到这幢楼,严熵临手无寸铁的戒备,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急促而沉重。 他尽量稳定住自己的呼吸声,猫在墙角谨慎探头查看情况。 出门急连唯一能够防身用的小匕首也没能带出来,当站在那个拐角处,看见大门被冲破的203室,这会严熵临心里才开始后怕。 不应该如此冒险。 可事已至此,自然也不可能退缩,严熵临咬紧牙关蹑手蹑脚地来到203室的门口。 门框有明显的变形,像是被巨力撞击过,门内一片狼藉的景象撞入眼帘,客厅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冷风呼呼地灌入。 庆幸是没看见谈渊的身影,一个黑漆漆的“巨鸟”正坨在沙发上小歇。 它翅膀受伤,黑色羽毛掉落一地,满屋子都是可见的零星血迹。 这房间还真是多灾多难,严熵临缓慢靠近,伸出手以示自己友好的态度。 “我尝试与你沟通,请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严熵临道。 异形睁了睁眼,有气无力地抬头,又缓缓将头捶下。 它的态度让严熵临又大胆一些,向前一步地靠近。 “我是社区侦查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需求。”严熵临又道。 异形抖了抖羽毛,放松地扑闪翅膀,它站起身,整个身体从头到脚顶天立地,只能仰头注视。 只是不知道这只异形能不能听懂自己的意思,能不能顺利的沟通,严熵临觉得这事快成,胆子变得更大,上手轻轻抚摸了下它黑色的羽毛。 倏然一道枪声从耳边擦过。 “砰——”枪声碎裂了沉默,巨鸟的羽毛炸开,像黑色的雪暴填满严熵临的视野。 严熵临下意识地双手张开想要保护异形,紧接着第二枪,子弹射中了自己的胳膊。 有史以来地疼痛感,又有些熟悉。 严熵临强忍着从身体里涌出的剧痛,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顺着皮肤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努力抬起头,看见地是个比自己还慌张的男人,他的身份应该是个普通住户,在开枪后没有那丝沉着冷静,反而害怕尖叫地丢掉武器。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你突然挡在面前,不是我的错。”男人往门外跑去。 所有的危险已经消失,先是异形倒地失去意识,接着是严熵临。 他喘着粗气,额头上瞬间布满细密的汗珠,但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可终是抵不过。 恍惚之间,他看到个全身长满羽毛的人接住了他,这次不是黑色的,而是洁白柔软的羽毛。 耳边的钟声滴滴答答又响了个来回,严熵临感觉自己浑身冰冷,从某处醒来。 身后是凌乱不堪的各种羽毛,房间的温度很低吹的他浑身发颤。 茶几上有个简易的托盘,和取出带血的子弹。 “醒了啊。” 厨房那点了一盏微弱的灯,谈渊正在厨房里忙活,没有回头。 “你—”严熵临的大脑还在宕机,没有完全地清醒。 “是的,我救了你,不用谢,”谈渊从那半开放式的厨房那探出头,“你担心的小家伙也安顿好了。” 他指指远处客厅黑压压的角落,那团东西和黑暗完全隐藏,身上打满绷带,呼吸平稳。 “小严还真是变态啊,别人要赶尽杀绝的东西,你居然不惜一切的要留下来。”谈渊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带着一丝玩味的语调。 “不是。”严熵临摇摇晃晃站起来。 空调的冷气吹得严熵临逐渐清醒,他扶额开始了忏悔模式。 虽说姜翊宸胡乱开枪是不对,但他殴打同事也是事实。 “它还活着吗?”严熵临目光停留在角落的异形身上。 谈渊没直面的回答,擦干净手从厨房出来,缓缓来到严熵临身边。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你这么拼死拼活的目的是什么?”谈渊反问。 严熵临只觉得头疼,置谈渊的话为脑后,这种事完全无法和他解释,只能扯开话题:“这东西能不能先养你这?” 他需要活抓异形,从它们口中问出他想要的东西。 “那我有什么好处?”谈渊反问道。 那么话又说了回来,为了任务严熵临可以压制住他的七情六欲,但如今的贪念全是为了工作。 管理部不可能去查住户的家,所以这只异形者留在谈渊这里是绝对的安全。 严熵临顺势扑了上去,褪去谈渊衬衣,谈渊在引导,推着严熵临的手慢慢抚向自己的线条。 充满房间的冷气被一股带着粉色气息的氤氲覆盖,两人的唇齿相互冲击,余味中带着血腥气,与空气中的混浊互相交换。 谈渊的清冷被严熵临的鲁莽完全吞噬,他再也装不住那清纯、凌人的模样。 “慢点,够了。”谈渊面色泛红,双手圈着严熵临的脖颈,用力时指甲也嵌进肉中。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他先招惹的严熵临,完了又承受不住后果。 异形鸟首平稳地呼吸着,和沙发那的两人激烈形成鲜明对比,它又安然地闭上眼睛休息,抖了抖浑身的羽毛。 后半夜,空调冷气出风口的嗡鸣声加大,更强劲的寒意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沙发底下时有时无响着手机震动的声音,不知是某个环节不慎将它滚落到此。 严熵临弯下腰去捡,困倦和剧烈的体力消耗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手臂的伤口也在弯腰时被牵扯,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非但手机没找着,抬头时还差点磕到自己额头。 谈渊伸手挡了一下,他托腮带着一丝慵懒与严熵临相望。 “干嘛呢?” “找手机。” 谈渊挽住他的脖子,蜻蜓点水落在唇间。 凉凉的,软软的。 “别去管他了,再上来陪我一会儿。”谈渊轻声细语道。 严熵临像是着了魔,得尝后眼里也没了平日的理智,仅是一句的邀请他直接扑了上去恨不得将谈渊生吞活剥。 谈渊白皙的皮肤上染着未消的薄红,又再一次让平静的湖水澎湃起来。 一直到了清晨,严熵临浑身像被鞭挞似的散架,闹铃错过了一个又一个,完全忽略了清晨社区广播的叫早。 他想起身,一个激灵摔到地上。 刚好手机再次响起,这次的手机从沙发地跑到了外面,他有气无力地拿起接听,丝毫没看上面的来电显示。 “喂?” “喂,你怎么才接电话啊,真的要疯了,昨晚我被通知上了阳光花园社区的班车,现在我去哪找你?”电话那头的江云时急得都快哭了。 他半夜到达此处一直在尝试联系严熵临,说是半夜睡着了,那也说得过去,这会一晃已经快中午了,到现在才接起电话,严熵临的语气一听便是完全不知晓此事,想必肯定是没安排江云时的落脚点。 “喂,我是江云时啊,我上管理部去找你?”江云时又说。 严熵临大脑没缓过劲来一直在敲自己的后腰,先胡乱制止江云时的行为:“等等,你现在在哪?在原地等我。” 厨房里飘来香气,是黄油煎面包的浓郁味道,谈渊穿着宽松的上身睡衣,手里端着刚煎好的黄油切片面包。 本该令人食指大动,此刻却只让严熵临感觉胃里一阵翻搅,他勉强撑着沙发坐起一点,视线有些模糊地聚焦。 严熵临接着电话,眼神情不自禁地往谈渊下方瞥去,他只穿着宽松的白色丝质上衣,堪堪遮住双腿根。 “一会儿我去接他呗,你吃了早饭再歇息一下,”谈渊说罢又凑了上去,紧贴着严熵临耳根,“好嘛,哥哥。” 谈渊的碎发掠过精致的锁骨,昨夜激烈的画面碎片瞬间回涌,混杂着身体的疲惫和残留的感官记忆, 严熵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有些六神无主。 清晨窗外的鸟类啼叫,电话那头江云时愤怒的咆哮。 “严熵临你还是人吗?你叫人过来,结果先带别人回家了?”江云时按捺不住愤怒。 “没有,”严熵临道,“我在他家。” 他冷静回复,江云时愣了足足有几秒,只能在电话那无能狂怒。 社区那么大,几千多户根本不知道严熵临藏匿在哪户中。 “方便他过来吗?”严熵临捂住话筒问谈渊的意思。 谈渊耸了耸肩,“都行。” 严熵临报了楼号,让江云时自己过来。 他清醒后洗了把脸,边擦拭脸上的水珠,边侧身看着门外客厅的情况。 谈渊的家得花时间找人修缮一下,昨日被异形冲撞,玻璃碎了一大面,临时用窗帘报纸应急,大门也摇摇欲坠地用鞋柜盯着。 此行此景让严熵临想起自己寝室的窗户。 回头一起报修一下吧。 话又说回来了,昨天和姜翊宸发生冲突,又私藏异形,管理部那怎么半点声音都没有。 自己消失了一个上午,无论是陈可或者同事那边一个兴师问罪的都没有。 “谈渊,”严熵临表情变得严肃,“昨天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暴风雨前的宁静,比有事发生还要可怕。 谈渊在刷盘子,仔细想了想。 “有,昨天管理部的那些领导、s都赶了过来,好像正巧赶上上级领导来视察社区,总之大概有十几二十个人知道你在这。” “十几?还二十几个?”严熵临挠了挠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的秘密任务已经有些眉目,但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下一步估计要被逐出社区了。 看着严熵临百般无奈的表情,谈渊“噗呲”一下笑出声。 他道:“没事哒没事哒,大不了失业了,我养你就是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7章 谈渊回到正经,他言他赶来的时候见严熵临和异形大鸟纷纷倒在血泊中。 “我和射伤你们的人擦肩而过,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身份是男性,平民,目前还不能确定他住在几号,目的是什么?”谈渊说。 严熵临所担心的事情,未发生。从昨天到今天,暂且风平浪静,社区里的不见工作人员奔波,也没有其他异形者的来访。 说来一直很奇怪,严熵临好奇的是体型庞大异形不容易在社区中躲藏,更不可能说他们是跟着某趟班车过来,在这生存许久突然冒出来伤人的。 “更像是原本他们就生活在这,因为受到了某种刺激暴起的。”严熵临说。 当然这些全是他的猜测,也不知道是不是立的脚。 之前的那段历史确实要好好去了解一下,为什么社区工作人员见到异形是要赶尽杀绝,而从未想过好好谈判,看看它们的需求是什么。 “我觉得你想的太多了。”谈渊打断严熵临一切的猜想。 他拿出两枚子弹,分别是从严熵临和异形大鸟身体里取出的,上面清晰地刻着来自“宇宙街道受理中心”的字样。 “姜翊宸的?”严熵临疑惑着。 谈渊点头,这枪来自姜翊宸。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值得让他赶尽杀绝。 思考间响起敲门声,严熵临恍然大悟把江云时这号人物忘的一干二净。 他想去开门,一转身看见客厅角落里正在睡觉的大家伙。 “我把它塞进卧室。”谈渊道两人立刻起身分头行动。 巨鸟体型庞大,又处于睡眠之中,奈何谈渊如何推敲,就是不为所动。 门被江云时拍的摇摇欲坠,严熵临直接迎头先顶上。 他趴到那鞋柜上,和江云时开始力的对抗。 “你就住这?早跟你说别来这,在地球上还能让你过这种寒酸日子不成?”江云时半条胳膊已经探进门内,试图从门缝中挤进来。 严熵临假装在帮他清理堆物,实则眼神停留在谈渊身上,见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在推巨鸟。 “这门怎么这么难打开。”江云时一句话又把严熵临注意力拉了回来。 “昨天这遭遇了一场灾难,我在这帮人重建家园呢。”严熵临又找了个借口,给谈渊拖延时间。 他和江云时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直到谈渊完全把异形推入自己的房中锁好门,才假装搞定了卡住大门的东西放江云时进来。 门被江云时用力推开,差点撞在严熵临身上,他第一眼就急切地扫视严熵临全身:“你怎么样?伤着哪儿没有?”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装,风尘仆仆,身后还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脸上写满了担忧。 刚才就觉得状况有些奇怪,严熵临把着门不让进,起初江云时还以为他在骗他,直道他看清客厅的景象— 破碎的窗户、散落一地的玻璃碴、翻倒的家具、墙上道不明像血一样的污渍。 严熵临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它需要不断的解决,在住户家里发生的一些意外或危机,这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 江云时的目光就不可避免地落在谈渊身上,他耀眼,一头白毛,生的高贵与这乌泱乌泱的现场格格不入。 谈渊已经迅速整理好了略显凌乱的衣衫,把自己裹严实了,穿了条长裤。 他那副清冷疏离,抬头俯视着江云时,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谈渊顺着严熵临的话题说:“要谢谢小严昨晚上陪我了,不然吓都吓死了。” 他故作柔弱到不能自理,而严熵临为止表现没有厌恶,反而欣然接受这一切。 谈渊收起伪装,明知故问地打探江云时身份,“哥哥长的好显小,像是小严哥哥的儿子一样。” 银灰的眼眸平静无波地迎上江云时审视的、带着明显敌意和警惕的目光,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让房间里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 “他是谁?”江云时几乎是立刻发问,他语气上挑被气的回音炸裂破音。 严熵临从中圆和,他请江云时大驾光临过来,不是为了让谈渊和他置气的。 人道主义为他接风洗尘,给江云时倒上杯水。 严熵临不卖关子直接入正题,询问起江云时的母亲。 他不常听江云时提起母亲,只知道学校毕业后父亲入赘,和个达官显贵的女人结婚。 “在家呢,人挺好的。”江云时说。 这话如果骗骗别人也就过去,但面对的是严熵临,他不可能骗得过去。 江云时眼神开始变得闪躲,到后来不打自招,直接说出真相。 他亲生母亲确实居住在某颗,那个时候江云时还不知道这个“某颗星球”就是现在大名鼎鼎的阳光花园社区。 她很早之前抛弃家庭一意孤行过来的,年少时的江云时有试着接受这种生活模式,后来尝试后发现自己不能接受,又逃了回去。 “你来去自由?不是说这里只进不出吗?”严熵临问。 江云时有些难以启齿,但面对严熵临还是说了实话,他父亲再娶的妻子有点实力,可以让他来去自如去。 严熵临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聊半天江云时本事比他还大,那他大费周章又是去中心登记,又是和陈可报备,像是个笑话。 “那不一样啊!”江云时突然大声道,“那是你邀请我的。” 他脸色变得有些娇羞,故意和严熵临瞥开眼神。 谈渊清了清嗓子,非礼勿视,灰溜溜的离开客厅,给他们单独的空间。 “陌生人”走了,江云时胆子变得大了起来,往严熵临那挪了挪屁股,严熵临往后躲了躲。 “你亲妈一直在找你,你赶紧去看看她吧。”严熵临起身和江云时保持距离。 作为社区管理人员,她尽可能的满足住户需求,何况还是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当下与其担心江云时,严熵临更担心的是自己。 今天无故旷工,至今没想好借口,现在严熵临的目光落在江云时身上有了主意。 “你后妈无所不能吗?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严熵临道。 严熵临的事情就是江云时的事情,连什么事都没问起,直接点头答应。 严熵临简单讲了下昨天发生的事情,他一直没找到突破口,现在想通过江云时找找看他背后的人,能不能救自己一回。 倒不是说严熵临完全无路可走,他这没做出什么成就,又惹了一屁股的债,实在不好意思开那口。 听了昨天的故事,江云时在原地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 “和同事动手,接秘密任务背后调查,保护异形,这还是我认识的严熵临嘛。”江云时看着严熵临的表情更多是欣慰。 “长大了啊,现在你比我成熟,印象中你还小小的,柔柔弱弱的,这么一看是能独当一面了。”江云时又说。 他表情慈祥,和严熵临乱了辈分。 “滚蛋,老子什么时候小小的了!”严熵临往江云时后背重重一击。 外面嬉笑声一片,严熵临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讨厌江云时,反而两人打打闹闹的更像一家人。 管理部的事情江云时会帮忙去说,终于见到了严熵临他也打起不想走的念头。 “管理部的工作人员,给我安排个住处呗。”江云时侧头扯了扯严熵临的衣角。 在这的人类必须要登记实住信息,不可作为非实人口在这生存,要么租的房子,要么买的房子,无论哪者都不是江云时现在可以做到的。 如何江云时和他亲妈还没相认,想给点时间做心理建设再去她家。 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两双眼睛正在暗处看着外面和谐美好的画面。 巨鸟有些生气,鼻子里喘着气,龇牙咧嘴向着门外。 谈渊轻轻安抚,拍了拍鸟头,顺毛给它挠了挠脑袋。 片刻,严熵临轻手轻脚靠近叩响了里面房门。 “谈渊,方便我进来吗?”严熵临说。 谈渊开了条门缝,探出双可怜的垂眼,眼神中又带着怨念凶狠。严熵临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合着昨天一点心都没走。 这叫江云时没向严熵临提出非分之想的条件! “没什么空。”谈渊回。 “我想把江云时留在你这一段时间,等我管理部的事情处理好了,带他认完亲,就送他走。”严熵临隔着门说。 谈渊不想见他:“不要!” 严熵临手扶着门,这次他没再遵循谈渊的意见,直接推开,夺门而入。 面对他的突然闯入,谈渊没心里准备,往后后撤几步,巨鸟发出“嘎嘎”声加以警告。 他端住谈渊的下巴,另一只手顺势轻捏住他的脖子,在谈渊挣扎反抗时,他用了更大的力气去抵抗。 双唇交叠,比昨晚还要激烈。 严熵临来势猛,谈渊一口气没来得及喘,只能双手去推他双肩无力地反抗。 末了,严熵临终于松手,他下眼睑微红,眸子里只见深情。 “求求你了。”严熵临可怜巴巴地说。 谈渊完全被他打败,他耳尖发烫,偏头避开严熵临灼灼的视线。 巨鸟在床尾“嘎嘎”叫了两声,翅膀扫过两人垂落的发丝,像是在为两人撑腰,助兴。 “要多久?”谈渊努了努嘴。 严熵临看着谈渊这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心悦,往他脸上又吧唧一口。 房间里面的两人谈了许久,久到江云时坐不住地站了起来,他四周张望,望着这所像废墟似的房屋。 沙发上的被褥凌乱,茶几上杯具的摆放也透露出昨晚发生的事情。 手里的手机震动,江云时避开人的去接。 “嗯,我已经见到严熵临了,”江云时摆弄着窗帘花边,“我明白,我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挂断电话,里面两人达成一致。 “最多一周,处理好你的事情,就给我走人。”谈渊厉声道。 像只炸毛的小白猫。 江云时没觉得有什么威胁,他嘴角上扬大方的道谢。 “睡沙发。”谈渊又说。 江云时还是笑面虎地接受安排。 严熵临不得不去管理部接受批评了,虽然心里不放心,但也只能留下两人独处一室。 摇摇欲坠的大门关上,两人几乎同时原形毕露。 “你和严熵临昨晚发生什么了?”江云时伸手拿捏着桌上的玻璃杯,竟当着谈渊的面硬生生地徒手捏碎。 谈渊面色不改,倚靠在卧室,轻轻敲了一下卧室的门,里面传出怪物的低吼,警告着江云时的动作。 “是的,睡了,他主动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8章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 严熵临张望一圈,本来想找周燕或者漳娜问问情况,放眼望去全是些不熟悉的。 “陈部长在吗?”严熵临冲着办公室询问。 然而没人有义务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们只是敷衍地摇了摇头,继续做手头的工作。 事情肯定要有个结果,严熵临不可能一辈子这样混下去,所以干脆去陈可的办公室,这一等就等到了下班。 严熵临开始打起瞌睡,被周燕拍醒。 “你怎么在这啊?等陈可?她最近这段时间不会回来的。”周燕说道。 那天社区的事情同步在发生,在严熵临和异形激烈斗争的时,陈可在接待s,s对社区种种提出指正,觉得设施老旧要翻新,社区居民楼墙面旧了等等。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她应该是去找资源了,你懂的,改造那些设施得需要花钱。”周燕不以为然地说。 这种事他们见怪不怪,每次s过来总是要挑些毛病来的,领导么都一个样,其余人都无所谓的态度,觉得就算改的再好下次来了还一样会挑毛病,只有陈可不一样,她把s的话完全放在心上,一板一眼都要和她汇报。 严熵临叹了口气,他心里有个结,得把事情解决了才能松口气。 “你还担心着上次的事情?”周燕一眼看穿。 姜终归是老的辣,她看人准马上猜到严熵临心事。 周燕拍了拍严熵临的肩,像是安慰小孙子一样安慰他,“没事的,本次事件中无一人死亡,姜翊宸这人虽然比较小心眼,也挺小鸡肚肠,但都是同事,你圣母心泛滥,能理解。” 她倒是个和事佬,把两人骂了一遍,也没有安慰到严熵临。 严熵临心里的事情没落地,左思右想都觉得难受,周燕为他指了条明路,可以去陈可家等她。 “但她基本不着家,儿子送到别的星球学习去了,老公也天天出差。”周燕说。 说白了就是等不到,周燕劝严熵临正常工作别去瞎想,要真有什么事组织会自己找他的。 临下班前,严熵临去物业帮谈渊和自己报修了房屋修缮,自己回了趟寝室想好好休息一下。 仅隔一日,房子里倒灌冷气,窗户上贴着的胶布不知道何时被风吹开,冷风从破孔里吹进来,导致环境的温度骤降。 严熵临洗了个澡,今天他什么事都不想处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左躺右躺,就觉得不得劲,严熵临从床上坐起,摆弄手机。 没留谈渊的联系方式,江云时总有自己的吧,半天过去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和平共处。 严熵临划拉手机等电话,转眼间视线余光看到床边的写字桌,抽屉未关掩饰,虚掩着一条缝。 好像有一丝不对劲,但说不上哪。 他放下手机上前,拉开半掩着的抽屉,东西好像都还在,莫翊的日记本— 少了工作证。 严熵临一下子五雷轰顶,有人进来过他的房间,他立刻检查了一下其他东西有没有缺失。 门锁是自己的指纹,这里只有工作人员可以进的来,也就是说这些工作人员中有人偷偷进到自己房间,却唯独少了一个工作证。 来者目的性很强,不是为了图财。 整个社区被高强度的摄像头覆盖,宿舍走廊肯定有拍下这个人的罪证。 严熵临正在踌躇,手腕上戴着的手表终于再次振动。 本来严熵临心里像被泼了冷水,被丢进这社区后上级就对他不管不顾,无论怎么汇报工作都得不到回复,在最新汇报巨鸟事件后,新的任务下达— [调查清楚前侦查员莫翊的死因。] 严熵临刚想回复,在戳好字后,他顿住。 忽然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的四周,以及一些微乎其微不起眼的地方。 员工大楼高耸,放眼望去居民区斑斑点点像是小建筑模型,如此的高度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打进房间。 严熵临开始寻找,终于在地毯上找到个黑色的小石子,石子嵌入蓝黑色的地毯,若不是有意寻找,是根本不可能发现的。 他打开胶布,房间的光线刚好可以从那个空洞射出,胶布只能暂时的遮挡一些流风,并不能挡住光源。 一切都似乎都联系起来了。 宿舍里面的窗户是不能打开的,靠着新风系统净化房间里面的空气。 严熵临离开自己寝室,默默退了出去。 走廊上寂静,这里入住率不高,估摸着整个管理部就他一人在这。 左右两端都没有人,严熵临摸到隔壁,大声敲了下门。 “你好,有人吗?”在两声过后没人回应。 严熵临掏出工具,那一串叮铃哐啷的东西,看似是钥匙,其实不然,而是一个个不同的尖头工具。 他轻松地卸下面板,一顿操作后打开了门锁。 隔壁的房型和自己寝室一样,更缺少了一些居住的痕迹,堆叠着纸箱、一些杂物,像是被人利用起来当了仓库。 同样,房间不通向外面,窗户封死。 严熵临不信邪,继续摸索下一户,将这一排的房间全都看着过后,仍然没有找到突破口。 这时的严熵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破窗的根本就不是人。 严熵临把门锁挨个还原,抬头看了眼走廊上的监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重新返回房间。 这一夜终于踏实,严熵临睡了个好觉,早起去食堂给另外两人打包了两份。 来到谈渊家,他家里静悄悄的,没看见人影。 “我给你们准备了早饭,人呢?”严熵临冲着房间里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谈渊光着脚从卧室里跑了出来,满脸哭哭啼啼地往严熵临怀里一栽。 他脸上有明显的淤伤,一言不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紧跟着江云时不紧不慢,脸颊同样。 严熵临双手僵硬,没回应谈渊的这个拥抱,默默地越过他,艰难转身把早餐放玄关鞋柜上。 “撒开,”严熵临把谈渊双手扒开,“今天有人会来维修。” 谈渊不悦,乖巧地站到一边去。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两人昨天发生过什么事,但严熵临不想牵扯进这场风波,所以选择视而不见。 没过多的和他们纠缠,送完饭后就去上班,普通又平常的一日,还走访了几户居民,巩固一下群众基础。 周燕和漳娜继上次那事后,变得跟自己话少了起来,哪怕是坐在同一个办公室,双方之间都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直到饭点严熵临把周燕拦住。 “周姐,我问你个事呗。”严熵临说。 周燕脚上的步子飞快,一点没有想和严熵临废话的意思,她回:“我这会急着回去给家里老头做饭,到底什么事?” “我们员工寝室是不是没窗,通不到外面?”严熵临抓住机会问。 周燕倒是奇怪,从来没人会对这方面好奇,“没注意过,好像没有,宿舍我们都不常住,兆秦湛偶尔会住,他经常和他老婆闹矛盾来着。” 她不再和严熵临多说,推着自行车快速离去。 严熵临站在路口,心里想的太多完全没有胃口吃饭,在员工大楼门口徘徊,正巧撞上了来吃午饭的姜翊宸。 两人互相对视气,不打一处来。 “不要脸。”姜翊宸先骂了句。 本来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骂两句,这事也就算了,偏偏姜翊宸梗,杵原地盯着严熵临上,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我在这社区工作十年,还没有人敢对我动手,只不过是仗着背后有点关系,就敢这么嚣张。”姜翊宸切声,完全不把严熵临放在眼里。 他从严熵临身边走过,故意侧身撞了下肩膀。 严熵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了自己脾气。 实在没有胃口,干脆花点时间好好处理自己的工作,在这稳住根基。 严熵临一户户的核对居民信息,走到某栋时被拦下,拉着说一些有的没的。 阿姨拖着严熵临硬拉他进屋看阳台— “你看啊,我这漏水问题反应了好几年了,外围管道老化,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啊。”阿姨一通抱怨。 严熵临没什么反应,装模作样地看着天花板。 阿姨一拍手,又说一顿:“那个楼上一天到晚就踏踏踏的,我们老年人睡眠浅啊,当初搬来这个星球,怎么说都是为我们老百姓服务啊。” “阿姨,你到底要反映什么问题?扰民和漏水吗?”严熵临无语凝噎。 “诶呀,你都不懂变通小伙子,我和你们周燕申请了特困补助,怎么到现在都没批?”她又说。 这位阿姨家里装修称不上富丽堂皇,也算是中规中矩,柜子里明晃晃的摆着几个大牌包包。 严熵临看着那些奢侈品若有所思,满脸写着无语,好说歹说会把这事和领导上报,阿姨才敢放过他。 在工作群里打卡走访记录,一天基本没沾过椅子,办公室也没回,直接走到了下班的点直接回家,本来想去趟谈渊那看看修理的情况,半路就觉得没力气,浑身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所以选择了打道回府。 今天严熵临才算知道什么叫工作饱和,别看只是跑了几户人家,和阿姨叔叔拉拉家常,但已经掏空了他全部的精气神,应付表面的工作已经够呛了,还哪有精力去完成他上级指派的事情。 严熵临打着哈欠,刷卡打开一道道关卡,下午四五点的时候管理部发来消息,说他房间的窗户已经修好,是宇宙坠落的流星偏离轨道,不慎砸落他这里,他也懒得在追究这事。 他边换鞋,边去打开房间的灯,黑暗中摸索着开关,倏然碰到个软乎乎的东西。 严熵临看不见,本能被吓了一大跳。 “我c,什么东西。”严熵临往后退了一步,踩到地上散落的鞋子,险些摔倒。 腰间被人端着,面前有个人,但他没有说话,就这样在黑暗中对严熵临上下其手。 起初严熵临在反抗,后来嗅到空气中熟悉的花香,从抗拒渐渐接受,贪婪地享受。 他不吭声,慢慢靠向严熵临,主动地贴了过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9章 黑暗中难免会有磕磕碰碰,比如不小心踩到脚底的东西,差点两人一起摔倒,严熵临下意识地收紧手臂稳住谈渊,混乱中手肘撞到冰冷的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严熵临摸索,还是想去开灯,他的手刚触到开关就被谈渊摁住。 “别开。”谈渊说。 他将自己的手指强硬地挤进严熵临的掌心,迫使对方松手,然后十指交叠,紧紧扣住。 “你怎么进来的?”严熵临在他耳畔问道。 房间的窗户被修好,如今透不进一丝风,随着两人的动作,让房间的温度急剧升高,严熵临热的不行,褪去上衣。 现在的谈渊不想听严熵临废话,捂住他的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谈渊被环抱抬起,背脊顶上白墙,墙壁的冰冷让他缓解身上的疼痛。 有很多话他没法直接和严熵临说,暂不说江云时和严熵临关系是“青梅竹马”,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在他们之间也站不住脚,谈渊不想让这份得之不易的情感转瞬即逝。 “你在想什么呢?”严熵临又说。 他一边用力,一边嘴里问个不停。 谈渊的手又捂了上去,这次他已经没多少力气,显得有些无力。 指关节被轻咬,谈渊没忍住出声,声音环绕严熵临耳畔,让他精气神更足。 严熵临的指尖轻轻抚过谈渊的背脊,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宇宙星尘。 窗外,银河撕开的黑色幕布,银色的星流在宇宙的深渊中无声奔涌,连时间都被现在的景象凝固。 谈渊的呼吸和远处太空站缓慢的轨道旋转同步,每一次起伏都是星体引力的微妙颤动。 他后背有一条长长的疤痕,黏连中有湿润触感,伤口很新鲜,像是刚刚发生的。 严熵临触碰伤口时,谈渊身上的汗珠更为的明显,很显然他在刻意忍受这疼痛。 严熵临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立刻叫喊暂停手上的动作,想要放谈渊下来。 双腿落地,谈渊又跳起跨了上去,声音中呢喃地还带着一点委屈。 “你到底怎么了?”严熵临没了兴致,端起谈渊的脸,强行让他正视自己。 虽然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五官,但明显可以看到谈渊那张委屈的脸。 不是装的,他装不装严熵临还不知道嘛。 “江云时欺负你了?”严熵临问。 谈渊摇了摇头。 “他想杀了我。”谈渊说。 严熵临扶着他双肩,“这种事不能开玩笑的啊。” “没有,是真的。”谈渊又说。 他双手环住严熵临的腰,脸刚好可以埋进他的锁骨处。 谈渊说,他因为家里变故到了这个社区,在这个星球上一点亲人也没有,现在一个陌生人住自己家,天天睡觉还在提心吊胆。 “严熵临,可以让我到你这来一阵子吗。”谈渊小声地说。 他已经破例答应了江云时暂时居住,已经够委曲求全了,现在这个新的要求让严熵临无法拒绝,心里过意不去。 但这是员工大楼,带谈渊过来实在不适合。 “我让江云时过来,于情于理是为了让他和他妈妈认一下,不管是从孝顺的角度,或者是管理部工作人员的身份。”严熵临给谈渊解释。 谈渊可以理解,换了他遇见一个找儿子找疯了的老人,刚好这个儿子他还认识,也会这么去做。 “我明天把他弄出去好吗?”严熵临顺毛拍了拍谈渊的脑袋。 他发间柔软,穿插与严熵临指缝,实在心里欢喜又趁机多揉了两把。 恰好窗外的恒星滑过,遥远星系在黑暗中闪烁一道明亮的光。 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像世界宇宙的眨眼,金色光线恰好衬出谈渊颈间因呼吸而起伏的线条。 谈渊看向严熵临,严熵临那双眼眸好像会说话,很容易让人陷进去,谈渊便是受害者之一。 他忍不住想要落吻,被严熵临一把摁住,刚才那道光让严熵临清晰看见谈渊背后的伤口,两道伤口从肩膀延伸到后腰,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江云时弄的?”严熵临恨不得看的再清楚一些。 谈渊没给让看,快速的穿上衣服。 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你信不信我?” 严熵临挑眉,问关于什么方面的事。 谈渊握住严熵临的手腕,“江云时,他—” 欲言又止,谈渊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半夜他惊醒,看见江云时拿着刀对着自己,本来以为只是严熵临的事情刺激他,所以惹怒了江云时要对自己动刀子。 那晚江云时没有动手,只是警告谈渊,让他离开这里。 “本来白天我想和你说的,我把异形转移走了,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你看起来太忙了。”谈渊努着嘴。 谈渊双唇颤抖,回忆江云时那两面的模样,他害怕自己会死于睡梦之中。 “他经常偷偷躲起来打电话,和电话里的那个人毕恭毕敬的,像是上级。” 严熵临若有所思,那谈渊背后的伤是江云时留下的? 他不敢想。 “你暂时来我这住吧,用我的工作证,别再用非法手段进入了,监控该避的避,他们定时会检查的。”严熵临只能先这样安排。 得亏寝室还算大,大床和一个折叠沙发。 谈渊去浴室洗漱,留下严熵临孤零零一个人趴在床上。 刚才用力过猛,加上慧燃星温差很大,严熵临的腰这会儿有点不得劲。 他趴着看向浴室,磨砂玻璃倒映出谈渊的身影,在那不断的转身,展现身体的线条。 严熵临起身,刚才淡去的情绪又涌上。 倏地一条短信毫无防备发送到手机上,是江云时— [谈渊差点没动手砍死我,现在他从家里跑开了,我在天台等你,千万别和他见面!] 这条消息是两小时前发来的,那时严熵临正巧在和谈渊办事,直到现在不断的“1”刷屏,才让严熵临顺利看到这条消息。 他皱了皱眉头,本想回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怕手机再有弹窗,干脆关机得一个清静。 严熵临把手机丢床头柜里,穿进拖鞋,蹑手蹑脚的打开浴室门,侧身钻了进去。 本来想自己睡床,让谈渊挤折叠沙发去,结果稀里糊涂的两人,醒来发现躺在了一起。 严熵临卡点起床,去食堂,上班,继续枯燥的三点一线。 进办公室前,特地去陈可办公室找人,依旧无果。 办公室的气氛恢复,同事开始和严熵临热情地打招呼。 漳娜招呼严熵临过去,两人邻座,她神秘兮兮的拉着严熵临说:“你本事还不小啊,s对你连连称赞。” “啊?” 严熵临有点懵,他和s都没有过正式的会面,何来的称赞。 一聊才知道,上次那事还有尾声,大部分人站的是严熵临这边,觉得他通人情有人味,孩子那一家已经去宇宙街道中心连连夸严熵临,说他救了他们。 “按s的概念,群众是基础,是你在这里立足的本事,祂觉得你这件事情做的对,就没人敢说你不对。”漳娜说。 周燕在一旁也应和:“但我觉得你和姜翊宸应该和解一下,新人嘛,去跟他道歉认个错,以后工作上还会有交集,反正有s支持,他也不会怎么样。” 所以他们自然地又站到严熵临这边。 严熵临尴尬地笑笑,自己开始闷头做事。 陈可不在,临午休时,大家都借着跑社区的名义不知道躲在哪里偷懒。 抓住机会严熵临溜进陈可办公室,拿了通往街道的车卡。 他必须要去核对一件事。 再一次来这里,变得熟门熟路,严熵临不用前台引导,直接找到对应的部门。 “又是你呀,这次要带谁过来?”还是上次帮他登记班车信息的工作人员。 “不登记,烦劳您帮我看看,上次申请的结果,还有上次和我一起来的男孩子谈渊,他的申请结果。”严熵临说。 工作人员在电脑前一顿操作,很抱歉地向严熵临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估计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我这里该走的流程已经做完了,也将这份登记表提交,但是上方还没有审核。” 她又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次与你起来的那位,后面是没有登记的。” “我记得他上次说要回去再想想,后面也没有见人来过。”坐在办公室里,另一个工作人员说。 因为两人的长相比较惹眼,好看的比较有特点,所以被人记住。 严熵临扯着嘴僵硬地笑了笑。 他没搭班车马上回去,站在街道中心门口点了支烟,如今谈渊留在员工大楼也算是安全。 严熵临是怎么都没想到说假话的居然会是江云时,毕竟他俩之间也没什么利益的冲突,那难不成江云时对自己的喜欢暗恋,也是有目的性的接近? 一直站到街道中心中午休息,大门合起紧闭,回社区的车也停止。 严熵临给江云时打了个电话,昨天故意无视放江云时鸽子,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天□□自吹冷风。 短信的事情江云时没有怪罪,反倒第一时间接起严熵临的电话,一点脾气没有。 “我昨天都要急死了,还好今天听说你去上班,没啥事吧?”江云时在电话里急切地说。 “有事,”严熵临嘴里咬着半支烟,含糊不清地说,“我来中心这里交材料,回去晚错过了车,再要有车得下午,但我现在想见你。” 他语气平稳中带着婉转的尾调,严熵临特地夹了下嗓子。 江云时那沉默片刻,倒是立刻再给严熵临出主意:“你别急,我马上想办法,是我过来方便,还是我安排个车上你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10章 严熵临一个电话,江云时火速必达,本来他刚点好外卖准备好好享用,一句“我现在想见你”让江云时彻底破防。 可当他赶到中心门口,看见严熵临若无其事地抽烟。 明知自己或许上套,却抵挡不住严熵临柔情似水的双眼。 家里人早就和江云时说过,他这样子陷下去迟早会惹出麻烦,可江云时不以为然。 毕竟严熵临长的那么好看,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江云时这样想着,快步向严熵临走去,却刚到跟前被严熵临莫名其妙甩了一巴掌。 脸上瞬间火辣辣地疼,江云时捂住脸颊,先是莫名而后又有些喜悦。 “你对他动手了?”严熵临也直接开门见山。 江云时勾起嘴角笑了笑,额头暴起青筋手攥成拳:“我跟他住在一起就一定是我打的他吗?你为了一个跟他才认识几天的人,竟给我反手一巴掌?”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严熵临,江云时生气的点不在于严熵临对他动手,而是因为他是为了谈渊和自己动手。 “你一直都在骗我,我去中心核查过了,我替你申请的班车根本没轮上号,既然你有天大的本事来去自如,为什么还要欺骗我?”严熵临挑眉审视道。 他和谈渊之间的事严熵临不想插手,在没有闹出人命的情况下打打闹闹就随便他们去,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在于此,而在于江云时到底是带着一个怎么样的目的接近自己身边的。 “别的我不和你多说,现在我就要你一句准话,你到底是念于我们俩的关系,还是别有目的来到了这里?”严熵临手里的烟燃烧殆尽,他将烟蒂扔在地上,恶狠狠地用脚踩灭。 他带着特殊任务来此,是必须要有所成就才能安然的全身而退。 手已经摸上腰间的匕首,这会儿是午休,来往的人并不多。 严熵临心里已决,就等着江云时的一句话。 江云时和往常一样,总是尽量的把笑脸面对严熵临。 “都有,但你如果信得过我,就让我去做,我永远不会害你的。”江云时说。 脸颊上还残留着清晰的掌印,但比起来江云时觉得还是严熵临的眼神更加伤人。 “谈渊,你也别动他。”严熵临又道。 江云时动作后退半步,眸子闪动又试图往前。 他心里自然有了答案,刚开始以为谈渊只是为了说一些刺激他的话,如今听到了严熵临明确的回答后,再也不用猜忌。 “我知道了,我会有分寸的。”江云时说。 这事闹得不愉快,两人同样要返回阳光花园社区,却选择了两班不同的班车。 江云时让严熵临先回去,他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严熵临,想必严熵临也同样。 这次回去的班车变得很长,中午这会儿阳光正好午间的阳光透过星际列车的舷窗洒进来,将车厢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黄。 班车缓缓启动着,车上唯一的司机也一言不发。 暖洋洋的阳光照耀,让严熵临浑身充满着睡意,这样一路睡到了社区,车子停下后,他下车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和江云时说的话终于也说出了口,后续只要两人的工作不冲突、互不干扰,他完全可以无视江云时的行为。 哪怕他与谈渊冲突,不到最后一刻,没闹出人命他绝不干涉。 想法是好的— 回管理部的路上会经过员工大楼,严熵临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眼睛瞥到大楼那门口,围满了很多群众。 带着职业的本能和好奇心,严熵临放慢脚步。 不远处的漳娜和兆秦湛也在那里围观,他们向严熵临招手示意让他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严熵临问。 漳娜掩着嘴不敢大声招摇,小声地议论这件事:“听说好像是有人带非工作人员去了宿舍。” 这事儿不光是管理部的人内部解决,还惊动了安保那边的姜翊宸。 “有人举报工作时间,宿舍里有动静,敲门半天没有人开,房间里的人和外面的人起了冲突。”兆秦湛说。 不知道过程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最终是有人举报,而现在牵扯到的部门已经扩散到了无法收手的地步。 严熵临心里一惊,眉头不自然的皱着。 “走了,上班去了,这事有姜翊宸接手就没多大事。”漳娜招呼两人。 “之前不是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员工带家属进寝室,结果被揪了出来,差点闹得连工作都没。”兆秦湛扁了扁嘴。 严熵临还停在原地,踌躇犹豫不决。 “我有东西落下来,你们先走。”严熵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姜翊宸的人已经布满整个员工大楼,把楼梯到电梯围的水泄不通。 在众目睽睽,一道道的目光之下,严熵临手心冒汗,保持自然的回到自己门前。 他掏了掏口袋,心跳又漏了一拍。 自己的门禁卡已经给了谈渊。 而他现在任何不自然的动作都会被门口徘徊,巡视的人所捕获。 “丢东西了?”姜翊宸的声音从走廊尽头飘来。 严熵临僵硬地回头将自己的视线牢牢锁定他的双眼,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镇定,尤其是自己的视目光,眼睛要是有一寸偏离,显得不自然,都会被警觉的姜翊宸捕捉到。 “好像忘记带门卡了。”严熵临扯扯嘴角。 姜翊宸步步逼近,以身高优势完全碾压严熵临的海拔,虎视眈眈地俯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熟悉的卡片,“你的?下次记得想好名字。” 门卡是姜翊宸大人在巡逻的时候走廊尽头,捡到的每张门禁卡都长的一样,严熵临也没有在上面贴任何标志性的东西。 他只能接过,盯着眼前的门和手里的卡,本想就这样转身离去,姜翊宸却还在原地盯着严熵临。 “你不进去吗?”姜翊宸说。 他再次靠近,手肘越过严熵临的头顶,撑住墙壁形成一个有压迫感的死角。 他掏了掏口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白色的羽毛。 “你门口发现的,自从上次那飞行异形事件之后,有了养鸟的癖好?”姜翊宸哼哼两声,把羽毛插进严熵临的前口袋。 对外一致的口径都说严熵临这下住户之后,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将异形人道主义的处理了。 上头让姜翊宸不要再追究此事,但他心里的那道坎过意不去,好不容易在严熵临所居住的地方找到一些可能可以扳倒严熵临的证据。 “把门开开,邀请我进去坐坐。”姜翊宸低沉着声音说。 严熵临依旧没反应,怔在原地的时候,手里的卡直接被姜翊宸夺去。 “滴。” 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再抢去争取抢回,姜翊宸的人已经进去。 房间里窗明几净,并没有一些异样的情况。 谈渊不在里面。 严熵临腰杆子挺直了,底气比刚才多了很多。 “都说你小肚鸡肠自私不讲礼貌,如今相处下来,这些评价倒是意外的符合你。”严熵临把姜翊宸一把推开,一脸嫌弃的摆出主人的态度。 姜翊宸身经百战,接触过各式各样的人,处理过各式各样的事情,严熵临刚才那些细微的动作,看似精明,心思缜密,其实一板一眼全被姜翊宸看在眼里。 但他没有证据,不能轻易的处理严熵临。 “你最好永远都这么谨慎,”姜翊宸拍了拍他的肩,“睡觉的时候记得别闭眼。” 员工大楼带人的事和严熵临无关,也并非他们管理部的人闹出的幺蛾子,楼下便民店的员工为了节省房屋开支,带家属和孩子溜进来过夜,才被白天当班的人举报。 姜翊宸的人慢慢散去,排列有序的离开了员工大楼,非法进入的人也被处理带走,楼下围观的人瞬间清空,社区又恢复到原本应有的秩序。 严熵临趴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见危机彻底解除,开始在屋子里寻找谈渊的身影。 “都走了。”严熵临先是小声地说。 浴室里面有动静,谈渊小心翼翼的拉开半扇门,探出头看见是严熵临,眼里闪着惊慌和泪花,一下子扑了上去。 他原本在睡觉,听见浩浩荡荡的人闯了进来,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先溜到走廊上扔下严熵临的门卡,这才促成后面的那段故事。 谈渊还算机智,顺利让两人逃过一劫。 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花了好一会时间,他们才从这股劲中缓了过来。 谈渊知道严熵临午休没回来,肯定是去办事,便问是不是江云时的事情处理好了。 在员工大楼可以和严熵临待在一起,但是这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还不如搬回去和谈渊一起住。 严熵临挠了挠头,“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能处理好。” 今天应该是不行了,两人闹得不愉快,江云时暂时没有地方去住,严熵临也拉不下脸面,向他打听能不能动用关系找到一个新的住处之类的话。 这一切只能暂时冷处理。 他给谈渊吃点心丸,说只要有他在江云时的问题早晚会处理好的。 严熵临打点完一切准备去上班,就在他从沙发上起身的时候,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再次响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11章 敲门声打破一切和平,让严熵临和谈渊的心再一次跌宕起伏。 两人一个眼神交换,谈渊起身再次进入浴室躲好。 严熵临过去开门,却突然迎面而上一个枪口。 他瞳孔变大,呆站在原地愣是没退缩半点。 再次交手,姜翊宸也意识到严熵临这个人不简单,这要是找往常普通人的素质,早就吓得抱头鼠窜了。 “怎么现在能收住脾气了,继续和我动手啊。”姜翊宸拿着枪到处晃,挑衅地戳了戳严熵临的肩膀。 “按照你的脾气早就该和我顶撞,难不成你家真藏了人?心虚呢?”姜翊宸说。 严熵临不语,用眼神回击,也生怕给姜翊宸抓到小辫子好让他有理由进屋搜查。 严熵临不让步把着门不放,回复了姜翊宸一个意义不明的冷笑。 对话没办法再进行下去,姜翊宸收起枪也收起他那想套严熵临话的小心思。 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姜翊宸转身道:“莫翊,听说过吗?他因为违反社区理念和规矩过世,希望你不要步了他的后尘。” 严熵临不知道这话是警告还是威胁。 下午借着在社区里面工作,严熵临去了一趟203,发现江云时彻底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行李箱摊开怎样把茶的躺在客厅衣服和一些吃过的外卖垃圾也随意的丢在地上。 他没和江云时招呼,直接把东西打包一件件丢出去。 正把最后一件行李打包放在走廊后,这些东西的主人悠哉悠哉地回来,见此情此景,一点脾气没有老老实实地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包。 “你本事挺大,那自己找个地方去住,这里他要搬回来。”严熵临厉声道。 江云时显得沮丧,蹲在地上显得可怜,像是个被赶出家门遗弃的小狗。 “你们俩怎么样我也顾不上,但千万不要害了我。”严熵临又说。 如果他在没完成任务前搞砸了工作,那么大概率也没法活着回去了。 江云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递上一份材料。 “谈渊,没有这个人。”江云时说。 本来这些话他不应该和严熵临说的,属于内部机密,同时也怕伤了严熵临的心。 “那人来社区的手段也不简单,简单的来说就是人类信息库里查不到这个名字。”江云时说。 过多的信息江云时不愿透露,答应严熵临今天就会搬走。 江云时最后提醒:“我再给你提个醒,马上人口大排查每个人都不会放过,并不是你在纸上简简单单的写几笔就能浑水摸鱼过去,你如果想留下他,必须给他一个合理的身份。” 他已然明白严熵临的意思,那么在这段关系上,不会再对谈渊针锋相对,释然地告诉任何可能会帮到严熵临的信息。 “那,你的母亲会去看吗?”严熵临打探江云时的意思。 江云时摇了摇头。 出居民楼后,严熵临整个脑袋都快要爆炸,两个人两个立场,自己掺和哪方都不合适。 办公室内气氛诡异安静,破天荒地全员都在,向来和自己话不多的兆秦湛,正投来求救的目光。 陈可的房间发出大吵大闹的动静,里面有个男人在里面叫嚣。 “你们必须要给我个说法,当初老婆孩子全搬来这里,是为了配合工作,是给她机会二次谈恋爱的吗?” 严熵临站在走廊上吃瓜,问办公室里面的人,“什么情况?” 兆秦湛把他招呼过去。 “兄弟,平时咱俩也确实不熟,但现在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兆秦湛双手合十恳求道。 周燕也在一旁游说,在坐的所有人除了严熵临都是将近十年的同事交情,谁都不希望看见对方出事。 “到底什么事?”严熵临有些听不懂他们的暗示。 “你和里面的人说,昨天晚上和漳娜一起吃饭的人是你,因为你新入职场有问题不懂,所以请前辈吃个饭。”兆秦湛说。 严熵临更听不懂了,为什么要和别人解释行程,“你不是她老公吗?” 这话一出,震撼所有人,在场的包括周燕都连连摆手,“那里面的才是她老公!” 从入这间办公室来,漳娜和兆秦湛就表现的情投意合“特别的好”,从小事洗个杯子会互相搭把手,到上下班都是同进同出,所以自然让人以为他们才是“夫妻”。 现在严熵临恍然大悟。 但他做不了这事,人家老公正在气头上,这要是出去顶锅,天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会说我也在,”周燕拍拍自己胸脯,“你请我们吃饭。” 严熵临看着不停祈求自己的两人,心里犯愁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你帮我这次,让我做什么都行。”兆秦湛再次给出条件。 如果被抓包,丢了声誉,丢了工作,还得毁了自己的婚姻。 真为他老婆感觉不值,严熵临脸上露出鄙夷地表情。 思考片刻,他心里一横,竟再次和兆秦湛确认,“真的做什么都行?” 他点点头。 严熵临起身,带着大家的希望,进入陈可的房间。 男人的怒气明显被压下去,几分钟后和严熵临握手言和严熵临笑脸相迎地走了出来。 漳娜在一旁“委屈”成个泪人,抽泣着低着头。 事态解决,陈可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她向来热情迎接每一位来这里的居民,今天却闭门不谈,又闹一出家庭伦理,她现在被烦的不行。 漳娜和兆秦湛的事情,大家不约而同都不提,继续投入工作中。 不光是维系社区的安全,又下发了很多的文件,多是一些重复的无用功,同样的资料写了一遍又一遍的。 陈可在办公室安静地发出不耐烦地键盘敲击声,时不时有发出叹气,她抱着一大堆的文件,又匆匆离去。 “咱们老陈什么时候能自己做会回主。”周燕不经发出感叹。 “连个墙面粉刷什么颜色都得她拍板,出了事都不向着自己人。”漳娜在一旁喃喃自语的吐槽。 周燕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整个地方是s带起来的,我们除了听祂话也没别的办法,你那是家事,你让老陈怎么管?” 漳娜一副无所谓地态度,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哪哪没有,不都是护犊子的,自己做事做的不好被s批评,人s都退役幕后,还听祂的。” “行了都别说了。”兆秦湛拍案打断这些婆婆妈妈的事,他有主意到严熵临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今天下班漳娜和兆秦湛不敢一起走了,漳娜走了好一会儿,兆秦湛才缓缓起身。 临走前他想和严熵临再打个招呼,“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也别改天了,就今天吧,”严熵临关掉电脑上的文件,“你陪我回趟寝室,有事请教你。” 这按照以前兆秦湛懒懒散散的脾气,肯定当场拒绝任何会麻烦到他的事,如今他对严熵临可以说的上是鞍前马后。 路上,兆秦湛一个劲的在问严熵临这需不需要帮助,那还是不适应。 直到两人来到严熵临门前,处于还不知道里面的谈渊在不在,他先叩了三下门。 “你进自己房间还要敲门。”兆秦湛说。 严熵临没有作答,引到另外个话题上,“我一直都想知道,我们员工大楼建筑物的构造,每个寝室都密不透风,只有一扇硕大的落地玻璃窗,那有没有通道可以通向外面?” 兆秦湛疑惑:“通向外面,什么意思?” 严熵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弹弓,和上次出现在自己房间的小石子。 “如果我拿着这个东西从窗户外往里面射击,通过你对这里的了解,有没有一个合理的角度?”严熵临说。 兆秦湛虽然不解,但还是合理地再帮严熵临分析。 员工的房间没有办法通向外面,但从应急通道是有可以打开的窗户。 “我们的建筑物呈长条形,你的意思是这人通过窗户爬到了外面,在对你的房间进行射击,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没有落脚点。”兆秦湛说。 严熵临给出自己想法,“我们的窗户都贴了高强度的保护膜,如果从外面往里面看,是无法判断这户人家的人有没有回来,但如果我把窗户击碎,一个小孔,只要看到有光就能判断了。” 兆秦湛更加郁闷地挠了挠头,“你丢了东西的话,应该找姜翊宸啊,找他们帮你调监控。” “问题不在这。”严熵临说。 莫翊的东西他本该第一时间处理,在搬进来的第一天,碍于私心他留了下来,如今这个东西丢了,他上哪说理去。 严熵临深呼吸,双眼直视兆秦湛,“你对莫翊有多少了解?” 已故人的名字骤然从严熵临嘴里蹦出,像颗子弹击中了兆秦湛眉心。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冻住,瞳孔猛地收缩,“他都死多久了,你提他做什么?” “我住在他的房子里,清理他的物品也是我,处处透露着这个人的生活痕迹,我不光听到一个人跟我说其他的事情,让我不要步他的后尘。”严熵临为自己想调查莫翊的事情做解释。 兆秦湛额头上流了一层汗,双手忍不住的攥拳。 “你最好不要关心此事,不然才会步他的后尘。”兆秦湛说,他说话时双唇颤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画面。 严熵临拍案而起,突然起立拿出小刀狠狠扎在桌上:“你以为我带你来这,是来和你拉家常聊八卦的吗?” 浴室里咕咚一声,让两人的话戛然而止。 是为了信息泄露,所以当初建立员工大楼,立下那些规则的时候,明令禁止哪怕是家属,也不能带进来短暂休息。 严熵临把兆秦湛逼上梁山,他自然要想法子为自己开脱,立刻站起来就要往浴室冲去,却在即将握住那门把手时被严熵临用刀抵住了脖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12章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面?女朋友?”兆秦湛露出不怀好意地微笑。 本来自己被严熵临捏住把柄,手拿把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他倒觉得和严熵临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而且自己只是道德的问题,严熵临是严重的违法纪律。 兆秦湛收起被压迫的情绪,从兜里掏出手机,亮起录音的界面,不畏惧的武器,反而调戏地让他拿开刀。 “我们彼此都留点证据吧小严,我也不要求拍到什么画面,只要你和里面的人做的时候发出点声音就行。”兆秦湛说。 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彻底点燃严熵临的怒火,但理智在上压住了所有的脾气,反而扬起嘴角笑出了声。 “那既然我能一次次的摆平各种事情,他的出现也没有触动警报,有没有可能他也是我们内部工作人员呢?而且你猜猜位置会不会凌驾于你?” 严熵临如他心意收起武器,趁兆秦湛在那发愣,顺势拿过手机。 手机被严熵临放在桌上,一把匕首硬生生扎了上去被切成两瓣。 “你要试试吗?”严熵临的眼神变得阴狠毒辣,“我杀了你会不会付出代价?” 兆秦湛被吓瘫在地,眼神在浴室磨砂玻璃和严熵临之间来回动荡去。 严熵临跨上去一步上前,直接徒手握住了兆秦湛的脖子,再用力一寸就能扭断。 “我不与你这道德败类废口舌,你记住你现在能活着全是因为你还有用。”严熵临说完才肯松手撒开。 兆秦湛的脖子上出现一块新鲜的手掌印,抚拍自己胸口在那边猛咳嗽。 严熵临悠然地点烟,往他身上一弹,甩出莫翊的笔记本,“现在能和我说说他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兆秦湛还惊魂未定,想问严熵临也讨要支烟,被拒绝。 他不敢直视严熵临的眼睛。 当初从姜翊宸那派人口中就听说严熵临这个人不简单,如今一交手合着平时的“小白花”全是伪装的。 所有人都在一个巨大的鱼缸内,逃? 简直是无处可逃。 他又偷瞄了一眼浴室,还在想自己能不能翻身的事。 一巴掌轻轻扇了上去,带着轻蔑和侮辱。 “哑巴了?要不要把你舌头割掉?”严熵临的耐心到极限。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谈不上什么尴不尴尬,严熵临只想知道莫翊的事情,兆秦湛只想活着回家。 他在整理思路,回忆莫翊来时到死亡发生了什么。 莫翊几乎是和严熵临一样的空降,从懵懂到混得风生水起,一路摸爬滚打混了个小队长的位置当当。 估计是动了谁的奶酪,加上他总是半夜鬼鬼祟祟,经常触碰管理部的规矩。 “再后来有一日,他死在了这里,一把刀刺向喉咙,密室…最后判了是自杀。”兆秦湛的手在颤抖 严熵临把烟和打火机丢到他面前,兆秦湛道了句谢谢,便颤颤巍巍地拿起点燃一支烟。 “但以我们看,那绝对是非自然死亡,莫翊这个人平时很乐观,那刀尖直接从脖子贯穿了出来。”兆秦湛绘声绘色地描述,得有多恨才会使那么大劲。 “莫翊”事件就被当成他们不可再提事情,陈可也下令办公室内不许聊起这个人。 “员工过世后,门禁卡会注销吗?”严熵临问。 兆秦湛不清楚,按常理来说中心会给每个工作人员办好手续,包括死亡的手续,那些身份证,卡片都会注销。 还是一样的说辞,可严熵临知道那些规则根本还不死人,是有人在利用这些规则害人。 他心里锁定了几个目标,姜翊宸亦或是陈可? 反正不可能是兆秦湛这样的蠢货。 严熵临正在思考,被兆秦湛出声打断。 “我可以回去了吗?我老婆还在家里,回去晚了又要疑神疑鬼。”兆秦湛说。 严熵临托腮,手指有规律地敲击桌面,他没准许兆秦湛离开,兆秦湛也不敢私自走。 “嗯,我给你三天时间,莫翊的事情我要个结果,是谁杀了他。”严熵临道。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和兆秦湛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严熵临那一下下敲击桌面的声音,直接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我?你在和我开玩笑?那就连陈可都不提,我不敢。”兆秦湛一整个大拒绝。 严熵临不语,只是给他个眼神,还做了一个请他离开的姿势。 他这边单方面的和兆秦湛拒绝沟通,兆秦湛拿他没辙,只能暂作离去。 这场谈话几乎耗尽了严熵临全部的精力,宿舍的门牢牢关上,那紧张的神经也终于落地。 其实严熵临也在赌,这里的人多是靠关系进来的,万一兆秦湛背后的实力比他还强。 “走了。”严熵临说。 他冲着寂静如斯的浴室喊去,可回应他的依旧是安静。 严熵临起身推开那扇,他一直在守护的门。 里面的人抱着双膝蜷缩在淋浴间的角落里,在外面不断的拍桌叫嚣中,沉沉的睡去。 严熵临轻声过去将谈渊唤醒,谈渊的种种,一切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陌生的星球,背负着巨大的任务孤身于此,谈渊是唯一的慰籍。 严熵临只想能活着回去,回到地球。 谈渊扑扇着睫毛缓缓睁开眼睛,在这的日子他并不好过,时刻需要提防躲藏抉择,在无法动弹的角落连伸展四肢都尤为的困难。 见严熵临,谈渊伸懒腰,把双臂自然搭在严熵临肩上。 他抚了抚严熵临的脸颊,试图抚去他的焦虑和烦恼。 严熵临顺势而为,席地而坐地,他叹息。 身上的烟草覆盖少年的花香,带着危险侵略的“美好”画面。 “我想回家,活着回家。”严熵临和谈渊说。 那一刻,他多么希望谈渊可以成为许愿池里的神仙,满足他这个微小不起眼的请求。 他依靠在谈渊双膝,谈渊像安抚动物一般轻轻拍着严熵临的头顶。 “你知道吗,我刚刚真的产生了个很可怕的想法。”严熵临抬头,眼里里面没有委屈,亦没有单纯的楚楚可怜。 “我想杀了那个人,我想杀了所有人,只要能让我立刻脱离这个任务。” 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混乱的被逼到悬崖边缘的脆弱,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竟能在谈渊身前好好睡上一觉。 日子还得继续,谈渊轻手轻脚地把严熵临弄到床上,又给他盖上一条厚厚的被子。 看着严熵临睡得熟,离开时没有招呼,蹑手蹑脚地关上寝室大门。 日子还得继续,那一夜是好睡的,可第二天上班时,如雷轰顶的得到了一条不得了的消息。 姜翊宸先前口中的人口排查,已经突击到他们这里。 此次检查并不是管理部或者中心的人下来排摸,而是宇宙上方更为权威的部门。 社区人口多,人口杂,这迫使管理部的人不得不加班配合他们一起来完成。 后台系统被锁定,严熵临蓬头垢面,连头发都来不及梳就冲到了这边,还是晚了一步。 姜翊宸见严熵临着急忙慌,倒是得意,引导人先从严熵临负责的岗位查起。 本应该后续的事情,其实不用严熵临跟进,但他心虚跟在以姜翊宸为首的队伍后,一面打着电话一面观察他们的动向。 终于是三四个电话后,江云时那接听,第一句话道出就是严熵临所担心的事情。 “事情我全搞定了,查不到他那,今晚能不能留你吃顿便饭?”江云时说,他口口声声说的是想要解除上次的误会。 严熵临自然没法不给这个台阶下。 前脚电话刚挂断,后脚检查的队伍忽然停住脚步,大检查变成抽查,并且不再需要姜翊宸带队。 “每次临行大检查过后,就会有班车送来新的住户,”漳娜不知什么时候跟着严熵临来到他背后,“你在调查的事情兆秦湛和我说了,接下来由我协助你,你不要再为难他了。” 昔日里一向摆出一副大姐姐样的漳娜,你仅仅会为了自己的情人低头哈腰。 “你的事其实隐瞒的并没有很好,陈可和s都有耳闻的,你是上面派下来查我的对吗,来彻查莫翊的事情的话,其实直说我们都会配合。”漳娜又说。 严熵临现在不想与她话多,既然漳娜愿意配合。 “你跟着检查队伍,如果查我的负责区域了,第一时间和我联系。”严熵临说。 摆脱漳娜后,严熵临避开检查队伍,独自一人来到203门口。 谈渊一声不吭地离开,他猜想人应该是已经离开回家,三声后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热烈迎接,而是门自然地开了一小条缝。 房门没有关掩,被严熵临敲门的阻力缓缓推开,房间里开着很足的冷气,没见谈渊的人。 严熵临小心进入,怕房间里蹿出什么别的东西。 客厅处传来动静,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声音虽然不大,但被严熵临很快捕捉到。 他立刻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道白色的身影停在窗上,四周的玻璃被他硕大的翅膀震碎。 翅膀中分明是个人形,他浑身一席雪白,倒是看不清楚人脸。 花了两秒的时间来判断,严熵临知道眼前的“东西”也是异形之一。 当他们相视时,所给人的气场要和其他的异形截然不同,是那种清冷的疏离感。 “你—”严熵临蹙眉。 他刚想伸出手,白鸽一跃而下坠落,有扑闪翅膀起飞,消失在无尽黑夜之中。 严熵临想追过去,被后方赶来抓捕异形的小队一把撂在地上,他们无一不是配备精良的武器。 “异形逃跑,往北区别墅方向,再次重复异形逃跑。” 人类无法插翅而飞,只能一窝蜂地又匆匆下楼。 严熵临被推的一屁股摔在地上,慌乱中有一双手举到自己面前。 那人身穿袍子,兜帽完全遮住了眼睛。 “s。”严熵临缓缓道出了祂的名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13章 向来异形这种事不用s大驾光临到场,这次还动用了专业人员,可见事态严重。 祂不说话,全副武装,就连手上都有手套覆盖,看不见一寸皮肤。 祂边上随从靠近,替祂转达意思。 “老大说很早就对你有耳闻,今日终于一见,有很多话来不及说,希望今日下班后约您在荒野别墅一聚。”随从的人说。 这话不是在遵循严熵临的意思,是在通知他。 人群继续往异形的方向去抓捕,这次行动特地叫停了管理部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在原地待命,安抚居民情绪。 他们无视了严熵临,重整队伍继续冲锋。 先暂且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严熵临存在在这的目的是尽可能去阻止杀戮。 于是再次赤手空拳地往刚刚白色异形坠落的地方去,刚刚那一下好像流星坠落,严熵临心里大概有了方向。 这些天在社区游走,很多条未公开的小路被严熵临探索出来,他穿梭各种草丛,翻墙越过荆棘,哪怕中途绊倒也没有停下,只为了能快人一步先找到那异形。 终于即将接近目的,严熵临拂去额头的泥泞,继续上坡往树林中走去。 他比s的队伍快了半个山腰,回头往去黑压压的一片人。 严熵临继续加快脚步,终于在一个大槐花树下发现白色身影。 异形体型巨大,比标准成年男性还要壮硕,两对洁白的大翅膀,上面羽毛炸开,伴随着各种血迹和污渍。 后方的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严熵临没时间犹豫,上去扶住他就想跑。 s给了严熵临很好的“建议”,在社区南面有一大片别墅群,那是早期社区刚刚建设时候残留的资源,如今别墅区彻底废弃,人口整合成了一幢幢的居民楼。 男人头发很长,遮住五官,严熵临来不及细看,想着这大概就是别人口中的高级异形。 暂不知道这种生物是怎么来的,人类对他们的了解少之甚少,从非人特征多到少分类,反正他们的特征都以人类为食。 严熵临把男人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搬动。 远处是队伍的脚步声,树林里寂静,静地可以听见有一个声音沙沙踩过草地接近,接着是扣动上膛声。 “放下!这只异形是s亲自跟进抓捕的,和上次那不同,我不可能让你带走!” 严熵临没有回头就知道那声音来自谁,“姜翊宸。” “我是认真的,你如果带走他了,我们都得死。”姜翊宸举着枪缓缓对准严熵临的脑袋。 严熵临不语,只是一味地继续扶人。 “你背后的人再厉害,也经不起你这么胡闹,你就不怕死吗?严熵临。”姜翊宸道。 严熵临笑了,大家都说他背后的人有多么强悍,可真正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哪是什么背后的人,只不过是自己对上面的人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横竖都是死,烂命一条。”严熵临说。 虽然他会挣扎,但结果如果不尽人意,不论是被姜翊宸杀掉,还是以失败任务为由处决,起码他努力过了。 一直等的枪声并没有发生,反而有人跑过来,替严熵临分担了另一面。 异形被抬起,严熵临省力不少,姜翊宸望了眼他两人不语,很有默契的网荒废别墅区走去。 姜翊宸对这比严熵临熟悉,挑了家最不起眼,最偏僻的。 他踹门二而入,为严熵临在前面开路折断了不少穿进房子的树枝和蛛网。 “放那。”姜翊宸边指挥,边去拉上别墅的窗帘做掩护。 异形被搬动,静静地靠在一处墙角歇息。 他还尚有意识,但受伤到说不出话来。 姜翊宸检查设备是否能正常使用,忙碌时顺手把枪搁在了一旁的餐桌上。 严熵临望了眼枪,收起了自己邪恶的念头。 姜翊宸在那洗手,偷偷又望着外面队伍的动向。 他双手撑着水池,背对严熵临。 “你在查莫翊的事。”姜翊宸低声道。 严熵临在查看异形的情况,没仔细去听姜翊宸的话。 “我在和你说话。”姜翊宸提高了下嗓音。 严熵临才掀开了异形银白色的长发,正仔细在端详他的五官,越看越觉得自己是在哪见过。 直到枪口再次对准太阳穴,严熵临才茫然回首。 “你别让我后悔帮你这个决定。”姜翊宸握枪的手很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抱歉,”严熵临先礼貌地说,“你有没有觉得他像一个人?” 他让姜翊宸也一起过来帮忙看。 “头发颜色倒像你那个小男朋友。”姜翊宸蹲下来和严熵临一起看。 但体型不一样,太不一样了,像是谈渊的放大再放大版。 姜翊宸抓起他头发看了看,又放下:“别想那么多,我和你说正经的,你是不是在查莫翊的事情。” “是。”严熵临回。 “为什么?”姜翊宸问。 严熵临无法和他说出实话,只能又编造一些连他自己都不太信服的话,什么不想让人枉死,想追求正义。 “那社区有上百人死,你都一个个去查吗?”姜翊宸蹙眉。 房子里寂静到能听见那异形的呼吸声,姜翊宸再次把手枪搁下,“算了,你不愿意说就别说了,但你要查莫翊的事情,算我一份。” 天色慢慢暗下,队伍包围别墅区,彻查了一圈又一圈,再无果后s只能暂时叫停了搜查,再这样下去会引起居民区的恐慌,反倒引来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姜翊宸一直在观察外面的情况,“队伍撤了,我也得走了,有什么打算吗?需要药吗?” 他收起枪,想着是不是应该再给他们准备点食物。 这里物资匮乏,在异形没有完全好透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方便将人转移到居民区去。 “要一些消毒的药,但晚上s约了我吃饭,就在这片别墅。”严熵临说。 如果等姜翊宸去返,估计这场邀约就赶不上了。 “祂应该也没那么快,我稍微快些,现在必须得归队。”姜翊宸说。 临走前他帮严熵临把人弄到了二楼卧室,为了不掩人耳目,特地拉掉了所有可用的电源,替他们找了几根可用的蜡烛。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夕阳正透过二楼那扇没有窗帘的破窗,肆无忌惮地泼洒进来。 那巨大的、覆盖着浓密洁白羽毛的翅膀无力地垂落在床沿,拖到了地板上黏着少许灰尘。 有几处羽毛凌乱地翻卷,光线恰好落在他半边翅膀的末梢,将那纯白的羽毛染上了一层熔金。 黄昏过的很快,马上天就暗了下来,只剩下蜡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及床上那庞然大物沉重而艰难的呼吸声,他缓缓睁开眸,和严熵临四目相对。 严熵临坐在张积灰的椅子,百无聊赖地盯着他,有些犯困。 “我—”异形张了张口,小声地在说些什么。 严熵临一个激灵醒来,从地上摔了下去,连滚带爬的来到床边。 等姜翊宸这一等从白天等到了晚上,严熵临这边没办法单方面的联系,只能无限制地等下去。 “你好,我是—”严熵临在做一贯的自我介绍时,停顿了一下,“我是来帮你的人,请你相信我不会害你,我的同伴外出寻药去了。” 他语气尽量保持平稳,生怕刺激到这一行,让他再度生起逃跑的念头。 异形又张了嘴,喉咙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什么?”严熵临又不怕死的凑了上去。 瞬间,自己的脖子被人钳制,异形的大手可以直接包裹严熵临的脑袋,硬生生地把他拽了过去。 就在严熵临以为自己快要被他捏死的时候,他竟然用自己仅有的力气撑起半个身子。 本以为他是有话要和自己说,所以严熵临把耳朵凑了上去。 吹气,轻咬。 严熵临:? 刚想开口问是什么情况,这白毛怪手一撒又倒了下去,没了意识。 严熵临的耳朵根泛红,双腿发软,连站起来都忘了,屁股还在地上,人疯狂往后挪,直接退到墙根。 什么情况? 严熵临如今也道不明白,他刚刚的举动难不成是想吃掉自己,受了重伤力气不够? 从在椅子上瞌睡,从到后来的警惕保持距离。 姜翊宸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完全看不懂了,刚才还凑在一起如今像闹了别扭的小情侣各自怄气。 严熵临的脸还那么红。 “怎么了?” 严熵临蹭地从地上站起来,说自己要去赴约。 “那什么时候回来?我帮你照顾这东西?”姜翊宸大喊,他对着严熵临又叫了几声都没忽视。 他真的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先是拼了命了保护这些对人类有害的东西,现在有是失魂一般对好不容易救来的东西不管不顾。 姜翊宸费解,也没照顾过异形,想着应该和人也差不多,开始解开绷带拿药。 他在那操作着,月光照耀,越发让他能看清眼前的“人”。 “谈渊?” 姜翊宸故意小声试探,无果。 忽然异形惊坐起和他对视,握住了的手腕。 他开口后第一句人话是— “严熵临去哪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14章 某处别墅亮着灯,为的是欢迎严熵临此次来访。 可当严熵临前往目的地后,却见到意想不到的人。 “江云时?”他奇怪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云时和s同时约了自己晚餐还都是在附近,严熵临以为自己跑错幢楼,急地转身要走。 “别急着走,你想吃什么?我来安排人给你做。”江云时还在端盘子上菜, 江云时冲了上去,怕自己言语留不住严熵临,直接上手去抓。 刚接触到皮肤温度,严熵临条件反射地甩开,保持距离地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门外s大步走来,祂手一挥身后跟着的人立刻退下,江云时也像模像样后退给祂开路。 这场晚饭借用了别墅区最大的一幢,清理了一楼搭建了临时的桌子。 s入座主人位,江云时一拍手,从后面房间冒出一些服侍的随从,端来一盘盘的东西放在严熵临面前,整个长条形的桌子上很快被食物铺满。 而祂也终于缓缓摘下斗篷,摘下面具,幽绿色的皮肤展现,像是冷血动物的纹路。 祂一半脸是人,看得出来是个长相不错的女性,一半呈现绿色的动物特征。 江云时端着酒杯上前,端庄地叫了祂一声“妈”。 严熵临震惊地说不出话,低着头刻意去躲避两人眼神。 当他意识到这场邀约是鸿门宴的时候已经已经晚了,江云时从中向两人介绍彼此— “这位你已经见过了,曾阳光花园社区部长s,现任中心环境指导总部长。”江云时道。 而后他也向s介绍了严熵临。 s不语,一个眼神看向江云时,江云时竟立刻能意会到祂的意思。 “我代为传达,s的意思是听过你的故事,赏识你的胆识,祂很想与你合作。”江云时说。 “关于哪方面的?”严熵临不解地反问。 大概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没见识过s的强悍从来只是耳闻,加上性格使然是做不到他们这样卑躬屈膝。 s没有说话,对严熵临微微一笑。 江云时又开口:“祂想在这里安插个自己人,如今陈可已经独立成长有了自己想法,但有些想法是和s的初衷背道而行的。” 严熵临夹了口菜放嘴里,味道苦涩毫无食欲,他将菜吐掉包在纸巾中丢在桌上。 “我来这的时间不久,同样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管理措施,封闭式管理人类,想出去的出不去,那那些异形是怎么进来?”严熵临挑眉道。 估计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和s说话,气地人一个异形从椅子上站起来,丢失了风度翩翩地优雅,竟和他拍桌子“叫嚣”。 作为异形,祂无法通过口发出想表达的意思,如今被气地想说人话,这场面还怪有意思的。 严熵临表面淡定,内心已经微微扬起嘴角,嗤笑这一场面。 江云时上来圆说,让严熵临先收住自己脾气,“你不能这样和s说话的,祂受人尊敬,是开创这里先河的第一人。” 见严熵临脾气耿直,显然当下和s是聊不通的,所以江云时干脆把他拉到这场聚餐之外。 严熵临还在迁怒于江云时,早知道今日这场晚餐是这样的,作为朋友,作为两人那么多年的情谊,无论如何应该在之前先提醒一句。 “江云时你别忘记你也是人,你老爸嫁给那怪物后,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是吗?”严熵临嘴上完全不留情面。 他背对而去,叉腰舒缓心里的一口气。 从江云时刚来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到现在帮助异形诓骗自己人。 “我爸和祂再婚,我没得选,试想是你会选择达官显贵,还是挤在老破小里天天掰着指头过日子?我是人没错,所以我选择了对自己而言更好的生活啊。” 江云时说,他爸妈是和平离婚,他父亲从事的是宇宙技术相关的工作,工作中他和异形s擦出火花。 “那你亲妈呢?”严熵临不可置信地看着江云时,真不敢相信这种绝情的话,会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我已经托人送她回去,当时两人闹别扭,我亲妈一个劲儿的吵着要来这里,还把我一起带过来,可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有进无回。”江云时又说。 得知这些年亲生母亲变得疯疯癫癫,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江云时寻着严熵临背影,手欲搭上他肩,想想又放了下来。 “对不起,我只是想说,你来到这里身后空无一人,所以想尽我自己的能力,多多少少帮到你一些。”这才有了今天这场晚餐,江云时极力想把严熵临举荐给s,其他可以让他在这里的日子好过一些。 一阵带着寒意的晚风从敞开的大门灌入,吹得长条餐桌上铺着的白色桌布微微掀起一角。 s离得远,却全神贯注地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虽然不知道祂是不是听得懂。 烛台上的火焰也随之摇曳晃动,火焰分成两处,分别向一左一右。 严熵临没有立刻回应江云时的道歉,他背对着那虚假的灯火,晚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告诉s我不答应。”严熵临说。 他态度强硬,让江云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可怜巴巴地凑上去拽了拽他的袖子。 因为他有向s夸下海口,说严熵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人确实是个人才,开口没两句话准没憋什么好屁。 “给我个面子当我求你了,哪怕你不答应,让彼此之间面子上过得过去点。”江云时又说。 他全程一副可怜的小狗模样,越是这样越是让严熵临觉得来气。 他发誓绝对不会再在这种事情上有隐瞒,态度诚恳的好似那个“渣男”说:“我绝对不再犯了”一样。 严熵临败给他了,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跟着江云时折回,处于对长辈的尊重还是和祂低了那个头。 “对不起我刚刚的冲动,我只是觉得以我自己现在的本事还无法加入您的队伍。”严熵临挤出一丝笑容。 有件事他挺好奇。 “你们是怎么对话的?心领神会吗?”严熵临问。 这话如果遇见别人,可能也不会这么直爽的问出来。 江云时转身,露出白皙的脖颈,上面有一道明显的刀口缝合。 s作为异形有专属于它们的言语表达用词,这种用词类似于动物之间的超声波,是不能够被人类的耳朵所接收的。 江云时脖子上的那个东西好比是信号接收器,任何能听得见s声音的人类都是进行过改造的。 本来今天这场聚餐应该是一个攀扯关系很好的机会,却闹得不欢而散。 严熵临没吃几口打算起身告退,被江云时拦住脚步。 “s说今天这场抓捕有些奇怪,明明是已经打伤到飞都飞不起来的异形,却能在坠机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刚好事件的中心是你负责的区域,所以现在以上级来命令你,务必配合这次行动。”江云时复述道。 严熵临不语鞠躬,抬头用余光略过s那蛇纹般的皮肤,“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我是新人不懂规矩还有很多要和你们学,它们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要赶尽杀绝?”严熵临摆出一副恳求的笑容,满脸期待s答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s端庄地品茶没正眼瞧严熵临。 严熵临只能把目光看向江云时。 “祂什么都没说。”江云时摇了摇头。 他们没有送严熵临出门,而是在别墅门口目送他离去。 严熵临饶了个大圈,重新回到姜翊宸为他寻觅的简易庇护所。 等严熵临的这会儿功夫,姜翊宸已经把房间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 看那异形受伤程度,估计得在这一阵子。 “聊好了?结果怎么样?说了什么?”姜翊宸比严熵临还上心。 他比严熵临担忧自己安危,擅自离队又悄摸做了违背他初衷的动作。 “没说什么,谈崩了,s想让我帮祂做事。”严熵临说。 他拿过桌上的水,咕咚咕咚。 “你拒绝了?多好的机会啊。”姜翊宸着急道。 严熵临耸耸肩,“好什么?天天滥杀无辜,我问祂为什么杀那些异形,祂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是异形都该杀,那祂呢?” 他说的确实也有理,姜翊宸反驳不出。 姜翊宸略显绝望地坐在餐桌边缘上,无论如何他现在都和严熵临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是坐一条船的人。 当初在树林中没有开枪,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战队。 “我想知道莫翊的死。”姜翊宸说。 严熵临诧异,这件事情上他到和自己同频,他道:“但我不是来拯救你的,也不是来拯救那些异形的。” 话要说在前面,他必须和这些人撇清楚关系,万一日后赖着自己。 姜翊宸不明所以地轻笑,眼神看了看楼上,“那你担不担心上面那位的安危?人可一醒第一件事就是找你。” 严熵临放下杯子,满脸问号:“找我?” 二楼卧室,月光落下,男人的翅膀像是被整修过,虽然破败,勉强可以收的起来。 他手里端着一杯暖茶,望着外面的月色,直到听见脚步声回头,脸上本是有着喜悦的目光,看见是姜翊宸后,立刻又耷拉个嘴。 姜翊宸递来了食物,他也不知道异形爱吃什么,就照着人类的口味做了。 “怎么?以为我是他?”姜翊宸说。 男人不悦犟着个头,没给他好脸色。 姜翊宸大人不计小人过,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你最好对我礼貌一些,你的生死现在是掌握在我的手中,严熵临也一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15章 姜翊宸随时可以将严熵临和异形供出,自己有功还是得到奖赏。 他也没有其他目的,只想通过一些手段可以拿捏住这异形,生怕他在这出岔子。 他浑身耷拉没什么力气,无视掉姜翊宸依旧不看。 “我知道你听得懂,你不搭理我没事,可别到时候害了严熵临。”姜翊宸又说。 听见“严熵临”的名字,终于让他有了波澜。 “我要见他。”异形说。 姜翊宸扶额,和他完全沟通不上,人又是战损状态,不忍心高声训斥。 “谈渊是你的名字,还是你给自己取的代号?”姜翊宸问。 他转头一视,匆匆瞥过。 “行了我也不和你说了,严熵临目前不会见你,他嘱咐我看你一阵子,他得去上班。”姜翊宸不管了,把能吃的东西丢给他,爱吃不吃。 姜翊宸故作转身要走,他叫住了他。 “你把严熵临带过来,我和你谈。”谈渊说。 “谁要和你谈,你给我这段时间在这老实听话,虽然不知道严熵临为什么救你们。”姜翊宸白了眼他。 谈渊轻咳嗽,“你能帮我去找个,找个异形吗?” 生活好像又恢复平静,在风暴过后大家开始正常的文书工作,唯一有变化的是兆秦湛给严熵临寻来用枪的资格。 答应严熵临的话他有放在心上,一直在尽力去完成。 作为社区治安的辅助,以这两次社区异形爆发为由向陈可打报告,庆幸的是陈可最近心思不在他们身上,稀里糊涂的签了名字。 “我会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莫翊是我们的前同事,这事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管。”他说的挺大声,大到一旁的周燕和漳娜也回头看过来。 看来大家都知道这事了,严熵临有些恼火,到底该说他是傻,还是故意的。 周燕凑到严熵临桌子这边来:“那孩子我们是看着他长大的,发生那种事情我们也很难过,当初叫他不要做就是不听话。” “做了什么?”严熵临问。 “他偷偷保护了异形,说什么来着?”周燕努力回想。 漳娜拍了下她的手,“他说应该听听异形的声音,不应该将他们完全赶尽杀绝。” 莫翊总说,不是所有异形都会伤害人类,就像人类一样有些人还会违法乱纪犯罪。同在一片星球,哪能有一句话都不说就动暴力的道理。 “他还一直研究s,关心祂的管理制度,用公费什么的事情。”兆秦湛咋舌。 “那你们是怎么做的?”严熵临问。 在群众中有人提出这疑点,其余人呢? 他们没了声。 漳娜又开始圆场,“这事都过去了,总之我们既然在这里工作就应该听上头的要求,别擅作主张了。” 周燕也点点头。 前一句刚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喜爱这个孩子,后句话要牵扯到自己利益之后立刻没了声音。 对于莫翊的事情他们说他们就只知道这么多,只能说作为同事,见证他的疑神疑鬼,到最后死在了自己这些动作中。 “我看你也在研究这个研究那个,可不要步他的后尘。”周燕补充道。 没几年她就该退休返回地球了,肯定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是生非。 严熵临托腮若有所思。 “我宿舍进来过人,有人从我这拿了样东西。”严熵临说。 “还没找到?让你找姜翊宸帮你调监控,找了吗?”兆秦湛还是那套说法。 漳娜耸耸肩,她爱莫能助。 在严熵临猜测,这人到底是怎么潜入自己房间的时候,周燕自始至终都没有张口加入这场话题。 “还是说我们的门禁卡可以设置成万能卡?但是我又想不通,那人拿那东西对他来说有什么作用?”严熵临愁眉苦脸的。 他扭头偷偷观察周燕,她忽然起身说自己负责的片区里有事退出这场话题。 兆秦湛从中看出了不对,严熵临好像是在套他们的话,他这人心快口直,什么事都喜欢打直球。 “你丢了什么?怀疑周燕拿的?”兆秦湛好奇,他猜想大概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周燕家里丈夫生重病,他把他接到慧燃星医治,靠着一些机器吊着生命,全靠周燕的工资活着,这样一来她的生活开销就成了问题。 “很值钱的东西吗?”漳娜插嘴问。 “不是,”严熵临摇了摇头,“你们说的监控室在哪呢?” 之前听谈渊提过,他就在监控室上班,不找姜翊宸也可以处理。 “全覆盖角度的话在中心。”漳娜说。 剩下的主干道监控估计也拍不到什么关键信息,这个监控倒是在社区内部。 严熵临懒得在周车去中心,先去物业那问问情况。 物业在三两排居民楼的转角处,把一楼的院子征下,装了扇精致的黄色小门,里面放了三两个员工。 “我找谈渊。”严熵临说。 异形事件后就没见过他,这小东西一点声音都没有。 严熵临不敢经常性去他的住处,一来他的身份是可疑的,二来自己也在s的监视之下,怕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工作人员吗?我们这没有这个人。”在里面值班接电话的阿姨说。 严熵临也不能白来,怪自己没有问清楚,他是在物业的监控部还是中心的。 象征性的叫人家帮自己调了片段监控,结果和意想的一样,什么都查不到。 物业没有员工大楼内部的监控只能照到外围,从严熵临提供的时间来看,那段时间进出全是工作人员并没有外来人。 “那有没有可能不是从正常路径走的。”阿姨嗑着瓜子猜测。 严熵临问:“什么意思?” “你说你窗户之前维修,有人把小石子打进来探路?你怎么排查都查不到是站在哪个角度,那有没有可能不是的人。”阿姨说出这个猜测的时候还很得意的挑眉,估计是觉得自己聪明爆了。 “不是人?那是异形?”严熵临皱了皱眉。 但异形要莫翊的门卡做什么用? 对啊,莫翊的身份是死亡,他的各种信息卡应该已经被注销。 严熵临就一直揪着这人是如何进他房间偷走东西,这一点完全忘了去分析偷东西的理由。 去偷一个完全没有用处的卡? 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而且偷东西的人必定是知道这卡肯定在严熵临房间,拿去的用处又是什么? 阿姨看着来来回回的人,进进出出大楼门口,每个脸她都不放过。 “所以说复杂就复杂,在这里如果都是你们部门的人就好了。”阿姨无奈地摇头。 员工大楼里不仅仅是管理部一个部门在使用,还有超市,楼下食堂。凡是在社区里工作的部门都有权利在这进进出出,他们没有住宿的权利,但有吃饭的权利。 这么分析的话,嫌疑人的范围扩得更大。 阿姨饶有兴致,对偷东西的事情还挺感兴趣。 “说是说保护我们的安全,连我平时住的都心惊胆战,一会一个怪物要吃人了,一会那个怪物又伤人了,现在怪物还开始偷东西了。”她冷笑两声。 严熵临拖了把椅子坐下,“阿姨你在这做的时间长,这些怪物到底是怎么来的?外面跑进来的?还是社区里面滋生的?它们真的会吃人吗?” 他问题太多,把阿姨都问懵了,阿姨也不知道从哪回答起。 “吃人?有过一次吧,有个小男孩好像在你前面做过,当时一个长的像丧尸一样的异形,外表看和人没什么区别哦,突然就暴走咬人了,结果他冲上去居然想和别人讲道理。”阿姨扯嘴道。 她见过的异形不多,还夸赞是管理部的人把他们保护的很好。 “那你觉得那男孩做的对吗?”严熵临又问。 阿姨想了想回:“有对有错吧,不像其他老员工那样杀戮不长眼,错在做事不用脑子。” “他得罪了s,大庭广众之下吐槽s做事做派,说为什么同样要斩杀异形,不斩杀祂。”阿姨说,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有心人听见。 她又补充:“小孩这么说也没错,靠一个异形建设家园?外星球本来就是它们怪物的地盘啊。” 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在不断的消耗与污染中走向衰败,极端气候成为常态。 严熵临以为s做出让人类迁移星球,主动提出替他们管理这个地方是出于合作,如今看来让人类占据自己本来的家园,s在他们“异形朋友圈”里真的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吗? “阿姨,你说那变成像丧尸一样的,这件事有没有报道?或者当时的内部资料。”严熵临问。 阿姨拍拍脑袋,开始翻箱倒柜的。 “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你给我出难题,”她翻了几个抽屉意识到不对,“不对啊,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你不是来查入室盗窃的吗?” 阿姨目光逐渐怀疑。 严熵临只能一顿夸赞,又卖萌恳求装可怜。 在他那张脸的糖衣炮弹下,阿姨被夸的不好意思,继续开始帮他翻找。 “要我说,你真的要那些资料,你们管理部应该比我们更全,你们那个女的叫什么张啊,不是专门记录信息报道的吗,没有台账?”阿姨边找,嘴里边一顿数落。 半晌后,竟真找出一堆资料,从星球荒芜开始初期。 “幸亏有前人留底,这些东西都是老古董了。”阿姨道。 “前人?”严熵临问。 “嗯,就你好奇的那个男孩子,叫莫什么来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16章 阿姨帮严熵临一起翻阅,那时候信息化没现在普及,都是通过纸质文件来保存当时的信息。 夹在文件夹里的纸有些泛黄,上面的图片有很多已经不清。 “这里,”阿姨指了指,“有点想起来了,这件事还挺玄乎。” 阿姨说那个女孩原本只是这里一个普通的住户,忽然某一天在社区里面暴走,是毫无征兆的那种,好端端在走路,开始啃咬起周围的人。 “所以也就是说原本他是人,然后变成的异形?”严熵临问。 阿姨说:“那会还不叫异形,管理部叫它们伪人,是后来改朝换代他们觉得这个称呼不好听,才有了现在异形这一说法。” 因为叫它们伪人其实不严谨,就阿姨做了这十几年以来大部分遇见的怪物都是无法克制那非人类特征的,极少数的怪物能在人群中隐藏很久很久。 异形分成两种,一种是本土基因,一种是后天生成的。 阿姨觉得社区里的怪物是后天生长出来的,就像雨后的春笋莫名其妙的就冒了出来。 或许是气候,又或者是某种物质。 阿姨笑了笑:“今天的话你别往外说,阿姨有些理念也不严谨,毕竟不是专门搞科技的,说不准这些东西就和国外大片里演的一样,互相感染最后蔓延整个星球。” 两人对话还准备继续,严熵临终于逮到个可以聊得上话的人,恨不得把所有的问题都给她问一遍。 突然阿姨电脑上警铃大响,一条强制链接弹了出来她摆手叫停严熵临,戴上老花镜脸凑近电脑,艰难地在上面点来点去。 “最近这系统老是出故障,地下防空洞一直报火警但我们去了好几次,啥事儿也没有。”阿姨要做的是在电脑上把这条警报选择误报并提交,但她每次都搞不清楚应该点哪个按钮。 终于在警铃大作持续骚扰严熵临耳朵半小时后,阿姨完成了她全部上报流程。 物业开始变得忙碌起来,电话一个接一个,已经无暇顾及严熵临这边,他也知趣地暂时离开。 等所有人都下班,严熵临重返管理部办公室,拿钥匙开启档案室,寻找当时的信息。 档案室这边记录了所有过世住户名字,他差不多追溯十年前左右,在柜子中找到了符合物业阿姨说的人物信息。 “莫婷,突发暴躁伤人,死于工作人员枪击。”严熵临念着文字一个人在那嘀咕。 “莫婷?!”他诧异着,联想起莫翊的名字。 两人一个姓,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有什么联系。 按照道理来说莫翊应该是死于这位女性住户之后,可严熵临无论怎么一条条的去看都没有找到“莫翊”的名字。 难道说是因为他工作人员的身份,所以没有记录在案。 他看得认真,忽视了周遭环境里的脚步,当他意识到现在的空间里还有别人时,那人已经接近拍上了他的肩膀。 严熵临吓地一激灵,差点脱口而出脏话,然后他看见是陈可,硬生生的把话咽进肚子里。 “领导,你怎么在这?”严熵临还拿手机电筒的光在她脸上,来回照了三下。 陈可的脸有些阴沉,面无表情的看着严熵临。 “哦,来上班。” 严熵临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 “这个点?” 陈可不作答,机械式地行走来到档案柜前。 原本严熵临以为她可能只是工作累了,懒地回答自己问题。 陈可没关心严熵临为什么这个点在这,拿起一个文件夹就往自己嘴里塞。 连同文件夹的外壳一起咬碎,她一口口细致地咀嚼然后囤进肚子里,接着又是一口。 吧唧吧唧…… 严熵临看地头皮发麻,顿在原地守护好了自己手里的文件夹。 陈可一个个地咬碎,突然发狂般地把整理好的柜子全部抽出,嘴里一个劲地说着。 “要销毁,全部销毁。”陈可身上渗出透明粘腻的流体,还带着一股刺鼻地味道。 如果这一切是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严熵临或许还能去冷静的分析前因后果。 陈可身上很快被一层油腻腻的东西覆盖,那东西流到严熵临脚边— “汽油?” 在他反应过来时,只见陈可从口袋里颤颤巍巍的拿出火柴盒。 她几乎用祈求地眼神夺回自己身体所有权。 “严熵临,救救我。”陈可眸子里闪烁着慌张,却控制不了手上的动作。 谈渊无法阻止这场大火,在彻底燃起来之前他已经跑了出去。 社区出水比想象的要快,地下埋着的管道直通中控室,在这个全智能的社区一旦后台发现异常,便会立刻启动紧急设置。 救援人员在几分钟内赶到,突然兴起的火光把夜空彻底点亮,橙红色的火光交织。 档案室里摆放的全是纸质类文件,所以蔓延地特别快,即便是已经采取了最快行动措施,但还是把那烧的一干二净。 突然轰隆地巨响,附近居民闻讯赶来看戏都被吓了一跳。 严熵临混到围观群众中,脸上灰头土脸还带着心有余悸。 “没有人员伤亡!”前方传来最新情况。 救援人员在前线大喊,说这一切只是线路老化导致的大火。 “幸亏现在是下班的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说。 严熵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顺利回去的,只感觉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不真切。 拖着疲惫打开房间的灯,黑暗中的不速之客没有说话,姜翊宸满脸凝重地正坐在严熵临沙发上等他回来。 严熵临是单身汉,家里没人需要照顾,照理说下了班就应该直接回到温暖的家中,可这一等就是一两小时。 姜翊宸虎着个脸,瞪着他。 “你吓死我,”严熵临说,“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如今这两人还算熟,之前在这房子里差点大打出手闹出人命。 “你快把你白毛领回去!”姜翊宸上来就说。 严熵临忙了一天完全忘了这茬,一拍脑袋才想起来。 “我现在去。”严熵临刚把鞋脱掉,又穿了进去,人摇摇晃晃地险些跌倒。 姜翊宸眼疾手快上去将他扶住,他手不偏不倚顺势圈住严熵临的腰,另一只手撑住了严熵临头上的墙。 本来针锋相对,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如今有了共同目标,竟越看他越顺眼。 他看严熵临的眼神逐渐变得不清白,换来的是严熵临一个鄙夷。 他一脚抬起,不偏不倚地用膝盖攻击了姜翊宸关键部位。 “神经啊。”严熵临骂道。 姜翊宸痛不欲生,靠强大的毅力支撑着。 他拿出腕表给严熵临看,托他碗柜的福如今已经过了宵禁时间,现在是谁都别想出去。 严熵临想赶姜翊宸走,可确实让他也没地可去。 又只能气氛尴尬地坐回客厅。 姜翊宸问严熵临后续想如何打算,他为了照顾那白鸟已经擅自离岗好几次。 “可他还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给他东西不吃,帮他包扎伤口不要,就嚷嚷着说要见你。”姜翊宸给了一个“该怎么办”的眼神给严熵临。 严熵临有些意外:“他会说话?还认识我?” “那不然你以为谁都和那发育不良的绿皮蜥一样,在那装腔作势,故作神秘。”姜翊宸没指名道姓的骂,却每一个词都指出关键点。 “不是都说在别人手下干活就得听话,你这嘴跟淬了毒似的。”严熵临觉着好笑。 他拿出藏的酒,请姜翊宸喝上一杯。 反正现在哪也去不了。 姜翊宸有些微醺,侧头端详着严熵临。 “你和他真的很像。”姜翊宸不禁感叹道。 他又叹了口气,是回忆起过往的无奈和心酸。 严熵临心里大概明白,拿出一直被自己藏在怀里的文件。 “莫婷?”姜翊宸念道。 尘封的记忆彻底被打开,那些被社区管理部积极在克制住的秘密。 “那怪不得,”姜翊宸抽动了下嘴角,“怪不得今天那把大火会燃起来。” 他虽然不在现场,后台有同步消息可以收到社区最新的情况。 今天这场大火不偏不倚的,刚好烧了管理部档案室里的全部资料,这其中包括人口登记的信息,过往发生的案件事情,以及包括死去社区所有死亡人员的信息。 “嗯,我没找到莫翊的。”严熵临说。 姜翊宸看着文件上的那张黑白打印的照片,莫婷和莫翊的眼睛很像,有种不服输的劲。 和严熵临也很像— “你说当年那件事情要是没发生,莫翊是不是不会死?”姜翊宸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很快鼻子一酸流下眼泪。 严熵临想问,如今的他在这摸爬滚打竟多了一份人情世故,竟会去考虑这话问出会不会对姜翊宸又造成精神上的打击。 “我今天早上听闻一件事,人有可能会变成异形对吗?”严熵临问。 虽然这个不确定的猜测,现如今已经成了事实,他亲眼所见,那荒唐诡异的画面。 姜翊宸擦去眼角泪水,又恢复往日的平静和理智。 “似乎是这样,但尚未知晓原因,”姜翊宸说,“这事儿从未公开,不论是和住户的统一口径,还是和你们管理部的人。” 他眼神严肃,明显严熵临最近打听的事情已经越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17章 姜翊宸知道一些内幕,但他们部门当初有统一的培训,绝对不能对外说。 严熵临手指敲击这文件上的名字,这文件是他从大火中拯救出来的。 “莫翊那会和你的状态很像,他父母过世地早,把姐姐接来和自己一起,初期的状态和你一样有活力有干劲。”姜翊宸道。 他喝了口酒,心里五味杂陈。 刚认识的莫翊阳光,后来他亲眼目睹姐姐的变异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再后来莫翊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郁郁寡欢,做什么事都心神不宁。 “他和办公室的人闹过矛盾,彼此之间都不太讲话,所以莫翊有很多话会选择和我说。”姜翊宸道。 他没明说自己和莫翊的关系,但话里话外是可以听得出来的。 “他经常和我说自己带着任务来,等重要任务结束就要回地球。”可姜翊宸至始至终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姜翊宸接过严熵临的烟,帮严熵临分析莫翊可能的死因,他觉得莫翊的死是因为多种因素。 “家人的离世,毫无人撑腰的正义,同事的排挤。”姜翊宸觉得这些都有可能导致他的死亡。 而最根本的是,那时候的姜翊宸忙于工作,在明知莫翊有情绪后,还没及时关心。 听到这,严熵临有些幻视,确实两人的经历相似,而他好像正在一步步走莫翊的老路。 “他那时候找出一堆证据,s的滥用职权,社区不人性的管理制度,还有莫名其妙死去的人,他经常说什么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枉死,最后自己的死都成了谜题。”姜翊宸想想觉得好笑,觉得这个世界周转的规矩就是个屁。 严熵临左手搭在右手手腕,正好覆盖住了腕上的表。 两人喝地有些上头,严熵临头靠在沙发边上,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莫翊的死状,你们都看见了吗?”严熵临好奇道。 姜翊宸撑着头,脸颊泛着红晕,拨开记忆是找不到当时那场面的。 他摇摇头:“没有。” 大多数人都是没有。 应该说是所有基层的工作人员都没有见到那惨烈的画面,他们只知是上级派人收拾了莫翊尸首。 流传在民间关于他死法,是通过不知从哪来的谣言口口相传。 “你们都没有亲眼所见,何来判断他的死亡?”严熵临早就想提出疑问,他总觉得种种迹象表明,莫翊可能死里逃生了一回。 “那他如果没死,人现在会在哪里?”姜翊宸迷迷糊糊的问。 这星球还有很多区域是未被探索的,那么大的巨鸟都能藏得下,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人。 严熵临尚有理智,没完全被酒精蒙蔽意识。 “我房间里丢过东西,你知道丢的是什么吗?”严熵临问。 姜翊宸自然不知道。 “门禁卡,莫翊的。”严熵临说。 这些天他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需要一个死去人的门卡,他通过千丝万缕发现社区的申报流程。 过世的人确实会注销所有的身份信息,但这前提是社区有接受他过世的身份。 而莫翊的名字就不在那列表上,所以他的卡为什么没有注销现在就解释的通了。 “工作人员中有人在帮助莫翊躲藏。”严熵临得出结论。 这个人一定不可能是姜翊宸,如果是他借着现在这股酒劲肯定会全盘托出。 还是得从失踪卡片当天来往的人查起,这个人严熵临觉得一定就在他身边。 独自一个人在那分析无济于事,还有个能帮着自己一起分析的主昏睡到没有意识。 严熵临点了支烟,越待越没有困意,而且和姜翊宸两人独处,不如一个人来的舒服。 他拿起剩下的烟盒,想外出抽上几根。 刚出宿舍,隔壁的人也关门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 “兆秦湛?”严熵临还有些奇怪。 兆秦湛是有家庭一派的,下了班大部分情况都往家里走,少数情况会来这里。 他看到严熵临手里烟,耶从自己那拿出。 “走一根?” 严熵临点头。 这里兆秦湛熟,先带着严熵临下楼又上楼,反正七七八八后两人来到个小平台。 男人之间互换烟品,兆秦湛也在这长夜吐出不快。 他和妻子吵架,导致现在有家不能回。 严熵临冷笑,这事不是他自己造成的,现在居然还有脸在那怨天尤人。 “兄弟,我觉得你理解我,当初社区暴乱一阵子,我们被迫驻扎在管理部几个月,所以才……你能理解吧?”兆秦湛说的深情,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严熵临开始为自己帮他包庇的事情悔恨— “不聊了,我先走了。”严熵临把烟掐灭在栏杆上,顺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装什么正人君子,”兆秦湛鄙夷道,“你房间里不也是带人随便进进出出。” 兆秦湛越过严熵临,上次威胁一事还怀恨在心,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恶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记住一句话,在我们这社区别干坏事,到处都会有小眼睛盯着你的。”兆秦湛这话不是在危言耸听。 事实确实就是这样,大部分人闲暇之余无事可做,都是抱着能吃瓜子则吃的心态,偶尔可能一次无心的玩笑或者一次聚餐,就会让人想入非非。 加上严熵临平时一副假正经的模样,和姜翊宸公开闹了矛盾之后,又不光明正大地请人入室。 姜翊宸平时也是这种假正经类型的,和莫翊那些事情世人皆知。 这事情要是从兆秦湛嘴巴里出来,再加上他胡编乱造的瞎诌,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种桃色新闻对严熵临的杀伤力并不大,从小到大经历过的这种事情数都数不清楚。 严熵临露出一副“无所谓咯”的态度,搞的兆秦湛不知道怎么接着讽刺。 严熵临的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我有稳定发展的对象,再乱说试试?!”严熵临末了还呛一句。 因为漳娜两人暂时达成“联盟”,这种脆弱到吹弹可破的关系也慢慢在生长。 他们是冷漠的人,是无关自己的事情绝不会插手的人。 严熵临在大厅休息处苟了一晚,被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吵醒,新的一天开始了,大家又开始忙碌工作。 他伸了个懒腰,拨弄手表,再次尝试和上级连线。 在调查莫翊事情有些眉目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报每次发出去的消息都显示断开服务区。 以往也有过类似,毕竟他们的任务特殊偶尔断联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没有像这次似的。 严熵临感觉自己被丢在了异国他乡,像是枚弃子被随意地抛弃,就这点严熵临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一些不痛快。 姜翊宸早起还没睡醒,枕着别人的枕头多少睡地不踏实,结果下楼后发现家里主人正在沙发上瞌睡。 经历了最晚一夜的谈心,姜翊宸毫不避讳地上前招呼。 “你今天要去看看他吗?”姜翊宸主动提起小白鸟的事情。 一来他真的不想插手了,二来这烂摊子本来就是严熵临该管的,也不像严熵临如此不怕死。 “知道了,上午帮我请半天假。”严熵临起身挥手。 “我?”姜翊宸简直不可思议自己的耳朵。 昨天档案室被烧,严熵临全当做不知道,也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在非工作的时候还在那里。 其实就算不请假,大概率他们的注意力也不会放在自己身上,所以严熵临的态度更自由散漫。 社区恢复往常,一派和祥,无人注意他前往郊外的别墅废墟。 雨前的高温绕的气压变低,一路过去严熵临已经满头大汗,想到那边还没有空调电扇的基本设施,更是觉得崩溃,他不禁怀疑那受伤的异形还能不能在这极端天气下存活。 到达目的地,上二楼,床上空荡荡的,只剩下干涸的血迹。 已经痊愈走了? 可能异形的伤口生长比人类要快,但放这么个大东西回归社区,将来又会落到s的手中。 他往里面探头探脑的,丝毫没有注意到攀在天花板的东西。 他伺机而发,猛地从天而降扑了上去。 男人露出凶狠的獠牙,在见到是严熵临后马上收起转变成了一副可爱的模样。 他一把抱了上去,厚重的翅膀压地严熵临几乎喘不过气。 “让开,热死了。”严熵临边挣扎边拍打他。 异形不听,抱地更紧。 就在严熵临以为自己快要热死掉的时候,忽然嘴唇只触柔软。 毫无防备。 被一只异形袭击了? 严熵临瞪大眼睛。 他想反抗又毫无力气,只能任由他摆弄后被动地等他撒开。 异形变得乖巧,老实地蹲在地上,把翅膀收了起来,规整地放在身后。 之前一见是晚上,如今再看就清晰很多。 他一席长白发,五官俊俏中带着一丝眼熟,扑闪着白色的睫毛,这么仔细一看还有点顺眼。 和别的异形不一样,更像是坠入人间的天使。 严熵临面红耳赤,整个后背的汗淌下,异形的体温和人类有些不同,接触到的时候冰冰凉凉。 “严,熵,临。”他张嘴一字一句地说。 严熵临蹙眉,不记得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和他交过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18章 七月的天粘腻闷热,破败的房屋中透进阳光。 他喜欢站着,主导严熵临配合他喜欢的姿势。 嗯,这姿势有些熟悉,某些人好像也挺喜欢。 笨重的翅膀时不时会拍打到严熵临,干扰得他浑身不自在。 严熵临干脆推着他慢慢下楼,在二楼去置一楼的平台处,闷热中发出细微的呢喃。 栏杆摇摇欲坠,严熵临拽着他的白发,他的头发有一缕垂落,在颤抖之下随风而动。 从未想过会有这种体验,严熵临盯着男人的翅膀看的出神,翅膀有规律的微颤还怪有意思的,近距离看那翅膀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近偏光的光泽,它们非自主的颤。 严熵临沉浸其中,一瞬间大脑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为了证实他的猜测,严熵临艰难地拉回理智,趁对方热地冲昏头脑的时候,偷偷往他脖颈处留下一道印迹。 严熵临咬合的力气恰到好处,不偏不倚地落在明显的位置。 男人闷声忍住疼痛,顺势脖子上搭上严熵临的手,又是一阵恰到好处的窒息感。 “我之前见过你,”男人声音微颤有些口齿不清,“在很多年以前。” 严熵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什么?”严熵临蹙眉,暂时间不是很想说话。 “我说,”身下的人再次扯着一口气说,“十年前我见过你!” 严熵临不语,盯着前方发呆。 身下人有些不悦,扑闪着翅膀扇了他一个大比兜,这才让他从那股劲中稍微缓和一些。 别看严熵临体型没他壮,用力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好,你再转过去。”严熵临撑着他腰间妄想继续。 又是一个巴掌,他的表情倔强,说什么都不愿意了。 怎么自己贴上来的,还有点小傲娇? 男人转过身,严熵临伸手掐了下他的羽管,瞬间人变得酥酥麻麻的,腿有些发软。 “你现在别说话。”严熵临厉声道。 就这样严熵临完全把上班的事情抛之脑后,等他完事把白鸟留在原地衣衫全不整,还没从那劲中缓过来。 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可怜的意思,单手抓着楼梯栏杆,他头发凌乱夹在耳后,身上几乎全是严熵临留下的痕迹。 严熵临从他身边走过,停下脚步片刻但毫无任何动作,又匆匆地离开。 下午阳光少了很多,严熵临到管理部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在档案室抢救存活的文件。 这个房间是大家一代代人的心血,多少网上查无此人的信息登记在此。 最懊恼的是周燕,她可以说是看着阳光花园社区建设成现在这样智能的模式。 “之前打印机没有搬进来,都是我们一个字一个字写的,怎么就一把火没了。”周燕边收拾地上余烬,边在那叹气。 这场火势控制的很好,把文档室里面的东西烧的干净,外面正常办公区域一点都没波及。 “你们说这场大火是怎么起来的?”漳娜好奇道。 其他人都纷纷猜测是不是电路老化问题,但又觉得没多大可能性,中心那边有部门有24小时跟进,每个星球社区的自动化设备是否完整,真如果有问题的话,应该早就会派人来维修的。 “那也没准,东西搞得花里胡哨全都是形式主义,钱全部砸进去真正能闹的事是能有几个,还不是靠我们脚跑出来的。”周燕咋舌道。 她非常不信任现在新环境下一套,毕竟像她这样的老员工是经历过改朝换代的,也很难再接受新的事物。 “不是你早上没来?多亏了姜翊宸,如果他不说的话陈可估计还发现不了。”兆秦湛在那抿嘴憋笑,目光在严熵临身上来回扫荡,发现了他脖子处的痕迹。 “哦,那看来姜翊宸昨晚把你照顾的很好?”兆秦湛又说。 今天一大早,在其余员工还没陆陆续续到场的时候姜翊宸就冲了进来,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陈可,提醒她严熵临今天要翘班。 就像严熵临猜测的那样,本来陈可和其他人是没想到这茬的,但在姜翊宸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下他们才知晓这事。 这算是上次威胁人的报复,兆秦湛到现在还记在心里。 严熵临大方,心不跳脸不红,光明正大的回答他的问题:“是,有人把我照顾的很好,但这是今天早上的事。” 顾名思义地他回复兆秦湛,有这事对象不是姜翊宸。 老员工们也没想到新来的小朋友这么实诚,在他们眼里会害羞的话题,人家却像聊天似的直接说了出口。 他们开始低头忙碌,假装工作饱和,实则这整理档案室的活,可以拖上个小半年。 但是不太对,严熵临拿起扫把,探头探脑地往门外看去,陈可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经历昨天那件事后,他竟还能完好无损的过来上班 严熵临趁他们聊着闲暇八卦,没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搁下扫把偷偷溜了出去。 他先悄悄来到陈可门前,小声敲了三下,再没得到回应后,又开了一小条门缝。 陈可在里面很认真的工作着,敲击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完全没有注意到严熵临。 原本的陈可工作完全不是这样的状态,压在他身上的火很多,所以在坐起来的时候,他会显得有些局促。 陈可只顾着敲键盘,不知在这边工作了多久,眼睛严重充血,还伴随着黑眼圈和疲惫。 “陈部长?”严熵临开始变得大胆只身进入。 陈可没有作答手里敲键盘的动作依旧不断,办公室的灯光没有全黑,在这午后略显得有些昏暗。 “我帮你把灯打开吧。”严熵临又说。 他摁动电源开关,当白炽灯点亮,陈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强光的侵袭,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尖叫一声躲到桌子底下。 严熵临一步步上前。 在来见陈可前,他拿武器通行证为自己换了一把小配枪。 端着枪一步步靠近,他用枪口推开椅子,架势摆好准备迎接眼前的“陈可”。 几秒后,她适应了眼前的强光,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工作。 这期间全程无视了拿着枪对准自己的严熵临,如今的陈可眼睛里竟只有工作。 “我要和您汇报一件事。”严熵临说。 陈可忽然停下,机械式地回头,侧头认真倾听:“嗯,你要和我反映什么问题?” 说到汇报,她像是被激发了某种开关,忽然关键词对上开口说话。 “档案室里的资料被毁了,我现在想查之前死亡名单。”严熵临主动提及这事。 整个社区全被监控覆盖,所以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会在他们的眼睛里,严熵临想试探是不是因为他妄想窃取历史信息,所以上面的人采取措施阻止。 可是为了阻止他这么一个人牺牲了手下的兵,这真的值得吗? 陈可再次回过头去,开始在电脑上敲击,“s说了这个社区以后全权交给我负责,祂再也不会插手了。” “现在开始我们会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对你们进行考核,绝对不允许出现差错。”陈可在那儿一个人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他这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在警醒严熵临。 严熵临有些不明白,此刻的陈可还能称作为人吗。 办公室的打印机作响,陈可很快答应出一张关于严熵临的处罚单,上面把严熵临从入职以来所有的的缺勤早退偷懒全揪了出来,意外的是一条都没出错。 她让严熵临签字,扣除相应的工资,严熵临全都认了他也不在乎这个。 在他签完名字后,更多的罚单从电脑里吐了出来,分别来自其他同事。 她起身招呼所有人进来,一起签这些认罪书。 他们可没严熵临这么好说话,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 身在这颗星球,但几乎所有人上班都是随叫随到的,偶尔社区中出了一些紧急事件,他们都得从被窝里爬起来到岗,更别提有时候的加班。 这些都出来的时间还没有和陈可算账,他们认为自己不应该收到惩罚。 “还有关于最近翻新工程的问题,我们把墙面统一刷成白色。”陈可又道。 可大家都心知肚明,白色是s喜欢的颜色。 她是在通知他们,而不是在商量。 他们心照不宣,但又不得不听与陈可的命令,只能签上自己大名。 出门,刚关上大门。 谩骂声此起彼伏。 之前还为了快退休,把一切息事宁人的周燕第一个跳起来,骂的比谁都难听。 她是看着陈可刚入职被s看中,逐渐一步步升到了现在的位置,平时她忙相互照应,有空余的时间让她翘班去学习,大家也都兜着的。 谁都没想过怎么最近不见陈可,再见到会变成这样。 “而且她今天准时上班,来了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跟我们说,就一个人躲在办公室,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漳娜说。 最近社区里没什么大事发生,也没需要她做的紧急任务。 昨天档案室一事,陈可来后问都不问一声,只能派他们马上把那里清理干净。 “她说现在互联网时代,信息已经不需要纸质,所以烧了就烧了。”漳娜重复了陈可今天一早的话。 他们心里清楚,档案室的建成也有陈可一份,她曾经也坐在办公室里手抄这些资料。 就算这些东西用不上,突然被毁了,心里难道不会泛起什么情绪吗? 大家只觉得陈可变了,只有严熵临知道— 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陈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19章 “我要去中心举报她。”周燕气不打一处。 她嘴上骂的最凶,但当时面对陈可的威严,也是怂的最快,最快签字的那个。 “我要去找s要个说法。”周燕撂挑子不干,直冲办公室外。 其余人都拦不住,好似这么多年的感情,只因为这一件事全都化为乌有。 他们对陈可刚才的举动只有失望,谁都不愿意再提此事。 严熵临假装无所事事的坐回工位,实则心里一直在盘算计划,他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干掉眼前这个陈可,而且在出事当天陈可是有向他求救的。 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桌上的手机震动好几下都被严熵临无视,他专心致志地研究社区线路图。 如果要放任这么个异形在正常人类生活的区域和办公场所,必然是不行的。 但严熵临迫于陈可的身份。 他陷入两难,忽然想起个人或许能帮自己。 转念他又摇了摇头,把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摇了出去。 姜翊宸未必会帮助自己。 他能帮助自己最关键的原因是,这件事情必须得和莫翊扯上什么关系。 手机还在持续震动,干扰了旁人的正常工作思路。 漳娜过来叩叩桌面,让严熵临立刻回复信息。 “稍微看看消息,声音影响到我们了,今天有新住户搬入,待会我们还得去调查信息。”她说。 严熵临抬起头,“所有信息只有档案是存根,其他地方还有留存吗?” 漳娜一愣和兆秦湛面面相觑。 “中心也有,隔一个季度他们会为我们收一次。” 他们心疼的不是丢失的资料,而是这些资料是用他们的手一笔一画写出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很快从地球来的班车到达此处,哪怕办公室一团糟,他们也不得不去完成工作使命。 严熵临端着表格一户户地去敲,他已经逐渐熟悉了整个工作模式渐入佳境。 机械地询问日常问题,直到撬开了谈渊房间隔壁,线上信息显示这里搬来的新的住户。 边敲门,严熵临还边在想这些天谈渊到底去哪了。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发生后,后来他又来过几次,但这扇门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敲开过。 他眼神不断地看着隔壁,再敲过几声没得到回应后,严熵临也懒得在这逗留,大步地往那走去。 滋啦。 房门开了。 “严熵临?”熟悉的声音传来,“真的是你啊,那你是不是负责我们的片区?” 严熵临顿住脚步,他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在整理自己的心情。 “江云时。”严熵临挤出笑容回应。 上次一别,两人再无见过,江云时从社区似乎搬走,到处也巡查不到他的痕迹。 这次再来,竟在这驻扎,虽然搞不清楚江云时的?目的但这种行为严熵临很反感。 他转身回去,依旧保持一贯官方的语气态度询问信息。 “姓名?”严熵临问。 江云时扶着门把手:“严熵临,你别这样,还因为上次事情在生气吗?” 严熵临抬头看看他在本子上写来写去,“来阳光花园社区事由。” “严熵临!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江云时又道。 他还委屈上了,眼眶里的泪水在那打转,完全没了之前那副背后有人撑腰的样子。 严熵临收起圆珠笔,终于愿意抬头正视他:“我想知道上次那场鸿门宴是你要求的还是s真的要见我?” “我要求的。”江云时答。 他的回复让严熵临觉得诧异,本来他以为按照江云时的性格还会三言两语的欺骗,居然这么实诚? “严熵临对不起,我再次和你道歉。”江云时态度绝对的谦卑。 放着两人之前的友谊,在江云时没公开自己对严熵临感情的时候还是个挺正常的人,他帮过严熵临不少忙。 只是战线三观不同,只能说将来少些来往。 严熵临笑了笑,说自己知道了。 江云时拿出手机,指了指上面消息。 “我要给你留言,s将大面积重建荒废别墅区。”江云时说。 他又告诉严熵临自己将搬过来,也告诉了严熵临s的计划,可这些严熵临看都没有看见。 s的队伍一门心思都在那失踪异形身上,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让祂转变开始搞起社区的建设。 严熵临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项目?” “今天。”江云时答。 他知道自己没时间耽误,把手里的东西往江云时那一塞,让他替自己收好。 等到严熵临赶到别墅区那房子时,周围已经铺满了s的势力,他们正一栋栋楼寻房子里面东西,街上被丢满了杂物废物。 严熵临跑地气喘吁吁,来到两楼,楼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些用过纱布的痕迹。 为了掩人耳目,严熵临收起那些东西,在一旁的柜子中找了个废弃的包。 他把属于那白鸟用过的、居住过的痕迹全部收走,却完全没听见说话,正向自己靠近的脚步声。 “你怎么在这?”周燕的声音从后传来。 严熵临回头,只见周燕举枪对着自己。 “严熵临,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的回答我。”周燕警惕道。 她道:“名字?” 严熵临答:“严熵临。” 她又问:“性别?” 严熵临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如实的回答:“男性。” 周燕的防备依旧没有卸下,“最后一个问题,我是谁?” 严熵临越来越觉得奇怪,“阳光社区管理部的工作人员,我的前辈,周燕。” 三个问题一出,周燕的表情明显松了口气,把枪收了起来。 话又说回来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燕大概是知道严熵临的疑问,主动替他解惑。 “我没去中心,那些话是说给他们听的。”周燕说。 离开办公室之后,她找到了s,把陈可诡异的情况汇报给了祂。 “你和s说了?”严熵临震惊,“你不怕被灭口吗?” 他问出了心里话。 现在种种迹象都指向了s可能是这个社区的始作俑者,她竟还敢把自己的话一猜想与祂分享。 “祂?不会的,我们相处的时间久,祂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最了解。”周燕说。 任何人都有可能做对这个社区里面住户不利的事情,但s绝对不会。 祂成立这里,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养育,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做出一些非人的事情来。 “那你应该知道—”严熵临话说半句。 “我知道,陈可应该已经不是陈可了,”周燕说,她举起手里的枪,“所以我去拿了这个。” “s说祂想重新扩建别墅区,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想加入我们这里,房源资源变得紧缺,所以必须要有扩建。”周燕说,s反馈在这里可能藏着会伤人的异形,让他们搜寻的时候一定要加强小心。 听见这话,严熵临藏起了背后的包,把包往床底下踢了踢。 他跟上周燕,跟着她走完整个别墅。 两人在路口准备分别,严熵临突然叫住她。 “莫婷。”他小声说了个名字。 周燕回头,刚才的镇定转为了恐惧。 “你认识她,”严熵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且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 对于周燕来说这些人都像她的孩子一样,都是她的晚辈,现在想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有询问那些经历过的当事人。 “陈可,你以前说过你是看着陈可长大的,现在故事重演,你也想看着陈可和莫婷一样吗?”严熵临步步逼近。 周燕眼神闪躲,变得更为的慌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周燕道。 她后退两步,在严熵临注视下跌跌撞撞地跑开。 严熵临点了根烟,心里大概有了些猜测。 这个点物业应该还没下班,严熵临一个电话过去,接起电话的还是上次那个阿姨。 “姨是我,上次管理部的,我想问一下,你说一直误报的警报的防空洞在哪?” 防空洞建成于社区早期规划,当时星际移民刚起步,安全是首要考虑。但时过境迁,社区防御重心转移,这个位于边缘地带的防空洞早已废弃多年,成了被遗忘的在角落的仓库。 里面多是堆了一些没用的杂物,很少有人在驻足于此,偶尔搞活动的时候会有人来往搬运一些要用的椅子桌子。 过道里面寂静无声,只有严熵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激起微弱的回响。 对前方的位置导致他走路的速度变慢,过道贯通,有一阵阵冷风吹来,空气潮湿阴冷,与外面的闷热形成鲜明对比。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严熵临打开手机手电筒,光线瞬间被黑暗吞灭,但也照亮斑驳脱落的墙皮、地面厚厚的积尘,以及角落里堆积的、早已朽烂不堪的废弃物资箱。 墙壁上残留着一些模糊不清的早期安全标识和褪色的宣传标语,在晃动的手电光下显得鬼气森森。 突然远方传来“咚”一声巨响,严熵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立刻关掉手电,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屏住呼吸。 他捕捉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声响,不是脚步声更像是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拖行,伴随着湿漉漉的、恐怖的,粘腻摩擦声从通道深处传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20章 严熵临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弹,他摸了下手里的小配枪心虚地不得了,万一对方是个巨大的、不怕子弹的异形,那今天得佘在这里。 诡异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严熵临已经进入戒备。 在一个转角,双方同时转身。 “怎么是你?”严熵临一愣,收起武器。 黑色鸟状的异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生出一个脑袋,见到严熵临兴奋地用头去蹭他的肩窝。 记忆中谈渊和自己说过把这黑鸟藏了起来,没想到是藏在这了。 “这些天的警报是你弄得吗?都是一个人待着?”严熵临重新点亮光线。 黑色鸟在前面带路,经过那条长长过道时,尾巴不经意间地掠过,触发安全警报。 持续往里面走,随着警报声的刺耳,周遭伴随难以言喻的腐臭气息。 空气中飘散霉味,这条路格外的漫长,严熵临时刻注意周围的环境和岔路。 在社区表面看似和谐,实则地上暗藏着腐烂、黑暗的过道。 整个防空洞贯穿整个星球,也就是说在那些住户和谐正常的生活时,地下上演这一切。 片刻,警报声停止,黑鸟甩了甩头,止步不前,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指引严熵临往前。 “前面有什么?”严熵临问,即便知道眼前异形无法回答。 看着黑鸟的体格和外貌,不禁让他想起了另一位朋友,冥冥之中两个“怪物”之间会不会是亲戚关系。 见严熵临不为所动巨鸟用尾巴又巴拉一下他,前方的怪味越发浓郁,见异形脸上露出期待的眼神,他也不好驳了脸面。 一个转角,当严熵临把光线对准远处时— 光柱定格— 就在通道尽头有一个相对开阔的,像是小型储藏室或牢房的开放式空间。 人影的双脚和双手,正被铁链死死地锁在一根立柱上。光线颤抖着上移,照亮了那个人的脸。 严熵临惊的差点丢掉手里的手机,哪怕是心理素质再好,看到这场面总是忍不住的发抖。 那脸,是莫翊? 严熵临震惊不已的愣在原地,他双腿已经发软,险些要摔倒在地,幸亏后面的异形离他很近替严熵临拖了一把。 莫翊的半边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皮肤溃烂,伤口中伸出密密麻麻的诡异蠕动触须。 他龇牙咧嘴,像是要冲过来撕咬严熵临。 而在囚禁莫翊周边,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一些他“身前”使用的东西。 制服、书籍、相片,以及那张门禁卡。 严熵临在原地缓了起码有几分钟才从那股恐惧中走了出来,才敢慢慢地靠近。 比起那些已经完全转化成动物的异形,面对这些半人半怪的他有些无从下手。 于是严熵临转头看向黑鸟洗洗眼睛。 “这里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是吗?”严熵临问那黑鸟。 黑鸟眨巴四只眼睛,无辜地回应。 “总不能是你在这照顾他吧?”严熵临又道。 黑鸟听不懂,往他身上蹭了蹭。 他的毛很柔软,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一般。 一阵野兽般的嘶吼将严熵临拉回现实,他不得不再去面对这个东西。 据他对异形的了解,这些东西无论长得多么恐怖,最基础的吃喝拉撒是必要的。 那么只要在这蹲点,一定能揪出照顾莫翊的人。 严熵临环顾四周,防空洞里道路复杂,如果偷偷找个暗道躲进去或许也不是不行。 严熵临拍拍黑鸟,让它该干嘛干嘛去,自己忍着那股恶臭找了条狭窄的小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里的空气稀薄潮湿,严熵临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到防空洞被开启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缓缓往这里走来。 对方走得轻快,但倏然停住了脚步,接着黑鸟发出叽叽叽的叫声。 眼见都快走到面前的步子,忽然转身朝着原处快速离去。 被发现了? 严熵临还在那按兵不动,等到外面完全没了东西后,他才探出头四处张望。 周围还和之前一样寂静,阴暗。 他探出身子,莫翊已经完全沉睡,四肢被吊起。 不知道他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久,但以目前情况来看,他应该已经熟悉了被人束缚住四肢的感觉,都能这样安然入睡。 “莫翊?”严熵临尝试与他对话。 反正人就这么被捆着,也不可能挣脱过来攻击自己。 话刚说完,被吊起的手忽然从铁链里脱落,伸出尖锐的指甲朝严熵临抓来。 严熵临被吓地后退,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莫翊的状态应该是被饿了很久,肚子凹陷,可以看到两侧肋骨,他眼里没有这个人类的理智,只有对食物的渴求。 “莫翊!”严熵临没有放弃,“我是来救你的。” 无果,他仍然如此,眼里布满血丝,只有野性。 严熵临一手端着枪,一手从兜里拿出工作证— “你不用害怕。” “我是无界之地总部调查员,特被下派于社区调查你的事,你现在安全了!”严熵临再次一字一句道。 这句话触到关键词,抓狂的莫翊忽然停住,血红的眼神忽然变得清纯,他抓着拴在自己脖子上的铁链,双膝跪地。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莫翊说。 可即便如此严熵临还是无法贸然上前,他尝试用手表联系终端汇报情况,希望上头可以派人来插手此事。 这件事已经不是严熵临能控制的了的,必须要上级势力介入干涉。 防空洞的信号很差,别说是手表连线信号,手机消息都发不出去。 “你等等,我和上级汇报,找人来救你。”严熵临给莫翊定心丸。 他往上跑去,想去寻找强信号源,注意力却全集中在那块手表之上,完全没注意到躲在暗处的人。 忽然一棒子打在自己头上,当严熵临反应过来捂住后脑勺时,只触到鲜红的血迹,眼前人的脸变得迷糊,严熵临刚想要抓住对方,又一记闷棍甩在他的头上。 严熵临手里拽着的枪被夺走,攻击他的是一男一女,两人心照不宣的彼此互看了一眼。 “无论如何,请你不要伤到他。”那男人说。 等到严熵临再次清醒,自己双手的手腕也被铁链捆住丢在那冰冷的防空洞中。 他和莫翊似乎分两间隔开,放眼望去见不到他的身影。 铁链拴的很紧,而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环节出现的纰漏。 醒来后的严熵临没有声张,而是默默的观察周围的环境,手表还在手腕上丢失的是手机和配枪。 更让严熵临觉得糟糕的是,如今的手表信号显示连接,但他必须要用另外一只手操控,才能摁到手表上的按钮。 随身没有可以开锁的东西,严熵临只能上嘴,唱时要开腕表,这腕表异常的坚硬,这个回合后他便放弃。 求生欲望冲破了一切,严熵临望着四周,满脑子全是莫翊变异的模样。 如今要是不采取一些什么行动,他必定会步他的后尘,严熵临望了一眼自己被吊挂起来的手,选择了左手,一口上去硬生生咬断了大拇指指节。 手顺利从牢铐里脱出,他顾不上疼痛,赶紧操作起手表。 严熵临已经疼的满头大汗,比起这些他应该更快的把消息放出去。 [莫翊还活着,我被困在防空洞,管理部领导陈可变成了异形,我需要求援!] 严熵临用最后一口气发完这些,点击发送,在看到对方显示已读之后,终于沉沉地闭上双眼。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等待上头派人来救他们,任务完成就可以回到自己家中。 朦胧之际,严熵临回到自己家中,家里的人都在,爸爸妈妈妹妹和外婆外公,他们冲过来拥抱这个家的英雄,为严熵临洗尘。 严熵临的卧室和离开家前一样,一样的摆设装潢,甚至连上面的一本书都不曾动过。 离家的时候,妹妹还是小学如今已上了高中,见到哥哥也没了以往的热情,但只要一家人都在,严熵临觉得怎么样都好。 美梦被打破,他没能等来救援,再次睁眼还是在原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人。 他疼的眼泪直流,艰难地抬起头和周燕对上视线。 “周燕?”严熵临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昔日里的同事,其实揣度安排背后指示的关键人物。 “你—”严熵临有些说不出话。 周燕慢慢来到他身边低头俯视,“严熵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老老实实地做事,别越界步了莫翊后尘。” 她的鞋子盖在严熵临受伤的指节上,差一秒就要落下。 “不要,不要!”严熵临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求饶。 一个巴掌打在他的左脸。 “你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周燕变得面目狰狞。 她没想要杀掉严熵临,而是又把他原封不动地锁了回去,随后哼着小歌,手里提着一个水桶,里面装着发臭的腥肉。 严熵临见不到,但能听见隔壁莫翊的咀嚼声。 “我已经把他当自己孩子来看,他比你乖巧讨人喜欢,但你们两都一个德行,就是不怕死。”周燕边喂边在那自言自语。 她接着说:“人人都好奇莫翊的死,莫翊是我为他收的尸,你们就当他死了不就好了?”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严熵临强忍着痛问。 周燕喂完最后一口肉,面无表情地走到严熵临面前,她端起手枪对准严熵临脑门。 这是严熵临第一次畏惧武器,没了往日嚣张,满脸只剩恐惧。 良久,周燕放声哈哈大笑。 “在你脸上看到害怕真是稀奇,我知道你是上面派来查我们的但那又如何,如今你知道是谁都天下吗?如果你上头的人真那么厉害,为什么迟迟还没来救你?”周燕收起枪。 但她没打算放过严熵临步步靠近,倏地从腰间拿出匕首。 “在这里要是杀掉你确实有点困难,但我可以先砍下你的手指,然后告诉大家你的身份,到时候用不了我,一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你杀死,你大可像莫翊一样,默默死在自己的卧室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第21章 周燕养了莫翊很久,从他被社区宣告死亡时,就关在不见天日的防空洞中。 每次饭后周燕总要给莫翊来上一支药剂,一天是异形因子,隔一天是解药。就在这样反复实验后,导致莫翊变成了这样半人半怪物的状态。 周燕变态的收集来了莫翊所有的物品,在注射了异形因子后还拼命地帮莫翊回忆做人的感觉。 她在防空洞一坐就是半天,完全忽视了一旁的严熵临和他的伤。 就像周燕说的那样,他没等来上级的救援…… 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严熵临几乎快要晕厥过去时,看见一团黑色的身影缓缓朝自己这靠近。 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正上演一场打斗,怪物嘶吼着冲向周燕,躲开她的所有枪击。 异形扑上周燕,对着她一顿撕咬,但很快黑鸟收住手,留了她半条命。 它转身来到严熵临这里,咬开他的铁链,头低下一拱把严熵临放在自己身上。 “救莫翊,先救他!”严熵临拍打异形的身体。 莫翊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是能崛起现模式下运作的关键证据,相比之下莫翊的命比严熵临更值钱。 “别管我,救他。”严熵临又道。 他无力地趴在鸟背上,可异形没听他的话,对着昏厥的周燕一声怒吼,甩甩尾巴带着严熵临扬长而去。 严熵临已无力去反抗,迷糊中抱住鸟的脖子稳定自己身体。 周遭回到安静。 严熵临不知道躺了多久,忽然意识拉回一下子醒了过来。 自己躺在了温暖又熟悉的卧室,巨鸟全程在卧室门口守护。 手指得到了治疗固定,严熵临伸手看了看,总算是歇了口气。 自己在谈渊的家中,但家的主人不在。 他缓缓起身,越过巨鸟转身去了浴室清洗,人被关在地下防空洞浑身黏黏糊糊,当热水浇灌的时候,严熵临觉得浑身筋骨得到了放松。 浴室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好到他根本没注意到打开又合上的大门。 淋浴间的浴帘磨砂透明,上面还画着几个简易图案的树。 严熵临觉得有一阵妖风飘来,他冲开眼前的泡沫,看见浴帘后隐隐约约站着个人。 出于本能他心里一颤,加上最近的胆战心惊。 手头没有东西,严熵临瞄准了一旁的肥皂盒。 拉开浴帘顿住,刚想丢出去的东西,刹车停住。 谈渊不偏不倚地站在那里悄无声息,蒸腾的水汽氤氲成形雾气笼罩着他,一瞬间严熵临还以为自己看见了某位天使的降临。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衬衫上衣,头发被外面的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银白的发丝贴在光洁的额角,发梢被刚才溅出来的水花碰湿。 “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啊?”严熵临泄愤似地把水龙头对准谈渊。 他的委屈和无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每一个来这的夜晚或中午,那扇敲不开的门,本来严熵临以为,谈渊只是自己在这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陪伴,到他真正悄无声息地离开许久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谈渊没有作答,整个场景像是严熵临的幻觉,让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花洒的水流依旧哗哗作响,落在严熵临肩背上,热水把他皮肤烫红,后知后觉有些疼痛。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清晰地映出谈渊那双深邃的眼睛。 少年冲他一笑,一句话又把他拉回现实,“有事请假回了趟地球,下次这事得提前和你说了?” 严熵临语塞,火速冲掉身上泡沫,关掉水龙头。 他不再说话,顶着个受伤的翘起包扎的手指,画面别样的好笑。 谈渊靠在门上,没有要开门的意思,饶有兴趣地打量严熵临,“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小严侦查员日日夜夜寻欢作乐的,寝室里到处有人进进出出?” 严熵临不语,扯过浴巾擦好挂好,“扯蛋呢,听说的事情没谱,别信。” 他去拉门把手被谈渊拦住,谈渊的手刚好拉住他受伤的手腕,完全使不上劲。 “不见我日子,没碰过其他人?”谈渊的语气像是查岗。 明明两人没什么关系,可那瞬间严熵临竟有些心虚。 脸上藏不住事,严熵临不敢直视谈渊的眼睛。 “怎么不说话?技术比我好?”谈渊见严熵临低着头,强行把自己脸凑上去,硬是想看清楚他表情。 严熵临身上的水珠在微凉的空气中激起细小的战栗,他却浑然不觉自己和谈渊已经站在闭塞的环境中有好一会儿了。 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连日来的生死挣扎、地下防空洞的腐臭味和绝望。所有的恐惧、疲惫和压抑,在见到回到熟悉的空间,看见了熟悉的人的瞬间,如同找到了泄洪的闸口,无声地冲击着他的眼眶。 严熵临现在无闲暇讨论这些问题,心里还想着“莫翊”,担忧他的生死,这一切的拼命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个证据,可以回到地球的那把钥匙。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混乱的思绪如泡影,在脑中翻滚炸裂。 最终却只化作一个无声带着委屈和劫后余生的眼神,直直地投向谈渊。 “我有点累了,手很痛。”严熵临捶着脑袋,可怜巴巴地举起自己的手。 包扎的器具有些打湿,谈渊带他去到沙发那重新处理。 他具备精良的救助护理手法,在谈渊干预下,原本肿胀发红的手指得到了一丝缓解。 “亏你想的出来,再晚一点你这个手得废。”谈渊一面抱怨一面包扎,同时心里感叹人类的脆弱。 “这黑鸟是你一直藏在地下室的吗?”严熵临问。 谈渊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前侦查员莫翊,被他们囚禁在里面?”严熵临又问。 谈渊被问的有些不耐烦,手上的动作重了一些,疼地严熵临嗷嗷叫。 “我不知道!能不能不要一直讨论工作,你这么拼命的去查,是为了什么得到上面给你的一点点嘉奖吗?”谈渊瞪了严熵临一眼。 这句话问倒了严熵临。 现如今他的上级似乎不会再给他回应了,那么就不存在说完成任务后被遣返回去。 能申请到回地球的班车只有现在的权威s,严熵临陷入沉思把这个算盘打到江云时身上。 忽然“莫翊”事件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了。 “你在想什么?”谈渊贴完最后一块胶布问。 如今严熵临一身轻松无所畏惧,是组织先放弃了他。 “我能不能和你再说说工作上的事情?”严熵临道。 得到谈渊的同意,这次严熵临说的不是管理部的事情。 他大学一毕业便去到宇宙行业工作,这份工作一去就是一辈子,很少有人加入这个行业后再安然无恙地回到温暖的家。 严熵临一直在奔波,被安排到各个星球勘测开荒,直到上级安排给他一个任务,派遣至阳光花园社区去调查里面的异样,作为奖励无界之地的人可以给他回家的机会。 起初入行是为了改善家里条件,如今严熵临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能够活着回去。 他通过一个特殊的频道和他那所谓的上级保持联系,把从社区调查来的事情一一汇报,可他从未想过会发生如今的现状,自己成了弃子彻底被抛弃在这里。 谈渊听得认真,表情也严肃似乎同情严熵临的遭遇。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样?”谈渊问。 “本来想用莫翊作为交换条件,让上面的人放我回家,如今我不可能交出莫翊了。”严熵临道。 谈渊若有所思:“可莫翊现在也不在你手上,况且你不了解他和之前那些员工发生的事情,他们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又或者说是有什么的目的?” 他有认真地在帮严熵临理智分析。 严熵临不语,忽然信息量爆炸脑子不够用了,本来经历过大起大落后大脑有些宕机,如今更是一团糟。 谈渊端来切片的水果,用牙签叉了一口递到严熵临面前。 “思考不过来,就不要想了,”谈渊说,“就这样生活在这不是挺好的。” 谈渊拿着牙签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温和淡去,眉头微微蹙起。他只是固执地将苹果又往前送了送,几乎碰到了严熵临的嘴唇。 严熵临动嘴一口咬了上去。 是啊,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严熵临回忆着千丝万缕想到刚才谈渊说过的话。 “我记得前面你说回去过一次地球?什么样的流程?在哪可以申请到?”严熵临抓住了华点。 “张嘴。”谈渊的声音低沉了些,又一块递了上去,“先把苹果吃了,你失血过多,又在地下冻了那么久,需要补充点糖分。” 严熵临看他的眼神执拗,谈渊知道这事儿肯定不会那么简单过去,只能强制假意的关怀戳破了一个小口。 他最终还是顺从地微微张口,咬住了那块苹果。冰凉的汁水在口中蔓延开,带着一丝清甜,短暂地驱散了喉间的干涩和苦涩。 严熵临不可拒绝眼神依旧在谈渊身上徘徊。 谈渊放下果盘,终于直面这个问题。 “没办法的,那是我部门的福利,或者—”谈渊眸子一转。 “或者什么?”严熵临好奇起来。 果然上钩了…… 谈渊捂嘴一笑:“或者是员工的家属可以同等享受福利,要不我们结个婚什么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第22章 严熵临被逗的脸红半边,抓起桌上果盘猛猛吃。 等到一盘炫空扭头看,谈渊撑着脑袋,眼神不偏不倚地看着他。 “你说现在怎么办?”谈渊问。 严熵临陷入沉思,即便是他想回家的目标一直没变,忽然自己唯一的信念崩塌也有些无力。 “你说有没有可能你那上级也遇到了麻烦?”谈渊又抛出疑问。 严熵临哪能知道,双方唯一联络途径就是这块手表,连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好好活下去吧,哪怕是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谈渊冷笑道。 他拿过桌上严熵临放着的烟,熟练一根放入口中仰头看向天花板,一段时间未见严熵临在谈渊身上看到了很多不同于他的身影。 “让我在这里发烂!”谈渊又没头脑地来了一句,像是喝醉后的胡言乱语。 这人的好像多了一丝沉重和深沉,谈渊从未和严熵临提起过他的事情,比如为什么离开地球来到这里工作,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谈渊没说,严熵临便没问。 谈渊扭头,看见严熵临还安然无恙地出现?面前,心里就好受许多。 他莞尔一笑:“所以到底谁的技术比较好?” 严熵临决定收回对谈渊的评价— 还是一样的轻浮! 又在这休息半日,严熵临不得不起身去工作,再这样无缘无故地消失下去,估计自己得躺着出去了。 去管理部的路上严熵临一直在想,当时在防空洞内和周燕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 当他踏入办公室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隔壁会议响起的朗朗人声。 严熵临寻着声音去,看见隔壁会议以陈可为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本想躲在暗处偷偷听,趴在门缝上时被人拍了拍肩膀。 来的是位老人自报家门住在几号几零几,说自己停门口的车过一夜,早晨时人间蒸发。 他希望严熵临可以帮他调一下监控。 “监控不是在物业吗?”严熵临眉头扭在一起,到一旁给师傅打电话联系。 心里还在那吐槽抱怨,现在管理部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真当这里是万能的! 物业电话一直占线,严熵临跑到角落不断地去电。 殊不知那老爷子悄无声息地靠近,他的七窍伸出细小触手正缓缓靠近严熵临的脖子。 突然过道一阵喧闹会议戛然而止,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出来,声音打断了老爷子的动作,收起怪异的触须,恢复成面容可掬的模样。 “谢谢你啊小伙子,我想起来我的车放哪里了。”他拍拍严熵临的肩膀,双手背到后面慢悠悠的离开。 搞的严熵临有些莫名其妙,默默挂掉了电话。 同事们在走廊遇见了严熵临,和他传达会议精神。 上一波的人员入驻因为选期间的排查失误,导致大量的异形人物社区。 “根据统一口径这次融入社区的比较棘手,它们属于初代异形,外貌和人类没什么差别。”漳娜说。 “隔壁星球因为那些伪人已经沦陷开始大批量整合社区。”兆秦湛端着本子出来说。 严熵临倒有些疑问,他们所说的这些伪人如此强大能巧妙的混在人群之中,那怎么会称呼“初代”。 “因为它们没什么攻击力,速度力量都很弱,属于猥琐发育暗中出击,一年都伤不了几个人,但是数量多的话就难说了,不过初代倒是很久没见着,大家都以为它们的基因也会改朝换代的升级,把老套的一种淘汰。”漳娜耸了耸肩。 老员工们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他们见过比这更糟糕的状况。 漳娜和兆秦湛依旧保持那样,两人几乎挨在一起回办公室。 接着是周燕,她抱着笔记本望了严熵临一眼。 “枪给你放抽屉里了。”她冷冷地说。 严熵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在防空洞的周燕受的伤比自己严重,几天功夫浑身看不出一点痕迹,反而比严熵临还完好无损。 只有一种可能… 严熵临止不住的猜测。 办公室内的氛围变得越来越糟,他们时刻收集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寻找可能存在的动向。 漳娜烦躁地补着妆,兆秦湛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沉闷的节奏,周燕则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她的桌面一遍又一遍闪动作机械而专注。 严熵临打开个空白word,假装敲着键盘偷偷观察着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漳娜和兆秦湛这两个还是一样的蠢,目中无人的打情骂俏。 大家都在沉闷中工作,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接电话的是漳娜,她一手抹着口红,漫不经心地说话术。 “你好社区管理部,有什么可以帮你?” “什么?!” 漳娜的惊呼声打断了办公室里现有的氛围,她挂断电话口红涂出了边,一向爱美的她却顾不得这些。 “有住户反映发现伪人。” 所有人的精神紧绷,拿上各自的配枪往指定地点前往。 打电话的是这里的老住户,在这里也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异形,如今正在楼道门口和两个小年轻在吵架。 他指责他们门口堆物,说影响了大家正常通道。 双方争执引来不少围观群众,住户们看戏看得火热,只见一群举着枪的人风风火火朝他们这跑来,把人吓得一窝蜂全部散去。 “就是他们!”老人指着年轻人的鼻子,“他们是伪人,正常人类做不出这种事!” 他满脸愤怒,气的手都在发抖。 年轻人也不为所动,觉得只是门口放两个置物柜影响不了什么。 老人看到漳娜,像看到救星直接冲了上去,兆秦湛一手挡在她面前维护。 “说话就说话,别离那么近。” 这里是漳娜负责的片区,老人刚好是是这栋楼的楼管。 他仗着自己年纪大,说什么都要让管理部的人把他们枪毙。 “老爷子这不符合规定,您再无理取闹,我们派小姜来和你谈谈了。”周燕收起枪,直接一手拍在他肩上想起到威慑的作用。 老爷子往地上一坐耍无赖,说什么都不肯让步。 这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本来有异形时不时的出现已经闹得人心惶惶,现在大家听说伪人卷土重来更是不得了了。 “我们大家伙自发举报!你们反倒说是我的问题?”老大爷双手环抱气愤道。 周围人尽在那起哄,让管理部的工作人员不要寒了大家的心。 周燕看了看大家,又看看两位年轻人。 “那就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做一下常规检查检查。”周燕说。 其他人已经被这事搞的没脾气了,现在事情由她牵头去解决都没什么意见。 漳娜和兆秦湛打算打道回府继续摸鱼到下班,两人真像“小情侣”一样的你侬我侬。 在这场闹剧未知的小角落,有一个人默默注视,他甩弄手里电瓶车的钥匙,磨动牙齿发出咔哒哒的声响。 周燕想把年轻人往姜翊宸那送,半路被严熵临拦了下来。 “姐,我去送吧。”严熵临说。 周燕本来脸上就没多少表情,在听见这话后脸色更加阴沉。 “一直都是我去送的,你回去吧。”周燕说。 年轻人也不明白严熵临在纠结些什么,他们自认为自己做的符合规矩,还让严熵临不要在意这些问题。 “我们要是没问题的话,他们也会很快放人,速战速决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两位年轻人的意思大致一样,既然身正不怕影子歪,那去查查也无可厚非。 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严熵临做不到当众揭穿陈可和周燕,他只是知道把人类交给异形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该做的事情也做过了,路上他的执念升起,在反反复复看了三次手表无果后,主动摘下放进口袋。 周燕带着年轻人去做检查,一查查到要下班的点也没有出现,大家也不管提包走人关灯。 出了管理部,严熵临点了支烟看向天空,今天的天空泛起粉色,去203室前路上偶然看到临时摆起卖糖葫芦的摊,他顺手买了一根。 最近在社区里能见到的活动住户明显变少,茶余饭后的小亭子里闲聊的话题也变成了关于“异形”、“伪人”。 他来到门前叩响大门,203没开,204却开了。 江云时听见声音开门来看,见是严熵临,刚露出笑容准备上前,紧接着谈渊开门让他笑容瞬间凝固。 如今他有些无力,无论怎么做在严熵临眼里就是不对,就是比不上那个姓谈的家伙。 所以在他后母s问他想选择在社区哪里居住的时候,江云时毅然决然地选择在了谈渊的隔壁,一他想知道谈渊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二是这样一来每次严熵临来找他的时候都能见到面。 从小到大严熵临的追求者从来不断,但他一个合眼缘的都瞧不上。 还是因为两人是一直中学到大学的同学,两家离得近,才让江云时有机会可以粘着他那么久。 他无时无刻在表达自己的内心,那种想得到严熵临的强烈欲望,本来以为只要熬的时间够久石头也能焐热,料谁都没想到来到这封闭的环境下后,半路杀出个妖精,谈渊。 而且还是封闭式的环境,这点让江云时更加恼火,这下无论如何都分不开两人了,同在一片屋檐抬头不见低头见。 又或许……只有死亡才能把他们分开。 两人同步望向江云时这边,像是在看个仇人般的眼神。 谈渊不悦的皱眉。 他踮脚,圈住严熵临的脖子。 毫不畏惧眼神的敌意,当着江云时的面,把吻落在严熵临的唇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第23章 良久谈渊终于松开,他在谈渊注视下,光明正大地牵过严熵临的手。 严熵临顺势给他递上自己在路边买的糖葫芦串,过道被分成两块,一块是温馨和谐的画面,一块被低气压笼罩随时都会爆发。 江云时瞪着谈渊同时注意到了严熵临受伤的手,他焦急上前。 “你手怎么受伤了?”江云时伸手想要握上去查看伤势。 严熵临一个后撤,把自己手放到背后。 “是扭伤了,还是骨折了,在这里医疗条件不行,我带你回地球治疗。”江云时作势拿出电话就要联系。 说真的,听见可以“回地球”这三个字,比一切情话都要动人心弦。 如果放在平日的严熵临身上,利益高于一切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江云时的提议。 但如今他好像有些不一样,竟产生一丝的犹豫。 他扭头看了眼谈渊,没立刻回答江云时的,扭头进去。 严熵临往沙发上一坐,烦躁地开始抽烟。 谈渊干坐在他面前,看出严熵临的烦心事。 “去呗?你不就想着回去。”他道。 严熵临依旧不作答,闭目养神捏着自己鼻梁骨放松。 “你觉得我要不要去?”严熵临反问谈渊。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严熵临不知所措,甚至有些迷茫自己的以后,被安排到这社区执行秘密任务,他真的可以擅自离开吗? “我觉得你不要去。”谈渊说。 严熵临抽完最后一口,把烟尾摁压在烟灰缸中。 “是吧,我也觉得不该回去。”严熵临扯动嘴角。 谈渊有注意到他挂在手腕上的表,那块让他爱不释手的手表如今被取了下来。 他欲言又止,假装毫不在意此事。 今天严熵临来的突然,谈渊没准备饭餐,本来他打算自己在家里随便翻点对付一口,现在不得不认真对待这顿饭了。 “你突然过来,我都没准备吃的。”谈渊起身翻箱倒柜起来。 只找到点干粮,没有新鲜的瓜果蔬菜。 谈渊弯腰在矮柜里翻找着,只摸出几包压缩饼干和干瘪的脱水蔬菜,冰箱里更是空空如也。 严熵临靠近站在他身后凝视他忙碌的背影,“这么麻烦,那下次不来了。” 谈渊倏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略带生气的回头,然后看到严熵临那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更加生气,脸颊咕咕的,像个生气的小仓鼠。 “下次来前和我说一声就行了。”谈渊说。 严熵临不语,只是无声地靠近。他站在谈渊身后一步之遥的远。 高大的身影从后背圈住谈渊的脖子,谈渊的发梢软软的,两人紧贴在一起享受这片刻的安静。 他的目光落在谈渊略显单薄的肩背上,鼻尖探到他的后脑勺,放肆嗅着谈渊的气息。 “那我以后天天来。”严熵临在他耳畔说。 窗外的粉橙色暮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撒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温暖光带。 但今天的天空有些怪异,以往出现这种颜色的云层总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本来两人计划要出去吃,但发现温度变冷,实在打消的念头,就窝在房间里。 谈渊从零食柜里拿出一堆垃圾膨化食品,两人看着电视拉上窗帘,等到温度越来越冷后,一起躲进一条毛毯中。 “你喜欢吃什么呀?我学着做。”谈渊边看电视边问。 严熵临想了想,自从离家后好像时常饥一顿饱一顿,渐渐的也就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了。 他撑着头,认真想了想却没想出来。 “都行,按你喜欢的来,我不挑。”严熵临说。 谈渊啃着严熵临给的糖葫芦,他以前没吃过这种东西,甜甜的酸酸的。 吃的起劲,头上翘起的呆毛,跟着他的喜悦的情绪一起摆动。 他坐在地毯上,把后背交给了严熵临。 在衬衣下面隐隐约约背上的两道伤痕历历在目,严熵临的眼神从电视上,慢慢挪到了他身上。 他恍惚间,伸手去触碰。 在接触到谈渊皮肤的时候,他一个激灵抖了一下。 “怎么了?”谈渊挠了挠头。 “你这个伤口,”严熵临想再看的仔细些,“是上次江云时弄的?” 越看越觉得奇怪…… 背后的两道口子,在他洁白的背阔后,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特别明显。 江云时要有这天大的本事,无法用工具一点点剌出来,这样也太惊悚了吧。 上次那个话题就没继续下去,若江云时真这样对待他,不管是出于和谈渊什么关系的人,用社区管理部工作人员都能告他一个伤害人类的罪名。 谈渊没有直面回答严熵临的问题,侧过身子扯了扯自己衬衣把肩头遮住。 “没什么大不了的。”谈渊声音越来越轻。 严熵临一手捏住他的肩,“你是害怕他吗?” 谈渊摇摇头。 严熵临又道:“你跟我说啊,我可以保护好你的。” 谈渊偷偷白了个眼睛。 他的手指骨折,天天因为被上级抛弃的事情焦虑,这样的人哪还有本事保护人。 不过他确实是个狠人,对自己也狠。 谈渊对背后伤口的事情选择避而不谈,塞了一大口零食到严熵临嘴里。 “我没事的,你先顾好你自己吧。”谈渊佯装生气,拍拍手起身,去厕所洗手。 严熵临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跑过去想要给自己找补。 他选择不再过问,连忙换了个话题,“那上次那个小黑鸟去哪了?最近大量异形涌入居民区,你也稍微注意点。” 最近排查力度会变大,不再是日常的人口信息,而是会针对住户外观家里做侦察。 这样一来家里的“小东西”就危险了。 谈渊一笑,说自己已经全安排好了,这次也没把它藏防空洞里而是换到了另一个地方。 “很奇怪,黑鸟带着我去见陈可,这事你知不知道?”严熵临蹙眉疑惑。 谈渊似乎有着一种特殊训练异形的本事,可以让异形听从他的话,那双方之间必定会有简易沟通,他必定也一直去防空洞下看黑鸟。 谈渊不知道,“我把他藏进去后,没什么时间去看过他,丢那自生自灭了。” 他这个人真的很神秘,越看越觉得有很多谜团在身上。 本来这会是个愉快的夜晚,直到一道敲门声响起。 严熵临知道的是最近他们会对整个社区里的住户家里做大排查,没想到这个排查来的那么快。 两人本来还在一种轻松愉悦的状态下,忽然浑身精神紧绷了起来。 谈渊去开门,严熵临做好戒备手扶在武器上再一次做好要战斗的准备。 他打开一小条门缝,在看清楚来的人后,忽然把门开到最大。 “严熵临,找你的!”谈渊阴阳怪气的说。 他的语调抑扬顿挫,音色稍微有点小夹。 “江云时?”严熵临同样错愕。 大晚上的不睡觉,突然敲隔壁,两个人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管理部一楼仓库发现了陈可的尸体。”江云时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颤抖。 严熵临以为自己耳朵听错,和他又确认了两遍。 江云时一步跨进门,一手抓住了严熵临的手臂,被惊吓过度的四肢发软,一瞬间没找到着力点正常站立。 “这是内部消息,你就假装没有听见。”江云时说。 “要变天了,你谁都别相信,必要的时候一定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 江云时说完这些的时候,一看时间已经将近凌晨。 严熵临心有余悸,但嘴硬的不肯承认还在吐槽骂骂咧咧。 “大晚上的跑到人家家里来说这种消息,闹得人心惶惶,他安的什么心?”严熵临重重的把门关上发出“哐”的声响。 声音回荡在走廊中,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 看来人心惶惶的不止他们一家。 “别想了,早点休息吧,万一这事是真的,确实要变天了。”谈渊说。 s想拥有对社区管理的所有权,只有陈可祂是把控的住的,如果她一旦发生意外,上面外派新的人下来,这个人是人是魔都不好说。 所以无论如何,陈可如果真的死了,那么s也会有办法让她不要死。 严熵临睡的很沉,沉到听不见周围动静。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在天蒙蒙亮,谈渊见严熵临没有醒的迹象,偷偷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出去。 清晨的喇叭准时播报,人类的生活恢复秩序。 在昨天放出消息后一直风平浪静,他们开始活跃道路上人逐渐热闹。 随着一派和谐的场景逐渐铺开至整个社区,一道尖叫声从某处传来。 老头在马路上边尖叫边跑,让原本放松的人群四处散开抱团。 他脖子上淌出血迹,边求助边惊叫。 如此场面把大家吓地不轻,无一人敢上前。 这一场面刚好被上班的漳娜目睹,大家认出来她让她救人,漳娜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去跟老头对话。 “先生您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就医?”漳娜发抖的手腾空扶在他肩上。 简直就是废话,老人都已经捂着喉咙要说不出话来了,漳娜还问“要不要”。 她慌的手足无措,又不得不去做,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老爷子另一只手搭在漳娜手上,血迹弄脏了她的衣服。 “救救我,救救我,我的头,快掉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第24章 一觉睡到自然醒,发现边上谈渊不在,身旁的床褥上已经没有了他的温度。 严熵临缓缓起身,听见外面客厅传来动静,他低头没找到自己的鞋子,便光着脚出去。 见谈渊在外做着家务,心里顿时感觉到一阵的安心。 “醒了啊。”谈渊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早晨外出给严熵临买了早餐,为了他方便上班特地没有买液体状的东西,方便携带。 茶几上放着两个包子和一袋早餐奶,这个点距离严熵临上班已经接近,所以谈渊选择直接给他打包带走。 “下次起早点,我给做点东西吃。”他道。 严熵临洗漱好还有点时间,抓起包子啃了一口。 “你不去上班的吗?”严熵临问。 他见谈渊做起事来不紧不慢的,完全没有上班前夕的紧迫感。 谈渊摊摊手,“最近的上班时间比较自由,两班倒,今天是晚班。” 原本他打算送严熵临去上班,但出于避险被严熵临拒绝。 “等我回家吃饭。”他说。 谈渊点点头,“好,我等你。” 上班途中严熵临就察觉到一丝异样,果然他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来得及踏出去,就被带去问话。 严熵临被拉到小房间内,这才了解情况昨天发生的事情,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姜翊宸端着个本子坐到他面前,整个小房间内充斥着相机,正对他们进行无死角的监视。 这感觉像是罪犯一样,让人浑身难受。 “快点吧,我早饭还没吃呢。”严熵临有些不耐烦。 “那估计你今天是吃不成了。”姜翊宸说。 他猜想大概说的是关于陈可得事情,当然严熵临还没傻到要不打自招, 他干脆摆烂,一副神游的状态翘着二郎腿。 姜翊宸一言不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反正他想耗着,那严熵临干脆拿出手机打算消磨时间。 手机还没放到桌上— “你知道昨晚和你们见面的老头出意外了吗?”姜翊宸点了支烟,他不急不慢地进行这场对话。 严熵临一愣,微微皱眉,这和他预料的不太一样。 “很震惊?还是震惊他怎么跑出来了?”姜翊宸勾起嘴角不怀好意地笑。 “什么意思,听不懂。”严熵临说。 难不成昨天的判断失误,真是那对小年轻后来打击报复干掉了那个老爷子? 但这又不符合逻辑— 要不就是周燕没带他们去接受检查。 “严熵临,此刻的你在想什么?”姜翊宸敲了三下桌面,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抬头环顾,大概意会到严熵临在想什么。 姜翊宸起身,关掉了房间的监控设备。 “小严,咱们之前不是配合的挺好,怎么这次你变得哑口无言了?”姜翊宸缓缓靠近,半坐在桌沿。 他的拿出警棍表示威胁,棍棒有力地敲击桌腿,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如今监控是被姜翊宸主动关掉的,严熵临感叹他态度的转变。 起初为了调查他莫翊的事情,两人确定合作过一段时间,他在意莫翊在乎他的死因,可是为什么现在却闭口不谈这件事。 “你已经见过他了对吧?周燕饲养的小宠物?怎么,把他照顾的太好了,惊讶地都说不出话了?”严熵临已夺过主导权,他仰视,眼神中的锐气杀得姜翊宸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现在换你慌了,早饭也不让人吃,把我叫过来是干什么呢?让我帮你回忆防空洞下的事情?”严熵临说。 他话音刚落,一个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 严熵临嘴角扯到撕裂,瞬间滋出鲜血。 姜翊宸扯起严熵临的衣领,他又一拳准备落上,却一瞬间不小心坠入他的眼眸之中。 早些时候他说过严熵临很像莫翊,是指性格的方面,单凭他的长相完全是想让人怜惜,下不去手的程度。 可越是这样,姜翊宸越是想要在这张脸上留下点什么。 他伸出双手端起严熵临的脸,斜眼看到他放在口袋里,从不离身的烟盒。 姜翊宸想伸手去拿,可严熵临又不是傻的,直接敏捷地躲开。 “你是想用私刑吗?就不怕我去上面告你?把你和周燕那勾当的事情全曝光出来?”严熵临道。 关了监控也有好处,好处就是严熵临可以反击,他抄起桌上的警棍,直接敲在了姜翊宸腿上,如今知道这事情和他有关,心里自然也有底有了把柄。 姜翊宸逐渐慌乱在他放松之际,严熵临把刚刚那巴掌还给了他。 他重新夺回烟盒的所有权,在问询室里大胆的抽了起来。 其实严熵临心里早就有人选,今日这场对话应了他的猜测。 “所以你们是在做什么呢?做变态枉为人道的实验?”严熵临好奇,但如今这些事情他就算是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姜翊宸趴在地上笑了,笑得阴森恐怖,道不出他笑里的意思。 “比起关心我,你还是关心好自己吧,比如小严侦查员昨天去过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事?”姜翊宸从地上爬起收拾好自己,对着反光玻璃镜整理好自己发梢。 “我代表宇宙街道中心,现告知因为你昨夜出入案发现场,所以将你逮捕,并且在搜查你寝室的时候发现了可疑物品。”姜翊宸又道。 他缓缓转身,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他什么都没说,忽然这个房间又闯入两个人左右两边把严熵临架住。 “嫌疑人严熵临,由于你反复出入案发现场,现对你的人生暂做管控。”姜翊宸大步上前,一把夺走严熵临嘴里的烟,狠狠踩碎在地。 他凑到严熵临耳边,“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没什么用,你已经被判「死刑」了。” 姜翊宸安排人带走严熵临,末了离开房间时还和得意的他挥了挥手。 严熵临被一路拖拽,从管理部二楼一层层强硬往楼下带。 “你们要带我去哪?”严熵临问左右两边。 那两人面如死灰,脸色发青的如水泥色一般,他们力气出奇的大,大到异于常人。 这预感不对— 管理部门口停着一辆车,如果严熵临真被带上去了,那肯定任人宰割。 他扒住扶手栏杆做最后的挣扎反抗,在楼梯口僵持不下的时候,看见漳娜心事重重地回来。 “漳娜,去c栋204找姓江的人。”严熵临像是见到救命稻草般的扑上去,想向她求救。 奈何平时两人关系不好,漳娜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但眼前最好的状况就是不要参与此事。 在她记忆中,莫翊发疯前夕也有过这么一遭,突然被人带走折磨了三天三夜后丢回来,被打的都不成样子。 她在路口看着严熵临挣扎,谁又能保证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漳娜转身就走,没留下一句话。 争执持续,严熵临只能尽可能的给自己拖延时间,他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事,只知道有人要加害他,把子虚乌有的罪名强加在头上。 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无力,严熵临用尽全力的反抗,最终指尖被一点点拖拽,远离的栏杆。 在这两个伪人面前,他就像个小鸡仔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提起。 不是说力量很小,很脆皮吗? 怎么但凡只要是严熵临遇见的就是重量级人物。 他心已经死了一半,做好绝望赴死的准备。 就在快要被塞进车里的时候,只见远处江云时如救星般赶来,他跑的气喘吁吁,总算是在严熵临被塞进车内拦了下来。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江云时一手拦住车门,“我是s的儿子,接下来这里让我接手。” 江云时大概还不知道自面前的所谓何物,两位伪人朋友看了眼江云时,在他们的设定中,没有“s儿子”的概念,只有把严熵临打包带走的概念。 “和你们说话听见了吗?”江云时上前对他们指点,作势要从他们手上抢走严熵临。 严熵临小声提醒,“他们不是人……” 这才让江云时收住了戾气。 这事他也没遇见过,想打电话给s求助。 “这事应该就是s做的。”严熵临又说。 如果不是祂,谁又能有这么大的权利。 防空洞的事情,严熵临窥探到太多不该看的东西,他们能让他多活几日已经是恩赐了。 江云时愣在原地,听见严熵临这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一直用着他所谓的权利,觉得自己有靠山,想仰仗这关系让严熵临选择自己。 “不然就快逃吧,横竖都是一死。”严熵临说。 他嘴角勾起弧度,最后的求救希望破灭,他放弃挣扎,任由他们摁着自己头塞进车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是有预料的,不是死在这个社区,就是死在无界之地的手上。 江云时生母说过,这个社区是吃人的。 其实不然,吃人的是整个宇宙…… 严熵临坐进车内后排中间,左右两边的伪人堵住他唯一的去路。 车子即将发车— 他或许可以接受命运,欣然接受死亡。 但家里还有人在等他吃饭。 司机拉动车把…… 突然血光四溅,严熵临不知从哪抽出了匕首,手起刀落,瞬间把两个伪人抹了脖子。 车内溅出的不是鲜红,而是一片蓝色。 猥琐发育谁不会。 严熵临举着匕首,眼里的恐惧已经消散,他躯身来到前排,把刀尖对准司机的脖子。 “开,让我去端了你们的老窝。”严熵临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30 第25章 小司机的手在发抖,吓得额头上流出一层汗。 “我是人。”他颤颤巍巍地说。 车内的氛围达到一定的微妙,这时司机前口袋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严熵临的刀尖差点就扎了下去,在听见这句话后,在临界点时收住手。 “接。”他挥舞了下刀柄。 司机没敢抬头看他,手僵硬地行动。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严熵临听不清楚,他只看见男孩脸色沉重停了很久后,默默挂掉电话。 他往后躲了躲说:“您别这样了,上头让我放人。” “什么?”严熵临皱了眉头,震惊有余还是问:“那你怎么跟着伪人一起做事?” 男孩有些害怕利器,推着严熵临的手腕,把他的手推远了些。 从刚才他就认出严熵临,念于情面还在纠结怎么下手,现在接到了撤退命令,脸上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些。 “严队,是我啊,敏普。”男孩一字一句道。 严熵临没什么印象,但“严队”这个称号少有人知晓。 关敏普大概笔画了一下,当时他在严熵临手下做事的时候刚过成年,个子不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如今身体长开壮硕不少五官也变了模样。 他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关敏普!”严熵临惊呼。 脑海中小孩的脸和眼前的脸重叠,这么一看倒又觉得没什么变化了。 但是— 严熵临上下打量他,他过得滋润看起来整个阳光不少。 “你怎么会在这里?替S做事?”严熵临鄙夷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敏普让严熵临坐到副驾,车子徐徐起步先离开现场。 在严熵临来到阳光花园社区后,自此和外面断了联系他没了外面的消息,像个闭塞的井底之蛙。 不知道宇宙地球出了什么事,跟没了原来工作部门无界之地的消息。 敏普说:“你离开的几月后,彻底变了天,无界之地的总负责被拉下位,至今没有下落不知道是死是活。” 无界之地一直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它是整个宇宙、星球、地球的桥梁,处理着全部大大小小的事情。 而严熵临和关敏普,只是无界之地下一个小小部门的员工,在他们到能够够的最上级的中间还有无数的部门。 只是听说,原来的总负责因为被告滥用职权,做了什么违背地球和外星球协议的事情,某一夜突然被拉下台。 “上面来的人整个配置全部更换,把我们也遣散了。”关敏普说。 他打探到消息严熵临来到了这里,所以也追了过来。 关敏普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严熵临,“因为严队一直是我很崇拜的人,其实我很早就在宇宙中心做事了,就不知道你在哪。” 现在他知道了。 为了不让严熵临再逃掉,第一时间交换了联系方式。 现在算下来在这个模式下的工作,关敏普还算是严熵临的上级。 “那现在的无界之地?”严熵临好奇。 问题现在全有了答案,也算是解了严熵临心里的惑。 所以不是他的上级抛弃的自己,而是他也自身难保。 “据说现在上面无界之地已经变成了S的势力。”关敏普说。 作为前没人帮衬后无靠山的他,除了找S作为靠山帮祂做事之外,别无其他选择。 车子在社区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偏到没什么人经过此处,是个很好可以交谈闲话的地方。 “他手伸那么长呢。”严熵临半开着车窗把胳膊探出去,指尖处夹着支烟。 严熵临听到这些,心里全是惋惜,他叹了口气:“那这次呢?” “什么这次?”关敏普不解。 “来抓我?为了什么?是要杀人灭口?”严熵临心里有些猜测,他见了不该见得东西,上头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他。 关敏普连忙摆手,“这种话不能乱说,接到的通知说看到您晚上进出过那户住户的家里,然后第二天就离奇死亡了。” 他还偷偷给严熵临放了小道消息,这件事情事态严重,牵扯到住户和侦查员之间,所以是由社区安全部门和中心联动来处理的。 他们在严熵临寝室里发现了大量的针管,初步排查发现里面的液体可能会对人类造成基因上的伤害,所以他们将严熵临作为第一嫌疑人。 而且根据周围人描述,严熵临经常在社区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小动作。 “我?偷鸡摸狗?!”严熵临不太喜欢这个形容词。 关敏普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本来以为只是同名同姓的,再见到严熵临本人后,他更加确信了这件事情里面一定有误会。 “因为我知道哥不会是这样的人。”他低着头,脸红了大半。 气氛有些怪异,后座两个死掉的伟人睁着眼睛,狰狞的对着他们,空气里还充斥着一股奇怪的酸味,可前排的两人却制造出了些许暧昧的信息。 “哥,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关敏普满脸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他向严熵临保证,这件事他一定会帮忙解决。 “你帮忙,用什么帮?”严熵临侧过头看向他。 他们曾经的队伍踏遍过无数星球,为人类入住前做勘测侦察,把大半辈子的人生压在这上面,到头来却被人丢来丢去的嫌弃。 其实严熵临大部分时间都很恨无界之地的前负责人,把他丢到这封闭式的地方不管不顾,还不如当初就不要派遣他到这里来,如今队伍解散,还能选择个去处。 看见关敏普,内心更是烦躁,严熵临不明白自己工作待人接物从没出过岔子,为什么要经受这样子的事情。 “哥,我留下来陪你吧。”关敏普默默说。 “哈?”严熵临弹掉烟灰,“你脑袋秀逗了吗?里面的人拼了命想出去,你还想往里面挤。” 小孩被拒绝显得有些不高兴,不过很快就和他的“好哥哥”回忆起曾经奔波的生活,关敏普更加确信了自己要留在这的法。 “哦对了,”关敏普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这有一段视频。” 他的思维跳跃,让严熵临有些不知所措。 上一秒还在聊天,聊天聊地,哥俩好的未来,下一秒马上进入正题翻出一段监控— 画面上显示严熵临在下了班后,多次进进出出管理部,又溜到那户大爷住的居民楼去,直至天亮才从里面出来。 建筑物内部的监控暂未显示他做了什么,但仅凭他这些诡异的行踪够让人判他个大罪了。 这事要处理还真的不好办,关敏普在中心也没什么话语权,普通小老百姓,只能说他尽力而为地给严熵临脱罪。 “那如果有证据,证明我昨天那段时间不在那里呢?”严熵临不以为然。 他没想到如今上面的手段如此高超,竟能刻画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S要掀起新的“革命”势必要培养出好用听话的人,以严熵临来看什么异形袭击人类,伪人复苏,那全是为祂最终要做的事情做铺垫。 “我有人证。”严熵临说。 关敏普抿了抿嘴:“现在这个时候最不值钱的就是人证,是人是鬼都难以分辨。” 严熵临又说:“那如果是S的儿子呢?” 关敏普感觉自己听错了,耳朵出了毛病。 众所周知异形靠的是感染和变异产生的,它们自身无生育能力更别说和人类了。 当初S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星球的威威信,所以才选择和人类联姻,做了江云时的后妈,但祂有儿子这件事无人知晓。 听完,关敏普觉得还是震惊。 两人聊的忘记时间,忽然车窗被人拍了一下。 声音打断两人的话,同时回头看过去。 在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小角落,一道白色的身影注视他们好久,终于到了沉不住气的时候,谈渊带着一股杀气出现在副驾驶座的窗前。 车贴呈深色,要想看到里面不太容易,谈渊把整个脸贴在上面,从车里面来看这样的画面着实毛骨悚然。 严熵临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午休,按理说这个点他应该在上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关敏普看见这不速之客,已经准备拔枪大战三百回合了。 “自己人。”严熵临连忙叫停。 他打开一条门缝,再见到谈渊后,他变得更加生气。 谈渊的视线被严熵临遮住,为了看见主驾驶的人是谁,他特意越过凑了上去。 “不是说出了意外要被带走了吗?”谈渊一脸兴师问罪。 “你也听说了?”严熵临想给眼前的小猫顺毛,刚一手搭到头上就被甩开。 “我为了你的安危,特地请假跑了过来,结果你在这背着我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谈渊说,他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生气。 严熵临想说事情已经暂时摆平,口说无凭,他直接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瞬间酸味扑面而来,让本来还在气头上的谈渊拧了拧鼻子,确实这味道不好闻。 不过谈渊不管怎么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那瞬间被吓到后很快又好奇的张望。 这些异形和他之前见过兽态的不同,看起来和人类没有异样。 “你昨晚和我说的,混进社区就是这些东西?”谈渊一手抓着严熵临的胳膊。 他手里拿着回来路上去菜场抢购的打着蔬菜,谈渊把塑料袋往严熵临手里一丢,整个差点扑上去,去研究那死在后排的两个伪人。 严熵临一把提起谈渊的衣领,把他往后拽了拽。 “别靠那么近。”他怕现场留下谈渊的痕迹。 从刚才两人的对话,就被一旁的关敏普完全听见。 昨晚、偷鸡摸狗。 关敏普的大脑里已经有了两人的关系简网,不过这事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在今天之前关敏普都以为严熵临是个钢铁直男。 他绕车半圈,来到了谈渊面前。 “您好,我是严队的前队友敏普,我和哥哥一起从事过五年。” 做完自我介绍,关敏普面带娇羞的看了严熵临一眼。 谈渊感受到敌意,随便扫了他一眼:“哦,我是你好哥哥的爱人。” 第26章 现场的气氛比刚才还要怪异,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谈渊继续去研究那两具尸体。 它们和人类无异,但仔细看、触碰还是可以分辨的。 谈渊四处寻找工具,他记得严熵临身上有把刀,于是没有过问的直接转身到严熵临身上寻找。 在从上探到腰间,他双手圈住了严熵临腰片刻,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也不管两人,一门心思地研究伪人起来。 关敏普看不懂了,以前的严熵临被通行无意地触碰都会条件反射躲的很远,现在这个都快要抱到他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凑到严熵临耳边,小声地问:“你们领证了?” “什么?!”严熵临忽然大叫起来,“没有啊!” 他把关敏普吓了一跳,差点把他叫聋子。 严熵临的视线及没从谈渊身上挪走过,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他仔细的在解刨伪人,他在医学这方面好像颇有研究。 不仅治好了自己的手,还能熟练的用刨开这些东西。 谈渊不悦,刚才那一下他划开了自己的手。 他手上的伤口和现场蓝色的不明物质融为一体,映红的一片格外明显。 “别弄了,你快停下!”严熵临发现不对后马上上前阻止。 暂且还未知这些东西是靠什么东西传播的,万一可以通过血液,那谈渊这一遭不是得栽在里面。 严熵临浑身上下连张餐巾纸都找不到,只能简单用自己衣服包住谈渊的手。 “简直乱来,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严熵临说,现在他心里真的没底。 谈渊倒满脸无所谓,“出事了你不是还有你的好队友吗?” “我是认真的。”严熵临打断了谈渊的玩笑话。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他不想回头抱着变异的谈渊,在杀了他和被感染之前犹豫。 气氛有些焦灼,严熵临当下已经顾不上别的东西了,他让关敏普先开车离开,把后面的两个东西处理掉。 “那你呢?”关敏普问。 现在严熵临是社区的“通缉犯”,应该是要由关敏普这帮人带去专门的地方关押继续问话的,结果半路杀了关敏普两个“同事”,还不能跟他一起走。 “我明白,最近躲躲。”严熵临回。 关敏普这才放心离开,他说他回去善后让严熵临等他消息再有所行动。 严熵临摆摆手敷衍地答应。 他带着谈渊回家,一路上紧紧握着他的伤口。 这会的谈渊比严熵临还慌,他的伤口正在迅速的愈合,估计等到家后我全看不出来了。 “要不先等回,我那太明显了如果真的查下来,逃不掉的。”谈渊的手腕被严熵临捏着无法挣脱,光天化日之下,又不可做的太明显。 严熵临不语比之前都要严肃,两人回到家门前,他让谈渊感觉摁指纹进去,见谈渊犹犹豫豫地都要自己上手来了。 眼见事态马上暴露,谈渊反抗无效被严熵临强行摁着手打开门一把拽了进去。 玄关处,谈渊不肯换鞋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几分钟就可以感染了。”谈渊忽然抽掉了自己的手,“这件事你不要声张,我有抗体的。” “什么?”严熵临脸上的担忧明显消了很多,但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备心来。 谈渊趁他恍惚的时候,连忙弯腰从他胳膊下溜走到厕所把自己反锁起来。 飞快地在厕所里寻找任何可以用的东西,终于在镜子后面翻到块刀片,谈渊一咬牙狠心的在自己手上右划出一道口子。 伴随着外面传来的敲门声,谈渊终于是把门打开,把伤口怼到了严熵临面前让他看个仔细。 “我可以自己处理的。”谈渊说。 洗手台上放着纱布和各种消毒的东西,凭借谈渊的医术确实没问题。 严熵临没让他关门,让谈渊当着自己的面操作。 他倚靠在门上,看着谈渊一步步消毒,包扎。 “我刚才对那两个伪人做了初步检查,发现他们和初代的大有不同。”谈渊试图转移严熵临的注意力。 谈渊只是简单解剖,发现如今这一代新型伪人有两套器官,这样可以很好的解释了它们各项属性的进化。 严熵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曾经的伪人像是没有灵魂的空皮囊,只有生理和食欲的需求,是游走在街头的孤魂。 渐渐的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的,它们逐渐变得有脑子,可以听从简单的命令,拥有更好的战斗力。 他有些预感不妙。 放任这些东西进社区一定不是偶然,而是上头有人刻意为之。 S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打算培养一支伪人军队吗? 谈渊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洁白的水池表面被污染。 良久谈渊终于包扎完成,冲严熵临笑了笑。 “但是不会感染是什么意思?”严熵临显然没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哦,”谈渊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家族遗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谎话前没有打草稿。 严熵临信了,他继续问:“那你的家人呢?” 严熵临从业以来没见过有抗体的人类,这件事如果被S知晓估计谈渊在劫难逃。 “家人都不在了。”谈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他便没继续问下去,叮嘱谈渊要保护好自己的这个秘密。 谈渊努了努嘴:“哦,知道了,严队~” 严熵临心里一梗,看着他阴阳怪气的模样竟升起了想解释的念头。 可眼前有一场恶战即将爆发,如今暴风雨前的宁静,确实不想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刚才包扎时消毒水的气味还未散尽,凝固在空气中。谈渊说完话发现严熵临好像在神游,完全没听在说什么。 “严熵临你是不是喜欢那款?起码是个正常人对吧?”谈渊撑着头,说的话越来越刺耳。 他话也一语双关,同时在试探严熵临的想法。 严熵临像是被敲了警钟,从恍惚里回过神。 “没有,只要是你就喜欢。”严熵临说。 他思绪不在谈渊身上,但心直口快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后知后觉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严熵临有些不好意思,脸瞬间红了大半,“那个,我今天和小普聊的是工作上的事情。” “哦,我又不关心。”谈渊从浴室里出来,留下一堆残骸没有清理。 严熵临很自觉的把东西收好,又跟上了他的步子。 “之前和你说过我的上级的事情,我本来以为他是把我丢到这社区后不管不顾,今天刚得知原来他也有难处。”严熵临说。 从起初的怨恨到得治真相的不得不释怀,如今那块手表已然没了作用,但严熵临还是不死心的把它放在口袋里,每天查看一次。 他时常想当初要是那人没把自己丢过来,或许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丢进来了,又不管不顾的。 严熵临双手撑着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奈。 谈渊从来上去,拍了拍严熵临的头顶。 他的手不是很暖,带着一股凉意,但触碰过的地方却格外的温暖。 严熵临有些诧异,记忆中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拍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你觉得你那负责人是个怎么样的人?”谈渊问。 他趴到严熵临面前,百无聊赖地玩着他的发梢。 “不知道,没见过。”严熵临说。 从之前工作,到被他下派到这里都没见过面,只是通过各种通讯工具来交流的。 “没见过?!一面都没有吗?”谈渊有些震惊。 严熵临不明白,“嗯,一面都没有。” 原本还是轻手轻脚的抚着发丝,忽然谈渊手劲变大,有些报复都往他头上一拍。 “狗脑子。”谈渊小声骂了一句。 严熵临躲到谈渊房间,这一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阳光,严熵临只能焦虑地刷着手机等待关敏普的消息。 可他又不想被动的听从别人安排。 片刻,他忽然想到什么一下子从床上起来。 如果这一遭一定在劫难逃,那免不了一场战斗。 严熵临想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凑一些装备。 推开卧室的门外面已经静了,谈渊出去上班前给他在桌上留好了饭餐。 [记得吃饭,严队~] 桌上放这张纸条,谈渊特别放大了“严队”这两个字。 严熵临嘴角上扬,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把午饭吃完后打算出门。 刚关上门,隔壁房间忽然打开。 严熵临以为会是江云时,却在他的房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 漳娜大概猜到这一次出来的是严熵临,特地在门口等他。 她不语,向严熵临招呼他过去。 本来严熵临还在犹豫,直到看见房间里的江云时。 现在做事像做贼一样的,两人快速放严熵临进来后关上门,还加固了三道门锁。 严熵临奇怪的是漳娜,当时他可没觉得漳娜会有那么好心的帮助自己,毕竟他和漳娜的男人兆秦湛起过冲突闹过不愉快。 “我和她已经聊了一个上午了,大概情况互通过。”江云时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尴尬。 这两天漳娜和兆秦湛闹不开心,两人已经好久没正常说话了。 今天早上漳娜遇见这种事,在兆秦湛那边没得到半点关注。 “他天天一门心思扑在他和周燕那些S的疯狂追随者上面,和平时骗我的那些甜言蜜语完全两个德行。”漳娜说。 所以当今早看到严熵临那副样子,她铁了心的要和他站一条线。 漳娜这个女人阴晴不定,或许上一秒还和你有说有笑,下一秒又会因为别的事情策反。 “那这么说,你知道莫翊在哪?”严熵临道。 “等等,莫翊?”江云时显然不知道此事,“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严熵临无视了江云时,这个节骨眼上和他解释也是徒劳。 漳娜意料之内地点头,但她也有条件,有自己想要的目的。 “嗯,只要不是让我们帮你得到兆秦湛的心,其他都好说。”严熵临说。 说出这话时他自己内心都在发笑。 漳娜又点了点头。 第27章 严熵临被整无语,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他如果真能控制别人倒成丘比特了。 为了能让这整件事顺利的进行下去,江云时替严熵临答应了漳娜,虽然他还不知道兆秦湛是谁。 眼下漳娜的目的明确,她想杀了兆秦湛的妻子。 “我可以搞定武器,去向仓储大姐申请一批。”漳娜说。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起杀了S。”漳娜说。 话音刚落,严熵临转头看了眼江云时。 他脸上表情没太多波澜,反而回了严熵临一个笑容。 江云时和S所有的情面全都来源于他的父亲,本来他应该好好的地球享福,却被安排了任务丢到这来。 如今这里乱套了,他必须选择一个阵营加入。 房间内气氛焦灼,在这里唯一能沉得住气的只有谈渊,居然还能一门心思的去上班。 “我得先去找个人。”严熵临说。 这次行动就他们三人,他不指望他们能顺利而归,但要有最起码的挣扎反抗。 “他在哪上班?我去帮你找。”江云时明白他指的是谁。 比起之前那些恩恩怨怨,江云时如今也能分的清轻重的放下。 “要给你脱罪,必须要找出一个一样的你。”江云时说。 漳娜先去行动,留下严熵临和江云时两人。 四下无人,他有些话想和严熵临谈谈。 谈渊点了支烟,回忆着以前种种,“你知道我来这接到的任务是什么吗?” 严熵临自然不知,摇了摇头。 “这个任务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我必定以失败告终。”江云时无奈地笑了笑,有些事情在于S势力逼迫下,他必须要去做。 “他们让我杀了你。”江云时说。 严熵临没有很意外只是觉得可笑,按照上面人的脑子如果想要他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为他们做事,甚至都不需要去大费周章的做手脚,随便按个罪名就行了。 “曾经的莫翊也是这样,他从不赞成S的那一套,所以落得这个下场。”江云时摆弄着火机说。 江云时看了看严熵临:“你知道那个女人不会帮你,对吗?” 严熵临说:“知道,所以一开始也没指望着她。” 江云时眼神变得深沉起来,两人最终还是要回归那个大家都在逃避的话题。 “你知道的,现在只有我可以帮你,严熵临我一直在等你,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把你送出这里。”江云时说。 他说的话是割裂的。 江云时不得不一辈子在S势力下存活,他无法完成S布置给他暗杀严熵临的任务,却有能力把他送回去? 严熵临的回答没有犹豫,他再一次郑重地拒绝江云时,“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来看。” “行。”江云时起身。 话说到这份上,似乎江云时也不想再做挣扎,他摔门而出,把严熵临独自留在了这里。 接下来如果坐以待毙,那么这就不是严熵临了。 做了这场无用的对话后,他依然想按照自己想法来。 在谈渊家翻出一顶帽子,严熵临需要乔装打扮一下再做接下来的行动。 他快步出门,警惕地观察四周情况。 今天的阳光有些毒辣,外面看不到闲逛的住户。 路上他没遇见几个人,没引起别人的怀疑。 严熵临冒险回到管理部,在一层和二层都没有遇见同事,他变得更加大胆直接前往楼上的武器存放的仓库。 管理仓库的大姐正在悠闲写着文书停着劲爆的音乐,丝毫没有注意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她一个抬头,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枪就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大姐明显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悠哉悠哉地站起来,随便挑了两把枪和一些子弹丢给严熵临。 “喏拿去,是要这个吗?今天我这这么热闹,刚才漳娜也到我这来打劫一波,你们出什么事了?”大姐说。 她丝毫没被严熵临的枪吓着,继续投入到自己工作中去。 “不过你怎么在这?他们放了你了?”大姐冷笑道,“不过上头每次处理这种事都一个德性,很久之前有个侦查员比你还恶劣,失手枪击了住户,大庭广众之下人直接死掉了,也没有怎么样。” 大姐说,不过这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会还不是S当家,涉事的侦查员被叫去按照流程训话教育,很快被放了出来调换了个星球,继续还在工作岗位上。 “想估计也大差不差,你问话都问完了吗?”大姐又问。 严熵临没回答,他压低帽檐继续向她要一些冷兵器。 大姐进去找,桌面上瘫着武器领取登记手册,就像她说的那样,这一切只是走个流程,她随意把领取登记册瘫在桌面上,让大家自觉签字。 在严熵临前面一个还明晃晃地写着漳娜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洗劫了这里。 楼下突然传来一道尖叫声,严熵临还没来得及反应,尖叫声铺开越来越蔓延。 他一把从大姐手里抢过武器就往楼下跑,急地大姐大喊让他赶紧回来签字。 严熵临小心翼翼地来到他们办公区域,尖叫声是从这里传开的。 地板上出淌血迹,在瓷砖地面上一脚就能踩出个脚印。 他又往前一步,一枪子弹朝他这打来,差点射伤眼睛,幸亏严熵临反应及时。 “不要再过来了,你吃的人够多了!”漳娜的声音从办公室最后排传来。 漳娜声音颤抖的不能控制,她没有抬头刚才那枪是胡乱开的,差点出事。 “是我?出什么事了?”严熵临先开口说话,这也是保护自己性命。 听见是活人同事,漳娜激动地喜极而泣向她这跑来。 整个办公室就她一个人,在拿到武器准备返回的时候,漳娜在走廊里看到个行为诡异的老头。 “今天楼下刚好有合唱班的排练,她们声音吸引那东西过去,把人都咬死了。”漳娜开始害怕,吓地抱住脑袋瘫坐在角落。 从事多年她见识过大大小小的事件,但每次兆秦湛都把她保护的很好,基本上没见过什么血腥画面,今天这一幕是她人生大震撼,都惊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你会寝室躲好,剩下的交给我。”严熵临安抚她同时,顺手拿走了她藏着一些子弹。 “我还要去中心的车卡。”严熵临说。 此刻的漳娜再也没了刚才的气概,严熵临说什么她就照做,从陈可抽屉里拿出卡交给严熵临。 “你最近见过陈可吗?”严熵临边装备自己边问。 漳娜点头,“见过的,今天早上刚见过,后来她说自己要去开会。” “那你知道陈可已经不是陈可了吗”严熵临说。 “什么?”漳娜再次被震惊道。 严熵临顾不得和她解释,只是让她小心身边的人。 他拿上车卡搭上去中心的车,幸好这车间隔时间短,等待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便可以起步。 班车司机还是原来那位,这段时间的乘坐导致两人之间已经面熟。 严熵临戴着帽子,刻意的在掩盖自己的外貌,但还是被那司机认了出来。 他礼貌的和严熵临点头招呼。 “你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去中心?知道前面打起来了吗?”司机一副慈祥说话时也慢条斯理。 严熵临从座位上站起来,车子的颠簸差点没把他甩出去。 “您说什么?”严熵临冲到驾驶室边上去,想再次确认自己听见的话。 司机笑笑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有个怪东西闯进中心,为了抓的东西里面发生枪战,但更多的是,有人趁乱在内斗。” 他车子开的平稳,在严熵临一脸不可置信中,把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中心门口。 严熵临跳下车,司机车门未关上。 “你还回来吗?”他问严熵临。 这话叫什么意思,笃定严熵临要死在里面了吗? “我回的来,等我去找个人。”严熵临说。 车钥匙从上面成弧线被抛了下来,司机从车上缓缓走下,他顺势拿起放一旁的拐杖。 老人家走起路来的样子颤颤巍巍,严熵临作势想上去扶,被他摆手拒绝。 “看完这一趟我就退休了,剩下的路你自己回去吧。”他道。 看着他消失在云层,彻底看不见人影后严熵临端起武器冲了进去。 当他一股脑扎进中心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 大厅里没有他所幻想的血腥风雨,到处一派和祥,工作人员在里面忙碌的走来走去。 严熵临赶忙收起武器,看着手里的钥匙出神。 “您好,请问来找谁的?”前台工作人员端着手,和往常一样找不出任何端倪。 “监控部找人。”严熵临叩着桌面,潦草地在上面胡乱写一通。 工作人员依旧端着手,接过严熵临的签字后抬头望着他。 “你知道的,我们这里从来没有监控室。”她微笑着礼貌回复。 可那微笑中带着些许诡异,嘴角成不自然地弧度。 “自从伟大的S接管这里后,到处都是绿色自循环的系统,让人沁人心脾。”工作人员深吸一口空气,露出很享受的神情。 严熵临的手蠢蠢欲动,已经碰在了武器上,当下的环境只有他和那工作人员两人。 他举起枪,瞄准目标。 “监控室在哪?”严熵临再次问。 “这里没有—” 砰— 没等她话说完,子弹正中眉心。 蓝色的血液慢慢流淌,那人在地上抽搐做最后的回光返照,随后手脚快速萎缩至成一种黑色的、碳状的物体。 第28章 严熵临打算进一步上前查看,手忽然被人拉住。 “跑!”谈渊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带着严熵临连滚带爬地离开现场。 随着他们跑开前台,几根黑压压地藤蔓从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 出口被牢牢封死,无奈之下两人只能继续往楼上跑去。 谈渊熟悉这里,他带着严熵临到楼上的某处房间把他人塞了进去。 “在里面待着等我。”谈渊想独自出去战斗。 他没等严熵临反应过来还嘴,直接把他抛下关上房门。 严熵临被谈渊猛地塞进房间,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诡异声响和谈渊急促的脚步声。 瞬间,绝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他,带着一股陈年的灰尘、铁锈和难以言喻的甜腥腐烂混合的浓烈气味,直冲鼻腔。 所处环境一片黑暗,严熵临只敢背靠着铁门,把自己后背留给死角。 四周安静的可以听见心脏在狂跳,而比自己的心跳更清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身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 咯啦…咯啦… 是铁链碰撞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急促。 黑暗中好像蕴藏着什么东西,严熵临看见黑暗中有个发光的按键,镶嵌在墙上。 严熵临上前。 当灯光亮起,闪烁两下片刻,整个房间的全貌才看的清楚。 这个像仓库的房间里堆满了笼子,目之所及堆满了锈迹斑斑,巨大兽笼般的铁笼,栅栏上面布满了深蓝色的粘液,那些东西有着人形的轮廓,但覆盖全身的不是皮肤,不断蠕动、流淌着半透明的胶质。 映入眼帘,房间被这一笼笼的东西堆满无法计数。 它们出不来,只能无力嘶吼,这场面把严熵临吓地双腿发软,要不是他正靠在那堵门上估计直接就得瘫坐到地了。 灯光刺激着异形不断发出声响,他们吼叫拍打着笼子伸出长长的触须,试图来触碰严熵临。 严熵临端着枪,在墙上试图寻找可以打开总门的开关。 总控在大门口所有开关全都放在一片面板上,严熵临不敢乱来生怕触到了不该触碰的。 异形在笼子里抗议,有离得近的伸出章鱼触手碰到一旁的开关。 房间了的灯光突然变暗,周围响起了舒缓的音乐,异形们听见这音乐后开始变得放松,吼叫声停止开始扭动触角,翩翩起舞起来。 严熵临站在笼子下方瞪大眼睛,看着上方笼子里地异形跳舞。 这场景,诡异中透露着些许搞笑感。 严熵临继续摸索按钮,一顿乱操作后,音乐声改变,变得具有金属音乐风。 笼子们缓缓打开,又一通乱摁后,大门也跟着开启。 随着怪物即将冲出房间,严熵临率先跑了出去关掉出口。 洁白的走廊,通道里空调开的很足。 若隐若现的地方传来枪击声,顺着枪声过去,严熵临上了三楼。 前方才是真正的混乱,各种刀光剑影,人和异形杀成一团。 这么一看多数的着着工作人员服装的人都分裂出异形特征,疯狂攻击人类。 放眼望去,严熵临没找到谈渊,在混战中找到了关敏普。 这孩子杀起来厉害,一个人往前冲拦都拦不住。 严熵临看不清楚形式,不想加入任何一方战斗,只想找到谈渊后赶紧带他离去。 有东西朝他跑来,严熵临抬起就是一枪本能的攻击对方的肩膀。 工作人员被激怒,满眼变得通红朝严熵临这边跑来。 砰。 又是一枪,远处的关敏普越过严熵临耳边,让他面前的异形彻底没了呼吸。 他从三楼平台一个越步,吩咐手下的人端了整个中心,拉起严熵临想往外跑。 严熵临的脚步像灌铅,定咋原地不想动弹。 “哥你来这里干什么?快跑!”关敏普比他还要着急。 “找人,找不到不走。”严熵临淡然道,他把枪上膛固执地还想往楼上去。 关敏普驼着两具尸体来到中心后,他没有去掩盖没有上报,而是默默地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后,拿出武器集结了自己的小分队。 无界之地被S接管后,他的离去带走了一小部分的追随者。 关敏普是典型的反对异形派,从加入无界之地起,无非是想给人类谋福利,开发一些更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场所,谁能想到如今竟变成了这幅样子。 后来宇宙中心刚好发出招聘启示,凭借在宇宙工作的经验和人力资源,关敏普顺利地面试上中心上级的助理。 他心里一直有根刺,是严熵临的出现把他把了出来。 当他在后座解决掉两个伪人后,关敏普明白,自己一直在计划的事情可以进行了。 “哥,你快走吧,就当我求你了,这场战斗必定会分个胜负出来的,再持续上头也会派人来支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关敏普无论如何不想让严熵临牵扯进来。 第一枪是从中心顶端开响的,关敏普一直保证着零死亡率带着这支队伍一路杀了下来,他有自己的原则,不杀人类,只杀异形。 子弹不长眼的乱射,两人还在楼梯口纠缠,一声闷响从严熵临背后传来。 他闻声,看见谈渊捂着自己的锁骨走来,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 “谈渊。”严熵临转身,立刻抛下了关敏普。 谈渊在混战中被击伤了颈部,等他反应过来时,手里的枪已经握不住了,人一下子瘫软。 又一枪。 子弹是顺着谈渊来的,目的性很强。 严熵临冲过去要,在谈渊即将落地的时候接住了他,与此同时他暴露的后背由关敏普接手守护。 “我草,怎么是他?”关敏普震惊之余,也拼命的反击。 多年的实战经验,和反侦察能力,关敏普一眼在人群中看到江云时。 在这之前他对江云时是不熟悉的,直到听了严熵临的介绍关注起来。 明明是个人,却做出如此恶心放暗枪的事情。 另一枪击中谈渊的腹部,让他意识更加涣散。 一瞬严熵临有些懵圈,很快他反应过来抱起谈渊。 他手里拽着的班车钥匙,刚跑出几步他反应了过来。 “喂,把这个给你们关队。”严熵临交出了救命的钥匙。 如果不能一起走,他死也要和谈渊死在一起,那时他是这样想的…… 在中心过道上奔跑,黑影逐渐逼近,跟着他的步子在窗户外面环绕飞行 严熵临侧头一看是熟“人”,他对小黑鸟做了个手势。 保持距离后他双手护住谈渊一个起跳,他用枪柄和自身的惯性瞬间击碎玻璃。 窗户破裂,碎片飞溅,尖锐的棱角划伤严熵临浑身,移至他的脸颊。 他那张引以为豪的脸,如今被玻璃碎渣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无暇顾及脸上的伤,双臂如同铁箍般环着谈渊冰冷而沉重的身体,将他染血的脸埋在自己的颈窝。 谈渊身子本来就冷,现在流了血变得更冷了。 他着急,但强忍着鼻酸,手抱得更紧了。 严熵临整个人腾空,手里牢牢抱着谈渊不肯撒手,在坠落的瞬间被黑鸟接住,又一下子冲到云霄。 此刻他没有去处,只有先带着谈渊回去。 严熵临拍了拍鸟背,指引他回去的方向。 鸟把他带到了星球上方,在即将突破空气层的时候,从小黑身上发出一道透明的光圈,把严熵临和谈渊牢牢地包裹住。 他们顺利来到宇宙,所有的行星置于脚下。 严熵临可以看清整个宇宙,漆黑和无声的哀嚎,他俯身趴在那透明层上张望。 他们突破了大气层。 预想中可怕的真空撕扯和冰冻并未发生。 他们躲在小黑鸟生成的屏障中安然无恙它像一个巨大无形的肥皂泡,瞬间将严熵临和昏迷的谈渊严密地包裹其中。 不过很快失重感袭来,黑鸟的高度还在不断上升。 刚才的喧嚣、风声、枪炮声以及嘶吼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灵魂颤栗的死寂。 严熵临猛地抬起头。 他瞳孔骤然收缩,眸子里倒映出眼前的景象,一颗熟悉的蔚蓝色星球从眼前滑过。 地球…… 它就在那里看起来好似触手可及,真实地地悬浮在深邃的宇宙星轨上。 他能看到那熟悉的大陆板块形状,蜿蜒如血脉的河流轮廓,又或是被冰雪覆盖的极地。 鼻腔里不再又那股恶心粘腻的酸臭味,而是大自然的青草,四季切换,甚至眼前开始出现繁华的都市灯火,广袤的田野金黄,腥咸的海浪气息,父亲母亲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 怀里的谈渊咳嗽两声,原本还抓着严熵临的衣角,现在更软绵无力的捶下手。 衬衫不再是洁白,被鲜血全都染成了红色。 他完全可以调转方向回到地球,但进入地球关口的程序复杂,等他们硬闯再抓起来问话谈渊早就没命了。 现在有个人很更快的拿到回家通行证。 在上空盘旋后很快找到目标,巨鸟一个俯冲,严熵临抱紧他脖子的同时,轻手轻脚护住了手里的谈渊。 刚落地阳光花园社区,黑鸟的出现惊到了在户外的住户。 虽然有所耳闻上面中心的星球已经乱套,但当真的看到这硕大的东西出现在视野里还是全吓一跳。 严熵临招呼黑鸟继续躲避,自己跌跌撞撞地一路跑回家。 在谈渊家里翻箱倒柜找到药箱,给他的伤口做处理,在夹出子弹的时候,严熵临整个手都在颤抖,他把子弹一颗颗丢进铁盘子中,一共两颗。 在谈渊失去意识时,严熵临翻身包扎,他终于可以清晰地看到谈渊后背的伤口。 伤口又有明显的撕裂的,裂口中带着几根羽管。 他试图用手轻拽,连忙意识到什么。 …… 他叩响了隔壁的门。 两个慌乱的人四目相对。 “江云时我要能回地球的正规通行证,让我做什么都行。” 第29章 三天后。 七号羁押仓内。 空气中弥漫着锈迹和一股死亡的气息。 距离第三方宇宙共生协议局接手已经三天。 严熵临还在庆幸,他亲眼见江云时送走了谈渊,在自己要遭他毒手时,第三方强行介入停止这场风波。 面前是铜墙铁壁,四周很静,只能听见白炽灯刺耳的电流声。 偶尔通风口传来冷风,金属碰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搞得人浑身不自在。 房间里是四个人,两人是关敏普手下的人。 “哥,喝点水?” 黑色短发的那个叫夏炙,顶着双萌萌哒的大眼睛,对严熵临鞍前马后的,进来前三人分到一间,关敏普特地叮嘱要照顾好严熵临。 另一位看起来比较高冷,一天说不了十个字的叫夏坪,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帮严熵临挡掉不少麻烦的事情。 他时常坐在离严熵临不远的桌前闭目养神。像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三个人做什么事都抱团在一起,搞得另一个人无地自容,对他们这个小团体敬而远之。 陌生室友对他们抱团有意见,和上面反映多次,觉得他们这种行为影响和谐的风气,他也不和他们硬碰硬,这几日就好似街头的路人,连个眼神交换都不曾拥有。 严熵临进来的几天都面壁,盯着房间最上方那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天窗。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颗星球,只知道外面的环境很糟,到处灰蒙蒙的一片,看起来像是一颗被重工业污染的星球。 最后和谈渊一面,他知道谈渊能活下去,但心里的那根刺像扎在他身上的羽管一样,是拔不出来的。 “听说共生局接手后把S的势力也控制了起来,如今上上下下全部排查。”夏炙和田坪说这事。声音压得很低的窃窃私语。 从里到外清理S门户,把祂做的那些贪污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但那些事他们异形会罚自己人,真的想让第三方接收证据还远远不够。”夏炙耸了耸肩膀。 宇宙共生协议局是人类和异形之间的第三方部门,处理两者的纷争,维护宇宙的和平,也是能让S彻底翻不了身的部门。 但现如今S做的那些事,现有的证据不能证明祂有迫害人类的嫌疑,只能证明祂的利用权利之便的腐败,只能证明祂不再适合接管宇宙中心和无界之地。 “据说以前那个无界之地的负责人也不是什么好鸟,疯狂压榨,好多人和兽在他势力下猝死。”作为普通人,只能在背后吐槽吐槽。 夏炙的话没一个人回复,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严熵临没接他的水,只能自己一个人咕咚咕咚地喝了。 房间铁门打开,狱警带着个新鲜面孔过来。 “你俩换一下。”他指着另一个局外人。 陌生人别提有多么喜出望外了,从床底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恨不得马上远离这里。 “进去!” 新人被推了进来,两眼慌张躲闪锁定到严熵临的地方,直接有目的性地朝他而去。 还没接近严熵临,被田坪拦住,挑眉威胁着。 “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黑啊!”男人跪在地上,双手俯撑不断地往前趴。 夏炙挡在中间,提起比自己块头还大的男人,“滋溜”一下甩了出去。 “什么小黑,我还小白呢。”他回怼道。 越是被关着,严熵临反而越是云淡风轻,小口品着茶,都没抬头看那人一眼。 “我们之前开心快乐的日子您都忘记了吗?”男人越说越带着哭腔,像是严熵临怎么过他一样。 一旁的夏炙和田坪没想到他们老大玩的这么花,虽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但还是誓死拥护严熵临。 “你不要满口造谣,回头让人给你拖下去打一顿就老实了。”夏炙说道,把他拖地更远。 他们一般也不对旁人胡乱动手,除非有人进入他们的领地,在这监狱的三天倒是混的风生水起,目前没引来什么事端。 严熵临不想让S活,可他现在插翅难飞,无法翻出这高高围墙去找莫翊的下落。 莫翊有姜翊宸给顶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严熵临在等,等一个可以出去的机会。 男人还在门口哀求,哀求严熵临可以看自己一眼。 一口茶喝下,紫砂做的小壶被严熵临丢了出去,刚好掉在男人头上。 “诶呀。”他又刚好稳稳当当接住了小壶。 “吵死了。”严熵临皱眉,这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回头,眼前是张陌生的脸,男人黑发狼尾,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就当严熵临打算无视他时,忽然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别样的气息。 “小黑?” 是那个小黑吗? 他开始打量,勾勾手招呼男人过去。 严熵临捏起他的下巴,上上下下全都看了一遍,随后接过他双手奉上的茶壶。 “脱。”严熵临说。 男人没有抗拒,站起来乖巧听话。 他摘去了上半身的衣服,端端正正地站在严熵临面前。 “转过身。”严熵临又说。 男人乖乖转身。 他背后两道伤口熟悉,明显是修复了很久。 “我靠,你这在哪打打杀杀弄的?”夏炙见状不可置信。 男人不语,他的眼里只有严熵临。 严熵临翘着二郎腿,手指叩叩桌面,夏炙很自觉地上前为他加满水。 “你和他什么关系?兄弟姐妹之类的?”严熵临又问。 “我是他亲弟弟。”男人说。 严熵临叹了口气,让人把衣服赶紧穿上。 “还活着吗?让他来见我。” …… 男人笨拙地穿衣,见严熵临接受,坐到他边上和他道:“还不行,时机未到—” 他还有话继续要说,被严熵临一个动作打断。 “那就不要见了。” “不是啊,我来是带话的,要找到证据才能改变局势。”小黑急了,追着严熵临后面跑。 严熵临点了支烟,给他一记白眼,“我不知道?不出去怎么找?” “证据就在这里,几年前就进来了。”小黑又道。 “什么?”严熵临一惊烟灰掉在脚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莫翊,他就在这。”小黑再次斩钉截铁。 他本来不该来这,但严熵临和外界断了联系,消息放不出去也放不进来,所以那个谁特地让小黑来当个传话筒。 但这里是人类的监狱,这么个小玩意是怎么进来的…… 严熵临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偌大的监狱让他到哪里去找莫翊。 这里分成四个区域。 A区关押的是高级指导层面。 B区是异形的专属地区。 C区是普通犯事的人类。 而严熵临他们在D区,也是条件最为严苛的,这里的人无不是犯了重大违法乱纪的事情。 现在就他们那件事共生局正在挨个找他们谈话,但因为涉及的人员很多,所以一股脑地把他们全丢了进来。 小黑带来的消息是,莫翊现在正被关在A区。 “找到他,带他出去,局面才有可能扭转。”他说。 严熵临终于悠闲不住了,现在真当他是许愿池了。 一开始是为了帮无界之地前领导,下社区来调查里面的事情,兜兜转转、打打杀杀,现在居然让自己混到BOSS区去找人。 “该死的玩意。” 一切都是因这个没见过面的前任上级而起的。 真是该死的玩意。 如今人已经把消息带到,他完全可以拍拍翅膀飞跃高墙逃走,那严熵临呢? 本来距离地球就一步之遥,为了个锤死的谈渊,又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人呢?一句话都没有?”严熵临有些生气。 他拍案而起,把紫砂壶摔得粉碎,一个人跑到床上去生闷气。 小黑被吓得低下头,连正眼都不敢瞧严熵临。 “惹事了吧。”夏炙一脸看戏。 新来的人马上抢了他们的风头,说着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谜语,打从一开始两人对小黑就没好脸色。 “他说,你想要的都会有的。”小黑说。 在沉默了几分钟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说话的声音在颤抖。 严熵临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的伤痕历历在目。 他在二层上铺看着小黑,伸手像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头。 “带消息给你哥,别让我见到他不然我抽了他的羽毛。”严熵临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他起身下床,夏炙还想去阻拦,田坪摇了摇头让他别干预严熵临的决定。 严熵临叫来了狱警,说想申请见人,这是每个羁押在这的人类或异形的权利。 只是片刻功夫,他很快被带走。 房间里,三人面面相觑。 夏炙很自觉地往田坪那靠了靠,宣誓自己主权。 “你和严队到底什么关系,什么羽毛不羽毛的?你们有发生过关系?”夏炙忍不住好奇的问。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来传话的”小黑回答。 面对夏炙,没那种莫名的压迫感,说起话来的氛围也相对轻松。 “我告诉你,别觊觎严队的美色,他是我们关队的!”夏炙给小黑放话。 田坪又咂舌提醒他不要多嘴。 “哦,”小黑若有所思,眨巴着那双像动物似得双眼,“那意思是不是关队是小三?” 第30章 严熵临没想到自己的申请会这么快审批下来,前后用了不过半小时的时间。 大概对方是S儿子的关系,真是到哪都得背后有人。 共生局给他们安排在一间简易的会议室,如果放在平时只能隔着玻璃通着电话聊。 江云时已经赶到坐在对面,他换去稚嫩学生模样的穿搭,人模人样地换上一身西装。 严熵临手脚上戴着牢铐,他被两位狱警护送到椅子前,为了留最后一点脸面给他解开双手的。 两人四目相对半宿没人开口说话。 江云时摩拳擦掌,几天不见他的眼神都变了样。 “伙食怎么样?要不要给你开个小灶?”江云时道。 他一开口就没个正行,那副油里油气的腔调油然而起。 严熵临强忍自己情绪和江云时谈判,他两眼空洞,脚上移动时铁链发出“叮哐”的声响。 几天的折磨严熵临消瘦的严重。 江云时看着心里挺难受的,但他已经学会忍耐情绪,竟意外的没表现出来。 “我可以给你送点吃的。”他又说,以前还能拿“送你回地球”这句话糊弄一下他,如今这个借口也没有了。 严熵临抬起头,眸子在刚刚那一刻变得坚定,“我想和你谈谈。” 如今双方局面都两难,莫翊成了关键人物,双方都想得到他。 “我帮你杀了他,这样你和你的后妈都可以保住现在的职位。”严熵临说。 话里话外没透露这个“他”是谁,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语气平淡,抱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如今严熵临没有任何筹码,只能期望江云时可以被他这张脸迷惑住的孤注一掷。 人往后一靠,眼睛瞄准了江云时前口袋的烟。 江云时立刻意识到他想要什么,他没有马上递给严熵临,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故意在手里把玩。 银质的打火机盖开合发出清脆的“咔哒”声,而后才像逗弄宠物似的,将烟和火机顺着光滑的桌面,“唰”地一下推了过去。 严熵临立刻伸手抓住,如今被关押在这很难得这样好品质的烟草。 他抽出一支,咬在嘴里低头凑近火苗,打火机出火苗,映亮他深陷的眼窝和下颌。 白色的烟圈在寂静的空气中袅袅,暂时带走了他一部分沉重的思绪。 烟雾缭绕中,他后仰着头重新睁开眼,目光穿过烟雾,再次投向江云时道:“我有他的一手信息,让我和我的人去A区,事情结束后我要回家。”严熵临开出条件。 但这件事江云时根本做不了主,无法当机立断地回复,只能再回去和他上面的人商量。 他不了解严熵临的立场,直起身子越过会议桌直接揪起他囚服。 江云时撇掉嘴里的咬着的烟蒂,一口烟雾吐在严熵临的脸上,戏谑着观察他的反应,他目光审视在严熵临脸上逡巡,试图找出破绽。 严熵临没躲,只是嫌弃的侧过头,不直视他的眼睛。 半晌,他才放开严熵临的衣领:“和他吵架了?我很好奇因为什么?” “不想说。”严熵临说。 江云时以为几天前这一别两人应该再也没机会见面了,没曾想有朝一日居然能等来严熵临的主动邀请。 想到这他心里还有些许的喜悦。 “那聊聊关敏普。”江云时又逮住另一个人。 那个为“爱”冲锋,放着舒服日子不过,直接中心发动起义的小分队队长。 江云时不懂,不懂是他吃错药,还是严熵临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不熟。”严熵临轻描淡写地回,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会议室的电子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鸣。 声音婉转动听,充满了生机,与当下紧张的氛围截然不同,一股着青草和花香气息的微风拂过脸颊,窗外的光线也变得明媚柔和,好似置身于某个春日午后。 比起牢房里那个逼仄的小天窗,如今看到这副场景才像是活着,这突如其来的生机,与冰冷的会议室、手腕上镣铐形成一股荒诞又强烈的对比。 严熵临下意识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有了明显的波动,带着一丝贪婪的目光,望向那扇映照着“蓝天白云”和“绿树”的窗户,他看入迷了眼,分不清熟真熟假。 这场景是哪怕连在阳光花园社区都没见过的“纯天然”景色,不知道这是哪颗星球,若人类居住能在这看到如此景色才叫适宜的居住场所。 “好看吗?全息的,你喜欢什么季节都有。”江云时笑着说。 他拿出遥控器,外面的天气一秒切换下起下雨,变成一种湿漉漉的沉闷感,空气里的“花香”也变成雨后泥土的腥气。 鸟鸣声停止,换为惹人烦的蛙叫。 “最新研发的系统,无论外面环境多么恶劣,总是能呼吸到新鲜的过滤空气。”江云时说着调大风力,在二次加工的风里享受。 他的手若有若无地准备搭在严熵临手上,被严熵临假装不经意间后仰躲开了。 江云时掩饰尴尬一笑,“严熵临你知道的—” 他刚打算拿出来诉苦口婆心说教的模样,立即被严熵临打断。 “不要废话,也就是说合不合作吧。”严熵临摆明态度。 江云时起身椅子拖拉发出的声音让这场对话结束,他让严熵临回去等消息。 严熵临重新被扣上手链,再次送回监狱。 牢狱里三人眼巴巴地盯着严熵临看,有种他是全村的希望感觉。 严熵临一个没搭理,转身爬上上铺休息去了。 夏炙眼巴巴地盯着,下巴靠上床沿:“哥,事情搞定了吗?有没有我们能帮忙做的?” 严熵临翻了个身,刚打算和他们聊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被一旁的小黑打断思绪。 “那个,他说今晚想见你,让你想办法留在医务室。”小黑说话支支吾吾。 好不容易决定休息的严熵临,被这句话吵地心里又烦躁起来。 他没搭理留给他们一个背影,挥挥手让小黑退下。 夏炙一个侧身上去,“去去去,我们老大心里烦,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牢房里本应该安静,现在被那两个人吵地聒噪。 严熵临和田坪几乎是同时牢骚,两人横眉冷目一眼,瞬间现场保持安静。 可空气刚静没几秒,小黑突然语出惊人。 “我哥不行,那我可以吗?” 他歪着,眨巴着眼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小黑刚幻化成人形,走路磕磕绊绊,估计也不理解话里的意思。 … 午饭。 所有被关在羁押仓的囚犯,排队有序地进出食堂。 严熵临有气无力地举着托盘,在其余三人簇拥下终于排队打上饭,他们这阵仗每天如此早就引人注目。 他有些没休息好,面对一盘子食物,扒拉来扒拉去,就是没能下口。 这几天都是如此饭菜寡淡,人瘦了很多。 小黑三口两口地把饭菜全都吞进肚子里,末了盯住夏炙手里的饭。 他卖萌地在夏炙和他饭里徘徊,吓地夏炙往田坪身后躲了躲。 这个怪人和严熵临好像很熟,不然他直接给人揍的服服帖帖。 田坪清了清嗓子,起身拽起夏炙的衣领,带着他坐到隔壁桌去了。 两人的离开,给了小黑机会继续接近,从严熵临对面端着盘子坐到他身边,一点点往他这挨。 “要不吃,这些给我?”小黑说。 严熵临缺觉反应有些迟钝,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手里的餐盘就被夺去。 合着谈渊给自己送来一个大爷。 他有些恼火… 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能让羁押仓的人把人送自己房间来,赶又赶不走。 反而隔壁桌的田坪和夏炙,两人小互动偷偷摸摸地,看起来四周泛起粉红泡泡。 严熵临侧着头,看着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地喂着,表情像是慈眉善目的长者。 肚子有些饿,再一回头小黑夺去的餐盘已经被一扫而空。 “小严今晚真的不准备见我哥?”小黑问道。 这才相处多久,已经从毕恭毕敬变成了“小严”,没大没小的。 严熵临不悦,听到谈渊心里就不爽。 “不见,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严熵临回。 谈渊是个骗子,骗自己他的身份,害严熵临这段时间对个异形莫名其妙地动心。 这整件事就是个错误,严熵临不想再去回忆,他只想让眼前发生的事情快点结束。 “你们见一下吧,不然我卡在中间很难做人。”小黑侧着头往严熵临那靠,说话卖萌低沉。 严熵临冷笑:“你是人?还做人呢?” 小黑不悦,嘟囔个嘴:“你们人类不都这样说的,我哥说了要融入人群,就得学你们的一言一行。” 他伸出手指轻轻摁在了严熵临的唇上,眼里透露出别样的神情。 “真好看,我会下手轻点的。”小黑说。 “什么?” 严熵临愣神,忽然餐盘“哐”地一下忽到脸上。 他没反应过来,又被他提起衣领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脸上。 严熵临额头鲜血瞬间流下,嘴唇撕裂尝到咸腥味。最近被关在这里过的已经不是人的日子,伙食和运动量全都跟不上,他反抗无门又被小黑摁在地上打。 “叫,叫大声点。”小黑附在他耳边说。 严熵临没意会到他意思,还是保持那副无力挣扎地样子。 见严熵临不配合,无奈下小黑折动严熵临受伤的拇指。 伤未完全长好,疼痛感席卷全身,严熵临疼得直叫。似乎这样达到了小黑的目的,他才慢慢放手整个人瘫在地上。 田坪和夏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帮忙拉人,没想到那“小畜生”力气巨大,甩开两人继续向严熵临发起攻击。 周围人起哄大家闹成一团,很快狱警介入,拉走了暴起的小黑,和满脸是血的严熵临。 “严队,严队!”迷迷糊糊听见田坪和夏炙在叫自己。 再有了意识自己躺在床上,洁白床褥将严熵临包裹,身上几乎没一块好的地方,肉眼可见的全是伤口。 护士在不远处的地方敲着电脑,见严熵临有了意识,连忙过来照看病人情况。 “还算行,漂亮脸蛋没有毁容,但你是真行,大拇指都伤成这样了没去医院吗?”护士戴上口罩再次为严熵临清理伤口。 手背上调着点滴,为严熵临补充这几天身体里缺失的营养。 “今晚要不给你留在这,这副样子回牢房,应该也不行吧。”护士在那喃喃自语地写着报告。 她离开片刻,又带着几名狱警回来,给严熵临另一只好的手拴住。 “严熵临是吧?”为首的狱警道。 严熵临点头。 “今晚等着,我会带人来找你问话,你可以叫我孟牙接下来我们应该会经常见面。” 他是负责阳光花园社区暴起案件的负责人,是宇宙共生协议局调来的总负责。 第32章 严熵临被丢在监狱医务室,时不时有人过来查看他点滴用药情况。 被灯光持续照在头顶,严熵临眼睛泛花恍惚又睡不着,别提多难受了。 刚遭到小黑攻击的时候,严熵临还没意识他到想要做什么,如今算是明白了。 真的让人无语,如果和他沟通配合一下,就不用挨这顿打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严熵临不想回牢房,一个劲地说自己头晕。 该吊的水吊完了,慢慢地这里不再有人涉足,变成严熵临一个人。 倏然,医务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半梦半醒的严熵临彻底被吵醒。 “有人要见你。”孟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严熵临压根就不想听,用枕头蒙住了眼睛。 “见不见是你的权利,现在时候不早了,天都黑了,但人家是S的小公子。”孟牙又道。 严熵临直直从床上坐起,他看了眼窗外,果然天已经暗了下来。 孟牙还在等严熵临的意思,他可没多少耐心,再次厉声询问。 “见。”严熵临说。 他抬起头,白炽灯照在他的脸颊,白皙的脸蛋配上鲜红的伤口,活脱脱的破碎美人感。 严熵临这样子挺想让人做些什么,但他确实不是孟牙的菜。 孟牙拖着严熵临,把他送到一间会面室。 虽然S还在调查中,但祂依旧是大家尊重的对象,包括祂的继子。 “二位慢聊。”孟牙笑起来眯眯眼客气地和江云时点头照面。 这里的环境比上次还要好,两个皮革沙发对面而坐,茶几上还倒了温热的茶水。 见严熵临过来,江云时率先起立。 “和人打架了?”江云时道。 在监狱里这种时常有,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眼神不顺就会发生一帮人的冲突,所以也不用过问理由。 严熵临点头入座,双手被手铐限制住,只能双手抱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脸上的伤实在引人注目,但江云时很快与他切入正题,上面的人愿意再信任严熵临一次和他合作。 “但你打算带走几个人?事情做的不能太明目张胆。”江云时说。 严熵临比了个“三”:“除我之外的三人。” 他借口这些人都是自己麾下得力干将… “莫翊既然能在社区克隆个自己逃出生天,可见这个人的本事了得,你要是不给我人,光靠我一个人,做不到。”严熵临一本正经地替江云时分析这个计划。 江云时听后不语在那思考,他抬头望向严熵临。 来的时候听闻严熵临去了医务室,自己紧张到不行,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如今一见江云时放下心里全部的担忧。 “但打你的不就是你其中一个室友?闹成这样了还能听你的话?”江云时点上支烟,继续审视严熵临的表情。 严熵临手指交叉的放在桌上,尽可能地让江云时看不出破绽。 “人不就是这样,磕磕绊绊地闹矛盾,最后又能聚在一起。”严熵临抽动嘴角回答江云时的问题。 江云时冷笑,往烟灰缸里弹着烟灰,他从不熟练的拿烟手势,到熟练夹取,那个只会一味跟在严熵临屁股后面的“尾巴”,倒现在开始权衡利弊。 “你开始会看人了啊,小严。”江云时冷笑道。 严熵临说的是谎话,江云时自然第一眼就看穿,他没有揭穿,而顺着严熵临的意思安排。 三个区连接着一个公共的休息空间,虽然彼此之间是不能直接的接触,但在那个公共空间有铁栏杆相隔,严熵临有机会能接触到A区的人。 江云时给了个名字:“A区,蛇头,已经打点好了你去找他,他能把你们弄去A区。” 江云时又点了支烟:“一周,上头让我给你一周时间,如果做不好—” 后半句话他没说下去,这趟合作是严熵临起头的,他没理由做不好。 “知道了,我尽量。”严熵临说。 他起身打算走— “严熵临。”江云时目光追随。 两人的关系本就岌岌可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更加变质。 “嗯?”严熵临回头。 记忆与现实重逢,严熵临穿着洗得发白的干净校服回眸,是身形挺拔,眉眼清亮少年时期的严熵临。 他背着一个深蓝色帆布书包,百无聊赖地用脚尖踢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阳光穿过胡同口稀疏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一圈圈光斑,正在胡同巷口等着江云时一起上学。 十几岁的江云时怀里紧紧抱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他总是会从家里多带一份早餐。 江云时逆着那片金色的晨光,沿着胡同的青石板路,朝着那个等待的身影跑去。 严熵临书包拍打着后背,额角渗出细汗,脸上却带着纯粹的笑意,风吹起两人额前柔软的碎发,也把独属于他们时代的热忱吹得很长很长。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轻风微抚在两个少年身上,把他们的倒影拉得很长。 “怎么了?”严熵临的声音把江云时拉回现实,那虚无的画面成泡影消散。 “没有。”江云时摇了摇头,把压抑在心底的话,最终咽到了肚子里。 回到医务室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狱警再三检查好控制严熵临行动的手铐,随后熄灯让这里彻底陷入黑暗。 走廊上时不时有人徘徊巡逻,严熵临睡意全无,倚靠在床上,盯着窗外看。 窗外挂着轮明月,树叶瑟瑟随风飘动,一抹身影从窗外飘过… 医务室位于一楼,窗栏低,轻而易举地翻越。 严熵临依靠着闭目养神,分期都不用睁眼,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香味先靠近。 黑夜中,他勾人的眸子睁开,与白发少年的对上视线。 那瞬,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段日子的欺骗谎言,最后被严熵临化作一个无奈的叹息。 谈渊坐上严熵临双腿,自身的力量把他牢牢地压住。 “想我没?”他仰着嘴角,双手捧住严熵临的脸蛋。 “滚。”严熵临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带着点鼻音。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偏过头,动作有力的抗拒抗拒,硬生生从谈渊的双手中挣脱出来。 他比之前瘦了许多,侧脸轮廓更加分明,下颌线如同刀削般锋利。 谈渊被凶了,但笑容凝固随即又漾开,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在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下显得有些空洞。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将身体压得更低,温热的呼吸靠在了严熵临的颈侧。 “一段时间不见,小严又变好看了呢。”谈渊的语调带着挑衅的亲昵,他还伸手像挑逗小狗似的勾勾了下严熵临的下巴。 严熵临一个起身就想和谈渊动手,却忘记栓住自己手腕的手铐,被完全限制住行动。 床被他的蛮力拖出些距离,在冰冷的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你要想把人叫来我也没有意见,反正我可以随时—”谈渊两只手比划成了鸽子,做着手指影子倒影在墙上。 刚才情绪激动,让严熵临脸上的伤崩开不少,现在嘴角鲜血不断的淌下。 谈渊缓缓靠近,双唇相触,他的唇贴上时严熵临下意识偏头,但还是没能躲过那股强烈的相拥。 一股浓烈的铁锈腥气猛地冲入谈渊的鼻腔,那不是纯粹的甜或咸,是一种带着金属冰冷,像生锈的刀片划过味蕾。 瞬间盖过了谈渊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甜香,这味道侵蚀、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心里发慌更猛烈地偏开头去,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唔!” 严熵临的闷哼被堵在喉咙里,不是因为谈渊的吻,而是因为那血腥味的冲撞随之而来,谈渊的钳制住他的后颈,不让他再退半分。 黑暗中,谈渊的找到了突破口,更加汹涌地灌了进来。 温热的腥气还是漫了过来,不是铁锈那样尖锐味道,像被雨水泡透的旧铁,带着点沉滞的咸,混着皮肤擦伤后淡淡的花香,在舌尖炸开时竟有些发涩。 “给老子滚!”严熵临奋力推开了他。 半坐在床沿,眼下泛起一片红晕,像是被人玩弄于手掌的兔子。 “小严—” “严队—” 谈渊的声音在他耳畔轻声细语,他摩挲着严熵临耳垂,让他冷不丁的一个寒颤。 “但是为什么小严今天不听话,明明让你夜深了就在医务室等我,怎么偷偷去见了别的男人?” 第33章 谈渊不习惯主导,他喜欢引导严熵临配合他的喜好,但如今的情况只能自己在上。 严熵临的手被拷住限制行动,只能躺那里任由谈渊处置。 他讨厌谈渊。 讨厌他的谎话,讨厌他的欺骗,却明知自己挨骗,又无论如何没办法拒绝他。 这几天没休息好,很快严熵临感到疲惫。 他只知道空气中蔓延着无缘头的血腥,说不清的腥甜沾在唇齿间,要很用力才能咽下去,又总留着点若有若无的滞涩感,像吞了口混着沙粒的海水。 谈渊躺在他的肩窝,双手牢牢圈住严熵临地胳膊。 “事情总能解决的对吧?”谈渊问。 现在他到收起锋芒,变得小鸟依人。 在S势力下对它们异形而言也是不利的,除了那些身居高位的。 “能解决的。”严熵临淡淡道。 谈渊往他怀里蹭了蹭,发丝触到严熵临的脖子软软的。 月光洒进医务室,撒在病床的被子上,像是镀上一层冰霜。 安慰的话严熵临说不出,但这样一来两人的隔阂也在今夜不语中悄然消解。 “对不起。”谈渊轻声道。 严熵临拍了拍他的肩,“睡觉吧。” 怀里的少年沉沉睡去,在那场战斗中浑身上下没留下一点伤。 窗外监狱高墙上探照灯的巨大光柱,不断的扫过空旷的放风区,每一次光线经过将铁栏杆扭曲的影子投进室内,印在两人相拥的轮廓上。 时有传来一警巡逻的声音,警棍敲击出声,身前的谈渊被惊觉,手触碰到严熵临在身边后,又安然的闭上眼睛。 三区放风活动的时间迫在眉睫,严熵临思绪是混乱的。 他找到人后,再把人从羁押仓里弄出去,还得让莫翊配合自己。 人凭什么配合他? 他又有什么本事把人弄出去,叫小黑变身驼出去吗? 倒也是个好办法。 想了一宿,他的手没离开过谈渊腰间,一直牢牢地抓着— 走一步看一步吧。 严熵临想着想着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外面警铃大作,他猛地睁开眼已经天亮。 怀里的余温早就散去,还余有一些茉莉花香飘荡在空气中。 “这一觉睡的踏实。”护士过来给严熵临检查,给他撕裂的伤口重新缝合。 “昨天干了什么?那么激烈?”护士偷偷地笑。 严熵临没有回答,扯了下嘴角敷衍过去。 休息一夜他的精神稍微回复,望向窗外又是鸟语花香的自然景色。 医务室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人,房间里变得热闹起来。 严熵临憔悴地想要起身看个清楚窗外景色,半个身子刚起来,手腕被手铐的床架子带了回去。 昨夜他挣扎反抗,手腕早就被圈出痕迹,铁手铐磨破他的皮,还有干涸的血迹。 “诶诶诶,那么激动干什么,你这样不行伤口会感染的,我叫孟牙给你解开去。”护士有些于心不忍。 被关在这里限制行动,难免情绪会有些崩溃。了,护士见过太多这种,面对严熵临现在的状况也完全能够理解。 她离开带来了孟牙,好说歹说之下孟牙无奈解开了束缚住严熵临的手铐。 手腕挣脱,感觉整个人能喘上口气。 孟牙和严熵临接触不多,一次是把他带进羁押仓,一次是送他来医务室。 他坐在一旁默默观察他和护士的互动,翘着二郎腿给自己点了支烟。 “这不能抽。”护士带着口罩,明显的不悦。 “知道了,知道了。”孟牙把烟掐掉,又打量起严熵临。 越看越觉得严熵临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只是时光变迁,导致严熵临五官发生变化。 “十年前,慧燃星,严熵临,没错吧?” 第34章 严熵临一愣,他无光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只是掠过孟牙,又轻轻侧过头。 “你别老吓唬人家,整天凶神恶煞的。”护士瞪了他一眼这才消停。 严熵临休息的差不多,护士让他隔天再来复查,叮嘱一番后让孟牙把人带走。 孟牙从腰间拿过手铐想重新拴上,被护士姐姐制止。 “他又跑不了,对人温柔些。”她道。 最终两人一前一后,孟牙只能用枪抵着严熵临后背把他护送回去。 经过长长的走廊,羁押仓设计遮住半边的光线,让整个走廊变得很暗。 倏然前面的严熵临停住脚步,转身面对孟牙,这也是他第一次正视孟牙。 “十年前,我带领的派遣小队去过慧燃星勘察地质。”严熵临冷冷地说。 孟牙一愣,孰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那么诚实。 “聊聊?”孟牙提议双方坐下。 他找了间小的审讯室把门关上,关掉了所有可能检测的设备。 到这里变得自由,没有人管辖孟牙抽不抽烟,他点燃问严熵临要不要来一支。 严熵临摇了摇头。 “一直还没来得及问你,阳光花园社区那场风波,你参与其中的起义时位置是什么?放着好好的侦查员舒坦位置不做?脑子里想什么呢?”孟牙人倚靠在座位上长舒一口气。 本来他以为严熵临会是个刺头,特地避开他那一圈子的人,孰轻避重的在那问话,没想到问话下来,他竟是最好说话的那个。 类似的话严熵临已经说过一遍,再让他与孟牙解释有些费时费力。 孟牙是第三方共生局的职员,在人类和异形焦灼的情况下应该处于中立的位置,所以严熵临准备直接和他摊牌。 留给严熵临的时间不多,谁也不能保证江云时的一周过去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我是无界之地的派遣三队队长严熵临,街道任务伪装下沉阳光花园社区,是接到上级安排的秘密行动。”严熵临说。 孟牙睁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严熵临继续为自己辩解,如今他无法联系到直接的他那上级,没办法把从阳光花园社区收集到的线索共享出去。 “现在S掌控全局无界之地也被祂控制,如今我们也是被做局抓来这里的。”严熵临又道。 孟牙皱紧眉头说:“那关敏普呢?是你让他带头攻击中心的?” 严熵临摇了摇头回答:“那天是我和他分别很久后第一天的见面。” 几乎所有人都认得严熵临一定和关敏普关系不简单,严熵临想不通,只能尽力撇清自己和他的关系。 “他是疯子你也是?你们同时吃错药了吗?无界之地怎么可能是S手够的到的地方。”孟牙掐灭了烟头。 面对严熵临他又无缘焦虑起来,本想停了烟好好和严熵临聊下去,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把手伸到火机上。 严熵临摁住他的手:“我说的都是真的,我随身物品里有个手表,可以通过那东西联系到终端汇报情况。” 只是最近终端对面的人消失,发过去消息都未读未回。 孟牙听到这里,脸上表情更是不相信的,捏着鼻梁骨想着怎么和严熵临谈判不会“刺激”到他的疯子神经。 “你知道关敏普是个精神病吗?”孟牙说。 他说关敏普曾是无界之地的一员,因犯了疯病被无解之地丢了出来,后来不知道怎么给他找到这里的工作。 他被丢出来这件事在严熵临被分派到这之后,这中间的缘由严熵临完全没有听说。 记忆中那孩子挺正常的,不像孟牙说的那样。 “他多次顶撞上级,说各个星球每个社区里面都不太平,被异形各种怪物占领,最后他们的势力会慢慢攻到地球,把我们人类全端了。” 孟牙吞云吐雾,气体充斥着小这的房间,让严熵临止不住的咳嗽几声。 “你怎么看关敏普的观点?”孟牙问。 严熵临不敢说,生怕自己说了孟牙会把他和“疯子”归类。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你杀了中心两个同事,对吗?虽然关敏普一直在帮你辩解,说人是他杀的,但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你,当初只是怀疑你,好好配合调查不就好了,现在这事闹的不处理你都得处理。” 他继续在试探严熵临的口风,试图考验从他身上快速解决阳光花园的事件。 “不论如何,我身处无界之地也好,社区也罢,最根本的任务是要保护好住户的安全,但它们不是人。”严熵临揽下所有的责任。 这件事也确实是他没考虑好后果动的手,不应该由关敏普来顶罪。 孟牙没想到严熵临会如此有担当,他冷笑一声。这事比他预料的还有意思,因为在调查严熵临背景的时候,像是有人刻意掩盖他的经历,简历上完全没有任职无界之地的信息,只有入职阳光花园社区的。 听见他的疯言疯语,孟牙全当他是精神病来处理。但他有种预感,严熵临可能说的并不完全是假话。 “可你怎么证明它们不是人?”孟牙冷眼望着严熵临。 如果他能现在证明出死掉的两个员工确实是害人的异形,那么孟牙还会考虑当即把他无罪释放。 可是严熵临不能,他做不到,因为尸体已经被关敏普处理掉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今天先这样吧。” 严熵临被送了回去,经过一个上午的问话,浑身精神高度紧张,回到牢房的时候,只想回去躺着休息,庆幸的是昨天晚上休息的还不错。 房间里夏炙正在举哑铃,一旁的田坪坐在书桌前看书。 见严熵临回来,两人纷纷放下手里的事情,跑来迎他。 “严队,没事吧?”夏炙跑来查看他情况,“我们已经把那疯子管控起来了。” 他指着不远处小黑的床铺,那孩子被五花大绑像个商品一样被丢在那里。 “给他解开吧。”严熵临懒得去牵扯他们这事。 夏炙先是疑惑,然后又有些委屈,可怜巴巴地看向一旁的田坪。 在严熵临被打去医务室后,两人把他拖进牢房教训了一顿,小黑力大如牛,一个可以打两个,好不容易把他制服,连今天的午饭都没放他去食堂。本来夏炙还想到严熵临这里讨个表扬,结果人一来啥也不提第一件事居然让他们放人。 所以他表现的又难过又委屈。 夏炙嘴角向下的从书架后拿出一个三明治,这是他们今天早上的早饭,他偷偷顺了一个出来想留给严熵临。 从醒来到现在确实没有进食,严熵临也没和他客气,回床铺休息。 “这里也太过分了,随随便便打人,一点处罚都没有。”夏炙在那抱怨。 但严队发话,他们又不得不解开绳子,放小黑自由。 “费了好大功夫来着,严队也太宠他了吧。”夏炙在那嘟囔。 他不高兴了,田坪解开小黑后过去哄,两人完全不避人的在那里你侬我侬地贴贴。 严熵临假装没看见,啃着三明治想睡上一觉。 小黑悄悄过来,给严熵临递来一小罐牛奶。 “见到他了吧?”小黑压低声音地说,“你们昨天睡了吗?” 他故意压着嗓子,但房间拢共就那么大,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他在和严熵临说些什么。 空气静了,夏炙从田坪身边跑开,默默地乖巧坐到一边,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小黑是故意的,还是没学会人类之间的情商,这句话让严熵临面红耳赤的,思绪不断回忆着昨日。 “严队,做了没?”小黑以为是自己声音太轻,严熵临没听见,便扯着嗓子又说了一遍。 一旁的田坪已经咳嗽掩盖尴尬,他们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小黑把严熵临打成这样,他完全不生气,反而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 合着是里应外合,让严熵临去见小情人的。 夏炙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事做的有多不妥,连忙给自己找补。 “诶呀,田坪都怪你手欠,没点眼力见,”夏炙边说边看严熵临脸上表情,“这书都撕坏了啊!” 为了让这戏演的真一点,夏炙故意夺去田坪的书撕掉一个角。 他手上动作故意夸张化,猛地一扯“嘶啦”一声脆响,在狭小的牢房里格外刺耳,一片书角的纸页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这是田坪在这唯一的书,气的他都开口说话了,直接拍案叫嚣:“你踏马到底干什么?!” 他平日里话不多,关在狭小的空间浑身不得劲,还好在自由活动的时候和人用烟换了本名著,那书已经不知道传过几手,纸张被翻的发黄,但大家都保存的很好,没有损坏。 田坪气的没控制住脾气嗓门一高,但很快他被夏炙制住,狠狠地揪了一把他胳膊肉。 严熵临这边尴尬的局面确实缓和,被这两个的争吵全齐掩盖住。 小黑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的了话,丢下牛奶盒灰溜溜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一旁两人越吵越凶,忽然夏炙刹住车。 外面的传言一直是严熵临和他们的关队关系不一般,所以职业生涯一直在往上走的关敏普,会愿意为爱牺牲甘愿坐牢。 但是现在半路杀出个陌生的男人,张口闭口对严熵临没大没小,还一直说“他”怎么怎么样,“你和他”又怎么怎么样。 夏炙是个善于观察的人,早就好奇他口中的“他”是谁了。 于是他主动和田坪结束争吵的状态— “那啥,严队,你男朋友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第35章 严熵临有些不爽,眉间全蹙在一起。 夏炙见状彻底闭嘴,不说话的躲到田坪床铺上去。 又熬过一天,待在牢房里各自无所事事,直到天窗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难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羁押仓里面他们还不算太熟,什么时候安排什么活动完全没有风声。 下午休息了个大觉,到了该睡觉的点时变得异常清醒,严熵临在床上辗转反侧,起身后发现房间里的人都睡去。 严熵临不敢制造出太多的动静,蹑手蹑脚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走廊上不断有人巡逻发出轻微的脚步声,然后脚步在他们牢房门口停下。 厚重的铁门,上面有个狭小的窗口,一双眼睛探了过来。 巡逻狱警声音浑厚:“严熵临,有人找。” 简单有力,他打开牢房的门。 随着铁门“吱喇”声,房间里其他人也被吵醒。 不论是有人探监,或者是上级对犯人问话都不该是这个时间。 大家警觉起来,四双眼神对着门外之人。 “这个点?我可以告你们信不信。”夏炙扯着嗓子说。 田坪下床,人已经护在了严熵临面前。 房间里充斥着敌意,严熵临却通过来者身形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没事。”严熵临放下水杯,让他们退下。 睡熟的小黑是最后一个被吵醒,他揉了揉眼睛睁开,面对那个突然闯来看不见脸的狱警。 狱警的五官被帽檐遮住,但身体上散发的味道藏不住。 “嗝—”小黑想开口说话,倏然被严熵临捂住嘴巴。 帽沿下眼神向小黑杀过去,他感受到了周围人感受不到的气氛,立刻识趣的闭嘴。 但他不死心,又悄悄抬头问:“可以带我一起吗?” 无人回应。 还被严熵临瞪了一眼。 严熵临跟着他离开。 他前,严熵临后。 牢房的门被关上,夏炙眨眨眼望向田坪。 夏炙:“男朋友吗?” 田坪:“嗯。” 夏炙疑惑:“羁押仓的工作人员?” 田坪:“可能吧。” 夏炙从那小窗口张望,见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又说:“好像是白色头发,小黑毛,那人什么来头,你认识?” 小黑不语,一个人暗自赌气。 田坪还带着困意,他圈过夏炙的腰,把他放在自己上铺。 “好了,别管闲事,睡觉。” 羁押仓这会大家都在睡觉,每间牢房里都静悄悄的。 再往前走严熵临就没有耐心了,离开关押犯人的牢房区,离他们最近的是一间空房间。 严熵临猛地加快两步,动作快快准狠一把攥住前方那人后颈的衣领。 他力气大,把人像“小鸡”一样拎了起来,狠狠向后拽,同时另一只手推开旁边一扇虚掩的空房间铁门,直接将人粗暴地掼了进去。 空房间内有一张铁桌,严熵临双手卡在他腰间,把人一抱让他坐了上去。 “玩挺花?还制服?”严熵临意味深长,摘掉了他的帽子。 少年熟悉的眼眸显现,在月光衬托下格外耀眼。 在阳光花园社区那会,两人可以随时随地的见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相比现在有了很多限制,反而让他们的关系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谈渊身着不合适的制服,看样子是从哪里顺的来的。 “那小黑毛真是你亲弟弟?怎么不教教他怎么做人?”严熵临顺势凑了上去。 今天的谈渊有些不一样,为了配合着装特地往日垂在额前的银白发丝此刻被向上梳理定型,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挺拔的眉骨,让整张脸显得格外明亮清爽,他后脑勺下方,标志性的狼尾短发依旧保持自由散落。 严熵临明显有些急,本来憋着就憋着了,偏要昨晚撩拨他的神经,完事了一声不吭地走人,他都不知道自己和他什么时候能睡个踏实的觉,或者还能不能等到这一刻了。 “对,比较笨,一直在教,倒也是教不会。”谈渊扯着嘴角说。 他带着正经事来,花了好大的功夫潜入这里,却在见到严熵临的那一刻,稀里糊涂地又被牵着鼻子走。 铁桌冰凉,背脊靠在上面冷飕飕的,谈渊思绪放空老实地躺在那里。 “今天我来,不用你动。”严熵临在他耳畔低语道。 走廊上偶然的巡逻,让空气的紧张增添几分,似乎越在这样的环境,越是有别样的氛围。 这好像是严熵临时间最久一次,他坐上桌沿从谈渊那顺了支烟。 “你来就为了这事?”严熵临问。 谈渊给自己衣服扣着扣子,重新整理衣领:“有正经事。” “这事不正经?”严熵临哼声笑了。 谈渊皱皱眉头,把他手拍走:“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这事你别去掺和,也别去算计江云时骗他去杀莫翊什么的。” 严熵临侧着头,见谈渊一本正经地样子收起了他没正形的模样。 “你什么都知道。”严熵临心里是有些震惊的。 他在羁押仓的这些小动作自认为隐秘,其实全被上面那些人尽收眼底。 “你要是什么都不做事情也能解决。”谈渊说。 严熵临笑了一声,玩弄起谈渊的发尾,轻轻揉搓:“昨天是谁轻声细语都快要哭出来了,问事情能不能解决了?” 谈渊地瞪他一眼:“我很认真的在和你说,别插手这事!” 昨天那次见面,说的话并不能全信,两人分别时间久,谈渊话里是带了点情绪的。 后来他回过头想想,得再来提醒严熵临一句,免得他情绪上头见义勇为地生事,这也是他为什么把自家兄弟“小黑”安插在他身边的理由。 “插了又怎么样?”严熵临拽过谈渊的衣领,帮他抚平了翘起来的一角。 谈渊脸上不悦:“那你就要承担,可能会发生的所有后果,不单单是你,很有可能是身边的人替你承担。” 严熵临长这么大,大风大浪都见过,他性格敢闯敢上,一步步爬到如今下场。 说他惨吧? 他自个还挺得意,毕竟在无界之地那一口一句旁人的“严队”也不是白叫的。 可现在事态不一样,上层的结构动荡不安。 人的性格一旦产生,要再想让他改变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这个道理谈渊自然明白,他拗不过严熵临,只能叹气。 他蹭一下从桌上跳下,穿进鞋子中。 本来可以直接走,越想越神奇的冲到严熵临面前,双手揪了两把严熵临的头发。 杂物间里安静,两人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谈渊手里的动作轻了,他的后颈忽然被严熵临摁住,在他唇间落吻。 “唔。” 末了,严熵临松手。 “知道了,我会有分寸的。” 他声音轻柔,把一切揉碎进了她那一抹笑中。 谈渊脸颊泛红,侧过头眉直视他的双眼。 “反正还有我给你兜底,算了。” 他彻底放弃挣扎。 第36章 孟牙手里抱着一堆文件。 房间的灯光打的很亮,刺激着严熵临的视网膜。 四盏嵌入式LED灯管正以最大功率工作着,发出扰人的噪音。 还没睡醒人就被拉到审讯室,严熵临下意识地眯起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强光让他本就因睡眠不足而沉重的眼皮像灌了铅,几乎要黏在一起。 严熵临眼皮强撑着,孟牙给他倒了杯咖啡。 孟牙慢条斯理地架上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头扎进故纸堆熬了个通宵。 “这是你的随身物品,这些是你档案,这是你犯罪记嫌疑记录。” 严熵临不明所以,耸了耸肩。 他的上下眼皮打架,被孟牙扣桌子敲醒,他指指咖啡,让严熵临无论如何都要自己给弄精神了。 “怎么每天都是睡不醒的样子?你们熄灯挺早啊,失眠了?”孟牙不理解地说。 “哦。”严熵临双手接过马克杯。 把犯人从牢房带出,手铐是必不可少的,严熵临从起初的抗拒到无奈接受现实,他乖巧的表现让孟牙莫名有些心软,过去替他解开。 如今看来严熵临也不是那种暴怒要跑路的主,孟牙的心逐渐放下。 “有件事我必须向你道歉,我长期在羁押仓工作不太关心上面的事,无界之地确实发生过一起暴乱,当时说的是那会的负责人偷藏资源,压榨劳动力,好像还在做什么人体实验。”孟牙喝了口咖啡。 当他调查出这事的时候,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想迫不及待的和严熵临联系上。 “他手下那些没跑掉的人都死了,有人行侠仗义,把无界之地搞的一团糟,是最近S带人稳定下来的。”孟牙说。 所以祂又成了好人。 严熵临已经无言以对,懒得去解释,如今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眼下还是得考虑如何接近A区的人顺利找到传说中的蛇头。 “所以我分析下来,他应该是在救你,把你丢到社区去调查是借口,主要是想要保护你。”孟牙说。 在这场混乱中,唯一活下来的是严熵临和关敏普拼活背上疯子头衔也要,带出来的队友们。 他篡改了严熵临的档案,尽可能的让严熵临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希望社区那股“摆烂”、“养老”的气氛可以带动严熵临一起。 可谁能想到偏偏严熵临的事业心比谁都重,就连上级失去联系后自己还在那默默地调查。 孟牙感叹年轻人的干劲,也惋惜他跟错了队伍,不然早就有所成就了。 听到这,严熵临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某人也叫自己不要插手来着。 “那么问题来了,事情确实有这么件事,我看你真诚,勉强觉得你说的都是实话,上面有人要保护你也好,篡改你的档案也罢,有没有证据来证明你的身份?”孟牙问。 严熵临指了指那熟悉的塑料袋包裹住的一袋东西,那是他被抓来时的随身物品:“手表,你拿去技术部那查一下不就好了。” 孟牙耐着性子,把那袋子里的东西全给严熵临抖了出来。 衣服鞋子手机都没有问题,除了那块电子手表。 严熵临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表,又一脸诧异地看着孟牙。 “你给我掉包了吗?”电子功能的手表变成了一块儿童卡通表,上面还刻着两个小鸭子图案。 孟牙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怕你会这么说,所以我调取了你来到这里后储物间的全部时间段的监控视频。” 严熵临关进来的时间不长,四倍速很快把所有时间线的全部看完,来去没有可疑人员,只有羁押仓的工作人员。 他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本来想尽自己能力帮一下严熵临的,现在可以走的路全部被堵死,孟牙也爱莫能助。 “不论真相怎么样,你是被冤枉的也好,有人给你做局也罢。之后我们不要见面,关于这个案子的事情我会严格按照正规流程来处理。”孟牙说。 他的正义感被磨灭,在调查的过程中让他意识到严熵临这个人并不简单,这趟水太深,他不想去趟。 严熵临双手互相磋拭着,他抬头问了句云里雾里的问题,与现在的重点毫不相关。 “我们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见到A区的人?我有个朋友在那,想打个招呼。”严熵临说。 他掰手指算了一下,一周的时间他大概浪费掉了两天。 孟牙翻白眼,心想严熵临大概也不想挣扎了。 “每个月一次集体放风日,最近一次的话大概—” “大概十五六天之后?” 严熵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那来不及,我没有时间了。” 他眼神涣散,盯着那块儿童手表发愣,到底是什么人会去掉包他的随身物品。 唯一知道这块手表存在的人,只有他和给他手表的人。 严熵临一愣,又向孟牙提出条件:“你能让我见见我那时无界之地负责人吗?” 孟牙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毕竟在没见到严熵临之前,他是毫不在意无界之地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有权利见到无界之地这种地方的领导人。 “你当我这里是王八许愿池吗?无界之地在整个宇宙凌驾于共生局之上,你如果真能证明你的身份,我还得倒头来叫你一声哥。” 孟牙有些不屑,觉得自己在陪一个小孩子过家家,对严熵临的好奇心从有到无。 “照片也行的。”严熵临又说。 孟牙摆摆手,说他没有。 严熵临绞尽脑汁,本以为可以从孟牙身上找到突破口。 “我知道这场起义策划是谁。”严熵临眼神骤变,从刚才懵懂无知变得犀利。 孟牙不信,已经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走人。 “我要见姜翊宸。”严熵临又转变话风,想留住孟牙,这是他在这里唯一可以接触到的权利较高的人。 “这又是谁?”孟牙皱眉。 “在阳光花园社区的一个朋友。”严熵临说。 “那你朋友可真多。”孟牙不屑地说。 严熵临转过身,侧着头试图用眼神攻击孟牙最薄弱:“你说的话我可都记着,早晚让你叫我一声哥。” 他扬起嘴角,冲着孟牙微微一笑。 孟牙真服了。 想赶紧把这尊大佛给送走。 “知道了,我去帮你安排。” “今天就要见到。” 严熵临被投喂了员工餐食,在审讯室填饱肚子。 回到牢房后,三小只还是很有边界感的各自站一边的领域。 “严队回来了。”夏炙像小狗似的跳到他面前,递上今天偷偷顺出来的点心。 严熵临疲惫地拖过椅子坐下,摆摆手:“吃过了。” “啊,吃过了。”夏炙有些失望,转头把吃的往田坪那一丢。 他跑到严熵临这,自然挽住他手臂,眼睛里冒着星星地试探严熵临。 “昨晚,一起走的是这狱警吗?”夏炙八卦道。 “不是。”严熵临答。 严熵临眼神四处寻找着什么,田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抛了烟盒去。 烟盒飞过去瞬间被严熵临牢牢接住,朝他感谢地点头。 “那是严队男朋友吗?”夏炙眨巴着眼睛,完全没有要放过这件事的意思。 严熵临咋舌:“不是。” 他把胳膊从夏炙那抽出,给两人安排了任务。 这次被抓进来的不少人都来自关敏普的团队,放松活动放眼望去,全是熟悉的人。 严熵临倒是显得格格不入,除了关敏普和小黑他全都不认识,如今叫是和这两货一间房。 “我还有三天时间,我在想办法见到A区的人,找一个叫蛇头的。”严熵临道。 田坪在那默不作声,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开口:“维修班那里可以接触到A区的人,下午我去问问。” 这些人大家都待着无聊,田坪平时无所事事不想天天窝在房间里,就主动加入了维修班去那做工。 “行,”严熵临满足他的靠谱,转手指指边上的夏炙,“看好你的人。” 两人又是打闹,田坪把夏炙揪了过去,让他老实听话。 牢房里一处静,一处闹。 严熵临他独自陷在椅子里,指尖夹着的烟头,升腾的灰白烟雾向上飘散,模糊了他疲惫的眉眼,看着他们嬉闹,脸上露出老父亲慈祥地笑容,殊不知一股黑风悄悄靠近。 小黑人在上铺,突然垂下头,头发倒挂在严熵临眼前,把他吓了一跳。 “哥,你今晚还去见我哥吗?”小黑问。 严熵临不语,只是一味默默抽烟。 但倒挂的时间有些久,小黑觉得大脑充血,手一松整个人从二层掉了下来。 他重重摔在地上倒插葱,头被摔疼,傻憨憨地自己揉了揉。 “这傻大个又开始了。”夏炙抱怨道。 本来两人都把他教训听话了,严熵临一回来又开始缠着他,闹的大家都不安生。 “他让我约你,今晚一样,有时间的吧?”小黑明知故问。 “不见。”严熵临说。 小黑又凑了上去一个劲地问为什么。 夏炙气急败坏,气小黑扰他和田坪的雅兴。 “你说为什么?咱们严队也是人,天天整这么一出早晚会被榨干的好吗!”夏炙厉声道。 严熵临:…… 他未来得及发作,田坪一拳头已经敲到了夏炙头顶。 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可以堵住他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 “诶哟,”夏炙捂住自己的头,“我说真的啊,像你天天晚上找我要,谁受的—” 夏炙话说一半突然被田坪捂住了嘴,田坪脸颊涨红,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这表情倒是少有,引起了严熵临的兴趣。 他戳戳小黑的肩膀,小声地问:“田坪是这个?” 严熵临比划了个数字“1”的手势。 小黑摇了摇头,也比了个“1”说:“夏炙是这个。” 第37章 今天天气难得放晴,羁押仓给C区的人放风,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到外光合作用。 田坪区去维修部做工,只能放严熵临他们三人去操场。 这也是第一次和C区全部的人碰上面,长期被关押在黑暗的环境,人多数是畏光的,面对阳光一个两个全都躲在树影底下,不愿面对太阳。 三人是早晚要离开的主,远离人群找了个角落并不想和他们产生什么交集。 越是这样躲着事,麻烦越是要找上门。 严熵临拿起树枝在沙地上无聊的画圈,只觉身边的小黑和夏炙忽然警觉起来,他们从原本的休息椅上起立,来到严熵临面前站住。 “你就是那个阵仗超级大的严熵临?”来的人整条手臂全是纹身,他的标配和严熵临的不尽相同,身后跟着两个小随从。 严熵临没有抬头,对付他们夏炙一个就够了。 “我们老大在和你说话,C区是我们老陈照着的,之前一直没机会见面就算了,现在见了面还不打招呼?”他身后的小随从说。 现场安静,只有蝉鸣声不断,一场热烈的自我介绍后换来的只有无声的尴尬,严熵临甚至没有正眼瞧他。 这个自称叫老陈的人步步上前,见势马上要和严熵临这边发生冲突,远处狱警走来,像是老鼠见到猫立刻分开躲远了些。 以为他们是因为冲突插手而来,没想到却是来找严熵临的。 “听说你想加入维修部?走,带你过去报道。”其中一个问。 严熵临的眼睛亮了,知道这事是田坪在里应外合,便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 “是的,我一直想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严熵临说话不打草稿道。 狱警带完话,转身看到一旁的老陈:“你带他过去。” 他们指名道。 老陈在这关的时间久,里里外外全都熟悉,狱警涂省事,找了个借口说让新人老人认识起来。 这下躲也躲不掉了。 严熵临耸了耸肩,跟上他的脚步。 穿过操场,来到另一幢建筑物前。 老陈转身:“听说你是因为起义被抓进来的?比我年轻时候可差多了。” 严熵临随意的配合:“是吗,那您是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老陈卖了个关子,扬起嘴角笑了笑。 他没急着带严熵临去维修部,而是跑到个树荫下给他递了支烟。 先前对严熵临没礼貌也是老陈一贯的作风,他想把位置坐稳,就必须塑造出这样一个手段。 “我杀人了,杀了中心的负责人。”老陈说。 说出这话时,他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似乎早就放下原来那些过往。 严熵临对他的事情毫不关心,顿在那建筑物前恨不得马上脱身去维修部找人。 他不想做的太过于明显,毕竟人在这待得时间久,就算不能结盟,严熵临也不想结仇。 “我都看到了哦,”老陈靠在树干上,“那天晚上杂货间,年轻人做事没轻没重的,热情似火啊。” 严熵临一愣,脸上稍微多出些许情绪,也肯直面面对他了。 他蹙眉:“你想要什么?” 终于轮到老陈占上风,他脸上多了些许笑容:“我想和你谈笔生意。” 他倒也没直接威胁严熵临,如果不合作就把这事说出去或者怎么样,老陈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小子背后的人不简单。 在羁押仓中早就传闻有这样的一号人物,今天也是终于有机会见到。 老陈罪孽深重,是无期徒刑,这辈子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但他知道严熵临不一样,人家只是来这走个过场。 “我以前是帮上头做事的,后来不服他们非人性化的管教,就—”老陈比划了一下刀的长度。 他是完全不废话类型,直接手起刀落。 但如今随着年龄一点点的增长,他老了不中用了,别看还有人愿意追随,那些追随者年岁已高,最终有一天是会离开这里的。 “我要你保护我,起码在你在七号羁押仓这段时间,”老陈说,“作为交换我会提供所有我所知道的信息。” 夏天的空气压抑,沉闷又躁热。 严熵临没有马上给出回应,在建筑物入口处和老陈告别,只身前往深处。 整幢大楼分别有不同的做工部门,汇集了各种业务,而他要去的维修部在一楼。 庆幸不用爬楼梯。 推开门时,严熵临的到访被七七八八的电钻声盖住,在不远处看见熟悉的身影田坪。 两人之间没产生多少对话,他指了指另一侧围在那偷懒的一窝蜂的人。 “A区的,戴眼镜的是这的头,表现好的话或许可以把你弄过去。”田坪说。 这和严熵临设想的不太一样:“时间太久了,来不及的。” 田坪停下手里的电锯,摘下隔音耳罩:“您只是要见蛇头对吗?” “是,”严熵临说,“我要找的人只有他认识。” 田坪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工具向他口中所谓的“头”那走去。 比起老陈社会范的气质,那几个人比起来就相对温文尔雅。 田坪自掏腰包,给出私藏的烟和书籍,想因此作为交换可以把严熵临顺利的送到蛇头面前。 意外的是对方很满意,随即地挥了挥手,招呼严熵临。 田坪交涉好到严熵临这来,他知道加入维修部不是他本来的目的,尽可能地做到掩人耳目。 稍微打点了下关系,严熵临也算是彻底加入这里。 眼镜哥和田坪说好了,明天的这个时候他会带蛇头到这和他们见面。 严熵临学了半天的电钻使用技巧终于迎来了下班,他跟田坪去食堂,在他们熟悉的桌前其余两人帮他们打好饭。 这半天小黑和夏炙一句话都没说,终于在严熵临和田坪的回归,四人小分队又开始热闹。 “感觉严队好像忙忙碌碌就没停下来过,我偷偷让食堂加个菜。”夏炙扒拉扒拉米饭底下,从里面翻出个鸡腿明晃晃的夹到严熵临饭盘里。 他侧头,像是在投喂什么小宠物一般,看着严熵临进食满是欣慰。 “你这个人,怕惦记上小严哥了是吧?放着自己老婆不要!”小黑越看他那举动越觉得不爽。 田坪挑起单边的眉毛,表情一愣:“老婆?”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 他抬头看向夏炙,夏炙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嗯,浑身不得劲。 这个话题在小黑和严熵临耍无赖中结束,他说严熵临被带走后,那老陈地头蛇就一直在他们周围游荡,虽然没直接挑衅他们,但就是弄的别人不舒服。 小黑还在吐槽,印证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句话,一转身发现人就在后桌死死的盯着他。 他那眼神盯的小黑后脊背发凉,不知道从哪个环节开始偷听他们说话。 严熵临迎面而上,反而出乎意料的和老陈打了个招呼。 “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天天蛐蛐别人,我给你安排个任务。”严熵临说。 “是什么呀。”小黑凑了上去。 严熵临肚子里全是坏墨水,让他一本正经和老陈为伍,他不关心也没那么多的兴趣。 “你去守护老陈,保护他安全去。”严熵临捂嘴笑了笑。 小黑一个劲地摇头:“我哥让我保护你,我只听我哥的安排。” 严熵临托腮,继续逗他:“平时一口一个哥我不是你哥?” 一旁的吃瓜群众从话里话外听出小黑的意思,这种事情夏炙没一刻会落下。 “他哥,是严队男朋友?”夏炙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 严熵临不语,只是一味干饭:“没有男朋友。” 小黑拍拍夏炙的肩,把他拉到一边说悄悄话:“你别问他,他不肯说的,我跟你说—” 四人关系似乎发生缓和,夏炙和小黑撇开严熵临田坪,搓搓搓地不知道讲着什么。 就连吃好饭回房间,两人还是团在一起窃窃私语。 严熵临无奈地看了看田坪,田坪也无奈地用眼神回复。 房间里待不久,严熵临刚定下心来准备做一些自己的事情,就被孟牙打断。 他是来提人的,有人约见了严熵临。 “姜翊宸?”严熵临问。 “不是他,是你曾经服务过的一位住户。”孟牙说。 严熵临心里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但他铁了心除了姜翊宸都不想见:“不见。” “行,那我替你回绝,明天抽空出来,有人推翻你的论证,他们将作为人证继续定罪你,说实力知道了你杀人的现场。”孟牙给他带话。 “但是你有没有请好辩护师。”孟牙又道。 明天的事情来的出其不意,本来大家都有一种极慢的速度,在审理这次的案件,反正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找到证据,证据将阳光花园社区这件事结案。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会这么着急想要严熵临死。 宇宙共生协议局基本没判过什么死刑,就连老陈明晃晃的承认自己确实动手了,也只不过换来的是他终身自由。 严熵临蹙眉,这事绝对不会是S所为。他们有约定在身,况且宇宙共生协议局是祂唯一摸不到的地方。 严熵临:“我能问问明天的控告人是谁吗?” 孟牙哼声笑了笑:“哈哈,姜翊宸。”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又止不住笑了两声。 毕竟在之前,严熵临没提出要见他之前,人也压根没想到要控告严熵临。 严熵临好像额前冒了三条黑线,本来想约他见面炸一波姜翊宸,让他反过来为自己做事。 孟牙作势转身要走,严熵临连忙上前拦住。 “我见。” “你刚刚说的人,我见。” 第38章 熟悉又狭窄的面会室里。 偶尔传出不轻不重地喘息。 严熵临不知道谈渊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一见面三两句话一说,自己又陷进他的陷阱中。 谈渊约见时候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孟牙给他们延长了时间。 “说了让你不要掺和这件事情,现在惹到了姜翊宸,你打算怎么处理?”谈渊扯着嘴角,后背被严熵临摁地泛起一抹红晕。 “能处理的。”严熵临头晕发热,明显已经不在谈渊在说什么了。 两人从偷偷摸摸,到变得大胆放肆。 孟牙心里知道,看破不说破。 “他们说,这事你需要一个辩护,想好找谁了吗?”谈渊大脑倒是清楚,还有逻辑在线。 这些天严熵临一直睡不好觉,直到谈渊想到各种法子偷偷让两人见面。 “不是还有你给我兜底吗?”严熵临说。 谈渊哼声笑了:“我真是没想到,你的事业心比想象的还要重,已经撇开你打算把你放养,还拼了命的往里面钻。” 严熵临动作忽然停下,虽然整个思绪被谈渊占据,但听见关于这方面的事情,还是存有警觉性。 他记得自己没和谈渊说过这么透彻,谈渊虽然无所不知,但这事是严熵临和那一位关起门来两个人的秘密。 “怎么了?”谈渊察觉到他的异样。 严熵临找纸擦拭:“有点累了,没什么?” 他心里的疑惑像滚雪球似的一点点,小球越来越大,严熵临觉得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谁和你说的?”严熵临问。 谈渊找了椅子坐下,挺直的腰自己捶了捶:“什么呀?” 他又开始装糊涂,睁着无辜的眼睛。 “坦白的说行吗?咱俩也认识那么久了。”严熵临翘着二郎腿,想无论如何今天把这事好好说道说道。 谈渊托腮坐在他面前,他的腿一直似有似无地触碰。 “我怕我说出来会吓死你,咱俩彼此之间都有秘密,就点到为止吧。”谈渊说。 他不太吃严熵临坦诚相见这套,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严熵临眉头全都蹙成一团:“每次来就只做这种事情,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的话让谈渊倒是一愣,长久以来,两人就没直面过这个问题,在这个节骨眼上严熵临倒是在意起来了。 “重要吗?你爽不爽就完了,你敢说你心里一直以来就我一个人?”谈渊也毫不客气地回怼。 印象中两人没这么针锋相对的说过这么重的话,每次扯到这个话题全都是点到为止。 严熵临又是那种不服输的性格,听见谈渊这种尖酸刻薄的话,忍不住和他呛。 “那之前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严熵临说,“再说也是你先撩拨的我,在撩拨之前有想过我们未来的关系吗?” 其实说到底,两人的关系就不清不楚,曾经在那封闭式的环境严熵临倒也没考虑那么多,现在问的人多了,反而让他思考语塞。 他和谈渊到底算什么关系? 说到不负责任,严熵临觉得他更不负责任一些,每次吃完就跑,到了第二天就什么都不剩下了,像是做了一场梦。 “那你想怎么样?长相厮守?像你知道我身份后不是也被吓一跳吗?”谈渊说。 他刚才那萌萌的眼神变得犀利,更加加快了自己穿衣整理的速度。 严熵临上前,不知脑子怎么抽风似得吻了上去。 谈渊像个炸毛的小刺猬,一身利刺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瞬间口腔的血腥味弥漫,严熵临吃痛没有撒开,反而更加激烈。 良久,两人都憋的面红耳赤,门外孟牙见时间久了过来敲门,才打破这个尴尬气氛。 “差不多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也要挨批。”孟牙过来催促。 所以到头来该说的话还是没有说清楚,两人脸上都徒增了不甘和愤怒。 严熵临觉得不论自己之前怎么样,但他对谈渊的感情清清白白,他不该用这事来说事。 想着想着,他忽然变得有些心虚,猛地想起一些不好的画面。 但这全归功于谈渊,迟迟不肯和自己确认关系。 严熵临给自己找借口。 他抓住了谈渊的手腕,话语中还带着一丝气愤:“我说了无论你怎么样,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所以要不要确认一下关系?” 谈渊愣住,他属实没想到按照严熵临的脾气会主动开这口。 情绪收住了很多,诧异地回过头去。 这个节骨眼上,他该怎么接受严熵临的这份感情,两边都闹得一团糟,严熵临的立场都变得岌岌可危。 他们僵持不下彼此互相看着,全然忘了现场还有一个人。 孟牙简直要崩溃了,谈渊的临时到访是上级派下来的任务,说谈渊是很重要的人千万不能疏忽。 但每次约见会面都是有时长的,他知道两人在做什么,已经破例给他们延长了三次,现在居然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地告白起来。 谁来管管孟牙的心里状况,简直可以算工伤了。 他在内心咆哮,想在中间劝和,又开不了这个口。 “那啥,二位要是没想好,要不我帮你们约着下次再见?坐下来再慢慢聊?”孟牙尴尬地不得不开口。 谈渊还是没给出回应,在旁人的不断催促,严熵临也慢慢放了手。 “我知道你的态度了,”严熵临眼里多了份决绝,“请您帮我把他的名字拉入黑名单,之后都不见了。” 他这是要和谈渊撇清关系。 在接待谈渊之前,孟牙没接到通知是来处理两人感情问题的,如果就放他这样回去算不算没服务好尊贵的客人呢? 严熵临往牢房方向走去,顿在原地的谈渊脸色变得很难看,低下头看不见五官,让人感觉压迫感极强。 就在孟牙快要急的哭出来的时候,忽然眼前迎来一丝曙光,谈渊的脚步移动往严熵临方向跑去,他拽住他的手,两人手指全扣在一起,往会客室里面带去。 “劳烦再帮我们延长些时间。”谈渊说着自说自话的把门关上。 留下孟牙一个人自生自灭,他们严重超时,这一波肯定会影响他的工资,庆幸的是他大概保住了工作让贵客心满意足了。 房间内谈渊沉着脸,没主动和严熵临开口说话。 “如果你见到了我的真面目,答应我不会选择逃跑吗?”谈渊再次和严熵临确认这个问题。 严熵临点头,不就是身后呲两对大翅膀,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心里这样想着,只见眼前的人身高忽然挺拔,随着房间里伴随着的咔哒咔哒声。 好像他浑身的骨骼全都被打散重塑。 翅膀撑开,零散的羽毛飘落,是洁白、雪白的颜色。 羽毛落在了严熵临头上,那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严熵临的眼里只有不可置信,他本以为那天晚上是个不想再提及的错误,却误打误撞还是谈渊。 谈渊在那恢复自身,他用翅膀扇了一下在地上愣神的严熵临。 “说好的可以接受的?发什么呆。”谈渊的声线也变了样。 严熵临被扇清醒,颤颤巍巍支棱着身子站起来,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还伸手碰了碰谈渊的翅膀。 这对翅膀比之前要大许多。 谈渊侧了身子,别过头去不让严熵临。 “就知道你是这样的表情,所以现在清醒了吧,咱们要不就这样算了。”谈渊收起翅膀。 严熵临连连摆手:“不是的。” 他不是不能接受谈渊的身份,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够癫了。 “其实—”谈渊似乎还有话要说。 但严熵临还沉浸在震惊之余。 “算了。”谈渊选择把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 严熵临有些恍惚,恍惚中他依旧牢牢握住他的手腕不放,即便现在的谈渊体型比自己大太多,一只手完全握不住。 “咱俩好了那么久,不能就这样算了。”严熵临说。 他声音颤抖,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在哭。 “对不起。”严熵临又没头脑的说了一句。 会客室里面没有开灯,严熵临靠着触觉子啊感受真实的谈渊。 “所以你是喜欢什么样子的我?”谈渊又问了这样的问题。 忽然在这一刻严熵临明白了谈话这句话的含义,但无论是什么方向的,他的答案始终就只有一个。 “只要是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严熵临说。 他真的有很仔细的打量着谈渊的外貌,原来他不是喜欢这款的,而是自始至终都是谈渊一个人。 “我觉得你的话我也不能全信”,谈渊又偏过头去,“你应该还有事瞒着我。” “没有,真没有了!我发誓!”严熵临表情变得诚恳。 谈渊还是更喜欢之前自己那副模样,因为现在眼前的严熵临看起来比较的娇小,感觉可爱到一手可以捏“死”的程度。 他张开双手把严熵临揽住:“所以不闹别扭了?” 严熵临点了点头。 谈渊的身体依旧冰冷,让人感觉丝丝凉意。 “那既然这样我们敞开了说,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谈渊说。 严熵临很认认真地看着谈渊的眼睛,他还有点不太适应谈渊此时此刻的样子,手鬼使神差地搭在他身前,伸手捏了一下。 谈渊发抖,脸颊红了一半,这点倒是一模一样。 “我在和你很认真地说。”谈渊声音有些颤抖着,拍开他。 “嗯,那以后别人要是再问起来,我怎么说我们的关系?”严熵临的脑回路和他完全不同频。 谈渊又些无力:“随你怎么说。” “那男朋友也可以?” “嗯,可以。” 第39章 回到牢房还在愣神,把明日要上审判庭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田坪给严熵临安排了今夜晚上面见蛇头,他为严熵临争取到个机会。 “羁押仓晚上有个采矿的活,我推荐你去了,已经让A区的人打点好,今天就能见上。”夏炙做田坪的嘴替替他和严熵临解释。 本来事情不紧不慢地安排在明天妥妥的,谁想到社区那的“伙伴”还能倒打一耙,闹出这种幺蛾子。 严熵临随意地点头,拿了本田坪的名著跑到床上看去。 他边看边在那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把其他几人弄的看不懂了。 夏炙一眼看穿猫腻,这次面会后严熵临整个变得神采奕奕,眉飞色舞,他断定一定是有好事发生。 “严队,那位把你哄的挺好啊。”夏炙又闻到了瓜的味道。 他计算两人见面的时间,应该有过几个来回了。 严熵临没搭理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现在他冷静下来想想,自己一直的固执意义到底在何处,只是要一个所谓的正义吗? 严熵临合上书。 羁押仓的队伍赶着深夜,马蹄踩在土上形成一个个深坑。 这颗星球上的天空灰蒙蒙的,四周弥漫着工业污染的气息。 昨夜这里大概下过一场雨,路面坑坑洼洼淋湿了泥块,队伍走上去一脚一个坑印。 严熵临一脚陷下去,被边上的人扶了一把。 这支队伍里的人他全不认识,一直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想趁机寻找机会和蛇头见面。 “谢谢。”他和边上的人说。 那人不吭声,也没回答严熵临,只是默默跟在他身边不快不慢的走着。 严熵临瞥了一眼,来人瞎了一只眼睛,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毫不在意形象。 这批采矿队伍多是A区的人,偶尔有几个像严熵临这样打点关系进来的。 心里唏嘘,曾经这些人都是有一官半职在身上的,如今竟然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是叫严熵临是吗?”独眼问。 “嗯。”严熵临回答。 他轻声笑了笑:“听说你一直在找我?” 严熵临一愣,盯着眼前男人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长的凶神恶煞,瞎掉眼睛上那道长长的刀疤估计能唬住不少人。 “是,我本来想让您安排我兄弟们去趟A区。”严熵临立刻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要想见到蛇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前前后后费了不少功夫。 蛇头望了眼严熵临,浑身散发着年轻,有干劲,朝气蓬勃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扯了扯盖在头上的兜帽,把自己的五官又藏了起来。 以前的羁押仓还没管的那么严格,确实是有办法把人弄到A区去的,蛇头有过案例,收别人好处,让那些无期徒刑犯过上相对来说好一些的日子。 但现在不比之前,上层的管理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再想做些小动作就难了。 “你也是托人来的,有什么事?我尽量满足你。”蛇头说,这也是他目前范围之内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他卖一个人情。 “我在找人,哥,”严熵临说,“叫莫翊,是从阳光花园社区出去的侦查员,有情报说他在A区,我必须要见到他。” “莫翊?”那蛇头有些诧异。 一场雨下了下来,“哗”地一声让队伍止步不前。 有经验的人带上雨衣兜帽,甩出折叠拐杖继续走路。 严熵临哪知道,空手半夜被带了出来,什么东西都没准备,一场雨把他浑身全都淋湿了。 蛇头扯着嘴笑了笑,看着严熵临的窘迫,竟让他心情大好。 “你要找的人,这里没有。”他说。 雨一下子下的很大,盖过了两人的谈话声,严熵临没听清楚。 “啊?” 蛇头扯着嗓子又说了一遍:“我在这时间久,没见过你说的这个人!” 他再次重复这句话。 严熵临蹙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如果情报出错,那江云时那边肯定不会搞错在提出双方合作的时候,为什么他没有打断。 “您确定?”严熵临不太相信,或许A区人多眼杂,或许有一些不太爱抛头露面的人,小透明到蛇头都不认识他。 “你不用质疑我,既然你选择找我,就应该无条件的相信我。”蛇头又道。 这话说的很霸道,霸道到严熵临无言以对。 他们继续步行,到矿山还要有一些距离。 蛇头挨在严熵临边上走,问起他想找莫翊有什么事情。 严熵临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如果莫翊这个人他完全不认识,没必要问的这么详细。 “有人在找他,有人要杀他,有人要保护他。”严熵临说。 “那你的立场是什么?”蛇头说。 伴随着劈哩叭啦的雨声,严熵临静静地观察他的神情,那粗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我是为他而去的社区。”严熵临说。 前方抵达矿山,带队的人给他们发工具安排工作,都是两两组合一起去采矿。 队伍前方的人已经全集合完毕,分别到了各自的岗位,人群慢慢减少,严熵临跟着队伍走到了最前方。 “我和他一起。”蛇头主动揽下。 他们被分配到矿洞最角落的位置,拿着原始镐头哐哐哐地大家便开始工作。 A区的人总是会拥有一些较好的工作机会,来让自己在羁押仓的日子舒服一些。 周遭全是采矿的声音,蛇头象征性的刨了几下,把铲子扔到一边。 “你说你找那莫翊,到底有什么事?”蛇头问。 他找了一块看起来比较舒适的石头,往那上面一坐,又和严熵临说:“我觉得你的心思不单纯。” 严熵临本来来这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挖矿,他学着蛇头的样子把工具往旁边一丢,坐下来想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就严熵临现当下的处境,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他干脆全和蛇头说了,因为按他的猜测,蛇头和莫翊绝对是认识的关系。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小中队的负责人来发中场休息的点心。 蛇头的那份,总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他把自己那份给了严熵临:“那你怎么能保证,你寻到莫翊后不会反手背刺,反咬一口?他为什么多此一举又是伪造死亡,又是躲到这羁押仓来,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他压根不想管这件事,想安然无恙地寿终正寝呢?” 严熵临拍着屁股下的石块,石头亮晶晶的发出诡异的光芒,这和普通的石头有一样,起码严熵临是没见过的,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可以分辨出这是外星球的产物。 “你们开采这个石头,到底有什么用处?”严熵临突然地扯开话题。 蛇头没被他转移,继续深究“莫翊”的事情不放:“严熵临你在固执些什么?就像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住户,他们蒙受欺骗,生活在一个只进不出的空间,天天都要担心明天是不是会有异形袭击家园。”严熵临道。 “当你的圣母去吧,事情没发生到你身上,永远都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你也清楚离开人人都想离开那个地方,那么又怎么可能为了谁再回去。”蛇头有些激动,重重地拍在石块上。 原本放在石头上的快餐盒被他拍掉,和严熵临这场谈话,让他更加认清了眼前的事实。 他开始自顾自的挖矿,回归现实懒得和严熵临在那胡言乱语。 严熵临他无法去道德绑架,也无法去体会莫翊经历的一切,更没有任何立场让他帮着自己这方去指正谁。 “你要知道,谁其实都没错,”蛇头小声地说,“星球本来就是人家异形的,是当初提出那理念的人无法平衡这中间的关系,让人变了心。” 严熵临不语,听着蛇头的镐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石头上。 石头被他劈开里面露出水晶般的晶石,他熟练的把晶石铲下丢进一旁的推车中。 “明天我会上审判庭,是被社区的姜翊宸告上去的,因为我发现了他们变态的秘密,或许一开始的初衷是好的,是像利用一个克隆体好让自己本体脱身,但谁又能保证那个充满自己基因的人没有思想?”严熵临说。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蛇头有些恼,侧脸恶狠狠地盯着严熵临。 “没有人会那么在意莫翊的事情,毕竟他连死了都不会有人去查,在那人们都把他当做一个不能提及的事情。”严熵临道。 “他们说我会走你的老路,可我这辈子生下来就没做过别的事情,所以我试试。” “莫翊。” 矿洞里很静,偶尔传来钟乳石上滴下的小水珠。 他摘下雨衣,掀起自己刘海,脸上有一条纤长的刀疤。 证件上少年的脸,严熵临依旧记得。 即便是毁了容,把自己皮肤晒得黝黑,他的眼眶鼻梁是改变不了的。 当时只知道蛇头难见,却没想到严熵临在找的人就是他本人。 身份完全暴露,莫翊不装了,在这空间只有他们两人,真要是严熵临有二心,定是分个你死我活。 “真倔,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你到底在帮谁做事?”莫翊冷笑道。 他在那社区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如今被严熵临吊起回忆,莫翊觉得严熵临大概是来和他对着干的。 为了逃命,他伪造死亡,找了伪人代替自己在姜翊宸身边的日子,又将自己毁容,戳瞎一个眼睛,最后混在尸体堆中逃出阳光花园社区。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大概可以在羁押仓里混吃等死,却在一个平静的午后,有人跑过来传话,C区有个很像自己脾气混小子,到处在找他。 第40章 莫翊内心是抗拒的,但面对严熵临那股干劲确实让他想到了自己的从前,人总是要失去些什么才能成长。 “明天审判,姜翊宸会来,对吗?”莫翊向严熵临再三确认。 提到这个名字,他开始变得咬牙切齿,手里敲砸更有力量。 两人的关系是解开了,但关于莫翊愿不愿意出面这件事,他始终没给出正面回答。 对于莫翊来说他的人生是可悲的,从懵懂进入那里到被打磨的圆滑,再也不想管任何的事情。 回去途中,两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你说你是无界之地出来的?”关于这件事莫翊也听闻不少。 传言是传的越来越神经,什么严熵临是触犯了“天条”硬生生被赶了出来,有说他是和别的组织串通一气,狼狈为奸之类的话。 严熵临简直是无语,但他又不知道该做何解释。 莫翊和他这么一聊,整个开朗许多,回去的路上收起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和严熵临两人有说有笑的。 严熵临不知道莫翊到底在阳光花园社区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以至于他宁可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都要拼了命地逃离。 他没说,严熵临就没问。 回到羁押仓时,窗外深沉的墨蓝色天幕边缘,已经隐隐透出一线鱼肚白,牢房里其他人还在沉睡,鼾声此起彼伏。 严熵临几乎是扑到自己的床铺上,连鞋都懒得脱,倒头便睡。 这一觉,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沉。 或许是因为终于解了心里的结,又或许他和某人终于敞开心扉。 梦里他在一个闭塞的房间内,面前的谈渊正用手扯着他的衣领,房间里很潮湿,但那股潮湿的味道被少年的身上散发着的体香所覆盖。 严熵临差点又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忽然四周一道白光闪过,突然眼前的少年“Duang”地一下变大了。 少年的体态变得壮硕,巨大的阴影覆盖住了严熵临,他被吓瘫在地上,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太得劲— 这一觉本来睡得踏实,被这场梦一下子吓醒。 醒来时,孟牙已经站在了严熵临床下,他拍了拍严熵临的床架子,准备带他奔赴“刑场”。 严熵临被投喂了两个干巴面包和袋装的牛奶,在牢房其他人的注视下被孟牙带走。 夏炙和田坪满眼是担忧,因为这一别如果出了意外,那他们大概要永别了。 他们上了辆车,去往别处。 “你挺沉得住气,今天审判庭昨天还不睡觉地去干体力活。”孟牙摇了摇头,觉得严熵临大抵是没救了。 其实昨天见着莫翊也在严熵临的计划之中,莫翊对他来说是一个关键性的人物,他需要他给自己翻供。 他在羁押仓内许久,可以证明是人类的身份,包括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情,足以证明事情的真相。 只是…… 这里面还有一些赌的成分在。 昨夜聊下来后,严熵临发现莫翊的心态已经完全归于平静,估计如果不是他主动找上门去,都不会自主在回忆这段过往。 车子开到半道的时候,严熵临手里的早饭已经全吃完了 车窗被黑色的膜覆盖,看不清窗外的景色,只能感受到阳光忽闪忽暗的,他把头靠在车窗上有气无力的。 孟牙倒是好奇,这家伙对自己今后的打算。 “如果今天你输了,你可要一辈子栽在这里。”孟牙给严熵临打好预防针。 根据他的经验分析,严熵临这种情况大概能判个几年,别看这几年如今这个时代改朝换代的快,信息发展急速。 别说几年,几个月后说不定这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说严熵临是从事相关工作的,这么一来,再回去有了备案经历,哪个星球还敢要他。 终于车子缓缓的停下,停在一幢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前。 没有想象中人群记者围在审判庭的周围,对犯人指指点点,四周是安静的只有这辆押送严熵临的班车。 孟牙在前带路,拉扯着固定在严熵临手腕上的手铐。 进入这建筑物后,扑面而来的是庄严。 严熵临的案子关注度不高,听讲席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他往小隔间那一站,终于在分别那么久后见到了曾经自己在社区的工作伙伴。 姜翊宸几乎没和他对视的让辩护呈上证据。 “我们这边将对严熵临进行控告,在工作期间他杀害了员工,包括但不限于陈可,周燕,两位带他前往中心的伙伴。”姜翊宸的辩护说。 后排落座的观众席,三三两两来了几个人,在辩护的话音落下,忽然风风火火地冲了上来。 “我们可以作证—” 熟悉的声音此起彼伏传来,严熵临终没忍住的回头看,漳娜他们全围了上来。 他心想自己这遭大概是要挂在这里了,可下一秒他们却把矛头全部指向姜翊宸。 漳娜和兆秦湛带来了活着的周燕和陈可,两位活人是最好的证据。 “作为严熵临的同事,他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了眼里,我们带了一些资料过来,可以证明严熵临所说的全是真的。” 这里是宇宙共生协议局,是协管异形和人类的第三方,他们公正公平,也绝不容忍违背人类道德事情的存在。 漳娜他们提供的资料指向阳光花园社区那些黑暗的事情,也说明严熵临是因为发现了那些事,才被人逼到现在这个下场。 “那你们的意思是,在背后操控的是S?”主审判官说。 “是,我们还要指控这个人,”漳娜指向姜翊宸,“他虐待我们前同事莫翊致死,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变态。” “不是这样的!”姜翊宸坐不住的开口说话,“你说我虐待任何人都行!但我绝对不会伤害莫翊。” 他神情里闪着的不是慌张,而且有股不服的劲。 周燕从队伍后面缓缓站出来,她选择自爆来换取姜翊宸的自由。 那件事情周燕也脱不了关系,当时发现姜翊宸把人弄去防空洞后,竟鬼使神差地跟着姜翊宸一起饲养变异的莫翊。 “那报道上说的,莫翊这个人已经死亡,这又是怎么回事?”主审判官疑惑。 莫翊在阳光花园社区殉职的事情也被记录在案,现在又说这个人原本是活着的,是被他们拖去地下室弄死的。 本来这场审判是针对严熵临来的,现在他倒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自己人咬自己人。 “这个我不知道,”姜翊宸低下头,“我发现他的时候,就…他老躲着我,他一直想跑,可他应该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 姜翊宸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在一条又一条的指控后,变得精神恍惚。 主审判官推了推眼镜,面对呈上来的全部资料,他也必须客观的分析这件事。 周燕上前一步,越过围栏走到严熵临身边:“这件事这个孩子没有错,错是错在我们。” 她怨恨自己的心软,当初在发现“受伤”莫翊的时候就应该及时的上报。 周燕是念在姜翊宸是他们共事的伙伴,念在姜翊宸对莫翊的感情,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对苦命鸳鸯。 但如今发生那么多事后,严熵临被抓进羁押仓,整个社区变得一团乱。 几个人知道姜翊宸一直对严熵临怀恨在心,听说今天他想把严熵临彻底“弄死”,一合计决定去做一件正确的事情。 谁都知道严熵临在社区做的那些事情,他没做错过任何一件事。 第二个站出来的是陈可,她诉说着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本人的记忆尚在,亲眼可见严熵临试图对她进行拯救,但后来她的本体并没有死,只是S派了个伪人去取代。 他们向共生局的诉说社区的遭遇,让这件事的发展转向一个新的方向。 从一大早,到中午终于迎来了中场休息的时候。 严熵临被孟牙带走,站了一个上午他腰酸背痛,回头看了眼听众席上那个还在坚持的人。 谈渊向他挥了挥手,今天的他没穿以往的白衬衫,而是换了件休闲的上衣。 他戴着棒球帽,但帽子底下的白发出卖了他。 严熵临的案子并不有趣,人们还是更喜欢那些鸡飞狗跳、鸡毛蒜皮的事情。 原来他一直都在…… 严熵临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其实这件事发展成这样,下半场的事情已经和他没多少关系了,下午是社区管理部的同事和姜翊宸之间的纠纷,但作为被告人严熵临还是有必须要到场的义务。 孟牙也觉得有趣,他接手过大大小小很多案子,像严熵临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淡定了,这一步步的全都在你掌握之中,都能说服他上庭帮你说证他约了在休息室和你见面。”孟牙不禁感叹。 严熵临没做回答,其实从一开始他也没这样的信誓旦旦,直到和莫翊一见。 不过陈可那帮子人算是在意料之外了。 “好人总有好报的,从这出去后你打算做什么?”孟牙又问。 休息室较远,两人的步子又慢,这给他们增加了可以闲聊时机。 “想回家去看看,有点累了。”严熵临说。 “哦,当年是全安排好了是吗?”孟牙问。 “什么?”严熵临不解。 还没来得及解释,休息室的门推开,里面坐着个男人。 和昨日相比,他换上了正装,修剪了凌乱的头发,刮干净胡茬。 莫翊皮肤的晒伤无法还原,在见到他的瞬间,先惊掉下巴的是孟牙。 他在原地震惊,半天说不出话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等你能顺利出去要不要去我老家看看?”孟牙越过严熵临跑到莫翊面前。 要美人不要犯人,他把严熵临抛掷脑后。 说好的这个人是来见严熵临的呢,怎么变成了他们两人的见面。 莫翊似乎不敢想,他这辈子有朝一日还能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孟牙抚过莫翊眼上的伤。 “这事要算下来还得谢谢你。”孟牙的手搭在莫翊肩上,和严熵临说。 两人和严熵临说起他们的故事— 那天孟牙刚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休假,却在羁押仓附近捡到个半死不活的人,他眼眶的伤已经严重感染,与此同时的是伴随发烧,整个人都失去意识。 孟牙用自己休假的时间送莫翊去了医院,把他的情况稳定下来,却因为重伤让一只眼睛失明。 作为共生局的工作人员,本能的告诉他这件事里面必有蹊跷。 可莫翊却让他不要查,他是死里逃生,混在死人堆里被运出来的,绝对不可以再回去。 … 两年前,莫翊从无界之地被派遣到阳光花园社区,上级的命令说这社区里面藏着“毒蛇”希望他能潜伏在里面,把坏东西揪出来。 随着莫翊的深入,他被姜翊宸死缠烂打,拼命地追求说喜欢自己,起初莫翊利用他的喜欢让自己在社区立足,后来他发现这里面的人一个个人面兽心,就在他发现关键性证据后,打算逃离那里,却被姜翊宸囚禁起来。 他说莫翊不能逃,必须要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那段时间简直是莫翊的噩梦,后来他终于逮住机会,带着一瘸一拐的腿逃了出去。 … “你的死亡,防空洞另一个人你,都是你做的局?”严熵临说。 “是无界之地的伙伴帮忙做的局,我一个人可做不到。”莫翊笑了笑。 原本的计划是他带着证据回来,把阳光花园社区彻底一锅端了,可就在他回来的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界之地的领导逃跑失踪,他手里掌握的那些证据没地上交。 莫翊怕姜翊宸会追杀过来,便把自己毁了容,想抛弃原本的身份苟活。 “幸好那天晚上我遇见了他,不然一场大雨过后,大概真的会在无人的角落里死去。”莫翊的手被孟牙的手轻轻盖住,脸上洋溢着惬意的幸福。 在这如果没身份早晚会被查到,要让谁伪造个身份,那他们还没这样的本事,唯一不会让上级查到的地方就只有羁押仓内部。 在羁押仓内部,孟牙还算是能手眼通天,他给莫翊塑造了个“蛇头”的形象,放到A区,让他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一些。 “当年的证据已经被我销毁,但我知道你们双方都在找我,我的存在就是当下最好的证据。”莫翊说。 他回去后思来想去,终于想通愿意为严熵临作证。 “你知道那个姜翊宸恶心到什么程度吗?”说起来这事让孟牙也愤愤不平。 原本的姜翊宸,还不叫姜翊宸,他本名叫姜宸,后来对莫翊一见钟情后硬是给自己改了个名字。 “他说莫翊要放在心上,所以取了翊字放在了名字中间,我靠他在那膈应谁呢。”孟牙拍案而起。 莫翊捂着嘴笑了笑,他侧头靠在孟牙肩上。 “如果真的能自由,我想离开这里,去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只有我们的地方。” … 后半场继续,社区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的对姜翊宸控告,搞得姜翊宸这边辩护师手足无措。 “姜先生,这事儿已经在我们意料之外了,还要不要继续?”一旁两人小声地在那撺掇。 可如今姜翊宸是骑虎难下,他又不能撤回自己的控告,反而引来了一群的诉讼。 他额头上冒着汗,不断地用纸巾擦拭。 就在气氛焦灼,主审判研究人们提交上来的证据时,审判庭的大门被打开,随着推门声让大家的视线全都转移到他的身上。 而已经五官高程度毁容的莫翊出现在现场时,姜翊宸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你!”他一下子起立,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忘记了眼下自己要做什么。 他顺着莫翊的方向去,被在场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拦住去路。 “莫翊!你没有死,我就知道!那样不可名状的形态怎么可能会是你,你是坚韧到从石缝中都能生长的野花!”姜翊宸激情高昂的对莫翊说。 他似乎毫不在意莫翊为什么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他只在意的是莫翊没有死。 但在莫翊的身边如今多了另一个男人,孟牙全程护送在他的身后,还给了姜翊宸一个毫不客气的眼神。 莫翊走向台子,和严熵临一个眼神交换开始诉说他准备好的台词。 他把自己在阳光花园社区从事时发生的事情,到后来他是如何逃跑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 他掀开自己的刘海,想要以此作证自己为了活下去费了多大的功夫。 突然大门再次被推开,可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莫翊的发言上。 砰! 一声枪响,对准莫翊的方向。 “小心!” 审判庭上霎时间安静,几秒后,在大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哄的一下全四散开。 有人中枪倒地,映红的血,瞬间染红大理石地面。 “孟牙!”莫翊从围栏翻越过去。 刚才那枪是顺着莫翊的方向去的,在孟牙绝对的第六感意识到这一点后,直接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趁着混乱,开枪的人早就溜走不知所终。 审判会也因为孟牙中弹一事暂时的告一段落。 他被紧急送往就近的医院,在共生局的看护之下,大家伙也陪着一起去。 一路上莫翊都一言不发,静静地待在孟牙前。 然后他看着他被送进手术间,又被推了出来。 莫翊没有哭,全程没掉过一滴眼泪。 医生来到窗前,告知病人的情况。 子弹没击中孟牙重要部位,但因为失血过多,意识涣散,如果长时间醒不过来还是会有危险的。 一直强撑着的莫翊在这一刻止不住的落泪。 四下他无人可以依靠,只能借了一下严熵临的肩膀。 这么多人围着也不是个办法,大家只能先行告退,就近找个落脚的地方,等到这事情的风波过去,再重新去审判庭将这案件告一段落。 莫翊整个人彻底没了能量,一个人挑了张空闲的沙发,把全身都蜷缩在那上面。 上午还在憧憬未来的两个人,如今一个浑身被连着各种仪器生命垂危,莫翊现在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 如果他没出现在审判庭,会不会他们认为他已经死了,起码孟牙不会受到伤害。 莫翊不语,严熵临看穿了全部心思,此时的莫翊一定是在自责,可是应该说些什么话才能安慰人,他嘴又有点笨。 严熵临心里有底,这次的枪击矛头就是莫翊。 如今江云时已经彻底没戏唱了,他所依附的S应该也在逃命,而刚好严熵临又骗了他。 严熵临没那个自信,就凭借他和江云时的关系,现在知道了这整件事都在骗他,估计得连自己一起杀了。 他坐在孟牙的床边,现在全部的希望是他可以安然无恙地醒过来,好让整件事情回到正轨。 房间内安静,偶尔传来莫翊的几声哭泣。 哭久了他便累了,倒在沙发上睡过去。 病房里只有仪器规律的声音,严熵临努力让自己保持高度警惕,但还是难以支撑疲倦的眼皮打架。 倏地,房间门被推开。 严熵临条件反射的站起来,举起一旁的吊水杆子。 见是谈渊,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谈渊不紧不慢地来到桌前,给他们买了一些可以填饱肚子的点心。 “心真大,这万一进来的是凶手,一枪给你崩了怎么办?”谈渊还戴着之前的棒球帽,让人琢磨不透神情。 严熵临以及关敏普团队的人因为这件事因祸得福全被被放了出去,但脚腕上装了定位器和检测器,以免他们跑路到别的星球。 这件事并不是他们提供证词就结束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周期到审理差不多还要半个月或者更久时间。 “开枪的人抓住了。”谈渊说。 严熵临对这事感兴趣,同样也是想印证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是江云时那边的人吗?”严熵临问。 谈渊的脸阴沉,他停顿片刻没说一句话。 他把手里的东西重重地砸在桌上,声音响到吓着了一旁的莫翊。 莫翊还以为又有什么人打过来了,高强度的精神状态下马上清醒。 他没见过谈渊,只知道这少年脸上带着怨念,怨念中带着担忧,以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看向严熵临。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谈渊眼角下垂,眼眶里有些泛红。 “知道什么?江云时想杀莫翊吗?蛇头的消息就是我从他嘴里套出来。”严熵临和他坦白,他还挺自豪。 若不是他假意要合作,江云时怎么可能愿意全盘托出莫翊的线索。 之所以他愿意和严熵临合作,还有个最根本的原因— 就是他已经没别的招了。 谈渊撇下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冲了过来抓起严熵临的衣领。 “严熵临!你对你自己不负责麻烦能不能替别人着想一下,天天心惊胆战,我看到那家伙那样,第一反应下一个就是你,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谈渊把严熵临固定在了椅子上,揪着衣领的力气越来越轻,到后来彻底放手倒在他肩窝哭。 第42章 严熵临从未见过谈渊这个样子,他整个人瘫在严熵临的身上,说什么都不肯起来,拽也拽不开。 谈渊的出现让莫翊心情好了许多,起身外出说要帮孟牙去打点说。 “诶,等等,你就这么一个人出去,不是找杀吗?”严熵临说。 他起身去阻止,起码让找个人陪同和他一起去。 可谈渊不肯放人,压得严熵临更用力了。 “没事,就在病房外面,很快的。”莫翊说。 严熵临着急摆手,好不容易护住的“活证据”可不能在把人救出来后再发生什么意外。 “你别让孟牙担心了。”他又说。 一巴掌轻轻拍在严熵临脸上,再一看谈渊的眼泪鼻涕全糊在在衣服上。 声音里面带着哭腔,谈渊的咬字都变得不太清晰:“有时间担心别人担不担心,怎么不想想我?” 严熵临被他的样子逗笑,扯了两张边上的纸,帮他脸擦了擦:“你不是最能手眼通天了吗?如果我有事,你肯定能来救我的呀。” “那如果没来得及呢?你们人类那么脆弱,稍微磕磕碰碰就能那幅模样,如果来不及呢!你真死了我怎么办?”谈渊说着说着越说越觉得委屈,哇地一下哭的更大声了。 莫翊在一旁有些尴尬,他也不掺和其中,把热水瓶放一旁,自己躲到厕所里去了。 “好好好,我听话,这件事结束后我就不干了,和你在地球找间小房子,挨在离我家里人近点的地方,然后找份稳定靠谱的工作,好吗?”严熵临顺着谈渊的意思去说。 这小东西情绪一旦崩溃就开始胡言乱语,什么人类之类的话,他只祈求莫翊听不明白。 他牵住谈渊的手,两人到病房门口的茶水间倒水。 走廊上全坐着共生局的人,看起来让人心里安心不少。 “听说人被抓住了,但他当场服毒自尽。”谈渊小声地议论此事。 S的势力被消弱,但不会完全没有,被放出来的敢死队,估计也是些没什么用的手下小兵。 热水咕噜咕噜地灌进热水瓶中,谈渊靠在茶水间一旁,看着严熵临甘愿为其他人忙前忙后的。 “你说我们住在一起后,家务活是不是全你包了?”他道。 严熵临其实做不来:“我可以学。” 热水瓶完全灌满,严熵临合起瓶盖:“我有点饿了。” 谈渊努了努嘴:“那下楼吃点,反正边上有人看着。” 他抱起热水瓶给莫翊送去,刚好严熵临有空闲时机去安全出口抽根烟。 滑动火机。 安全通道内发着幽绿色的光,严熵临靠火苗点亮眼前的路,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卡通手表,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调包这东西。 一道黑影闪过,严熵临感觉到一阵冷风,他敏锐的一个侧身擒住来者的脖子,把他一下子摁在了墙上。 他用火机照亮了他的脸,被火焰晃到,江云时侧过头去。 争执过程中两人打斗不慎踩碎了那块卡通手表,塑料手表不堪一击地最后叫了两声彻底下线。 “别紧张,是我。”江云时道。 他特地高举着双手,让严熵临看出他没有敌意。 严熵临一个肘击把江云时干趴在地,脚固定住让他不能动弹。 “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江云时被压迫胸口,有些呼吸困难。 已经发生了枪击,严熵临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 他固执地不肯放:“审判庭上那枪谁开的?” 江云时双手撑着地面,试图爬起:“不是我派人来的,但你应该料到这样的后果。” 江云时是来给严熵临带信的,到如今这地步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 “其实那天你和我说的,我就知道你在骗我。”江云时说。 严熵临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念在旧感情上给他递了支烟。 他帮江云时点火:“知道在骗,为什么还要帮我?”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和严熵临已经是对立面的人,他是真的信不过江云时如今还会说这种话。 “我们准备逃了,如果可以,可以回地球看看我的生母吗?”江云时说。 他预感这一别大概是永别,只想最后再来看严熵临一眼。 他嘴里咬着烟,伸手想触碰严熵临的脸颊。 严熵临一手拍开他的手:“别他妈给我玩煽情这一套,本来做了错事的就是你们,早点向共生局自首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 江云时低下头,脚触碰到手表碎片,低头看了一眼。 他捡起卡通手表端详:“好像挺眼熟。” 但在哪里见过江云时想不起来了。 严熵临抢过手表,心里默默感叹江云时的心态,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有功夫去关心一个手表的死活。 “我和你说认真的江云时,救救你自己吧。”严熵临倚靠在冷冰冰地墙上。 江云时冷笑一声,倚靠在严熵临的对面,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啊,大概是没救了。” 从起始他带着一颗能说服严熵临的心进入这个社区,他抛弃自己亲生母亲,跟着不要脸的父亲一起,在亲情面前选择了权利。 江云时眼神空洞,看见严熵临再也没了之前那种亮闪闪的感觉:“看着你这样其实好的,你也找到了你喜欢的人但你知道他—” “我知道。”严熵临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再让他继续说下去。 江云时诧异:“能接受?” 严熵临心里冷哼,他都接受一个高程度有着异形基因的人叫妈,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能,很喜欢。”严熵临掐灭烟头。 江云时看样子是还想找他叙旧,毕竟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道:“找个地方聊聊?” 严熵临收拾好东西,算着时间应该谈渊要等急了:“我和你可没什么好聊的。” 江云时咋舌:“不是吧,这么绝情,好歹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有爱情也有友情吧。” “友情在你对我产生歹念的那刻开始就不复存在了。”严熵临双手插兜,越过江云时。 在向楼梯上走的时候,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 曾经他确实把江云时当好朋友,这一切在他和自己表明心意后彻底毁了,其实如果江云时不说的那么明白,那么两人的友谊或许还能继续下去,但一但是捅破那窗户纸,严熵临就觉得心里膈应。 “我还是想和你说说那手表的事情,你对这个手表一点印象都没有?”江云时还在纠结这个点。 严熵临拿出破碎的表又看了看,款式老旧古早,是个很常见的大陆款,款式已经过时,估计这会都买不到了。 江云时从他手里夺过,翻到了表身的后面,金属后盖上刻着英文字母“YJ”。 “一开始我还在想这大概是巧合,但后来看到这个手刻字,这是我当年送你的那块,后来你是不是带着这表去了星际无界之地那工作?我记得你和我说你把它弄丢过?又找回来了吗?”江云时正剥开严熵临的记忆帮他回忆。 “草。”严熵临摩挲了手表后盖的字。 手表的事情他想起来了,但当年江云时确实是送给过他一块一模一样的,只是匆匆送了个普通塑料小礼物,严熵临压根没注意到后面还刻着东西,不然肯定不收。 “你和我玩心机,还搞小巧思呢?”严熵临翻了个大白眼。 当时面试上无界之地的工作,他几乎是把自己贴身一家一家的东西全都带过去,当然这包括这块表。 后来这微乎其微的小东西丢了,丢了就丢了呗,严熵临随口和江云时提起过。 想到这里他觉得毛骨悚然,自己在无界之地工作的细节他没和江云时讲过,他和S也不可能手够那么长。 那么这块表到底是怎么替换的— 第43章 “啊!” 砰,砰。 安全出口外传来两声枪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江云时条件反射的下蹲,双手紧抱头后意识到自己正处于现场之外。 对于这场枪击,江云时大概是心里有底,他啃咬着大拇指,眼睛忽闪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刀。 “严熵临帮帮我。”江云时把折叠刀递到严熵临手上。 他手颤抖地指着自己的脖子:“帮我搲出来。” 之前为了能和S那些异形顺利沟通,江云时和其他追随者在脖子后面嵌入了芯片,但这些芯片个血管相连,稍微割错一根就有可能因此让人丧命,如今这个芯片变成了定位器,江云时无处可躲。 “割啊,求你了。”江云时咬着唇,声音颤抖。 他也知道人必须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江云时宁愿选择死,都不想落那些人的手里。 “你下不了手,那就我来。”江云时慌忙地抢过,他看不见自己脑后,只能把刀举起大概比划了个位置。 江云时认为,他选择在医院对自己下手,真要是大出血存活的几率应该比一般人要大。 严熵临慌了神,眼神瞟向紧急出口那扇门,他恨不得现在立刻丢下江云时冲过去。 “你不要轻举妄动,共生局的人就在楼上,我掩护你去自首好吗?”严熵临劝说。 江云时眼神慌乱,本来他快放下戒备,又被外面的脚步声吵得握紧刀柄。 “你别过来!”江云时胡乱挥舞着刀。 他跌坐在楼梯上,心里慌得已经直不起双腿。 再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找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严熵临上前一步向江云时伸出手:“走,你挟持着我出去,他们的目标是你,不可能对我下手。” 似乎再思考下去,也不会有别的办法,江云时接受严熵临的提议,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把她抵在自己面前,用刀挟制住。 他让严熵临打前阵,自己蜷缩在他身后一点点往门外挪去。 医院外面的走廊上已经成了刀光剑影的火海,S手下的人做事没轻没重的,误伤了不少无辜的群众。 医院的那些医生护士全都缩在房间或者前台后面,不敢冒出头。 公生局的人和他们打在了一起,场面十分惨烈。 “别动,别开枪,是我。”严熵临拒绝双手来到了这场战争的前端,他闭着眼睛其实心里也满是在赌。 他不想看着江云时把自己的路越走越黑,但也不想插手太多。 来的人各个覆面,不见脸,他们比划着手势表示只想要江云时的人。 “你们都退下,不然我也杀了他!”江云时见到这场景哪能坐得住,情绪变得越发激动。 握着的刀也变得用力,一下下的往严熵临脖子那边靠。 严熵临没见过江云时情绪如此崩溃,他只知道在崩溃边缘的人最好不要去惹他,谁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刀口撞击脖梗,轻微划伤皮肤渗出鲜血。 严熵临感觉到刺痛,但全忍了下来,鲜红的血明晃晃的从他脖子流到了衣领。 远处的谈渊本来是躲着的,在病房门口保护里面,重要的两位人物,看到这场面有一些坐不住。 他在里面房间一个探头,严熵临就意识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连忙摇了摇头让谈渊不要轻举妄动。 目前的事情还在他掌控之中,但他无法预测的是,如果谈渊次介入事情会往什么样的趋势发展。 共生局的人再厉害,也抵不过他们人多,这会儿他们正处于弱势,在后面看见有人质被挟持,谁都不敢先发制。 可S手下的这些人心理素质极强,他们也毫不在意群众是否受伤,直接举着枪就朝严熵临和江云时这边冲来。 队伍中不知道谁先扣动扳机,子弹发射那一刻,走廊上有人尖叫,有人恐慌一瞬间乱成一锅粥。 等到一切冷静下来后,却发现中弹的人不是严熵临。 在子弹即将射出来的片刻,江云时一个侧身挡在了严熵临面前,幸亏是没有攻击到他的关键部位,只是射偏到了肩膀。 这一枪似乎把他的理智拉回,他眼里的那股风劲消失,又回到原来的那副样子,眼巴巴的看着严熵临。 “谢谢你。”江云时轻声地说。 不是严熵临提出愿意做人质交换,让他迈出这一步,估计他今天会在那紧急出口那被放倒。 见严熵临脱离危险,共生局的人起身准备进攻,与此同时谈渊从病房里钻出来,灵敏的躲避子弹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严熵临借走江云时的刀,加入战斗。 几个回合下来S的人明显风头被削弱,见状带不走人,为了保命也只能作罢的撤离。 抓住了这个间隙,共生局的人冲上来,彻底控制擒拿住江云时。 他失魂落魄的被人带走,最后还不忘多看严熵临两眼。 事件刚一平息,谈渊带着怒气冲过来数落,前一会儿刚把人哄好,答应再也不掺和这种危险的事,下一秒一转身的功夫,又牵扯着风波,被人挟持了起来。 谈渊只是脸上不悦,倒没有说什么。 他问护士要了两个酒精棉球,小心翼翼地在走廊上帮严熵临擦拭伤口。 谈渊处理伤的时候一直很细致,他侧着头检查严熵临表皮的伤,只是稍微蹭破了些皮其他的并无大碍。 像这样的乱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好赖话说不通谈渊也就不说了。 “共生局一会儿派人会把莫翊和孟牙接走,我们不用看着了。”谈渊说。 收拾完最后一下,他把棉球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严熵临侧着头靠在墙上,整个人放松地坐着椅子,伸手揉了揉谈渊的头发。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少年脸红低下了头,随后又故作镇定地起身。 “走了。”谈渊向严熵临招了招手。 “去哪?”严熵临诧异着,但还是默默起身。 … “不是说,一起安个家吗?” “我们在地球吗?” … 严熵临后知后觉,走出医院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在恍惚。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整个城市都被乌云笼罩,严熵临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手里的烟,果断收了起来。 空气中肉眼可见的污染粉尘,只是站在暴露的环境下几秒就被呛的剧烈咳嗽。 谈渊有先见之明,率先从医院问他们要了两个口罩。 严熵临内心还是懵圈的,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在离开前他记得这还不是这样的。 自己一直被蒙蔽,还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哪颗被重度污染的星球。 没想到这颗星球就是自己的家乡。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人都挤破头的离开这里,想去到别的星球了嘛?”谈渊耸耸肩。 他们站在医院出口处,外面是漫天的污染,两人望而却步,就好像面前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牵绊住了脚步。 严熵临倒吸一口凉气:“嘶。” 眼下他想不到更好的去处,只能先带谈渊回家。 如今公交车已经停运,随着大部分人的迁移,这里活跃度变低,放眼望去的时候路面上竟看不到一个人。 街边停着被废弃的汽车,谈渊上前看了看用手抹去车窗上附着的灰烬,里面摆设老旧,看起来车子是被主人遗弃在这的。 他在口袋里寻找,想找东西把车锁撬开。 严熵临觉得这样太费事,他上前想直接肘击击碎玻璃。 他被谈渊阻止:“你想边开车边吃灰的话我没意见。” 谈渊环顾四周,在街道的一旁发现一家服装店。 谈渊让严熵临在原地等自己,他去找一些趁手的工具。 眼前的世界被一层铅灰色的霾幕完全笼罩,天空低垂得仿佛要压垮城市的脊梁,不见阳光,只有一片令人绝望毫无生气的灰暗。 严熵临内心在想,到底是什么让地球变成了如此模样,是他们异形吗? 望着谈渊的背影,严熵临陷入沉思,难不成是这些异形干的? 那他们目的是什么,为了把地球毁掉,好让人类搬到他们星球上去? 严熵临想不通,他对着原本应该车水马龙的街道发呆,忽然被拍了一下肩膀。 “在看什么呢?”谈渊顺着严熵临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看到。 严熵临倒也实诚:“在想地球变成这样,是谁的责任,是你们异形,还是—” “你们异形,这句话我不认同,”谈渊说,“群众里面有坏人,异形里面也有,但大部分都是好的。” 严熵临想了想,确实是自己一棒子打死所有人了。 “那你呢,当时也是跟着班车一起混进阳光花园社区的吗?还是本来就是慧燃星的原住民?”严熵临问。 谈渊开车门开的满头大汗,他怨念的抬头瞪了严熵临一眼:“偏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事吗?” 谈渊在服装店里面找了一枚曲别针,将艰难的打针掰开插在锁孔里不断地尝试对准。 严熵临看不下去他的笨手笨脚,一把夺过。 他把别针重新摆弄了一下,凭借多年来的手感,轻松摸到卡槽。 咔哒。 车门打开,两人往里面一钻。 谈渊坐在主驾驶,把点火开关拔了下来,发动车辆。 严熵临不死心,还想和谈渊聊他身世的事。 车内的空气比外面要好一些,口罩戴久难免会有些透不过气,两人把口罩摘掉。 谈渊伸手捂住了严熵临的嘴:“指路,我现在不想和你聊这些。” 严熵临翻了翻眼白:“确认关系前不问确认后来也不让问,那什么时候能问。” 谈渊一脚油门:“等我们上了床再说。” 第44章 一路向南,严熵临的家靠近一条小河。 两人的手机都没电,开不了导航只能往一个方向开去,想着地球是圆的这个道理,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的油表即将走到最后,不得不将车子靠边停下来。 眼下他们开到条小道,四周没有可替换的车辆。 谈渊重新戴上口罩想下车看看,刚准备拉开车门就被严熵临拦住:“天色不早了,我们在车里过夜,明天再去看看吧。” 看着四起的雾气,严熵临总觉得这迷雾中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小道前方似乎有间小旅馆,总比露宿街头要来的好,谈渊先进去探路,严熵临断后观察后方的环境。 当他们踏入旅馆的瞬间,自动感应灯跳了红色,突如其来的红色照在两人头顶,像是警告似的。 他们被顿在原地没敢上前,只听到在远处的黑暗中有猎枪上膛的声音。 “什么人?”一位老者苍苍的声音传来。 “我们的车没油了,落个脚。”严熵临出来交涉。 现在这个局面让大家变得紧张,到处弥漫着污浊,街道上肉眼可见的空无一人,大多数人都已经从这搬走,估计是还有情怀的老年人还甘愿留在这里。 老人慢慢从黑暗中出现,他高举着猎枪保持警惕,嘴里咬着个烟斗,目光无时不刻的盯着他们。 “把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你们是哪里来的。”他质问道。 这附近人搬走已经有好一会儿,严熵临和谈渊又是陌生的面孔,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 严熵临说明了他们身份,是从别的星球来的人类,辗转反侧了好几次终于回到了地球。 他说的话让老人产生共鸣,他又靠近些仔细观望。 两个年轻人浑身上下一点装备都没带,看起来确实像不知道地球发生了什么事,就从他们满脸沧桑,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不像骗人的样子。 “房间有,不干净,对付一晚可以。”老爷爷说道。 他却转身去前台后面取钥匙,步履蹒跚的样子:“别的星球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吗?” 严熵临一愣,和谈渊面面相觑。 他不知道该怎么答,不知道是该说出真相还是善意的谎言。 老爷爷从破旧的抽屉里翻出钥匙搁在柜台上,他从严熵临脸上多少猜出的真相。 很快,他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飞快的把桌上的钥匙盖住,老爷子忽然变了主意,不想让他们这么快入住休息。 他从冰箱里拿出存活的冻肉和蔬菜,给他们招待炒了几个家常菜。 见严熵临和谈渊没有敌意,真的只是单纯来落脚的,他便放下警惕把猎枪隔在一旁。 其实猎枪早就生锈,老爷子也从来只是拿它打过猎。 自从地球的空气污染严重,越来越多的呼声让人类搬迁去了别的星球,这其中就包括老爷子的家人。 这一去一家老小就再也没了音讯,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甚至他不知道他们到底去的是哪颗星球。 一开始还会有来来往往的人到这入住,再后来连客人都鲜为少数,慢慢地老爷子就变成了一个人。 “两年前一场类似瘟疫般的病毒,让整个地球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人都因为这事失去生命。”老爷子只剩下叹气。 他幸运的活了下来,但这样的日子他觉得索然无味,直到今天又遇见了活人。 第45章 老爷子饥一顿饱一顿,今天算是借两个年轻人的光吃了顿相对来说好的。 他给两人提供了电源蓄电,告诉他们就近充电站的位置。 给他们提供了居住环境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们留下来陪自己喝一顿酒。 酒过三巡,老爷子聊着自己家里曾经的那些琐碎,尽管家里人都离开了他,但他依旧固执自己的想法。 “人还是留在土生土长的地方好,总会看见光明的。”他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一头栽在了饭桌上。 严熵临从他口袋里顺走了钥匙,拉着醉醺醺的谈渊上楼。 他好像不常喝酒,几杯后就变得面红耳赤,严熵临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白皙的小脸蛋上挂上一抹粉红,看着就赏心悦目。 睡觉的环境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老爷子拿的是二楼楼梯口第一间的位置。 房间里一股陈年的霉味,严熵临本想开窗去通风,转念一想外面的环境应该比这还要糟糕。 在这一晚他可睡不着,到处是潮湿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严熵临站在窗前,用一旁的抹布擦拭窗户上的灰,身后搭上手,谈渊暖呼呼的脸蛋靠在他的背脊上,手穿过腰间环住。 他喝了点酒,现在变得晕乎乎的,身后两对翅膀不受控制的伸出,重重地耷拉在两侧。 散落的羽毛掉落一地,严熵临轻抚谈渊的脑袋,试图让他恢复一些理智。 暂不知道楼下老大爷对异形的看法,在陌生的地方暴露自己身份,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听话,收起来。”严熵临把谈渊抚到床沿。 他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了眼严熵临,啪嗒仰面躺了下去。 “你帮我。”谈渊呢喃道。 “我帮不了你。”严熵临的手被他一把夺去。 谈渊明显是在说胡话,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句句虎狼之词往外面蹦。 “那我帮你。”他伸手过来,想帮忙解开皮带。 严熵临一把把他手摁住,他们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暂不说这家店的老板是个怎么样的人,就这样,格林的老房子也不适合做这种事。 他在那推三阻四,谈渊被屡屡拒绝,哇地一下哭出声来。 严熵临上去用手捂住他的嘴,生怕哭声把楼下的人吵醒,一会儿又端着猎枪向他们走来了。 “别哭,别哭了。”严熵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你就是不喜欢我…”谈渊说。 严熵临把他的头圈进自己肩窝:“我喜欢你的呀,怎么会不喜欢你。” “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要我帮你。”谈渊眼神下垂,怨念的看着他。 严熵临并非不想,只是他还有理智,在这里确实不妥。 谈渊完全和他置气,也不要他抱,自己跑到角落里抱着双膝。 “我不是慧燃星的,”谈渊侧着头,惺忪地望着严熵临,“你想知道我的事情,但我不敢说,我怕说出来,你就不理我了。” 严熵临来了兴趣,也打量起谈渊:“哦?那你说来听听,试试看我会不会不理你?” 他语调打趣,醉醺醺的谈渊还是第一次见,这小东西看起来还挺有趣。 谈渊一个劲地摇头:“不能说,如果我和他说十年前我就喜欢他了,一路追着到的这里,那他肯定会讨厌我。” 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别告诉他。” 说完这句话谈渊倒头而睡,彻底失去了意识。 又是十年前,严熵临在那回忆,十年前自己大概十七八九岁的样子,那会刚离开地球加入无界之地的队伍。 谈渊见过自己但真的自己世界中出现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注意。 严熵临在那回忆,无论如何都没回忆起来,倒是让自己想起那时候的时光,似乎自己在过去也有一段难言之隐的故事。 后来严熵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虽然没有喝醉,但在酒精的冲击之下,头还是变得晕晕沉沉的。 … “严熵临,醒醒。” “严熵临!” 眼睛一闭又一睁的功夫,已经从黑夜到了白天 严熵临拖着疲惫和四肢酸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他隐隐约约感觉好像有人在叫自己,转过身一看是谈渊。 谈渊正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他没有动弹,猎枪的枪管正对准了他的脑袋。 老爷子从他身后出现,他挟持住谈渊。 老人家本是好意,打算一早给两个年轻人准备一下早餐,结果推开房门后,看到了此生都难以接受的一幕。 谈渊翅膀呈完全放松的状态,他依偎在严熵临身旁,可见那个黑发的男孩欣然接受。 “一直以来我们和这些怪物势不两立,你是怎么做到和他们躺在一张床上的?”老爷子不理解,也无法共情。 他现在想要做的是杀了谈渊,放严熵临走。 “我就不应该留陌生人过夜。”老爷子说。 但现在后悔也已经完了,他已经留了这怪物一晚。 猎枪上膛,迟迟没有下手,要怪就只能怪谈渊的样貌太像人了,当他把枪对准他脑门的时候,那种满满的罪恶感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杀人”。 谈渊倒是淡定,他知道老人不会开枪,就算开枪了他也能轻松应对。 谈渊看着严熵临,想看看严熵临会怎么做。 在这令人窒息的破败与污浊之中,那冰冷猎枪枪管精准地抵在谈渊太阳穴苍白的皮肤上。尘埃在微弱的光线里浮动,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枪口之下,在这弥漫的腐朽与污浊之中,陷入了僵硬的对峙。 “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会惹他。”严熵临头发乱糟糟地,还没完全睡醒,就被强行叫了起来。 他当着老爷子的面收拾东西,把充好电的手机放进兜里,又顺手带走了他放在桌上的三明治。 严熵临嘴里咬着支烟,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谈渊有些在装腔作势。 他明明可以不用被挟持,三两下就可以放倒那个老人。 “你不应该劝劝我?劝我别杀了这怪物?”老爷子有些看不懂严熵临的操作,他所期待的少年应该向自己跪地求饶,祈求自己放过同伴。 “你如果真想杀他,应该在我睡着时动手,但您也知道他是异形,您觉得他是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被你威胁?”严熵临挑眉道。 他明晃晃地当着老爷子的面,上前牵起谈渊的手,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他们光明正大的下楼,严熵临把车钥匙给了谈渊。 “就这样走了?”谈渊疑惑不解。 “那不然呢,再坐回去被他用枪指着?”严熵临说。 与其在这和他浪费时间纠缠,不如直接赶路去目的地。 谈渊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他挽起严熵临的胳膊。 就在这时一发子弹顺着他们过来,老爷子举着枪追了出来,兴许是他们的无事让他脸面上挂不住,又或者激起了他想杀死异形的心。 这一枪打在了一旁的扶手上,木质楼梯被子弹摧毁,一排的扶手像多米若骨牌一样全都散落。 “异形就是祸害,他们不应该出现在地球上,如果不是它们的到来,我的一家老小也不会去世。” 他的情绪似乎崩溃,眼角挂着泪水,很快举起,又准备向他们射来第二枪— 第46章 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他越发得寸进尺,谈渊怒了正准备冲上去被严熵临拦住。 这要是发起冲突来,严熵临真怕谈渊会失手杀了人。 “我们没有恶意,也并非所有的异形都会伤人,我现在带着他走,走后绝对不会再来了。”严熵临在他即将要扣动扳机的时候阻止道。 老爷子似乎被他的话说服,他精神恍惚,在一个松懈的时候严熵临上前夺过他的枪。 他们并非要抢占他的武器,严熵临告诉老人他们会在离开前把枪放在旅馆的后门。 他瘫坐在楼梯上,两眼已经完全失神:“小伙子我就问你一句,你和我说说实话,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不是他们宣传的那么好。” 严熵临先让谈渊撤退去挪车,他不忍心编一些谎话欺骗,反正自己与那老人只会一面之缘。 严熵临摇了摇头,他心里知道老爷子也清楚自己的家人应该早就不在了,或许是死在出发星球前的路上,或许他们连地球都没有走出。 他跑了出去,把猎枪都在路口,和谈渊汇合。 手机充满了电打开导航软件,才发现他们走错一条路。 “还能连得到网,真是庆幸。”严熵临感概道。 汽车徐徐起步,在即将离开这条街道时,身后旅馆的方向传来一声枪响。 意料之内的枪声还是响起,严熵临听后默默地闭上眼睛,他属于现实主义说不出那些美好的谎言,去编织幻想中的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本就应该那么糟糕。 谈渊注意到他的情绪,一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会内疚,那为什么要说真话?” 他时常不太理解人类之间的情绪,略带着好奇地看向严熵临。 可是这点严熵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离开这里的时候,他时常幻想自己的未来,可结果完全的差强人意,若那个时候有人会告诉自己的真相也不至于落差感那么的强。 开到目的地还要三个小时,路上走走停停,偶然路过的废弃超市从里面搜刮一些没过期的零食,他们开始学会避着人,见有亮灯或行人经过的地方就躲着走。 严熵临的心思现在全在自己家人身上,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他很少和家人联系,加上最近的那些破事,就连自己被关到羁押仓的这事也没来得及把消息放出去。 开往目的地路程并不顺利,曾经繁华的主干道如今成了废弃车辆的坟场,扭曲变形的汽车骨架锈迹斑斑,杂乱无章地堆叠、倾覆,将宽阔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有些车辆甚至被掀翻、叠压在一起形成路障他们不得不中途绕了好几个圈子,终于在凌晨他们接近了居民区。 严熵临家是住在一处别墅群,那里人烟稀少基本都是一大家子和一大家子住的。 “是这吗?”谈渊把车停在路边。 别墅区进门的地方被警戒线封锁,一旁破碎的墙上还贴着一张发黄褶皱的通知。 严熵临合上车门。 通知上面说,这里居住的人类已经全部迁移到格林路1临,这则通知的落款是三年前。 严熵临没往里面深入,他在外面张望,原本的道路被野草覆盖,放眼望去没有一点活人生活的痕迹。 只知道的是地球遭遇过一场病毒,这场病毒和异形是有脱不开的干系,有人说是这些异形想占领地球,所以放出的病毒,也有人说这些病毒来自它们自身,与地球的空气水火不容,反正不论真相,作为这里的外来物种,它们将背下全部的锅。 “什么情况?”谈渊也跟着一起下车。 他盯着通知上的地址看,记得来的时候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地址。 两人重新上车,坐进车里的严熵临心情复杂。 “你知道这些事吗?”他问作为异形一方的谈渊。 谈渊摇了摇头,他和严熵临的出现的地点大多相同,而且他对地球没什么兴趣。 眼下只有再转移另一个目的地。 索性通知上的地址距离这里不远,车子开到一处停下。 严熵临记得这里之前是一片商区,因为附近居民不多导致一连排的商场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如今映入眼帘,曾经的那些个摩天大楼的被一个个像蒙古包一样的并连接起来,构成了这个庞然大物的骨架和外围屏障。 他们绕了一圈,终于是看见了像入口似的大铁门。 现在夜深人静,天微微亮,大门口也没有看门的人。 严熵临上前敲了三下铁门。 “哐!哐!哐!” 三下沉重的敲击声,在这个凌晨和避难所高墙带来的巨大压迫感中,显得格外刺耳。声音撞在冰冷的金属闸门上,激起微弱的回响,迅速被上方弥漫的污浊空气和围墙内隐约传来的低沉吞噬。 没有预想中的回应,只有风卷起地面的灰烬,打着旋儿从他们脚边掠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严熵临皱紧眉头,和谈渊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他正准备再敲。 吱嘎— 闸门上方,探出两个人头他们看不清脸,在昏暗之中只有,浑浊的眼睛如同两盏昏暗的油灯,在阴影里死死盯住下面的他们。 “干什么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不耐烦和深深的疲惫,以及毫不掩饰的敌意。 严熵临仰起头,刚想开口解释。 熟悉的枪械保险声音传来,他们有武器把枪上了膛。 “找人的,我们原来住在那边别墅区。”严熵临打算隐瞒,不说出真相。 小窗口合上,这次换铁门吱吱呀呀地打开。 一人提着盏灯,一人手里举着武器。 “手放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慢慢进来。” 严熵临和谈渊只能照做。 他们说明来意,稍微在里面添加了些艺术色彩。 严熵临说自己本来住在外星球上,但上面发生一场内斗,自己被当做起哄的反派队给抓了起来,好不容易两人死里逃生了出来。 他展示自己脚腕上的定位器,说自己那案件正在受理中,暂时允许活动的范围是地球,所以想趁机会来找一下家人。 “那他呢?” 他们又问谈渊。 谈渊还没想好要怎么扯,向严熵临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他是我的辩护朋友,多亏了他,我才能顺利的从羁押仓里出来。”严熵临说的声情并茂,感激涕零。 这里的人没离开过地球,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但严熵临说的真切,他们也不得不去相信。 他们翻出登记册,用灯照亮上面一个个的名字,这里还在采用最传统的方式登记,全靠手写的排序。 “家人名字。”他们说。 严熵临一五一十地回答— “一共六口人,加上我,其中严霜是我小妹。” “严霜?”正在翻看点名册那人一阵诧异,他开始和后面同伴窃窃私语。 “是那个严霜吗?” “应该是吧,就一个,看物资的,那他不知道?” 两人刻意压着声音,但所处环境露天,四周安静的没有一丝动静,所以他们的对话被严熵临和谈渊全部听见。 “你们在这等等,我们去叫人。” 两人一个眼神交换,留下提灯放在门廊灰溜溜的跑开了。 这个处避难所里面巨大,一眼望不到头。 他们自然不敢乱动,只是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把人统一聚集在这。 按理说星球上科技高速发展,地球作为起始点,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还是说,上头有人想把他们规划进去,但他们不从?”谈渊压着嗓子说。 就和那位老大爷一样,即便是家人全部离开,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固执要留在原地。 这叫什么?钉子户? 好像也不完全是。 远处很快传来脚步声,刚才那两人在前,身后还跟着个人。 越走越近,身后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她已经长的和严熵临一般高,穿着睡衣。 在接到消息后衣服都来不及换,裹着条披肩就冲了出来。 女孩过肩短发,走路步伐被训练的快而有力。 她提着灯到了严熵临跟前,把灯凑地很近仔细端详。 仅仅用了几秒她便认出。 “哥?” 严霜声音有些发抖,她被队友从睡梦中喊醒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 毕竟这一别,严熵临没了音讯,就和那些搬迁到星球上的人一样,多半是死了。 一别十年,大家的样貌和记忆中有很大的差别。 “你还活着?”严霜不敢相信,拥抱过严熵临后上下打量他一番。 随后她的埋怨爆发,一拳砸在了严熵临肩上。 这一拳力道很大,严熵临往后后撤半步,她这手劲一看平时没少练。 谈渊一愣,情不自禁地上前,也是出于本能的反应,以为这严霜真要和严熵临动手。 她有些受不住,一头栽在严熵临怀里哭了起来。 “你这些年到底干什么去了,发消息也不回,你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吗?爸妈到死都在说送你去宇宙工作是全家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严霜哭的梨花带泪,搞定身后两人很不好意思的,自动离开。 严熵临拍着严霜后背,好不容易让她哭声小了些。 从刚才他就注意到严霜话里的关键词。 “你刚刚说爸妈他们怎么了?除了他们两位老人家呢?” 第47章 借严霜的光,让严熵临和谈渊住上这边稍微好一些的房子。 登记时候严霜再三和严熵临确认— “真的不用两间房吗?” “我们这里房间够的。” 严熵临牵着谈渊的手:“他离了人一个人睡不着的。” 但严霜有数不尽的话要和严熵临说,只能暂时安排谈渊挪到她的房间去。 她让人给安排了些吃的,给谈渊找了身换洗的衣服。 “所以这些年你到底干什么什么?”严霜问起。 严熵临不好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回忆起家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本来严霜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面对,直到现在情绪缓和,才愿意说上个一二。 其实近些年,地球上的人数是越来越少,在城市中心或许还不太明显,但他们这里本就人员稀少,邻居又差不多走光,导致中后期的时候放眼望去,周围一片别墅区只有他们一家。 严家人仗着自己家上面有个严熵临,一直没有跟着大部队申请去星球的班车,也是这个举动拯救了严霜,让她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所有居民区的人类收到一则通知,让他们在截止时间前务必联系上任意星球搬迁,届时如果发生意外后果自负。 “这则通知是哪里发出来的?”严熵临诧异。 要说只有共生局才有权限去干涉人类和异形的事情,但拟这样的通知不像他们的手笔。 剩下的严霜也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起初大家以为那就是个笑话,因为那个通知是以短信的形式发来的,显得像个玩笑诙谐不正式感。 后来直到一个又一个的居民区发生意外,有些或是意外起的大火,有些或是集体“自杀”事件。 那天严霜帮忙家里去超市购物,回家后发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也是因为小小的身躯担起了养家糊口的任重任,才侥幸逃过一劫。 她回家后发现整个别墅区沦陷,家人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严霜从某种程度上其实挺恨严熵临的,凭什么他可以离家远在外太空,可以不用经历这些事情。 出事的时候严霜才15岁。 她窝在家里三天,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后来被避难所的人救走,才有了今天。 那会严霜刚来这的时候饭也不吃,话也不说,花了好久的时间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等到成年,避难所的人收编让她帮着一起做事,好不容易严霜忘记了家里的一切,然后严熵临又闯了回来。 兄妹两人像是陌生人,她不指望严熵临和自己共情,对于家人的事情只是草草口述,一来她不想再去回忆细节,二来严熵临也无法和她共情。 不论如何家人终是相遇,严霜释怀地笑了笑,她双手端着水杯:“以后我们都得好好的。” 借着月色,房屋外声音闪过,有人叩门轻轻把房门推开,谈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悄悄探出脑袋张望。 他生的可爱,所以做出偷听的事情倒也不让人觉得反感。 谈渊的出现也是提醒严霜,时候不早该睡了。 “那今天就先这样,哥你们好好休息,明天见。”严霜出门前还不忘和谈渊也打了个招呼。 等到严霜消失在夜色,谈渊整个人进到房间后,把房门牢牢的关上。 刚才严熵临和严霜说话期间他没有闲着,把这避难所从里到外参观了一下。 这里一共50间房,不包括仓库、餐厅和一些公共设施,基础的一些生活保障是有的。 但是根据谈渊的观察,这里的人数不够饱和,大多数都是空置的房间,这所避难所的人数比他想象的还要少。 今天的严熵临变得格外沉默寡言,直接倒头就睡。 简易的临时房还有些漏风,夜深人静之后风往里面灌的明显,严熵临蜷缩着身子,把被子往自己那边拽了拽。 谈渊靠过去,手穿过严熵临的腰间。 本就感觉寒意,在谈渊靠近的时候变得更冷,不禁的打了个寒战。 或许没有触碰,未必能激发起严熵临内心的情绪,直到那股熟悉的凉意i,他抽动着身躯偷偷哭了起来。 他无声,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从严霜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严熵临的大脑空白了几秒。 他离开家庭太久,久到听到家人遇害的消息当下居然没感觉到悲伤。 这一夜他昏昏沉沉的没怎么睡着,半梦半醒感觉谈渊起身了好几次。 然后天亮,睁开眼睛,他还在身边。 严熵临抽动嘴角,手轻轻抚向谈渊的脸畔。 谈渊微微睁开眼,扑闪着睫毛,他打了个哈欠往严熵临怀里又钻了下。 “睡饱了吗?”严熵临问,他的下巴蹭在谈渊的头上。 “我知道你没睡够。”谈渊探了探小眼睛,很快又钻进被子里。 早上没什么事,两人翻了个身依偎,打算在睡个回笼觉。 刚闭上眼睛又被一阵哐哐地声音拍醒,来的是严霜,她给两人带了些干粮。 谈渊出门去迎,谢过妹妹的补给品。 两人之间没过多的话,只是点了下头。 她侧头往里面偷偷望— 严熵临倚靠着床架子,满脸憔悴和疲惫,脖子处多出两个明晃晃的红印。 严霜有些发愣,不过随即很快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当她意识到自己的亲哥也瞒着自己不少事,心里瞬间就安心多了。 “要不要见见我们这的头?等你们休息好了。”严霜说。 这个避难所主要的运作模式是人性化,大家自发组建起来的,他们让住在这边的人尽可能的参与进来,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人,无论官职大小,男女老少,都得为这避难所出一份力。 看在两人是严霜家人份上,勉强没有放过他们几日。 谈渊往房间里看了一眼,严熵临兴致不高,还是那副半梦半醒的状态靠着。 “就我来行吗?你哥他,身体不太舒服。”谈渊手掩着门和严霜招呼着。 严霜皱了皱眉,从五官看她不悦的样子和严熵临挺像:“我恐怕做不了主。” 谈渊扬了扬嘴角,凑到她耳旁:“我恐怕你可以,你也知道你哥一身行侠仗义,他现在懒得管是好事,真要是管起来,会不会放过你这个亲妹妹呢?” 说完,谈渊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这里是人类的避难所,但他发觉在几扇铁门的后面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如果按照现有数据统计,虽然大部分的人类已经迁移到星球,但仍有不少的人仍要留在地球。 手机收到通知的事情存疑,谈渊知道除了共生局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情和多方利益挂钩,甚至不是他插手能解决的。 作为人类幸存者的严霜,不可能被这个组织心安理得的接受,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它们之间也存在利益交割。 昨天谈渊本来想和严熵临聊聊这件事,但他看起来没什么兴趣,就也不说了。 眼下十几个人如果一起围上来,谈渊也能控制住局面,所以说也不说也没那么重要,反正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常待。 严霜察觉到来者不善,自己亲哥带回来的不是善茬。 “你想怎么样?”严霜不爽地挑起眉毛。 或许她是某件事情的参与者,但又或许她不想伤害自己唯一的家人。 谈渊只能赌,他想再赌赌看人性。 “别和他说出真相,再休息一日,明天我带他走。”谈渊说。 “好。”严霜答应。 就这样,两个第一天见面的人达成共识。 休息到大中午严熵临伸了个懒腰,他本能地去找身边的人。 外面的人热闹起来,在那窸窸窣窣不知道干什么。 严霜给的早饭还留有一半,严熵临后面倒头就睡,一口东西都没吃。 他拿着面包推开门。 外面一派和祥,阳光照下来,照散了周围的雾霾,让空气肉眼可见的变得好了一些。 这里和谈渊推断的相似,避难所面积大,房间多,但真正住在里面的人其实不然。 他们有的在运货,有的在盘点,反正都走来走去,看起来挺忙的样子。 严熵临眼神扫荡观察着人们,忙活的人注意到这外来者,偷看的功夫速度也慢了不少。 “往哪看呢,好好干活。”不远处的严霜察觉到异样,前来呵斥。 她一声令下,所有人乖乖地低下头,没一个人敢和她抗衡。 “醒了哥,我们这里吃的不好,回头我再派个队伍,出去觅食。”严霜说。 她又从兜里掏出一小瓶水,让他就着面包一起吃。 严熵临囫囵吞枣,把嘴巴里的那口咽了下去,实在没有兴趣再咬下第二口。 “你们这为什么人那么少?”严熵临好奇地问。 严霜解释,她小的时候人确实挺多,大多都是从附近的居民区里救出的幸存者。 这里的老大把避难所伪装成废弃工厂的样子,即便有人来查这里有重兵看守,绝对保护里面人的安全。 后来因为这里居住条件苛刻,本来大家留在地球就是不想离开舒适圈,是想过好日子的,可现在舒适圈破灭,又不断放出传言星球的美好居住环境。 “该走的都走光了,剩下的全是些老面孔。”严霜说。 严熵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放眼望去一个个完全不像是来这里避难的样子,更像是被拉来打黑工的,速度慢点会被训斥,大太阳底下完全没看出人性化,晒得皮肤黝黑。 “那你呢?怎么不走?”严熵临摸了摸口袋找到最后支烟,就当他准备掏出火机时被严霜制止。 “这不让抽,”严霜问严熵临没收火机,“我还能去哪呢?哥。” 她垂眼,一提到这事,脸上挂着的全是忧伤。 严霜靠在严熵临的肩头,正在这上演苦命兄妹戏码。 远处阴影下,有人对他们这样的行为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男人,对此举动表示鄙夷。 “她这演的,我都快以为是真的了。”男人咬着烟,坐在一张竹编椅上。 边上有个小弟给他端茶倒水:“听说是亲哥,从监狱里刚放出来,回家找人看到通知,顺着地址一路找过来的。” 男人冷笑两声,接过茶浅尝了一口:“那他这个亲哥还真是命大。” 小弟连忙点头迎合:“是说呢,大老远的过来投靠家人,他应该还不知道那女人就是个疯子吧。” 男人明显不想管这事,只想要自己安安稳稳的小日子:“赶紧把他们两人弄走,我可不想再在这里见到血了。” “是,陈哥”小弟跪式服务,大哥起身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陈傛把剩下的茶水倒在地上,不知怎么的觉得今天的茶叶有些索然无味,可能是外派收集物资的兄弟随便拿了罐来的。 “连亲妈亲爸都能下得去手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亲哥网开一面,我倒是好奇,她打算怎么演下去。” 第48章 皮卡车卷起地上尘土,巨大的噪音席卷整个避难所,大部分人到出口去迎,严熵临正在和严霜说话,被声音吸引地去张望。 这里很少会有客人到访,在严熵临出现后,像是带动起了这里的经济,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来。 两辆车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了几个人。 他们四处张望,最后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严熵临本来和严霜聚在一起说话,被噪声吸引,全围了过去。 车上下来的人熟悉,孟牙开车给严熵临送人过来。 两人见面客气地拥抱,刚分开后一双怨念的眼神瞥向孟牙。 刚谈渊还在库房和伙计们盘点,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男人和别人抱了起来。 孟牙见状整个人故意往严熵临身上靠了靠,惹小东西生气也是他的恶趣味之一。 “又见面了,小家伙。”他咧着嘴和谈渊笑了笑。 自从莫翊得到了自由,孟牙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整个人阳光不少。 谈渊眉头全蹙在一起,他瞪着孟牙,从他面前把严熵临拉到自己身后去。 车上又下来两人,夏炙在前看见严熵临,他撇开谈渊一把抱了上去。 S的事件有了后续,自从江云时被宇宙共生协议局的人控制起来,他亲爹和S就不见了踪影,据说是躲到某颗星球上苟且偷生去了,目前正在被全宇宙通缉。 “那江云时—”严熵临想打听他的后续,话说出口的时候意识到谈渊还在。 “嗯,控制起来了,估计会判个无期?”孟牙说。 自从莫翊出来后,他就不太关心共生局的事情了。 车里莫翊打开车门,原来那让人悚然的伤疤,如今修剪了个恰到好处的刘海正好可以遮盖住那里。 “他不打算在共生局继续工作下去了,刚交了离职。”莫翊扯着嘴笑了笑,那是笑里温和,没有那股令人紧绷的感觉。 莫翊让严熵临别为难孟牙,别再打听共生局的事情,他们这次来是做告别的。 孟牙蹲下替严熵临解开定位锁,钥匙扭动后,那发着红光的仪器彻底没了作用,被丢弃在废墟之中。 “我们在一颗小行星上买了套房子,居住条件挺好有山有水。”孟牙说。 他上了车,车子摇摇晃晃的往远处走,刚好赶上早晨刺眼的阳光,逐渐包裹住他们消失在世界的天际线。 夏炙挽住田坪的胳膊,他擦拭着眼角不禁感叹:“真好啊,我们以后也这样吧,躲起来,就过我们两人的小日子。” 田坪不做答,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抽走手往避难所里面去。 孟牙没由来的把两人丢给严熵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该做什么,还得负责这两人? 随着那两人自说自话的往里面走去,换严霜等人不明所以,她把严熵临拉到一边询问情况,但得知这些人都是和自己哥哥是过命的交情。 “但这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我答应其他人也未必答应,而且—”严霜往后看去,避难所的兄弟们一个个都诧异不已。 “而且咱们这口粮也不够,容纳不下那么多人。”严霜压着嗓子说。 她话说一半,一双眼睛从另一侧投来。 陈傛手里盘着两颗油光发亮的核桃,他上下打量起严熵临:“这就是你哥?” 严霜点了点头,向陈傛介绍起两人的关系,说严熵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仅存的家人了。 “那你们接下来怎么个打算,留在这里?还是去哪里找个可以安家立业的地方?”陈傛问。 “我们?”严霜仰着头,眼神里还有些诧异,她从来没把严熵临归置到自己未来的计划中。 严熵临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意料之外,两边都割舍不下,无论是留下还是离开,似乎都不太公平。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想好。 陈傛管理着这里的上上下下,包括调度人员安排,他不介意这里再多几个体力活,反正也就再多两张嘴。 “回头空了,我和你好好聊聊,留在这也行,想走也行,做好决定了和我知会一声。”陈傛说。 严霜似乎对他的决定不满,跟上他的脚步上去和他理论。 一眨眼的功夫,另外三人已经不见踪影,严熵临穿过工作的人群,在就寝的房间里找到了他们。 他们正围着一桌在研究一张报纸,见严熵临来了连忙心虚地把纸拧成一团藏了起来。 “在干什么?”严熵临说。 三人关系变得好了起来,挨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坏主意。 “小黑呢?”严熵临想起来还有这么好人物,似乎没跟着一起过来。 田坪和夏炙两人同时摇了摇头,从出狱后他就不辞而别的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严熵临拿了两个看起来不太干净的杯子给两人倒了水,询问起他们之后的打算。 “关队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夏炙说。 阳光花园社区涉事放出来后大家都各奔东西,大部分人都不跟着关敏普走了,只有夏炙和田坪两人,满脑子想的还是想跟着严熵临一起。 关敏普刚放出去就接到上级通知,让他调任到无界之地去工作。 严熵临指了指自己,又看向两个小迷弟的,简直被捧杀的无地自容。 他现在吃饱都是个问题,还指望带着他们吃香喝辣了。 “我和田坪商量过了,您去哪我们去哪,反正在这也没个家。”夏炙耸耸肩,很自然地挽过他身边谈渊的手。 严熵临一见五雷轰顶,连忙让夏炙放开谈渊。 “又怎么了,又没事,你和孟牙他们搂搂抱抱的不也挺欢。”谈渊扬嘴笑了笑。 总之就是不行,即便是夏炙顶着双萌萌的大眼睛十分具有迷惑性,在严熵临这边就是行不通。 “你俩不合适。”严熵临眉头蹙在一起。 「噗呲」 有人在偷笑,严熵临发现是田坪,很不符合他人设的捂嘴笑。 田坪和夏炙这两人被安排在他们隔壁的房间,严霜是看不懂了,现在的大男人都喜欢挤在一起睡。 严霜的想法依旧没变,她希望严熵临可以尽快把人给弄走,严熵临表面答应,但实则他知道这事和严霜说不通,还得去找一次陈傛。 又一个深夜,那两人用好公共浴室,和严熵临招呼了一声就去休息了。 狭小的隔间里藏在墙里的电线,发出滋滋电流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灰尘在昏黄的光线下无声地飘动。 空气里还残留着避难所特有的浑浊气味,混合着谈渊身上那股独特的、带着冷冽甜意的体香,形成一种奇异的冲突感。 谈渊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半袋炒得发黑、带着糊味的瓜子,还有一瓶用旧塑料瓶装着的、浑浊不清的自酿土酒。 瓶塞一开,一股浓烈刺鼻、混合着酒精和劣质粮食发酵的酸馊味瞬间弥漫开来。 “小严…”谈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在严熵临转身回来的间隙,他自己已经对着瓶口灌了几大口。 酒顺着他白皙的脖颈滑下,留下一道湿亮的痕迹。 他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红,瞳孔在光线下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水汽,少了平日里的锐利和距离感,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带着侵略性的直白。 “别喝了,你这东西哪来的?”严熵临上去就是抢夺,他不知道为什么人类的那些“恶习”他都能学的淋漓尽致。 谈渊也不知道,上次在陌生爷爷家里尝过就觉得这味道让人上头,短时间可以忘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仅是对酒的味道上头,包括严熵临越看严熵临越也同样上头。 谈渊托腮,正准备把那瓜子往嘴里塞,被严熵临制止,直接把他那装着瓜子的袋子抢走。 “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东西,什么都敢吃啊。”严熵临数落道。 谈渊却敏捷地一缩手,将酒瓶护在怀里,以为严熵临是不想给他酒喝,眼神迷离又执拗地盯着严熵临,嘴角勾起一抹带着醉意的:“怎么?就许你们人类喝,不许我们异—”他的声音拖得有点长,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搔刮着耳膜。 严熵临突然上前捂住他的嘴。 正处在这环境,难免隔墙有耳,严熵临是知道的,即便这里是自己亲妹妹的地盘,时隔多年没见经历的人和事都不同,难免境界不一样。 “你喝多了就喜欢胡言乱语,好了睡吧。”严熵临故意提高嗓音。 他想去关掉灯,谈渊却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手指带着一丝的温度,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挣脱不了的黏着。 严熵临有些无奈,又像看小孩似的望着谈渊,想让他做些什么,满脸却是无能为力。 “我不喜欢你这种眼神。”谈渊嘟囔着嘴说。 “瞎说什么呢。”严熵临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谈渊抓得更牢。 “我永远都是怪物,”谈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醉后的任性,眼眶微微发红,“我们永远都不同,我的身份,你的身份,你会慢慢老去,但我不会。” 在酒精的作用下促使着他的悲伤和泪腺,整个人往严熵临怀里一扑,蜷缩起抽动身子。 严熵临心头紧,他看着谈渊泛红的眼眶和那副卸下所有伪装后流露出的脆弱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他反手用力回握住谈渊手指,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不是怪物,在我眼里不是。” 如今这个世界纷纷扰扰,有的人看似是人但心怀鬼胎,有的异形生着犄角却心思单纯,仅仅是用外表来定义“怪物”,严熵临觉得这还是太过于片面。 谈渊缓缓抬起头,仰面躺在了严熵临的腿上:“那是什么呢?” 他问的严熵临哑口无言。 他沉默。 烛光摇曳着严熵临的身影,火烧的烛蜡噼里啪啦发出声响。 严熵临猛地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狠狠地吻住了谈渊。 毫无技巧可言,充满掠夺惩罚的意味,像是要将对方所有的疑问,不安一并吞噬殆尽。 唇齿磕碰,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烈酒的辛辣。 这不是严熵临的安慰,而是压抑久了的情感如洪流决堤,也是占有欲的粗暴宣示。 谈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彻底攫住,最初的惊愕过后,他身体僵硬,随即像被点燃的干柴,猛地爆发出惊人的热量。 他双手死死攀上严熵临的脖颈,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仿佛要将自己揉进对方的骨血之中,他仰着头— 承受着也索取着,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带着呜咽的喘息。 是在控诉,又像是在沉沦。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紧紧相拥、激烈撕咬着对方的— 像在绝境中相互撕扯又相互依偎的困兽,地上流淌的酒液倒映着他们身影,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和令人窒息的气息。 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只剩下这彼此的纠缠。 第49章 一大早接到任务,是陈傛派人来通知的,让他们开车到附近搜寻一些医用的物资。 本来他就安排了田坪和夏炙去,他们两人倒是没什么意见,有意见的是谈渊,他觉得不应该放任两人,便拉着严熵临一起。 四人坐上车,田坪上主驾驶。 避难所给了他们一张地图,让他们按照地图上的点挨个去探索。 车子在坑洼遍布的路上前行,厚厚的灰白色粉尘覆盖的道路。 四人剧烈颠簸,摇晃,随着不断深入,眼前“城市的残骸”终于显露出它狰狞的全貌。 曾经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如今只剩下扭曲变形的钢筋混凝土框架,直刺灰色毫无生气的天空。 田坪和副驾驶座上的夏炙互换眼神,他们又扭头看向了后排的谈渊。 三人达成协议般点了点头,在路边缓缓停下车。 这里距离地图的红点还差好一些距离,严熵临低着头研究地图,直到车子缓缓停下,才意识到车内诡异的氛围。 “怎么了?”他意识到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谈渊从严熵临手里拿走地图,又给了前面两人一个眼神,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说不会伤害到严熵临。 夏炙解开安全带,侧身扭头和严熵临说:“你知道你妹妹严霜,她有问题吗?” 严熵临诧异,诧异的点是他们居然会去关心这个问题。 他们拿出被捏的皱巴巴的报纸,这张报纸是谈渊在基地里捡到的,一张来自几年前的新闻。 新闻上面记录了一条骇人的新闻,带来病毒爆发前夕某别墅区发生了一场凶杀案,有人杀害了一家四口,场面相当血腥。 从报纸上迷糊的照片可以看出,那案发现场的摆设和严熵临家一模一样。 几人不语,看向严熵临。 这也是谈渊的难言之隐,他不知道如何去开口,回头自己成了挑拨离间的坏人。 这张几年前的报纸,被谈渊无意捡到,想来也是有人故意为之。 谈渊觉得是有人不能明说,但想传话给严熵临。 严熵临表情临危不乱,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仅仅凭这份报纸是足以给严霜定罪的。当时家里就五口人,但报道却说是一家四口。 但严熵临无论如何都思考不出,她做这些事的动机是什么,原本他以为的这个避难所有问题,指向的是他们会在其中做一些小动作,类似姜翊宸那样的变态心理,却怎么都没想过让他们家族灭亡的人,竟就是自己家人。 “严熵临?”谈渊想要关心他的情绪,话说一半被严熵临打断。 严熵临需要花些时间消化这件事,他拉开车门出去,站在尘土飞扬中有些茫然。 同伴都追了上来,一向巧舌如簧的夏炙这时也语塞,只是递来了面罩和水。 “我们要不就趁现在跑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到哪都能落脚的。”夏炙提议。 这事他们商量了很久,想着措词该怎么和严熵临说才能让他更好的接受。 三人一合计,严霜这个人拿捏不准,干脆就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得了。 严熵临站在车外远处,脚划拉着地上的灰烬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之前还问我们什么时候会走。”谈渊和那两人说。 他们给严熵临独自思考的时间只能先回到车上,夏炙趴到窗前,试图观察严熵临的动作看出他的想法。 “话说你们一直跟着严熵临,想干什么?他现在可不是你们之前的严队了。”谈渊又道。 曾经严熵临是无界之地呼风唤雨的人物,人人敬佩他一声“严队”,后来被外派任务后地位一落千丈,反而之前带过的队友升职坐上了他的位置。 “关敏普从始至终都只认严熵临,严队这一人,他说如果我们想立足就必须跟着他。”田坪开口说。 他说话自带着一股寒气,在这节骨眼上生出这么句话来,更可怕的是夏炙居然认同这个想法,没有提反对意见。 “像那两人那样不好吗?”谈渊道,“找个无名星球之类的,悄悄躲起来,拼死拼活的把自己搞那么累干什么?” 他质问夏炙和田坪,两人说不上来,最后还是田坪给解了惑,曾经出任务中他们欠关敏普一回,关敏普救过他们的命,所以两人不论如何都决定跟随关敏普。 其实这不是最关键的原因— 最关键的原因是田坪和夏炙的人生几乎是没有目标的,不像孟牙他们或许有个人生规划,对于习惯于忙碌的他们来说安定下来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如今关敏普让他们跟着严熵临做事,暗中也是让他们尽可能的去保护严熵临。 谈渊若有所思,他又看向车窗外。 打开车门,走到严熵临跟前:“你打算怎么做?” 严熵临抬起头,脸上没表情,既没有预想中的暴怒,也没有被至亲背叛的崩溃,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被抽空了情绪的平静。 但那双眼睛深处,却翻涌着依旧的锐利与沉凝,那是一种在绝境中淬炼出来的本能。 “无论怎么样,我都支持你,我们都站在你这边。”谈渊抓起严熵临的手给了他更加的笃定。 如果跑现在正是一个好时机,但如果不跑等于带着身边的人一起涉险。 严熵临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为什么,到底是严霜着了魔,还是在家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出任务总是会分到一些枪支弹药,田坪和夏炙在车里看着情况不对,开始整理起器械,准备和避难所的人大干一场。 正在盘点还剩多少子弹,田坪暗地里已经把避难所的人数已经摸清。 田坪和夏炙盘算计划:“一共12个人,大多数都是些被榨干的劳苦命,从严霜和那老人看起来气场不简单,如果要强攻—” “强攻什么呀,你出来后话都变多了。”严熵临拉开车门。 车门声打断田坪的思绪,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们按正常的计划,去搜寻物资。”严熵临边说边坐上车。 他举动实在反常,如果说和家人分别时间太久,亲情变得淡了也是能理解,但最起码听见这事就算是路人都得愤怒一下吧。 “就算了?”夏炙有些不解。 车子缓缓启动,顺着地图红点前进。 严熵临背靠着,感觉浑身的精力全被掏空。 “不可能算了。” 路上严熵临睡了一觉,车子开的摇摇晃晃,第一个目标点严熵临没下去。 这大白天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有一丝反常。 街道树枝茂密,植物开始抢夺回地球的所有权,占了大部分的面积,鸟儿叫的欢。 阳光出来后,空气稍微好了一些,严熵临想点烟,刚把烟盒从口袋里拿出,就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从面前一晃而过。 一个娇小的身影,快速跑进对面的大楼。 严熵临烟还没来得及放进口中,马上变得警觉起来。 他顺手拿过放在车顶的手枪,结实有力的握住。 但前方的路未知,严熵临不会独自以身试险。 “前方有情况。”严熵临用对讲机和队友沟通。 来不及拿药,三人从药房里跑了出来,见严熵临在大楼前徘徊,随即他们商量对策。 夏炙提议让大家不要管了,既然决定先和严霜耗下去,那么当务之急是收集物资赶紧往返,其余的事情不应该是他们该管的。 刚才身影一晃而过,像是个小孩,秉着一股子正义,其实当严熵临看到地球变成这副样子的时候,多年来的责任感,让他不得不去思考深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就去看看。”田坪把枪支上膛。 四人分成两列,从左右包抄这栋建筑物,这里像是某处办公大楼,只是昔日不再有社畜涉足,导致整个过道里变得阴气重重。 楼里很安静,所有的电全都可以运作,电梯停留在2楼的位置。 严熵临比划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往楼上进行探寻。 当打头阵的严熵临刚推开紧急通道的大门,半截楼梯还没踏上去,他就顿住了脚步。 谈渊还在那发愣,一头撞在了他结实的背上。 “你们别过来。”稚嫩的声音从楼梯最上方传来。 刚才那孩子双手举着把小刀,摇摇晃晃的指向他们:“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左右,说话的声调还带着奶声奶气。 严熵临扯下覆面,他先放下自己的枪,来表示他的立场:“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无意从这里经过,想问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以为这话能让小孩放松警惕,但当他听见严熵临这样说,神情却更加紧绷。 “你们拿的还不够多吗!我们几乎把什么都给你们了!”小孩声音越来越响,情绪也随即越来越激动。 严熵临给后面人手势,让他们别跟上来,以免继续刺激这孩子的神经。 “我没有恶意。”严熵临一遍又一遍轻声的说着。 他开始缓缓往上走,慢慢去靠近那孩子。 见状严熵临来了,孩子开始挥舞起刀,即便这刀对他现在的年龄来说很沉,还是双手牢牢抓住,不愿脱手。 严熵临完全收起了枪,他把自己一手举在身前,一边言语安慰,就在即将走到那孩子跟前的时候,眼疾手快重新从兜里掏出手枪。 他把孩子一把抱起夹在身前,同时拍掉了他手里的武器,身后的人立刻跟上形成保护,在严熵临身后架起手枪。 他们完全上了二楼,才发现二楼的景象比想象中的还要骇人。 二楼完全被征用成了平民的居住场所,一间间办公室里探出很多的头,放眼望去大概二十来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恶臭,有人倒地不起,有人在地上垂死挣扎,剩下那些站着还有力气哭啼,反抗的竟全是一些孩子。 严熵临手里的孩子哭的更响,他把人放掉,孩子飞快跑进一间办公室里,和自己母亲团聚。 女人把孩子护在身后,黑暗里一双双眼睛盯着严熵临他们。 “我们没有恶意的。”严熵临又重复了这句话。 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才能让他们信服,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肯定自己立场。 “我求求你们了,给我们留点吃的吧,你们有车,可以跑到更远的地方去。”女人颤颤巍巍地开口说。 夏炙从包裹里翻出一个面包,小心翼翼地丢到他们面前,孩子们眼里都是恐惧,但为了这一口吃的,瞬间全都一窝蜂的冲了出来。 “我们不会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但请告诉我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严熵临说。 第50章 这些人是四散在城市的幸存者,因为各种理由没能赶上前往星球的末班车。 如今星球上居住人群已经即将饱和,班车次数越来越少。 他们通过各种来路聚集在了一起,有好几个家庭。一直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从附近铺开搜集物资的生活,直到一伙人的出现。 他们各个手持精良武器,来他们这里抢物资,抢人,挑的全是些能干的了活的年轻人,只留了些老弱病儒在这。 “当时带队的是个女孩子,她承诺我们会定期给我们投喂,等他们的项目完工,就会把人放回来。”女人回忆的时候瑟瑟发抖。 后来这个承诺他们完成了一半,确实是定期来了,每次来的时候总要再带走些人,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再最后,实在是把这里的物资榨干才彻底放弃这里。 这支强盗队伍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本以为就可以这样慢慢苟活着,今天又杀了过来。 面对严熵临一行人,这里的幸存者已完全无力反抗。 这里是被严霜放弃的地盘,周围该搜寻的都已经捋过好几遍了,如今新的任务下发又是这个地方,这其中,绝对是有人在刻意引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这场任务是那老头安排的。”谈渊嘴巴没动,声音从喉咙里出来。 他们知道严熵临的品行,他仗义,是不可能放任自家兄弟独自出来。 “撤。”严熵临下令道。 他们把车上的补给品丢给大楼里的人,这也是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剩下的只能靠他们自生自灭。 地图上剩下的几个红点距离不远,他们速战速决去象征性捞了一点不痛不痒的东西。 车子停靠在路边,几人盘算着计划,在暂未知晓严霜现在疯到哪个程度,他们觉得先不揭穿。 严熵临要掌握避难所的管理权,才有机会把里面的“黑工”偷偷转运出去。 起初田坪和夏炙来的时候就察觉到这些人不对劲,避难所里面似乎等级划分的清楚,这不该是在当下环境下该有的一种模式。 “我可以去探探陈傛的意思,我感觉他一直在试图给我们传达信息。”谈渊提议道。 车子往回开,大家心事重重。 谈渊悄悄把手搭严熵临手上,从手背和他相扣十指。 车子回到基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夏炙把车稳稳当当停在停车位内。 这会中午午休,避难所里的人都在休息。 严熵临暂时和他们分开,几人分头行动去各自的位置。 他把武器藏在衣摆后,上到二楼来到严霜放房间门口。 叩门三声,里面没有人应答。 严熵临胆子大了起来,上手扭动把手试图进去。 “你找严总,她在楼下办公室里面呢。”路过的人提醒道。 一句“总”让严熵临警觉,他问起为什么会是这个称呼,路人支支吾吾地说反正大家都是这样叫的。 严熵临又匆匆下楼,顺着一间间空房摸过去,木门上没有张贴标识,只能通过小窗口一个个的去看,终于在一楼最后一间看到了严霜的身影。 房间摆设中央有个巨大的水缸,环境昏暗,聚光灯打在水面上形成诡异的光圈。 “你们回来了啊。”严霜正趴在栏杆上,欣赏那深不见底的死水缸。 “嗯,物资没捞着多少,这是什么东西?”严熵临也跟着严霜一起凑到围栏处,往下张望。 严霜从一旁拿起铁制的镊子,夹起一片肉丢进水缸中。 当肉即将接触到水面的刹那,水里扑腾出一条可怕的怪鱼,鱼头呈张人脸,嘴里生着尖锐的獠牙,这种东西并非长得和童话世界中美人鱼相似,而是完全鱼的身躯,体型又无比的庞大。 怪物从水面一跃而起,吃了严霜喂的肉后又藏匿于水中。 严熵临被溅起的水花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他的动作惹得严霜笑出声。 “他们老是炫耀,见人就说大儿子是做星际保密工作的,可自豪了,没想到是个胆小鬼。”严霜说。 那桶肉散发着恶臭,让严熵临浮想联翩觉得有点眼熟,他胃里翻腾立刻联想到了不好的画面。 严霜笑的更开心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后面有个养殖牧场。” 水面恢复平静,让周围也静了下来,拼命想团聚的家人如今终于见上面,却完全变了味。 严熵临身后的手枪隔着他难受,他侧头看了眼严霜,那个眉眼之间个自己长的很像的女孩。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主动提及这个话题。 严霜侧头,看着严熵临又是勾嘴一笑:“真相就是那样,我们要等你所以没上去星球的车,怪物入侵家园,我逃了出来。” 严熵临手攥拳:“那报纸上的新闻?你该怎么解释?” 本来严熵临还想拉长线,想从日常的对话中,慢慢脱出严霜的真实心态,但这一件件的事情堆叠而起,严熵临忍无可忍。 “你都看见了啊?”严霜说,“那你是相信报纸上说的,还是相信我?” 严熵临也想相信她,但他们分开的时间太久了。 严霜闭口不谈当年的事情,但是眼底闪过的全是悲伤,对她而言全家对她的爱可及不上严熵临。 哥哥十八岁离家的时候她才七八岁,小小的她只知道全家全都围着哥哥转,觉得他找到一个体面的工作,而这份工作未来会改变他们的家境,即便是严熵临消失好几年后,严霜依旧觉得自己得不到存在感。 不论是面对亲戚还是邻居,总是张口闭口把严熵临搬出来自豪,而她对这个所谓的哥哥本身就没什么感情。 “所以为什么是严总,你想当老板?”严熵临倚靠在围栏上轻声细语道。 严霜摇了摇头:“这样的称呼给人感觉,可以得到尊重。” 他把手扶向严霜的肩,对她露出难得的笑:“本来想暂时待一段时间就走了,现在想想我不打算走了,让我尽一份哥哥的责任。” 话他是丢给严霜了,在转身离去的时候有感觉到严霜僵硬的面孔,随着严熵临转身他也原形毕露地把笑容收回。 果不其然,这一切和他计划是一模一样,刚出去才没几步,严霜就追了上来。 “哥,你不走的话,那他人呢?”严霜显得有些着急。 严熵临停住脚步,转头表现惋惜可怜的神情:“那些人和哥哥都是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他们绝对不会拖这里后腿的。” 趁此时机,严熵临说出自己在星球上的工作,特地夸大了管理这一方面。 他挑了几个刺,说发现这里的人工作管理等等扯了一堆,话里话外全都透露出想要弥补自己和严霜的情亲。 两人站在一楼大广场那对话,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严霜又急于爱面子只能答应下了严熵临的请求。 她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做,让别人带严熵临先熟悉这里的规则。 从推荐的人来看就知道严霜对这件事情有多么的敷衍,她随机拉了两个无关紧要的手下,带严熵临看了一下这里全貌,除了一扇被锁起来的大门。 门上缠着一条笨重的铁链,严熵临只是往那边张望便被警告。 “那里别去,那里是严总的牧场,谁都不能去。”那人道。 严熵临好奇又继续打听,了解下来就是那扇门后只有严霜和陈傛去过,除此之外任何人连问都不允许问起。 “听说严总喜欢养一些小宠物,随着那场病毒的爆发很多抵抗力不强的人就容易分化成有些半人的妖怪,你应该见过她办公室那个水库了吧,里面养的不止一条。” 严熵临一愣,起初他以为那条怪鱼或许是哪里抓来的异形,毕竟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孩子愿意养就让她去了,可这话一出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的意思,那条鱼,是人变的?”严熵临眉头全拧在一起。 那人点了点头:“他是我们这里以前生产队的队员,后来有一天突然身上生出鱼鳞,可能是出海的时候惹到的病毒,起初以为他是被处死了,后来才知道他被严总圈养起来,不过只要没惹上病毒就没事。” 似乎大家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也没半点恐惧。 他带严熵临看的只是一些浮于表面的设施,随后放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严熵临独自回到房间,其他人还在忙都没回来。 他给自己倒上杯水,找了个电源通上手机。 虽然这会有电也有信号,但手机的使用率大大的降低,以至于严熵临把手机连上电源后,一连弹出好几条短信和未接来电。 这些短信和电话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宇宙共生协议局。 严熵临一愣,划拉着短信,上面说有羁押仓的通知,里面有人想要见他。 他看的仔细,以至于有人走到了身边都没有发现。 “在看什么呢?那么认真。”谈渊悄悄接近。 严熵临本能的去压住手机,几秒后他又大方的把消息给谈渊看。 谈渊盯着短信看了好一会儿,看的眉头紧锁肉眼可见的不爽。 “这江云时怎么一直阴魂不散的,那小严打算去见他吗?”谈渊质问道。 严熵临内心是纠结的,碍于两人情感他是不想去的,不想大费周章的赶过去后,听到的又是些情情爱爱的话,但转念距离江云时被关押进去也有段时间,难免保不准会真的有什么事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谈渊似乎看出严熵临的小心思,他特地转过头去,给严熵临思考的空间,即便是他选择应邀再去见江云时一次,他也能理解。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严熵临不是什么绝对绝情的人,但谈渊也讨厌他这点,或许人类都太看重感情了。 严熵临合起手机,他翘起二郎腿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谈渊坐下。 “我今天和严霜聊了一下,她在大广场后面开了个养殖场?我觉得那里面有问题,可能和异形有关。”严熵临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 在这之前他从未听说会因为病毒让人类变成异形,变成毫无自己想法的怪物,只能靠圈养投喂度日如年。 谈渊努了努嘴,他思想还完全不在这上面:“不去看看他?” “不去了,”严熵临说,“就算他有急事,那这事也和我无关。” 这句话给谈渊一记强心剂,最近的大家思想都在基地和两位管理人的身上,对彼此的关心变少,张口闭口全是接下来的计划如何。 谈渊有些犯困,自从人形状态之后,生活习惯逐渐趋向于人类,变得有了食欲,也需要睡眠。 严熵临不语,让房间保持绝对的安静,让谈渊在自己肩窝里休息,他靠在椅子上,刚准备拿出烟送入口中,想了想又把烟稳稳当当地放了回去。 夏炙和田坪进来手里拿着刚统计好的人员名单,他们打算和严熵临汇报工作,被他一个噤声手势让他们安静。 一直持续到午休结束,周围的人热闹起来,严熵临脖子处闪过痒痒的触觉,他醒来看见谈渊正稳稳当当地靠在自己怀中。 桌上的人员名单已经排摸清楚,严熵临小幅度的移动翻阅。 这里的人少,不能突然之间把全部的人转移,但是按理来说从商场“难民营”那边得到的线索,不应该只有这么点人。 严熵临蹙眉思考,或许是有一些人承受不住这里工作量的折磨— 他看的仔细,殊不知身边人已经悄悄睁开眼睛也跟着一起在看这份名册。 夏炙他们整理的很详细,从名字、年龄、到入住时间,还有初次见面每个人的性格,里里外外全都摸索了个遍。 “这件事你真的要插手到底吗?”谈渊还没完全睡醒,一睁眼便看见他在工作。 “总得把活人带出去。”这是严熵临的态度。 本来生活就是困难,在这种艰难的节骨眼上还要去高强度的工作,想想就觉得那简直不是人能过的日子。 谈渊一直是想让严熵临全身而退的,而且人也没想留他们的意思。 “那如果是他们想留在这里呢?我们并不能保证每个人的想法都和我们同频,都统一。”谈渊又道。 “我会看着办的。”严熵临安慰地拍了拍谈渊的头顶。 谈渊侧过头去不让他拍:“你又来,每次都是这样,把我当小孩子哄。” 夏炙和田坪趁着这个午休,彻底和大家打成一团,不光是调查,每个人的名字还明里暗里的在打听整个避难所的运作模式。 夏炙过来和严熵临汇报结果,推门进来就只有他一人在房间里面拨弄着手机。 “严队,”夏炙四处张望了一下,“都不在?” “嗯,出去了。”严熵临头也没有抬。 夏炙靠近,拖了把椅子坐在严熵临面前:“说真的,咱们还是快撤吧,我感觉这里的氛围不对。” 严熵临放下手机,听夏炙说。 在走访的时候发现,这些虽然被工作摧残的不像人样,各个骨瘦嶙峋,但对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充满着激情,无论是说话或者行动都像是打了鸡血。 “我和田分析着,或许他们就未必愿意离开这里,你想啊,出去饥一顿饱一顿,还要考虑是不是会有怪物来攻击,相比之下这里只要工作就能换来想要的一切。”夏炙比较善于沟通,从上到下一圈交谈下来后,发现能留在这里,目前现存的大多都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严熵临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 “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今晚有一场关于我们正式入住这边的欢迎会,我和田坪准备大干一场。”夏炙说。 他觉得在这里耗下去不是个主意,直接把严霜活绑交给宇宙共生协议局去研究这事,因为这事和异形有牵扯上关系。 “按照正常人文主义自由来说,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将异形圈养在这个地方,对吧。”夏炙又道,他吃准严霜这点。 如今的宇宙共生协议局算的上公平公正,他们不偏袒任何一方,无论是人类还是异形。 夏炙说得对,把严霜交给共生局的人,无论她有没有做那些肮脏可怕的事情,那里都会给她一个最好的结局。 接下来计划有序,夏炙独自跑一次共生局,将情况和人带过来,这里的局面由严熵临、谈渊、田坪稳住局面。 “或许可以再安排个外援给你,但一定要快去快回。”严熵临道。 单独行动不会太明显,夏炙悄然离去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欢迎仪式如期举行,他们手下的人已经开始在广场上支起餐桌和篝火。 严熵临假意在帮忙干活,眼神却一直有意无意地撇向通往牧场的方向。 陈傛主动靠近搭话:“一直想和你找个机会坐下来聊聊,一会儿你挨着我。” 严熵临面露难色,本来他设想的是自己完美隐身在这场聚会,少说少做,尽量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行踪。 这会谈渊和田坪正被叫着到处干活,他被陈傛完完全全架在杠头上。 “你放心,羁押仓里陈氏是我的家人,有听他提起过你,很仗义的一个小兄弟。”陈傛抽着烟,嘴角上扬的向严熵临使了个眼色。 他手自然而然地架在严熵临肩上:“你们那些小动作,都尽收眼底,我看得出来严霜也看得出来。” 不久,桌上摆上了满满一桌的餐食,篝火被点燃,跳跃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铅灰色的暮色,将围拢过来的人群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气味,劣质燃料的刺鼻、烤制食物的焦香。 严熵临被陈傛半推半就地按在主桌旁,紧挨着他坐下,和谈渊、田坪面对面坐入长桌,大家喝着酒水,眼神交换各自心事重重。 他注意到陈傛腰间别着的武器,让他心里一颤。 这场鸿门宴大家心怀鬼胎,浑身不得劲。 随着陈傛一声令下,所有人如恶狼扑食一瞬间全都扑了上去。 对面有人在给谈渊和田坪灌酒,严熵临神情紧绷倏然站了起来:“他们喝不了,我来。” 他被严霜摁了回去:“今天高兴,难得的聚会喝点不碍事的。” 严霜举着一小杯白酒在严熵临面前晃悠— “严熵临我也很想叫你一声哥哥,但是你真的值得这个称呼吗?你永远都不着家,每次家里发生点事情,担子全都掉在我身上,我那会才多大啊,在家里忙前忙后,最后落不得一句好话,永远都是家里有个优秀的哥哥,那妹妹呢?”严霜喝了两口酒,便开始口无遮拦。 眼看着氛围不对,严熵临一手拍掉了递在嘴边的酒,他拔出手枪对准严霜,下一秒桌对面的人起立一人一把刀对准了谈渊和田坪。 “你信的过我吗?反正我信不过你。”严霜笑着说,面对枪支她表现的完全没有畏惧,反而更加轻松的在那疯狂的笑。 对面两人被挟制住,三人交换眼神,谈渊摇头让大家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可以放倒这些人,但他们更希望的是能等到夏炙带来共生局的人,让他们看看这些人类的手笔。 严霜挥手,她身边的人过来控制住严熵临,把他的脑袋摁在餐桌上。 她挥舞着手枪,慢慢把枪口对准严熵临:“你就和他们一样,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说些好听的话。” 重重两下的金属碰撞头顶,重重两下的金属碰撞头顶,冰冷的枪口紧贴头皮,压得严熵临颅骨生疼,呼吸都为之一窒。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姜翊宸那张扭曲疯狂的脸瞬间闪过脑海,同样的屈辱,同样的命悬一线。 他咬紧牙关,脸颊被粗糙的桌面硌得生疼,视线被迫聚焦在眼前餐盘里那块烤得焦黑的、散发着诡异香气的肉块上。 严霜俯视着他,脸上那疯狂的笑容未曾褪去,反而因为他的挣扎而更显兴奋,手中的枪口慢悠悠地从严熵临的后脑滑到他的太阳穴,冰凉的触感激起一阵战栗。 眼前的谈渊紧抿着唇,脸色铁青。 他无暇顾及眼前严熵临和严霜发生的这一切,从死死看着被按在桌上的严熵临,眼前的视线变得逐渐迷糊,不是那种喝醉酒宿醉的感觉,而是手脚软软无力。 对于异形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突然—— 田坪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 从头顶视线艰难的可以看到两人异样,严熵临再也无法忍受,他猛地起身反抗,肘击了严霜后飞快夺回控制权,把枪口对准了她。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严熵临面目变得狰狞。 曾经他一退再退,给足了严霜情面,如今严霜触及他的底线,再退步显得他有些太过于宽容了。 “彼此之间都别装了,你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不在饭里做手脚,包括你放跑出去的人,我有注意到你们少了一人,那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也少了人?”严霜被严熵临威胁,她赌严熵临不敢开枪。 “我如果死在这里,他们都得死。” 第52章 严熵临控制着严霜,但她丝毫不慌,放眼望去这里全是她的人。 环顾一周,陈傛正坐在桌上悠闲自得地喝着酒,仿佛现在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毫无关系。 篝火的声音噼里啪啦,火焰燃烧着木头。 谈渊和田坪已经几乎完全失去意识,要单打独斗十几个人,这放着严熵临心里也有些没底。 严熵临也喝了点酒,这会人正和迷糊的意识斗争。 千算万算他没算到严霜会暴露的这么快,以为起码还得周旋一段日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放下武器撒手,严熵临把枪搁在桌上,他半举起双手让对方夺去主导权。 “把人带走。”严霜下令道。 严熵临被两个壮汉死死架住,双臂反剪在身后,几乎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谈渊和田坪在地上被拖拽着,像两袋沉重的货物,脚尖在布满灰烬的地面上划出凌乱的痕迹,直直被拖向那扇通往未知黑暗的牧场大门。 谈渊似乎还有一丝模糊的意识,头无力地垂着,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田坪比较糟糕彻底瘫软,异常带来的痛苦让他连眼皮都睁不开,只能束手无策。 严熵临眼神至始至终停留在谈渊那边,生怕漏看一秒就会出事。 “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你完全可以心狠手辣的杀了我,偏偏为了个男人,主动放下武器?”严霜扯着嗓子,语气抑扬顿挫地嘲笑着严熵临。 她和陈傛交换眼神,试图让陈傛能理解她耻笑的这份情绪,陈傛没给回应只是依旧淡然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前方的演出。 当严熵临经过那堆篝火的时候,他眼神倏地有了变化。 他敏捷地甩脱他们向篝火跑去,用力一推让火苗不偏不倚地飘向房屋。 整个基地采用木质结构建成,不论是从房屋还是一些家具,全都是易燃物。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烈焰和浓烟。 这一切是瞬间起来的,火势蹭地一下燃起,比想象的还要快。 “轰!” 又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仅仅是开始! 火焰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以令人窒息的速度,从那一个个房间开始蔓延,逐渐火势逼近牧场。 起初严霜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眼前红艳艳的一片,和往牧场跑去的严熵临。 她又慌张,又怨恨,恨不得将严熵临生吞活剥了。 “救火!快救火啊!” “水!没有人起水吗?!” “我的东西!注意棚子!” “跑!快跑啊!要烧过来了!” 避难所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恐万状的尖叫和混乱刚才还麻木执行命令的“信徒”们,此刻面对吞噬家园的烈焰,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寻找水源,试图抢救物资,或者只是盲目地奔逃,场面彻底失控。 严霜举着枪冲了过去。 …… 严熵临赶到那所谓牧场的时候,他来不及顾暇,里面的东西,一间间的牛棚去看,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被绑去的两人。 田坪被几个人围着,围着他们的人依然没把外面的骚动当回事情,还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 他们贪欲严霜给予的微弱的权利,像是这辈子没吃到过饿狼扑食。 他们解开的腰带,最终成了葬送他们的武器。 还未来得及得逞,严熵临勒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只是短短几秒,咔嚓一声脖子直接断裂。 剩余的人意识到这是来收他们的,开始慌忙逃窜,但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命终结在这个棚中。 严熵临帮田坪整理好衣服,过去查看谈渊的情况,坚持到现在脚上的无力感越来越明显,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你没事吧?”严熵临抱起谈渊。 “我没事。”谈渊的头埋进严熵临肩头,从后偷偷看田坪的状况。 幸亏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谈渊也是这一刻感到无力,曾经的她上天下火海,区区几个人类从来没放在眼里过,他总觉得自己可以永远给严熵临托底,直到今天的事情,再次刷新他对人类的认知。 有脚步声匆匆赶来,来到还没被火海波及到牧场。 她的这些年的手笔还没给严熵临毁于一旦,但看着辛辛苦苦建起的房屋如今变成废墟,说心里不恨显然是不可能的。 严霜举着枪就过去,看到牛棚里一地的队友倒地不起直接端着枪就冲了过去。 她已经按耐不住额头上冒出的触角,接着在靠近严熵临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多,直到后背全都滋出那些东西。 “砰。” 子弹不由分说地射出— “哗啦。” 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出现一只巨大的翅膀,翅膀挡住了即将射到严熵临的子弹。 瞬间牛棚里被掉落的翅膀包围,透过翅膀,谈渊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一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严霜。 最后谈渊请求严熵临的意见:“我可以杀她吗?” 强忍到现在,谈渊无不一刻想弄死那个女人。 “搞什么啊,原来哥哥身边早就有这种东西了,那还在我面前装什么白莲花。”严霜歪着头,身上的触角直逼谈渊。 严熵临不语,挽住谈渊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轻点。 他无力再挣扎,脑子混乱到无法做决策:“你看着办。” 谈渊转身,和严霜撕打在一起。 趁机严熵临扶起田坪赶紧撤离此处。 火势在广场外被拦截,火焰似乎烧不到里面,牧场里面形成一道屏障。 后方有不少诡异的声音传来,严熵临把田坪放在路边,想独自前往查看。 他刚起身,手腕被尚留有一丝意识的田坪抓住。 经历着刚才那样的事情,田坪其实是知道的,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拨弄,搬动,但却无力的,如今又被丢在一旁,浑身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我看着他。”陈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场火灾他活了下来,身上背着包袱随时准备跑路手里提着枪支,分了严熵临一把。 他又丢去一把砍刀,说严熵临应该用得上。 他绕过刚才发生冲突的牛棚,朝着那诡异声音的来源,牧场的核心区域走去。 眼前的景象,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巨大的空间被粗大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分割成一个个狭长的“畜栏”。然而畜栏里关着的,不是牛羊,而是人 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大多骨瘦如柴,形销骨立,皮肤呈现出长期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和灰黄色。 许多人身上覆盖着肮脏的,难以蔽体的破布,或者干脆赤身,他们的头发被胡乱地剃掉,露出青白色的头皮,如同待宰的猪羊。 有些人的手臂或是腿上的肉被剔除,露出白花花的骨骼。 严熵临大概愣了有几秒,随后脑子“嗡”地一下炸开锅,当他意识到当初那个“难民营”里抓来的人,真正用途的时候,一切已为时已晚。 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触目惊心的伤痕,鞭痕、烙印、被撕咬过的痕迹,新旧交错,层层叠叠。 他只感觉到一阵反胃,胃部剧烈翻搅,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头,眼前的景象比任何噩梦都要恐怖百倍。 不过严熵临很快振作起来,他挥舞着砍刀,砍断捆在他们身上的铁链,当铁链褪去那些人茫然地盯着前方看,两眼空洞无神,早就失去了对生的渴求。 他失魂落魄的折回,扶起在地上的田坪。 外面有人杀了进来,夏炙因为有盘旋空中小黑的帮助,杀出重围把共生局的人带了过来,群众里少许有像严霜,已经感染发了疯的半异形者,他们对这些人进行抓捕。 严熵临站在牧场前,他把田坪交给陈傛,自己又跑回了牛棚。 “你干什么去?别瞎跑!”陈傛拦都拦不住。 共生局的人冲了进来,快速控制现场,严熵临推开牛棚,两人还扭打在一起,他举起枪就突突了过去。 干扰的两人停下纷纷望向严熵临。 “谈渊,快跑!”严熵临一声吼道。 没有解释,没有犹豫,谈渊停下攻击冲破房顶消失在天空之中。 再见到严熵临,严霜眼里肉眼可见的愤怒朝严熵临而来,当她的触角即将给严熵临一击毙命的时候,共生局来的人将她死死控制住。 严霜嘴里骂着脏话,面对绝对克制异形武器的碾压,再怎么反抗都显得十分无力。 人类被专车转运,包括牧场那些被囚禁了不知道多久的人,严熵临给他们地图定位,告诉他们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群难民。 车子往远处开,严熵临在敞篷皮卡里时,一直抬头望着天空。 谈渊逃跑后就再也没有踪迹。 夏炙和田坪重新团聚后,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变得怪异,田坪变得更是没话,整个人埋在夏炙身上。 听闻田坪身上发生的事情,夏炙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每个望向严熵临的眼神都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第二次进医院是安顿田坪的,大量的致幻药在他身体内需要排出。 这两人为严熵临卖命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 严熵临在医院过道的阳台发现夏炙,他正在那抽着闷烟,自从救援赶到救到田坪后,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严熵临手里拿着贩卖机买的罐装咖啡,举到夏炙面前:“抱歉,事态的发生在我意料之外。” 夏炙一口烟,默默接过咖啡后把烟蒂拧在栏杆上:“我没怪过您,这是我们的选择。” 他挤出一丝笑容回复。 夏炙打开咖啡喝了起来,他拍拍严熵临的肩膀回到病房去查看田坪的情况。 天空灰蒙蒙的,乌云层中偶尔传来几声鸣叫。 严熵临看了眼手机,是初晨六点。 折腾了一夜,谁都没睡个好觉。 陈傛把严霜他们全拱了出来,当然作为事情的参与者免不了牢狱之灾。 在医院食堂随意吃了点,严熵临在路边撬了辆车,慢慢悠悠地赶到羁押仓。 他申请约见避难所事件的陈傛,两人隔着玻璃窗同时落座。 “怎么想到来见我了?”陈傛说。 进了羁押仓后里面的人给他修整了一下仪容仪表,整个人看起来不再是灰头土脸脏兮兮的,还挺干净利落。 陈傛一直想和严熵临单独坐下来吃吃饭好好聊聊,周转一圈下来他的愿望始终没有达成。 “我就直接进入主题了,真相到底是什么?”严熵临问。 陈傛冷笑两声,卖起关子不愿意告诉严熵临。 “我们之间还欠彼此一顿饭。”陈傛说。 早就想到他会闹这出,严熵临特地从食堂打包了两份饭,一份递给羁押仓的狱警。 被限制人身自由的陈傛倒显得悠闲自得,双手被手铐铐着,但完全不耽误他扒了筷子。 陈傛的故事要说起,得讲很久— 他和羁押仓里面的陈氏是兄弟,陈氏是聪明的早就料到地球的事态,会到如今这地步,所以那时他干脆泄愤杀了不少欺压过他的人,换来终身监禁对他而言是值得的。 当初他想带陈傛一起犯罪,被刚正不阿的陈傛一口回绝,为了远离犯了罪的陈氏,他直接跑出家里。 路上兜兜转转倒是没饿死,还捡了个小女孩。 陈傛刚捡到严霜的时候,他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浑身是血,起初他还以为小姑娘是哪里受伤了,后来通过街坊邻居才知道那个惨绝人寰的事情。 他有想过把严霜丢在路边,让她自生自灭。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严霜身上的异样,严霜似乎在这场病毒爆发前,身体就已经感染有了变化。 “你知道吗,异形眼里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刚被感染的人,自己是不会知道被感染的,在他们的眼里,可能我们才是那个怪物。”陈傛说。 反正严霜没表现出对他有攻击力,日子就这样过来下去。 兴许也是家里人对他的疏忽无一人注意到了严霜的变化,相处下来得知严霜还有个哥哥,那个全家掌上明珠般的存在。 “我对她说,你也是,你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你不用和任何人比,你本来就很优秀。”陈傛扯着嘴笑了笑。 他把严霜当女儿,严霜把他当家人,慢慢的避难所建成。 可严霜越长大,身上的那股子野性越是隐藏不住,到后来的操作完全脱离陈傛的掌控。 他明知自己和那个异形女孩无法斗争,所以干脆放手让她去,因为陈傛知道坏事做多,迟早会遭报应的。 现在他在羁押仓里和陈氏团聚,弯弯绕绕走了那么多年的弯路,如今在他的世界认知里终于走向正轨。 陈傛不是在为陈氏洗白,而是那种普通人受够了打压迸发出的怨念,这条路是陈氏自己选的,他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了这里。 陈傛也一样。 反正人怎么选都会后悔的。 “你愿意相信我给你的这个真相吗?”陈傛把饭盒里的饭全都吃光了。 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 严熵临缓缓起身,略显无奈地笑了笑,真相好像变得已经不太重要了。 他告别陈傛,临走前被一名狱警叫住。 “严熵临是吗?” 那位素未谋面的狱警喊出他的名字。 严熵临诧异,随即点了点头。 “有位叫江云时的一直在找你,差不多一周得叫我们发三四回消息。”他嘴里嘀咕着把严熵临往里面房间拎。 这一路上严熵临几次想说出拒绝的话,直到来到那扇门前,他还是没想好借口。 “你说你要是早点来见他就好了,他说有很多话要和你说。”狱警又道。 严熵临耸耸肩表现的不以为然,要不是被当场抓住,江云时他是肯定不会见的。 “现在不是来了。”严熵临回应。 狱警显得有些苦恼:“是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身份又特殊,我们只好把东西交给你,万一上头怪罪下来很麻烦的。” 他说完,抱出一个狭小的箱子。 第53章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严熵临看着狱警手里的盒子。 狱警不做声,把盒子打开。 里面是江云时全部的遗物。 被关押到羁押仓后,江云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或许是做过改造的原因,即便后期通过手术把黏连过神经的机械芯片取出,但对人体进行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他时常在懊悔,一次又一次,是自己的选择让他处于严熵临的对立面。 江云时在羁押仓的时候,不太擅长与人沟通,因为身份特殊,住的牢房也是单人单间,最后默默的死在牢房里,两天才被人发现。 他死后,身边就放着这么一个盒子,里面是他留下的全部东西。 照理说他这遗物应该交给家人,但从江云时入狱之后,那逃跑的两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至于他最后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抑或是绝望,是送饭的人,发现放置两天的饭菜都没有人动过,才察觉出异常。 严熵临不想把属于江云时的东西带回去,他让狱警给自己找了一间空房间,坐到里面仔细审阅盒子里的东西。 盒子很小,里面仅有一本破破烂烂的日记本和几张照片,那照片严熵临是熟悉的,上面全是两个曾经的合影,然后因为工作,家庭,越走越远。 江云时没有记日记的习惯,这本日记本是他进这里后无所事事开始写的。 原本严熵临打算随便看一后就存放起来,他遵循死者为大,但也没有义务保管他的遗物。 但再翻了几页后,他偶然瞥见一行字— 「我知道现有技术可以扭转这场混乱,被感染的人类也能重新变回人样,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严熵临,但所有发出的消息他都不回,一定是还在怨恨我,我感觉我的时日不多了,我想把线索写在日记上……」 看到这里严熵临合上本子,把本子放在箱子底部,又用照片牢牢的将其盖住。 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箱子,打算回到医院好好去看。 回去的途中遇见刚才那小狱警,他还在值班巡逻。 “回去了啊?”狱警说。 严熵临点了不语,只是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刚才还对这一步置之不理,恨不得当场把他丢弃,还是那狱警好说歹说严熵临才愿意看一眼。 如今他没有主动交出箱子,反而把箱子抱得更紧。 狱警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没有主动顾问,而是礼貌微笑的恭送严熵临离去。 看见严熵临的背影越行越远,一起值班的小伙伴终于按耐不住吐槽起这事。 狱警A说:“终于把这棘手的东西送出去了,再放下去迟早出事。” 狱警B咋舌:“你说我们改的他看得出来吗?” 狱警A又回复:“不管看得出看不出,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他找谁问去。” 狱警B马上反驳:“你可别说,那么多年了,他要是和那家伙关系不好,能保持这么多年的联系,再说了你有没有听说过还有一个绰号。” 狱警A不解。 狱警B:“狗,人人都叫他狗,爱钻牛角尖,看见洞就刨,不跑到底,删不罢休。” 严熵临生怕手里的盒子丢了,就这样护了一路重新回到医院。 他站在病房门口,发现田坪和夏炙都已经休息,就没好意思打扰,一个人默默躲到楼梯的紧急出口那。 借着窗外透进来微弱的光,严熵临开始从日记的第一页一点点研究起。 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墙面,屁股底下是落满灰尘的水泥台阶。 紧急通道的门紧闭着,隔绝了走廊的灯光和大部分噪音,只留下门缝底下透进来一丝惨白的光线,切割着昏暗的地面。 医院特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陈腐气味的沉闷空气,似乎还掺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铁锈的余韵,沉沉地压在肺叶上。 头顶的应急灯罩布满蜘蛛网,散发着微弱而惨绿的光芒,勉强勾勒出他紧锁的眉头和手中那本破旧日记的轮廓。 整本日记大多说的都是江云时被关在单人间时,对一些世俗的感概后悔,里面有提到他的选择,家庭,还有严熵临。 他总觉得自己和严熵临应该会有一个挺好的结局,但事与愿违谁都没料到事情会发生到如此地步。 这些废话严熵临不想再看一目十行的匆匆扫过,直到翻到重点,江云时在日记中提起异形转变的事情。 他发现一个盲点,凡是人体基因因为某一种程序改变或者加入了异形的细胞,这种情况下是可以逆转的,日记大篇幅的讲到他做的种种观察,有看到羁押仓里面的异形重新变回人类,但在文字中至始至终没有提到方法。 他只说,要将发现的这件事情告诉严熵临。 本子再往后翻,就变得前言不搭后语,从严谨的分析,到后面又撤回了一些日常的动态,后来通过他的文字可以看出,羁押仓里的狱警又恢复他的自由身,开始同意放江云时外出活动。 严熵临合起日记本,把本子丢在一旁,又开始不自觉的从口袋里掏出烟,今天的打火机怎么点都点不燃,本身就因为日记写了一半看的浑身不自在。 他刚烦躁地把打火机摔在旁边的台阶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他身后那扇笨重的防火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一股冷空气裹挟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涌入。 他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个脚步正悄悄接近。 “所以你消失了半天,就是为了去找他的?”谈渊的声音不高,像冰锥一样,精准地刺破了通道里的沉闷。 他走到严熵临面前,没有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影完全笼罩了严熵临的身影,谈渊一眼就看到了严熵临放在铁盒里的东西。 “叙旧去了?”谈渊拿起照片看了又看,他指着照片上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孩,“这个是你吗?” “这个不重要。”严熵临摁着自己的太阳穴。 谈渊上前,挨在他的身边席地而坐,把照片高举过头,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 那时候的严熵临脸上多的是童真,和江云时在一起的合照看起来也只是友谊的那份单纯,但谈渊就是看他们两个待在一起不顺眼,并不想那么快放过严熵临。 “说了什么?我找了你一个上午,后来避难所的状况怎么样?”谈渊上下打量了一番严熵临。 严熵临看起来毫发无伤。 他疲惫地抬起头,脸上徒增很多焦灼,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沧桑,眼底的血丝在昏暗光线下清晰可见,下颌线因为紧咬牙关而显得格外分明。 谈渊扶上他的脸颊,将在牛棚那场战争中的吻全数还给了他。 “你那个时候这样是什么意思?是怕那是我们最后一别了吗?”谈渊在他的耳畔轻声细语道。 严熵临被拥抱,整个人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一些:“倒也不是,我信任你,所以把选择权交给你。” 严霜的事情其实他也很纠结,严熵临不可能冷血到对那小家伙一点感情都没有,但确实离家很久,事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理智告诉他严霜这个人留下绝对是个祸害,但理性告诉他严霜是他在这个世上仅存留下的家人。 所以真相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对于严熵临而言,他也是自私的。 “江云时死了。”严熵临长叹一口气说。 谈渊一愣,看着手中的照片,连忙把它们重新放回盒子中。 得知这一消息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或者高兴,反而心里一颤。 “什么情况?”谈渊问。 严熵临把今天经历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他今天去羁押仓,主要想见的人也不是江云时,江云时的事情只是个意外。 他把日记本丢给谈渊。 “记得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敢爱敢恨有什么就说什么。”严熵临道。 这点谈渊也看出来了,可以面对和不喜欢自己的人死缠烂打一辈子。 “感觉好像有点奇怪,”谈渊要把那本子前后翻看对比,“这两页的字迹好像不太一样。” 为了方便看他干脆把前后页撕下来,当两页纸平行到一起的时候,谈渊得出一个更为让严熵临震惊的消息。 “这整本日记本好像都是假的。”谈渊说。 这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他发现那些字迹黏连,有些刻意就好像这整本日记本上的东西是有人刻意在临摹模仿制造出来的附件。 严熵临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已经快到达人类的极限,所以在大脑处理问题的时候忽略了细节。 “但是从没有听说过还能有机会让变异的人类变回来的。”谈渊开始苦思冥想,作为异形本尊,他竟闻所未闻。 谈渊起身,说想回自己星球问问,可能会离开几天,他的手腕被严熵临一把握住,牢牢地攀住。 “今晚能不能不走?”严熵临说。 那个人类露出可怜的神情,是在乞求他的留下。 谈渊终是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他连下两节步梯双手圈住严熵临的脖子。 “你怎么了?”谈渊双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最后一把把他的脸托起。 严熵临长叹一口气:“谈渊,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糟糕?” 这几天的事情,他所谓精密的计划,却被无情的碾压,导致差点把队友害到无尽的深渊之中。 严熵临说不上来,是这种情绪是对自己自责,是对自己盲目的自信,他觉得对不起信任他的伙伴,或许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就算了。 反正无界之地,他那本来的工作岗位,如今上司失踪,自己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人无完人嘛,别总纠结这些问题,我觉得你做的很好。”谈渊很认真地说。 这句话似乎没有吊起严熵临的积极性,严熵临的兴致不是很高。 谈渊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又往他鼻尖捏了两下。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谈渊嘟囔个嘴。 严熵临不语回应着谈渊的小动作,干脆整个人抱了上去,有气无力的把手和脑袋都耷拉,挂在他的身上。 “没想什么。”严熵临说。 这个话题是进行不下去了,谈渊不论怎么问严熵临就是不愿意说,当晚两人找了个空病房,在田坪和夏炙的隔壁,怕他们突然有事喊不到人。 月光落下,洒进洁白的病房,这里的人逐渐对严熵临这伙人熟悉,这家医院挨着羁押仓,是最近的,所以对于他们偷溜进空病房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严熵临反锁房门,对谈渊的情感激烈到达了顶峰,他太害怕失去他了,自从家人变得魔怔,朋友的离世和队友险些发生意外。 严熵临不敢再经历一遭,不想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谈渊身上。 朦胧中的少年,脸庞涨的红润,今日严熵临的表现不算太好,但他卖力的想要再多抱谈渊一次。 “你如果想好接下来怎么走,一定要带上我,像孟牙他们一样。”谈渊趴在严熵临耳旁说。 他声音颤抖:“像他们一样,到哪都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一起。” “好。” 严熵临答应了下来。 但他不会真的带着谈渊送死。 又是一个回合,严熵临几乎是力竭,也没能让谈渊有完全的满足。 在关键的时候,谈渊控制不住从背脊生出翅膀,翅膀弹出又惹的满地全是散落的羽毛。 “我爱你。” “谈渊。” 月光打在严熵临脸上,倒影出他的侧脸。 谈渊竟能从严熵临嘴里听到这种深情的话,他倒觉得惊喜。 话末,他又开始没了正形。 “你掉毛掉的也挺厉害,”严熵临打趣地还指指自己头发,“和我一样。” 谈渊被他逗笑,双腿架起。 自然落在严熵临的肩上。 “人掉头发是因为压力大,你说我是因为什么呢?”谈渊扯着嘴角,手拽着枕角。 他们刻意压制着动静和声音,但动静还是从病房里传出,惹得夏炙和田坪一夜没睡好觉。 他们小声议论这事。 夏炙好奇:“你说他们两谁会主动?” “谈渊吧?”田坪还真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严队看起来,emm,X冷淡的样子。” “明天我去和严熵临说说?他好像对你这件事挺自责的。”夏炙说。 这几天他一直陪在田坪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田坪本来胆子不大,见到生人恨不得找个封钻进去,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更是沉默寡言,就连护士进来给他换吊水都蒙着头装睡。 田坪握住夏炙的手:“嗯,不怪他,反正你在就好了,别的我都不要。” 夏炙脸颊微红,要不是田坪身体不适,伴着那样的声音,放谁都忍不住。 几乎是经过了一夜,两人睁着眼睛,眼下都出来眼圈。 夏炙实在受不了了,起身要出去透透气。 “年轻人身体太好了。”他摆摆手,吐槽道。 夏炙出门的时候清晨,刚好和隔壁出来的严熵临撞个正着。 夏炙诧异,昨天运动了一晚,怎么还这么精神。 “我去食堂找点吃的。”严熵临披了件薄卫衣,和夏炙解释后就想走。 “等等,严队,”夏炙叫住了他,“帮我也带份呗。” “行。”严熵临回复。 他进入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在关上的瞬间夏炙意识到个问题。 这么早,食堂开门了吗? 不知道的是,昨夜在谈渊熟睡后,严熵临在他耳畔,几乎说了一夜。 “我爱你,谈渊。” 第54章 夏炙觉得有一丝奇怪,在过道接了杯水后折回,看到谈渊正在收拾地上的羽毛,一片一片的拾起。 其实一开始知道谈渊和他弟弟身份的时候也是一愣,后面就欣然接受,在这混乱的世界,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正常的。 谈渊这“人”可比多数人类正常的多。 “我觉得有点奇怪。”夏炙倚靠在门框上说。 谈渊还半弯着腰,他直起身子:“什么地方?” 夏炙想想又摇了摇头,觉得兴许是自己想多了:“没什么,严队他说他打饭去了,一会儿回。” “好。”谈渊继续收拾残局。 在医院开外三公里的地方,一辆通往别的星球的班车马上起步。 严熵临找了披肩完全掩面,在登上班车的时候,他犹豫着往医院方向又望了一眼。 “走不走啊?”后面的人催促。 严熵临不作声,挤入人群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车子就这样摇摇晃晃起步,跨越星球,沿着外太空特制的轨道在一颗又一颗的行星落下。 严熵临是最后一趟— 广播里响起:[终点站,慧燃星到了] 严熵临托着身躯,慢慢下了阶梯,车子很快发动留下一道白烟吐在他的身上。 严熵临咳嗽两声,抬眼看起四周的环境。 春和日立,阳光明媚,没有浑浊的空气,和空气里肉眼可见的雾霾颗粒。 周围的路人一派和谐,他们对突然进入这片社区的不速之客上下打量。 严熵临穿着怪异,浑身看起来灰头土脸,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有人牵着狗,狗穿了件碎花粉色小连衣裙,大摇大摆地从严熵临身边经过。 “不是说来星球的名额都没了吗?再来的都是非富即贵。” “这人像是哪里逃难来的。” 议论的声音传入严熵临脑海中,他重新戴上兜帽,钻入一旁的草丛。 严熵临凭借脑海里的路线图,他弯弯绕绕好几条小路终于来到了员工大楼。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脏兮兮的门禁卡,那张卡上被泥泞包围,严熵临生怕卡片识别不出,还把它往自己的衣服上擦擦。 让严熵临意外的是,门禁卡还有效。 他顺利的进入大楼,上楼来到原本寝室前,一切变得熟悉又觉得陌生,严熵临把门禁卡悬空在读卡器上停顿了,脑海里闪过各种可能性。 他消失了那么久组织也没有联系,大概率的可能性是他们把他除名,这个房间或许已经被别人的东西占据。 严熵临忽然有些胆怯,从地球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周转又回到了这里,他已经没地可去了。 边想着,边鬼使神差地把门禁卡重合,随着“滴滴”两声,门开了。 房间里依旧,所有东西还是原样,没被人动过。 愣了足足有两秒,严熵临进入房间给自己洗了个痛快的澡。 翻弄行李,严熵临找了身干净的衣服,从员工大楼往外看去,心里从未有过一丝的舒坦。 这两天他一直在做思想斗争,自己做的错事似乎太多了,但有些事情也不得不去做,就像当初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个人,那时候的自己敢闯敢冲没那么多束手束脚。 但是有了在乎的人,就不能再这么放肆,这也是造就严熵临的不辞而别。 事情总要有始有终,他打算带着日记本到处问问,看看是不是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再有,他打算去无界之地画上个句号。 严熵临擦拭着头发,在房间里发了好久的呆,他拿上门卡下楼去找点吃的。 食堂还是老样子,只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已经不再是原来熟悉的那几个。 按照原来的口味,严熵临一个菜要了一样,安心端到饭桌上慢慢吃了起来。 这会不是饭点,严熵临几乎是像抢的一样,呈上一道菜就要一口,他这抢劫式打饭法又惹的大家议论纷纷,好在食堂用餐的人不多,大家几乎也都不认识吗。 但严熵临低估了阳光花园社区里住户闲言碎语的传播速度,从他刚一下车,踏入这片区域开始一举一动全数尽收眼底,已经有人往管理部打去电话,怀疑严熵临是闯入这里的异形。 严熵临背对着大门,像是饿死鬼投胎吃的起劲,当他注意到有几道脚步声接近的时候,对方已经近身。 一个转身,严熵临往餐桌底下一钻,抄起叉子就快速甩了出去。 对面的人敏捷躲开,叉子直挺挺地钉在墙上。 几个陌生面孔正拿枪指着严熵临,他们保持警惕,如同当初严熵临那般。 “你是哪里来的?怎么混进这里的?”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先开口说话。 严熵临不语,在发现他们来自管理部后,默不作声地掏出自己工作证拍在桌子上。 女人的枪一直抵着严熵临脑门,她身后的男人过去拿证件。 当见到证件上名字的时候,男人用手肘碰了碰女人。 “怎么是他?”男人小声说。 他把严熵临的工作证给女人看,这下手里的枪终于可以放下,转为两人害怕的撤退。 这种事情是第一次见,他们也不能确认眼前这个在胡吃海喝的严熵临到底是不是活人。 “把漳姐叫来?还是找部长?”男人压着声音说。 女人也和他咬着耳朵,这种情况找谁来都没用,他们又能做什么,当务之急应该赶紧先把人带回管理部。 “那个,严熵临,我是管理部的王恬。”女人自我介绍道。 “我是社区管理部的厦夏。”男人也紧跟其后。 话落,严熵临依旧淡定进食,这下换他两不淡定了。 王恬鼓起勇气询问:“你是那个严熵临?是活人吧?” 严熵临有些无语,懒得搭理,他摆了摆手,表明自己立场不会跟他们走:“我吃完的话会自己去报到的。” 有了这句话两人飞快撤回。 严熵临吃太猛有些噎着,他起身想去打汤,食堂阿姨已经把盛好的汤端到面前。 “小伙子,他们刚刚叫你严熵临,是那个严熵临吗?”阿姨眼里没有像两人那般害怕,倒是有些好奇。 又是同样的问题。 严熵临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严熵临是不是自己,“没有同名同姓的话,那就是。” “真的是你啊,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食堂的阿姨开始口无遮拦的胡说。 为了避免谣言再滋生,严熵临一碗汤咕嘟咕嘟地咽下去,连忙告辞。 他原本是打算这会去管理部报到,但看看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火辣,严熵临开始打起退堂鼓。 应该也不差这一会儿。 严熵临上楼,把自己头蒙被子里。 开着空调,严熵临在房间里窝着,不知不觉的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严熵临缓缓从房间里醒来,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看了眼时间,现在管理部大概只有值班的人在。 严熵临打开手机看了眼,又将手机合上,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明知谈渊他们是没有手机的。 如今墙上的员工规则已经被撤下,不会再有这形式主义的东西去约束一些无关紧要的行动。 他太久没睡个好觉了,原本想的挺好,刷会手机起来,去楼下超市买点生活用品,结果不知怎么的,又昏睡了过去,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严熵临赶紧起床,下楼出门。 直冲管理部,严熵临想今天把这事做个了结,推开大门,里面陆陆续续到了三两个工作人员,但都是新人他们互相不认识彼此。 “你是?”正在扫地的女人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严熵临。 这会儿还没到他们上班的点,按正常流程来说,还没开始接待住户,看见严熵临还以为是前来咨询的,这女人满脸抱怨倾向,现在到访时间怎么一天比一天早,但还是条件反射的打开民情记录册。 “几号几零几,什么事情?”女人说,接待台上还放着半个卷饼。 “算了,我等人到齐之后再说。”严熵临摆了摆手。 他往办公室后面张望,竟惊奇发现,原本自己座位还被人保留着,甚至擦拭的一尘不染。 “新部长今天来吗?”严熵临问。 女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像看傻子似的看严熵临:“新部长?哪来的新部长?你到底是谁?” 早晨8点半。 大部队踩着准点,几乎是整齐有序的进入办公室。 脚步在漳娜的时候停下,导致身后几个人没注意看,全都撞了上去。 “你怎么回来了!”漳娜震惊道。 “怎么了,他是谁?” 她身后全是一些生面孔,向严熵临投来好奇。 “严熵临。”漳娜说。 那个传闻中是严熵临突然回来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闹的社区鸡飞狗跳后大家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因为没有上级命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四舍五入下来的话,严熵临还算是抓捕S的关键性人物,不是他牵头处理这件事情未必能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现在他们的日子好过多了,随着陈可、周燕的死亡被上级隐瞒,对外一个说调去别的星球,一个退休告老还乡了。 至于这里兆秦湛确实是被调走,当初的伙伴零零散散,现在只剩下漳娜一个人。 见到严熵临的时候,往往那些事情全部放下,漳娜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之前双方都有过错,一切全在不言之中的大家放下。 她开始给严熵临介绍新的工作配置,上头把这里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除了留下她。 王恬和厦厦他昨天见过了。 王恬的脸方方的个子矮矮的但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一点不马虎,她扎着个马尾和严熵临正式的照面。 她边上的厦厦,名字和人完全对不上,刚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女生,结果是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男人,他也冲严熵临微笑。 剩下的是今天早上见到的邓瑛汀,戴着眼镜矮个子,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女孩程安安。 “余畏今天晚班,副部长邱望秋今天开会,还有现在的领导沉里和她带来的孙泊。”漳娜被这些陌生人包围,如今终于是见到一个熟人,拉这严熵临说了好久。 现在整个社区的工作模式全部改变,原本是分片区管理,如今更是有边界感,别人片区的事情全不插手。 她有苦说不出:“还有现在的部长和她带来的人,哎。” 讲到这里漳娜只剩下叹息。 自从审判庭上一见后,大家都以为严熵临肯定不会回来了。 漳娜也好奇:“你现在还回来干什么啊?上头让你收拾东西走人吗?” 严熵临摇摇头,他现在也不知道,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联系他。 “以前是宇宙街道管我们的,现在制度也变了,说是无界之地也接管,就是以后有什么事还得他们拍板。”漳娜拖着椅子神秘兮兮地坐在严熵临身边。 她张望一圈确定没人关注他们后,压着声音问:“听说你在无界之地有人?难怪之前那么嚣张。” 也难怪上面的人不敢动他,即便是人失踪失联,他的工作岗位只能保留。 严熵临也没想好自己何去何从,如果现在回绝掉这边的工作,自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没正面回答漳娜,自己背后的关系,自己原本的上级不知所踪,那么阳光花园社区的任务到底还要不要进行。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严熵临道,“帮我抹去我来过的痕迹,我不想让任何人找到我。” “啊,行,我去和沉丽说一声。”漳娜不解,但是照做。 她向上头申请,要抹去一个人的行踪对他们而言还是挺容易件事。 曾经的漳娜或许会八卦的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如今她没有过问,这种事情对她而言不为稀奇,见识过太多震碎认知的事情,怎么样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严熵临是迷茫的,他完全没有计划只能,暂时在这待下,剩下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 关键熟悉的人都跑脱,严熵临护着有关键信息的日记本,本来还想找人来来分析文字中的缘由,现在或许只有现任无界之地的关敏普能为他解答了。 但关敏普这人的心思他明白,严熵临打从心底把他当“弟弟”来看,全然没有别的想法。 漳娜丢来一堆文件,给严熵临介绍起现在的工作,随着领导都改朝换代,工作模式也和以往不同,之前他们不论统计还是登记走的全是纸质模式,这才让人有机会一把大火烧了整个档案室。 “现在全都用手机,你的给我一下。”漳娜接过手机一顿操作,为严熵临开放了个系统。 现在人员信息要全部进入系统,更统一的管理,而且现在的人比之前好管理多了。 “最近这段时间来来往往的人少,真的要有人迁入,大多数都是建档过得别的星球转过来的。”漳娜给严熵临介绍。 严熵临听得认真一笔一划都记了下来,日常工作大概介绍清楚,原本他负责的地方依旧保留着,这段时间他的片区变成公共区域,大家多一份工作量。 社区走动变得多了,社区□□提高,人员稳定异形变少,整体住户的居住水平越来越往人类理想状态靠近。 差不多的话说完,漳娜出去跑楼,留下严熵临在办公室把文字信息变成数据传到手机端。 一旁的王恬,在刚刚两人对话的时候一直似有似无的想搭话,严熵临的长相在这里少见,周边同事多的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 她侧着头,上下打量一番后,叫了声他:“哎,听说你之前在这惹出不少风波啊,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前辈了。” 严熵临尴尬一笑,并没回答她的问题。 正常人这个时候应该都明白了,对方爱答不理就是不想再和你继续说下去,但王恬不管那么多,拖着椅子坐到严熵临边上,摆出一副大姐姐的样子。 “现在变化很大,你要是有不懂的记得和我说哦。”她双腿交叠有意无意地碰着严熵临。 严熵临已经在刻意的后退躲避,但王恬依旧不依不饶地靠近。 直到折返回来的漳娜看到这一幕,她作为这里的元老出声制止。 “你差不多行了,别骚扰小弟弟了,人家名花有主。”漳娜瞪了王恬一眼。 旁人出声,王恬故作假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她拍拍严熵临的肩膀:“你回来了就好,现在我们整个团队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的,希望你可以拯救一下。” 严熵临依旧不语,他倒是被她这句话搞得莫名其妙,这里的首先他都不熟悉,其次他的出现可以改变团队的氛围了,他又不是神仙。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外面的邓瑛汀刚接待好住户回来。人住户问题顺利解决别提多高兴了,拿了一袋国外进口的巧克力分发给大家。 到了严熵临这边,邓瑛汀特地抓了一大把丢在他的桌上。 “小朋友多吃点,还在长身体。”她笑嘻嘻地说。 兜兜转转严熵临依旧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存在。 下午大家开始到各自片区忙碌,严熵临还不太熟悉系统,磕磕绊绊的在做,当他登记到那间房的时候,手上一颤,输入了谈渊历史档案才发现,原来他把那间房子给买了下来,那段时间他和严熵临奔波,导致房间处于空置的状态。 他合上电脑,打算去社区里跑一圈。 现在舍去笨重的文件,直接揣着个手机就出门。 严熵临挨家挨户的排摸,很多之前的住户已经搬走,也同样是一些新鲜面孔。 他不禁感概,时光变迁之快,这个快节奏的时代。 然后他的脚步停在203门口,看着那扇熟悉的大门,手抬起悬空,又缓缓放下。 严熵临耶不知道自己心里在矫情个什么劲,这条路是自己选择,就应该去承担相应的后果。 他把手收起,从那扇门前离开。 刚走出几步,忽然门吱呀一声打开。 严熵临听见动静,几乎没有思考地折返。 结果只是隔壁邻居出来放个垃圾,看见管理部的人在走廊上徘徊,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 “怎么了?”那个诧异地问。 严熵临顺势明知故问:没什么事,日常的询问,您知道隔壁203什么情况吗?” 男人想了想:“一直是空关的房子,但昨天好像来过人,这会应该在家呀。” 他好心地帮严熵临去敲门,三声过后房间里静悄悄地。 又是三声,房门慢慢打开条缝。 这里面没有人住,推开门时里面传来一股霉味。 两人不敢贸然进入,只是凑进门缝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这,可能听错了吧,好像没有人。”男人笑了笑回去。 他一回去,严熵临反而胆子大了起来,他猛地拽住门把手往里一推,瞬间陈年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颗星球潮湿,之前估计迎来过一场雨季,长期不住人的房子,墙壁上已经开始慢慢爬出苔藓,青绿的绒毛在墙角蔓延出蜿蜒的痕迹。 地板缝隙间积满了尘埃,被门缝挤进的冷风一吹,扬起细小的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 长时间不使用的电子门锁失效,所以轻轻一推就可以打开。 人怎么选择都后悔…… 严熵临现在深有体会…… 在没开灯的房间,他进入来到窗前,打开窗户通风,随着外面暖风吹进,悄悄带走了房间里粘腻潮湿的氤氲。 严熵临给医院打去的电话— “田坪啊,他们三人今天一早就出院了。”前台接线的护士说。 严熵临一愣手里拳攥的更紧:“那他们有说会去哪里吗?” 护士啊一声,愣是没想到会被问这样的问题,她绞尽脑汁,今天接待了不少病人,忽然她还真想起什么。 “有的,您是严熵临吧,有个白头发男孩子让我转达一句话,他说,你给我等着。” 电话挂断,知晓谈渊动态后严熵临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给谈渊房间门锁换好电池,又简单把客厅打扫,一切忙完后拖着一包垃圾下楼。 下午开了场紧急会议,作为现任部长沉丽终于愿意露面,全员到齐大家端个笔记本认真地听她讲话。 沉丽视线撇过严熵临,又默默移走,完全没有欢迎归队的话,连客套都没有。 “过几周有个大检查,主要针对大家楼道内堆物,堵塞行走,大家都各自去处理一下,我不希望看到扣分。” 任务布置,大家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对这项任务不服不满。 沉丽当场拍桌子:“已经给你们很减轻负担了,本来晚上还要巡逻防止异形入侵,现在每幢楼下无界都派人看守值班,你们只要维护一些日常的事情,做不好就回家吧。” 但她没想过这项工作的难度所在…… 漳娜性格爽朗,脾气比较直,当场质疑了她这个安排:“那您不牵头一下,我们怎么去做?直接暴力拆除吗?” 这显然是不符合规定的,住户要是一个电话打到宇宙共生协议局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沉丽懒得解释:“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她撂下这句话后带着孙泊再次离开,去了哪里也不说,反正现在有一个副部长邱望秋顶着,她基本都不怎么管事。 她带着孙泊离去,整场会议大家各抒己见,只有孙泊在那沉默,跟着部长同进同出,据说是他空降挤兑走了兆秦湛,这件事漳娜气到现在。 “他什么来路?”严熵临对孙泊有了一点点好奇。 漳娜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哦,好难猜。” 宣布好任务两人再次失踪,天塌了邱望秋都得担着,暴力去工作肯定是不行的,她打算准备一些小礼物,想试试能不能通过奖赏来撺掇人家把堆物挪回去。 阳光花园社区建成时间久,有些人一待就是一辈子,从年轻住到退休,几代人下来东西自然而然变多,堆不下只能往外去,本来这些事都是小事,直到沉丽的出现。 她不服曾经S管辖亲民的那套,她想要干净整洁,结果落的名声还没一个异形好。 上次一个老头一句话,说她做事完全不为住户考虑,还不如怪物,这话把她气的半死,之后做事变得更加雷厉风行,更不讨人喜欢了。 大家只能硬着头皮去做,嘴上全是怨言,但现在这个环境工作都不容易,像漳娜这种还有几年退休的人,更不可能罢工。 这事也急不得一时,严熵临把楼梯上上下下全跑了个遍,记录下需要整改的房间号。 真的忙碌起来很多事情就没闲暇再去思考,接下来的三天都是这样的模式,严熵临忙的屁股都没机会坐下,三餐都是随意打发,工作强度丝毫不压抑之前露宿街头的时候。 该沟通的沟通了,能往外丢的,往里搬的都协调好。 严熵临这边的住户还算是好说话,基本没有像他们说的刺头存在。 他坐在台阶上啃着早上买的包子当下午茶充饥,瘫坐在单元门入口处冰冷的台阶上,连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欠奉。 午后的阳光透过门洞斜射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老旧楼房特有的、混合着尘土和淡淡霉味的气息。 包子皮干得掉渣,馅料也寡淡无味,但饥饿感压倒了味觉的挑剔。他一边啃,一边翻看着手里记录得密密麻麻的整改清单,确认还有哪些遗漏的角落。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漳娜传来简讯,关于新领导沉丽,想单独找谈渊聊聊。 漳娜:他说今晚,十一层会议室见。 严熵临:今晚,确实说的是晚上? 漳娜:点头「表情包.jpg」 她只是个过来传话的,严熵临心里清楚不会为难,只是这个时间太过于阴间,让他有些汗颜。 心里种下一颗疑惑的种子,沉丽真的能接好S的盘,好好打理好这个社区吗? 阳光花园社区所在的这颗星球,气候本就多变,尤其到了这个季节,说变脸就变脸。 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下一秒,天边就可能毫无征兆地堆积起铅灰色的云层,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迫感。 严熵临刚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拧开随身携带的水壶,仰头灌下几口凉水润喉,试图冲掉喉咙里的干涩和碎屑。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惊雷毫无预兆地在头顶炸响,仿佛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震得脚下的水泥台阶都似乎微微颤动一下。 紧接着,狂风骤起。 莫名其妙的天气变化,好似天神在发怒。 没有带伞的严熵临,只能匆忙躲藏进员工大楼。 几乎是同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起初还是稀疏的雨点,砸在滚烫的水泥地上,腾起带着尘土味的水汽,但仅仅几秒钟后,雨点就变得密集起来。 倾盆暴雨就这样毫无缓冲地降临。 雨水扫进大楼门洞,逼得严熵临不得不往里缩了缩,但裤脚和鞋面还是迅速被打湿了一片,留下深色的水渍。 看来下午的工作是彻底泡汤,这种鬼天气沉丽必不可能出来查岗。 严熵临想回房间舒舒服服洗个澡,然后去食堂吃一顿正经的饭,再准备一下夜晚后的会议室约见。 这几天的生活都被她井然有序安排好,本来一切都顺着计划进行,直到房间门口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关敏普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正装,昂贵的面料在楼道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这本该是无界之地总负责但此刻的他,却毫无形象地半蹲在严熵临房间门口的地毯上,两条长腿有些委屈地蜷着。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几缕打理过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部分眉眼。 宽大的身形像一只被主人遗忘在门外,淋了雨的小狗,看这架势,显然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 跑了几乎一整天的严熵临,回到充满着空调的员工大楼,身上的汗水一点点的被吸干,本来已经热到眼冒金星,看见关敏普的那一刻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严熵临,你们现在这个工作时间都快赶10个小时了吧。”关敏普从地上起立。 严熵临过去开门,他竟表现的像试图一块进去。 “我今天累了,改天和你好好聚一聚,今晚部长还约了我要开会。”严熵临连忙拒绝保持距离。 关敏普来之前便听说,此次严熵临回到阳光花园社区是一个人。 “那两个小孩子不听话?怎么没带上他们?”关敏普关心起,这是他给严熵临的人,得做到个有始有终。 但田坪和夏炙对严熵临而言,不是可用的棋子,他们是朋友,是战友。 他从来都不需要他们听话。 “还有什么事情吗?谢谢你对我的帮助。”严熵临向关敏普礼貌地点头。 这明晃晃的拒绝让关敏普心里不好受,他眼神下垂,可怜兮兮的望着严熵临:“严队,我有听说这段时间你发生了什么?今晚的这场会是我张罗让沉丽一起参加的。” 关敏普却像没读懂空气,或者刻意忽略严熵临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近”气场。他往前凑了半步,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跟着严熵临挤进那扇即将打开的门里,语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么一会儿见咯?” “好,一会儿见。”严熵临小心翼翼地开门,整个人钻了进去。 他不想让关敏普占据了他的个人空间,此时的严熵临只想放松下,放空自己的思绪。 沉重的关门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关敏普僵在原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板,眼神里充满了失落还有一丝不被理解的委屈,走廊的冷光打在他身上,将那精心打理过的正装也衬得有些凄凉,更像一只被彻底关在门外,淋成了落汤鸡,却连呜咽都不敢发出的狗。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狭小的浴室,拧开热水。 雾气瞬间覆盖镜面,镜子中的严熵临倒影逐渐变得模糊,他伸手擦了擦,上身的线条尽现其中,身上几乎到处都是谈渊留下的痕迹,这几天以来都没有完全消散。 滚烫的水流冲刷而下,瞬间包裹住冰冷的皮肤,蒸腾的热气弥漫开来,再次模糊了镜子。 严熵临仰起头,任由水流冲击着脸庞,冲刷着头发里的灰尘和汗水,也试图冲走关敏普带来的那种无形的压抑。 严熵临休息够了带门禁卡和笔记本去开会,建起员工大楼就这点好处。 外面下着大雨,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而严熵临并不用外出就可以完成领导布置的工作。 本来想换运动鞋,思考过后严熵临穿进一双拖鞋,下个楼的功夫,再者他已经洗好了澡,实在不想如此的折腾。 严熵临推开门,一道身影毫无防备地撞了进来,那股熟悉的气味,哪怕是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秒,就能辨认出他是谁。 手里的笔记本洒落一地,真实的触感让严熵临知道他不是在做梦。 人就是贱。 严熵临心里无声地自嘲。 在偷跑掉的第一天,他表现的无所谓,但一连两三天过去,谈渊的毫无音讯,他忍不住的贱骨头去医院那打听。 得知谈渊说,让他等着。 这个等,严熵临真的等了好久。 怀里的少年没有立刻抬头,只是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身体微微颤抖着,有种被遗弃小兽般可怜。 严熵临能清晰地感受到谈渊紧攥着他背后衣料的手指,那力道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那天他记得清楚,严熵临嘴里的情话,结果天一亮溜的人影都不见了。 “吃到了,就不打算负责了是吗?严熵临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谈渊眼眶逐渐红润,仅仅只是分别几天,但让谈渊感受到的是满满的背叛。 在他们异形的观念里,背叛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是要被重罚踢出星球将名字划出族谱的。 谈渊双手攥着拳,完全摸不透严熵临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以对方都不舒服的姿势在地上僵持了许久,严熵临伸手想要触碰谈渊,却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十分敏捷的大喊抗拒。 “你别碰我!你混蛋!”谈渊站了起来,往严熵临身上无关痛痒的一阵捶打。 “嘴上说着情爱,为什么还要把人像宠物一样的遗弃?”谈渊不解。 严熵临想解释,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心里很乱,本能地逃跑其实是想保护谈渊。 也怪每次挨在自己身边的人,总是会遭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他上前,谈渊就后退,两人一直退到了走廊上,严熵临把谈渊逼到墙角,就算有翅膀也插翅难飞。 谈渊在他怀里僵住,那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严熵临肩窝。 他能感受到严熵临身体的剧烈颤抖:“我很后悔,谈渊。” 谈渊不语,良久他恶狠狠地推开严熵临,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走廊镜头。 空气凝固三秒,谈渊又从走廊转角探出头。 “严熵临!这个梁子前面我们结下了!你给我等着!” 他气鼓鼓地样子,像个吹包气的河豚,嘟囔着个嘴。 等到严熵临追过去的时候,那转角只剩下空荡荡走廊,那小东西跑的已经完全找不见了。 “谈渊!”严熵临下意识扯着声音喊了两声。 窗外的雨,疯了似的下着。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窗上,发出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噼啪”巨响。 雨水汇聚成浑浊的溪流,在窗外扭曲滑落,将外面的世界切割得支离破碎,一如他此刻混乱不堪的内心。 严熵临有些站不稳,失魂落魄地蹲在走廊上。 深夜,员工大楼里的人全都休息,以至于两人的动静回荡在走廊里时显得格外刺耳。 严熵临捂着脸,他确实感到后悔,只有亲身经历过这种分别,才会明白分别的痛苦,或许这也是他在为自己擅作主张的一种惩罚。 但在手掌后的表情,严熵临竟勾起一抹笑容。 谈渊说的是要和他结下梁子,那这个结不会那么容易解开,他们将这辈子生生世世的捆绑在一起。 第55章 会议室里灯火敞亮,严熵临和关敏普并坐一排,沉丽在他们面前满脸赔笑。 “小严是个懂事的孩子,打从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们相处了几日,他很机灵,待人友善。”沉丽颤抖着手,背诵着事先准备好的模板。 严熵临没有揭穿静静地看着她演戏,兴许是没想到严熵临会和无界之地有关,现在她正舔着个脸一个劲的夸赞严熵临。 明明两人才见过一次… “我是这样打算的,严熵临本来是无界之地的一员,但因为之前发生过太多混乱的事情,而且综合之前表现,我们觉得暂时把严熵临放在基层继续培养,你这边有没有意见?”关敏普手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 桌上的茶杯里放着金尖,茶水慢慢凉去,关敏普那杯至始至终放在原位。 “沉丽,你平时搞那些小动作也就算了,但我希望严熵临来了之后,你有点领导的样子。”关敏普又说。 严熵临从桌子下踹了关敏普一脚,不管怎么说沉丽都是自己上司,以后要直接面对沉丽的又不是关敏普。 可关敏普似乎没意识到严熵临的暗示,依旧不依不饶的威胁着沉丽,威胁着如果她如果不好好做,他就要换走孙泊之类的话。 严熵临有些听不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关队,我有话和你说,能不能借一步?” 终于把人叫到了外面,严熵临苦恼着和关敏普说他的内心想法。 “你如果这样,要不直接把我调回去吧。”严熵临道。 与其搞的那么难看倒不如把严熵临调去他身边,反正现在的严熵临怎么样都可以,早也没了当时的那股子冲劲。 本来想找到家人,带着谈渊安定下来,却也没想到会是如此。 所以他大抵是对未来绝望,前方望不到头。 “我不能这样做。”关敏普拒绝了严熵临的请求。 严熵临不解:“为什么不能?” 关敏普现在是无界之地的老大,他想做什么还能有,“不能”的说法吗? 关敏普摇了摇头:“现在的无界之地和我们当初那会不一样了。” 无界之地本来是维系星球平衡的,其中工作内容大致包括开采未探索过的星球,建造社区居住地等等。 当时的无界之地老大也是位异形,后来闹了那出事情后,大家对无界之地的看法开始有了转变,觉得这个地方的初衷并不是为人类着想的。 所以有些激进分子,不断的向宇宙共生协议局上诉,希望取消无界之地的存在。 “共生局美其名曰说的是异形和人类只见了第三方,但上到管理层下到基层,都是人类在那工作,但无界之地不一样了。”关敏普道。 严熵临在无界之地工作过心里也知晓,无界之地里面层级分布,他以前接触的外勤队都是人类,但其他层级就十分混乱了。 说白了现在大家都觉得共生局是为人类做事的,无界之地是为异形做事的。 所以关敏普说的无界之地不安全,就是怕未来如果发生什么不可预估的事情,最先死的就是这些在异形手下工作的人类。 “那位在逃跑前再三嘱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回来。”关敏普也表现的无奈。 要不然就凭借那位对严熵临的喜欢,如今坐在老大位置上的人应该是严熵临了吧。 “我有预感严熵临,这颗种子未来一定会发芽,到时候会闹的鱼死网破,人和异形向来就是不对付的。” 关敏普看了眼严熵临,察觉出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但他还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人和异形怎么可以在一起呢,对吧。”关敏普最后补充道。 他说他明白了严熵临的顾虑,会再和沉丽好好说说的,说罢他单独回到会议室又对沉丽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教育。 这颗定时炸弹一直都在,只是大家都虚假的幸福将它埋葬,但当它设定的时间到了后,爆炸范围将涉及两方。 那一晚严熵临没睡好觉,一直在思考人与异形之间能不能在一起这个哲学问题。 道德伦理… 越想他越觉得糟心。 以前的严熵临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喜欢了就在一起了,关敏普这一点拨让他醍醐灌顶。 他贪图的只是短时间的欢愉,这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的好主意。 清晨,严熵临人更显憔悴,提着早饭到管理部,人都打不起精神。 “要疯了,昨天我片区半夜遭投诉。”同样没睡好觉的还有邓瑛汀,一大早上的就来抱怨。 “怎么了?”坐在她前面的程安安扭头问。 邓瑛汀绝望地撑着脑袋,完全睁不开眼睛:“昨天有一对小情侣吵架,吵到抄东西互殴的程度,隔壁邻居受不了了的投诉,结果跑过去一看,那男人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人样的变成异形。” “是因为吵架变成异形?”程安安有些不敢相信。 邓瑛汀摇摇头:“不是啊,是他本来就是异形,正好生气的上头就怎么样也控制不了情绪,本来没什么事,但我们冲过去刚好看到这场景,肯定是要把它逮捕的,然后那个女人哭的更厉害了,说什么我们是「杀人犯」之类的话。” 她抱怨工作难做,左右都为难。 不抓,其他住户会有意见。 抓了,拆散小情侣,又闹的鸡飞狗跳。 “这已经是第三起了吧?人和异形。”程安安在那数着,满脸是对跨种族恋爱的不理解。 一旁的漳娜看不下去插嘴:“恋爱自由吧,都什么年代了。” “但人和异形又生不了孩子,是说现在异形攻击人类事件少了,但现在人和异形恋爱的事情倒多了起来。”程安安在那秉持自己观点。 漳娜不再说什么,她对这种事情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自己的片区自己做主,只要不往上报,就是没事发生。 “恋爱又不是只为了生孩子的。”漳娜在那边小声地嘀咕。 本来就紧张的办公室氛围,因为这这个话题让大家更加不和。 王恬和严熵临同排,她对她们的话题完全不感冒的一个人梳妆打扮。 这时沉丽带着她小跟班匆匆到隔壁办公室,两人走的急促像一阵风一样。 大家一个眼神的交换,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但都心知肚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办公室恢复平静,严熵临打开豆浆和早点准备给自己补充体力。 一口东西还没来得及进口,昨天值晚班的余畏第一次和严熵临搭话。 “你片区的事情,记得自己去处理,C栋2层好像搬来两个新住户,也不知道他们是搭哪趟班车来的,还有203对你进行了投诉,特地指名道姓说你不尊重住户,无法解决他的诉求。”余畏冷冰冰地念完值班记录册,又钻到自己桌前,完全不给严熵临任何一个多余的表情。 严熵临不以为然,反正他和他们这些人也完全不熟悉。 “小严,那你怎么看这件事。”一旁的王恬终于捯饬好自己的脸,开始和严熵临搭话。 “哪件事?”严熵临着面孔。 “就人和异形谈恋爱这事啊,感觉你们年纪轻的小朋友应该挺浪漫主义的。”王恬又开始一个人自说自话的。 严熵临翻了个白眼,他把早餐揣兜里,说要去处理自己片区的投诉,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来到203隔壁,原本江云时住过的那套房间前,严熵临轻叩房门,果然里面住的人在意料之中。 来开门的是夏炙,他刚起来洗漱,嘴里还咬着牙刷:“诶,严队?” 他愣住,视线又瞥到严熵临手里的早饭,顺手一把抢过往屋里跑去:“坪,严队给我们送早餐来了。” 严熵临到嘴边的话咽下,想想觉得罢了,便没有阻止。 田坪戴了副眼镜,在初晨的阳光下,看着一本崭新的书籍。 严熵临想开口和他说些什么,但田坪周围的冷空气太过于强大,生人勿近的感觉比之前还要强烈。 夏炙洗漱完毕,又去厨房张罗了一些,全部端上餐桌后邀请严熵临和夏炙一起上桌。 田坪摘下眼镜,他全程没有看严熵临一眼,默默放下书籍回到里面房间。 关门声挺响,“咚”地严熵临一哆嗦。 这事完蛋了呀,严熵临心想田坪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想留给自己。 他被拒之门外,又用迫切内疚的眼神看着那扇门,夏炙看出他内心的想法,拍了拍椅子让严熵临先过去坐下。 “严队,不是我说你,这事你做的有些过分了。”夏炙专心致志地忙活手里早餐的摆盘,准备给房间里面田坪送一份。 严熵临沉默不语,托着腮一个劲地喝豆浆。 “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就跑了,说好的给我们带早点,那早点从早上等到了晚上。”夏炙语气不爽,但在意的点好像不太对。 “我意识到了,”严熵临终于开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我对不起你们。” 他内心悔恨,意识到这些弟兄们对自己的感情“情比金坚”,又让他徒增了后悔,自己的做法真不是东西。 “下意识的想保护你们,所以想着我如果离开你们,就不会碰到那些糟心的事情。”严熵临说。 脑壳被轻轻一敲,夏炙举着勺子没忍住碰了他的头顶:“可是我们不是朋友吗?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和家人都没有区别了,你这和抛弃家人有什么区别,这事您真得道歉。” 严熵临被说的无地自容,他立刻起身鼓起勇气地往往卧室走去。 “你干什么去?”夏炙护犊子地挡到严熵临面前,“你现在最应该去道歉的不是田坪,而是谈渊。” 第56章 房间里悠悠传来一道声音,田坪开了一丝门缝,为夏炙的发言做补充:“他说的没错!” 严熵临刚开口打算和他说,那扇门又无情地关上。 田坪这人本来就薄面子,医院那会夏炙和他好说歹说,心里也盘算台词,得和严熵临解开误会。 其实他们久经沙场真的不在乎这个,只是当下的田坪被吓坏了,但很快就缓过来。 田坪不太会说话,严熵临更是个内心敏感脆弱的人,这中间就得有个牵头人,夏炙准备帮他们起这个头。 可一切都计划好,那几句想要解开误会的话,在田坪心里酝酿了一遍又一遍,后来告诉他人已经跑了,跑到远开八只脚的外太空去了。 这才导致田坪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和严熵临说一句话,他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 如今这两货全站在谈渊这边,当得知谈渊一路追杀过来就是要为这一遭报仇的,两人举双手赞成。 夏炙把人赶了出去,他指了指隔壁让严熵临找谈渊去。 来的时候严熵临已经敲过门,门里面并没有人答应。 “他可能不在吧?”严熵临说。 “总之你别待在我们这里。”夏炙把门关上。 严熵临窝在过道上,用手机输入着两人的信息,把田坪和夏炙的名字录入进系统里,不知道等了多久,眼前终于是看到熟悉的人。 谈渊刚进楼道,手里提着刚刚社区里采购的食物,比起风餐露宿他还是更能适应,想买什么触手可及的地方。 严熵临抱着双膝,拿个手机正在戳来戳去。 他那样子倒自己还先委屈上了,像个等主人回家的小狗。 “不是知道密码,为什么不先进去。”谈渊没正眼看他,自顾自地推门进去。 他一进去,严熵临瞬间起立,像条小尾巴一样牢牢跟在后面。 “你来干什么,我们不是准备老死不相往来了吗?”谈渊还在那置气。 严熵临跟着谈渊一路,最终把他堵在墙角,手肘往那一撑。 他侧头过去想吻,谈渊故意躲开。 “不是你投诉的我,说诉求没有处理,那是什么诉求呢?”严熵临在谈渊耳边说。 他声音轻柔,吹气让谈渊耳朵觉得痒痒。 “作为侦查员,应该了解民心,怎么还反过来问我?”谈渊伸手堵向严熵临的嘴巴。 他将谈渊— 顶在了墙上— 隔壁趴着听墙角的两人听见有了动静,田坪心情好了些,揪着夏炙的衣摆晃了晃。 “怎么了?”夏炙转身小心谨慎,生怕语气重些戳到了田坪情绪。 田坪脸颊微红双手勾住夏炙的脖子,手不断地往下探。 “想要。” 雨后的天气更加燥热,伴随着低气压,街上的树叶似乎都被压的喘不过气。 三伏天,哪怕是开着空调,都让人觉着室内闷热,加上黏在一起更是喘不过气。 严熵临压制谈渊,让他彻底说不出话,那股似有似无存在在他们之间那股拧巴在这一刻彻底的消散。 “你还跑不跑了?”谈渊半仰着,发丝凌乱,身上尽数红晕。 严熵临勾着唇,没有作答。 他落下吻,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躺在了谈渊身旁。 谈渊知道他的担忧,严熵临这人虽然有阅历,但心智依旧脆弱,这次严霜和田坪的事情让他受了不小的打击。 “你说有解药,心里想的是不是或许严霜是受到病毒影响才变成那副样子对吗?”谈渊一个转身人一头栽进来严熵临肩窝里。 严熵临点了点头:“嗯。” 他内心也很矛盾,一面又骗着自己严霜本质还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妹妹,一面又在害怕如果她本质就是这样的。 “你知道,人类杀死异形,或者异形杀死异形是不会判死刑的,但如果她作为人类杀死同类的下场是什么吗?”谈渊手指缠绕严熵临发丝,盯着那人类的表情,试图读懂他那复杂的情绪。 严熵临当然知道,当他下定决定要“拯救”严霜的时候,也为她想好了后路,这事情总要有个决断,不可能就让她这样算了。 虽然这样说站在严霜那或许是不公平的,但家人对哥哥偏爱并不能成为她屠了全家的理由。 严熵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严霜的。 “你说的那事,我让小黑去查了。”谈渊翘着脚,轻轻撩着严熵临的腿。 “最近不见他,又被你派去干什么活了。”严熵临问。 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提及第三人,谈渊有些不爽,他瞪了严熵临一眼,眼神中充满着怨念。 “你好像一直很在意他?”谈渊支起半个身子质问。 严熵临连忙解释,说那只是对谈渊家人的正常关心。 小黑和谈渊不一样,没经历过什么社会化训练,初次下“人间”受到的命令也是保护严熵临,但比起与人类沟通,他还是更习惯于翱翔天际。 谈渊耸了耸肩,他并不想强求他的想法。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绕了一大圈子最终还是回到那个话题之上,谈渊可没被他绕进去。 严熵临的固执己见他不是很喜欢,有事不带商量那种的一意孤行。 “能不能别随意离开,哪怕一分钟也请和我说一下行吗。”谈渊整个人埋在严熵临怀里,蹭的他肩窝痒痒。 “好。” 解决了203住户的需求,严熵临在回管理部途中,人未到好评就已经收到了,王恬感叹严熵临速度之快,向他投去了崇拜的眼神。 “哇,不愧是传闻中的那个严熵临,做起事来也雷厉风行,现在的诉求量也是考核标准,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做的?”王恬道。 她说话就说了,那手总要对严熵临拉拉扯扯,搞的他浑身刺挠。 “不过在这工作,我比你们小朋友有优势。”王恬丝毫没察觉到严熵临任何的嫌弃。 说到这严熵临的好奇心起来,迫切地想知道她后半句话。 他敷衍的给出回应:“怎么说呢?” 王恬又冲严熵临笑了笑:“我年龄比你大,比你更有耐心,年轻人终究是浮躁的。” 严熵临内心:我谢谢你。 他被程安安拉走,那女孩救他于水火之中。 现在严熵临终于感觉到办公室那股微妙的氛围,和之前很不一样明里暗里地有着火药味,让人很不自在。 程安安有求于严熵临,带着他到了她的负责区域。 “我这有两户一直联系不到人,打电话不接,我也不太敢上门。”程安安说话时慢条斯理,但有格愣。 程安安自述没有任何作战经验,从业几个月来也未见过一次异形,那些比她后面来的老员工老是吓唬她,说失联的住户要么死房间里了,要么就是被异形寄生,搞的人家女孩子连上门都不敢。 她带着严熵临来到门前,整个人缩在严熵临身后不敢吱声。 严熵临不以为然,听见她这样说,手已经搭在武器上,准备好了决一死战。 然而门缓缓开启,里面老先生睡眼惺忪。 严熵临意识到危险解除,里面藏起配枪,但他的动作还是被他看见。 瞬间男人暴跳如雷:“你们是准备杀了我吗?!” 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严熵临不知道程安安找他到底所为何事,前面的路给她铺好,眨巴个眼睛示意程安安接着说。 程安安颤颤巍巍从手里递来一份存了好久的高温补给品,她话还没来得及说,里面的男人出手凶巴巴地夺过去。 “要我说,你们现在的服务态度完全不及S在的时候,现在的领导要拜托一些事情,是完全找不到人影,下面的人更是,居然要开枪对我?这个投诉我投诉定了。”男人眼睛瞪着,拿到了东西就打算关门。 拔枪这事确实是严熵临冲动,这得怪程安安的小题大做,又不能完全怪她。严熵临心里觉着无奈,想着还是解释一下,他一脚垫在门缝中,硬生生地把门拉开。 门突然被大力拽开,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往后退了两步:“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严熵临不语,拽过程安安到那住户面前道歉。 程安安被顶上杠头,不得不鼓起勇气地低头,总算是把人的情绪安抚下来,严熵临感觉这趟下来比他任何时候都累。 门一合上他走的飞快,恨不得离程安安远远的。 结果一路还是被追上,程安安超过严熵临的步子来到他面前:“谢谢你,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后她一堆苦水的往外倒…… 他们的工作性质,其实最佳状态是两个人,为以免突发情况的发生,但阳光花园社区的工作氛围是出了名的不合,这对于老员工来说完全没所谓,但碰上新人,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 严熵临不是什么不乐于助的人,但程安安给他的感觉十分懵懂,说话沟通起来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让她理解,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在这个社区生存下来的。 两人快回到管理部,临进门前程安安拉住了严熵临。 “你要小心王恬哦,她手脚不太干净。”程安安脸色凝重地说。 严熵临点了点头:“好。” 他并不想扯入他们的是非之中,回到这来的主要目的也只是暂时的按部就班,等破解出江云时日记真正的含义,他也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 严熵临上了二楼,他刚踏入办公室时,和坐在自己座位上的王恬对上眼睛。 此时的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加上她鬼鬼祟祟地眼神,和程安安刚才的提醒一根弦紧绷了起来。 “你在我位子上干什么呢?”严熵临冲了过去。 王恬还打算拿东西往背后藏,一把被严熵临揪了出来。 她手里是块巧克力,上次同事给的,严熵临不爱吃甜食就随手丢进抽屉里,不是今天这事发生他都快把这东西给忘记了。 严熵临蹙眉,盯着王恬手里的巧克力:“想要,不会说一声?” 被抓包的王恬也道歉:“我看你没在,所以就,不好意思啊。” 严熵临不理解,一时半会不吃这块巧克力是会饿死还是怎么样,偏要偷翻别人的抽屉来寻求痛快吗吗? 第57章 这事闹的还挺尴尬的,好在突然一通紧急通知下来,在社区里面突发一起异形事件。 这事件发生在漳娜管辖的地方,刚好今天轮到她值晚班,这会人还不在。 大家蹲在原地,任凭对讲机巡逻的人呼喊。 严熵临在准备武器,准备随时出发,他一转身才发现大家都顿在原地假装没听见似的。 “什么情况,走啊?”严熵临组装完枪支最后一步。 办公室依旧安静,程安安张望一番,默默走到严熵临身边:“现在都分块区工作,不是自己的就不处理。” 这话严熵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哪怕他之前是带着别的任务来的,最主要的任务还是保护住户安全。 “我的片区很稳定,马上就要下班你别给我没事找事。”王恬立刻回怼程安安。 她在那自顾自的梳妆打扮,提包就准备走人。 眼见队友全都叫不动,严熵临准备一个人上,他全副武装出门,撞上了一起出门邱望秋。 邱望秋实属无奈,氛围变成这个样子实属不是她想的,作为副部长有些事情也很无奈,不得不去管。 见到严熵临,她一愣,自从被调过来之后是叫天叫不应叫地地不灵,每个人想法都很多,一个都左右不了。 如今有人愿意听从命令做事,她感动地几乎说不出话。 “搞什么拉帮结派,救人要紧啊。”邱望秋拉着程安安,她瞪了眼王恬。 明明之前大家都在拉帮结派,现在有一个严熵临站了出来,大家同时把矛头指向王恬。 两位男同事没意见地随大流,一支小队就这样临时起意地冲了过去。 此时的异形呈动物状,正在主干道发狂。 那东西形似狐狸,应该咬伤了不少的人,嘴中利齿带着鲜血,一滴一滴往地下坠,边上人群的大叫其实也吓地那小兽惶恐不安。 邱望秋明显不想耗,这个点已经算白班的加班时间,按照现在领导的尿性也不会补休,所以她将枪上膛想一枪结束。 “等等,先别开枪,把这东西活捉了!”沉丽从一旁跳出来阻止。 “它伤人了,留不得。”邱望秋沉着脸继续瞄准。 沉丽直接整个差点扑上去地挡住:“我说了!不许开枪!” 她试图上前和那异形和解,然而下一秒异形扑腾而起抄她的脸上猛抓。 沉丽吃疼没有叫出声,下一秒邱望秋当机立断地扣动扳机,她刻意打偏没有击中要害。 沉丽脸上淌血,她捂住脸顾不到疼痛,两步冲上来恶狠狠地送了邱望秋一巴掌。 “我让你别开枪,耳朵聋了吗!”沉丽眼睛瞪出恨不得把邱望秋生吃了。 被打的邱望秋依旧站立挺拔咬紧牙关着,她不反抗双眼直视前方。 沉丽再次折回,叫救助疏散群众,这下她又变成了位能担起重任的部长,直到异形被人拉走了,她满脸怀揣着紧张跟着队伍一起去。 人群散去,留下他们几个停留在原地。 邱望秋脸上鲜红的掌印历历在目,她不吭声地收好武器:“走吧,回家。” 今天这一天比半辈子都精彩,严熵临大概能猜出沉丽的所作所为和她救助的异形是个什么生物。 这事说白了和他无关,所以并不想去多管闲事。 严熵临从员工食堂打包了特价菜,他没回寝室,而是去了203隔壁。 轻叩三下门— “来啦!”夏炙声音听起来心情很愉悦。 见到是严熵临,他瞬间笑容消失。 “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严熵临蹙眉道。 他手里买了晚饭,侧身进入房间发现几个都在。 桌上他们似乎已经吃过一轮,还有些残羹剩饭完全没有想等严熵临的意思。 谈渊和田坪偷偷往背后藏着什么东西,见到严熵临来了,谈渊把东西转移让田坪送去卧室。 这些小伎俩尽收眼底,他懒得揭穿他们,上桌坐下打开餐盒。 “再吃点?”严熵临邀请道。 三人都没什么兴趣,夏炙开始收拾桌面去厨房刷盘子。 严熵临在谈渊对面坐下,其实这样的状态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据说田坪在社区里找了份临时工,可以勉强撑起这个家开支。 见无人陪伴,严熵临独自打开一次性筷子开始埋头吃饭。 虽然感觉好像这天没发生什么大事,但一天工作下来浑身劳累。 严熵临只想快点吃好饭回去寝室休息,本来想四个人一起吃,结果人也没等他,其实心里挺难受的。 谈渊这会正托腮撑着脑袋,上下打量着严熵临,餐桌下他的腿似有似无地拨动严熵临的脚腕,扑闪着眼睛和他放电似的。 “小严哥哥,待会吃好饭上我那去呗。”谈渊夹起声音,伸手抚过严熵临的手背。 突如其来地“怪声”扰的在场各位都措手不及,夏炙和田坪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当事人倒没觉着什么,反而让听的人害羞起来。 “你俩要不回去?不,干脆你和严队去他寝室做那种事吧。”夏炙关上水龙头连忙说。 “我连隔壁都不能住了?”谈渊不悦地回应夏炙。 这居民楼老隔应不好,他们在隔壁做那种事情搞的人心惶惶,田坪就会按耐不住,夏炙就会精力不足。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他希望他们在办事的时候可以远离他们。 严熵临盖上没吃完的饭盒,看了谈渊一眼:“这么有兴致?” 他把饭盒往边上一推,直接起身拉扯谈渊的衣领。 严熵临把谈渊往自己这边拽,双唇预有接触,夏炙吓得直接一路小跑,跑出那半开方式的厨房。 嘴里一直碎碎念:没眼看没眼看。” 即将触碰,严熵临却僵在原地,不光是谈渊,还有夏炙和田坪,他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你们到底背着我在干什么呢?” 严熵临突然出声提及此事,所有人的神经紧绷。 进门时严熵临没说,大家都以为他没有看见,直到现在他突然提起此事。 谈渊和他们眼神交换,见事情躲不过去,只能让田坪去房间里把他们藏的东西拿出来。 “小黑去见过严霜了,结果可能和你预想的不太一样。”谈渊说。 他从田坪手里接过录音笔,摁下播放键。 「小黑:我是你哥那边的人,来问你几个问题。」 「严霜:我知道,你是纯种的异形,我是后天的,但本质没差,我们都一样,都是会吃人的怪物。」 「小黑:我们才不一样!起码我不可能杀了自己家人。」 「严霜:做怪物就该有做怪物的样子,天天吃素的你是小白兔吗?再说那多好玩啊,他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他们应该明白了,我杀他们的时候可没有用刀哦。」 小黑差点思路被她带过去,连忙扭转话题,此次他过来是为了告诉严霜,他们找到能让她变回人类的药剂,但这主要还是要遵循当事人意见。 严霜笑了笑— 「严霜:你明知故问,我现在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你让我放弃?我不接受。」 谈渊掐掉录音,三人从得到这份录音就开始合计,到底是编造个善意的谎言,还是告诉严熵临真相。 现在真相他也知道了,脸上的表情凝重的可怕。 严熵临想要的真相是,严霜受到病毒的影响,从此性格大变,杀了家人或许只是失误。 但现实给他当头一棒,最坏的结果严熵临早就预料过,心里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谈渊握住了严熵临手:“对不起,但这个就是真相,小黑去羁押仓打探了一番,病毒是不会改变人类的性子,只会把她心里的阴暗面放大化。” 严霜是带着自己作为人类的意识去做那些事情的,只是变异让她拥有了不一般的力量。 时间有限,不然谈渊也不会这么直白的去说。 他们找到了解药,解药来自羁押仓A区某位科学家的手中,共生局的人不断为他提供异变的人类,试图来阻止这场灾难。 解药就被放在一个小试管中,是小黑混进去用了些手段得到的。 “还用得上吗?”谈渊问。 严熵临盯着绿色的液体,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心里偷偷形成了个计划。 这东西他绝对用得上。 “还有一事,要不要和他说?”身后的夏炙善意提醒道。 谈渊望了眼他们,苦口婆心地叹了口气:“严熵临,江云时不是自然死亡的。” 这消息也是小黑混进羁押仓那段时间得知的,前段时间羁押仓发生一场暴乱,是以陈家弟兄和里面另一个帮派的矛盾。 那场事故中唯一的受害者就是江云时。 羁押仓的人怕事情闹大,便给江云时制造出单人单间的假象,所以他们后面发现的遗物和日记都被他们动过手脚。 S现在逃之夭夭,但祂的势力依旧存在,而且祂重感情,江云时又是祂真正意义上唯一的一个儿子。 他们就怕死亡消息一旦公之于众,S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复仇。 严熵临听的恍惚,但他显然已经不想再听见那个人的名字了。 “哦,我知道了。”严熵临冷冷地说。 谈渊有些诧异严熵临的态度,按他对严熵临了解,这个时候应该为这种不公和恶劣的手段抱不平。 “你不去查查吗?”谈渊又问。 严熵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他倚靠着发笑:“我为什么要去查?该查的应该是那象征公平的共生局不是吗?” 第58章 严熵临想在谈渊那过夜,但苦于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回寝室拿一趟,这些天他一直在谈渊家和员工大楼来来回回,搞的双方都觉得累。 谈渊想让严熵临搬过来住,可隔壁邻居极力反对,暂时只能这样周折。 严熵临刷卡进入大楼一气呵成,推开玻璃门他察觉到大厅那多了个夜班的岗位,看那人的穿衣打扮不像是熟悉部门的工作人员。 他想上楼,被人拦了下来,说必须要通过安全检测才能进入。 “什么叫安全检测?”严熵临虽茫然,但还是积极配合工作。 工作人员戴着顶帽子,在电脑上噼里啪啦一顿输入,前台安上了玻璃窗口,上面还有个摄像头对着他。 “严熵临,管理部,下了班之后你回过员工大楼一次,后来离开去了哪里?”工作人员一字一句机械式的询问。 他手里有一页手册,上面是一些常规的问话。 但这些问题无疑不是窥探到了隐私,严熵临有点不太想回答。 “根据记录显示,您一个小时前已经回来了,从电梯进入回到了房间。”工作人员在翻找严熵临所有的动向。 自从之前陈可时代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后,阳光花园社区的设备也在不断地更新,如今在这里活动的住户工作人员全部在掌控中,说白了那些问话只是走个过场。 严熵临诧异:“不对吧,一小时前我在住户家里。” 他解释道,眼见工作人员的手已经摸向桌下,不知道是准备掏出武器还是偷偷摁什么按钮。 心里这样想着,突然大楼里发出刺耳警报声,大门前多出卷帘门,所有的窗户也被封锁,从大厅的侧面跳出很多全副武装的人,他们冲过来把严熵临包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严熵临没轻举妄动,只能在那静观其变。 原本管理部拥有社区绝对的管理权,后来权利被共生局分去了一半,如今这样的局面谁都看不透到底要搞些什么东西。 “失礼了。”队伍里站出个队长模样的人,他手里拿着个手电筒。 由另外两个人抓住,那位队长捏住严熵临下巴,撑开眼皮。 手电筒的光在瞳孔前晃动,被强光照射,严熵临只感觉到一片泛白之后视线短暂的模糊。 “他没问题,上楼。”队长撇下严熵临,带着队伍往楼上冲去。 前台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还贴心地为严熵临倒了杯水休息。 楼上传来子弹横飞的声音,哪怕是隔音做的再好,还是有细微的动静。 “什么情况?有人冒充了我?”严熵临大概猜的七七八八。 前台给严熵临查看监控,上面显示在他打好饭离开,没几分钟后又进来了,所以当时的前台以为这个人是忘拿什么东西,就没放在心上,直到在现在再一次遇见。 “你们是新招的新人?以前不见有这个岗位。”严熵临问道。 前台解释:“我属于共生局,借调过来,现在每个星球的人铺开,员工楼也好居民楼下也罢,都被安排了岗位。” 这些人都是人类。 共生局的原本的人被安排出来,里面空缺出了名额,又能很好的解决了当下困难环境就业的问题。 聊天间隙,楼上很快收队,但无果。 队长下楼还带着愤怒,指责前台的失职。 “哪怕是这个人一直进进出出,你的工作就是做好审核,你是第一道关口,出了事情责任最大。”他把前台数落了一顿。 前台低着头差点快被骂哭,连连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严熵临在一旁没有插手,心里默默想着这个大环境,在哪里都不容易。 队长和严熵临汇报,这次伪人的攻击是针对严熵临来的,先是模仿了他的样子,又潜入他的房间。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这个异形巧妙的躲避所有的监控,把严熵临房间翻个底朝天,似乎是在寻找某样东西。 他们让严熵临注意安全,简单叮嘱几句怎么识别伪人方法后就告退了。 严熵临一脸茫然地回去,他记着自己最近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又被盯上。 房间里如他们说的一样,已经被翻的不成样子,窗户被打破,看样子人就是从那里逃跑的。 他叹了口气,今天这里没办法睡人。 严熵临简单收拾几件衣服,这下有借口长期和谈渊同住了。 他翻出旅行袋,刚从垃圾堆里找出两件像样的衣服,就有一颗圆滚滚的东西,从床底下一并滚出。 “鸡蛋?”严熵临拿起圆滚滚的蛋陷入沉思,那蛋还有余热,像是刚诞生不久的。 严熵临会买一些菜,但菜都在储存在冰箱里面,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鸡蛋。 心里起疑,但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严熵临把鸡蛋揣进口袋中,当他提着行李袋出现在谈渊楼下的时候,又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居民楼下设立一样的岗位,不巧的是他碰上下班晚高峰,几乎这个点社区里其他单位一起下班,这会队伍从门口保安亭一路排到了外面。 严熵临一看这情形,等排到他还未必能让自己进去,他的名字没登记在测,又得问一堆的话。 严熵临灵机一动,偷偷划开内部程序,把自己名字悄无声息的添加到谈渊边上,变成他的同住人。 做完这一切,他又给谈渊打去电话告诉他刚才遇到的事情,以及自己要来投奔他这件事。 电话里的谈渊愣了两秒:“你等一下。” 他在房间里走路,匆匆脚步声过后又跑到里面房间锁上。 “你是严熵临?”谈渊还有些怀疑。 他的视线停留在浴室的门上,如果电话里的是严熵临,那么现在这个正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得吃着薯片的人到底是谁? 前后大概就几分钟的功夫,这位严熵临刚进屋坐下,电话的严熵临就打来了通讯。 谈渊推开浴室的门,好在这里是两楼,隔壁还是朋友。 他把电话搁进口袋,顺着空调外机轻松翻越,安稳着落在田坪夏炙他们的阳台那。 严熵临受到指引闻讯赶来,谈渊已经找来了绳索。 绳索从二楼阳台放下去,严熵临顺着绳子一点点的向上爬。 这会的田坪和夏炙都已经睡着,半梦半醒,听到阳台那儿有动静,被强行叫起来处理这件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夏炙揉着眼睛,还穿着睡衣。 他见严熵临拿着大包小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察觉到今晚不太平。 “拿枪,包抄,不能放那东西跑路。”严熵临说。 他先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熟门熟路的趴到两人的床底,从里面拖出一个笨拙的箱子。 箱子里是几把被拆解的枪,他快速组装,一人一把。 没有时间解释,夏炙和田坪瞬间进入待机模式。 严熵临的想法是两个待在阳台,两个去正门围追堵截房子不大,也就一头一尾的功夫,任它再跑,除非这东西能长翅膀飞。 谈渊却否定他的这个想法。 “我翻回去,你们三个去正门,”谈渊说,“它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发现了,别打扫惊蛇。”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起码让我们知道一下?异形?”夏炙问。 这次的问题比较棘手,这种状况甚至谈渊都不曾见过。 如果说他们是伪人,那么不应该有清晰的逻辑思维,在开口说话的时候应该是机械式的。 但今日所见的那东西,就连谈渊都被他骗得去,如果是属于伪人一类的,那它们一定是得到了质的进化。 “待会看到的时候不要吓一跳,别开错枪了。”谈渊提醒道。 不知为何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严熵临竟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兴奋。 谈渊快速翻回去,其余三人从隔壁悄无声息地准备在门口。 屋里传来谈渊和严熵临嬉笑声,他像没事人似的重新坐回沙发。 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谈渊面不改色道:“大概是我点的外卖来了,你去帮我拿一下呗。” 脚步声缓缓靠近,两头的精神高度紧张。 “来了。”随着一道和严熵临完全一模一样的音色传来。 在开门的瞬间,两头全部毫不犹豫地向“严熵临”开枪。 毋庸置疑,它无处可逃。 在吃了好几枪之后,直接倒地。 奇怪的是,死去的严熵临,仅仅只是倒地不起,没有像异形一样流出蓝色血液。 谈渊上前查看,仅仅只是停顿几秒,倏然那具“严熵临”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然后化成了一摊透明色的水流到地板中,瞬间蒸发。 大家都看傻了眼,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状况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 谈渊眉头紧锁,他断定出:“这不是它的本体。” 房间里应该有线索,大家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 刚才猛烈的枪战引来共生局安全部门注意力,他们带着队伍精准的找到枪声源头,此时正出现在203门口,看见四个人,要么撅着屁股,要么弯腰抬头好像在找些什么东西。 严熵临眼疾手快地把枪踢到沙发底下,其余人都各显神通藏起武器。 “是你们这边吗?”他们质问道。 作为房主的谈渊过去装疯卖傻,说自己猫找不到了,在房间里呲毛好像受到惊吓,所以这伙人现在在帮他找猫。 严熵临上去也表明身份,自己是管理部的,加班正在帮助受困的住户。 “枪声,没听见啊,可能是电视开太大了。”严熵临冲共生局的人笑了笑。 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关上门大家才松口气,现在局势对他们来说不是很有利,之前无界接管的时候起码背后的是自己人,做些什么事情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的。 “这是什么碎片?”田坪从厕所出来,手里端着一些乳白色的片片。 像是某种蛋类的破壳? 严熵临猛然想起,从自己口袋掏出一枚鸡蛋。 “想起来了。”他把鸡蛋放在门口玄关边柜上。 两起伪人事件现场都留下这个东西,严熵临蹙眉:“像鸡蛋,鸡妈妈的复仇吗?” 他怎么想都觉得离谱,自己待人友善,对小动物也有爱心,甚至最近没吃过鸡翅鸡腿,怎么被异形鸡盯上了。 四人盯着鸡蛋看出神,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晚上人心惶惶后,的肚子在那咕噜咕噜的叫,他有些饿了。 “要不煎了?你们吃煎蛋还是白煮的?”漳娜越看它越像一道美食。 不知道这句话是被鸡蛋听见,还是是个巧合。 话音刚落,蛋壳上出现裂痕— 第59章 大家往后退了一步,开始到处找枪,一眨眼的功夫四把枪对准了那颗鸡蛋。 「咔嚓」 裂痕持续变大,蛋壳起嘴,先是被顶破一个小孔,然后一团翠绿色的东西试图从那里钻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夏炙没忍住叫出声,声音又把那团东西吓退回去。 严熵临拉住他,示意不要出声,大家保持安静。 又一道裂痕,然后蛋壳被凿开更大一个口子。 绿色团子状的东西瘫在桌上,紧接着生出眼睛和嘴巴,它打了个哈欠,变得越来越敦实,眼神左右瞄着眼,忽然往一个地方快速逃窜。 严熵临眼疾手快抄起边上玻璃杯往它身上一罩,绿团子挣扎无果,生气的敲打着玻璃杯壁。 大家说不出话只是盯着那团子看,夏炙终于收起了想吃这东西的念头,胃里一阵翻腾的恶心。 谈渊仔细观察,那小东西皱着脸用它液态状的牙齿啃咬着玻璃杯想从里面出去。 “这东西应该是个分体,类似于克隆,母体要制造出分体必须和被克隆体亲近,才会很好模仿出性格脾气。”谈渊说到这忽然想到什么,蹙眉看向严熵临。 “你最近和谁比较亲近?”谈渊质问道。 严熵临连忙摆手,最近他除了工作就是他们,再不济就是接触些住户,哪来的特别亲密的人。 可,显然这解释谈渊是不相信的。 他的眼神持续存疑,从一旁拿出打火机准备处理了这团液态的东西。 谈渊的分析如果没错,那东西的母体这会应该就藏在人群,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然后产下这颗像鸡蛋一样的东西,小团子再慢慢长大,最后变得和真人一模一样。 但这东西只能火烧,普通子弹大概率是没用的。 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严熵临”也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所以刚才那东西应该又跑路了。 “那它岂不是用严队的脸可以各种做坏事了。”夏炙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你都认不出,我们更认不出了。”田坪也道。 谈渊不语,找来一团纸,用打火机点燃后,快速翻转玻璃杯,把燃烧物丢了进去。 绿团子发出尖锐的尖叫声,触碰到火焰之后,变成了一团黑色胶状物体,看起来像颗树脂。 他把这东西丢进厕所,摁下抽水键。 经历过这事后,四人不敢分开,谈渊和严熵临搬了一床被子占领了他们的客厅。 事情弄的人心惶惶,最关键的是上面一点都不汇报这件事。 严熵临中招,回或许其他同事也中招。 他本来想把这件事和部长说,但她的注意力似乎一直不在工作上,于是给副部长发去消息。 “我感觉这事闹的很奇怪,照理说有坏东西潜入,不和住户说起码内部人员应该知晓,现在共生局接手好像比无界管理的还要差劲,他们是打算一手抓吗?”夏炙说。 他们还算界之地的游散分子,等着无界之地崛起的时候,但现在星际的风向几乎是站在人类这边的,异形被杀的也差不多了,数量上绝对是没有优势的。 共生局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不打算汇报,他们到底想怎么处理这件事还保留怀疑。 “不想了,我要睡觉了。”严熵临摆了摆手。 他向副部长请了个假,出门前问谈渊要了解药。 谈渊大概能猜到严熵临想要做些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其实什么都不要做才是最安全的。 “你小心点。”谈渊看上去满脸的担忧。 严熵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你放心还不至于回不来。” 他穿上鞋子临出发,忽然想到什么地回头。 “咱俩要不对个暗号吧。”严熵临说。 现在这个社区不太平,有一个会下蛋老母鸡精,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妖怪蕴藏在黑暗中。 照谈渊的意思,管它属于什么类型的异形,直接快刀斩乱麻地通通杀了。 严熵临还是想以人为本,起码抓起来应该问问它们为什么这样做,虽然可能它们压根就不是人。 严熵临周转了两辆车,提前向羁押舱申请了约见严霜,倒还挺顺利约到。情况特殊,严熵临在路上向羁押舱申请了单人房间会面。 在他还没到之前,严霜就已经被他们拉出来安排在房间里,双手双脚全部锁住,固定在墙面之上。 这样的场景让严熵临不寒而栗,他内心不由得寒颤,现在身份换位,如今他也可以坐在对面去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严霜的头发被剪得更乱,凌乱的像一个疯子,她眼神不聚焦地啃着自己手指。 身上的触角控制不住的四处飘动,看起来在羁押舱的日子她并不好过,已经让她变得更疯癫。 “你最近怎么样?”严熵临坐在她对面。 坐在严霜对面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打颤,生怕下一秒她暴起会对自己攻击。 严霜没有回答,继续游神。 “我时不时来看看你,等案子出结果好吗?”严熵临又说。 依旧没有答复。 他视线瞥见后方有一个饮水机,严熵临眼里全是对妹妹的关心,他起身:“我去倒点水给你喝。” 严熵临刻意放低了自己的步子,在走到饮水机前已经拿出药剂,用针管提取,他每一步都在钢丝线上走路,提心吊胆地心脏快跳出嗓子眼。 他手指夹着针管藏到身后,慢慢靠近严霜给她递上水。 “喝点水吧,哥哥想和你聊聊。”严熵临说。 严霜眼神失焦,嘴里碎碎念着。 严熵临找准机会也懒得和她废话,手擒住她的脖子直接把药水注射进去。 怪异的触角攀上手臂,牢牢吸住他的皮肤,就当自己手臂快被那些触角拦腰斩断的时候,严霜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触角快速变黑坏死。 她挣脱了链条捆绑,在地上抱头尖叫,声音引来了羁押舱工作人员注意。 两个人冲进来,他们带走了严霜。 严熵临盯着地上物质发愣,用手机拍下照片给谈渊传送过去。 谈渊:成功了? 严熵临:这样算成功了吗?他异形特征好像都萎缩了。 谈渊其实也拿捏不准,毕竟在世界没乱麻前,根本就没有这种怪事。 谈渊:伤脑筋.gif 谈渊:可能吧。 严霜原本住的是异形特供房间的区域,当工作人员接到她的时候,发现这个人的特性已经完全被改了。 他们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严熵临,在他和谈渊打字的间隙,几个人持枪已经把这房间围住。 严熵临完全不慌,在这之前他已经打碎了玻璃杯,将针管和试剂一并敲碎,丢进了垃圾桶内。 短时间他可以拖延时间,就算未来他们真的查到自己头上,那时候的自己早就已经逃进阳光花园社区里,他们也拿自己完全没办法。 更何况他做的这件事是善事,为人民除害。 严熵临心里有底,这事他就算直接坦白也不会怎么样。 “你做的?”来者质问。 严熵临甩出证件,如实回答:“我是无界之地的人,借调慧燃星社区,严霜是我家人,我来收我的人,有什么问题?” 他句句属实,怼地他们哑口无言。 严熵临态度特别好全都招了,搞的他们没办法的放下武器,出于流程还是要留严熵临下来象征性的问问话,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以严熵临这身份,这里还处决不了他。 谁都不想惹事也不想管事,毕竟相比起来处理严霜可就容易多了。 “你们就正常流程问话,她如果全招了,就按规章制度办事。”严熵临勾起嘴角笑了笑。 “嗯,但是作为人类的话,她做的那些事情是够死刑的。”问话的人都给整不会了。 严熵临当然知道,他心里的严霜早就死在他离家的时候,不知道那孩子经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忍不住唏嘘,在临离开前被人叫住。 严霜变回人类后身体机能是混乱的,他们知道严熵临动用了某种药剂,但根据这里的医生判断,这类药剂对人体是有害的。 即便是变回人类,但身体里残留的毒素还是尚在,说白了就是严霜如果没认罪,她也活不了多久。 工作人员建议严熵临最后去见一次严霜。 严熵临没有拒绝。 刚才那疯子模样,现在收敛许多,正冷静地坐在床上,一名医生刚给他挂上吊水。 严熵临也是个狠人,就算是得到了某种解药,在没有临床测试的时候居然直接乱用。 医生甚至不敢正眼看严熵临,匆匆一瞥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你知道你这样做是毁了我吗?”严霜慢慢回过头,看见严熵临的时候眼里竟全是泪水。 知错了? 人性回归,开始觉得难受了吗? 严熵临第一反应是这个。 严霜脸上柔和忽然变了样:“严熵临你和他们一样可恶,我恨就恨当时为什么没直接杀了你,凭什么夺去我的力量,你凭什么为我的人生做主。” 下一秒,她的话打消严熵临心里全部的念头。 她已经无可救药了。 严熵临看着她这副堕落的样子决定再也不插手。 他起身不再和严霜说话,作势要走。 “你说点什么啊!你这个胆小懦弱的东西!只会一味的逃避!我说你们都该死!家里人全都偏心,他们该死!最该死的人就是你!”严霜在床上挣扎。 她四肢全都被固定,如果她失去神力,作为一个普通人,作为一个命不久矣的人,任凭她怎么反抗如今都无济于事。 严霜恨透严熵临,明明曾经牙牙学语还一口一个哥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如今兄妹两人竟变成仇人。 “下地狱去吧。”严熵临冷冷地说。 他摔门出去,房间里的严霜更是发疯地大喊大叫,说杀他们一千遍一万遍都不为过。 严熵临淡然点了支烟,然后手开始变得颤抖起来,双腿无力地倒在了走廊的长椅上。 医生见严熵临离去,她便再次折回去照看自己病人。 严熵临一个人缓了很久,久到一包烟都抽完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从地球上带了些特产折回,回到慧燃星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今天楼下没有排长队,有了昨天的事情问话变得更加严谨。 三两句话答完,保安室放行。 严熵临提着实物上门,刚上楼道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一丝不对,昔日冷清的居民楼如今变得更加冰冷,走廊对穿风刺骨,在这夏季是很反常的。 仔细闻,四周弥漫着血腥味。 这异样让激起严熵临职业病,他没上前从抄起走廊一旁摆放着的灭火器,就抄着味道来源跑去。 当他来到门前,房间里的空调冷气门里传出,严熵临叩下三声。 “你好有人在吗?” 里面无人应答。 声音倒是把谈渊惹来,只是一个眼神,他也嗅到了空气中那不寻常的味道。 连忙去隔壁找田坪和夏炙拿武器。 谈渊同样敲门,隔壁无人应答。 他又快步来到严熵临跟前,在身后护住。 “他们人呢?”严熵临问。 谈渊摇摇头,下午过后他们就没见过了,他也不想老是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 但这么晚了,这人能去哪里? 到这他们都萌生了一个不好想想法,严熵临已经不想再等了,他一脚踹开隔壁先生的房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把他逼退。 那味道泛恶心,让他无法直面面对冲击。 片刻后严熵临冷静下来,他找到墙上的开关,当灯被点亮的时候,那场面十分惨烈。 倒不是说他畏惧,只是人发自内心的反胃生理反应。 他不知道在家死了多久,被撕成碎片甩的到处都是。 杀他的人,或者说异形,特别聪明,还知道开冷空调来掩人耳目,不然在这个季节气味应该早就充斥整条走廊里。 “封锁现场,我来联系管理部。”严熵临甚至不想跟往里面进入,仔细勘察现场。 门口的谈渊堵住去路,眸子突然变得恐怖明媚,在灯光的照耀下泛起一抹绿光。 严熵临一愣,后撤一步,手里的灭火器抓得更紧。 “谈渊?”严熵临又试探一句。 谈渊不语,他扭动着脖子仿佛盯着自己的猎物。 严熵临脸上笑容僵硬,他说让谈渊让让,自己要去联系管理部,下一秒话还没说完灭火器就顺着它头顶轮了过去。 可… 灭火器被眼前的“谈渊”牢牢抓住,它仅凭一只手直接把瓶身捏变形。 在绝对力量面前,严熵临只能选择退步,他的武器被抽走,手无寸铁的被逼到住户先生碎片面前。 谈渊扯着嘴角,他丢掉灭火器一步步地靠近。 “我还挺喜欢你的长相,可惜你太喜欢没事找事了。”它抚向严熵临的下巴,用力捏住。 “我爱你,严熵临。” 它眼里的绿光消失,又和正常谈渊无疑。 房间里回荡着诡异,严熵临忍不住发笑。 这东西能模仿他人的脾气,性格,怎么连喜好也一并模仿了去。 到底是该心里高兴,还是该生气。 严熵临配合着它慢慢凑上前去,他触碰它的脖颈。 “但是。”严熵临在它耳畔低语,然后直接扭断了那东西的脖子。 “但是,我恨你。” 第60章 脖子已经360℃扭转,不过很快它在重塑全部骨骼。 严熵临不打算给它机会,已经掏出打火机准备送他上路。 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限制,地上的“谈渊”虽然脖子呈扭断状,但手上依旧有力的对抗严熵临。 它刚好握住他的手腕,严熵临又不能为了杀死它,把整栋居民楼点燃。 随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他的脖子咔哒咔哒的重新拼装,然后它视线落在严熵临的胳膊上。 和严霜在打斗的过程中,整条胳膊被她的触角缠绕,如今整条手里留下一道像烧伤似得痕迹。 眼前的“谈渊”明显是害怕那东西,竟往后退一步。 处理完严霜的事情,严熵临就想着赶紧回来,伤口不疼不痒,如今才刚注意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你害怕这个?”严熵临似乎找到它的把柄。 他举起手臂高举到对方面前。 “谈渊”避开头,眼神不再淡定地想夺路而逃。 这次换严熵临堵住它的去路,这些东西必须要斩草除根。 他瞥见这房间厨房,揪起它的头发就往厨房里去。 眼见情况不对,手里抓着的头发逐渐变得液化。 “谈渊”化成液体快速向门外逃窜,严熵临拿起炒饭用的橄榄油冲了出去。 一路追到门口,当怪物显现的时候一把摁住它的头,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它身上倒油。 严熵临拿出火机一丢,大火瞬间把它包裹住。 他骑跨在那东西身上,与此同时抬头正好撞见回来的三个人。 火焰很快燃烧,这东西一旦沾了火就再也逃脱不掉,只能做无力挣扎。 它变成一滩黑色人形痕迹,印在大理石走廊上。 严熵临瘫坐在地上,无奈地抬起头看着他们。 “你们跑哪里去了?”严熵临显得有些委屈。 谈渊想去搀扶他起来,严熵临半举着双手自己起立,他在那房间呆的太久,觉得自己浑身一股那种味道已经被淹入味。 “我先去洗洗。” 夏炙火速报夜间值班的电话,在严熵临洗澡间隙,共生局以极快的效率把隔壁收拾干净。 他擦拭着头发出来,谈渊正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不断的调换屏幕。 “今天怎么样?”谈渊关掉电视,注意到严熵临的手臂。 他指指那:“你这是怎么了?” 严熵临摆摆手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觉得只是被异形触碰到副作用,自己身体没什么异样,估计养两天就好了。 不管谈渊怎么在意那痕迹,严熵临都表现的一副无所谓地态度,整个人往沙发上一坐。 严熵临总算松懈下来靠在谈渊肩上,他看着自己打包回来的饭菜,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这几天自己都没赶上和他们吃饭,谈渊也没说要等等他,总感觉三个人老是腻歪在一起,把自己给忽略了。 严熵临吃了两口,把筷子放下,眼神下垂的看向谈渊。 “特地给你打包来的,这都买不到,结果你们自己出去吃也不和我说一声。”严熵临抿着个嘴,不知道还以为谈渊欺负了他。 谈渊坐近些,重新拆了一双筷子,和严熵临一起吃。 “我不知道,以为你要很久回来。”谈渊解释道。 当时也没多想,正好又到饭点,两人叫他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一起过去,没想到严熵临居然这么在意这件事。 谈渊侧着头,盯着他那张脸来回打量。 “你刚刚杀那怪物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谈渊说。 严熵临认真吃着手里的饭,他没看谈渊:“想你问什么?” 谈渊用手转过他的头,让严熵临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一模一样的脸,你亲手掐住了脖子,是什么感觉?” 严熵临差点没一口饭喷出来,相处那么久,还没了解过谈渊有这样癖好。 “我认得出你。”严熵临到处找纸。 他咕咚咕咚地喝水,把最后一口饭吃完,井然有序的合上一次性餐盒,扭头发现谈渊还盯着自己,欲言又止的,似乎要说什么话。 谈渊摇摇头,又说没什么。 最近节骨眼,四个人聚在一起才是最安全,以免谁又被抄袭的去。 但今天的严熵临突然不愿和他们待一起,他觉得田坪和夏炙分走谈渊的注意力。 严熵临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今晚他一改常态的粘人,睡觉的时候也圈住谈渊,把他揽在自己怀中就这样坚持了一个晚上。 以至于第二天谈渊想起来给严熵临准备早餐都难以从他怀抱中脱手,只能等到闹钟响起。 这晚严熵临倒是睡饱,谈渊是被他抱着浑身难受。 等到严熵临彻底起身换好衣服,谈渊终于可以躺成一个“大”字舒舒服服地躺着。 他翻了个身,视线又不偏不倚地注意到他手臂上伤痕。 痕迹没有减弱,反而变得越来越深。 作为异形,他知道这是一个不太好的征兆,但谈渊毕竟活的年龄也没有那些祖祖辈辈久,说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来。 “当时是个什么场景?”谈渊直起身子再无睡意。 严熵临还原了下场景,见过异形多难免有肢体接触,就比如昨天他杀死的那只,不是也没什么大碍。 “行啦别多想,要有事的话早就显现出来了。”严熵临笑着说。 出门前他吻向谈渊额头,轻轻拂过他白色的银发。 谈渊顺势抓过他的手,在碰到他伤口的时候,故意用力捏了一下。 严熵临觉得疼,“嘶”了一声。 “还说没事,”谈渊眉头全紧锁,“总不能这样去上班,你等等我。” 他起身下床,翻出医疗箱,用绷带简单遮盖住了这些伤痕。 一来一去耽误严熵临很久,如果不是有早起习惯这会该迟到了。 严熵临是最后一个到的单位,破天荒地跑的气喘吁吁。 漳娜看见打趣:“太阳打西边出来,模范生居然差点迟到。” “昨天还请假呢,模范生也有自己生活啊。”邓瑛汀一旁唱对戏。 严熵临心思不在她们身上,尴尬一笑,坐到电脑前就开始整理这几天接触过的人。 不光是住户,这些工作人员也十分的可疑,最终经过一系列的排查,他把唯一的希望放在漳娜身上。 漳娜是这边的老员工,自从周燕那批人离开之后,只有她是有十几年的阅历。 所以她必然不是。 严熵临抱着文件,假意端到漳娜面前。 “姐,你能帮我找一下这个文件吗?”严熵临又指指档案室。 漳娜没有起疑,她起身跟随严熵临的步伐。 严熵临的目的也不是找文件,在经过一处无人的会议室时,他直接把人拉了进去。 “干什么?”漳娜起初还有一些恼火,直到听见了他的目的,才慢慢的放下脾气。 这几天的事情共生局瞒的很好,他们底层的人甚至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 漳娜捂住嘴巴还不太相信严熵临说的话她压着声音再次确认:“真的假的,我一直以为现在真的太平很多,这种事情不报,真出了事情倒霉的不是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一切的祥和只是表面,不得不说在共生局接管这里之后,把这些人心惶惶的事情瞒下去,确实让住户的舒适度,幸福度提高,他们觉得这个社区是安全的,才会更加愿意的去安家立业,总比之前三天两头爆出一起死亡事件来的好。 漳娜不由得寒颤,从不相信逐渐变成惊恐。 她倒不害怕这些隐藏着的异形,她害怕的是明明这种现象普遍存在,大家却完全没有警惕性的正常生存。 “你要我怎么做?”漳娜说。 严熵临先打一张亲情牌,说她是这里的元老,所以自己信任她,只把这件事告诉了她一个人。 再向她打听起新进来的同事,到底是什么身份,背景,来路。 漳娜愿意说,但觉得在这里说不合适,她和严熵临约定,今天下班之后找个安静的小餐馆坐下来好好聊这件事情。 本来一切都计划的挺好,直到临近下班前严熵临接到一通电话,电话是羁押舱那边打来的。 他想着严霜的事情应该已经告一段落,就算她再打算翻盘也无济于事。 “严熵临是嘛?这边是地球的羁押舱,严霜于今天上午越狱,我们想说她是你唯一的家人会不会去你那边了?”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严熵临整个人是懵圈的,要说变异的严霜他们控制不住还能理解。 纠结这些也是无果,羁押舱的人希望严熵临能再过来一趟。 “我过来,严霜就能回来了吗?”严熵临眯起眼眸,听见这话,心里就觉得恼火,他们无理取闹地像他接待过的那些无法沟通的大妈大爷。 “emm,话也不能这样说,但她这几天唯一见过面的人就是你,而且你还给她用了不明药物,我们已经没有追究责任了。”电话那头又说。 严熵临有点听出他们的意思,但他最讨厌的就是威胁,他做的事情要是真的不对,他昨天就不可能这样光明正大地回来。 “那你们来抓我吧。”严熵临道,说完后他没给对方留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羁押舱上头的是共生局,这事势必会惊动到总部,按照他们尿性是一定会来抓自己。 漳娜整理好包裹起身,一直在张望门口的严熵临,直到她见他挂掉电话,才背上双肩包来到他面前。 “走吧?回头去商业街看看哪家店空。”漳娜说。 吃饭不是主要目的,目的是找个远离熟人的地方。 严熵临捏着电话,心里一直没底:“突然有事,得改个时间。” 漳娜耸耸肩,表现的无所谓。 严熵临转身要走,想想觉得不放心:“能麻烦你件事吗?去趟C栋203找里面的住户,把你知道的信息全都统计给他,最好在我过去前,不要离开那里。” 严熵临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怕就怕没说出口的意外。 漳娜虽然不解,但看严熵临那副严肃的样子,竟跟着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交代完这一切,严熵临一通电话联系了关敏普。 电话接通,听闻要见面,关敏普一愣。 “今天吗?现在吗?我这会可能有点走不开。”关敏普说。 “那你在哪里?帮我开通通道,我来找你。”严熵临原地踱步。 关敏普沉默,望了眼身后会议室的一群人:“很急,电话里说不清楚?” 严熵临:“嗯,说不清楚。” “行,给我个地址,很快到。”关敏普说。 电话挂断他当场解散了没开完的会议,那场关于无界之地抵御其他星球冲击的紧急会议。 他手下的人都觉得他疯了,但关敏普说他那里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 商业街餐馆多,严熵临特地找到间不起眼的小餐馆,要了个安静的包间。 包间在角落,他随便点几个菜,让服务生也不要来打扰。 不出半小时,他就见到了关敏普。 关敏普动用私人飞行器,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这里,他跑的两腿都快冒火星,现在阳光花园社区扩建,可活动的面积比原来大的多。 “到底是什么事?”关敏普落座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严熵临,发现他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放下心来。 严熵临把前因后果和他道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他觉得自己惹事了。 “现在我们在共生局掌控下,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们能不能拿回权利?”严熵临看向关敏普。 他眼神很认真。 来的路上严熵临就在想,想他该用什么样的手段保全自己。 严霜跑了其实本质和他没太多关系,但人家就是想找个背锅的,怕就怕又像上回,毕竟捏死他们就像处理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严熵临也知道,自己没多大本事,只能仰仗别人的力量,自己也不受无界之地那位的赏识,要不然再出事就不会把位子交给关敏普了。 “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去□□生局?”关敏普眯起眼眸,忽然被点拨的有了干劲。 一直以来,无界之地一直在退步,这场战争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现在做的每一步无疑不是在布下未发芽种子。 “不是这个意思。”严熵临喝了口水。 “当初管理各个居住星球的本就是无界,现在换了老大,您又不是那位,凭什么把全部的掌控权全都交给他们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66 第61章 关敏普现在空有头衔没有权利,人都是有野心的,只是缺少一个时机,如今有人挺他,蕴藏在心里的那些小想法全都被放大化,虽然他当初接到的命令是低调行事。 但现在的情况和当初不一样,严熵临这边需要团队的撑腰,关敏普给自己找借口。 饭局持续挺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聊,他和严熵临吐槽无界之地的事情,现在来工作的年轻人脾气一个比一个大。严熵临和他吐槽自己同事,一个个比那些个异形还吓人。 他把社区内最近出现的异形种类和关敏普汇总,还带来了一些蛋壳的碎屑作为证据。 踩着餐厅关门时候,在餐馆的门口严熵临和关敏普告别,关敏普没直接走,三两步又追了过去。 如今的他长高了,比严熵临还要高一些。 无界之地的大任也不是那么好接的,关敏普这些日子看起来沧桑不少。 两人肩并肩地走在路上,关敏普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其实我感觉,那位对你的感情不简单。” 严熵临笑了笑,觉得关敏普这句话十分逗,他甚至连那位的长相都没见过,何谈什么感情。 他理智分析,因为严熵临是他出事前唯一一个保出来的人。 “我记得当时刚成立派遣小队的时候,您不是和某位发生过什么,后来次日连名字都没留下过,这事好像懊悔了很久?”关敏普又说。 不知怎么的,今天他老提起过往事,那些严熵临根本不想去回忆的事情。 那时候他才多大,做事也不够沉着冷静,才会三两句就被人“骗”的过去,吃抹干净的连裤衩子也不剩,完事之后呢? 对方美美隐身。 那天晚上大家聚餐喝了不少酒,所以连长相都不曾记得,只记得一道模糊的身影,严熵临害怕,害怕回头人家到外面乱传,说他做完不负责任之类的话,所以那段时间他一直在自己小队中寻找这个人,甚至后来还到别的地方去打听。 但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哪里都找不到。 久而久之,四周没有传言四起,严熵临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现在他沉稳许多,自从那件事后,就再也没有过。 “所以后来还是没有找到?”关敏普好奇起来。 严熵临连连摆手:“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大家都小,没什么好提的。” 话说到这里,那抹身影在脑海里倒是越来越清晰,银白色的长发— 他的脸颊有些泛红,自己的喜好倒是一直没有变过。 关敏普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暗自不爽,他一直觉得严熵临这种长相应该不是什么保守的人,就凭这件事,那轻浮的样子就可以看出,但怎么就他不行,怎么勾引就是不行,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一路护送严熵临到了楼下,见他安全通过保安亭的问话,顺利上了电梯,他这才放心下来。 关敏普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利用夜晚的时间把整个社区从里到外全都排查了一遍,共生局到底在多少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安插了他们的眼线。 今天严熵临回家晚了,事出紧急他没来及和谈渊说很多话,只是匆匆打字留言,让他保护好漳娜的安全。 就像漳娜说的那样,隔墙有耳。 他摁密码进入,被留到半夜的漳娜立刻起立准备回家,家里她老公和孩子还在等,再晚下去就怕又该解释不清楚了。 “我已经全和这位先生说了,现在能让我回去了吗?”漳娜也不明白严熵临的用心良苦,反而从内心还觉得他的小题大做。 谈渊坐在桌前,向严熵临点点头。示意他已经收集好一切。 但他依旧不放心:“我让夏炙送她吧。” “不用了,这里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没那么夸张。”漳娜拒绝道,只是回家哪有搞得这么夸张。 她固执的自己走,甩门出去。 严熵临看向谈渊,向他寻求帮助:“你觉得?” “我觉得你想的没错,但你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安心回家之后呢?家里就是安全的吗?”谈渊回。 如果漳娜的命数已经推向倒计时,到底能活多久全看她自己命数。 严熵临本来想追出去,被谈渊这句话彻底打消念头。 “那是因为我吗?”严熵临蹙眉,如果自己没起心思向漳娜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会不会就不会被顶上风头浪尖。 说这些也是废话,谈渊安排小黑最近着重关注一下这个女人。 严熵临摘去上衣,准备洗洗睡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头疼,一回家就想赶紧休息。 谈渊眯起眼睛,像打量犯人一般审视着严熵临:“那位女士说,本来这些话她应该是亲自和你说的,然后你下班时说临时有事,所以她来找了我。” “你到底去了哪里?!”谈渊起身,直接冲到他面前质问。 严熵临抿嘴:“严霜跑了,羁押舱来电,说她越狱了。” 谈渊收起些许脾气:“这和你晚归有什么关系?” 严熵临叹了口气,心里盘算措辞:“他们让我去处理这事,我拒绝,后怕共生局找上门,所以约了关敏普。” “你约了别的男人?不和我事先说一下?”谈渊的心情看起来越来越糟糕。 严熵临想解释,但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他抱了上去,把谈渊圈入怀中。 如果关敏普那里顺利,他想带谈渊一起去无界,到那里后他们有靠山,才能无忧无虑地生活。 谈渊身上的味道沾满严熵临全身,此刻的话都是多余,他也帮谈渊摘去身上多余的衣物。 这件事的心结也因为从浅到重的起伏一点点消散。 完事后两人钻进浴室,严熵临抚向他背脊,温热的水打在他们身上。 说到底他就是个没能力的普通人,普通人不给自己找点后路忙忙碌碌只会在原地踏步,相反关敏普这种人,他运气好,当年能留下,现在也能上位。 严熵临心里很乱,手上的力气重了一些。 “呃。” 谈渊觉得疼,但没吭声。 月光落进房间,昏黄色的台灯点亮彼此面庞。 严熵临用吹风机给谈渊吹干头发,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应该和他摊牌。 “今天和关敏普聊起之前无界之地的事情,回忆了一些往事,我以前在那的时候,当时无界之地有过一次,当时也是昏了头,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咱俩确认关系后老觉得是个心事,我得和你摊牌。”严熵临这一路,心里就想着这个事情,他属于心里藏不住事情,不说出来自己难受。 谈渊倒是意外,他没觉得自己会从他口中听到这种事。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一直回忆回味无穷,那那人是谁,我可以知道他名字吗?”谈渊抬眼。 那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看得严熵临心里涟漪。 就是因为不在乎了,所以才会说出口。 “不知道,只是一晚,后来那个人就消失了,可能出任务发生意外了吧。”严熵临漫不经心地说。 他现在想想,这件事双方都有责任,当时因为酒精的作用大脑不够清晰,但对方是正常的,自己找不到难道他就不来找了吗。 “什么?所以你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谈渊诧异地看着,语气有些激动。 严熵临拍拍他的头顶,给他吹了一个帅气的发型:“你放心,那时候我才十七八九岁,现在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谈渊拍开他的手,注意力不在这个点上:“你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时候,就和别人睡了?” 严熵临有点弄不懂他的情绪,到底是生气还是吃醋。 当天晚上谈渊没搭理他,但次日双方互找台阶,严熵临想着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给谈渊买早饭,结果谈渊比他先起,已经摆在了桌上。 他们相视一笑,谁都没提昨天的事情。 “昨天你的女同事跟我讲的,我全记在了本子上,你看看。”漳娜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崭新的本子。 一共那么多人,人名和脸他又对不上,怕这中间传错了话,还是记下来比较靠谱。 “挺混乱的哈,每个人的背景都不简单。”谈渊在一旁讲解。 当昨日漳娜布下人物关系图的蛛网,他简直震惊,如此十几个人的办公室竟然如此复杂。 “别入局太深,你没什么城府,担心出事。”谈渊提醒道。 “我没城府?”严熵临蹙眉,提反对。 他自认为自己算聪明的,要不然早就该死在这社区里了。 没想到谈渊居然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以为聪明,做的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知道为什么把你放在慧燃星吗?因为这里是当眼全宇宙来说最优渥的最适合生存的地方。” 阳光花园社区基本已经智能覆盖互联网,也是宇宙中最难申请到的地方,甚至还有些星球处于半开发阶段,还得住户自己开垦荒地。 严熵临陷入沉思— “不过现在最让我担心不是这些,毕竟还有无界之地和我兜底,大不了带你回去躲清闲,这么大的星球,还容纳不下你这个小小的人类了。”谈渊托腮道。 第62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柱,光柱中无数尘埃像微小的生命般无声翻滚。 比起其他那些琐事,谈渊此刻全部的心神都系在严熵临的手臂上。 他修长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严熵临小臂上一道诡异的暗色痕迹。 那痕迹不像普通伤疤,色泽深沉,边缘似乎还在皮肤下微微蠕动,透着一种不祥的活物感。 “这东西叫霊,是通过触碰可以附着宿主的,应该是严霜体内的东西感知到了它的死亡,在临死之前找到了你作为下一任,但或许你们不太匹配。”谈渊说。 他去了解了下这东西,这东西会寄生于低级异形或者人类,所以这很好的解释为什么上次所见那会克隆的老母鸡怪会害怕严熵临受伤的东西。 霊一旦寄生就会慢慢把宿主吞并掉,从而越长越大,像它和严霜的相处模式很少,居然能磨合的为人类所用。 谈渊说得极其耐心,每一个字都斟酌过,试图让严熵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他发现严熵临的思绪似乎早已飘远,那双深邃的眼睛虽然看着他,焦点却不在他的话上,双眼游神着。 谈渊微微蹙眉,刚要开口,严熵临却像是猛然回神,含糊地“嗯”了一声,明显是没听进去。 谈渊看着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睫毛微颤,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悄悄爬上耳尖。 他骨节分明的锁骨在宽松的睡衣领口下若隐若现,一条腿随意地搁在旁边的椅子上,刚睡醒的银白碎发四处散起,透着一种慵懒又迷人的凌乱感。 “等你放假跟我回家一趟呗,我想带你见见我的家人。”谈渊道。 严熵临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耻地走神。 谈渊刚刚关于“霊”的那一大段危险警告,几乎左耳进右耳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这人清晨醒来时那种毫无防备的,带着慵懒诱惑的美态牢牢吸引。 阳光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略显苍白的皮肤,以及那自然微张的双唇,这一切组合成的画面,比任何未知的寄生体都更具冲击力。 后果就是上班毫无疑问地迟到,得亏是谈渊因为没吃早饭,体力率先告罄,中途叫停,否则依着严熵临晨间被莫名点燃的热情,他们今天上午的班大概可以直接请假了。 与略显疲惫的谈渊不同,严熵临看起来倒是神采奕奕,一副饱食餍足、容光焕发的样子。 他带着些许心虚,悄无声息地溜进管理部的办公室,却发现今天的氛围异常诡异,根本没人留意他的迟到。 今天沉里和孙泊破天荒的都出现,孙泊的样子看起来虚弱,脸色惨白,还捂着自己胸口,刚好就是那天抓发疯异形,邱望秋开枪射中的位置。 那天大家都有猜测,但全看破不说破,沉丽唯一在乎的人只有孙泊,而上次那副紧张兮兮对着小妖兽的样子,很难不让人遐想。 “还真有这事啊?人和异形,你说这事要是被捅到上头去,他俩会怎么样?”漳娜的八卦之魂又被点燃。 几个人趴在里屋办公室的门上偷听,时而里面争吵,时而哭泣。 同事们小声议论,严熵临一本正经回到座位上。 不一会儿,王恬拖着椅子又凑了上来:“你最近怎么来的越来越晚了,我问你呀最近见到厦夏了吗,他好像请了长假。” 严熵临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在得知他的身世之后更加厌烦。 王恬家庭情况复杂,几年前她出轨被丈夫发现,为了得到自家的房产和女儿抚养权,竟直接抱着女儿从楼上一跃而下。得亏他们家是两楼,才没酿成什么大错,因为这件事,所以顺利和丈夫离了婚。 如今,她的风评并不好,恢复单身之后肆意勾搭男性,不论对方是不是有妇之夫。 而她本人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做的有什么不对,反而在别人的议论纷纷之下,变得更加得意洋洋。 “不熟悉,不清楚。”严熵临淡淡地说。 他假装忙碌地翻看着桌上的文件,希望她能识趣离开。 但这显然低估了王恬的厚脸皮,她非但没走,反而靠得更近,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混杂着办公桌的气息扑面而来:“哎,你抽屉里那包袋泡茶,给我一包呗?” 为了堵住王恬的嘴,严熵临随意打开抽屉从最里面翻出茶包。女人如愿以偿,捏着茶包,哼着不成调的歌,心满意足地扭着腰肢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是严熵临排除名单之一,很简单因为她有孩子,而异形是无法和人类结合生出孩子的。 严熵临默不作声,很快他看着抽屉明白了一个道理,王恬大概是又趁他不在的时候翻过了,不然怎么会知道那包他甚至买来还没打开自己喝过的茶。 这种被窥探隐私的感觉,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真让人心里不舒服。 一群人在那像长舌妇一样的讨论,办公室外忽然跑过几人,他们穿着共生局总部的制服,目标很明确的直冲沉丽办公室。 不等她狡辩,几人拿着枪对准孙泊,把他一路拽了出去。 管理部门口闹闹哄哄,不光是工作人员,还有路过的住户,全都围观这场闹剧。 作为管理部的总负责人,沉丽放不下身段,眼神闪烁的全是惊恐和不甘。 “经核实有人举报,孙泊是异形,所以我们得带他回去接受调查。” 沉丽表现出震惊,不可相信,但她的手在抖,直到看着自己的人被共生局装车带走才意识到,这场举报是出了内鬼。 她怒气冲冲的折回,怀疑着每一个人,却又因为拿不出实质的证据,只能给他们瞪眼。 而一直坐在工位上一言不发的严熵临,他心里有底,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应该是邓瑛汀举报的没错,她以举报为名,正是因为她举报前任星球的部长,才会被调任此处。 这人心机极重,又好斗。 但严熵临觉得她大概率也不是异形,如果是完全可以自身的超能手段去完成这些小动作,没必要耍一些小心机。 至于那两男人,平日上班就不太见人影,属于偷懒摸鱼类型,也不参加办公室任何一方的八卦。 唯一让严熵临怀疑的是程安安,她平时话不多,导致大家都不了解她的身世。 邓瑛汀拉着漳娜躲一旁窃窃私语,两人眼神似有似无地盯着王恬的方向议论。 很快沉丽甩着张脸离开办公室,一个人看起来郁郁寡欢的。 严熵临起身走向程安安,邀请她一起社区里走走。 漳娜见状也一起跟了过来,他说这几天不是有上头检查,本来大家的消息应该是互通的,但查到王恬那边他非但没有告知其他同事检查了消息,还带着检查人把其他人负责的包干区也查了一遍。 因为事先没得到通知,所以大部分查下来都被扣分。 程安安那扣分情况极为严重,大概是因为看她老实,这也是为什么漳娜要追出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原因。 现在的局势很明朗,大家都站在王恬的对立面,觉得她手脚不干净,又是小人心态。 严熵临摆摆手,很明确自己不想参与其中,这显然不是漳娜想要的结果。 “你这人真奇怪,和我打听了每个人背景,现在又一句不想掺和想把我给打发了?”漳娜表情不悦,她话里话外全是对严熵临不满,直接挽着程安安就走了。 严熵临有点纳闷,这女人心大到这份上,自己再三叮嘱这事,不能让多一个人知道。 漳娜看出他脸色的不对劲,用手肘怼了怼严熵临:“诶呀没事,安安没关系的。” 程安安和她一笑,表现自己的立场完全不害怕王恬的手段,故作神秘:“她不要做的太过分咯,以为我身后没人?我也是会告状的。” 如此严熵临除了无语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今天一整天,大家的重点全都放在孙泊身上,邓瑛汀关心起他,还周转各处打听后续,据说那孙泊是个“狐狸精”变得,一直潜伏在沉丽身边蛊惑,所以导致她心思不摆正。 沉丽的父亲是共生局退休的某部门负责人,据说位子还坐的挺大,很明显在这场事件中,唯一的受害者就只有被处罚的异形。 “还不是因为她做的太嚣张了,你说如果她把孙泊就这样藏着,不暴露出来谁都不会处罚她对吧?”邓瑛汀在那吐槽。 临近下班邓瑛汀收拾好东西左顾右盼地先溜,她没和任何一个同事打招呼。 邓瑛汀一走,漳娜拉着几人又围了过去。 “你们知道吗?举报的人就是她,据说写了一份举报信。” 大家表现的不可置信,漳娜见程安安没什么反应,偏要拉上她再补充一嘴:“知道了吗,别和她走太近,骗的就是你这种老实的人。” 这边办公室聊八卦聊的火热,在里面房间的副部长邱望秋突然推门跳了出来。 “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们听说了吗?无界之地已经正式向共生局发起斗争,对外他们说的是星球属于太空,属于他们异形所掌管的地方,以这个理由宣战了。”邱望秋说。 她说完向严熵临挑眉:“你那有消息吗?不是背靠无界来的这里?” 一瞬间,大家上班的心思全无。 有人感叹马上要打起来,见热闹不嫌事大,觉得自己马上可以不用上班了。 也有人认为,现在他们被共生局所掌管,回头真的打起来,自己是不是还得帮着一起对付无界之地。 “那无界之地全是些超能力的怪物,那比起来对付人类就容易多了。”一直不说话的余畏此刻发表自己态度。 众人惊。 大家心思浮动,连班也不值了,纷纷回家与家人商量对策。 严熵临匆匆收拾东西,一路不停给关敏普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他跑回家中,田坪和夏炙已经在走廊上恭候多时。 “什么情况?”严熵临询问。 他边问边推开门,门内不见谈渊身影。 “消息不假,得知这消息之后,谈渊就跑了,说得回家一趟。”夏炙道。 他们根本拦不住,心想大概这事也可能会牵扯到谈渊的家园。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样干等着吗?不论是为人类还是为无界,总要做些什么。”严熵临无望地看向两人。 起码这两人还在职,还在无界之地的掌控之下,相比起来,自己算是编外人员,早就被遗弃在宇宙的角落。 “还能怎么办?就算光靠我们,能掀起什么风浪?”夏炙耸了耸肩。 他望向身边的田坪,起码他们两人还在一起,如果星球真的因为两派斗争毁灭,他们也认了这场命运。 “别想了,”夏炙拍了拍严熵临的肩膀,“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实在不放心的话,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睡?” 严熵临摆了摆手拒绝。 回到房间,他没有开灯,谈渊的突然离开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同样他也能够体会到了当时自己抛下谈渊独自选择逃跑的心情。 他本带着些许期望回来,想商量是不是在这场战斗来临之前,两人可以转移到个相对来说安全的星球生活,却一腔的期望换来是空荡荡的房子。 手臂上的伤不断灼烧,似乎这东西会被自己情绪影响,严熵临心里烦躁,伤痕便会不断凸起。 几根小触手从那其中冒出,此刻严熵临所有的信念在此刻崩塌。 他一直在调查这种东西,却当他意识到自己未来可能也会变得像严霜一般,瞬间双脚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严熵临看见放在茶几上的枪,踉踉跄跄地摸索过去,他把子弹上膛,一个不好的想法从脑海里冒出。 脑海里严霜变异,狰狞的样子,不断眼前闪现。 严熵临鬼使神差,双手颤抖,竟把那枪口缓缓指向了自己的脑门。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第63章 隔壁的田坪和夏炙隐约听见严熵临房内许久没有动静,担心他没吃饭,夏炙便主动拿了两份没动过的餐食送过去。 当严熵临开门,他很快注意到严熵临不对劲的神情,和他试图藏起来的手臂。 手臂上蠕动的东西他见过的,和当时严霜如出一辙。 鞋柜上放着上膛的手枪,夏炙视线一圈扫视,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 他淡定递过晚饭:“吃点?不够回头再点个外卖。” 严熵临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嘴唇紧抿,只是点了点头,沉默地接过那份尚且温热的餐盒,手指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低头看着手中的餐盒,没有任何食欲,只随手将它搁在一旁的柜子上,饭盒与木质表面碰撞发出沉闷的一响。 现在,他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吃饭的问题。 剧烈的悔意如毒藤缠绕上心头,当初谈渊再三警告,他却完全没放在心上。严熵临从来不是沉湎于过去错误的人,他知道一切的后悔都无济于事。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再次投向鞋柜上手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剩下他自己沉重的心跳和手臂上那异物蠕动时带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触感。 当严熵临摸到枪柄时— 敲门声再次响起— “严队,忘记给你筷子了。”夏炙声音再次传来。 为了赶紧打发走他,严熵临屏住呼吸只能再次去开门。 门开了条小缝,严熵临实在没有更多的力气去面对夏炙,只是伸出只手,想接过筷子就立刻关门。 可门猛地被一股力量推开,本就失魂落魄的严熵临完全招架不住被推倒在地,接着田坪和夏炙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他们不管严熵临手臂上的异变是不是会伤到自己,用一根硬麻绳直接捆住了他。 田坪拖来椅子,夏炙二话不说的系紧绳子。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赶紧放开。”严熵临知道挣扎无用干脆有气无力的任由他们去。 夏炙没收他的枪,两人搬来椅子就这样坐下盯紧严熵临。 当时四人一间牢房在羁押舱的时候,那段时间严熵临精神崩溃,靠药物每夜才能安然入睡。 有过先例,当夏炙再次察觉到他这异样情绪后,马上选择强行进入。 忙完,两人累的半死。 夏炙推着椅子,把人挪到了隔壁。 这一晚倒是没什么事情发生,大家人心惶惶的事没有发生。 严熵临在椅子上睡了一晚,腰酸背痛后,手臂上的灼烧感逐渐缓解。 夏炙开门出来,看了看严熵临的状态,顺手给他解开。 “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好吗?要吃点什么吗?我出去买。”夏炙半蹲下,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和严熵临说话。 两人是能够理解严熵临的,毕竟独自一人经历那么多事情,能像他这样还在工作前线的实在少见,大部分人或许打起退堂鼓,这工作影响了生活和心理。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昨晚上到现在严熵临一口饭都没吃,夏炙让田坪看着他,自己先出去觅食。 严熵临摇摇晃晃起身,快速用绷带遮盖自己手臂。 “还去上班?”田坪靠在卧室门框,昨夜两人盯了他许久都没睡好觉,今天一大早上的又囔囔上班吃饭的,把田坪吵醒。 “嗯。”严熵临点头。 他就是责任心太重,觉得放着那怪物没抓掉心里就不踏实。 “抓掉个老母鸡怪,就不会有下一个了?”田坪轻笑道。 他和夏炙现在就想的特别通透,曾经他们的责任心一点不亚于严熵临,后来他们想通了做那么多事情,无非是为了生计,他们原本有个打算,计划着多攒一些钱后,在地球上找一个远离疫区的地方安稳生活。 他俩不太喜欢外星球上的生活,总觉得动荡不安,没有归属感。 既然没有钱去实现他们当下的梦想,所以他们的心态逐渐放平得过且过。 只是因为下令让两人跟着严熵临,如果按现在脾气这怪物没杀到家门口,都与他们无关。 他带着睡意盯着严熵临,忽然窗外四起警报,在不远处的地方人群聚众炸开锅。 两人交换眼神,同时来到窗前。 在他们楼下围着,起哄还有人拿着手机拍摄。 不好的第六感油然而生,严熵临快速换上衣服,拽上武器带上工作证。 他还给了田坪一把枪。 他们冲下去的时候人围的更多,甚至根本挤不到队伍的前端。 严熵临鸣枪警示,“砰”地一声才让这聒噪的声音停下来。 队伍自然给他们让出一条路,严熵临举着武器前去查看,当他看清地上那人的脸庞时,一个转身护住了身后的田坪。 “别去。”严熵临道。 眸子里闪烁的是惊恐,从他的眼神里田坪似乎猜到了结局。 他不管严熵临阻拦执意要去,再一次被抓住田坪胳膊。 “别去看,不许看!这是命令!”严熵临呵斥道。 即便反对,田坪还是使出全身的劲推开严熵临。 他跪在人群中,任凭鲜血浸透,抚摸爱人的残破不堪的脸颊。 那些得过且过的话,他本是想拿来劝说严熵临的,如今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如果思想和严熵临统一步调,早点把社区里存在的异形除掉,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严熵临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这就是为什么他当初拼了命的不想在自己身边留人。他无法给出别人承诺,更没有办法给家属后事的负责。 共生局来带走夏炙的时候,田坪抱着车不肯撒手,他说他想自己处理夏炙的尸体。可现在事态,你不能保证这具尸体没有感染,所以他们打算做无公害处理。 一瞬的意外让田坪无法接受事实,严熵临甩出工作证件,试图能给通个后门。 “起码让家属陪一路吧?”严熵临说。 共生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好说歹说终于松口愿意让田坪一起上车。 看着车辆远去,严熵临内心却宁静的可怕,他从未见过田坪如此宣泄自己情绪,那根被人反复维护擦拭的弦在此刻终于崩塌。 社区变得混乱,异形当众杀人,严熵临持枪直冲办公室,那架势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同事们纷纷躲在桌子下不敢抬头,像是严熵临要来夺他们的命一般。 “程安安和王恬呢?”严熵临上来寻人。 漳娜从电脑后探出头,颤颤巍巍地说:“出去没多久,走访去了。” “你们知道刚刚异形在社区当众杀人吗?”严熵临又问。 大家伙纷纷摇头。 消息是封闭的,管理部的职权已经被剥夺的差不多,这对整个社区来说是糟糕的事情,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干活,在做些什么事。 严熵临强忍着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走到漳娜面前,请求她帮助自己。 “现在社区里潜伏着一样会模仿人类的怪物,它会先接近人类,然后产蛋孵化。”严熵临说到这,心里全是悔恨,他恨自己没早一点找到这东西将它消灭。 在场唯一和严熵临打过配合的只有漳娜,她半举着双手在得知严熵临的目标不是他们后,也大胆的从桌前探出身子:“所以你要我们怎么做?去杀了那东西吗?” 严熵临已经为他们准备好火机,首先他先对这东西的行踪做复盘。 严熵临并不排除这东西正混在管理部内部,但它可以很好的变成谈渊,就证明最近这段时间,它反复的在接触他。 “王恬和程安安基本同进同出。”邓瑛汀说。 王恬做人有问题,放眼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不爱搭理她,只有最好说话的程安安愿意配合她两两去工作。 漳娜回忆了一下:“她们最近好像确实一直出入你的的包干区,说有住户反复找她。” 大家知道王恬品行后都不太爱搭理她,她的行程就也不太关心。 “你硬要怀疑她们两人的话,”漳娜顿了顿,“可能程安安更有嫌疑。” 王恬坏的太明显,反而让人觉得不是她。 此时的严熵临有些不管不顾,豁出去的冲动。 其余同事见漳娜跟着严熵临指挥做事,也在群羊效应下一起把武器上膛。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漳娜已经明白这整个体系的套路。 “异形从来没有消失,共生局一直在隐瞒事态升级。”漳娜明白了这其中。 而且异形机能越来越厉害,不再是以前那些满脑子只有食欲的低等物种,它们开始有智商,为了杀掉那些人类开始变得有策略。 众人来到居民楼下,刚好撞见程安安和王恬走访完下楼,她们看见同事手里拿着武器,怒气冲冲地向着她们。 “什么情况?”王恬眨巴着懵懂的眼神,但她已经刻意的往程安安身后去躲。 严熵临举起枪瞄在两人中间:“今天早上谁在C栋杀了我的朋友?” 他表情淡然像是吃准凶手就在她们中一个。 王恬扯了扯程安安的袖子,被她嫌弃的甩开,程安安抚了抚被她碰过的地方,直接越过王恬走到严熵临队伍那边。 她二话不说举起一把刀直直往自己手臂上划了下去:“起码我能证明自己是个人。” 程安安这句话一语双关,她扯动嘴角,那副小白兔的模样再也藏不住。 王恬有些急,她指着程安安说话特别激动:“你什么意思?现在开始倒戈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办?你们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吗?她这个人比我更加恶劣。” 王恬急得语无伦次,当她指着程安安鼻子要说出后半句话的时候,邓瑛汀直接开枪射击了王恬的膝盖。 她吃痛跪在地上,半天过去裤腿里都没流出鲜血。 挣扎时王恬偷偷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鸡蛋丢入一旁的草丛中,她的小动作被严熵临尽收眼底,当着它的面把鸡蛋踩碎。 “不要!”王恬双膝跪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没等严熵临出手,率先划开火机点燃王恬的是程安安。 王恬静静地在火焰中燃烧,到死的时候双眼还紧紧盯着严熵临,似乎要给他传达什么信息。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向程安安,正要张嘴,又一个火机朝她扔去,程安安彻底堵住她的嘴。 看着她在地上扭动,最后变成一团黑色物质,边上的厦夏扭动也变成了一滩黑色物质。 “这些人入职前不是会有员工体检的吗?这都查不出问题?”漳娜一句话道出,让大家后背发凉。 员工体检怎么可能查不出问题,这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这些异形背后的关系到底在哪? 放它们进入星球,社区,混入人群的目的又是什么? 几个伙伴不语,严熵临收起武器,心中没有报仇的快感,反而更加拧巴的难受。 王恬藏的一直很好,如果不是大白天的行凶,完全不会把矛头对向她。 严熵临在队伍最后默默地走着,他视线一直盯住程安安,小姑娘挽着邓瑛汀的手臂,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邓瑛汀夸她反应及时,程安安撒娇觉得后怕。 但刚刚她杀伐果断,完全和现在的表现割裂,像是两个人。 大家是真的看不出来吗? 严熵临很费解。 还是只是不想惹事的视而不见。 今天这事大,沉丽不得不来上班,她还没从失去孙泊的阴影中走出来,又喜提失去两位员工。 她被共生局的人关在会议室问话,还没到点,严熵临就溜了回去。 他担心田坪的状态,三下叩开了房门。 第64章 田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房间里没开灯,他的眼眶哭红,见到严熵临的瞬间,他情绪再次绷不住的涌出,一把上去抱住严熵临的脖子。 那两小孩之前说过,他们没有家属,两人相依为命,田坪那性格之前在无界之地的时候没少受人欺负,好在有夏炙。 安慰人的话严熵临不太会说,这一路下来他早就把他们当做家人来看待了。 “我想走,”田坪抽泣着声音说,“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不想待在这了。” 说话期间,窗口落下黑影,小黑推门而入,他收起翅膀来到田坪身边。 这事说巧也巧,本来他一直在阳光花园社区的上方盘旋,保护着严熵临一行人,但偏偏这几天谈渊让他跟进办公室那女人,这才错过了最佳救援时机。 那异形几乎是一击毙命,冲上去命中了夏炙,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严熵临关上门,心里堵得慌。 次日,在出门前他想再去关照一下田坪的情况,打开房门,被两个陌生人堵住去路。 他们一席黑色西装,一言不发地站着,严熵临的手已经摸在了枪上,直到他们掏出一根白色的羽毛。 这两人估计没社会化训练,脸色惨白,也不能控制面部表情,看起来就像两个死人一般。 严熵临指了指隔壁:“我还有两…还有个朋友。” 两人没什么意见,眼看着严熵临去敲门。 田坪浑浑噩噩,眼睛肿的像两个杏仁,漠然地点头完全没一点想法。 他们被两人带走,一路离开慧燃星冲出宇宙,到了一颗绿色的星球上。 驱车的两人让他们安全着陆后,便离去。 放眼一片大草坪,四周没有一个活物。 这里空气好,四处透露着明媚。 越是如此宁静祥和,严熵临和田坪心中那份警惕的弦就绷得越紧。 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美好的表象往往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严熵临默默地将一把手枪塞进田坪手中,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背靠着背,极其缓慢而谨慎地开始向前探索。 走过草坪之后,面前出现一条河流。 河水在奇异的光线下闪烁着银绿色的波光,水流看似缓慢,却深不见底,对岸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之中,看不真切。 河的对面出现一只鸟兽,他四脚着地,身形恐龙却生着一对巨大的翅膀。 鸟兽淡淡地看向他们,悠然自得的啃食高树顶端的嫩叶。 严熵临顿了顿,比起这段时间的奔波和紧绷的神情,这里却成鲜明的对比。 “这里是谈渊哥的家吗?”田坪也逐渐松懈下情绪。 两人试探着涉水渡过河流,河水冰凉,水位线到他们的脚踝,脚下的鹅卵石有些打滑,他们互相扶持着,小心翼翼地踏上对岸松软的泥土。 到了河对岸,草坪逐渐走到尽头,面前出现的是一个个像圆坡一样的房子。 一个个像巨大光滑蘑菇或倒扣碗盏般的圆坡状房子,它们的外壁呈现出一种乳白色色调上面被一层绿色的青苔植物所覆盖,圆润的弧线完美地融入周遭的自然环境,静谧又神秘散落在葱郁的坡地之间。 从那些洞口之中跑出几个“人类”,他们轻快的步子和身高看起来像是两位孩童,在不断的奔跑雀跃之中,来回从人类和鸟兽之间切换。 直到一路走到了严熵临面前,小女孩扎着略显凌乱却充满生气的马尾,仰起头来看向严熵临,她的眼睛澄澈明亮,仿佛从未被一丝尘埃沾染。 她伸出小小的手指,指向身后那些圆顶房屋中最大的一个洞口,说话还带着些磕绊,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亲切:“小严哥,”她笑着说道,脸上绽放出毫无阴霾的、天真温暖的笑容,“去里面。” 她说话磕磕绊绊,面带天真的笑容。 严熵临和田坪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恍惚,他们刚从血腥、污浊和失去同伴的剧痛中挣扎而出,满身尘土,眼中还带着未曾散尽的戾气和疲惫。 而眼前这个世界,却纯净得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空气清新甘洌,草木葱翠欲滴。 两只小鸟兽在前方带路,带他们进入一个偌大的洞窟之中,四周充满着泥土清香的味道,振作在这痛苦之中,是一只全身被羽毛覆盖,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的异形。 他们毕恭毕敬的在那只巨大的异形面前行礼,在得到那看不见脸的异形,准许之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洞穴之中充满着一股庄重的氛围,面前的一行似乎是整片土地的首领。 就当他们对这一切懵懂,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这是我们长老,谈渊和我们提起你多次,严熵临对吧?” 严熵临顺着声音看过去,身后男人穿着野性,简单布草覆盖,一头凌乱的狼尾,刘海长的几乎要覆盖住视线。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把他丢到森林当中,看起来十分像一个野人。 他主动自我介绍:“我是谈渊表弟,橪” 严熵临一愣一愣的,他拍了拍身边田坪的手,让她一起收起武器。 他们所在之处是谈渊家园那么所见的生物,也都是他的家人。 “你的手伸出来,让我看一下。”橪说。 没等严熵临反应过来,他先上前一步拽过他的手臂,扯开上面的绷带。 伤痕蕴藏在手臂之中蠕动,看见那东西不光是眼前的男人,还有坐在正中央的长者一起凑了过来。 被羽毛覆盖的双眼突然瞪大,它没有说话,而是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磁场,哪怕是普通人类,都能感觉到那种异样,像是有人剥离了二维空间,一双手在他们的意识中来回穿。 全程在这个空间中,没有人开口说话。 “好的。”橪突然开口回应。 他突然转身离去,不作任何解释。 严熵临茫然地和田坪交换眼神,两人同样的不明所以。 好在片刻之后,那个叫橪的人折回,这次他手里多了一盆,看起来像泥巴一样的东西。 男人粗鲁的扯过严熵临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把那东西糊在了严熵临手臂上。 接触到的瞬间有一股凉意钻入伤痕,还有些刺痛。 严熵临觉着有些疼,面部表情扭曲,想要挣扎,却没曾想橪的力气很大,根本无法挣脱。 见证情形危急,田坪进拔出枪将枪口对准他。 橪剑枪指了脑袋正常的反应,起码应该会有些许的畏惧。 但他就是瞟了一眼,继续手上动作。 泥土均匀的覆盖,手臂上的伤痕,它与那寄生在严熵临手里的东西产生排异。 疼痛一段时间之后,忽然那种痛觉消失不见。 “特制的草药可以缓解,但你似乎得到了一种很远古的病毒。”橪说。 言外之意是感染之后,没有一个完美的治疗方案,只能一点点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被,东西啃食殆尽。 “要不然,可以试试截肢。”橪勾起嘴角笑了笑。 严熵临人看起来没事,但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听见在死亡或者截肢这两个选项中,直接五雷轰顶失去了基本的思考功能。 橪扯着嘴角:“和你开玩笑的。” 严熵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些。 紧接着橪又说:“不管是你们人类还是我们一旦惹上这东西就没救了,连截肢都没用。” 他表现的轻松端起剩下的盘子准备走,忽然转身,眼神盯的严熵临心里有些发毛。 “你长得真好看,难怪谈渊会喜欢你。” 橪把他们丢在洞窟之中,让严熵临和那不会说话,只有一双黑洞洞,眼睛的异形待在一起。 严熵临和田坪追了上去,似乎橪比较了解寄生在他手臂上的这种东西。 “你说这病毒来自远古,那现实记载真的没有可以克制他的东西吗?曾经我从羁押舱里得到一种解药,它可以将这种病毒从人体中驱赶。”严熵临有些不死心,他不想让自己的生命止步于此,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寄生病毒。 橪见严熵临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他便卖起关子,让严熵临跟他回家再告诉他这事。 “那我朋友也必须跟着去。”严熵临看向身后的田坪。 橪依旧保持那副微笑的模样:“行,那就一起来。” 在这里的异形都靠翅膀在空中翱翔,少有几只年少的鸟兽在草地里奔跑,在场面壮观无数,只飞鸟在空中盘旋,颜色形状各不相依,像是童话世界中会出现的凤凰一样神秘,整个地方显得特别宁静、和谐,就像一个远离纷扰的自然乐园。 橪房间在某个蘑菇包的二楼,他们攀爬着木梯上去,整个木质结构的房屋呈暖色调,给人一种极为的舒适感。 他邀请他们入座,给他们端上一壶暖茶。 “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是流传在我们之中的童话故事,传说中我们这个世界的背后有一位神秘的造物者,他藏在宇宙的角落,绘写着整个世界的缤纷。天空的蓝、草木的绿,就连每一只鸟兽的羽毛,都是他一笔一笔写出来的可是,这个世界对他并不温柔,他常常感到压抑,受人欺侮,肩上扛着说不尽的压力,渐渐地,这些委屈和难过在他心中越积越多,变成了无法消解的负面情绪。而这些情绪,不知不觉就渗进了他所描绘的世界里,所以我们才会见到病毒、灾难、战争。那些不好的事情,其实都来源于他的痛苦。”。”橪说这故事的时候就像是在哄两位小朋友。 在他们所生活的世界中,也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传闻和离奇的故事,比如说现在正寄生在严熵临手臂上的这种病毒—“靈”。 这东西初见是出现在一个童话读物上,就类似于人类世界的神话寓言鬼怪故事。 谁都没想到,书上的内容竟会成真,那这是不是也印证,传说中的造物者也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能找到这位造物者,死去的人可以复活,疾病也会消除,他无所不能,甚至可以手指轻轻一点,结束一场战争。”橪道。 这件事情越说越玄乎,严熵临表情木讷,机械式的转头看向一旁的谈渊。 有种被人当傻子耍的感觉。 橪自然知道严熵临是不信的,他故作神秘摆出表情:“你可别不信,你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指了指严熵临手臂上的那东西。 在他们星球有种可以缓解疾病扩散的草药证实现在敷在严熵临手臂上的这种,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橪拖椅子坐到他们对面:“你可要好好仰仗谈渊了,他或许是可以找到造物者的唯一可能性。” 严熵临捏着鼻梁骨有些惆怅:“谈渊呢?我不和你说。” 橪表现的有些伤脑筋:“怎么办呢,他现在在无界之地,谁也联系不上。” 严熵临蹙眉:“他去无界干什么?” 据他所知谈渊似乎和无界之地,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词。 橪捂嘴惊讶:“你还不知道?谈渊打算收回无界的掌控权,难道他从没和你提过这件事?” 第65章 严熵临心想什么跟什么,一旁的田坪一直在做心理斗争,然后忽然插了一句嘴。 “我信,”田坪忽然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能不能带我去见这位造物主!” 他突然的插嘴,让房间内的氛围变得更加微妙,严熵临上手扯了扯他,起码现在不应该顺着这个疯子去说。 田坪不管不顾,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我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见到他。” 见这副模样,橪勾起嘴角显得十分兴奋。 他来到田坪面前,半坐在他面前的桌上,饶有兴致的用手勾起了田坪的下巴。 “不过你们还真有意思,我以为最先求我的人会是你,”橪望向严熵临,“毕竟你马上要没命了。” 严熵临不语,从遇见橪开始到产生的这场对话,已经无语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橪见他人副蔫了吧唧,彻底说不出话,便更来劲。 “都说你和谈渊不可能长久,毕竟人家活了有百年会长生,但你区区一介凡人,就算没中了夺你性命的病毒也会因为随着时间的变化走向死亡。”橪越说越起劲。 “你说到时候是把你变成我们这样?还是让谈渊做回人类,他会甘愿为你放弃权利和能力吗?” 橪松开田坪,转身想挑逗起严熵临。 却被猛然站起来的严熵临,重重呼了一巴掌。 他从腰间拔枪,想结果了这碎嘴的东西。 理智和愤怒,同时在脑海里打转,这枪如果开下去,或许他和谈渊的关系会真的变质,最终在纠结之下,理智获胜,他收起了枪拉着田坪打算走,谁曾想田坪已经被他的只言片语所迷惑,说什么都不愿意走,非要橪带他去见造物者。 “我很好奇,你能为此付出多少?”他扯过田坪的衣领将他靠近自己,伸手抚摸他头颅的时候,竟奇迹般的在里面穿梭。 他能感受到田坪这一生的走马灯,以及他对夏炙的情感,那张脸深深的印刻。 此时的橪就是田坪,他感受着田坪所有的感受,然后他被一股力量推倒在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不知自己的眼角流出泪水,渐渐的又露出爽感的笑容。 估计他也诧异,小小的脆弱的人类,为什么能装下那么多的情绪。 “好,我为你指路,但你必须配合我把严熵临控制在这里,免得他跑出去惹是生非。”橪和田坪似乎达成某种协议,两人一起起身朝严熵临这里而来。 田坪就像中蛊一样,橪只是说了几句话马上被牵鼻子走。 慌乱之间,严熵临跑了出去,身后两人紧追不舍,面对田坪的突然倒戈搞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砰。 子弹擦着严熵临的腿射过,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摔跤,为了困住他,田坪疯了一般居然还用起手枪,只是听信今天有过一面之缘人的话。 天空中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严熵临抬头立刻认出小黑,他在头上盘旋,正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下降来接他跑路。 就当严熵临注意力全集中在天上的时候,殊不知脚下多了一团绳子。 两只小鸟兽左右两侧用力一扯,绷直绳子,绊倒严熵临后快速交叉跑的缠住他的双脚。 见状不对劲,本来已经快够到严熵临的小黑,调转方向直接扭头就跑。 绳子被打了个死结,趁他还没有发作脾气的时候,两只小鸟兽嘻嘻哈哈地四散而逃,而他也明知故问的被橪控制起来。 橪把严熵临控制在一处高塔,用重重的牢房严加看守,牢房里只有床和完全不能容纳下人的天窗。 他无语中只有无语,合着自己费劲巴拉地被鸟族请到这里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囚禁他吗? “然后呢?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严熵临站在栏杆前,眼里暗淡被折磨的已经没什么光。 “等谈渊通知咯,但我没什么耐心,他要是一直不回来,我就把你吃了,”橪上下打量他,“你说我把你睡了,谈渊会不会着急?” “你傻逼吧!”严熵临无能地拍打着栏杆,没忍住爆了粗口,最后只能一脚踹在铁门上。 橪这个人有怪癖,越惹的别人生气跳脚,他越是高兴。 就这样一直到了黑夜,整个石头堆砌的墙面显得冷冰冰的,只有一缕月光悄然从上方洒进来。 严熵临尝试自救,他把床加上边柜,所有可用之物垒起来,还得踮起脚尖,勉强可以看到外面。 铁栅栏纹丝不动,手边没有工具破开。 武器被没收,只留了个快没电的手机。 上班时突然被带走,导致严熵临还没来的及和管理部的人取得联系。 果然在打开聊天框时,漳娜早些时候有询问过,最后结尾发了一段长达60秒的语音。 她和严熵临的话向来不多的,聊天内容也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交接。 严熵临打开语音。 漳娜:[严熵临如果你回不来就千万别回来,我们这里异形爆发,估计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各式各样的怪物冲了过来,据说是你那无界之地的关队放出来的野兽,我们本来以为他是用和平的方式和共生局抢夺管理权,没想到他们来硬的,如果你能联系到他,能不能让他别打了,男女老少,那些怪物完全不长眼……] 后面是长达一段枪林弹雨,和人的尖叫恐慌,在一声撕心裂肺过后,语音戛然而止。 严熵临听完心里一颤,不知道该不该回复,也不知道对面的同事们是不是还存活。 所以谈渊大约是知道这场战争的爆发,在爆发前,率先派人带走了严熵临。 可他还是可恨,他编造了一个谎言,从10年前就开始骗他。 严熵临从高处爬下,站在这高塔之中,像是被女巫关禁闭的公主。 他想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被这栏杆所困住脚步。 严熵临没有睡床,整个人蜷缩在门口,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橪把他丢在这里后就再也不管,甚至连晚饭都不供应。 肚子在那咕咕叫,脚步声缓缓向高塔顶端靠近。 严熵临睁开眼,先是闻到了空气中那熟悉的花香。 “你终于舍得露面了?”严熵临撑着头,可怜巴巴地坐在地上。 当男人靠近铁门时,严熵临双手抓着栏杆,整个人站起来,恨不得直接钻出去。 谈渊以另一种形态和严熵临见面,他身着军装,身后翅膀收着,但还是看得出上面残缺,战损的痕迹。 他摘下帽子,银白色长发随着高塔石缝中透进来的风飘动。 “谈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严熵临握着的手,力气逐渐变大。 谈渊不语,手穿过栏杆抓过严熵临的下巴,在他唇上落下久违的一吻。 记忆和眼前这张脸交叠,严熵临记得那晚的月亮好像也和今天一样。 “你骗了我十年?”严熵临眼神不善,全是被戏弄的怨念。 “对不起,我只是想把你藏起来。”谈渊冷冷地说。 他眼睑下垂,用狗狗眼看着严熵临,看起来比她还委屈。 “你一骗就骗了我十年,甚至那场意外之后,我都不知道我在跟谁做了!”严熵临捂着额头。 后知后觉之后,心里满腔的怒火,完全压抑不住。 “对不起,但那是有预谋的。”谈渊伸手试图从栏杆中去握严熵临的手。 “撒开,”严熵临躲开往后退了两步,“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总之接下来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会处理完一切之后来接你回家。”谈渊含情脉脉地说。 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凝结,说话期间,翅膀抖动掉下来不少,折断的羽毛。 “这件事情隐瞒了我十年,一遇到点事情,不是把我藏起来,就是把我往外推,无界之地把我们培养成杀人不眨眼的机器,但你却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不停的护着我,你不觉得是在自相矛盾吗?”严熵临喘着气,双手攥拳。 “等我事情处理完再和你解释。”谈渊说。 他转身要走这个动作,再一次激起了严熵临的情绪。 “你什么都处理不好,你连我也保护不住,你说任何事情让我放手去做,你会给我兜底,但事实上我马上快要死了,你能救我吗?”严熵临说。 他说完,直接整个人半蹲下抱着双膝。 严熵临不想死。 甚至为了能活的更长久一些,他把烟都戒了。 其实他心里后悔的要死,一心去想拯救那个根本不想自救的人,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当他得知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其实也像田坪一样动了恻隐之心。 他想陪谈渊更久一些。 即便是两人永远无法走到最后。 铁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严熵临眼眶里的泪在打转,他的头顶被谈渊轻拍,然后一把把他揽入怀中。 这一刻,他紧绷的神情再也控制不住。 其实严熵临心里已经做好了建设,他生气的点在于,为什么谈渊总是要把他藏着护着,为什么不会说出真相。 所以一切的担惊受怕,他已经以为是双向的,他怕自己过往的经历会让谈渊产生不一样的想法,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们的感情。 可当他知道自己才是唱独角戏的那个,一瞬间严熵临绷不住了,感觉被谈渊戏耍一般。 但他又畏惧死亡,他不想和谈渊争吵这件事,反正人总要死的,可他有太多遗憾了。 “夏炙死了,你知道吗?”严熵临带着哭腔,声音抽泣着。 “我很怕,我很怕我们任何一方也这样,谈渊我不想和你分开,哪怕死也死在一起吧。”严熵临双手圈住他的脖颈。 塔外风声渐息,月光如薄纱般透过石隙,静静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谈渊残破的翅膀低垂,一道沉默的屏障将严熵临整个包裹其中,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就着这清冷的光,彼此依靠。 严熵临的眼泪无声地没入谈渊军装的衣襟,他手指微微蜷缩,攥紧了对方背后的衣料。 谈渊的手指尖掠过耳廓,带着战场归来还未褪去的粗粝,却又在触碰间泄露出一种道不明的温柔。 远处隐约传来鸟兽的夜啼,悠长又空灵,他们就这样站在冰冷的石地上,倚着锈迹斑斑的铁栏,共享呼吸和心跳,所有的恐惧,愤怒与不甘,似乎都在这片无声的月光里暂时得到了安放。 墙上两道身影交错,每每在这种时候严熵临总是占据上风,谈渊也倾倒,和他享受偷来的时光。 他扯着翅膀,喜欢掐着他翅根。 硕大的翅膀微颤,谈渊的耳根红到后脖颈。 谈渊低下头,银白色的发丝垂落,与严熵临的黑发交叠,他闭着眼,鼻尖轻抵对方的额角。 高塔里弹奏美妙乐曲,在这外星球上悠远扬长。 可谈渊依旧改不掉偷跑的毛病,在严熵临完全力竭熟睡之后,他再一次选择了逃跑。 第66章 严熵临早起,看见空周围空荡荡,早就猜到结果。 比起昨天激动情绪,今天的严熵临淡定地多。 门外橪叩了铁门,给严熵临送来了早餐。 “还适应吗?等外面打完了,我就放你走。”橪说。 见没有回应,他顺着门缝把食物塞了进去。 橪没马上走,躲在暗处看严熵临的反应,他就这样直直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看见他就没什么胃口,而且放眼在这外星球上也没有适合人类食用的食物,只能从树林中摘一些野果子。 “造物者身边通常会跟着随从,那些随从是他的眼睛,时常喜欢把这些人流放世界,来体验这个社会的冷暖。”橪倚靠在墙上,他摸索着口袋,从拿出烟盒晃了晃,示意严熵临陪他来一根。 严熵临没什么兴趣,摇头拒绝。 橪在他眼里完全就是个疯子,但他和人类倒挺相似,那些爱好和恶趣味。 “你知道吗?谈渊是我们全族的希望,当年那孩子被无界之地选中,大家都觉得他要死掉了,没想到居然杀出一条血路,当上了无界之地的首领,后来因为说找到了想保护的人,所以才选择退位。” 但当时谈渊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曾遭到过全家人的反对,异形之间的就业规则和人类不太一样,它们没有自主选择的机会,只能靠上面的人来选,被选到的那是万一挑一,不过很多大部分到后期都适者生存的被淘汰,能存活下来的就已经是佼佼者了。 所以谈渊的家好不容易出了这样一个奇才,怎么可能会甘愿他为了一个人类堕落。 “我倒是希望他死,他死后我就可以独享你了。”橪扯着嘴角。 等到那疯子走后,严熵临看着门前的餐盘,再次泛起嘀咕。 他不可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餐盘里有一些红红绿绿的果子,还留了一把叉子。 他的目光在叉子上停留,掰断了两齿。 严熵临抓了一把果子丢进口中,开始研究起门锁, 两齿放进锁孔中捣鼓两下,还真让他给打开了。 一路向下,严熵临小心翼翼地往楼下走去,可下了盘旋楼梯后,离开这座高塔还需要一把钥匙。 那钥匙的形状和普通锁眼不一样,严熵临把叉子全都掰断都没能打开。 马上距离自由还有一步之遥,严熵临急的上脚踹都无济于事。 “靠。” 铁门纹丝不动,严熵临扒这铁栏杆,忽然一张脸凑了上来。 田坪手里拿着钥匙,二话不说帮他拉开了门。 远处小黑伺机而动,早就准备好带他离开这里。 “我就不走了,我打算让橪带我去见造物者,我想求他把夏炙送回来。”田坪一本正经地说着。 严熵临刚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田坪制止道,那些理智的话他心里全都清楚,但现在的田坪只能靠这些信念的东西活着。 本来两人的状态就是得过且过,只有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都行。而如今他变成了一个人,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严队,谢谢你,谢谢你带我离开了社区。”田坪道。 长话短说,他当务之急要快点把严熵临送走。 小黑配合当坐骑,一路一言不发地把严熵临丢回阳光花园社区。 刚双脚沾地,严熵临被眼前的残破不堪惊地说不出话来。 “谈渊哥应该在管理部,最后听他说好像要去那里抓关敏普。”小黑说。 他不太想掺和两界之间的事情,但同样不想看着自己兄弟出事,所以才违背了谈渊意愿强行把严熵临带了过来。 此时的阳光花园已经是一片混乱,住户不知去向,被鲜血席卷。曾经熟悉的社区已沦为废墟,断壁残垣间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气。破碎的橱窗、焦黑的墙体,寂静中只有潇潇风声。 随处可见的尸体,分不清到底是人类还是异形的。 严熵临没急着去管理部,而是在路上收集了不少枪支,用武器包装起自己后才独自前往。 社区外面诡异的寂静,遇上几个逃难的普通人,他们处于本能地向拿着武器的人求助,又迫于因为严熵临时管理部的人,惊恐四散逃窜。 他端着枪慢慢向二楼走去,还没推开办公室的门,先听见里面传来哼歌,接着三声枪响。 严熵临本来还站着行走,被枪声吓地原地蹲下。 砰。 砰。 砰。 三声过后,又传来女人欢快的歌声。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地对话。 严熵临轻手轻脚地摸到办公室门口,他手心微微冒汗,还未来得及端起武器,办公室里面传来一记女声。 “别躲了,快出来吧。”里面的人说道。 严熵临肯定不会因为这只言片语贸然现身,下一秒他听见谈渊的惨叫声从里面传来。 “再躲他就要死咯。” 严熵临端着枪,他随意擦去落入眼中的汗水,训练有素地独自冲锋。 他猛地进入,只见程安安欢快地坐在桌子上,她轻快地晃着双腿,满地全是同事的尸体。 她侧着脑袋,微微扬起嘴角笑的诡异。 “你终于来了,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全都是因为你撺掇的无界之地造反。”程安安一言一句,淡定地说。 办公室里没有谈渊的身影,严熵临慌乱的神情逐渐变得松懈,他松动了下胫骨重新端起枪。 是人鬼是魔,他见得太多,在乎的东西不在这里,严熵临便开始变得不管不顾。 倏然子弹从枪□□出,暂不去判断办公室这些死掉的人和程安安有什么关系,在这种极端事件中,她能存活下来本身就很可疑,所以严熵临几乎是没有思考,直接扣动扳机。 可瞬间子弹在空中停住,程安安依旧坐在椅上,淡然地哼着歌。 严熵临顿住,意识到来者并不简单,起码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级别的异形。 “关敏普的事情和我可没关系,共生局做的就对了吗?他们和曾经S统治时代又有什么不同?”严熵临说。 而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策划什么谋反,不论是共生局还是无界之地,他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随时都可以踩死的蚂蚁,是一个好用的棋子。 他属于无界之地,就必须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必须要在这吃人的世界里活下来。 严熵临没什么胸怀大志,他能顾及的也仅仅只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那你又算谁那边的?”严熵临反问起程安安。 卡在空气中的子弹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程安安发出爽朗的笑声,显得有股乐在其中的疯感。 “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啊?我背后有人。”她道。 硬碰硬是绝对打不过的,严熵临在摸透对方实力之后,也不打算自讨没趣。 人现在对杀她没兴趣,那就暂时苟活着。 “你说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其实无论哪方都是人类,人类自己怎么还做不到相亲相爱了,只要小小一个导火索,就可以掀起世界大战。”程安安想听严熵临的意思。 此时的严熵临依旧说不出一句话,他收起枪,把这里的C位交给她发挥。 “我想知道谈渊在哪?"严熵临道。 程安安仔细思考了下:“你说那个鸟人?快死了吧,在中央广场哪里吃了一记,通常没人能活过我的攻击。” 她满不在乎,不在乎任何一方的生与死。 得知谈渊的线索,严熵临连忙冲了出去,但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股无形的力量扑面,直接把大门带上。 “别急着走啊,你也快死了,一个快死的人,去拯救另一个将死之物吗?”程安安从桌上跳下。 她指向窗外,随手一挥,一幢居民楼突然倾斜倒塌,躲在里面的无辜生命一个接着一个的从空中掉喽。 “这里是最后一站,外面的世界已经被清扫的差不多了,该清盘重开了。”程安安站在窗边,欣赏自己的杰作。 无神论者的严熵临,此刻心里的信念也开始动摇,难不成橪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世界真的是由神来操控的? 远处跌跌撞撞走来个人,谈渊身负重伤正捂着自己胸口。 宇宙之战的最后是着阳光花园社区,谈渊拼了命的过来,只是为了能出手制止关敏普,如今他亲手果决了他,却半路碰到个更难缠的东西。 她嘴里说着谈渊听不懂的话,什么他们都是失败品,所有人要清理的话,他只记得还有人在等着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活着离开这片田地。 “怎么可能。”见谈渊跌跌撞撞还是没死,程安安发出不可置信地声音。 她的注意力全在楼下,殊不知身后的人缓缓靠近,手里攥着根麻绳。 严熵临突然出手,上前绞住程安安的脖子,他几乎使出自己浑身的力气,试图结束这个女人的性命。 然而他的计谋没有成功,程安安只是一手反掐住了严熵临的脖子,把他提起离开了地面。 个子不过一米五的她,全拿出了与之完全不配等的力量。 严熵临快被掐的断气,但最后一口气依旧存在着。 他不能死在这里。 大脑一片空白,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似乎,他忽然能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燃烧,然后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涌入胸口,手臂开始异变,分裂,分成无数个触角缠住程安安。 “这是什么东西!”程安安尖叫,终于松开了手。 触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蔓,它们控制住程安安四肢,把她高高举起。 “你是造物者吗?”严熵临用几乎浑身的力气,说出那句荒唐可笑的话。 触手还给她留了最后一口气,程安安仰着头尝试自救反击:“不可能,你不可能激发这东西的潜力,我们选中的人不是你,是严霜!” 异变的触角还在使劲,程安安还想说什么,被憋的面红耳赤,最后搅烂成了一滩。 神奇的是,在她死后,手臂突然自己复原。 严熵临几乎没有思考地跑下楼。 两人在管理部门口相视,他用最后一口气走到了爱人面前,然后双膝跪下。 “谈渊!”严熵临放下武器冲了过去。 他接住了谈渊,但他翅膀却耷拉,瞳孔逐渐扩散。 “谈渊,你别睡,我带你回家,你都活了几百年了,怎么可以倒在这里?”严熵临抱着他。 手里的男人越来越沉,手无力地垂在地上。 风吹过阳光花园社区,风里带着一股血腥的咸腥,他怕自己死在谈渊前面,可明显严熵临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严熵临说不出当下是怎么样的心情,大脑一片空白,感觉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挖掉了一块。 风起的更大,小黑从天儿降,刚才的战争他避战,却没想到会等来自己哥哥的死讯。 大抵是不知道怎么控制情绪,小黑比严熵临更崩溃的放声大哭。 “橪在哪里?你知道吗?我得找他。”严熵临几经绝望地望向他。 小黑擦了擦眼泪,道出一个真相。 这个橪是他们家族从星际废墟里捡来的孩子,当初只知道他异于常人的能力,偶尔还会胡言乱语。 “他说造物者可以扭转整件事情的局面,但我刚刚好像不小心把她杀了。”严熵临手在颤抖,但依旧牢牢抱着谈渊僵硬的身体。 小黑捂住了字据的脸:“你说的那个神仙大概是不存在的,橪说话一直胡言乱语,从来都没谱。” 严熵临愣了足足几秒,他捧向谈渊的脸庞情绪激动:“不可能!我感染的病毒不是这个世界上的!所以造物者一定是存在的,她是神,我杀不了她,一切应该还有救!” 他像失心疯似的忽然站起来,试图冲向办公室把程安安拼起来。 小黑一把拉着了他。 “严熵临,你冷静一些。” “严熵临!” …… 严熵临回头,视线变得扭曲,小黑的脸有了变化,紫色的光晕逐渐散开。 他往前一步,忽然面前一片黑暗。 远处亮起灯光,严熵临鬼使神差地朝着闪光点跑去。 面前出现无数个显示屏,他端着枪的神情逐渐紧绷起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他带了过来。 严熵临慢慢靠近,在那无数显示屏面前坐着个长发女人,女人正喝着咖啡,敲击着键盘。 “来了。”她没有抬头,继续手里的事情。 严熵临没有放下武器:“这里是哪里?” 女人抬了下眼镜,从镜片上方看严熵临。 突然严熵临手里的枪械忽然消失,只是刹那的功夫,反应过来时,他立刻知道自己见到了谁。 “您是造物者?”严熵临问。 他忽然变得大胆,更上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台阶,只想离那传说中的神仙近一些。 “您能救救谈渊吗!我愿意付出一切!”严熵临双膝下跪。 他的声音聒噪,让女人无法集中注意力,她的写字笔断裂。 她打响指,严熵临失去呼吸功能,涨的快要窒息的时候又一个响指一切恢复了原样。 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 “那你能为之付出些什么?”她打量着严熵临。 严熵临一穷二白,在乎的人也已经没了,除非拿走自己的命。 “任何都可以!”严熵临回。 女人蹙眉,挥手打开了世界的显示屏,到处战火纷飞,人类和异形混打成了一片。 她想了想:“那就夺去谈渊的能力,权利,让他做一个普通人,和你长相厮守?但他性格坚韧,为了得到职位可以不择手段,你觉得醒来后的他会恨你吗?” 严熵临刚想开口回答,忽然语塞。 这个问题橪曾经也问过,但他始终不知道答案。 如果是他,他愿意为了谈渊放弃一切,但谈渊可能未必,他不敢随意为他人决策人生。 “这不公平,不应该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吗?”严熵临又说。 造物者摘下眼镜,拨弄着显示屏上的世界。 她手指点过,被摧毁的星球重塑,重新一片绿哟盎然。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她道。 她望向严熵临,看着他脸颊粘着的血迹和灰头土脸,竟露出释怀的笑容。 “您是以世界的苦难为乐吗?”严熵临眼神逐渐变得坚韧,面对她那一抹笑,他只觉着自己的尊严正在被这神仙嘲笑。 “不,”女人摇了摇头,“那些苦难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我起初,只是制造了很多不同性格的人类和异形,但我可没对剧情的发展做干预。” 严熵临不解:“什么意思?” “这些苦难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我把你丢入围城,增加一些生活困难,物价提示,空气污染,增加工作就业难度,让你觉得你的工作,生活来之不易,然后为了生存才会去不择手段的攻击同类或者异类,哪怕可能他们对你们造成不了伤害。” 造物者摆弄着她那个电子屏,上一秒刚被建起的高楼大厦,下一秒只是手指轻轻一点大楼重新摧毁。 “你是我最满意的作品,”她笑着说,“可你偏偏被感情所困。” 这里的感情是泛指的,并不单单指的是谈渊和严熵临的爱情,包括友情,亲情。 原本造物者预想发展的路线并不是这样,但他从诞生到成长,开始有了自己的脾气和性格,才会导致走了很多弯路。 “那个女孩是我安排在世界中的,但她也不过是普通人,被诱惑蒙蔽了双眼。” 所以程安安被造物者回收,她将砍掉这条失败的故事情节。 程安安原本是被造物者安排在人间的观察者,可她发现那女孩逐渐有了私心,开始插手一些挑拨离间的事情,当造物者意识到事态发展不对劲之后,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 但这一切对她而言是可以弥补的,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但这一切的后果却由像严熵临这样的普通人承担。 “你可以回到谈渊身边,代价是你永远会活在随时随地会死去的恐惧中,你必须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你掺和了太多不该管的事情,当然这也是你顺利存活于这场战争,我给你的奖励。” 女人重新戴上眼镜,和自己的“孩子”最后对视,然后她挥了下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全文完结】 第67章 呼吸变得顺畅,严熵临重新见到了阳光。 他被丢在一片草地上,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眼前出现一道白色身影,那少年正在不远处和严熵临一样茫然的醒来。 严熵临冲了过去,脚上发软一头栽进谈渊怀中。 两人紧靠着彼此,再也没能放手。 两界大战整个宇宙都受到波及,持续了半个月后一切又归于起点。 星球重建。 谈渊被折去飞羽,从此告别天空。 他带着严熵临落脚那颗绿色星球,推开树屋的门,入眼是清澈的小河和草地。 谈渊赤脚提上菜篮子,朝房间里的严熵临喊了一声:“小严,我出门了。” 外星球上没人类能吃的东西,主食变成了植物果实,严熵临为此瘦了好多,脸颊更为的消瘦。 谈渊前脚刚离开,后脚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出现。 橪嘴里咬着根草,出现在他们房前。 “我一直想问你,田坪呢?”严熵临穿鞋下床,来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堆零件装置。 “我送他去见造物者了,”橪说,“具体谈了什么条件,就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田坪消失了,当他问起造物者那孩子去哪的时候,造物者只是笑笑并没说话。 “那你呢?还待着?”严熵临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橪勾起嘴角,双手环抱着,见严熵临满脸地慈祥:“走了,我要去下一个星球完成任务了。” 严熵临转过身,跟着他脚步追了过去,橪走到一片空地前,挥了下手,眼前赫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然后他跳了进去。 “这家伙终于走了啊。”小黑从一旁的树林中钻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堆木材。 橪的身份被揭示,最难以接受的是他们的长老,当初把他捡来的时候,见那孩子也长着对翅膀,还以为身体里流着它们的基因,没想到是上面派来监视他们的奸细。 他从受宠到万人唾弃,橪的任务也顺利完成。 小黑盯着那片空地,确认他再也不会回来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但是熵临哥,之后打算怎么办?外界嘀咕你的声音越来越多了,还有人反对说要把人类杀了示众的。”小黑松了松翅膀,相处下来他还挺喜欢严熵临的,倒不希望他出事。 严熵临拿了件外套披在肩上,带小黑到了他们后院。 院子里有一个巨大的飞行器,但这飞行器看起来残破不堪,是严熵临通过这些时候自己一点点在这个星球的犄角旮旯里搜寻出来的,如今还差一两个就可以启动这个装置。 “所以你们最后还是打算走?”小黑眨着懵懂的眼睛问。 “嗯,”严熵临点了点头,“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与其担心着自己明天会不会死,还不如及时行乐。” 他轻拍了拍小黑的头顶。 院子里有两头羊两只鸭子,和一只会下蛋的母鸡。 严熵临总说这里的东西他吃不习惯,所以谈渊费尽心思地给他造了个小牧场。 说话之间,谈渊采集好今天的食物回家,见自己哥哥来了,小黑雀跃地飞奔过去。 他手里拿着一份入职通知书,脸上的表情和当年被无界之地选中的谈渊如出一辙。 “我被星际空间站选中了哥!”小黑愉悦地把通知单给谈渊看。 谈渊放下果篮,眼里是说不清楚的复杂神情。 前一天晚上两人计划逃离这里的时间,但是还说要不要把小黑也一起带着上路,然而造化弄人,看着样子他弟弟大概要走自己老路。 谈渊主动辞去无界之地的工作,他这一路经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如今他看透一切,想要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 他不想做无趣的大人,将那些经验灌输到晚辈身上。 小黑这个孩子很有个性,在大多数异形考虑怎么融入人类世界的时候,他却依旧翱翔在天空,他感受这份自由。 “嗯,你想好了吗?”谈渊最后问。 小黑点点头,眼里全是对未来的渴望。 “那就去闯吧,反正有你哥哥们给你兜底。”谈渊说。 “耶!”小黑欢呼雀跃,一开始他心里还怀揣着忐忑,怕自己说出口会被拒绝。 谈渊拾起果篮,到厨房去洗净今天的早餐。 严熵临去牧场问母鸡拿了两个蛋,伸手的时候手臂牵扯伤口依旧会有刺骨的疼痛。 那天和造物者的对话像是一场梦,严熵临时常在想为什么她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 他疼的脸色煞白,努力忍住没发出叫声,等这一阵过去后严熵临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厨房的谈渊已经开始摆盘,才见严熵临慢慢悠悠地过来。 拿着盘子的手微微颤抖,自从那天之后,严熵临的被寄生的手几乎残疾,不能用力使劲,时不时地还会发抖抽筋。 谈渊一瞥,便知道,他装作没事的接过,把处理好的果子丢进他口中。 “好甜。”严熵临被甜的齁嗓子,差点一句话没说出来。 当然他心里是清楚的,只有树枝最顶上的那片才是最甜的。 两人几乎没什么别的爱好,一日三餐,闲暇时候就在房间里研究那破烂的飞行器,其他人都说这东西不可能起飞,直到今天严熵临安上了最后两个零件。 他特地把飞行器做的大了一些,大到里面可以容纳下他们养的鸡鸭羊。 看着从一堆破铜烂铁,到如今那东西可以正常点火启动。 谈渊迫不及待地从房间里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地图,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久到在地图上圈圈画画了好几个点位。 他一直在计划,哪里做为他们的第一站。 但这趟旅途后还会回来吗? 谈渊想了很多,多到这些天几乎都在失眠中度过。 然后他干脆就不想了,闭着眼睛随便一笔划,选中了一个有山有水的小行星。 地图上的行星很小,小到还未被人取名。 “那我们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严熵临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你得等我一下,我想和我的家人告别。”谈渊道。 他从家里拿了一筐鸡蛋,又从地里采了些新鲜的蔬菜。 谈渊本想着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严熵临突然开口:“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见见你家人?” 从住到他星球来,谈渊一直刻意地不让他和他的家人碰面,特地远离族群,在偏远的地方安家。 两人心情一样忐忑,徒步来到星球的中央。 草坪上支起一张巨大的餐桌,有孩子围着餐桌奔跑,长者落座于就餐。 谈渊和那个人类的到来无疑是打破了他们的日常,那颗曾经的巨星陨落,栽在一个人类的手里。 长老清了清嗓子,大家无视两人继续用餐。 谈渊来到长者面前,送上他们准备的礼物。 “不让你们闹心,明天我们就走了。”谈渊轻声地说。 热闹再次停止,所有异形的目光看向他和身后尴尬的无地自容的严熵临。 “我想了很久,我有一直在思考,我想和那个人类过一辈子。”谈渊在大家面前肯定道。 有鸟兽疑惑,举起它的前爪:“那之后呢,等这人类死后,你打算再找一个吗?” 这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所有感情都得给生老病死让步。 更何况严熵临感染恶疾,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不是还能活着站在那里。 “我见他成长,未来会看着他老去,我知道未来肯定会有这天,但我想他每个时刻都有我在身边。”谈渊道,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严熵临。 顺着他的目光,其余一道道的视线全都向他投去。 “我爱他。”谈渊说。 没异形再提出异议,那是谈渊自己的选择。 他们或许惋惜,几千年的族群好不容易出的“明星”就这样被毁于一旦,但他们似乎忘记那个“明星”也有他自己的未来。 “不后悔?你几乎放弃了一切,放弃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长老杵着拐杖问。 谈渊摇了摇头,他从不后悔,哪怕是为严熵临折断翅膀。 他们入座,被族群第一次接纳,几只鸟兽把严熵临包围,给他递上他们黏黏糊糊的食物,严熵临脸上笑嘻嘻,内心十分抗拒地全部吃下。 这后果是导致他回家吐了两轮。 严熵临颤颤巍巍地从厕所地上爬起来,支撑的手臂无力险些滑倒。 “吃不了还硬吃干什么。”谈渊递上杯水。 严熵临笑了笑:“不想薄你面子。” 谈渊哪还在乎什么面子,无奈宠溺地摇了摇头。 他们收拾好行李丢在飞行器上,把牲畜也全都赶了上去。 严熵临很喜欢吃那些东西,甚至还进树林砍伐给他们在飞行器上做了个专门的小屋。 每天夜里他都会被疼痛缠身,不仅如此他还会梦魇、幻觉。 梦里,曾经见过的人,遇到的事情,它们都会伸出紫色旋涡将他牢牢拖住,最后拉到严熵临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才会放手。 他被手臂上缠着的东西疼醒,夜里谈渊的翅膀把他抱住,再次安抚入睡。 他被恐惧惊醒,醒后看见的是自己爱人。 造物者给他下了咒,这道咒带来的恐惧会伴随他的一生,但那又如何。 再次睁开眼,又看见阳光。 我又活了一天。 [全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