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甘露寺小姐的现代烦恼》
1. 镭钵街的粉色流星
死亡的沉重感尚未完全消散,意识便被一股温暖而宏大的力量温柔地包裹、牵引。
甘露寺蜜璃最后的记忆,是透过模糊泪眼看到的、洒满战场的金色阳光,以及同伴们声嘶力竭的呼喊。作为恋柱,她战斗到了呼吸停止的最后一刻。
预期中的冥界安宁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身体被抛掷的失重感,以及猛地砸落在地的钝痛!
“呜哇!”
她痛呼一声,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地狱的景象,也不是天堂的光辉,而是一片残破、杂乱、弥漫着淡淡霉味和垃圾酸臭味的……废墟?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堆满废弃建材和破烂家具的角落里,身上那身鬼杀队队服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和尘土,但原本致命的伤口却奇迹般地消失无踪,只是体力异常虚弱,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这里……是哪里?”她挣扎着坐起身,茫然四顾。周围是依着巨大坑洞边缘搭建的、层层叠叠的简陋棚屋,电线杂乱地缠绕如蛛网。空气潮湿而污浊,与她熟悉的任何地方都截然不同。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粉绿色的眼眸微微睁大。
“没有……鬼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气味,贫穷、腐烂、尘埃、人类生活的气息……唯独没有那令人作呕的、属于鬼的阴冷腥臭。
就在这时,主公大人产屋敷耀哉温和而充满歉意的声音,仿佛跨越了时空,直接在她心底响起,简要地解释了缘由——他将他们这些死去的柱,带到了一个全新的、没有鬼魅肆虐的和平时代,希望他们能在此获得幸福,享受人生。
“主公大人……”蜜璃眼眶一热,泪水差点滚落。原来如此……是主公大人最后的温柔。她用力擦了擦眼睛。
“享受……生活?” 她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对于从小因为发色食量被视作异类,加入鬼杀队后更是日夜与死亡相伴的她来说,这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词汇。
肚子再次发出响亮的抗议。
“嗯!首先,要活下去!然后,才能享受!”她迅速振作起来,继承了柱的坚韧意志,“主公大人的心意,我收到了!”
首先,需要活下去!
她检查了一下自身,除了这身破得几乎衣不蔽体的队服,一无所有。她小心翼翼地扒拉着身边的垃圾堆,希望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哦?新来的?”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
蜜璃抬头,看见几个穿着邋遢、面色不善的男人围了过来,眼神不怀好意地在她姣好的身材和裸露的皮肤上打转。
“长得真不赖啊,小妹妹?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要不要哥哥们‘照顾’一下你?”为首的男人嘿嘿笑着,伸出手就想摸她的脸。
蜜璃眉头微微一皱,并非因为恐惧,而是这种不尊重的行为让她感到不适。她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即使身体虚弱,保护自己也是本能。
“请你们离开。”她的声音带着特有的软糯,但语气却很平静坚定。她并不觉得这些人天生是坏人,或许只是…表达方式不对?
“嘿?还挺辣!”男人被她挡开,觉得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地一拳挥过来。
蜜璃只是轻轻侧身,手指在那人挥来的手臂上一点一拨——
“嗷呜!”那男人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原地转了三四圈,然后一头栽进了旁边的废纸堆里,晕头转向。
其他几人吓了一跳。
“怪、怪物啊!”不知谁喊了一声,几个人吓得拉起同伴,连滚带爬地跑了。
蜜璃看着他们逃跑的背影,松了口气,随即又沮丧地低下头:“呜……又没控制好力气……只是想让他停下来而已……好像被误会了……” 她并不怨恨他们的惊恐,只是有点苦恼于如何与人正常相处。
经过这番动静,她也不敢在原地多待,忍着饥饿和虚弱,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如同迷宫般的贫民窟里移动。这里的人们大多面色麻木或警惕,看到她这个生面孔,尤其是穿着如此破烂却容貌出众的生面孔,投来的目光更多是审视和不怀好意。
她找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半塌的房屋角落,蜷缩起来。天色渐渐暗下,寒冷和饥饿感愈发明显。
“好饿……”她抱着膝盖。必须想办法找点吃的。
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她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可能是食物来源的气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那个方向摸索过去。
她站在一个卖某种看不出原料的糊状食物的摊子前,眼巴巴地看着。她没有钱。
摊主是个面相刻薄的大婶,看着她破旧的衣服和渴望的眼神,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没钱看什么看!别挡着做生意!”
蜜璃失落地低下头,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旁边小巷里传来小孩的哭喊和男人的怒骂声。
“小兔崽子!敢偷老子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她立刻转头,看到一个瘦弱的男孩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揪着衣领提起来,男人另一只手拿着根木棍,正要打下。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蜜璃的身体已经先于思考行动了。
“请住手!”她冲过去,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发颤,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打小孩子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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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回头,看到又是个多管闲事的,而且是个女人,顿时骂骂咧咧:“滚开!少多管闲事!”说着挥着棍子就朝她打来。
蜜璃甚至不需要思考战斗技巧,只是凭借身体本能和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轻轻抬手——精准地捏住了挥来的木棍。
男人一愣,用力想抽回棍子,却发现棍子在那只看起来白皙纤细的手里纹丝不动。
蜜璃微微用力——
“咔嚓!”
那根结实的木棍,从中轻易地断裂了。
男人:“!!!”
小男孩:“!!!”
蜜璃自己也吓了一跳,看着手里的半截棍子,连忙道歉:“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它好像不太结实……”
那男人看着蜜璃,又看看她手里断掉的棍子,脸上的愤怒迅速被惊骇取代,猛地松开小男孩,倒退好几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蜜璃松了口气,转身看向那个吓呆了的小男孩。男孩大约七八岁,衣服脏兮兮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被捏得变了形的面包。
“你没事吧?”蜜璃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
小男孩回过神来,看着蜜璃灿烂又温暖的笑容,眼神里的恐惧渐渐消散,变成了感激和一点好奇。他把怀里那个脏兮兮的、变形了的面包往前一递,小声说:“……谢、谢谢你……这个,给你吃。”
那面包看起来实在称不上美味。
但此刻,在饥肠辘辘的甘露寺蜜璃眼中,它代表着这个世界最初的、珍贵的善意。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感动得眼泪汪汪:“真、真的可以给我吗?谢谢你!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她接过面包,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味道并不好,干硬,还有点怪味。但对她来说,这几乎是此生吃过的最温暖的食物之一。
‘帮助他人,也会被他人所帮助。’ 主公大人的话语仿佛再次轻轻响起。
也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和想要守护的笑容。
她坐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地、极其珍惜地吃着那块面包,看着镭钵街灰蒙蒙的天空。
“享受生活……第一步,先要找到能稳定吃到这种食物的方法!” 她握紧拳头,眼中燃起了充满活力的光芒,“好!明天就开始找工作!”
而关于“镭钵街有个粉色头发、长得超漂亮、力气怪物大但似乎人很好的新来的女人”的传闻,也已悄然传开。
属于甘露寺蜜璃的、意外频发的现代生存日记,就此翻开第一页。
2. 生存之道!怪力与甜点的等价交换?
清晨的阳光勉强穿透镭钵街上空杂乱的电线网,洒下斑驳的光点。甘露寺蜜璃在一个用破木板和废纸箱勉强搭成的角落里醒来,轻轻打了个哆嗦。她身上那套从垃圾堆里翻捡出来、但已经仔细清洗过的猫咪图案休闲服,虽然略显陈旧宽大,却比之前那身破烂染血的队服要舒适暖和得多。
她揉了揉眼睛,粉绿色的眼眸里重新燃起斗志。“嗯!”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享受生活的第一步,找到工作,吃饱饭!甘露寺蜜璃,加油!”
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响亮的“咕——”声,回应着她的决心。昨天那个小男孩给的面包早已消化殆尽,强烈的饥饿感再次袭来。
她振作精神,开始小心翼翼地在这片迷宫般的贫民窟里穿梭,努力寻找着任何看起来需要“帮忙”的机会……
她看到一个大叔正费力地拖拽一个沉重的麻袋,立刻小跑过去。
“那个!请问需要帮忙吗?我力气很大哦!”她露出自认为最友善、最可靠的微笑。
大叔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可爱猫咪图案休闲服、头发颜色罕见的漂亮女孩,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不信任,像是看什么麻烦一样,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一边去!别碍事!”
蜜璃的热情像是被浇了一小盆冷水,肩膀微微垮下:“……好的,对不起,打扰了……”
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走向下一个目标——几个正在搬运木箱的男人。
“各位!需要帮手吗?我可以——”
话没说完,那几个男人看到她,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仿佛在说“这女人脑子没问题吧”,然后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绕开她走了。
一次又一次,她的主动搭话换来的都是拒绝、驱赶、怀疑的目光,甚至是厌恶的低语。人们看着她的漂亮脸蛋和与镭钵街格格不入的气质,本能地将她排斥在外。
“呜……大家好像都很忙,不需要帮忙……”蜜璃蹲在一个角落,看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却无人看她一眼的人们,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孤独。肚子饿得隐隐作痛,比昨天更甚。
就在她眼巴巴地看着一个卖炸物的小摊,口水都快流出来时,机会似乎来了。
街角一家狭小的杂货铺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对着一个深陷在泥洼里的手推车发愁。推车上堆满了纸箱,看起来十分沉重。旁边两个邻居男人尝试帮忙,脸都憋红了,推车却纹丝不动。
蜜璃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看到了希望之星!她立刻冲了过去。
“婆婆!婆婆!让我来试试吧!”她声音洪亮,带着不容忽视的热情。
老婆婆和两个男人都惊讶地看向她。老婆婆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神里依旧是怀疑:“小姑娘,别开玩笑了,这很重,你……”
“没关系的!我力气真的很大!”蜜璃打断她,生怕机会溜走,双手已经抓住了推车的金属扶手。
她深吸一口气,腰部微微下沉——这是发力前的无意识准备。她并没有推,而是下意识地用上了呼吸法集中力量于双臂的技巧。
“嘿——咻!”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吆喝,在老婆婆和邻居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辆沉重的推车连同上面的货物,被她轻而易举地——举过了头顶!
是的,不是拉出来,而是直接垂直举了起来!
现场一片死寂。
蜜璃也愣住了,看着被自己高高举起的推车,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又没控制好“轻轻”的尺度。她慌忙把车放下,“砰”的一声巨响,地面都仿佛震了一下。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鞠躬,脸颊通红,“它、它比看起来轻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老婆婆张着嘴,看看完好无损的推车,又看看一脸慌张、眼神纯净的蜜璃,脸上的震惊慢慢化开,变成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她叹了口气,摇摇头,从店里拿了两个还温热的饭团和一小瓶牛奶,塞到蜜璃手里。
“拿去吃吧,谢谢你啊,小姑娘……”老婆婆语气复杂,“唉,以后……小心点啊。”
捧着来之不易的食物,蜜璃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感动得无以复加:“非、非常感谢您!您真是大好人!!”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第一次成功的“等价交换”(虽然过程惊悚),极大地鼓舞了蜜璃。她开始更积极地寻找能“帮助”别人的地方。
看到孩子们的球卡在高处的棚屋檐下,她自告奋勇去捡,结果跳起来轻轻一蹬,就把人家年久失修的屋顶踩了个大洞,在孩子们的惊呼和屋主的叫骂声中落荒而逃。
看到两伙人为了地盘争吵推搡,她想上去“劝架”,刚插入中间想分开双方,却不小心手劲过大,把两边的人都推得踉跄后退,撞倒了一大片晾晒的鱼干和杂物,引发了更大的混乱和骂声。
“粉色怪力女”、“漂亮但脑子坏掉的拆迁犯”……诸如此类的传闻在镭钵街底层流传得更广了。蜜璃感到十分沮丧,她只是想帮忙,为什么总是变成这样呢?
就在她揉着饿扁的肚子,看着第二个饭团舍不得吃,思考人生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声音来自一个简陋的金属加工作坊。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带着两个手下,对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工匠模样的男人推推搡搡。
“……这个月的份钱已经拖了很久了!当我们好糊弄吗?”小头目模样的人恶声恶气地吼道,一脚踢翻了脚边的几个零件。
“对不起,川口先生!最近真的没什么活……求求您再宽限几天吧!”工匠苦苦哀求,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奈。
“宽限?老子的时间谁宽限?!拿不出钱,就拿你这点破工具抵债!”小头目说着,就要动手去砸工作台。
看到有人被欺负,工匠绝望的眼神刺痛了蜜璃的心。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身体已经先行动了。
“请住手!”她冲上前,挡在了工匠身前,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欺负人是不对的!请你们离开!”
小头目和手下被突然冒出来的蜜璃弄得一愣,随即看清是个异常漂亮的女人,脸上露出了轻浮又恶劣的笑容。
“哟?哪来的小美人?想替他出头?”小头目猥琐地笑着,伸手就想摸蜜璃的脸,“陪我们玩玩,说不定爷一高兴就……”
他的话没能说完。
蜜璃在他手伸过来的瞬间,下意识地抬手格挡。看似只是轻轻一拨,那小头目却感觉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传来,整条胳膊瞬间麻痹,整个人像个被抽飞的陀螺,原地转了半圈,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大哥!”两个手下惊叫一声,反应过来后怒吼着扑上来。
蜜璃甚至没看清他们的动作,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侧身躲过一拳,手指在另一人挥来的手臂上轻轻一弹——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伴随着对方的惨嚎,那人的胳膊显然脱臼了。
剩下那个挥拳的打手,被蜜璃下意识地抓住了手腕,顺势一个流畅的过肩摔——
“哐当!!!!”
一声巨响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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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整个小巷。
那人被整个抡起,划过一道夸张的抛物线,然后精准无比地砸进了巷子尽头一个废弃的大型铁皮集装箱里!巨大的冲击力让集装箱壁深深凹陷进去,那个人呈“大”字型嵌在里面,眼睛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工匠吓得瘫坐在地。那个被蜜璃拨倒的小头目,捂着手臂,看着嵌在集装箱里的手下,脸色惨白如纸,看蜜璃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披着人皮的洪荒巨兽。
蜜璃看着自己的“杰作”,也傻眼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习惯性地慌忙道歉,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是你们先动手的……我、我只是轻轻……”
她越是道歉,那小头目就抖得越厉害。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另一组穿着类似黑西装、正在执行“收债”任务的港口黑手党底层成员尽收眼底。他们原本没太在意这边的冲突,直到那声巨响和飞人画面出现。
两人目瞪口呆,手中的账本差点掉地上。
“喂……你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那女人什么来头?!”
“快!报告给上面!镭钵街出现不明高危人物!”
其中一人还算机灵,立刻拿出对讲机结结巴巴地向上级汇报。
蜜璃没注意到远处的窥视。她正手足无措地看着现场,先是把吓瘫的工匠扶起来,帮他扶正工作台,又看看那个嵌在集装箱里的人,想去把他拔出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那个刚刚汇报完的□□成员,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步。他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友善(但看起来有点扭曲)的笑容,不敢有任何敌意举动。
“那、那个……这位小姐?”他声音有点发颤。
蜜璃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穿着和刚才那伙坏人一样衣服的人,下意识地有点警惕。
见蜜璃看过来,那人赶紧表明来意:“您……您别误会!我们……我们和那几个不懂事的家伙不是一伙的!(才怪)我只是……只是看您好像……很需要一份能真正发挥您‘特长’的工作?”
他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词汇,目光瞥了一眼那个集装箱。
“像您这样……强大又善良的人,为这种小事烦恼,实在是太可惜了。”他观察着蜜璃的表情,看到她似乎听进去了,继续抛出诱饵,“我们组织……规模很大,实力雄厚,正需要您这样的人才。报酬非常丰厚,至少……能让您再也不用为吃饭这种小事发愁。”
“吃饭?”“发挥特长?”“帮助人?”这几个关键词像小锤子一样敲在蜜璃的心巴上。
她眼中的警惕迅速被好奇和期待取代:“真的吗?是什么样的工作?是像……像是维护秩序、帮助别人的那种吗?”她想起了主公大人和鬼杀队。
□□成员心里嘀咕“维护秩序?帮助人?也算……吧?”,脸上却堆满笑容:“啊……是,是的!我们组织就是为了‘管理’这片区域的‘秩序’,避免今天这种……呃,混乱发生。我们非常‘强大’,能更好地‘帮助’像您这样的人发挥价值。”
饥肠辘辘的胃,对稳定食物的渴望,以及内心深处那份想要“有用武之地”、“帮助他人”的期待,在这一刻压倒了对这群人衣着的不安。
也许,这真的是主公大人指引的道路?一个像鬼杀队一样,能让她用力量去保护弱小的地方?
她粉绿色的眼眸亮了起来,像是落入了星辰。
“我……我愿意试试!”
3. 霓虹与钢铁的迷宫!初入□□大楼
跟在那位自称“木村”的□□成员身后,甘露寺蜜璃怀着几分忐忑和更多的好奇,走出了镭钵街错综复杂的棚户区与废墟。
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粉绿色的眼眸因震惊而微微睁大。
“这……这些都是什么啊……” 她小声地惊叹道。
与镭钵街的破败落后截然不同,展现在她面前的是另一个世界。平整宽阔的黑色路面(沥青路)上,无数颜色各异、造型流线的“铁盒子”(汽车)飞速穿梭,发出低沉的嗡鸣和偶尔刺耳的喇叭声。道路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高大建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高得仿佛要插入云端。
巨大的电子屏幕悬挂在楼宇之上,上面快速闪动着各种她看不懂的文字和色彩鲜艳的动态图画(广告)。行人们步履匆匆,穿着打扮各异,许多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小小的、会发光的“板子”或“盒子”(手机),低着头专注地看着。
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气味——不再是镭钵街的尘埃与腐朽,而是汽油尾气、若有似无的香水味、以及从路边店铺里飘出的、复杂而诱人的食物香气。
这一切都远超她的理解范围。大正时代的街道、和服、灯笼、人力车……与眼前这个光怪陆离、高速运转的钢铁森林相比,仿佛已是遥远得无法触及的旧梦。
“甘露寺小姐?这边请。”木村的声音让她回过神。她连忙跟上,眼睛却像不够用似的,不停地左右张望,对一切都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惑。
他们在一栋尤为高大、气势恢宏的黑色大楼前停下。这栋楼仿佛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俯瞰着整个街区,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这就是我们总部了。”木村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走进旋转玻璃门,内部的情景再次冲击着蜜璃的感官。
宽敞得足以跑马的大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天花板上华丽璀璨的水晶吊灯。空气里带着一股冰冷的、经过调节的清新气味(中央空调)。穿着清一色黑色西装的人们神色冷峻,步履匆匆,彼此间低声交谈,气氛严肃而高效。
“滴滴。”入口处的闸机发出清脆的响声,人们用一张小卡片(门禁卡)轻轻一刷便能通过。
“请跟我来,需要先为您做登记。”木村引领着她走向前台。前台后面坐着几位妆容精致、穿着合体套装的女性,她们的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毫无温度的微笑。
蜜璃看着她们手边那些闪烁着各色灯光的复杂仪器(电脑、电话交换机),感觉自己像个刚刚从深山里走出来的野人,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从垃圾堆里捡来、洗得发白的猫咪休闲服,第一次感到了一丝难为情。
登记过程很简单,几乎只是记下了一个名字和“特长:力量极大”。负责登记的干部用评估武器般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她,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接着,木村带她去了食堂。当看到琳琅满目的自助餐食区,闻到热腾腾的饭菜和甜点香气时,蜜璃瞬间将刚才那点不自在抛到了脑后!
“好、好厉害!这么多食物!都可以吃吗?” 她眼睛闪闪发光,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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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扑上去。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幸福地取了一大堆食物,找了个角落坐下,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美味的饭菜温暖了胃袋,也暂时驱散了心中的不安。
“这里……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但能吃饱饭,真好。” 她一边小口吃着布丁,一边想着,“主公大人说的‘享受生活’,是不是也包括这些新奇的东西呢?”
饭后,木村带她简单熟悉环境。经过一扇厚重的金属门时,门正好打开,里面是一部正在运行的电梯。
当电梯门无声地滑开,里面穿着黑衣的人们走出来时,蜜璃吓得往后跳了一小步,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会自己动的“小房间”。
走进电梯,感受着失重和超重的感觉,看着指示灯不断变换数字,她紧张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直到门再次打开才松了口气。
透过一些走廊的窗户,她能看到横滨港的景色——巨大的轮船、林立的起重机、以及远处延伸向大海的大桥。这一切都宏伟得超乎想象。
她就像一个闯入未来世界的古代人,每一步都踏在认知的边界之外。新奇、震撼、茫然、还有一丝隐藏在繁华下的不适感,交织在她的心头。
这个用钢铁、玻璃和霓虹灯构筑而成的巨大迷宫,就是她未来要“工作”和“帮助他人”的地方吗?它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运行的究竟是怎样的规则?
初来乍到的甘露寺蜜璃并不知道答案。她只是凭着一股天生的乐观和对温饱的最基本需求,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个陌生而令人敬畏的新世界。她的旅程,就在这片霓虹与钢铁的迷宫中,正式开始了。
4. □□物流部的日常与她的刀
港口黑手党大楼的地下二层,终年弥漫着机油、灰尘和某种冰冷金属混合的气息。这里是物流仓储部的领域,与楼上光鲜亮丽却压抑的氛围不同,这里更显粗粝和喧闹。对于刚被分配来的甘露寺蜜璃而言,这里的气味虽然陌生,却比楼上那些冰冷的目光要让她自在得多。
她身上穿着□□派发的黑色西装套裙,合体的剪裁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线,只是背后那用破旧布料仔细包裹着的长条状物,让这身装扮显得格外突兀。那是她的日轮刀,刀柄处隐约可见的轮廓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新人,跟着阿健他们组,今天先把C区那批新到的''建材''清点入库。"带她的老队员佐藤语气平淡地吩咐道,目光在她背后的刀上扫过,没多说什么。在这里,带着什么奇怪东西的人都有,只要不妨碍干活。
"是!我会努力的!"蜜璃元气满满地回应,粉绿色的眼眸弯起,笑容灿烂得与周围灰扑扑的环境格格不入。
被点名的阿健是个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年轻人,他打量着蜜璃,尤其在她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跟我来吧……啧,细皮嫩肉的,能干得了力气活吗?"
仓库里巨大的叉车正在轰鸣作业,蜜璃好奇地看着那钢铁巨兽轻松地吊起沉重的托盘。"哇!好厉害!"她小声惊叹,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
阿健没听清:"什么?"
"没、没什么!"蜜璃连忙摇头,快步跟上。
很快,她就迎来了第一个挑战——搬运那些沉重的板条箱。阿健正准备去推液压车,却见蜜璃已经走到一个箱子前。"这个是要放到那边对吧?"她说着,双手一托,那需要两个成年男性才能吃力搬动的箱子就被她稳稳地抱了起来,步履轻快地朝着指定区域走去。
阿健和旁边的几个队员瞬间僵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看着她的背影。
"……阿健,我是不是没睡醒?"
"她、她就这么……抱走了?"
"那箱子是实心的吧?!"
蜜璃放好箱子,回头看见呆若木鸡的几人,脸上露出些许困惑:"那个……怎么了?是我放错地方了吗?"
"不……没、没有……"阿健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力气挺大啊。"
"嗯!因为我以前在老家经常干农活!"蜜璃笑着回答,模糊地带过了过去。
然而,力量的精确控制依旧是个问题。在堆放一批标注着"易碎"的箱子时,她牢记要"轻轻"放下。"嘿咻!""砰!"箱子是码整齐了,但那沉重的落地声还是让周围安静了一瞬。旁边架子上几个小零件被震得滚落下来。
蜜璃的脸唰地红了,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慌忙弯腰去捡,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没控制好力度!非常抱歉!它们比看起来要脆弱多了!"她的道歉又快又急,带着十足的诚意,甚至眼眶都有些发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原本想开口抱怨的队员看到她这副样子,话又咽了回去。一个负责登记货物的女文员美香走过来,帮她一起捡,温和地说:"没关系,新人嘛,慢慢就习惯了。下次试试用这个?"她指了指旁边的液压车。
"谢、谢谢你!"蜜璃感激地看着美香,对方回以一个友善的微笑。
中午休息时,蜜璃从自己的储物柜里取出一个印着可爱图案的便当盒。这是她用第一份薪水买的,里面装满了食堂买的各式菜品,堆得小山一样高。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小心翼翼地将用布包裹的日轮刀放在身旁的空位上。
几个同样来休息的队员看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介意一起坐吗?"阿健挠着头问道。
"当然不介意!"蜜璃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往旁边挪了挪。
看着蜜璃便当盒里堆成小山的食物,众人都愣了一下。"哇……蜜璃姐,你这饭量……"一个叫良太的年轻队员忍不住惊叹。
"诶?很、很多吗?"蜜璃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因为消耗比较大嘛……"
"没事没事,能吃是福!"美香笑着打圆场,"总比那些为了减肥饿得头晕眼花的小姑娘强。"
蜜璃眨眨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包装精美的糖果:"那个……我买了这个,大家要尝尝吗?说是最新出的限量版……"她将糖果分给众人,脸上带着期待的神情。
阿健接过糖果,表情有些复杂:"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像这里的人啊。"
"不像这里的人?"蜜璃歪着头,不解地问。
"就是……"良太插嘴道,"不像黑手党嘛!哪有人来□□上班还天天带着糖分给别人的?"
蜜璃愣住了,随即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因为大家都很照顾我啊!而且分享食物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在我老家,大家都是这样的!"她说得理所当然,让几个队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下午的工作中,蜜璃的热心肠更加显露出来。看到队友搬运吃力,她会立刻上前帮忙;看到美香抱着一一大摞文件,她会自然地接过来;甚至当叉车司机因为连续作业疲惫时,她也会贴心地递上一瓶水。
"蜜璃姐,你为什么要来□□工作啊?"休息间隙,良太忍不住问道,"以你的力气,去哪都能找到工作吧?"
蜜璃正在小心地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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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日轮刀,闻言抬起头,眼神清澈:"因为这里能让我帮助别人啊。而且……"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这里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帮助别人?"阿健嗤笑一声,"小妹妹,你是不是对□□有什么误解?我们可不是慈善组织。"
"但是,"蜜璃认真地说,"保护重要的东西,维护秩序,不就是帮助别人的一种方式吗?就像现在,我们确保这些物资安全送达,也是在帮助需要它们的人吧?"
她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了。在这个充斥着暴力和利益的地下世界,如此天真纯粹的想法简直像个笑话。但看着她那双写满真诚的粉绿色眼睛,谁也没办法出声嘲讽。
下班时分,蜜璃和几个队友一起走向电梯。经过一天的工作,她背后的刀似乎已经不再那么引人注目,反而成了她形象的一部分。
"明天见啦!"在食堂门口,她朝众人挥手道别,笑容依旧灿烂。
"啊,明天见。"阿健回应着,语气已经自然了许多。
看着蜜璃远去的背影,良太忍不住感叹:"虽然是个怪人,但真是个好人啊。"
"是啊,"美香轻声应和,"希望她能一直保持这样吧。"
蜜璃独自坐在食堂角落,面前摆着今天的晚餐——超大份的猪排饭配额外追加的炸虾和布丁。她小心地将日轮刀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像是为它预留了一个位置。
"今天又交到新朋友了呢,"她小声对着刀说话,仿佛那是什么有生命的物件,"虽然还是不太能控制好力气,但是大家都很温柔……"
窗外,横滨的夜景渐渐亮起,霓虹灯勾勒出城市的轮廓。蜜璃出神地望着这一切,慢慢吃着晚餐。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慌和不安,在这一刻被温暖的饱足感和新建立的人际联系稍稍冲淡。
"主公大人,您说得对,"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值得享受的美好事物。我会继续努力的!"
晚餐后,蜜璃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绕道去了□□大楼的便利店。她用剩下的薪水买了一大袋零食和糖果,准备明天继续分给同事们。
回到房间,她仔细地将日轮刀擦拭保养完毕,这才换上睡衣准备休息。躺在柔软的床上,她回忆着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从阿健最初的怀疑到后来接受她的帮助,从美香的友善到良太的好奇……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自己正在慢慢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扎根。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虽然力量控制依旧是个难题,虽然背后的刀时常引来异样的目光,但至少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带着这样的想法,甘露寺蜜璃缓缓进入梦乡,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5. 夜班值守与黑衣来客
港口黑手党大楼的地下二层在入夜后呈现出与白日截然不同的面貌。白日的喧嚣被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所取代,只有大型冷藏库持续运转的低沉嗡鸣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惨白的节能灯勉强照亮主要通道,将货架的阴影拉得很长,交织成一片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区域。
甘露寺蜜璃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不是因为寒冷,而是这片寂静中弥漫着的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她跟在阿健和柴田身后,脚步放得极轻,粉绿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阴影,右手无意识地虚按在背后被布包裹的日轮刀柄上。
"今晚的活计比较特殊。"走在前面的柴田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交接对象是''乌鸦制药''的人,那边规矩大,性子冷。我们只管按流程走,核对代码,确保货物完好,别的话一句都不要多说。"
"乌鸦制药?"蜜璃轻声重复,这个名字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寒意。
"嗯,一个大医药公司,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阿健的语气有些含糊,他加快脚步,示意蜜璃跟上,"总之那些人怪得很,蜜璃姐你待会别盯着他们看,完成交接就行。"
蜜璃乖巧地点头,心里却更加好奇。什么样的医药公司会在深夜来□□的仓库交接货物?而且看阿健和柴田如临大敌的模样,这个"乌鸦制药"显然非同一般。
三人来到指定的交接区——一个位于仓库最深处的封闭月台。惨白的灯光将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反而让周围的黑暗显得更加深邃。良太已经等在那里,正不安地踱步,见到他们来了才明显松了口气。
"还有十分钟。"良太压低声音说,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刚才佐藤大哥又特意通讯过来叮嘱了一遍,让我们千万别出差错。"
时间在沉默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蜜璃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三个同伴的紧张——阿健不停摩挲着手指,良太的呼吸略显急促,就连一向沉稳的柴田也站得比平时更加笔挺。这种氛围感染了她,让她也不由自主地挺直背脊,感官提升到极致,注意着车库入口的方向。
当时针指向凌晨两点整时,一辆漆黑的厢式货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月台。它的车身没有任何标识,漆黑的车窗完全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车门打开,两个全身黑衣的男人走了下来。他们都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戴着同色的礼帽和墨镜——即使在这深夜的地下仓库也不例外。他们的动作精准而刻板,如同上好发条的机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蜜璃的呼吸微微一滞。作为经历过无数生死之战的剑士,她的本能在那两人出现的瞬间就拉响了最高警报——这两个人非常危险!他们身上的气息冰冷而纯粹,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恶"意,比她之前遭遇过的任何敌人都要令人心悸。
其中一人用毫无起伏的声调报出一串数字和字母组合的代码。柴田上前一步,同样简洁地回应了确认码。整个对话过程没有任何多余的音节,就像两台机器在进行既定的程序交互。
交接开始。那两个黑衣男子打开货舱,开始搬运里面的货物——一个个银色的金属箱,上面贴着生物危害的标志和"乌鸦制药"的logo。箱体看起来异常沉重,但那两个黑衣人搬运时却显得游刃有余。
在这个过程中,蜜璃注意到一个细节: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左手小指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而另一个在弯腰时,西装外套下隐约露出枪套的轮廓。医药公司的人需要随身带枪吗?这个疑问在她心中一闪而过。
当那个手上有伤疤的黑衣人再次抬起一个箱子时,他的动作微微一顿,墨镜下的目光似乎在她背后日轮刀的位置停留了一瞬。蜜璃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长期战斗养成的本能让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甚至努力扯出一个她自认为很"专业"的微笑。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反应。他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继续手中的工作,但蜜璃敏锐地感觉到,在那之后,对方若有若无地关注着她的动向。
交接过程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沉默中完成。最后一个银箱被搬下后,那两个黑衣人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黑色的货车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驶离,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
"呼……"直到货车的尾灯彻底消失,良太才长出一口气,夸张地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每次和''乌鸦''的人打交道都折寿三年,那气氛也太吓人了。"
阿健的脸色也有些发白:"是啊,那两个人感觉根本不像是活人,倒像是……"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像是杀人机器。"柴田接话道,语气沉重,"我见过那种眼神,只有手上沾过很多血的人才会是那样。"他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蜜璃一眼,"你刚才表现得很镇定。"
蜜璃这才从戒备状态中放松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很紧张啦!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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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给人的感觉好专业、好严肃,我觉得不能给□□丢脸,所以就努力表现得专业一点。"她眨了眨眼,"而且他们搬运的姿势都很标准呢,一定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三人闻言都愣住了,随即良太忍不住笑出声来:"专业?蜜璃姐,你的关注点真是……"
"她说得没错。"柴田罕见地打断了良太,眼中带着深思,"那些人确实''专业''得可怕。"他转向蜜璃,语气缓和了些,"你做得很好,面对那种角色,镇定是最重要的。"
阿健也点头表示同意:"是啊,刚才我都紧张得手心冒汗了。蜜璃姐你居然还能对着他们笑,真是……"他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佩服。
共同经历了一次高度紧张的任务后,四人之间的关系明显拉近了许多。回办公区的路上,良太甚至开始和蜜璃分享起之前与其他"特殊客户"打交道的趣事——当然,都小心地避开了具体细节。
撰写任务报告时,阿健主动承担了主要工作,只简单写道:"凌晨两点,与乌鸦制药完成预定货物交接,过程顺利,无异常情况。"他小心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引起额外关注的细节。
当四人终于走出□□大楼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微光洒在街道上,给冰冷的城市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
"总算结束了,"良太伸了个懒腰,"我要回去睡个昏天黑地!"
阿健看向蜜璃:"你呢?直接回宿舍吗?"
蜜璃摇摇头,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要先去便利店买草莓大福!熬夜之后吃甜食最幸福了!而且……"她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优惠券,"今天有限量版的双倍奶油口味哦,我请客!"
三人面面相觑,随即都笑了起来。柴田摇摇头,语气中带着难得的轻松:"那你可得多买几个,我都饿坏了。"
走在前往便利店的路上,蜜璃看着晨曦中逐渐苏醒的城市,心情莫名地明亮起来。虽然今晚的经历有些吓人,但她不仅顺利完成了任务,还感觉真正地被团队接纳了。
"乌鸦制药的人确实有点可怕,"她小声嘀咕着,"但是能和大家一起克服困难,这种感觉真好。"
她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背后日轮刀的位置,脚步轻快地走向便利店,已经开始期待起草莓大福的甜美滋味和回到宿舍后柔软的床铺了。至于那些黑衣人的可疑之处,早已被她抛到了脑后——毕竟,每个公司都会有些奇怪的员工嘛。
6. 第一份薪水与码头风波
港口黑手党的工资在数日后打入了蜜璃的账户。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正式的薪水,虽然数额只是比普通工作稍高一些,但对经历过镭钵街食不果腹日子的她来说,已然是一笔值得珍惜的财富。
"这就是……工资吗?"蜜璃盯着账户里显示的数字,粉绿色的眼眸闪闪发亮。在镭钵街时,她帮助他人最多只能换来一些食物果腹,从未想过还能通过工作获得金钱报酬。
良太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蜜璃姐,你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就这么点钱,交完房租水电也就够吃几顿饭了。"
"才不是呢!"蜜璃认真地说,"这可是一份正经工作的报酬!我要好好规划怎么用!"她已经盘算着要买哪些甜点来庆祝,还要给物流部的大家带礼物。
这天上午,小队接到一个例行任务:将一批标注为"进口食品"的箱子押运至横滨港区的某个仓库。由于货物价值不高,任务等级很低,通常只有两名队员押车即可。
"又是这种跑腿活儿。"良太一边检查着运输车的胎压,一边小声抱怨,"路程远,油费补贴又少,真是没劲。"
柴田拍了拍车盖,发出沉闷的响声:"少抱怨,多做事。早点干完早点回来。"他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
阿健则拿着货物清单进行最后的核对:"这次的目的地是73号码头那边的仓库区,鱼龙混杂,小帮派很多。蜜璃姐是第一次出外勤,我也一起去吧。"
蜜璃正在兴高采烈地往车上搬箱子,闻言转过头来,脸上洋溢着笑容:"谢谢阿健君!我会好好学习的!"
她注意到这些木箱比看起来要沉得多,上面打着看似是其他语言的钢印,箱体接缝处散发着各种香料和食品特有的混合气味。这让她想起了蝶屋偶尔会收到的进口药品,也是用类似的箱子装运的。
"这些都是要送到港口的食物吗?"蜜璃好奇地问道,"是要给在那里工作的人吃的?"
阿健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吧。别问那么多,赶紧装车出发。"
运输车驶出□□大楼,汇入横滨上午繁忙的车流。蜜璃坐在副驾驶座上,好奇地打量着窗外的现代都市景象。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新奇。
"那个巨大的屏幕是什么?上面的人为什么会动?"
"那是电子广告屏……蜜璃姐,你以前都没见过吗?"
"我只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图画,没想到真的存在!"
开车的柴田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点,而坐在后排的阿健和良太则耐心地解答着她的各种问题,车厢里的气氛轻松愉快。
然而,当车子驶入73号码头附近的仓库区时,气氛陡然一变。这里的街道变得狭窄而破败,堆放着的集装箱锈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和货物腐烂的味道。柴田放慢了车速,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这一带不太平,"阿健压低声音对蜜璃说,"经常有小混混抢劫运输车辆。虽然我们的货物不值钱,但他们可能会找麻烦。"
话音未落,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毫无征兆地从旁边的小巷里冲出,猛地横挡在运输车前面!柴田猛地踩下刹车,车内的人都被惯性带得向前一冲。
"怎么回事?!"良太惊呼。
不等他们反应,面包车上跳下来四个手持金属球棒和钢管、用围巾蒙着脸的男人,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用力拍打着车门窗。
"下车!把货留下!快滚!"为首的一个壮汉粗声粗气地吼道,手中的球棒威胁性地敲打着引擎盖。
是抢劫!阿健和良太的脸色瞬间白了,他们只是物流部的文员和搬运工,哪里真正经历过这种阵仗。柴田虽然镇定,但手也悄悄摸向了座位下的通讯器,准备呼叫支援——但这需要时间。
"你们想干什么?"蜜璃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并没有表现出恐惧,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粉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不赞同。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蜜璃姐!别下去!"阿健急忙喊道。
那几个混混看到下来的居然是个穿着西装套裙、身材火爆的粉发美女,都愣了一下,随即发出猥琐的笑声。
"哟?□□没人了吗?派这么个妞来送货?"壮汉□□着上前,伸手就想摸蜜璃的脸,"小妹妹,陪哥哥们玩玩,说不定就放你们……嗷——!"
他的话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蜜璃并没有拔刀。她只是在那只脏手即将碰到她时,迅捷无比地抬手,用食指和拇指精准地捏住了对方的手腕。看上去根本没用力,那壮汉却感觉自己的骨头像被铁钳夹住一样剧痛难忍,整个人惨叫着跪倒在地,球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其他三个同伙见状,又惊又怒,骂骂咧咧地挥舞着武器冲了上来。
"请你们住手!抢劫是不对的!"蜜璃一边认真地说着,一边行动如风。
她侧身避开挥来的钢管,手指在对方肘关节处轻轻一弹,那人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失去力气。另一个家伙的球棒砸来,她不退反进,小巧的手掌在棒身上一拍一推,那家伙就觉得一股巨力传来,球棒脱手飞出老远,虎口崩裂流血。最后一人吓得转身想跑,却被蜜璃"轻轻"勾了下脚踝,整个人失去平衡摔了个狗吃屎。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四个混混全都躺在地上呻吟,失去了战斗力。而蜜璃甚至没有离开原地一步,呼吸都没有变得急促,只是背后的日轮刀因为她快速移动而微微晃动了一下。
车里的三人都看呆了。
良太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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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阿健扶着车门,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连见多识广的柴田,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蜜璃看着地上呻吟的混混,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卷绷带——这是她在蝶屋养成的习惯,总是随身带着急救用品——蹲下身递给那个手腕被捏肿的壮汉:"你的手腕可能需要固定一下……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坏事了好吗?很危险的。"
那壮汉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和递过来的绷带,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地往后缩。
柴田终于反应过来,下车拿出通讯器联系本部派人来处理现场。阿健和良太也赶紧下车,围着蜜璃,七嘴八舌地问:
"蜜、蜜璃姐!你刚才那是什么?太厉害了吧!"
"你练过格斗术吗?怎么做到的?"
蜜璃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只是……只是反应比较快而已。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经常要对付……呃……比较凶猛的野猪。"她再次搬出了万能的"老家"和"农活"说辞。
危机解除,货物完好无损。后续处理人员很快赶到,将那几个倒霉的混混带走。运输任务继续进行并顺利完成。
回程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完全不同了。良太对蜜璃的称呼直接升级为"蜜璃大姐头",崇拜之情溢于言表。阿健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敬佩和一丝复杂。柴田虽然没说什么,但开车时,会偶尔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
蜜璃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那些混混惊恐又痛苦的表情让她感到难过,但能够保护同伴和货物的成就感又让她感到欣慰。
"要是世界上没有人需要靠抢劫为生就好了。"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惆怅。
运输车驶回□□大楼时,夕阳已经开始西下。蜜璃跳下车,伸了个懒腰,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虽然发生了意外,但任务顺利完成!"她开心地说,随即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啊,好饿啊,今天一定要多吃一碗饭!"
阿健看着她活力满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今天多亏了你,蜜璃姐。要不是你在,我们可能就麻烦了。"
"没错没错!"良太连连点头,"蜜璃大姐头太厉害了!以后出外勤都要带上你啊!"
柴田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朝蜜璃点了点头,眼中带着难得的赞许。
蜜璃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大家没事就好。"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食堂的方向,"不知道今晚的菜单是什么呢……"
这次小小的意外插曲,就这样在日常的对话中悄然落幕。
阿健闻言,温和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蜜璃姐。有些人就是选择了错误的道路。"
7. 才能的显露与调令
两个月的时间在忙碌而充实的日常中悄然流逝。甘露寺蜜璃已经完全融入了□□物流部的生活,成为了部门里最受欢迎的一员——不仅因为她惊人的力气,更因为她那份永不枯竭的热情和善意。
在这段日子里,她与阿健、良太、柴田以及文员美香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每天一起工作、一起在食堂吃饭、偶尔下班后一起去吃拉面,这些平凡的日常让蜜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她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大家买了礼物,第二个月的工资则买了一直想吃的限量版草莓蛋糕与同事们分享。
然而,她的"特别之处"也越来越难以被忽视。
除了那次码头遇袭事件外,又发生了数起类似的小插曲:有一次运输车爆胎,蜜璃一个人就抬起了车尾,让柴田轻松更换了轮胎;另一次仓库货架意外倾斜,她及时撑住了最关键的位置,防止了更大的损失;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当一辆装载货物的推车失控滑向墙壁时,蜜璃迅速拉住推车,那力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这些事在物流部内部已经成为了传奇故事,佐藤虽然每次都按要求写了报告,但始终将其归类为"意外事件",没有特别强调蜜璃的作用。
直到这个周一的早晨。
一辆装载着精密仪器的推车在斜坡上失控,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正在工作的良太。推车上装载着沉重的设备,若是撞上人,后果不堪设想。
"危险!"蜜璃惊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
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稳稳地抓住了推车的把手,双脚牢牢钉在地上,硬生生止住了推车的冲势。那需要极大力量才能做到的动作,在她手中却显得举重若轻。
"良太君,你没事吧?"蜜璃关切地问道,同时轻松地将推车推到安全位置。
良太惊魂未定地看着她:"没、没事......蜜璃姐,你的力气真是太惊人了......"
佐藤闻讯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和惊魂未定的队员们,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这一次,他不能再假装这仅仅是“意外”了。
当天下午,佐藤鼓起勇气,请求面见负责内部人事调配的人事部部长西村。经过一番周折,他得以向这位以严肃苛刻著称的中年男人汇报情况。
“西村部长,”佐藤将一份整理好的报告放在桌上,语气恭敬,“我在物流部有个队员,她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这两个月来,她已经多次展现出非凡的力量和反应速度,我认为她的才能被埋没了。”
西村部长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报告,直到看到详细记录的事件描述,才稍稍坐直了身体,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你确定这些记录没有夸大其词?一个女孩子,能有这种程度?”
“我以性命担保,”佐藤认真地说,“甘露寺虽然个性单纯,但她的才能是真实的。我认为她值得更好的安排,或许武斗派那边更适合她。”
西村部长沉思片刻。发掘有潜力的新人是他的职责之一,如果这个甘露寺蜜璃真如报告所说,那确实是个值得注意的人才。但他也清楚,直接调动到武斗派需要更高级别的批准。
他按下通讯器,接通了一个内线:“给我接广津先生。”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年长的声音:“我是广津。”
“广津先生,打扰了。人事部这边发现一个可能具有战斗潜质的新人,来自物流部。希望能安排一次评估,如果确实如报告所说,或许可以推荐给武斗派那边。”西村部长语气尊敬地说道。广津柳浪作为黑蜥蜴的百人长,地位崇高且经验丰富,经常负责这类人员的初步评估和推荐工作。
“将报告送过来。”广津简洁地回应。
一小时后,广津柳浪浏览完报告,灰白色的眉毛微微挑起。他亲自来到了训练场,同时派人去请芥川龙之介。
“广津先生,”芥川来到训练场,对着年长的广津微微颔首,态度相比对待其他人略显收敛,但仍带着一贯的冷峻,“有什么事需要我过来?”
“芥川君,”广津将报告递给他,“人事部推荐了一个新人,声称有非凡的身手。我希望你能协助进行评估。如果是可造之材,或许可以补充进武斗派的队伍。”广津深知芥川的实力和眼光,他的判断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芥川快速浏览报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徒手止住失控的重物?有点意思。那就评估看看吧。”
第二天上午,蜜璃被叫到佐藤的办公室。当她得知自己可能被调往“更能发挥特长”的部门时,脸上顿时绽放出期待的光芒。
"真的吗?是那种可以更好地保护大家的工作吗?"蜜璃兴奋地问道,粉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我可以帮助更多的人了吗?"
佐藤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原本准备了各种安慰的说辞:"呃,是的......但是那边的工作可能会更危险......"
"没关系的!"蜜璃握紧拳头,充满干劲地说,"只要能够帮助更多的人,保护更多需要保护的人,我愿意努力!"
当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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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友们时,大家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武斗派啊......"良太挠了挠头,"听说那边的工作危险多了。"
阿健担忧地看着她:"蜜璃姐,你要小心啊。那边的人......和咱们不太一样。"
就连一向沉默的柴田也开口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命最重要。"
美香更是直接红了眼眶:"一定要常回来看我们啊!"
"放心吧!"蜜璃灿烂地笑着,"我一定会回来看大家的!而且我相信在新岗位上一定能帮助更多的人!"
训练场内,广津柳浪和芥川龙之介已经等候多时。蜜璃走进场地,感受到两人身上非同一般的气场,尤其是那个穿着黑色外套、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刀锋一样锐利。
“我是广津柳浪,”年长的绅士率先开口,语气平和却自带威严,“这位是芥川君。今天由我们来评估你的能力。”他并没有详细介绍芥川的身份,但那份尊敬的态度已然说明问题。
“是、是的!请多指教!”蜜璃紧张却难掩兴奋地鞠躬。
“用你最大的力量击打那个训练假人。”芥川冷冽地开口,直接下达指令。
蜜璃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向前挥出一拳。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惊人的力量和速度,训练假人应声而倒,基座都有些松动。
芥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转头对广津说:“确实超出常人。速度和力量都值得一看。”这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广津点点头:“继续展示,我们需要全面评估。”
接下来的评估中,蜜璃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她的移动速度、反应能力、以及那种近乎本能的战斗直觉,都给两位评估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评估结束后,广津柳浪将一份详细的报告亲自呈送给了首领森鸥外。
森鸥外看着报告中的描述和广津的附言,眼中闪过感兴趣的光芒:“非凡的身体素质,超常的力量,广津先生和芥川君都给出了正面评价...真是令人惊喜的发现呢。”
他按下通讯器:“通知下去,即日起将甘露寺蜜璃调往武斗派,先编入广津先生的黑蜥蜴部队进行适应性训练。让我们看看这份‘礼物’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吧。”
就这样,满怀期待的蜜璃被调往了港口黑手党的武斗部门,迈向了新的征程。她单纯地相信着这将是另一个能够让她帮助他人、保护他人的舞台,全然不知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考验。
8. 黑蜥蜴的新芽
甘露寺蜜璃的调令很快正式下达。她被分配到了□□武斗派中精锐的"黑蜥蜴"部队,直属广津柳浪麾下。对这个新环境,她既感到紧张又充满期待。
周一一早,蜜璃提前半小时就到达了指定的集合地点——一个位于□□大楼地下的专用训练场。与物流部嘈杂忙碌的环境不同,这里宽敞、整洁且肃静,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墙上挂着各种训练器械,地面铺着特制的防滑垫,整个空间都透着一股专业的战斗气息。
她依然穿着那套□□标配的黑色西装套裙,背后的日轮刀用新的黑色布套仔细包裹着。这个打扮在黑蜥蜴的队伍中显得格外醒目。
"你就是新调来的?"一个冷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蜜璃转过身,看到三个穿着统一黑色作战服的人站在那里。为首的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眼神锐利,左边眉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身后站着一男一女,都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是、是的!我是今天开始报到的甘露寺蜜璃!"她连忙鞠躬,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请多指教!我会好好努力的!"
"我是黑蜥蜴十人长立原道造,"疤面男子简洁地自我介绍,然后指向身后的两人,"这是银,这是柚木。从今天起,你暂时编入我们的小队进行基础训练。"
立原的目光在她背后的刀上停留了一瞬:"你一直带着的那个是?"
"啊!这是我的日轮刀!"蜜璃兴奋地回答,眼中闪着光,"我会用恋之呼吸!虽然还有很多需要精进的地方,但这是我最为自豪的剑技!"
"恋之...呼吸?"立原挑眉,显然对这个陌生的词汇感到困惑。
"是的!"蜜璃用力点头,粉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是一种很特别的剑术呼吸法哦!通过特定的呼吸节奏来提升身体能力,配合独特的剑技......"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投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一说到这个就有点激动......"
立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有意思。广津先生吩咐了,先测试你的基础能力。跟我来。"
第一项测试是体能。立原原本以为需要降低标准,但蜜璃的表现让他大吃一惊。
"一百米跑7.2秒?引体向上五十个毫不费力?卧推重量......"立原看着记录表,难得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这身体素质是怎么回事?"
蜜璃擦了擦额头上细微的汗珠,不好意思地笑了:"这都是托了恋之呼吸的福!通过特定的呼吸法可以提升身体能力呢!"
立原眯起眼睛:"呼吸法?演示看看。"
蜜璃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随着她的呼吸节奏改变,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整个人的气势都不同了。
"这就是恋之呼吸的基础!"她自豪地说,"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提升速度和力量!"
银和柚木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立原则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继续。接下来是格斗基础。银,你来和她对练。"
名为银的少女沉默地点头,摆出了战斗姿势。她动作迅捷凌厉,招招直取要害,是典型的实战派风格。
蜜璃起初有些手忙脚乱,但她很快调整呼吸:"恋之呼吸·贰之型·懊恼逡巡之恋!"
随着她的轻喝,她的身影突然变得飘忽不定,以惊人的速度闪避着银的攻击。那步伐轻盈而优美,仿佛在跳着一支华丽的舞蹈。
"停。"立原突然开口,"这就是你说的''恋之呼吸''?"
"是的!"蜜璃停下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这是用来闪避和迷惑对手的步法!还有很多其他型哦,比如叁之型·恋猫时雨是攻击技,伍之型·摇摆不定的恋情·乱爪是......"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啊,对不起,我又太兴奋了......"
立原的嘴角微微上扬:"不必道歉。很有意思的技巧。接下来测试武器适应性。"
他带着蜜璃来到武器库,展示了各种现代武器。当看到手枪时,蜜璃眨了眨眼:"啊,这个我见过!以前有些队员会用它来对付......呃......特别难对付的目标。"她及时收住了提到"鬼"的话头。
立原递给她一把手枪:"试试看。基础用法很简单,瞄准然后扣动扳机。"
蜜璃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枪。她确实见鬼杀队的队友用过枪,但自己从未亲自操作过。"我觉得还是我的日轮刀更适合我,"她不好意思地说,"毕竟我最擅长的是恋之呼吸嘛!"
一天的训练下来,立原不得不承认广津先生的眼光确实独到。这个粉发女孩虽然对现代战斗方式一窍不通,但那种名为"恋之呼吸"的技巧确实非同寻常。
训练结束后,蜜璃被带去见广津柳浪。年长的绅士正在办公室里泡红茶,见到她进来,优雅地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训练得如何,甘露寺君?"广津温和地问道,递给她一杯红茶。
蜜璃小心地接过茶杯:"立原先生教了我很多新东西!我也向他们展示了我的恋之呼吸!虽然手枪我还是用不太好,但是我相信只要继续精进我的呼吸法,一定能帮上大家的忙!"
广津轻轻笑了笑:"很热情的斗志呢。我听立原报告了你的''呼吸法'',确实很特别。"
他啜了一口茶,继续道:"黑蜥蜴的任务通常比你在物流部时危险得多。我们需要保护港口黑手党的利益,有时不得不使用武力。你准备好面对这些了吗?"
蜜璃坐直身体,认真地说:"是的!我想要帮助更多的人,保护需要保护的人。我的恋之呼吸就是为了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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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重要的人而存在的!如果我的力量能派上用场,我会努力的!"
广津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睛,若有所思:"很纯粹的信念。希望你能始终保持这份初心。"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感慨。
随后的几天,蜜璃开始了在黑蜥蜴的正式训练。她热情地向队员们介绍恋之呼吸的各种型,虽然大家都觉得这种技巧很奇特,但看到她确实因此获得了非凡的战斗能力,也逐渐接受了这个热情过度的新队友。
"看好了哦!这是恋之呼吸·陆之型·猫足恋风!"蜜璃在训练场上演示着优美的剑技,粉色的发丝在空气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一些年轻的队员甚至开始偷偷模仿她的呼吸方式,虽然都不得要领,但训练场上的气氛确实因为她的到来而活跃了不少。
然而,蜜璃也逐渐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细节。有一次,她听到立原和银在低声讨论某个"处理干净"的任务。最让她在意的是,每次问到具体任务内容时,立原总是含糊其辞,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些细节与她想象中的"保护他人"似乎有些出入,但单纯的蜜璃将其解释为"组织的必要工作",没有深入思考。
一周后的傍晚,蜜璃收到了第一个任务通知。
"明天早上五点集合,带好你的刀。"立原简洁地交代,"是个简单的护卫任务,但你也要做好准备。"
蜜璃的心跳加速了几分,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是!我一定会用恋之呼吸好好保护大家的!终于能真正派上用场了!"她握着日轮刀的手微微发抖,但那是出于兴奋而非恐惧。
立原看着她那纯粹的笑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记住时间,别迟到。"
那天晚上,蜜璃仔细地擦拭保养着她的日轮刀,指尖轻抚过刀身上细腻的纹路。月光从宿舍窗户洒进来,在刀身上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明天就是第一次任务了,"她轻声对刀说,仿佛在对一位老友倾诉,"我们要一起保护好重要的人才行。"
她想起在鬼杀队的日子,想起那些并肩作战的同伴们。虽然现在身处不同的世界,但想要守护他人的心情从未改变。□□给了她新的归宿,新的同伴,现在又给了她能够发挥所长的机会。
"恋之呼吸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剑技,"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广津先生和立原先生失望。"
她将日轮刀小心地收好,放在枕边。躺在床上,她想象着明天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在脑中反复演练着恋之呼吸的各个型,思考着该如何运用它们来保护同伴。
带着对第一次任务的期待和对未来的憧憬,蜜璃缓缓进入梦乡,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明天,将是她在新岗位上的第一个挑战,也是她在这个世界证明自己价值的开始。
9. 武斗派的初啼
晨光熹微,横滨的街道刚刚苏醒,甘露寺蜜璃已经站在□□大楼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日轮刀的刀柄。她特意提早了半小时到达,生怕第一次外勤任务就迟到。清晨的微风拂过她粉色的长发,带来几分凉意,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立原道造快步走来,年轻的脸上带着刻意装出的老成,但眼底的那份青涩却难以完全掩盖。“今天是你第一次外勤任务,”他说道,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未褪的青涩,“石川议员的公开演讲,我们负责外围安保。很简单,保持警惕就行。”
蜜璃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粉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是!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她下意识地挺直腰板,背后的日轮刀似乎也因为主人的期待而微微颤动。
到达现场后,蜜璃被安排在演讲台右侧。阳光洒在广场上,将一切都镀上一层金色。人群熙攘,家长们带着孩子,老人们坐在长椅上,一切都显得平静而有序。她学着其他队员的样子,双手交叠在身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人群,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透露着她内心的兴奋。
“紧张吗?”立原走到她身边,声音压低。年轻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真实状态——这似乎也是他第一次带队执行此类任务。
蜜璃摇摇头,笑容灿烂:“不会!反而觉得很兴奋呢!能够这样光明正大地保护大家,感觉真好!”她环顾四周,“看,那些孩子们笑得多开心啊。保护这样的笑容,不就是我们工作的意义吗?”
立原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嗯...算是吧。记住,重点观察那些行为异常的人,特别是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或者频繁调整外套的。”
演讲进行到一半时,议员正在慷慨激昂地讲述他的政策主张。蜜璃的直觉突然发出了警报。她的目光锁定在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身上——他正缓慢而坚定地穿过人群,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眼神空洞却带着某种决绝。
“立原君,三点钟方向,灰色外套...”蜜璃轻声通过通讯器报告,声音紧绷,“他的表情不太对劲。”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个男人猛地掏出手枪,对准演讲台!
“保护议员!”立原大喊,声音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尖锐。
场面瞬间混乱。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而那个枪手已经扣动了扳机。
蜜璃的反应快得超乎常人。在子弹射出前的刹那,她已如一道粉色闪电般跃出,日轮刀应声出鞘。
“恋之呼吸·贰之型·懊恼逡巡之恋!”
她的身影瞬间变得飘忽不定,以惊人的速度和优雅的步法闪避着人群,同时迅速接近枪手。刀光如粉色缎带般划破空气,精准地击中了飞来的子弹,将其一分为二。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混乱中格外刺耳。枪手显然没料到这一变故,愣了一瞬。
就这一瞬间的迟疑已经足够。立原和银从两侧包抄而上,很快制服了枪手。立原利落地反剪他的双手,而银则迅速缴械并搜查了他全身。
“为什么...”枪手被按倒在地,却仍死死盯着远处的议员,眼中燃烧着绝望的怒火,“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为什么不能让他付出代价...”
蜜璃冷静地收刀入鞘,粉绿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动摇。经历过与鬼的战斗,她深知敌人常常会用花言巧语来迷惑对手。在她看来,无论有什么理由,试图在公共场合伤害他人都是不可原谅的。
立原已经利落地将枪手铐起:“这些话留着跟审讯班说吧。”他的声音冷硬,但蜜璃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显然刚才的情况也让他心惊肉跳,万一蜜璃没反应过来,他第一次带队执行的任务便会以失败告终。
回到□□大楼,犯人被押往审讯室。蜜璃跟着立原去做任务汇报,在走廊里迎面撞见了一个披着黑色外套的年轻人。他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鸢色的眼睛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啊啦,这就是传闻中一刀劈开子弹的新人吗?”青年声音轻快,却带着某种深沉的质感。他的目光扫过蜜璃,锐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让蜜璃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立原立即挺直了背,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敬畏:“太宰先生。是的,这是今天刚执行完护卫任务的甘露寺蜜璃。”
太宰治微微一笑,那笑容既优雅又危险:“听说你用漂亮的步法躲开人群,还一刀劈开了子弹?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初登场。立原君,你们小队捡到宝贝了呢。”他的语气轻佻,但眼神却异常锐利,仔细地打量着蜜璃的每一个反应。
蜜璃感到脸颊微微发烫,听到太宰的称赞,她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能保护大家我很高兴!”她确实已经习惯了被关注,但真诚的夸赞总是让她心生喜悦。
太宰的笑意更深了,他向前倾身,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能听到:“漂亮的招式,那个步法...叫什么名字?看起来既实用又优雅呢。”
他转向立原,语气突然变得公事公办:“人已经带到审讯室了,我去看看能问出什么有趣的事情。”太宰转身时,黑色外套的下摆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立原君,带她也来看看吧。毕竟是她的第一个‘战利品’。”
出于好奇,蜜璃跟着他们来到审讯室外。透过单向玻璃,她看到那个枪手被铐在椅子上,而太宰治正悠闲地踱步到他面前。
“听说你是因为家人被害才走上这条路的?”太宰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依然轻快,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能详细说说吗?那位尊敬的议员是如何毁掉你的人生的?”
枪手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怒火:“他开发的房地产项目强拆了我的家...补偿款根本不够买新房子...我妻子在阻拦时被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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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部受伤...没抢救过来...”男人的声音哽咽了,“我女儿现在还在医院里...医药费像无底洞...”
太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原来如此。很动人的故事。”他突然俯身,与枪手平视,声音轻柔得可怕,“但你知道吗?你试图刺杀的那位议员,其实是我们港口黑手党的合作伙伴呢。你差点给我们惹了不小的麻烦。”
蜜璃看到枪手的脸色瞬间惨白,仿佛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抽走了。她微微皱眉,虽然不认同枪手的做法,但太宰的话语方式让她感到些许不适。
“立原君,我们该走了。”广津柳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温和但坚定地将她带离了那里,“第一次任务后的汇报还有很多细节要处理。”
离开时,蜜璃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太宰治正对枪手说着什么,年轻干部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让蜜璃不由得心生敬畏。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这座冰山的一角——光鲜表面下隐藏着的黑暗深度。
“太宰先生虽然年轻,但是□□最优秀的干部之一。”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立原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崇拜,“据说他十五岁就加入了□□,短短三年就爬到了现在的位置。首领非常器重他。”
蜜璃默默点头,心中却有些混乱。那个枪手绝望的眼神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但她很快甩开了这些思绪——在她看来,无论有什么理由,试图伤害无辜的人都是错误的。
任务汇报结束后,蜜璃回到物流部看望曾经的队友。阿健和良太立刻围了上来。
“听说你今天大显身手了?”良太兴奋地问,“一刀劈开子弹?太帅了吧!”
美香则关切地看着她:“没受伤吧?第一次出外勤就遇到这种事...”
蜜璃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没事!那个人的攻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啦!”她转了个圈,粉色的发丝随风飘扬,“而且立原君和银都很可靠,我们配合得很好哦!”
阿健看着她的笑容,表情柔和下来:“看来武斗派确实更适合你。不过还是要小心,那边的任务比我们这里危险多了。”
那天晚上,蜜璃独自坐在宿舍里,仔细擦拭着她的日轮刀。刀身上映出她若有所思的脸庞。
那个枪手绝望的眼神和太宰治冰冷的话语在她脑海中交替出现。但很快,她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甩开。
“那个人想要伤害无辜的人,这是不对的。”她对自己轻声说道,仿佛在说服自己,“我保护了该保护的人,这就够了。太宰先生他们...一定是在用他们的方式维护着秩序。”
她将日轮刀收回鞘中,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在这个陌生的新世界里,她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模糊的不安和疑问,被她轻轻地埋在了心底最深处。此刻的她还不明白,有些疑问一旦种下,终将生根发芽。
10. 日常的轨迹与无声的暗流
港口黑手党大楼地下的训练场内,金属碰撞声与规律的呼吸声交织。甘露寺蜜璃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粉绿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前方——不是敌人,而是一台闪烁着复杂指示灯的通讯设备。
“所以…先按这个绿色的,然后对着这里说话?”蜜璃小心翼翼地问道,手指悬在半空,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古董。
立原道造叹了口气,努力压下年轻人特有的那点不耐烦:“红色的是通话键,绿色的是结束。而且你要离麦克风再近一点,不然对方听不清。”他瞥了一眼蜜璃认真的表情,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不过…比上周好多了,至少没再把通讯器捏碎。”
蜜璃不好意思地笑了,轻轻放下那台价值不菲的设备:“我会继续努力的!现代的工具都好精巧,需要小心对待呢。”
这样的场景已成为黑蜥蜴的日常。蜜璃在立原小队的带领下,逐步学习着现代社会的种种技能:从通讯设备的使用、城市地图的判读,到车辆驾驶的基础知识。虽然她在高科技设备上表现得笨拙,但在体能和战斗训练中展现出的天赋足以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广津柳浪站在训练场二楼的观察室内,静静地看着下面的训练场景。年长的绅士手中端着一杯红茶,眼神中带着深思。
“又安排她去做仓库区的巡逻任务?”森鸥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首领不知何时出现在观察室内,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广津微微躬身:“是的,首领。再加上一些无关紧要的物资护送工作。立原君报告说,她对这类‘保护□□财产免受小偷侵害’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而且…很投入。”
森鸥外轻笑一声:“做得很好。让她慢慢适应就好,如此珍贵的利刃,需耐心打磨,不可操之过急。”他的目光落在训练场中正在认真练习手枪拆装的蜜璃身上,“让她保持那份纯粹的热情,对我们更有利。”
于是,蜜璃的日常形成了一种稳定的轨迹:上午是各种技能训练,下午则执行一些简单的巡逻或护卫任务。立原小队因为她的加入,任务完成效率显著提升——无论是搬运重物、警戒巡逻,还是偶尔遭遇的小规模冲突,蜜璃的怪力和敏锐直觉都让任务变得轻而易举。
“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呢!”结束又一轮仓库区巡逻后,蜜璃开心地说道,背后的日轮刀随着她轻快的步伐微微晃动,“没有小偷,也没有破坏者,大家都遵守规矩真好!”
立原瞥了她一眼,年轻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银一如既往地沉默,但看向蜜璃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满意这种安排。
“这是在浪费资源。”太宰治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很少出现在训练场,此刻却毫不客气地靠在门框上,鸢色的眼睛盯着场内的蜜璃,“如此能力,却只让她做看门狗的工作?”
广津面不改色地为他递上一杯红茶:“这是首领的意思,太宰君。循序渐进对培养新人很重要。”
“新人?”太宰嗤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广津先生,您我都知道那不是个普通‘新人’。她一刀劈开子弹的能力,她的那种…‘呼吸法’,放在仓库区巡逻?”他的语气中满是讥讽,“森先生想养一把不染血的刀,但这可能吗?在这横滨?”
他的目光追随着场中正在练习的蜜璃,眼神锐利如刀:“天真不是弱点,但固执的天真就是愚蠢了。□□不需要圣人,需要的是能完成任务的人。”
几天后,机会来了。一个原本应由太宰直属部队处理的任务——与一个屡次违约的小型走私团伙“交涉”——被太宰以“人手不足”为由,部分转给了立原小队。
“只是去施加一点压力,”太宰轻描淡写地对立原交代,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蜜璃,“让他们明白违约的代价。很简单,对吧?”
任务地点是位于横滨边缘的一个破旧仓库。当立原小队到达时,对方已经等在那里——不是全副武装的打手,而是一个面带憔悴的中年男人和他十几岁的儿子。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男人声音颤抖,将少年护在身后,“货款马上就凑齐了,我妻子病了,医药费…”
立原按照太宰交代的剧本,冷硬地上前一步:“□□的规矩不容破坏。今天是最后期限。”
蜜璃站在队伍后方,眉头微微蹙起。她看着那个与她弟弟差不多大的少年恐惧的眼神,看着那位父亲绝望却仍护着孩子的姿态,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日轮刀。
当立原按照指示向前逼近时,蜜璃突然动了。
“恋之呼吸·贰之型·懊恼逡巡之恋!”
她的身影如一阵粉色轻风般闪过,瞬间插入了立原与那对父子之间。不是攻击姿态,而是保护的姿态。
“立原君,请等一下。”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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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的声音依然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们不是敌人,只是遇到困难的人。我们可以听听他们的困难吗?”
立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一出。通讯器里传来太宰冷冰冰的声音:“立原君,这就是你带的队?”
蜜璃转向那对父子,粉绿色的眼眸中满是真诚:“请问,您的妻子生了什么病?需要帮助吗?”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搞懵了,结结巴巴地说出了情况。原来他的妻子罹患重病,高昂的医药费让他不得不冒险拖延□□的款项。
“我明白了。”蜜璃认真地点点头,然后转向立原,“立原君,能不能向上面申请宽限几天?我会帮忙监督他们还款的!这样逼迫走投无路的人,不是□□该有的作风吧?”
通讯器那端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太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立原君,带队回来。”
回程的车上,气氛凝重。立原欲言又止地看了蜜璃好几次,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蜜璃姐,你…下次别这样了。太宰先生他…”
“力量应该用来保护弱者,而不是逼迫走投无路的人。”蜜璃坚定地说,眼神清澈如初。
当晚,太宰治站在首领办公室的窗前,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情绪:“她今天破坏了一次完美的施压行动。因为她的‘同情心’,我们不仅损失了应有的赔偿,还让那个团伙以为□□变得软弱可欺。”
森鸥外把玩着手中的手术刀,笑容莫测:“但她也展示了另一种可能性,不是吗?有时候,仁慈比暴力更能收服人心。”
太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您真的相信那种天真的理念能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吗?”
“我相信每一种武器都有其用途,”森鸥外微笑着回答,“关键在于何时使用,以及如何使用。让她保持原样就好,太宰君。时候到了,她自然会找到自己的位置。”
太宰轻轻哼了一声,不再争辩。既然森先生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懒得再管了。对他而言,甘露寺蜜璃不过是一件无法理解自身价值的失败品,与□□格格不入。
而在宿舍里,蜜璃正小心地将新买的草莓大福分成几份,准备明天带给立原小队的大家。
“今天又保护了需要帮助的人呢,”她对着窗外的月光轻声说,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主公大人,这个世界虽然复杂,但只要坚持正确的道路,一定能带来笑容的。”
11. 阴云初聚
日子一天天过去,横滨的街景在甘露寺蜜璃眼中逐渐从光怪陆离变得熟悉寻常。她已能熟练地穿梭于这座城市错综复杂的街道,□□大楼那冰冷的金属与玻璃结构也不再令她感到不知所措。每日清晨,当地下训练场的灯光亮起,她总是第一个到场,仔细擦拭着她的日轮刀,等待着立原小队其他成员的到来。
训练内容逐渐多样化,蜜璃在现代技能上的进步虽然缓慢但确实可见。她已能独立操作通讯设备进行简单的通话,虽然偶尔还是会按错按钮;她学会了辨认横滨主要区域的地图,尽管仍需立原在一旁提醒才不至于坐错电车。每当她掌握一项新技能,那灿烂的笑容总能感染整个小队,连沉默的银眼中也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依旧保持着与物流部旧友的联系,每周总会抽空去探望阿健和良太,带去自己发现的新的甜点与他们分享。美香总会关切地询问她在武斗派是否适应,而柴田则会用他那沉稳的目光默默观察着她,偶尔给出几句简短却实用的建议。
然而,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正如同海面下涌动的暗流,悄然侵袭着这座看似平静的城市。蜜璃超乎常人的敏锐感官,让她比许多人更早地捕捉到了这些不谐的音符。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间巡逻任务,蜜璃与立原、银三人一组,沿着港区仓库地带例行巡查。夜风带着海水的咸味吹拂着她的粉色长发,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立原君,等等…有声音。”她突然停下脚步,粉绿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侧耳倾听着远处街角传来的动静。
立原立刻警觉起来,手按上枪套:“什么声音?”
“金属碰撞声,很短暂,然后是一辆车的引擎声…很快地远去了。”蜜璃专注地分辨着空气中的振动,“现在只剩下…寂静,太寂静了。”
当他们赶到声源处时,现场只留下几处不起眼的弹痕和轮胎摩擦的焦痕,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硝烟与某种陌生的气息——那不是横滨本地极道组织常用的火药味,而是更加精密、冷冽的味道。
“是极道火并吧?最近好像多了起来。”立原检查着弹痕,年轻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有些不确定,“真是的,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银蹲下身,手指轻轻擦过地面上一处几乎看不见的痕迹,摇了摇头。那不是日本常见的子弹型号造成的。
蜜璃沉默地站在一旁,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普通的□□冲突。那种冰冷而精准的气息,让她莫名地联想到鬼杀队曾经面对过的某些特殊敌人——不是为了利益或地盘,而是为了某种更加偏执的目的而战。
随后的几天里,异常迹象越来越多。蜜璃在协助后勤部门清点运回的物资时,发现不少队员身上都带着陌生的硝烟味和一种冰冷、绝望的气息,与她所知的□□分子截然不同。她甚至在某批送修的车辆上,看到了绝非普通冲突所能造成的、精准而致命的破坏痕迹。
“这辆车的防弹玻璃是从外部被精准击破的,”技术人员摇着头记录着损伤,“不是普通的□□,更像是特种部队使用的高精度武器。”
午餐时间,蜜璃在食堂里边吃着超大份的猪排饭,边忍不住向立原打听:“最近…好像很不太平?我感觉到很多陌生的气息,很危险的气息。”
立原咬着筷子,含糊地应了一声:“啊…好像是有些外面的家伙不懂规矩,在横滨乱来。上面应该会处理的。”他瞥了一眼蜜璃担忧的表情,又补充道,“不过这些不关我们的事,广津先生交代了,我们只管好分配到的任务就行。”
但立原的眼神中藏着一丝不安,蜜璃能看出来。就连一向沉默的银,在某次任务归来后,也罕见地多擦拭了一遍自己的匕首,眼神比平时更加冷冽。
空气中的紧张感逐渐累积,连最底层的成员都开始窃窃私语。港口黑手党的应对也明显变得更加频繁和强硬,调动人手的次数增加了,大楼里陌生面孔的武装人员也多了起来,气氛无形中变得凝重。
某天下午训练时,蜜璃注意到立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在休息间隙,她递给他一罐饮料,关切地问道:“立原君,你还好吗?最近好像经常看到你皱着眉头。”
立原接过饮料,苦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最近任务报告变多了,广津先生要求我们记录所有异常情况。就连一些小冲突都要详细上报。”他压低声音,“听说不只是我们,其他小队也遇到了不少奇怪的事情。有些兄弟受了伤,但上面却封锁了消息。”
蜜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战士的本能让她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她擦拭日轮刀的频率更高了,呼吸法的练习也更加专注。她隐隐感觉到,主公大人赐予她的这份和平日常,正面临着某种未知的威胁。
一周后的下午,广津柳浪将立原小队召至跟前。老绅士的表情比往日更加严肃,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捏出水来。
“从今天起,夜间巡逻小组增加为三人一组。巡逻路线调整,避开西区的废弃工厂和仓库群。”广津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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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遭遇身份不明、训练有素的外国武装人员,”
广津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三人,加重了语气:“立即回避,并第一时间上报,绝对不许擅自交战。明白了吗?”
“外国武装人员?”立原下意识地重复,脸上闪过一丝困惑和警惕,“广津先生,最近横滨来的那些不明势力就是…”
“不要多问。”广津打断了他,眼神严厉,“记住命令就行。这不是你们需要关心的事情。”
离开广津先生的办公室,一种莫名的压抑感笼罩着小队。三人沉默地走在走廊上,各自陷入沉思。
“外国武装人员…最近那些莫名其妙的冲突,难道就是…”立原喃喃自语,似乎联想到了什么,“怪不得伤者都被隔离治疗了…”
银轻轻碰了碰立原的手臂,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多说。
蜜璃看着窗外横滨灰蒙蒙的天空,轻轻握紧了背后的日轮刀。她能感觉到——这座城市的气氛,越来越像在大正时代时,存在着鬼的村庄的气氛。
那天下班后,蜜璃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绕道去了□□大楼顶层的观景台。站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横滨港。夕阳西下,海面上波光粼粼,码头上起重机如同巨人的手臂般忙碌地运转着。这座城市看起来如此繁荣和平,但蜜璃能感觉到那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
“主公大人,您将我送到这个没有鬼的世界,是为了让我享受和平的生活。”她轻声自语,粉绿色的眼眸中映照着夕阳的余晖,“但为什么,我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呢?”
她想起在鬼杀队的日子,想起那些与鬼战斗的夜晚,想起同伴们并肩作战的身影。虽然现在的敌人不再是鬼,但那种危机迫近的感觉却如此相似。
回到宿舍后,蜜璃仔细地擦拭保养着她的日轮刀。刀身在灯光下泛着寒光,仿佛也在回应着主人心中的不安。她将刀轻轻贴在额头上,闭上眼睛,深呼吸。
“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会保护该保护的人。”她坚定地对自己说,“这就是我的呼吸法存在的意义。”
那天晚上,蜜璃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站在一片浓雾里,听到远处传来陌生的语言和枪声,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在雾中交战。她想要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最后,浓雾中浮现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她…
蜜璃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浑身冷汗。窗外,横滨的夜空依然平静,但她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阴云,正在横滨的上空悄然汇聚。而风暴,即将来临。
12. 陌生的硝烟
广津柳浪的命令下达后,黑蜥蜴内部的氛围明显变得更加紧绷。巡逻任务不再是形式化的走过场,每一次外出都带上了实实在在的警惕。立原道造显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年轻的脸庞上时常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凝重。他甚至开始额外加练枪法,这种不寻常的勤奋本身就在传递着不安的信号。
蜜璃的超常感官让她成为了小队中最敏感的“预警器”。她总能比其他人更早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异常气息——那种冰冷、精准、带着绝望意味的硝烟味,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这天傍晚,小队接到一个临时指令:前往港区边缘的一处仓储区,与另一支小队进行例行交接巡视。指令本身很普通,但通讯频道里调度员语气中那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让立原下意识地加快了车速。
当他们到达指定区域时,另一支小队尚未到达。夕阳将仓库的巨大阴影拉得很长,四周安静得有些反常,只有海风掠过集装箱缝隙的呜咽声。
“有点不对劲。”银突然低声说,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开口。她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立原立刻示意停车,三人迅速下车,依托车辆作为掩护。蜜璃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
“西北方向,大约两个街区外,”她闭上眼睛,努力分辨着空气中微弱的信息素,“有很浓的血腥味…还有那种陌生的火药味,非常新鲜。”
立原脸色一变,立刻通过通讯器尝试联系本该在此汇合的小队,却只得到一阵嘈杂的电流声。
“通讯被干扰了!”他低骂一声,年轻人脸上的紧张再也掩饰不住,“怎么办?按规定我们应该立刻撤离并上报…”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西北方向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密集而极有节奏的枪声!那绝非□□火并时常见的乱射,而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点射和压制射击。
蜜璃的身体瞬间绷紧,那是战士本能对战斗的反应。“有人正在交战!而且…有一方正在被压制,他们的声音在减少!”她急切地看向立原。
立原的脸上闪过挣扎。广津先生的命令是绝对的——“立即回避,绝对不许擅自交战”。但同僚可能正身处险境…
“立原君!”蜜璃的声音带着恳求,“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就在立原犹豫的瞬间,枪声骤然停歇了。那突如其来的寂静,比之前的交火更令人心悸。
几分钟后,远处传来了车辆迅速驶离的声音。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走!过去看看,保持最高警惕!”立原终于下定决心,但补充道,“一旦确认情况,立即撤退!绝不能与对方接触!”
三人以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接近交火区域。越靠近,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就越发浓重刺鼻。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经历过厮杀的蜜璃也感到一阵心悸。
这不是火并后的现场,更像是一个…精准高效的屠宰场。五六名□□成员的尸体倒伏在掩体后,几乎都是一击毙命,中弹位置极其精准。他们的对手显然拥有压倒性的战术素养。
而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敌方撤退时留下的痕迹——几乎什么都没有。没有遗留的尸体,没有身份标识,甚至连弹壳都很少,仿佛他们只是幽灵,来过,杀戮,然后消失。
“这…这是什么…”立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蹲下身检查一位牺牲成员的伤口,脸色发白,“这种打法…从来没遇到过…”
银在一旁的墙壁上发现了一处浅浅的刻痕——那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类似哭泣人脸的模糊标记。
蜜璃站在原地,粉绿色的眼眸扫过整个战场,她能清晰地“读”出刚才那短暂而残酷的交战过程: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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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何被另一方以绝对的优势迅速歼灭。那种高效、冷酷、不带任何情感的杀戮方式,让她感到一阵寒意。这和她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不同,甚至和鬼也不同。鬼的杀戮源于食欲和残忍,而这里的杀戮,却透着一种更令人不安的…目的性。
“他们不是为了争夺什么…”蜜璃喃喃自语,“他们好像…只是为了消灭。”
返程的车上,三人一言不发。牺牲同僚的惨状和那个神秘的标记像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立原第一时间通过备用频道向上汇报了情况,语气沉重而急促。
回到□□大楼,气氛明显不同了。武装人员的数量增加了数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肃杀之气。他们被直接带往广津柳浪的办公室。
老绅士听完立原的详细报告,尤其是听到那个哭泣人脸标记的描述时,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什么也没解释,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息,并再次严厉强调:“从现在起,没有直接命令,不得离开大楼。这是最高警戒令。”
当晚,蜜璃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横滨的夜景依旧璀璨,但她却仿佛能听到这座城市在平静表面下发出的痛苦呻吟。那个哭泣人脸的标记和同僚们倒下的身影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轻轻握住枕边的日轮刀,冰凉的刀鞘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对着夜空轻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但蜜璃知道,陌生的硝烟已经飘到了她的门前,而她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或许正是需要她的剑去守护的重要时刻。
“主公大人,请原谅我。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无法享受轻松的日常。这一次,我会为了无辜牺牲的同伴拔刀。”和平的日常已经结束了。
13. 逝于火中的日常
最高警戒令下的□□大楼,如同一只绷紧神经的巨兽,每一层都弥漫着无声的紧张。甘露寺蜜璃被要求暂时留在宿舍区待命,这种被迫的静止让她坐立难安。窗外,横滨的夜空偶尔会被远方的警笛或不明原因的闪光划破,每一次都让她的心揪紧一分。她反复擦拭着日轮刀,粉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安与决意。
“立原君,外面到底怎么样了?”每次立原或银从外面执行简短任务回来,蜜璃都会急切地迎上去询问。
立原总是摇摇头,年轻的脸庞上带着疲惫与困惑:“不清楚,广津先生什么也不说,只是命令我们守好指定的区域。其他小队好像损失很大…”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银则会默默摇头,眼神比以往更加冷冽,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愿回忆的景象。
这种被蒙在鼓里、无能为力的感觉让蜜璃倍感煎熬。她的直觉像不断拉紧的弓弦,预示着某种巨大的不幸正在逼近。
突然,一阵沉闷而巨大的轰鸣声从远方传来,甚至连他们所在的大楼都感到了轻微的震动!
蜜璃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骤然缩紧。那个方向…是□□主要物流仓库的区域!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的宿舍门被猛地推开,立原脸色煞白地站在门口,呼吸急促,连报告都忘了说:“蜜璃姐!刚刚…第三物流仓库区发生巨大爆炸!”
蜜璃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阿健、良太、美香…还有那些总是笑着接过她分享的甜点的面孔,瞬间涌入她的脑海。今天,正是良太值班的日子!
“不行!我要去!”蜜璃抓起日轮刀就想往外冲,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等等!命令是…”立原试图阻拦,但对上蜜璃那双瞬间染上惊惶与哀求的眼睛,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想起了那个总是叫他“立原君”、给他带甜点的女孩,想起了仓库里那些虽然害怕却依旧努力工作的普通人。
“该死!”立原低骂一声,年轻人一时的血气压过了严格的命令,“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备用通道!但必须快!”银沉默地跟上,用行动表示了支持。
三人避开主要通道,以最快速度冲向车库,跳上一辆运输车。立原将油门踩到底,车辆咆哮着冲出了□□大楼,向着浓烟滚滚的方向疾驰而去。
越靠近仓库区,空气中的焦糊味和硝烟味就越发浓重刺鼻。远处的天空被火光映成不祥的橘红色。蜜璃的手紧紧握着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心中不断祈祷着。
然而,当他们终于冲破封锁线,赶到爆炸现场时,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燃烧的废墟和地狱般的景象。曾经庞大的仓库建筑如今已坍塌过半,扭曲的金属和燃烧的货箱散落一地,焦黑的地面上洒落着来不及运走的货物和…残骸。
消防员和先到的□□成员正在拼命灭火、搜救,但绝望的气氛笼罩着全场。
“阿健!良太!美香!”蜜璃跳下车,不顾一切地冲向废墟,声音嘶哑地呼喊着朋友的名字,灼热的空气烫伤了她的喉咙。
没有人回应。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建筑物的呻吟声和救援人员压抑的呼喊声。
她疯狂地徒手搬开一块块烧得滚烫的断壁残垣,怪力在此刻发挥到极致,但找到的只有更多被烧毁的货物和冰冷的现实。
“找到了!这里还有…呃…”一个救援人员的声音响起,又很快沉寂下去,变成了无奈的叹息。
蜜璃冲过去,看到的是一具被压在沉重横梁下的焦黑躯体,旁边散落着一个烧变形的、印着可爱兔子图案的饭盒——那是良太每天都会骄傲地带来的饭盒,他说是他姐姐亲手做的。
蜜璃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粉绿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跳动的火焰,却失去了所有神采。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沉默地站在一片狼藉中,橙红色的头发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燃烧的火焰。是织田作之助。他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悲伤和喧嚣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的惨状,手中紧握着一个从废墟中捡来的、烧焦了一半的儿童绘本。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无力。没有言语,却仿佛交换了千言万语——一种对无意义毁灭的茫然,对生命轻易消逝的悲恸。
“是Mimic。”一个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
太宰治不知何时出现在现场,他披着黑色的外套,站在一辆燃烧的车辆残骸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火光在他鸢色的眼中跳跃,却映不出一丝温度。
“他们袭击了这里,安装了炸药,然后像幽灵一样消失了。”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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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为了什么?或许只是为了证明他们能做到,或许…只是为了挑衅。”
蜜璃猛地转头看向太宰,声音因愤怒和悲伤而颤抖:“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良太他们…他们根本不是战斗人员啊!”
太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目光扫过织田作,最后落在蜜璃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恶意,很多时候不需要理由。现在,你明白了吗?这就是横滨的真实。”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入蜜璃的心脏。
突然,通讯器响起,里面传来广津柳浪沉重的声音:“立原队,立刻护送甘露寺君返回。首领要见她。”
森鸥外站在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远处那缕尚未熄灭的黑烟。当他转过身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与威严。
“甘露寺君,对于你朋友的遭遇,我深感痛心。”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如你所见,Mimic是一群毫无底线的狂徒。他们不寻求利益,不畏惧死亡,他们的目的似乎就是将战争和毁灭带到这座和平的城市。”
他走向蜜璃,眼神锐利起来:“港口黑手党需要守护这座城市的秩序,但现在,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敌人。他们像鬼一样无法沟通,只懂得杀戮和破坏。”
森鸥外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蜜璃的反应,看到她眼中燃烧的悲痛与怒火,才缓缓继续说道:“你的朋友们,还有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他们的血不能白流。我们需要你的力量,甘露寺君。不是为了□□,而是为了阻止更多的悲剧,为了给逝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你愿意用你的剑,去斩断这场疯狂的战争吗?”
蜜璃抬起头,泪水终于滑落脸颊,但她的眼神却不再迷茫。脑海中闪过良太的笑容、阿健的抱怨、美香的关怀…还有那片燃烧的废墟。
她紧紧握住日轮刀,刀鞘内的刀刃仿佛因主人的决意而嗡鸣。
“我答应您,BOSS。”她的声音因哭泣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用我的呼吸法,斩断这一切。为了良太,为了大家…也为了不再让任何人经历这样的痛苦。”
和平的日常,在她眼前化为灰烬。而恋柱的剑,即将为复仇与守护而再次挥动。
14. 狂澜下的剑刃
森鸥外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甘露寺蜜璃心中激起了汹涌的波澜。愤怒、悲伤、以及一种被使命感驱动的决意,在她清澈的粉绿色眼眸中交织燃烧。她用力点头,向着这位□□的“BOSS”——这个她从立原那里听来、理解为“此地处最高位的领导者”的词汇——许下了承诺。
“我明白了,BOSS…大人。”她有些生涩地使用着这个称呼,语气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鬼杀队队员接受主公指令时的庄重,“我会用我的剑,去阻止他们。”在她心中,产屋敷耀哉永远是唯一的主公,但此刻,她愿意遵从这位“BOSS”的指令,去讨伐那些制造无端杀戮的恶徒。
走出首领办公室,空气中的沉重似乎并未减少,但蜜璃的步伐却变得坚定。走廊上遇到的□□成员纷纷向她投来复杂的目光——有关切,有敬畏,也有难以言喻的期待。她不再是那个只想着享受日常、寻找同伴的女孩,此刻的她,是肩负着为友人复仇、阻止更多悲剧发生的鬼杀队恋柱。她背后的日轮刀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决意,微微嗡鸣。
她的清剿行动开始了。
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官和鬼杀队磨练出的追踪技巧,蜜璃往往能比其他人更早发现Mimic活动的蛛丝马迹。她能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与□□常用火药不同的特殊硝烟味,能听到极远处压抑的脚步声和武器轻微的碰撞声,甚至能直觉性地感知到哪些区域弥漫着那种冰冷的、绝望的战斗气息。
她与立原小队(有时也会与其他小队配合)如同猎犬般穿梭在横滨的暗巷、废弃工厂和码头区域。立原负责战术指挥和远程支援,银负责潜行侦察与无声清除,而蜜璃,则是最锋利的那把尖刀,正面撕裂敌人的阵线。
第一次与Mimic成员正面交锋,是在一个瓢泼大雨的夜晚。根据零碎的情报,他们锁定了一处位于废弃船厂区的小型码头仓库。雨水敲打着铁皮屋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完美地掩盖了行动的声音。透过破损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有三名穿着灰色防水外套的身影正在快速搬运着一些箱子,动作精准而高效,彼此间几乎没有言语交流,仅凭手势和眼神配合。
“确认目标。”立原压低声音,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三人,装备精良,标准的战术队形。蜜璃姐,还是老规矩,我和银掩护,你主攻,尽量留活口问话。”
蜜璃点点头,粉绿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猎手般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雨水的湿冷空气涌入肺腑,恋之呼吸的节奏悄然流转全身。
“恋之呼吸·叁之型·恋猫时雨!”
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如同融入雨夜的粉色闪电,下一瞬已出现在仓库门口!厚重的木门在她看似纤细的腿鞭下轰然碎裂!
里面的Mimic士兵反应极快,几乎在门破的瞬间就已寻找掩体并开火射击!子弹呼啸着射向门口。
“贰之型·懊恼逡巡之恋!”
蜜璃的身影在狭小的空间内变得飘忽不定,以惊人的速度和优雅到诡异的步法闪避着子弹,日轮刀划出粉色的弧光,精准地磕飞了几颗射向致命位置的子弹,迅速拉近距离。
“伍之型·摇摆不定的恋情·乱爪!”
近距离下,日轮刀化作无数道令人眼花缭乱的粉色爪光,并非为了致命,而是精准地击打在对方的手腕、肘关节和枪身上。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痛哼声、武器掉落声接连响起。她的怪力配合精妙的剑技,瞬间瓦解了对方的武装和抵抗能力。
一名士兵试图拉响身上疑似手雷的装置,眼神中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疯狂的决绝。
“砰!”
立原的枪声及时响起,子弹精准地命中那名士兵的额头,阻止了同归于尽的企图。银的身影如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匕首的寒光闪过,另一名试图举枪的士兵手腕被瞬间切断。
战斗在短短十几秒内就结束了。两名存活但失去行动能力的Mimic士兵被制服,雨水混合着血迹在地面上蔓延。
蜜璃微微喘息着,收刀入鞘。雨水打湿了她的粉色长发,贴在脸颊上。她看着地上失去生息的尸体和被制服的士兵,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压抑。
“为什么?!”她走到那名被银切断手腕、正因剧痛而抽搐的士兵面前,大声质问,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你们为什么要袭击仓库?!为什么要杀那些无辜的人?!”
那名士兵抬起头,灰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被俘的恐惧或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和…某种近乎解脱的漠然。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的、近乎嘲讽的笑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嘶哑地说了一句什么。
立原的脸色变得难看:“他说…‘为了净化’。”
另一名被制服的士兵则始终沉默着,眼神空洞地望着仓库顶棚破洞处漏下的雨帘,仿佛灵魂早已不在此处。
之后几天,类似的场景不断重演。蜜璃如同粉色旋风般席卷着Mimic在横滨的各个疑似据点。她的名声迅速在□□内部乃至整个里世界传开——“黑蜥蜴的粉色闪光”、“无法阻挡的怪力女”、“Mimic的噩梦”。
她战斗的身影确实令人敬畏。恋之呼吸的精妙剑技与现代枪械的对抗,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强大的画面。她总能以最小的代价,最快地瓦解对方的战斗能力。森鸥外“物尽其用”的策略得到了完美贯彻。
然而,随着剿灭的Mimic成员越多,蜜璃心中的违和感就越发强烈。这些敌人太奇怪了。他们训练有素,战术精湛,战斗意志顽强得可怕,却又毫无求生欲。他们不像是在为某种信念或利益而战,更像是在…寻求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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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的死亡,或者说,一场彻底的净化。他们眼中那种深沉的绝望和麻木,有时会让蜜璃恍惚间想起某些在无限城中被无惨控制、挣扎求存的鬼杀队队员,但又截然不同。
某次清扫一处废弃教堂内的据点后,她忍不住向一起执行任务的织田作之助提出疑问:“织田先生,您觉得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我感觉不到他们想要得到什么…他们好像,只是在寻求毁灭。”她踢开脚边一个空酒瓶——这些Mimic士兵似乎常常与酒为伴。
织田作望着教堂彩绘玻璃上被子弹击出的破洞,雨水从破洞中淋湿了废弃的圣坛。他沉默了片刻,灰蓝色的眼中是一片空洞的平静,仿佛看惯了这种场景:“也许他们想要的,早就失去了。战斗本身,就是目的。或者,是结束。”他的话语一如既往的简洁,却带着一种看透真相的苍凉,仿佛在说别人,又仿佛在说自己。
蜜璃似懂非懂,但织田作身上那股同样疏离却又不同的气质,让她无法再追问下去。
尽管心中充满疑问,但每当想起良太那个烧焦的兔子饭盒,想起阿健爽朗的大笑和美香温柔的关心,她的心就会再次被怒火和悲伤填满。她的剑变得更加凌厉,更加毫不犹豫。她告诉自己,无论对方有什么理由,将痛苦加诸于无辜者身上,就是绝对的“恶”,而讨伐“恶”,正是她握剑的理由。
森鸥外偶尔会召见她,不再是那副沉痛的表情,而是带着长者般的赞许和鼓励:“干得很好,甘露寺君。你的努力拯救了很多可能受害的人。□□以你为荣。”他甚至会推过一碟精致的和果子,“这是犒劳。保持这份力量和信念,横滨需要你这样的守护者。”
这些话语和细微的关怀,有效地安抚了蜜璃内心的动荡,暂时驱散了那些关于敌人动机的不安疑问。看,BOSS大人都肯定了她的做法。她是在执行正义,是在守护。她不断这样告诉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战斗,几乎不眠不休,仿佛只有不断的行动才能压抑住心底那份隐隐作痛的空洞和失去朋友的悲伤。
然而,她并未察觉到,在高层眼中,她只是一把越发好用、正在高效清除Mimic威胁的利刃。她也并不知道,在她于前线奋战之时,另一场更加黑暗的交易和算计,正在她所守护的这座组织的核心深处悄然进行。她更不会知道,她此刻所斩杀的每一个求死的灵魂,都可能加速着某个她隐约敬佩过的、红发男子的终末。
狂澜之下,恋柱的剑刃闪耀着无匹的光芒,斩碎着看得见的敌人,却对脚下汹涌的、由阴谋和交易构成的暗流一无所知。她以为自己在践行真正的主公(产屋敷耀哉)所教导的“守护”之道,却不知正一步步成为另一位“主公”(森鸥外)棋盘上,用来兑换那张“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最锋利也最无辜的棋子。
风暴眼正在悄然形成,而她,正身处其中。
15. 番外:波洛咖啡厅店员的心不甘情不愿·蛇
米花町的清晨总是弥漫着一种与横滨截然不同的平静气息。波洛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欢迎光临。”伊黑小芭内低声说道,将手中的菜单递给刚进门的客人。他一身侍者打扮,白色的围裙与他黑色的衬衫、长裤形成鲜明对比,那头黑绿相间的长发仔细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稍稍遮挡了他那双异色的瞳孔——右眼如同浅葱般清澈,左眼则似琥珀般深邃,眼下各有一颗标志性的泪痣。一条白色的绷带依旧缠绕着他的脖颈,隐藏着过去的秘密。
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与咖啡厅温馨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但顾客们似乎早已习惯这位沉默寡言却动作精准利落的服务生。
数月前,他如同甘露寺蜜璃一样,身无分文、衣衫褴褛地出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与蜜璃跌入镭钵街的混乱不同,他出现在了一条相对整洁的后巷。极度的虚弱和对环境的陌生让他几乎寸步难行,是波洛咖啡厅的店主发现了他,出于好心给了他一份临时工作和栖身之所。
他学习能力极强,短短时间内就熟练掌握了所有工作流程,甚至能做出不错的简餐和手冲咖啡。但他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阴郁气质、偶尔流露出的冰冷眼神、以及那双异色瞳,都让他无法真正融入这片日常的光景。
很快,他就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一个是几乎每天都会和朋友们光顾这里的小学生江户川柯南。那个男孩有着远超年龄的敏锐观察力,镜片后的眼睛总是带着探究的目光,时不时会抛出一些试探性的、逻辑严密的问题。
另一个是咖啡厅的另一位员工,那位名为安室透的金发黑肤青年。他看似阳光亲切,笑容爽朗,但伊黑能感觉到他隐藏在表面的温和下的锐利和警惕。他的身手绝非普通服务生,观察力更是细致入微。
伊黑能清晰地察觉到来自这两人的、若有若无的监视。他们似乎在评估他的危险性,试图探究他的来历。但他毫不在意。这个世界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毫无意义,他人的警惕与好奇,不过是背景噪音般的存在。他唯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找到那个同样坠入此世、拥有着樱花般绚烂发色的少女。
工作之余,他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解这个陌生的时代。他用微薄的薪水购买了二手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如同海绵吸水般疯狂地汲取着现代社会的知识。从语言文字到历史科技,从社会结构到地下世界的规则…他学得飞快,冰冷的逻辑思维和强大的专注力让他迅速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找到了方向。
他的搜索目标始终只有一个:“粉色头发”、“怪力”、“女性”…
白天,他是波洛咖啡厅里沉默的侍者伊黑;夜晚,他则是穿梭于网络信息洪流中的猎手,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每过一天,都会让他心中的焦虑与日俱增——蜜璃那样单纯而耀眼的存在,一个人该如何生存?她能吃饱饭吗?会不会被其他人欺骗了?
然后,就在这样一个夜晚,他找到了。
不是在普通的新闻网站,而是在一个需要特殊方式进入的、阴暗的里世界网络论坛。一个标题为【论□□新晋凶刃——‘恋刃’甘露寺】的帖子,被顶得火热。
他的手指瞬间冰冷,呼吸几乎停滞。颤抖着点开帖子,内容如同冰冷的匕首刺入他的心脏。
发帖人似乎是一个与港口黑手党有业务往来的底层人员,用混合着恐惧、敬畏和一丝倾慕的语气描述着近期横滨发生的剧变。帖子里详细描述了Mimic的恐怖,以及□□如何出现了一位强大的女性战士。
“…那头粉色的长发在战场上就像死神的旗帜!她的力量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一刀就能劈开子弹!Mimic那些疯子在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都说她用的是某种古老的剑术,呼吸的方式都很奇怪,但杀人效率高得吓人。现在外面都叫她‘恋刃’,据说是因为她的刀锷是心形的,真是诡异的浪漫…”
“…虽然是个怪物一样的女人,但不得不说,战斗的身姿确实…咳,而且她好像特别保护自己人。上次我们小队遇袭,差点全军覆没,是她突然冲出来挡住了致命攻击。虽然很怕她,但又忍不住觉得有点帅…”
“…最近Mimic被她清理得很厉害,她在武斗派那边的声望飙升。很多人都说,等这事结束,她肯定会成为□□最年轻的干部…”
帖子下面还有不少回复,有的表示怀疑,有的添油加醋地描述自己听说过的“恋刃”的事迹,也不乏一些被救过的匿名账号表达感激甚至隐约的爱慕之情。
“真想当面谢谢她啊…”
“那种女人谁敢接近啊,不过确实厉害…”
“下次去横滨希望能见到她…”
伊黑小芭内死死地盯着屏幕,异色的双瞳在昏暗的房间里收缩着。担忧如同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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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蜜璃卷入了战争?她在杀人?她成了黑手党的凶器?
紧接着,一股极其陌生而灼热的情感猛地窜起,几乎烧毁他的理智——嫉妒!疯狂的嫉妒!
那些文字里透露出的、对蜜璃的敬畏、倾慕、甚至肮脏的遐想…都让他恨不得立刻顺着网线找到那些人,用镝丸勒紧他们的喉咙!他们凭什么?他们怎么敢用那种目光注视他的蜜璃?他们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善良,多纯粹,多么渴望被爱!他们只把她当成一件可怕的武器,一个可以意淫的对象!
“镝丸…”他下意识地抚摸着手腕上白色的小蛇,鳞片的冰凉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小蛇似乎感受到主人剧烈波动的情绪,不安地吐着信子。
他猛地站起身,第一个念头就是不顾一切地去横滨,立刻找到她,带她离开那个肮脏的地方!
但脚步刚迈出,就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楼下街道对面。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那里很久了。他知道,那是监视他的人。也许是警方,也许是其他什么组织。他现在自身难保,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更重要的是——蜜璃现在在黑手党。如果他这个身份不明、还被警方注意的人贸然去找她,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果?那些盯着他的人会顺藤摸瓜注意到她吗?□□会不会因此怀疑她?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将她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无力感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他拥有斩鬼的力量,却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寸步难行。他找到了朝思暮想的人的下落,却连去见她的自由都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想象着她在远方浴血奋战的样子,想象着那些陌生人对她投去的各色目光,任由担忧和嫉妒啃噬着自己的内心。
最终,他只能缓缓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将脸埋入冰冷的掌心。喉咙上的绷带似乎勒得更紧了。
横滨的云,笼罩着他无法触及的月光。
而米花町的影,则沉默地吞噬着蛇柱无声的嘶鸣。
他知道,他必须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制造一个时机。
在此之前,他只能继续潜伏于这片看似和平的日常之下,用更快的速度积累力量、信息和资金,并将那份几乎要破胸而出的焦灼与思念,死死地压抑在冰冷的外表之下。
等待与她的重逢之日。
16. 倒置的镜面
港口黑手党的反击在“恋刃”甘露寺蜜璃的活跃下,逐渐扭转了初期的不利局面。Mimic的据点被一个个拔除,其成员在蜜璃那兼具压倒性力量与精妙技巧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内部的士气有所回升,底层成员们谈论起那位粉发的女战士时,语气中混杂着恐惧、敬畏与一丝依赖。蜜璃几乎成为了胜利的象征。
然而,在这看似顺利的反攻背后,裂痕正在悄然蔓延。
最直接的体现是在与立原小队的配合上。虽然表面依旧协同作战,但立原道造发出的指令越来越趋向于保守和规避。每当蜜璃以迅猛的姿态击溃敌人后,立原第一时间不再是扩大战果或清扫战场,而是紧张地确认是否有敌方增援、是否可能陷入陷阱,甚至会提前规划好数条撤离路线。年轻人脸上的凝重与日俱增,仿佛不是在追击穷寇,而是在进行一场危机四伏的撤退演练。
“蜜璃姐,够了,剩下的交给后续处理班吧。”一次战斗后,立原拉住还想继续追击零星逃敌的蜜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广津先生命令我们优先确保自身安全返回。”
蜜璃不解地看着他,粉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困惑:“可是,他们可能还会去伤害别人…”
“这是命令!”立原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又立刻意识到失态,压低声音补充道,“…他们的疯狂超出预期,我们不能冒险。”
蜜璃沉默了。她能感觉到立原的紧张并非出于怯懦,而是源于某种更深层次的、她无法知晓的担忧。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舒服,但“服从命令”的鬼杀队素养让她选择了听从。
另一方面,她与织田作之助的偶然相遇也变得频繁起来,仿佛两人总被无形地牵引到同一片战场废墟。但交谈却越来越少,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默然。
一次,在清理一处刚结束战斗的仓库时,蜜璃看到织田作独自站在一堆Mimic士兵的尸体旁,手中捏着一本从废墟中捡来的、被血浸透的圣经,眼神空茫地望着远方。
“织田先生?”蜜璃轻声唤道。
织田作缓缓转过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落回手中的圣经上。“他们…也在寻求某种救赎吗?”他像是在问蜜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以这种方式…”
蜜璃走上前,看着那些死去士兵同样麻木而绝望的面孔,心中的违和感再次涌起:“我不明白。他们看起来…并不像享受杀戮。但他们为什么不肯停止?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条路?”
织田作沉默了很久,久到蜜璃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最后,他轻轻放下那本圣经,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风吹散:“有时候,停止比继续更需要勇气。尤其是当所有的路都被堵死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蜜璃,那眼神复杂难辨,“…而你,甘露寺小姐,你的剑,又是在为谁开辟道路呢?”
这个问题让蜜璃愣住了。为谁?为了给良太他们报仇,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为了遵从BOSS的命令终结战争…这些答案原本清晰无比,此刻在织田作那洞悉一切般的目光下,却突然显得有些…模糊。
她还没来得及深思,广津柳浪的通讯便打断了她的思绪,新的指令要求她立刻返回总部。
森鸥外召见她的次数也变得频繁。不再是简单的嘉奖,而是开始询问更详细的任务细节,尤其是关于Mimic士兵的反应、他们可能的据点分布、以及蜜璃对“彻底清除他们”的看法。
“你认为,要怎样才能真正结束这场纷争呢,甘露寺君?”森鸥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眼神深邃。
蜜璃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把他们全部打败,让他们无法再伤害别人,战争就会结束!”这是她最朴素的信念。
森鸥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是的,你说得对。根除威胁,是维护和平最有效的方式。你做得很好,继续下去,胜利就在眼前。”他的赞许依旧,但蜜璃隐约感觉到,那双紫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与她所想的目标似乎并不完全相同。
真正让裂痕扩大的,是几次针对性的“清剿”任务。目标地点往往是Mimic可能藏身之处,但冲突爆发后,对方展现出的火力强度和战斗意志却远超预期,更像是早有准备的顽抗,甚至带有同归于尽的倾向。蜜璃凭借强大的实力一次次化解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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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跟随她一同行动的队员却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看着担架上抬下去的、浑身是血的同伴,听着医疗室里传来的压抑呻吟,蜜璃握着日轮刀的手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颤抖。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她的迅猛进攻,是否反而将同伴拖入了更危险的境地?首领的指令…是否完全了解了前线的残酷?
在鬼杀队时,蜜璃面对的都是形单影只的鬼,鬼不会群聚,所以只要她打败了鬼,她身后的人都会安全。但现在她面对的却都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敢死队,无论她怎么努力,总会有人在她身后受伤。
某天深夜,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从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中归来,在走廊里迎面遇到了太宰治。
年轻的干部斜倚在墙上,似乎早已在此等候。他鸢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打量着蜜璃,目光扫过她沾满烟尘和溅射血迹的制服,以及她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困惑。
“真是辛苦了呢,‘恋刃’小姐。”太宰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贯的嘲弄,“又漂亮地完成了‘驱逐’任务吗?真是帮了大忙了。”
蜜璃停下脚步,看向他。她一直觉得这位太宰先生难以捉摸,此刻他话语中的意味更是让她感到不适:“…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应该做的事?”太宰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温度,“是什么呢?是如首领所期望的那样,高效地清除Mimic的威胁?还是如你自己所相信的那样,保护无辜的人不再受伤害?”
蜜璃怔住了,粉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这…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加深了,那是一种近乎残酷的、洞悉一切的笑容。“谁知道呢?”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也许很快,你就会发现,镜子里的倒影和真实的物体,并不总是相同的。”他直起身,从她身边慢悠悠地走过,留下一句轻语,“但愿到那时,你的剑,还能分辨出该指向何方。”
太宰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蜜璃独自站在原地,良久未动。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日轮刀,刀身上映出她此刻困惑而不安的容颜。
17. 燃烧的决意
港口黑手党的清剿行动仍在继续,横滨的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甘露寺蜜璃执行着日常的巡查任务,区域相对平静,但她始终不敢放松警惕。多年的剑士生涯让她明白,表面的宁静下可能暗藏汹涌。
行至一处靠近居民区的街道时,蜜璃突然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震动和异味。未及细思——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从几个街区外猛地传来,地面都随之轻微震动!方向…似乎是普通的居民区!
蜜璃的心脏猛地一揪。居民区!那里有多少无辜的人?!
“恋之呼吸·贰之型·懊恼逡巡之恋!”
她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粉色疾风,以最快速度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脑中闪过最坏的猜测,是Mimic的新手段吗?
越靠近现场,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硝烟味和…一种令人心悸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重刺鼻。街角传来人群惊恐的尖叫声和哭喊声。蜜璃的心沉到了谷底,再次加速。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惨烈的景象映入她的眼帘。
一辆普通家用轿车被彻底炸毁,扭曲的金属框架仍在熊熊燃烧,黑烟滚滚。车辆残骸周围散落着破碎的玩具、烧焦的书本和……一些令人不忍直视的痕迹。附近的建筑物窗户被震碎。
救援尚未完全到达,周围是惊慌失措的居民和几位面色惨白、正在尽力维持秩序的□□底层成员。
而最让蜜璃瞳孔收缩的是,在燃烧的车辆残骸前,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织田作之助。
他像一尊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石像,僵硬地站在那里。蜜璃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得指节发白,整个身体的线条绷紧到了极致,微微颤抖着,仿佛正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巨大冲击。
“织田先生!”蜜璃快步冲到他身边,急切地问道,“您没事吧?这里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受伤…”她的声音在看到织田作缓缓转过来的正脸时,戛然而止。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悲伤,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惊愕。只有一片死寂的、彻底的空白。但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显得有些灰暗和空洞的眼睛——此刻却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倒映着眼前跳跃的火焰,却吞噬了所有光亮,只剩下令人心悸的虚无。
“…织田先生?”蜜璃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恐惧。
织田作之助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的目光缓缓地从燃烧的车辆上移开,机械地落在脚边一个半融化、依稀能看出是小恐龙形状的玩具上,凝固了。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极其缓慢地、用一种仿佛来自遥远虚空般的、干涩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孩子们…在里面。”
蜜璃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瞬间一片空白。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那辆仍在燃烧的、如同棺材般的汽车残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
孩…孩子们?!
那个喜欢读绘本、会给她安静微笑的咲乐?那个有些害羞却很乖巧的克巳?还有真嗣、优、幸介…那五个她见过的、充满活力的孩子…都在那里面?!
“怎…怎么会这样?!”她失声惊呼,声音因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变调,“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近期横滨的混乱和Mimic的疯狂让她第一时间就将凶手指向了他们。除了那些绝望的士兵,谁还会做出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
然而,织田作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再看那残骸一眼。
在蜜璃尚未从震惊和悲愤中回过神来时,他猛地转过身。那片死寂的空白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蜜璃从未见过的、冰冷到极致的……平静。一种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着毁灭性力量的、可怕的平静。
他没有再看蜜璃,也没有看周围的任何人,甚至没有再看那辆燃烧的车。他只是迈开了脚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步伐一开始有些僵硬,但很快变得异常稳定、快速,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决绝,仿佛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挡他。
“织田先生?您要去哪里?”蜜璃下意识地追问,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他这个样子太不对劲了!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停顿。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街角的阴影中,只留下一个冰冷而决绝的背影。
蜜璃僵在原地,看着那辆燃烧的车,又看向织田消失的方向,巨大的悲痛和对织田状态的强烈担忧在她心中疯狂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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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想象失去所有孩子对织田先生意味着什么,他那空洞死寂的眼神让她心惊肉跳。他要去哪里?他那个状态…他难道想…
织田作之助那完全空洞后又骤然变得冰冷决绝的神情,以及那毫不回头、仿佛要投身于某种毁灭性命运的步履,让蜜璃的心脏几乎停跳。她深知极度悲伤和愤怒状态下的人很容易失去冷静判断,甚至可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不了解织田作之助的具体实力,但她不能让一位情绪如此不稳定、状态肉眼可见糟糕的同伴独自离开危险区域,本身就是极度危险的事。他可能精神恍惚遭遇意外,可能毫无防备地踏入其他冲突区,也可能……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想立刻冲上去拦住他,至少问清楚他要去哪里,确保他不是要去做傻事…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她能说什么?怎么做?孩子们惨死的景象就在眼前,任何安慰或询问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是一种残忍的打扰。强行阻拦一个刚刚失去一切、心若死灰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她怕自己任何不当的言语或举动,都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让他更加痛苦。
就在她犹豫煎熬的短短时间内,□□的后续处理车队终于呼啸着赶到现场。人员迅速开始封锁现场、疏散民众、灭火取证。
混乱中,蜜璃看了一眼织田作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那辆仍在冒烟的车骸,粉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决断。
她不能就这样让他一个人离开!至少,要确认他是安全的!
趁着后勤人员忙碌的间隙,她悄然退入一条小巷,深吸一口气,感知全力放开,捕捉着空气中那丝微弱的、属于织田作之助的的气息。
“恋之呼吸·柒之型…”
她的身影如同融入夕阳的粉色薄雾,无声无息地跃上屋顶,沿着织田作离开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追踪而去。她将自己的气息压到最低,移动时如同猫般轻灵,确保不会被前方的织田作发现。
她并不知道他具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她的行动纯粹出于对一位状态极差的朋友最本能的关切和担忧,害怕他在这座动荡的城市里出事。或许只是默默跟随,直到他到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或许在他精神恍惚遇到危险时,能及时出手相助。
18. 错过的终局
甘露寺蜜璃的心紧紧揪着,她屏住呼吸,如同最谨慎的夜雀,悄无声息地追踪着前方那个决绝而脆弱的背影。织田作之助的状态让她忧心忡忡,他那种仿佛被抽空灵魂、又强撑着走向某个未知终点的模样,让她无法放心让他独自一人。
周围的景物逐渐变得陌生而破败,战火的痕迹越来越明显。最终,织田作停在了一栋仿佛被遗弃已久、却散发着无形危险气息的西式建筑前。这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蜜璃本能地感到这里绝非善地。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织田作毫无犹豫地、甚至没有做任何观察,便径直推开了那扇沉重而破败的大门,身影没入了建筑内部的黑暗中。
“织田先生!”蜜璃在心中惊呼,再也顾不得隐藏,立刻从藏身处跃出。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织田作为何来此,她只知道他的状态绝对不适合独自面对任何危险!
然而,就在她冲到大门口的同时,建筑内部骤然爆发出激烈的枪声和怒吼声!战斗已经开始了!
蜜璃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眼前的情景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织田作之助正身处大厅中央,四面八方都是手持武器、眼神疯狂而绝望的士兵!子弹如同暴雨般向他倾泻而去!
尽管织田作的身手远超蜜璃的想象(她看到他以一种近乎预知般的直觉闪避着子弹,并冷静地开枪还击),但敌人的数量太多了,火力网密集得令人窒息!他完全陷入了被围攻的绝境!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保护同伴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在她面前被围攻!
“不许你们伤害他!恋之呼吸·陆之型·猫足恋风!”
伴随着清亮的喝声,一道粉色的旋风猛地切入战场!日轮刀划出绚烂而凌厉的弧光,精准地格开射向织田作后背的子弹,同时娇小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和速度撞开两名试图扑上来的士兵!
织田作之助显然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和熟悉的呼吸法。他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停顿,显示出他内心的震惊。他没想到她会跟来,更没想到她会在完全不明情况、敌我悬殊至此的时刻,如此毫不犹豫地冲进来,挡在他的身后。
蜜璃迅速与他背靠背站立,日轮刀横在身前,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不断涌上的敌人。她的呼吸因为紧张和刚才的爆发而略显急促。
“织田先生!您没事吧?”她急切地问道,目光飞快地扫过他身上。
“……你不该来。”织田作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枪声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再次响起,精准地命中目标。
“我怎么可能看着您一个人陷入这种危险!”蜜璃大声回应,挥刀逼退另一侧逼近的敌人。她看着周围仿佛杀之不尽的敌人,之前物流仓库的惨剧像噩梦般在她脑海中闪现——她没能保护好良太他们……
一种深刻的、对自身能力的不信任感攫住了她。她害怕再次无法保护重要的人。
“织田先生!”她的声音带上了前所未有的焦急,“这里太危险了!我…我不知道我能撑多久!请您快离开这里!我来挡住他们!”
她的话语急切而真诚,完全是出于保护朋友的迫切心情,甚至带着一丝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慌。她愿意独自面对所有敌人,只为换取他的安全。
织田作之助的动作再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停顿。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喊杀声中,他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用一种异常清晰、甚至堪称温和的语气,说出了两个字:
“……谢谢。”
这声感谢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落在了蜜璃的心上。没等她反应过来,织田作突然改变了战斗方式,火力全开,瞬间清空了前方一小片区域的敌人!
紧接着,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看蜜璃一眼,便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建筑深处、那散发着最危险气息的方向疾冲而去!
“织田先生?!您要去哪里?!那里更危险!”蜜璃惊愕地想要阻止,但立刻就被更多涌上来的士兵死死缠住!这些士兵如同没有感情的潮水,疯狂地扑向她,试图阻止她去追击。
“让开!”蜜璃焦急万分,恋之呼吸全力施展,日轮刀化作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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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粉色的致命风暴,将靠近的敌人纷纷击倒。她的力量强大,剑技精妙,清理这些普通士兵的效率极高。
但敌人的数量太多了,而且他们根本不顾及自身伤亡,前仆后继地涌上来,用生命拖延着她的脚步。蜜璃陷入了苦战,虽然自身暂无危险,却被牢牢地钉在了大厅区域,无法前进半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织田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的黑暗中,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独自冲向更危险的深处?里面到底有什么?
时间在激烈的战斗中仿佛被拉长了。蜜璃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下沉。深处的枪声变得稀疏,然后彻底停止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从建筑深处蔓延开来……
不……不要……
一种冰冷的预感攫住了她。
“滚开!全都给我滚开!”蜜璃终于爆发了,担忧和恐惧化作了强大的力量,恋之呼吸的奥义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粉色的飓风般将剩余的敌人彻底击溃!
当她终于打倒最后一个阻拦者,不顾一切地冲过满是狼藉的走廊,来到建筑最深处那个宽敞却破败的房间时——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僵立在门口,血液仿佛都在此刻冻结了。
房间内,太宰治正跪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人。
那是织田作之助。
他身上的白衣已被鲜血染透,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气息……已然断绝。
太宰治低着头,鸢色的刘海遮挡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紧攥着织田作衣服、指节发白的手,和他那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肩膀。
周围是一片死寂。之前的枪声、呐喊声、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只剩下这令人心碎的、凝固的沉默。
蜜璃手中的日轮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粉绿色的眼眸剧烈地颤抖着,倒映着那抹刺目的鲜红和了无生息的友人。
她……来晚了。
她们打赢了所有的敌人,突破了所有的阻拦。
却唯独,失去了所保护的人。
19. 残酷的真相
破败建筑的阴影如同贪婪的巨口,吞噬着最后几缕残阳。死寂,是这片空间唯一的主旋律,沉重得压得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尚未散尽的刺鼻焦糊味,构成一幅战后地狱的凄惨图景。弹孔密布的墙壁,散落在地的弹壳,以及那已然凝固的暗红色血液,无一不在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惨烈。
太宰治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怀中抱着织田作之助已然冰冷、逐渐僵硬的身体。他鸢色的眼眸低垂,额前微卷的刘海遮挡了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绪,只留下一片令人不安的沉寂。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久到仿佛自己也化作了一尊雕塑。
唯有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那紧紧攥着织田作早已被鲜血浸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外套、以至于指节彻底发白的手,泄露出一丝深藏于冰封表面下的剧烈动荡。方才与友人最后的对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气若游丝的停顿,都如同最冰冷的刻刀,带着无法承受的重量,一字一句,深深刻入他的灵魂深处,注定永生难忘。
寂静再次降临,织田作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就在太宰以为一切已然终结之时,织田作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微弱,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异常清醒,仿佛必须抓住最后的时间说完未尽的话语。
“…还有一件事,太宰。”
太宰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没有出声,只是以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更加收紧了怀抱,示意他在听。
“那个女孩…甘露寺蜜璃…”织田作的目光开始涣散,仿佛穿透了破败的天花板,望向了某个遥远的、不存在于此刻的时空,“她…和我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艰难地停顿了一下,积聚着最后的气力:“她拥有着…足以撼动战场的力量…却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她举起刀剑战斗的身姿…凌厉得惊人…但眼神深处…却始终像是为了守护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而战…”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嘴角溢出了更多的鲜血。
太宰沉默地用手袖轻轻擦去他唇边的血迹,动作是罕见的轻柔。
“那种…纯粹到不染尘埃的天真…和几乎本能般的向善之心…”织田作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梦呓,“在这个充斥着污泥和黑暗的地方…耀眼得…甚至有些刺眼…让人看着…就忍不住…为她心疼。”
他涣散的目光似乎努力想要聚焦,看向太宰:“她不适应这里…□□的规则…这里的空气…会一点点地…磨灭她身上的光…最终吞噬掉它。我不希望…她变得像我一样…迷失在黑暗中…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方向…最终…走向这样的结局…”
最后的话语,几乎耗尽了了他全部的生命力,气息迅速衰败下去。
“太宰…”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如果你还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该选择哪一边…那就试着…站在她那边看看吧。或许…她所坚信的那个世界…那边的风景…会不一样…”
“如果可以…帮帮她…离开这个深渊…这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这是织田作之助最后的嘱托。不仅仅是关于太宰自身救赎的道路,还有关于那个粉色头发的、如同误入狼群的幼兽般、不该出现在这片血腥之地的少女的命运。
太宰治静静地听着,感受着怀中生命的温度彻底流逝,变得冰冷。他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那最后的言语,那份沉重的、带着鲜血温度的托付,连同友人逝去的重量,一字不差地、深深地刻入了心底最深处。做好人?去光明的那边?他还不懂,那对他而言依旧是一个模糊而遥远的概念。但织田作最后的愿望…他无法忽视,也无法拒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踉跄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打破了这死寂的沉默。脚步主人那明显紊乱的呼吸和无法掩饰的惊惶气息,对于太宰而言是如此熟悉。他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来了。
甘露寺蜜璃僵立在房间门口,宛如被无形的寒冰冻结。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太宰怀中那个毫无生息的身影上,钉在那片肆意蔓延、已然发暗的骇人血迹上,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和感官在瞬间被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悲伤和灭顶般的无力感彻底吞没。一路苦战、突破重围后的喘息尚未平复,心脏却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停止了跳动。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破碎的气音在喉咙里哽咽。
良久,太宰治终于有了动作。他极其轻柔地、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一般,将织田作已然冰冷的身体平放在地上,细心地将他被血黏在额前的发丝拨开,然后缓缓地站起身,转向蜜璃。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仿佛戴着一副完美的面具,但那双鸢色的眼睛却比平时更加深邃、更加空洞,仿佛藏着能将一切光线都吸进去的无尽漩涡,平静之下是令人心悸的暗流。
“你…”蜜璃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如同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丝,“织田先生他…到底…”
“他死了。”太宰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酷,没有任何迂回和掩饰,直白地将最血淋淋的事实砸在她面前,“和Mimic的首领,纪德,同归于尽。用他自己的方式,了结了他们之间…所谓的‘因果’。”
蜜璃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得透明,几乎要站立不住。同归于尽…因果?她无法理解这些词汇背后所代表的沉重意义。
太宰治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继续用那种没有起伏、却字字诛心的语调说道:“但你知不知道,这一切悲剧,原本或许可以避免?Mimic这群幽灵一样的军队,为什么会如此‘恰好’地出现在横滨?为什么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似乎紧紧地围绕着港口黑手党?为什么…森先生会如此‘精准’地、将你这把最锋利的刀…用在清剿他们的道路上?”
蜜璃茫然地抬起头,粉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与撕裂般的痛苦,泪水无声地滑落:“…你…什么意思?”她隐约感觉到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真相正在向她揭开帷幕,但她拒绝相信。
“意思就是,”太宰治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充满讥讽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看透一切的虚无和淡淡的嘲弄,“Mimic是港口黑手党…或者说,是森鸥外首领本人,有意无意地…甚至可能是‘欢迎’他们进入横滨的。默许,引导,利用…随你怎么理解。”
“为…为什么?!!”蜜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拔高,带着颤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这个。”太宰治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份薄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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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白色的封皮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上面印刷的黑色字样清晰可见——“异能开业许可证”。“讨厌的Mimic是欧洲来的烫手山芋,异能特务科的那帮老爷们想要除掉他们,却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不想付出太大的、尤其是明面上的代价。而我们的森先生,则无比渴望这张能让港口黑手党在阳光下‘合法’使用异能的‘许可证’。”
他晃了晃那份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文件,声音里的讥讽愈发浓重:“于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肮脏的交易达成了。港口黑手党负责‘彻底解决’Mimic这个麻烦,而报酬,就是这张纸。”太宰的声音冰冷得像淬毒的刀,“为了逼Mimic的首领纪德拿出全部实力,为了制造出足够‘合理’、足够惨烈的冲突来向异能特务科证明我们的‘价值’和‘牺牲’,一些必要的…代价…就被计算在内了。”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蜜璃,每一个字都像子弹般射向她:“比如,某些无关紧要的、位于冲突前线的底层成员…比如,织田作收养的那些…恰好能成为完美导火索、能深刻触动他和纪德之间那可笑共鸣的…孩子们。”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重锤,狠狠砸在蜜璃的心上,留下焦灼的伤痕。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门框上,摇着头,大脑嗡嗡作响,几乎无法呼吸,更无法消化这骇人听闻、颠覆她所有认知的真相。
引狼入室…冰冷的交易…主动选择的牺牲…许可证…
良太、阿健、美香他们的死…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们的死…织田作先生的死…竟然都是为了…为了这一张轻飘飘的纸?!
“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充满了崩溃边缘的哭腔,眼泪决堤般涌出,“只是为了…一张纸…就…值得吗?!那些是人命啊!是活生生的人啊!!”
“现在你明白了?”太宰治看着她彻底崩溃的神情,那双鸢色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又快得无法捕捉,“这就是港口黑手党的‘最优解’逻辑。用最小的、‘可接受’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对整个组织最有利的结果。包括你的力量,你的愤怒,你的正义感…也只不过是这场计算中,一枚格外好用的棋子、需要支付的代价的一部分。”
他陈述着,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致命的穿透力。他看着她,顿了顿,忽然开口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明白的期待:“要现在离开吗?就趁现在。跟我一起。叛离□□。这是最好的时机,混乱尚未平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别处。”
出乎太宰的意料,蜜璃在剧烈的颤抖和泪流满面之后,竟然缓缓地、用力地摇了摇头。泪水依旧不停地滚落,但粉绿色的眼眸中,却有一种决绝的、不肯屈服的火光,穿透了泪水和悲伤,燃烧起来。
“不。”她抬起脸,任由泪水划过沾着烟尘的脸颊,声音虽然哽咽,却异常清晰和坚定,“我要回去。我要当面问问他…我要亲耳听他说…亲口告诉我…为什么!”
她无法接受,无法理解,无法将森先生平日里那温和鼓励的笑容与如此冷血的计算联系在一起。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来自他口中的、确切的答案。否则,她无法面对死去的朋友们,无法面对自己曾经挥出的每一刀。
20. 最优解
港口黑手党大楼,顶层首领办公室。
厚重的红木门被推开,甘露寺蜜璃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她甚至没有换下那身沾满硝烟、尘土和已经发暗血污的作战服,脸上泪痕未干,发丝凌乱,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火焰,直直地射向端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那个男人。
森鸥外抬起眼,看着站在他面前、显然经历了巨大变故的少女,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惯常的、温和而莫测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真是辛苦了,甘露寺君。”他率先开口,语气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看来你经历了一场恶战。你为组织立下了巨大的功劳,你的勇武和忠诚,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说道,语气仿佛在嘉奖一位真正的、凯旋而归的英雄。
蜜璃没有理会他的客套和称赞,这些话语此刻听起来无比刺耳。她直视着森鸥外那双深不见底的紫红色眼睛,声音因激动和尚未平复的悲伤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BOSS…Mimic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森鸥外脸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零点一秒,但迅速恢复了自然,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是您…故意放任,甚至可能是引导他们来到横滨的,对吗?”蜜璃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压抑不住的质问,“为了那张异能开业许可证…您默许了冲突的发生,默许了牺牲…牺牲了物流仓库那些毫无防备的大家…牺牲了织田先生的孩子们…甚至…最终间接导致了织田先生本人的死亡?!”
森鸥外脸上的笑容终于稍稍收敛,但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更深邃、更难以捉摸了些。他没有立刻否认,也没有动怒,而是用一种近乎探讨学术问题般的、冷静到残酷的语气反问道:“那么,甘露寺君,基于目前我们所知的全部信息,你认为还存在更好的、更‘完美’的解决方法吗?”
他缓缓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蜜璃,俯瞰着窗外华灯初上、却暗流汹涌的横滨夜景:“在不付出这些‘代价’的情况下,我们如何能彻底根除Mimic这个对城市安全构成极大威胁的国际性麻烦组织?又如何能为我们港口黑手党,为我们旗下成千上万依靠组织生存的人员,换取一个未来能够长远、稳定、甚至‘合法’发展的保障?”
他的声音平稳而富有磁性,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我做出了选择。基于首领的职责,基于对整个组织最大利益的考量,我选择了那条牺牲最小、而获益最大的道路。牺牲少数,保全整体,换取更大、更确定的未来。这就是我的责任,以及我所认为的…在当前局面下的‘最优解’。”
“最优解…”蜜璃重复着这个冰冷彻骨的词汇,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窖,血液都快要冻结。她看着森鸥外挺拔而冷漠的背影,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位领导者的身影——产屋敷耀哉,那位身体羸弱却心系每一位队员,最终为了胜利而微笑着慷慨赴死的主公大人。
强烈的对比让她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
“不对…这不对…”她用力地摇着头,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主公…产屋敷大人,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为了打败鬼王,为了终结持续千年的悲剧,他愿意牺牲自己,牺牲一切!但他绝不会…绝不会轻易地、冷静地计算着让信赖他、追随他的队员去送死!他会为每一个人的受伤而心痛,会珍视每一个人的生命!会竭尽全力减少无谓的牺牲!这才是领导者真正应该做的!而不是躲在安全的幕后,将部下视为可以随意丢弃的数字!”
她的价值观,她所信奉并践行的一切,都在激烈地、彻底地排斥着森鸥外的逻辑。她知道这是错的,绝对错了!无论披着怎样华丽的外衣,其核心都是冰冷而残酷的!
然而,当她试图用更具体的语言去反驳、去抨击时,却发现自己词穷了。她无法理直气壮地吼出“既然无法和平得到就不要那张许可证”这种话。因为她来自鬼杀队,她亲身经历过、也太清楚了——为了斩杀鬼舞辻无惨,结束千年的悲剧,鬼杀队上下牺牲了太多太多的队员。那些牺牲,同样惨烈,同样沉重,同样是用鲜血铺就的道路。
唯一的区别在于…
鬼杀队的队员们,是为了守护他人、终结邪恶而自愿赴死的。他们的牺牲,带着悲壮的意义和个体清醒的选择,是被所有同伴铭记和敬重的。
而□□的这些牺牲…物流仓库的大家,织田作的孩子们…他们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效忠、信任的首领,作为冰冷的筹码…无情地、秘密地舍弃了。他们的死,在首领的计算中,或许只是一个必要的数字。
“…我无法认同您。”蜜璃的声音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和幻灭感,却异常清晰,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您的道,和我的信念…背道而驰。道不同…不相为谋。”
森鸥外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哦?那么,甘露寺君,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要退出港口黑手党。”蜜璃斩钉截铁地说道,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视线,“现在,立刻。”
森鸥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那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灵魂,衡量她话语中的决心。忽然,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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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欣赏,又似是惋惜:“可以。我欣赏你的纯粹和勇气,甘露寺君。这份不与黑暗同流的坚持,确实珍贵。”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公事公办,冰冷而不容置疑,“但是,港口黑手党不是街边的便利店,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的离职请求,我以首领的身份批准了。但为了维护组织的威严和铁一般的纪律,你将不再是我们的一员,而是被视为‘叛离者’。我们会发布对你的通缉令,这是规矩,不容改变。”
蜜璃深吸一口气,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早已不是那个初来乍到、懵懂无知的少女了。“…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接受的不是一份追杀的宣告,而只是一个简单的结果。
她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看森鸥外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让那份冰冷的计算玷污了自己的灵魂。她干脆利落地转身,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出了这间奢华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坚定而孤独。
她没有回自己在□□的宿舍,那里没有任何属于她的东西。那些□□配发的衣物、用品,甚至那间临时的栖身之所,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由同伴的鲜血组成的,她无颜面对她的同伴,她的主公,是她导致了更多的伤亡。
她径直走向大楼的出口,身上依旧穿着那套沾染着Mimic士兵鲜血、同伴血迹、尘土与硝烟味的□□黑色西装套裙——这是她此刻唯一蔽体的衣物,也是她在这段歧路上挣扎求存、最终看清真相的证明。她纤细却有力的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日轮刀,它被那套早已破烂不堪、却洗净保存好的鬼杀队队服和羽织包裹着,是此刻唯一能给她带来一丝熟悉和安心的触感,也是她与过去、与那个真正教导她“守护”为何物的世界的唯一连接。
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没有钱财,没有行李,没有目的地。
当她终于走出港口黑手党那栋巍峨耸立、如同吞噬一切的黑色巨兽般的大楼时,夜晚的冷风瞬间包裹了她,吹动了她粉色的发丝和沾着血污的衣角。身后是灯火通明、象征着权力与黑暗的庞大建筑,前方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却迷茫未知的城市街道。
她失去了短暂的归宿,失去了刚刚结识、却已天人永隔的朋友,带着沉重的真相、无法化解的悲伤、以及一份针对自己的通缉令。
但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澈和坚定。身上的西装沾染污秽,手中的刀却未曾折断,怀中的旧衣信念不灭。
她的剑,只为守护而挥。
她的信念,不容丝毫玷污。
只是从此之后,这条坚信的道路上,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夜幕下的横滨,吞没了她孤独却笔直的背影。
21. 流离的足音
“……呼。”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寒冷的夜空中迅速消散。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栋高耸入云、如同蛰伏巨兽般的黑色大楼,眼中没有了犹豫,只剩下洗净铅华般的坚定。然后,她转过身,挺直了脊背——那脊梁曾支撑起鬼杀队恋柱的荣耀,也曾是守护港口黑手党的“恋刃”,此刻,只属于她自己——迈开了脚步,汇入了横滨街头行色匆匆的人流。
她的“现代生存日记”,翻开了远比镭钵街时期更为艰难的一页。
白天,她在港口黑手党成员的搜索下偷偷摸摸开始寻找工作。夜晚,她寻找着无人注意的角落、废弃的楼房顶层,或是公园的长椅蜷缩一夜。
“那个……请问您这里需要人手吗?我力气很大,什么活都能干!”她走进一家看起来繁忙的物流中转站,脸上努力扬起最具亲和力的笑容,粉绿色的眼眸充满期待。
负责招聘的男人抬起头,视线在她出色的容貌和略显狼狈的衣着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随即公事公办地推过一份表格:“填一下基本信息,带身份证明了吗?我们需要复印备案。”
“……身份证明?”蜜璃愣住了,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我……我没有带……”
男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冷淡下来,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没带?还是根本没有?我们这里是正规公司,不招黑户。不好意思,你请回吧。”
一次又一次,相似的场景在不同的地方上演。建筑工地、仓库码头、大型连锁餐厅……无论她如何强调自己的力气和努力,只要涉及到身份问题,所有的门都会对她紧紧关闭。现代化的社会体系像一张无形而坚韧的网,将她这个“不存在”的人轻易地排除在外。
希望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一点点泄气。饥饿感开始重新成为她最忠实的“伙伴”,比在镭钵街时更加刻骨铭心。在□□时,虽然忙碌,但食堂里总有热腾腾的、可以无限量取用的饭菜,足以填饱她那个因呼吸法和巨大消耗而永远渴望能量的胃。而现在,每一顿饭都需要用她并不存在的“钱”去交换。
她身上的钱很快用完了。不得不开始尝试那些位于繁华街道背后、规模更小、看起来管理也更松散的家庭式作坊或小店。
终于,在一家弥漫着浓郁甜香的和果子老铺后门,她找到了一丝机会。年迈的老师傅正对着堆积如山的糯米粉袋和红豆箱发愁,临近节日,订单激增,人手却不足。
“老爷爷,让我来帮您吧!”蜜璃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不等老师傅回答,已经轻松地将两袋加起来超过百斤的糯米粉扛在了肩上,“您告诉我放在哪里就好!”
老师傅被她的怪力吓了一跳,看着她清澈急切的眼神和额头细微的汗珠,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唉,算了算了,看你也是实在孩子。进来吧,帮忙搬完这些,给你几个刚出锅的馒头。”
那是蜜璃离开□□后第一次凭劳动换来食物。她捧着那几个热乎乎、甜滋滋的豆沙馒头,坐在店铺后巷的小板凳上,小口小口地、极其珍惜地吃着,眼泪差点掉下来。不是悲伤,而是某种纯粹的、源于最基本需求被满足的感动。
此后,她陆续找到了一些类似的工作:帮餐馆搬运沉重的食材桶、替洗衣店运送超大包的床单被套、在夜市收摊后帮忙拆卸沉重的棚架……这些工作零散、短暂,报酬微薄,有时是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更多时候是一些卖剩的食物。但至少,能让她勉强果腹。
然而,□□的阴影从未远离。
不知道森鸥外对外是如何描述她的“叛离”的。是描绘成携密潜逃?还是渲染为对同伴见死不救的懦夫?抑或是更不堪的指控?总之,那些曾经在物流部对她笑脸相迎、在黑蜥蜴对她心生敬佩、甚至在战场上被她保护过的□□成员们,再见她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敌意和愤怒的杀意。
“找到她了!那个叛徒!”一次在码头搬运纸箱时,一声厉喝划破了空气。
蜜璃猛地抬头,看到几个穿着黑西装的身影正快速向她包抄而来,为首的人脸上带着她熟悉的、却此刻写满憎恨的表情——那是曾经和她一起在物流部仓库清点货物、分享过她带来的糖果的队员之一!
她的心猛地一缩,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源于一种尖锐的疼痛。
“等等!我不是……”她试图解释,但对方根本不给机会,凌厉的攻击已然袭到。
“恋之呼吸·贰之型·懊恼逡巡之恋!”
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她如同滑溜的游鱼般,以毫厘之差闪避开攻击,身影瞬间退开数米。她没有拔刀,只是焦急地看着他们:“请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闭嘴!叛徒没资格说话!”另一人怒吼着掏出了手枪,“抓住她!死活不论!”
子弹呼啸而来。蜜璃咬紧下唇,粉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过,但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她利用码头上堆积的集装箱作为掩体,灵活地闪转腾挪,每一次躲避都精准而优雅,却只守不攻。
她不能伤害他们。他们只是听从命令,是被蒙蔽的、她曾经的同伴。她的剑,绝不能指向无辜之人,哪怕对方正想要她的命。
这样的追捕发生了不止一次。每一次,她都依靠着柱级的敏锐感知和恋之呼吸的步法,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脱。她像一只受惊的鹿,在横滨的钢铁丛林中拼命奔跑,躲藏进最阴暗的角落,屏住呼吸,直到追兵的脚步声远去。每一次逃脱,都消耗着她本就不多的体力和精神。
更让她备受打击的是,她开始牵连他人。
那家好心给她工作的和果子老铺,在她工作了三天后,被□□的人找上门。虽然只是口头警告和恐吓,并没有实质性的破坏,但年迈的老师傅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手将几张纸币塞给她,求她赶紧离开,再也不要来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蜜璃不停地鞠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内心的愧疚几乎将她淹没。她看着老师傅惊惶未定的脸,看着这家弥漫着甜蜜香气的小店,因为她而蒙上阴影。
从那天起,她失去了继续去正规店铺求职的勇气。她只敢接那些完全临时性、在街头瞬间谈妥的“小时工”,做完立刻拿钱或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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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走人,绝不停留。像一只不敢在同一片草叶上停留过久的惊弓之鸟。
饥饿,成为了常态。她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原本健康红润的肤色也透出了一丝苍白。胃袋空空如也的灼烧感日夜伴随着她。怪力还在,但持续性的能量不足让她时常感到手脚发软,头晕目眩。她开始格外怀念□□食堂里那些可以无限添饭添菜的日子,那种吃饱后的满足感和力量感,如今想来竟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美梦。
一个月了。她就这样在横滨的街头流浪,躲避着过去的同伴,靠着零散的、不足以果腹的工作艰难求生。孤独感和无力感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越收越紧。夜晚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时,她常常会想起物流部的大家,想起阿健、良太、美香……如果他们在,一定会……
也会想起主公大人。将他送到这个“没有鬼的和平时代”享受生活,她却过得如此狼狈不堪。强烈的思念和对其他失散同伴的担忧,在寂静的夜里变得格外清晰。
“大家……到底在哪里啊……”她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声音细弱蚊蚋,带着难以掩饰的哭腔,“我好想……找到你们……”
但寻找需要钱,需要信息,需要安稳的落脚点。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奢望。
又是一个黄昏。她刚刚帮一个鱼市摊主收拾完摊位的重物,换来了两条卖剩下的小鱼和几枚硬币。从凌晨到现在,她只喝了点自来水,胃里饿得发痛,手脚都因为低血糖而微微颤抖。
她攥着那点微薄的“报酬”,茫然地走在一条相对安静的后巷里,打算找个地方把鱼生吃了。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显孤寂。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视野瞬间变得模糊摇晃,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旋转。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几下,又骤然变得无力。她踉跄了一步,试图扶住旁边的墙壁,却抓了个空。
“唔……”她发出一声短促而无力的呻吟,眼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迅速上涌,吞噬了最后的光线。
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
手中的小鱼和硬币“啪嗒”一声掉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她甚至来不及感到惋惜,意识便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最终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失去了所有知觉。
粉色的长发散落开来,如同凋零的樱花,铺洒在积着污水的坑洼旁。她那总是充满活力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仿佛陷入了深深的睡眠,只是眉头依旧微微蹙起,仿佛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法摆脱现实的困顿与艰辛。
这里,是横滨无数条普通后巷中的一条,阴暗,潮湿,散发着垃圾淡淡的腐臭味。
而在巷口之外的不远处,一家挂着暖黄色招牌、看起来温馨而宁静的咖啡厅——漩涡咖啡厅——正准备结束一天的营业。玻璃窗内透出的温暖灯光,与巷子里的冰冷黑暗,形成了鲜明到残酷的对比。
命运的轨迹,在此刻悄然交汇。一片无意的微光,即将照进她流离失所的漫长黑夜。
22. 漩涡中的微光
横滨的暮色渐深,将白日的喧嚣逐渐沉淀。位于街角的漩涡咖啡厅,结束了又一日的营业,暖黄色的灯光从玻璃窗内透出,在渐凉的秋夜里洒下一小片温馨的光晕。
店长老先生,一位总是系着干净围裙、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正提着两袋分类好的垃圾,推开咖啡厅的后门,走向不远处那条僻静的后巷。这条巷子是他每日丢弃垃圾的固定地点,虽然略显阴暗,但多年来一直很平静。
然而今天,巷口的景象让他停下了脚步。
借着远处街灯微弱的光线和咖啡厅后窗透出的些许光亮,他看到一个身影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那是一个穿着不合时宜的黑色套裙、沾着污渍的年轻女孩,一头樱花般的粉色长发凌乱地铺散开,遮住了她部分苍白的脸颊。她一动不动,仿佛只是睡着了,但那极不自然的姿势和了无生息的模样,让店长的心猛地揪紧了。
“喂!小姐?你还好吗?”店长急忙放下垃圾袋,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呼唤。没有回应。他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触手一片冰凉,却能感觉到极其微弱的呼吸。
是生病了?还是饿晕了?店长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和干裂的嘴唇,以及那身虽然脏污但质地不错的西装套裙(与他认知中的流浪者不同),心中迅速做出了判断。出于一种朴素的善意,他没有丝毫犹豫。
“唉,这世道……”他叹了口气,费力地想要扶起女孩。然而,当他试图将她架起来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个看起来纤细的女孩,身体却异常沉重,仿佛肌肉密度远超常人。他一个人竟有些吃力。
“唔……”就在这时,女孩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似乎恢复了一丝模糊的意识,但依旧无法睁开眼睛。
“坚持住,孩子,没事了。”店长温和地安抚着,更加坚定了要帮助她的决心。他咬咬牙,用尽力气半扶半抱地将女孩搀扶起来,一步步艰难地挪回温暖明亮的咖啡厅内。
* * *
温暖……柔软……还有一股非常好闻的、浓郁的食物香气。
甘露寺蜜璃的意识如同沉溺在深海中的人,一点点艰难地向上浮起。最先恢复的是嗅觉,那诱人的香气霸道地钻入她的鼻腔,让她空空如也的胃袋发出一阵剧烈而痛苦的痉挛,同时也将她彻底从昏迷中拉回了现实。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木质天花板和温暖的灯光。她正躺在一张柔软的长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干净蓬松的毛毯。
“这里是……?”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哦呀,醒了吗?”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蜜璃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系着围裙、面容慈祥的大叔正端着一个托盘走来,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浓汤,还有几片看起来松软可口的面包。
“你晕倒在后面的巷子里了。先别急着起来,把这个喝了,暖暖胃。”店长将托盘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语气不容拒绝,却充满了关怀。
食物的香气近在咫尺,蜜璃的视线几乎无法从那碗浓汤上移开。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饥饿感如同凶猛的野兽在她体内咆哮。理智告诉她应该先道谢、问清楚情况,但身体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非……非常感谢您!”她用微弱却急切的声音道谢,然后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捧起了那碗汤。也顾不得烫,她小口却迅速地喝了起来。温暖而鲜美的液体顺着食道滑入胃中,瞬间驱散了部分寒意和虚脱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接着是面包。她吃得有些急切,但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礼仪,没有狼吞虎咽,只是速度很快。店长安静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不耐或惊讶,只是又转身为她倒了一杯温水。
短短几分钟,食物和温水下肚,蜜璃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力气也渐渐回到了身体里。她这才感到后知后觉的羞愧,放下空碗,深深地对着店长鞠躬:“非常非常感谢您!救了在下一命!还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真的非常抱歉!”
她的用词依旧带着些许古风,态度诚恳得让人心疼。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店长笑着摆摆手,“看你的样子,是遇到困难了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温暖的环境和饱腹感降低了戒备心,加上店长善良的态度,蜜璃犹豫了一下,简略地说道:“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也在找工作……但是不太顺利。”她隐去了□□和通缉令的部分,生怕给眼前的好心人带来灾祸。
店长看了看她身上那套明显不合时宜且脏了的职业装,又看了看她即使疲惫也难掩的出色容貌和真诚的眼神,沉吟了片刻。
“这样啊……如果你暂时没有去处,又不嫌弃的话,”店长温和地提议,“我这家咖啡厅正好缺一个帮手。你可以在这里工作,包吃包住,虽然薪水可能不算很高,但至少是个安身之所。你觉得怎么样?”
这简直是绝处逢生!蜜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粉绿色的眼眸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但下一秒,那光芒又迅速黯淡下去,被浓浓的恐惧和担忧所取代。
在□□楼下被围堵、和果子老铺老师傅惊惶的脸……一幕幕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
“不……不行的!”她猛地摇头,声音里带着恐惧的颤抖,“谢谢您的好意!但是……但是我不能留在这里!我会……我会给您带来危险的!那些追我的人很可怕,他们如果找到这里,会连累您和这家店的!”她说着,就想要掀开毛毯起身离开,即使外面是冰冷的黑夜和无尽的饥饿。
“哦?危险?追你?”一个略带慵懒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突然从咖啡厅的角落传来。
蜜璃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在靠近窗边的卡座里,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戴着贝雷帽、披着披风、看起来像个小孩子的青年,面前摆着好几个空了的甜品碟子,正用一双眯着的、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望”着她。
江户川乱步,世界第一名侦探,刚刚解决完一个案子,正在享受他的战后甜点时间。
“乱步先生,您还没回去啊。”店长似乎习以为常。
乱步没有理会店长,而是“看”着蜜璃,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疑惑:“真——是——搞不懂你在害怕什么耶。明明都快饿死冻死在路边了,还在担心会给别人带来危险?你的思考顺序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我……”蜜璃被这直白的话问得哑口无言。
乱步继续吃着新送上来的草莓巴菲,含糊不清却又精准地说道:“而且,你心里不是还在想着要去找‘大家’吗?‘大家’到底是谁啊?是走散了的家人?还是同伴?在这个现代社会,没有钱,你打算怎么找?靠两条腿走遍全国吗?还是指望他们自己出现在你面前?”
蜜璃彻底惊呆了,粉唇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陌生的青年。他怎么会知道?!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你……你怎么会……”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吗?”乱步理所当然地说道,用勺子指向她,“你的眼神,你的状态,全都写得清清楚楚啦!‘孤独’、‘迷茫’、‘想找人’、‘害怕牵连他人’……这么简单的谜题,简直比猜甜品的口味还要容易嘛!”
店长在一旁无奈地笑了笑,显然对乱步的风格早已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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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步放下勺子,身体微微前倾,即使眯着眼睛,也给人一种被彻底看穿的压力:“再说啦,你说追你的人很可怕?是港口黑手党那群家伙吧?”
蜜璃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神中透露出“你怎么又知道”的震惊。
“看来是了。”乱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语气突然变得轻松甚至有些得意,“那你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呢,晕倒在哪里不好,偏偏晕倒在这里。”
他伸出大拇指,指了指咖啡厅的上方。
“这里,可是全横滨,港口黑手党最——不敢轻易来找茬的地方哦!”他拖长了语调,仿佛在宣布一个了不起的事实,“因为楼上,就是我们武装侦探社的据点!”
“武……武装侦探社?”蜜璃茫然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她确实从未听说过。在□□时,她接触到的信息有限,且森鸥外似乎有意让她远离横滨的其他势力。
“你居然不知道武装侦探社?!”乱步的反应比刚才更加夸张,他猛地站起来,差点碰倒桌上的巴菲杯,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四个大字,“就是那个解决了无数连警察都头疼的疑难事件、守护着横滨黄昏的正义所在、拥有多位强大异能力者的武装侦探社啊!名侦探江户川乱步就是我!还有能切开一切的剑士社长、能复活与谢野医生……唔唔!”
店长及时地又送上了一份新的甜品,暂时堵住了乱步滔滔不绝的自我介绍。
乱步满足地吃了一口,然后再次看向已经完全懵掉的蜜璃,语气变得稍微认真了一些:“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港口黑手党那帮人,如果敢轻易靠近这里找麻烦,那就意味着向我们武装侦探社挑衅。除非他们想提前引发全面战争,否则,这里是横滨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他舔了舔勺子,总结道:“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会连累这家店或者店长。有我们在楼上,那些黑手党不敢怎么样的。怎么样?还要拒绝这份工作吗?还是说,你比较喜欢继续去街上饿肚子,然后等到不知道哪天真的冻死饿死,再也见不到你想找的‘大家’?”
乱步的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犀利、直接,却又奇妙地充满了说服力。他精准地戳破了蜜璃所有的顾虑,又为她描绘了一个安全且充满希望的未来图景。
甘露寺蜜璃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言行奇特却散发着无比自信的青年,又看了看身旁一直温和微笑着的店长。温暖的环境、腹中的食物、以及那句“再也见不到你想找的‘大家’”所带来的刺痛感,最终击溃了她心中最后的犹豫和恐惧。
武装侦探社……异能力者……港口黑手党不敢轻易靠近的地方……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仿佛在她漆黑一片的前路上,点亮了一盏温暖而坚定的明灯。
她深吸一口气,粉绿色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光彩,那是一种混合着希望、感激与 newfound 决心的光芒。她站起身,再次对着店长和乱步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
“我……我愿意留下!非常感谢您们给我这个机会!”她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拜托您了!”
店长欣慰地笑了:“太好了。欢迎加入漩涡咖啡厅,以后请多指教了,……呃,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蜜璃!”她抬起头,脸上绽放出离开□□后第一个真正轻松而灿烂的笑容,如同雨后天晴的樱花,“甘露寺蜜璃!我的名字!”
而在咖啡厅的二楼,武装侦探社内,或许尚无人知晓,一位曾搅动□□风云、拥有着非人力量的“恋柱”,此刻已如同一颗悄然落入水面的石子,即将在这片“黄昏”的领域,荡开新的涟漪。
23. 拼凑的线索
漩涡咖啡厅的木质门楣上,风铃随着客人的进出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与研磨咖啡豆的细碎声音、杯碟碰撞的轻响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一首平和温馨的日常乐章。对于甘露寺蜜璃而言,这里仿佛风暴眼中那片不可思议的宁静之地,让她得以喘息,重新积蓄力量。
店长老先生是位极有耐心的导师。他从最基础的咖啡厅礼仪教起:如何端正地端托盘、如何清晰地报菜名、如何为客人斟水、如何保持微笑服务。蜜璃学得极其认真,那股专注劲头不亚于她练习恋之呼吸。只是,她那异于常人的力量,时常会闹出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蜜璃看着手中被她不小心捏出裂纹的咖啡杯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忙对着空气鞠躬道歉:“对、对不起!我又没控制好力度!非常抱歉!它比看起来要脆弱太多了!”那模样,活像是犯了错生怕被主公责罚的队员。
店长总是宽容地摆摆手,笑着换上一个更结实的马克杯:“没关系,蜜璃酱,慢慢来就好。下次记得再‘轻’一点。”他很快就发现,让蜜璃去搬运沉重的面粉袋、糖箱或是更换桶装水,远比让她端咖啡更合适。那些需要两个男店员才能吃力搬动的物品,在她手中轻若无物,步履轻快得象是在跳舞,极大地提升了后厨的效率。
而她的食量,也迅速成为了咖啡厅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每次员工餐时间,她面前总会堆起小山般的食物。她吃得极其珍惜和幸福,每一口都仿佛能给她注入无限的活力,那发自内心的满足笑容极具感染力,常常让旁观的店长和其他店员(如果有的话)也忍不住跟着多吃半碗饭。
“蜜璃酱的胃口真好呢,看着你吃饭,感觉什么都变香了。”店长常常这样感叹。
更令人惊喜的发现是,蜜璃在制作甜品方面有着非凡的天赋和热情。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极度热爱甜食,对味道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和执着。她第一次尝试帮忙打发奶油,就能精准地掌握到最绵密的状态;第一次学习烤制曲奇,就能凭借直觉调整出恰到好处的火候和时间。她甚至能凭借记忆,复原出一些带有大正风味的传统日式点心,稍加改良后,成了咖啡厅里备受欢迎的“隐藏菜单”。
“这个‘恋之呼吸·特制草莓大福’!真是太美味了!”江户川乱步几乎每天都会准时报到,点名要蜜璃做的甜品。他满足地眯着眼,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甜蜜的程度刚刚好,彷彿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名侦探宣布,这是横滨第一!”
蜜璃总是会被夸得脸红扑扑的,笑容更加灿烂:“您喜欢就好!乱步先生!”她的天真烂漫和积极乐观,如同冬日暖阳,不仅吸引了乱步,也让许多熟客愿意多来坐坐,只为了看看这个粉色头发、笑容甜美、有时会笨手笨脚却无比真诚的女孩子。
* * *
通过送餐和偶遇,蜜璃开始逐渐认识楼上武装侦探社的成员。
与谢野晶子医生是咖啡厅的常客,偏爱黑咖啡。她第一次注意到蜜璃,目光就敏锐地落在了蜜璃颈部、手腕等处那些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旧日疤痕上——那是与鬼战斗留下的痕迹。同为身上带着“伤痕”的女性,与谢野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共鸣,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某次递还菜单时,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这里的伤药效果不错,如果需要,可以来楼上找我。”语气是一贯的干脆利落,却带着一种别扭的关心。蜜璃怔了一下,随即感激地笑了笑:“谢谢您!我没事的!”
而真正让蜜璃内心产生巨大震动的,是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
那是一个午后,福泽社长难得下楼来喝一杯清茶。他静静地坐在窗边,身姿挺拔如松,气息沉静如山,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蜜璃为他送上茶点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并非因为他的气势,而是因为她作为剑士的本能,清晰地感知到了眼前这位男士身上那股沉淀已久的、锐利无匹的“剑气”!那是与她,与鬼杀队的大家类似的,却又更加内敛、彷彿与现代社会融为一体的气息!
她第一次在这个时代,见到同样的“剑士”!
好奇心战胜了拘谨,她忍不住轻声问道:“那个……冒昧请问,您……也是一位剑士吗?”
福泽谕吉抬起眼,银灰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彷彿能洞穿人心。他看到了蜜璃眼中的好奇、纯粹,以及那隐藏在甜美外表下的、经过千锤百炼的战士灵魂。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你对剑道有兴趣?”
“是!我以前……也学习过一些剑术。”蜜璃谨慎地回答,心跳有些加速。她太想知道,从大正到现代,剑士的道路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福泽谕吉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剑,是守护之器。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持剑者需秉持的‘心’并未改变。”他的话语简洁,却重若千钧,恰恰击中了蜜璃内心最核心的信念。她彷彿找到了某种跨越时代的共鸣,激动得用力点头:“是!您说得对!”
这次短暂的交流,让蜜璃对武装侦探社产生了更深的认同感和好奇。
* * *
江户川乱步无疑是她与侦探社之间最活跃的纽带。他不仅是蜜璃手作甜品的忠实拥趸,更似乎将“解读甘露寺蜜璃”这项日常当成了一项比任何案件都有趣的思维游戏。蜜璃也对这位彷彿无所不知的「名侦探」充满了好奇与隐秘的期待。
“唔——今天又在想那些‘柱’同伴了吗?”某天下午茶时间,乱步一边满足地挖着蜜璃新研发的、洒满了金平糖和彩色糖针的「彩虹恋心抹茶布丁」,一边突然含糊不清地开口。他甚至不需要睁开眼睛,就能精准地捕捉到蜜璃那一刻细微的走神和气息里飘出的淡淡忧思。
蜜璃吓得手一抖,正在擦拭的玻璃杯差点脱手。她慌忙稳住,脸颊瞬间染上红晕:“乱、乱步先生!您怎么又……” 她刚才的思绪确实飘远了,脑海中闪过的是所有并肩作战过的柱们的身影——严肃的富冈先生、热情的炼狱先生、稳重的悲鸣屿先生、温柔的蝴蝶小姐、别扭但可靠的伊黑先生……当然也包括让人担忧的无一郎弟弟和总是皱着眉头的不死川先生。她似乎总是在思念其他人。
乱步得意地晃了晃勺子,彷彿破获了惊天大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刚才擦杯子的动作慢了0.5秒,眼神放空,呼吸频率变了,还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很小声。综合分析,99%的可能性是在想念远方的某人,而考虑到你没有血亲在这个时代,那只能是‘同伴’了。至于‘柱’这个称呼,是你之前自己不小心提到过一次的哦,名侦探可是过耳不忘!”
蜜璃这才想起,自己刚来不久时,出于对“名侦探”能力的惊叹和一丝渺茫的希望,确实曾小心翼翼地向乱步打听过,是否知道哪里有“使用呼吸法”、“带着日轮刀”或者“发色瞳色很特别”的人。她多么希望这位什么都知道的先生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然而,当时乱步只是歪了歪头,毫不客气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哈?仅凭这种模糊的特征,就想在整个日本——不,说不定是整个世界——找到特定的人?名侦探的推理也是需要足够的‘线索’和‘资料’的!你提供的这些,就象是说‘我要找一个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一样,范围太大了,根本无从推理嘛!而且,”他难得地用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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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认真的语气补充道,“寻找重要的同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吧?依靠别人帮忙找到,和自己努力去找到,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哦。”
这番话让蜜璃冷静了下来。她明白了乱步的意思,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病急乱投医。从那以后,她不再正式向乱步提出“委托”,但她依然非常喜欢和这位说话总是一针见血、却往往能带来意外启发的名侦探聊天。
乱步虽然不会直接给她答案,但他的话总像一把钥匙,能撬动她僵固的思维。就像现在,他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与其漫无目的地担心所有人,不如想想他们各自的特点嘛。比如那个呆呆的小鬼头——”
他指的是时透无一郎。
“——年纪小其实有时候反而是优势哦。”乱步舔掉勺子上的布丁,“这个国家对未成年人的保护条例还是很完善的。就算没有身份证明,一个看起来未成年的孩子流落街头,被警察或者福利机构发现后,帮忙落户、安排去学校或者找地方收养的概率,可比对待一个成年‘黑户’要高得多啦。这和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关系反而不大。”
这番话如同闪电般击中了蜜璃!她之前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她一直担心无一郎失忆了会无法生活,却忘了考虑他的年龄可能带来的帮助。是啊,无一郎弟弟那么小,看起来就是需要被照顾的学生年纪!这个思路让她对寻找无一郎的方向瞬间清晰了许多——或许应该多关注学校或者福利机构相关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谢谢您,乱步先生!”蜜璃的眼睛亮了起来,心中的焦虑被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思考方向。虽然乱步没有给她确切的地点,但这种点拨同样珍贵。
* * *
然而,□□的阴影从未真正远离。偶尔,蜜璃在擦拭窗外或是出门倒垃圾时,会敏锐地捕捉到街角一闪而过的、熟悉又令人心悸的黑色西装身影。有时是充满恶意的窥探视线,有时是低声的、充满恨意的交谈片段。
她凭借着剑士超常的直觉,有时会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底层成员的气息在几个街区外徘徊。那并非针对性的搜索,更象是例行公事般的巡逻,或是对“侦探社势力范围”边缘的常规窥探。这一片区域并非□□会重点关注或轻易派人巡查的地方,因此并没有人真正发现藏在温馨咖啡厅里的她。
但每一次感知到那熟悉的、带着血腥与暴力气息的阴冷感觉,都让蜜璃的心脏骤然紧缩,过往被追捕的恐惧瞬间复甦。她学会了压低员工帽的帽檐,学会了利用人群和建筑阴影隐藏自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忙碌的店员。这些躲避技巧并非她所长,但为了守护这片得之不易的安宁,她学得无比认真。
每当夜幕降临,咖啡厅打烊,她躺在店长为她准备的、阁楼上干净小巧的房间里时,都会感到一种混合着安心与忧虑的复杂情绪。这里很温暖,很安全,还有善良的店长和侦探社的大家。但她知道,平静之下仍有暗流。她渴望找到失散的同伴,而与乱步的聊天,正一点点为她拨开迷雾,指明虽模糊却真实存在的方向。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横滨的夜空,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凉的日轮刀锷。
“大家……请再等等我。”她轻声自语,回想着乱步不经意间透露的种种“线索”,“我会带着新的想法,尽快找到你们的。”
在温暖的漩涡之中,恋柱稍稍歇息着脚程,一边学习着现世的规则,一边在名侦探看似随意的话语中,拼凑着通往未来的路径,等待着再次踏上寻找之旅的那一天。而楼上侦探社的大家,或许将成为她这段旅程中,意想不到的助力与伙伴。
24. 番外:网球场上的游魂·霞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氤氲在立海大附属中学寂静的校园里。空气冰凉而潮湿,沾染在少年破烂不堪的黑色队服上,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
时透无一郎抱着膝盖,蜷缩在空旷的露天网球场边的长凳上。他那双原本应如雨后天空般清透的碧绿色眼眸,此刻却空洞地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充满了茫然与困惑。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
记忆是一片空白,如同被浓雾彻底笼罩的山林。他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为何在此,甚至……不太确定自己是谁。唯一熟悉的,是背在身后那柄被破布仔细包裹的长刀,以及身上这件沾染着干涸暗色污渍、变得褴褛的黑色衣裤。它们带来一种模糊的、本能般的安全感,却无法驱散心底最深处的迷失。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石像,与周围逐渐苏醒的世界格格不入。
“这里已经有人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温和却带着些许疏离感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无一郎缓缓地、有些迟钝地抬起眼。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穿着运动服、背着网球袋的少年。站在稍前方的少年,有着鸢尾蓝色的微卷发丝,面容精致秀美,气质却沉稳温和;他身后的少年则肤色略深,表情严肃,戴着一顶黑色帽子,身姿挺拔如松,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严谨气场。
是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周日清晨来学校加练的他们,意外发现了这个占据了他们常用场地的陌生少年。
无一郎看着他们,没有反应。他的思维似乎慢了好几拍,还在处理“被询问”这个信息。
幸村精市微微歪头,又耐心地问了一遍:“请问,这个场地,你正在使用吗?”
这一次,无一郎终于意识到对方是在对自己说话。他环顾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四周,然后摇了摇头,声音轻飘得像一阵风:“没有人。请便。”说完,他又将视线投向了遥远的天空,仿佛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幸村和真田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少年有些奇怪。但他既然表示场地无人使用,他们便也不再纠结,走向旁边的空地开始热身,然后进入了激烈的对练。
网球破空的声音、球拍击球的脆响、少年们奔跑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这些充满活力的声响,起初并未打扰到无一郎放空的思绪。他依旧看着云卷云舒,试图从那变幻莫测的形状中抓住一丝过去的碎片。
直到——
一颗明黄色的网球,以惊人的速度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对方场地的角落。
那高速移动的小球,不知为何,猛地抓住了无一郎的注意力。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颗小球,看着它在两人之间来回飞舞,轨迹变幻莫测,速度时而迅疾如电,时而巧妙旋转。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并非他见过网球,而是那种……追踪高速移动物体、预判其轨迹的本能,仿佛早已刻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的视线牢牢锁定了那颗飞舞的小球,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一点明黄在视野中跳动。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打了一整个下午的球。从日头高照,到夕阳西下。
当幸村和真田结束练习,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才发现那个奇怪的少年竟然还坐在原地,保持着几乎同样的姿势,只是目光始终追随着他们……或者说,追随着那颗现在已经安静下来的网球。
幸村细心些,注意到了少年身上那身破旧得不像现代服饰的衣服,以及他脸上那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迷茫。他走上前,温和地问道:“那个,你还好吗?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帮助吗?”
无一郎的视线终于从网球上移开,缓缓聚焦在幸村脸上。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地、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管我。”
他的拒绝很干脆,带着一种不愿与外界产生过多牵连的疏离。
真田皱紧了眉头,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幸村用眼神制止了。天色已晚,对方既然明确表示拒绝,他们也不便强求。
“那……你自己小心。”幸村最后说了一句,便和真田一同离开了。
夜幕彻底笼罩了校园。
真田弦一郎有着晚间跑步的习惯。当他再次路过立海大校园时,鬼使神差地,他又绕到了那个露天网球场。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身影。
那个少年,竟然还坐在那里!在越来越深的夜色和渐起的寒风中,依旧保持着那个抱膝而坐的姿势,仿佛要就此凝固成雕塑。
真田的心中被一种强烈的情绪攫住了。是愤怒?不对。是担忧?也不全是。更像是一种无法坐视不管的、近乎固执的责任感。让这样一个看起来无家可归、状态明显不对的少年独自留在寒冷的夜里,违背了他“铁拳制裁”表象下那份真正的正义与善良。
他大步走了过去。
“喂!”真田的声音比平时更加硬邦邦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晚上会很冷,而且不安全!”
无一郎抬起头,碧绿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空洞,他看着真田,没有回答,似乎不理解对方为何去而复返,又为何如此激动。
“跟我来!”真田不再废话,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无一郎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他心中一惊,更坚定了带他走的决心。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并没有反抗。他似乎缺乏反抗的意志,或者根本不在意自己会被带往何处,只是顺从地、踉跄地被真田拉着站了起来,跟着他离开了冰冷的球场。
真田家。
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无一郎安静地吃着饭,动作有些缓慢,但吃得很认真。他依旧很少说话,对于真田家人的询问,大多以摇头或简短的“不知道”、“不记得”回应。
真田的母亲和祖父都是善良正直的人。见问不出什么,真田弦一郎果断地联系了警察。
然而,警察的到来也未能解开谜团。查询了近期的失踪人口报告,并没有符合无一郎特征的少年。警察耐心地询问他: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无一郎呆住了,眉头紧紧蹙起,仿佛在脑海一片空白的迷雾中奋力搜寻。过了好久,他才喃喃地、不确定地吐出一个名字:“有……一郎……”
有一郎?是谁?他记得有人总是在叫“有一郎”,那个声音……好像是他自己?
“有一郎是吧?那姓呢?还记得吗?”警察继续问。
“不……是……”无一郎本能地想否定“有一郎”这个名字,他想不起这是谁,但最后一个“是”的音节拖得稍长,在警察听来,却像是确认了“是,我叫有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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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个模糊的名字,他再也提供不出任何有效信息。
警察也很无奈,时间已晚,儿童福利机构不便夜间安置。鉴于真田家的声誉,他们恳请真田家暂时收留这个孩子一晚,明天再做安排。真田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家里没有多余的客房,真田的母亲便收拾了闲置的剑道场,铺好了被褥。
夜深人静。
无一郎躺在陌生的被褥里,毫无睡意。白天网球的轨迹、警察的询问、那个名字“有一郎”……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盘旋,却拼凑不出任何完整的图画。
他坐起身,目光被道场角落摆放的木刀吸引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吸引力,促使他走了过去,伸手拿起了一柄木刀。
手感……意外的熟悉。
他无意识地摆出了起手式。然后,身体仿佛拥有了自己的记忆。
挥、劈、斩、刺!
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得不可思议!脚步的移动,身体的扭转,手臂的挥动,一切都自然而完美,仿佛已经练习了千遍万遍。他甚至无意识地调整了呼吸,一种独特的、能极大激发身体潜能的呼吸节奏随之而起,带动着木刀划破空气,发出凌厉的呼啸!
他完全沉浸在了这种本能般的舞动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啪、啪、啪……”
一阵缓慢而有力的鼓掌声从道场门口传来。
无一郎骤然停住,持刀转身,眼神里还带着未散尽的、属于剑士的锐利。
真田祖父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上充满了震惊与难以抑制的激动。他亲眼目睹了刚才那一切——那绝不是一个普通少年所能拥有的剑道素养,那简直是……天赋异禀!是千锤百炼后才能拥有的极致身法与气势!
“好!太好了!”真田祖父大步走上前,眼中闪烁着发现瑰宝的光芒,“这流畅的动作,这惊人的气势!孩子,你简直就是为剑道而生的!你就是我真田剑道场一直在等待的希望啊!”
他激动地按住无一郎的肩膀:“告诉爷爷,你有要去的地方吗?有家人吗?”
无一郎看着眼前激动的老人,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没有目的地。”
“很好!”真田祖父洪亮的声音在道场回荡,“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们真田家的一员了!”
对于这个突然的决定,无一郎只是眨了眨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家?真田家?他似乎并不太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但好像……也不坏。他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
第二天,当警察再次上门,准备安排“有一郎”的去处时,真田祖父郑重地对他们宣布:
“警察先生,辛苦你们了。不过,不用再麻烦了。这孩子我们真田家决定收养了。”
在警察和真田弦一郎惊讶的目光中,真田祖父拍了拍无一郎的肩,声音斩钉截铁:
“从今天起,他的名字就是——真田有一郎!”
真田弦一郎站在一旁,第一次听到这个决定,他看着那个眼神空洞却身负绝技的陌生少年,又看了看态度坚决的祖父,最终选择了沉默。或许,这就是这个迷途少年最好的归宿。
而化名为“真田有一郎”的霞柱,他的现代生活,就在这片弥漫着竹刀清香的剑道场上,悄然拉开了序幕。网球场上的游魂,似乎暂时找到了一个可以停留的角落。
25. 番外:立海大网球部的超级新星·霞
真田家的能量不容小觑。很快,一套完整的身份证明便为这位沉默寡言的少年办妥了。时透无一郎,如今在法律上拥有了新的名字——真田有一郎,并顺利转入立海大附属中学二年D组。
黑色的立海大校服穿在他身上,稍稍掩盖了些许他来自异世的违和感,但那头墨绿色的短发和那双时常放空、偶尔却锐利得惊人的碧绿色眼眸,依旧让他显得与众不同。
“诶?!真田?你也姓真田?”课间,活泼(或者说嚣张)的海带头少年切原赤也蹦到无一郎桌前,一脸惊奇地指着他的名牌,“你和副部长是亲戚吗?”
无一郎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老实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是被真田家收养的。”
“收……收养?”切原赤也脸上的好奇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电视剧里孤苦无依、身世凄惨的剧情,再看无一郎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顿时觉得自己踩到了巨大的地雷,内心被强烈的愧疚和尴尬淹没。“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也没问!你千万别告诉副部长我说了这个!”他慌慌张张地摆手,几乎是逃离了无一郎的座位,从此再也不敢轻易打听这位新同学的身世。
按照真田祖父的期望,无一郎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学校的剑道部。然而,仅仅两天,他就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厌倦。
并非对剑道本身厌倦,而是对这里的人。在他眼中,这些部员的动作迟缓、无力,破绽百出,所谓的“练习”更像是在进行一种缓慢的、毫无意义的仪式。他追求的是极致、高效、能在生死搏杀中瞬间决出胜负的“剑技”,而非这种温吞水般的挥砍。
出于一种奇怪的责任感(或许是想回报真田家的收留),他决定“帮助”他们。
“你的下盘不稳,重心偏移三厘米。”
“挥刀角度错误,手腕无力,敌人可以轻易格挡并反击。”
“呼吸太乱,无法集中力量。你这样永远无法变强。”
他走到每个部员面前,用最平静的语气,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最致命的弊端。他的话语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可以说是纯粹出于“指导”的目的,但那过于直白和精准的打击,以及他那种仿佛居高临下审视般的态度,迅速引起了所有人的不适和反感。
部长试图委婉地告诉他,剑道更注重精神和礼仪的修养。无一郎却更加困惑:“精神无法弥补技术的缺陷。在真正的战斗中,你们已经死了。”
几天后,他发现再也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甚至在他靠近时会刻意避开视线,集体无视他。无一郎站在道场中央,看着那些依旧重复着“错误”动作的部员,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彻底的淡漠。
“原来如此。”他心想,“他们并非真正追求剑道之‘强’。既然如此,留在这里毫无意义。”
他毫不犹豫地提交了退部申请。
离开剑道部,他想起应该告知监护人一声。听说真田弦一郎通常在网球部训练,他便朝着网球场走去。
还未靠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充满活力的呼喊声、奔跑声以及网球有力的击打声。他站在场边铁丝网外,看着里面那群奔跑跳跃的少年。他们的眼神专注,汗水挥洒,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发力和目标感。那种全力以赴、追求胜利的氛围,与他刚才离开的死气沉沉的剑道部截然不同。
真田弦一郎正在指导部员,看到无一郎走来,便暂时离开了场地。
“有一郎,有什么事?”
“我退出剑道部了。”无一郎平静地陈述。
真田皱起眉:“为什么?祖父对你寄予厚望。”
“他们太弱了,而且不愿变强。”无一郎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的目光扫过场内正在奋力击球的丸井文太或杰克桑原,下意识地对比了一下,随口补充道:“与其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不如和网球部的这些人对练,或许更能帮助我磨练剑技。”
这话听在视网球为第二生命、尤其视立海大网球部荣耀高于一切的真田耳中,无异于最大的挑衅和亵渎!
“放肆!”真田瞬间黑脸,声音如同雷鸣,吓得不远处正在偷懒的切原赤也一个哆嗦,“不要小看网球!这绝非你用来磨练剑技的工具!这是一项值得投入全部热情和敬意的伟大运动!”
为了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他明白网球的深浅,真田沉着脸,叫来了一个一年级的新生,浦山椎太。“浦山,你来和他打一场。”他要让无一郎亲身体验一下,即使是部里中等水平的队员,也足以让他这个门外汉手忙脚乱,从而学会敬畏。
浦山椎太有些紧张地握着球拍上场了。
无一郎接过真田递来的、对他而言有些陌生的球拍,站在了陌生的场地上。他对规则一无所知,只知道似乎要把那颗黄色的球打回到对面的框线内。
浦山发球了。一个中规中矩、速度尚可的发球。
在无一郎的眼中,那颗球的轨迹仿佛被瞬间放慢、分解。长久以来与高速移动的鬼战斗所锤炼出的恐怖动态视力,以及霞之呼吸带来的对身体每一寸肌肉的精准掌控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他甚至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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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脚步轻挪,如同施展霞之呼吸的步法般悄无声息却又迅捷地移动到最佳击球点。然后,手腕一抖——
啪!
球被精准地抽击了回去,速度快得让浦山根本没反应过来!
“15-0!”担任临时裁判的部员惊讶地报分。
真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接下来,无论浦山将球打到哪个角落,无一郎总能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球的前方,然后用一种……看起来极度怪异却又异常有效的姿势将球回击。他并非在使用网球的技巧,而是在挥动“刀”!他将球拍视为日轮刀的延伸,每一次挥拍都带着霞之呼吸的独特韵律和凌厉,动作飘逸而难以预测,回球的角度更是刁钻无比!
他完全不懂什么旋转、削球、吊短球,他只是在“斩”!
将飞来的网球,如同斩断敌人的攻击一样,精准地“斩”回对方的场地!
比分一路飙升。浦山椎太拼尽全力,却连一分都拿不到。他满场奔跑,气喘吁吁,体力急速消耗,而对面那个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却连呼吸都没有乱,脸上依旧是一片漠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对局最终并非因为某一方达到赛末点而结束,而是因为浦山椎太彻底脱力,瘫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围观的网球部成员,包括闻讯赶来的幸村精市,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场中那个持拍而立的少年。
真田弦一郎脸上的怒火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火熱!他仿佛看到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绝世璞玉!这惊人的运动神经、这恐怖的身体掌控力、这野兽般的动态视力!
幸村精市微微睁开了眼睛,紫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味盎然的光芒:“真是……令人惊讶的才能呢。”
“你就是立海大网球部的希望啊!”真田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有一郎!既然不想呆在剑道部,那就过来网球部吧!立刻!马上!”
旁边的切原赤也瞬间石化,嘴巴张成了“O”型,手指颤抖地指着自己:“诶???希、希望?那……那我呢?副部长!我才是立海大的王牌啊!”
然而,此刻真田的眼中只有场中央那个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真田有一郎”。
一枚注定要震动全国网球界的超级新星,就在这场意外的“教训”中,以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式,在立海大网球部冉冉升起了。他挥舞球拍的姿势或许依旧像在挥剑,但那破空的风声,已然带上了网球的韵律。
26. 希望的延续
漩涡咖啡厅的阁楼小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一台略显陈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的光芒映照着甘露寺蜜璃专注却又难掩沮丧的脸庞。键盘上的手指时而飞快地敲击,时而长时间地停滞,最终总是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网络世界,这个现代社会的伟大造物,对于来自大正时代的恋柱而言,却如同一座庞大而令人迷失的数字迷宫。尽管得到了世界第一名侦探江户川乱步时不时的“点拨”,但她运用网络寻找同伴的方式,依旧直接得令人扼腕。
搜索框里,反复出现的是这样的字眼:
【炼狱杏寿郎】
【炎柱炼狱】
【炎柱在哪里】
【富冈义勇】
【水柱富冈】
【虫柱蝴蝶忍】
结果可想而知。除了零星一些无关的动漫角色讨论或历史人物记载,根本找不到任何关于她所认识的那位豪爽热情的炎柱、或是其他柱的确切信息。在这个时代,除非是公众人物或主动曝光,否则普通人的信息并不会轻易出现在网络之上。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至于她自己——“甘露寺蜜璃”或是“恋柱”的大名,倒是真的能搜出一些东西。在一个充斥着都市传说和里世界情报的阴暗角落论坛里,她看到了那个被顶得火热的帖子:【论□□新晋凶刃——''恋刃''甘露寺】。里面那些混合着恐惧、敬畏和一丝扭曲倾慕的描述,让她看得心惊肉跳,也瞬间明白了为何□□底层成员会对她恨之入骨。森鸥外必然是将她塑造成了某种十恶不赦的叛徒形象。这让她更不敢在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地方留下痕迹,搜索起来更是束手束脚。
在乱步关于“年龄”的提示下,她倒是聪明了一点,将寻找时透无一郎的范围缩小到了【中学生剑道厉害】、【中学生失忆】、【神奈川 绿发少年】之类的关键词上。她幻想着无一郎弟弟那样出色的剑士,即便失忆,也一定会在某个领域崭露头角。
然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霞柱少年不仅改了名字(真田有一郎),甚至彻底转换了赛道,跑去了网球部挥洒汗水。搜索【时透无一郎】的结果,自然是一片空白。
日复一日的毫无进展,像不断累积的尘埃,渐渐覆盖了蜜璃初到咖啡厅时的明亮心情。希望如同被细针戳破的气球,一点点瘪了下去。那种熟悉的、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再次如同潮水般缓缓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
这种低落情绪,甚至微妙地影响了她最擅长的甜品制作。
“唔……”这天下午,江户川乱步舀起一勺蜜璃特制的“霞雾之恋”慕斯放入口中,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难得地动了一下。慕斯的口感依旧细腻如云朵,层次分明,风味复杂……但是,“蜜璃——!味道不对!变苦了!虽然苦味很淡,还融合了抹茶的回甘,但名侦探的舌头是不会出错的!这不该是‘霞雾之恋’该有的味道!它应该是更轻盈、更甜蜜的,像看到雨后初霞一样的幸福感!”
乱步鼓起脸颊,像一只被抢走了糖果的猫,不满地看向柜台后有些心神不宁的蜜璃。
蜜璃愣了一下,连忙自己也尝了一口,脸上随即浮现出愧疚和茫然:“啊!真的……对不起,乱步先生!我、我可能不小心……”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苦涩并非来自原料,而是不知不觉地从她心底蔓延到了指尖,渗透进了甜点里。
接下来的几天,尽管蜜璃努力调整,但她做出的甜品总是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若有若无的微苦底蕴。那不再是技术上的失误,而是情绪凝练后的产物。
乱步头几天还觉得这种带着复杂风味的苦甜口感颇有新意,但连续吃了几天后,嗜甜如命的他终于受不了了。
“够了!”这天,当蜜璃又将一份带着同样风味的“懊恼逡巡之恋”红丝绒蛋糕端到他面前时,乱步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拿起勺子,而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开口,“你这样找,找到世界末日也不可能找到你想找的人啦!”
蜜璃被这突如其来的批评说得一愣,粉绿色的眼眸眨了眨,有些无措:“我……我很努力在找了……”
“努力的方向完全错误!”乱步叉着腰,虽然坐在椅子上,气势却一点也不弱,“名侦探不是告诉过你吗?推理需要线索!有效的线索!你搜的那些名字——‘炼狱杏寿郎’、‘时透无一郎’?他们很有名吗?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还是登上新闻头条的大人物?”
他拿起小勺,敲了敲蛋糕碟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强调重点:“不是吧?目前你们这帮人里,最有名气的,明明就是正在被港口黑手党全城通缉的你自己啊!‘恋刃’甘露寺!你用自己的本名去搜,都比搜他们有效果哦?虽然搜出来的结果可能不是你想要的。”他撇了撇嘴,“你这样用真名大海捞针,怎么可能捞得到嘛!”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得蜜璃头晕眼花。她一直沉浸在寻找同伴的焦急中,却从未跳出这个框架思考过。是啊,主公大人把他们送来这个时代,是希望他们享受生活,而不是像她一样成为通缉犯……那其他同伴,大概率也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着,怎么会轻易把名字放在网上呢?
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那……那我应该怎么找啊?我连最可能出现在学校的无一郎弟弟都找不到……”
看着她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乱步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用一种“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就想不明白”的表情提示道:“你的脑袋是装饰品吗?想想看啊,在你们那个时代,谁的名字是最不可能被遗忘、最应该被记载下来、甚至可能延续到现在的?”
谁的名字……最不可能被遗忘?
蜜璃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那个带领着鬼杀队,最终以生命为代价换来胜利的……
“是……产屋敷……”她喃喃自语。
“没错!”乱步打了个响指,“你们的‘主公’家族!那个姓氏,听起来就不一般。延续了千年的、与‘鬼’对抗的家族首领!这种听起来就很有历史感的姓氏,比起你那些可能改头换面的队员们,不是更好的切入点吗?”
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浓重的迷雾!蜜璃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狂跳!她之前所有的搜索都围绕着可能分散在各处的“柱”,却完全忽略了这一点——引领着他们的核心,产屋敷一族!
她几乎是扑到了电脑前,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在搜索框里郑重地输入了三个字:
【产屋敷】
敲下回车键。
搜索结果瞬间弹出!
排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条几个月前的社会新闻标题:【祝贺!八原市的产屋敷耀哉老人喜迎105岁寿辰,成为日本目前最长寿男性!】
新闻旁边配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坐在庭院廊下、穿着传统和服、满面皱纹却笑容慈祥的百岁老人。他的眼睛几乎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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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缝,气息平和,正接受着儿孙和当地官员的祝贺。
甘露寺蜜璃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张照片上,心脏仿佛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时光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容貌已然大变,但那眉眼间依稀可辨的轮廓,那温和慈悲的气质,尤其是额头上那一片虽然淡化却依旧存在的、曾被诅咒侵蚀过的疤痕痕迹……
不会错的!
即使过去了漫长的岁月,即使容颜已然老去,她也绝不会认错!
那是他们鬼杀队的小主公——产屋敷辉利哉大人!
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打湿了键盘。那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极度喜悦、感动和如释重负的宣泄!
在这个完全陌生、让她屡屡受挫、几乎快要迷失的时代里……她终于,终于找到了第一个与她有着深刻连接的旧人!主公大人……不,是老主公大人!他还活着!他安然地活到了这个没有鬼的和平时代,并且如此长寿!
这简直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小主公……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哽咽着,反复说着这句话,激动得难以自抑。压抑了数月的孤独、委屈、迷茫,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新闻稿件中没有透露产屋敷老人的具体住址,但却明确提到了他居住在【八原市】。
这就足够了!
对于甘露寺蜜璃来说,这不再是冰冷网络上的一个词条,而是一个清晰无比、充满了希望光芒的目的地!
她猛地站起身,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已经绽放出了离开□□后最为灿烂、最为充满活力的笑容。她几乎是冲下楼,对着正在研磨咖啡豆的店长老先生大声说道:“店长!我找到了!我找到重要的家人了!在八原!我、我想请假过去!就两天!可以吗?”
店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一愣,随即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中重燃的光彩,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当然可以,蜜璃酱。这是好消息啊!”
这段时间攒下的工钱足够支付往返的车费和食宿。蜜璃几乎是立刻就开始简单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最重要的就是她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鬼杀队服和日轮刀。
消息很快传到了楼上的武装侦探社。与谢野晶子只是抱臂靠在门口,说了句“路上小心”;而福泽谕吉社长则微微颔首,算是默许和送行。
最夸张的是江户川乱步,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巧的锦囊,煞有介事地塞给蜜璃:“拿好啦!这是名侦探的‘超推理幸运护身符’!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帮到你哦!”
甘露寺蜜璃背上那个小小的行囊,将日轮刀仔细地用布包好挎在身侧,手里紧紧攥着写着地址的纸条和车票。她站在漩涡咖啡厅门口,对着前来送行的店长和侦探社的大家,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去去就回!”
阳光洒在她粉色的长发上,跳跃着温暖的光晕。她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充满希望的快乐,所有的阴霾仿佛都被一扫而空。
她转过身,朝着车站的方向,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跑起来,仿佛一只终于找到了归巢方向的鸟儿。
“大家!再等等我!我找到小主公了!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们了!”
充满希望的风,似乎正推动着她,奔向那个名为八原的、承载着久别重逢愿景的地方。
27. 八原山峦间的重逢与泪·恋与岩
前往八原的旅程,对甘露寺蜜璃而言,是一场心跳加速、充满希冀的朝圣。列车窗外掠过的风景从繁华都市逐渐变为宁静的田园,再到起伏的翠绿山峦,她的心情也如同那不断攀升的海拔,充满了期待与小小的忐忑。手中紧紧攥着的,是打印下来的那张产屋敷老人新闻截图,以及侦探社的大家帮她查好的、标注着八原市几个可能符合“山中庭院”特征区域的简易地图。
八原市比她想象中更要宁静祥和,空气清新得仿佛能洗涤灵魂。但蜜璃无暇细细品味这份宁静,一下车,她便根据地图和记忆中新闻照片的背景——那隐约可见的苍翠山林和传统庭院屋檐的轮廓,将目标锁定在了市郊的几座山上。
“小主公的庭院,一定是在一个安静又漂亮的山上!”她笃定地想着,开始了她的“寻山”之旅。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再次展现了它的骨感。八原的山林保护得很好,许多地方并没有开发完善的步道,更多的是人迹罕至的自然小径。蜜璃凭借着过人的体能和毅力,一座山接一座山地探索,粉色的身影在绿意盎然的山林中快速穿梭,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精灵。
她逢人便拿出手机里的照片询问:“请问您知道这位老人家住在哪里吗?”、“这附近山上有这样传统的庭院吗?”
得到的回应大多是歉意的摇头。当地的居民们对那位长寿的产屋敷老人有所耳闻,但具体住址却鲜为人知,只知道似乎是在更深、更僻静的山里。几个小时过去,日头渐渐西斜,蜜璃爬了好几座山,走访了零星几户山居人家,却依旧一无所获。希望如同被夕阳拉长的影子,渐渐变得模糊。
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呼吸也因为长时间的奔波而略显急促。她站在又一座山的半山腰,望着眼前层峦叠嶂、仿佛没有尽头的绿色,一股熟悉的、冰冷的失落感再次悄悄爬上心头。
“难道……还是找不到吗?”她喃喃自语,粉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脆弱。但她很快甩了甩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行!甘露寺蜜璃,不能放弃!小主公一定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远处山坳间隐约露出的一角极其古朴、甚至有些破旧的屋顶吸引了。那不像是什么豪华的庭院,更像是一个……简易的寺庙或者修行小屋?位置非常隐蔽,几乎与周围的树木融为一体。
“那里……会不会有人知道呢?”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也实在是没有其他更明确的线索,蜜璃调整方向,朝着那处隐蔽的所在走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里的宁静(或者说寂寥)。没有香火鼎盛的痕迹,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的鸟鸣。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石阶通向那扇陈旧的木门。
蜜璃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为爬山而略显凌乱的衣服和头发,脸上努力扬起一个礼貌的笑容,走上前,轻轻叩响了门扉。
“请问……有人吗?打扰了,我想问一下路……”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她又稍微用力敲了敲:“那个……不好意思,有人吗?”
依旧是一片寂静。仿佛这里早已无人居住。
就在蜜璃以为找错了地方,失望地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极其低沉、浑厚、仿佛带着梵钟回响般的嗓音,毫无预兆地从她身后传来: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请问有何事?”
声音来得太突然,而且距离极近!蜜璃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本能地瞬间转身,身体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姿态,呼吸法险些就要运转起来——这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战斗后刻入骨髓的反应!
然而,当她看清身后之人的模样时,所有的警惕和惊吓都在瞬间化为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身形极其高大魁梧的僧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简朴僧衣,脖子上挂着一串巨大的佛珠,双手合十。古铜色的皮肤,饱经风霜的面容上有着深刻的皱纹,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紧闭着双眼,竟是目不能视!
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他那如山岳般沉稳厚重的气势!
而他的容貌……尽管须发皆白,面容也更显苍老和沧桑,但那深刻的轮廓、那悲天悯人的神情、那无比熟悉的身形……
蜜璃的瞳孔剧烈地收缩,呼吸骤然停止,大脑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毫无预兆地、疯狂地涌出眼眶。
是他!
绝对不会错!
即使他换上了僧衣,即使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即使他闭上了那双总是流淌着泪水、充满慈悲的眼睛……她也绝不会认错!
“……悲……悲鸣屿……先生……?”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细微得如同梦呓,仿佛生怕声音大一点,眼前的身影就会如同泡沫般消散。
高大的僧人身形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他那紧闭的眼睑微微颤动,仿佛“看”向了蜜璃的方向。沉默了片刻,那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和探究:“这个声音……这个气息……莫非是……甘露寺?”
“哇——!!!”
确认的瞬间,甘露寺蜜璃心中那根紧绷了数月之久的弦,彻底崩断了!
所有强装出来的坚强、所有努力维持的乐观、所有深藏心底的恐惧和孤独,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什么形象,就像是在外受了无尽委屈终于见到最信赖长辈的孩子,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悲鸣屿行冥——尽管只能抱住他的腰——将脸深深埋在他粗糙的僧衣里,放声大哭起来!
“悲鸣屿先生!真的是您!真的是您啊!呜呜呜呜……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呜呜呜呜……”
她哭得撕心裂肺,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不断颤抖,泪水迅速浸湿了僧人的衣襟。这是离开□□后,不,甚至是穿越到这个陌生时代后,她第一次如此毫无保留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悲鸣屿行冥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高大的身体显得有些僵硬,那双无法视物的眼睛似乎微微向下“望”着怀中哭得不能自已的少女。他沉默着,那双曾斩杀无数恶鬼、也曾温柔超度亡魂的大手,有些笨拙地、迟疑地,轻轻拍了拍蜜璃的后背。
“阿弥陀佛……甘露寺……不要哭泣……好好说……发生何事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放缓了许多,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力量。
在他的安抚下,蜜璃的哭声渐渐变小,但抽泣依旧停不下来。她就这样抱着悲鸣屿,断断续续地、语无伦次地开始诉说。
从最终战的力竭与死亡,到醒来后在镭钵街的茫然与挣扎;从加入□□的天真误解,到与物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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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同伴建立的珍贵情谊;从Mimic的惨剧、得知真相的幻灭,到毅然脱离后的流浪与追捕;再到被漩涡咖啡厅收留,以及如何在乱步的提示下,最终找到这里……
她说起对同伴们的思念,说起寻找大家的艰难,说起一个人在这个光怪陆离时代的害怕与孤独。她说了很多很多,那些无人可诉说的话,此刻全都倾倒给了这位她无比敬重、也深知其无比可靠的岩柱。
“……我好想大家……好想炼狱先生、忍小姐、富冈先生、伊黑先生……还有无一郎弟弟和小主公……呜呜……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她仰起哭得通红的脸颊,眼泪依旧不停地滚落,像个迷路的孩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任何人了……”
悲鸣屿行冥静静地听着,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虽目不能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少女那澎湃的情感波动和无助的悲伤。
“阿弥陀佛……”他长诵一声佛号,声音中充满了悲悯,“原来……大家都经历了如此……主公大人将我们送至此世,原是这番用意……让你一人承受这许多,辛苦你了,甘露寺。”
他的认可和理解,让蜜璃感到无比的慰藉。她不好意思地松开手,用袖子胡乱地擦着眼泪,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还是忍不住抽噎:“没、没关系……现在找到悲鸣屿先生了……我就不怕了!”
情绪稍稍平复后,蜜璃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她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已经被捏得有些皱巴巴的打印纸,小心翼翼地展开,递到悲鸣屿面前,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激动地说:“悲鸣屿先生!您看!我找到小主公了!产屋敷辉利哉大人!他还活着!就在八原!新闻上说的!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
悲鸣屿行冥闻言,那高大的身躯明显一震!他猛地“看”向蜜璃的方向,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动:“此话……当真?!主公大人……他……”
“千真万确!”蜜璃用力点头,虽然对方看不见,“我看得清清楚楚!虽然老了很多很多,但那一定是小主公!不会有错的!”她抓住悲鸣屿的僧袖,眼中重新燃起兴奋和急切的光芒,“我们一起去吧!一起去见小主公!他一定也很想见到我们!”
悲鸣屿行冥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这巨大的惊喜中平复心绪。随即,他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头,那总是流淌着慈悲泪水的眼角,此刻似乎也微微湿润了。
“好。”他沉声应道,一个字,重若千钧,“能与主公大人重逢,乃是天大的幸事。吾愿与你同往。”
“太好了!”蜜璃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所有的阴霾仿佛都被这个决定一扫而空。她看着悲鸣屿简朴的居所,问道:“悲鸣屿先生,您就一直住在这里修行吗?”
“嗯。此间清净,适合修行。”悲鸣屿简单地回答。
“那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吧!我知道大概的方位,就在这附近的山里!”蜜璃瞬间恢复了活力,开始规划起来,“小主公看到我们,一定会非常非常开心的!”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寂静的山林间。粉发的少女脸上还带着泪痕,却已笑容灿烂,重新充满了希望的力量;高大的盲眼僧人伫立在她身旁,如同最坚实的磐石。
失散的齿轮,终于又一次咬合。通往重逢的道路,在前方缓缓展开。
28. 山静风止,烛照旧影·恋与岩
晨曦微露,八原的群山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如同披着轻纱的少女。甘露寺蜜璃与悲鸣屿行冥早早便离开了那间隐蔽的山间小寺,踏上了寻找产屋敷辉利哉的最后一段路程。
蜜璃手中紧握着那张皱巴巴的新闻截图,凭借着记忆中庭院背景的模糊特征和昨日问路得到的一点点模糊指向,带着悲鸣屿在山峦间穿行。
悲鸣屿行冥虽然目不能视,但步伐沉稳,对山路的感知似乎比明眼人更加敏锐。他每一步都踏得坚实而安稳,如同山岳自行移动。然而,行走间,他那总是悲悯而肃穆的脸上,却微微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太安静了。
八原的山林,并非死寂,鸟鸣虫嘶依旧可闻,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也未曾停歇。但作为一名感知极其敏锐的剑士(曾是),他总觉得这片土地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同于寻常山林的气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幽玄,甚至带着些许妖异的“氛围”。在他独自修行于那座小寺时,偶尔能隐约感觉到一些难以言喻的、窥探的视线,或是某种非人之物留下的微弱痕迹。
但今日,与甘露寺同行,所有的这些感觉都消失了。
周遭的空气变得异常“干净”,干净得仿佛被某种力量彻底净化过一般。那些若有若无的窥视感、那些潜藏在山林阴影中的细微躁动,全都无影无踪。整段山路走得异常平稳,别说遇到什么古怪,就连凶猛的野兽都未曾碰到一只,只有几只好奇的小鹿从远处探头望了望,便轻盈地跑开了。
“……甘露寺。”悲鸣屿忽然开口,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山间的寂静。
“是!悲鸣屿先生,怎么了?”走在前面的蜜璃立刻回头,粉绿色的眼眸带着询问。
“你可曾感觉到……此地有何异常?”他斟酌着用词。
“异常?”蜜璃眨了眨眼,仔细感受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笑容灿烂,“没有啊!我觉得这里的空气特别好,很舒服!而且一路上都很顺利呢!看来我们的运气很好哦!”
运气好?悲鸣屿沉默了一下。他并不认为这只是单纯的运气。这种异常的平静,更像是一种……被某种强大力量庇护下的结果。但他的见闻仅限于人类与鬼的世界,无法解释这种超自然的现象。最终,他只是低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或许吧。”
他自然不会想到,此刻在蜜璃随身的小口袋里,那个来自江户川乱步的、装着几颗普通糖果的“超推理幸运护身符”,正散发着一种轻微、却足以让八原绝大多数小妖小怪退避三舍的气味。
一路无话,两人根据蜜璃的判断和零星的方向提示,不断调整着路线。时间悄然流逝,从清晨到了上午,又渐渐逼近正午。
就在蜜璃开始有些焦急,怀疑自己是否又一次判断错误时,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小径,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依山而建、古朴而雅致的庭院,静静地呈现在他们面前。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精心打理过的松柏,潺潺的流水声从竹管传来,一切都与新闻照片背景里的那个庭院完美契合!
“找到了!就是这里!”蜜璃激动地低呼一声,忍不住抓住了悲鸣屿的僧袖,“悲鸣屿先生,我们找到了!”
悲鸣屿那紧闭的眼睑微微颤动,虽然他看不见,但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少女那激动雀跃的情绪,以及前方那座宅邸所散发出的、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宁静与祥和之气。他那严肃的脸上,也不禁松动了一丝。
两人整理了一下仪容,蜜璃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叩响了庭院那扇古色古香的木门。
等待的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就在蜜璃忍不住想再敲一次时,门内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位穿着朴素和服、管家模样的老人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疑惑:“请问二位是……?”
蜜璃连忙上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却不失礼貌:“您好!非常冒昧打扰!我们想拜访产屋敷辉利哉老先生!我们是他……是他很久很久以前的旧识!”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们的关系。
老管家打量着眼前这对奇特的组合——一个眼睛哭得还有些红肿、笑容却异常真诚温暖的粉发少女,以及一位身形极其高大、闭着双眼、气息沉静如山的盲僧。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判断他们的来意。产屋敷家虽非显赫,但因其长寿和低调,偶尔也会有访客,但这样的组合还是第一次见。
就在这时,院内传来一个苍老却依旧清晰、带着温和力量的声音:“是鹰野吗?门外是谁来了?”
被称为鹰野的老管家连忙回头,恭敬地应道:“老爷,是两位陌生的客人,说是您的旧识。”
“旧识?”里面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好奇,“请他们进来吧。”
鹰野管家这才将门完全打开,侧身让开通道:“二位,请进。老爷近来身体虽还算硬朗,但精力不比从前,会客时间不宜过长,还请见谅。”
“是!非常感谢您!”蜜璃感激地鞠躬,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庭院。
庭院深深,布置得极为雅致清幽。他们被引到一间面向庭院的敞亮和室前。纸门拉开,只见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正跪坐在榻榻米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他正是新闻照片上的产屋敷辉利哉,只是比照片上更显年迈,气息也更为平和,仿佛已将世间万物看透。虽然已是近百岁高龄,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带着睿智的光芒。
此刻已是晚上九点,确实早已过了他平日休息的时间,但显然今日他尚未入睡。
当他的目光落在走进来的蜜璃和悲鸣屿身上时,那双看尽沧桑的眼睛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猛地凝固了!
他的视线在蜜璃那头独特的粉色长发、那双含着激动泪光的绿眸,以及悲鸣屿那无比熟悉、即便苍老盲眼也依旧能辨认出的如山岳般的身形上来回移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老人拿着茶杯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清澈的眼中迅速积聚起水光,沿着深刻的皱纹滑落。
“老、老爷!您别激动!”旁边的鹰野管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蜜璃和悲鸣屿也瞬间慌了神!他们最怕的就是让年事已高的小主公情绪波动太大!
“产屋敷大人!您别哭!是我们!是我们啊!”蜜璃也忍不住又哭又笑,连忙上前几步,却又不敢靠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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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生怕惊扰到他。
悲鸣屿更是直接跪伏下去,巨大的身躯深深低下头,声音沉痛而恭敬:“产屋敷大人!万分抱歉,惊扰您安歇!吾等……吾等来看您了!”
产屋敷辉利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颤抖,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是……是甘露寺小姐吗?还有悲鸣屿先生?真、真的是你们?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怎么可能……这……”
“是真的!产屋敷大人!是真的!”蜜璃用力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是耀哉大人……他把我们送到了这个时代……我们……我们都还活着……”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又仿佛凝固在了这间点着温暖灯光的和室里。产屋敷老人让鹰野管家退下,三人围坐在一起,烛火摇曳,映照着三张泪中带笑的脸庞。
他们聊起了那场惨烈的最终战后的事情。产屋敷辉利哉的声音缓慢而平静,却带着深深的怀念。
“……无惨死后,剩余的鬼也很快消散了。鬼杀队……也正式解散了。大家……都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微微笑着,眼中闪着泪光,“不死川先生和富冈先生,因为伤势最重,在一起养伤的时间最长,吵吵闹闹的,反而成了关系最好的……真是想不到呢。”
蜜璃破涕为笑,想象着风柱和水柱被迫友好相处的画面,觉得又好笑又温暖。
“灶门先生,和栗花落小姐结婚了,很幸福。他们有了几个孩子,蝴蝶屋也一直由栗花落小姐和神崎小姐她们维持着,成了很好的医院。”老人继续说着,语气欣慰,“鳞泷先生也一直很好,偶尔还会来看看我。”
他还提到了愈史郎。“珠世小姐留下的……愈史郎先生,他偶尔也会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他……似乎一直守着和珠世小姐的回忆,独自活了很多很多年……直到现在,也还是会偶尔送来一些他调制的、据说能延年益寿的药……”老人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对那位孤寂鬼物的怜惜。
听着这些熟悉的名字和他们之后的归宿,蜜璃和悲鸣屿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藉和感慨。仿佛那段浴血奋战的岁月,最终真的开出了和平的花朵。
时间在追忆中飞逝,墙上的时钟指针悄然滑过十点。产屋敷老人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无法掩饰的疲惫,呼吸也变得稍稍急促了一些。
鹰野管家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委婉地提醒时间已晚,老人需要休息了。
蜜璃和悲鸣屿立刻起身,虽然心中仍有万语千言,但老人的健康无疑是第一位的。
“产屋敷大人,您快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来看您!”蜜璃连忙说道。
产屋敷辉利哉确实也感到精力不济,他点了点头,苍老的手轻轻握住蜜璃和悲鸣屿的手:“好……好……能看到你们,我真的……太高兴了。鹰野,为甘露寺小姐和悲鸣屿先生准备客房,让他们……就在这里住下。”
“是,老爷。”
就这样,岩柱与恋柱,在这位跨越了世纪、他们曾经誓死效忠的主公的宅邸中,暂时安顿了下来。窗外,八原的夜色静谧如水,而屋内的烛光,温暖地照亮了这场跨越了生死的重逢,并将继续照亮他们未完的夜话与明天的时光。
29. 旧鸦新声,羁绊重连·恋与岩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八原山间的空气带着沁人心脾的清凉。甘露寺蜜璃早早醒来,心中仍充盈着昨日重逢的喜悦与温暖。她轻轻推开和室的纸门,想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敏锐地察觉到——宅邸内弥漫着一股极其微弱、却绝不应该存在于此时此地的气息。
那是一种阴冷的、非人的,带着淡淡血腥味的……鬼的气息!
几乎是同时,隔壁房间的门也被拉开,悲鸣屿行冥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虽目不能视,但那如山岳般沉稳的气息瞬间变得锐利而警惕,眉头紧锁,面朝主屋客厅的方向。
“悲鸣屿先生!”蜜璃压低声音,瞬间闪到他身边,语气紧张,“您也感觉到了吗?那个气息……难道是……”难道这个和平的时代,还有鬼的存在?甚至潜入了小主公的宅邸?
悲鸣屿沉重地点了点头,手中的金刚杖微微握紧:“阿弥陀佛……此气息阴冷异常,绝非善类。务必小心,保护主公大人。”
两人瞬间达成默契,如同百年前并肩作战时一般,收敛气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迅速而无声地朝着气息传来的方向——主屋那间略显阴暗的客厅——移动。
越是靠近,那鬼的气息越是清晰。蜜璃的手已经下意识地虚按在了背后被布包裹的日轮刀柄上,呼吸法悄然运转;悲鸣屿亦是将感知提升到极致,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袭击。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客厅的瞬间,一个苍老却平和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走廊传来:
“不必惊慌,甘露寺小姐,悲鸣屿先生。”
是产屋敷辉利哉。他在鹰野管家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安抚微笑。
“产屋敷大人!您怎么起来了?里面有……”蜜璃急切地想要提醒。
产屋敷老人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松:“我知道。那是我请来的客人。昨晚睡前,我让鎹鸦去送了个信。没想到他来得这么早。”
客人?鬼?蜜璃和悲鸣屿面面相觑,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但还是依言稍稍放松了姿态,跟着产屋敷老人走进了客厅。
客厅的光线有些昏暗,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阴影之中。他穿着现代风格的长风衣,身材高挑,墨绿色的头发在颈后扎成一束。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那独特的、混合着阴冷鬼气与某种孤高艺术气息的感觉,瞬间唤醒了两人深埋的记忆!
就在这时,那人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猩红色的眼眸,俊美却带着浓郁厌世感和疏离感的面容……
“愈史郎先生……?!”蜜璃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悲鸣屿那紧闭的眼睑也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显露出内心的震动。
愈史郎的目光冷淡地扫过他们,尤其是在蜜璃和悲鸣屿那下意识戒备的姿态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他对着产屋敷辉利哉微微颔首,语气算不上热情,但比对其他人时要缓和许多:“产屋敷,您找我?还说是‘故人重逢’……就是指他们吗?”他的视线再次回到两位柱身上,“我与鬼杀队的各位,似乎并无如此深厚的交情,值得您特意唤我前来见这一面。”
他的话语直接而疏离,仿佛在划清界限。
产屋敷辉利哉温和地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却被甘露寺蜜璃激动的声音打断了。
“有的!有的!”蜜璃上前一步,粉绿色的眼眸中瞬间涌上了泪水,那不是害怕或悲伤,而是汹涌的感激和愧疚,“愈史郎先生!谢谢你!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
愈史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动道谢弄得一怔,脸上的讥诮僵住了,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悲鸣屿也上前一步,朝着愈史郎的方向,深深地合十鞠躬,那低沉浑厚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阿弥陀佛……愈史郎阁下,昔日无限城一战,若非阁下于最后关头鼎力相助,拼上性命维系鸣女之血鬼术,吾等绝无可能及时赶到主公大人身边,亦无后续合力围歼无惨之契机。此恩此德,吾等鬼杀队……永世不忘。”
他抬起头,虽然看不见,却精准地“面向”愈史郎:“然当时战况惨烈,吾等力竭身亡,竟未能于离去前,向阁下亲口道一声谢。此事……一直是为遗憾。时隔百年,此番重逢,第一要事,便是需将此声感谢,亲口告知阁下。感谢阁下,曾与吾等并肩而战。”
蜜璃在一旁用力点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是的!愈史郎先生虽然不是鬼杀队队员,却为了帮助我们,做到了那种地步……我们却连一句谢谢都没能说……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也非常感谢你!”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愈史郎彻底愣住了。他猩红的眼眸微微睁大,看着眼前深深鞠躬的盲眼巨僧和哭得稀里哗啦的粉发少女,脸上那副惯有的冷漠面具仿佛出现了裂痕。他似乎完全没料到,时隔百年,这两个“死而复生”的鬼杀队柱,见到他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为一桩他早已埋藏在岁月长河中的往事,如此郑重其事地道歉和道谢。
他沉默了很久,才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声音依旧冷淡,却似乎少了几分尖锐:“……哼。无聊。都是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我那么做,只是为了完成珠世大人的愿望,与你们鬼杀队无关。不需要你们的感谢。”
但他微微握紧的手和略微波动的气息,却泄露了他并非全然无动于衷。那份被铭记、被郑重感谢的心意,或许在这位孤独活了百年的鬼心中,也投下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产屋敷辉利哉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故人重逢,隔阂消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愈史郎似乎不习惯这种充满情感的氛围,很快便借口离开:“既然已经见过了,那我就告辞了。产屋敷先生,您多保重身体。”他对着产屋敷老人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再看蜜璃和悲鸣屿一眼,便如同出现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客厅的阴影处,那阴冷的鬼气也随之迅速远去。
送走愈史郎后,产屋敷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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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看着仍有些感慨的两人,微笑着拍了拍手。
很快,厅外传来了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两只眼神锐利、羽毛乌黑油亮、体态神骏的鎹鸦,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般精准地飞了进来,分别稳稳地落在了产屋敷老人的左右肩头。它们昂首挺胸,姿态矫健,显然是训练有素、极其成熟的个体。
“甘露寺小姐,悲鸣屿先生。”产屋敷老人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肩头鎹鸦的羽毛,“这两个小家伙,送给你们。”
蜜璃和悲鸣屿惊讶地看着这两只神气的鎹鸦。
产屋敷老人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温和:“它们,是你们当年在鬼杀队时的鎹鸦搭档的直系后代。我相信,它们一定能像它们的先辈一样,与你们建立起深厚的羁绊,听懂你们的指令,绝不会迷失方向。”他对着肩上的鎹鸦轻声吩咐,“去吧。”
两只鎹鸦仿佛听懂了指令,立刻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精准地分别落在了蜜璃的肩膀和悲鸣屿抬起的手臂上。它们歪着头,用锐利却聪慧的眼神打量着新的搭档,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蜜璃感受到肩上那沉甸甸的、充满生命力的重量,看着鎹鸦那熟悉的姿态,仿佛透过它看到了百年前那个总是吵闹地喊着“南南东!”的伙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是充满希望和温暖的泪水。她用力点头:“是!产屋敷大人!我一定会好好待它的!”
悲鸣屿那粗壮的手臂稳稳地托着落下的鎹鸦,那总是悲悯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柔和的神情。他能感受到这只鸟儿强健的生命力和温顺的服从。他低声诵念:“阿弥陀佛……感谢主公大人恩赐。吾必珍视此缘。”
产屋敷辉利哉看着迅速与新搭档建立初步联系的一人一鸦,欣慰地笑了,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只要有了鎹鸦,无论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遥远,都能随时随地找到对方,传递讯息。这一次,我们绝不会再失散了。”
短暂的相聚后,终究到了分别的时刻。悲鸣屿决定返回他在八原深山的那间小寺,继续他的清修,但这一次,他的心不再全然封闭,肩头有了可以联系的伙伴。而蜜璃也需要返回横滨的漩涡咖啡厅,继续工作,并借助鎹鸦和可能的信息,寻找其他失散的同伴。
他们在产屋敷宅邸门前告别。
“一路小心,甘露寺。”
“悲鸣屿先生也请保重身体!”
“若有消息,随时联系。”
“是!”
蜜璃背起行囊,她肩头的鎹鸦乖巧地调整了一下爪子,稳稳站立。她朝着悲鸣屿和站在门口送行的产屋敷辉利哉用力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灿烂而坚定的笑容。
阳光洒在她粉色的长发和肩头昂首挺立的鎹鸦身上,仿佛为她们镀上了一层金光。
这一次的分别,不再有迷茫与孤独。因为她知道,古老的羁绊已被重新连接,无形的丝线通过天空的使者,将他们再次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无论前路如何,她不再是独自一人。
30. 甜味的回归与当下的美好
列车缓缓停靠在横滨站,熟悉的都市喧嚣瞬间将甘露寺蜜璃从八原山间的宁静拉回现实。她肩头的鎹鸦“黑曜”似乎对这种环境的转变有些不适,不安地转动着小脑袋,发出轻微的“嘎”声。
“没事的,黑曜,这里很安全。”蜜璃轻轻抚摸着它光滑的羽毛,低声安慰道,脸上却带着藏不住的、如同朝露般清新喜悦的笑容。她的行囊里依旧没什么东西,但心境却与离开时截然不同。怀中仿佛揣着一颗温暖的太阳,那是与故人重逢的喜悦和新生的希望。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漩涡咖啡厅暖黄色的招牌在午后阳光下显得格外温馨。推开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浓郁的咖啡香和甜点气息扑面而来。
“欢迎光……”蜜璃习惯性地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略带不满的、拖长了的声音打断了。
“好——慢——啊——!甘露寺!”
只见江户川乱步正坐在他惯常的靠窗卡座里,面前摆着空了的甜品碟和咖啡杯,双手抱胸,鼓着腮帮子,像个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他那双眯着的眼睛“瞪”着蜜璃,虽然看不见眼神,但不满的情绪几乎要化为实体溢出来了。
“你已经旷工整整两天了!”名侦探大声宣布着他的“推理”,“没有你做的‘恋之呼吸·特制草莓挞’,没有‘霞之呼吸·绵绵云朵舒芙蕾’,甚至连普通的提拉米苏都变得不好吃了!名侦探的下午茶品质严重下降!这是重大事件!”
他机关枪似地说完一大串,目光落在蜜璃肩头那只正歪着头打量他的鎹鸦身上。黑曜似乎被这激动的情绪感染,拍了拍翅膀,用清晰而沙哑的嗓音开口道:“迟到!甜品短缺!状态紧急!”
蜜璃被这一人一鸦联手声讨得哭笑不得,连日来的奔波和情绪起伏仿佛在这一刻被治愈了。她连忙鞠躬道歉:“乱步先生!黑曜!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了!”她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意,“我这就去给您做!做双份!不,三份!谢谢您的护身符,真的帮了大忙了,这几天在山上,我都没怎么见到昆虫!”
“哼!那是当然的!名侦探出手,怎么可能失手!”乱步得意地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镜,注意力显然已经迅速转移到了“三份甜品”的承诺上,迫不及待地挥挥手,“知道就好!快点快点!甜品紧急状态还没解除呢!”
黑曜也在一旁帮腔,声音粗粝却字正腔圆:“优先制作!草莓需求确认!”
“是!是!马上就好!”蜜璃笑着应道,脚步轻快地将小小的行囊放好,迅速换上熟悉的围裙,将黑曜安顿在柜台后一个特制的、不会影响操作的栖架上,然后便像一阵粉色的旋风般卷进了后厨。
系上围裙,站在熟悉的操作台前,触摸着冰凉光滑的器皿,呼吸间充满了面粉、奶油和糖霜的甜美香气,蜜璃的心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八原的经历如同一个深刻而温暖的梦,而这里,则是她醒来后坚实而温馨的现实。
她开始专注地称量面粉、打发奶油、预热烤箱。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久违的轻盈和愉悦。这一次,她不再是为了遗忘或麻痹而投入工作,而是带着一种分享和创造的喜悦。
后厨很快便弥漫出诱人的甜香。店长先生探头进来,看到蜜璃活力满满的身影和脸上灿烂的笑容,也欣慰地笑了:“欢迎回来,蜜璃酱。看来这趟出门很顺利。”
“是!店长先生!我回来了!”蜜璃回过头,笑容比刚烤好的蛋白霜还要明亮,“遇到了非常非常好的事情!还遇到了以前的同伴!”
栖架上的黑曜听到“同伴”二字,似乎理解了其中的含义,插嘴道:“悲鸣屿阁下!安好!”它的声音带着一种报告式的沉稳,与刚才催促时的急切截然不同。
店长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指谁,但看到蜜璃如此开心,便也笑着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当蜜璃将一份堆满了新鲜草莓、淋着晶莹果酱、撒着糖霜的“特制超豪华版恋之呼吸·草莓挞”端到乱步面前时,名侦探的眼睛(虽然是眯着的)似乎都亮了一下。
他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送入口中。
“唔——!”乱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细细品味着,然后脸上露出了极度满足的表情,“嗯!就是这个味道!没错!甜度完美!草莓的酸味和香气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奶油的醇厚,挞壳酥脆得像是初春破冰的声音!之前那一点点讨人厌的苦味完全消失了!欢迎回来,蜜璃!”
他的评价总是如此夸张又精准,蜜璃不好意思地笑了:“您喜欢就好!我好像……终于找回感觉了。”
黑曜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落在蜜璃肩头,歪着头看着乱步享受的表情,评价道:“满意度确认。甜品危机解除。”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蜜璃依旧每天在咖啡厅里忙碌,学习新的甜品配方,偶尔还是会因为控制不好力气捏碎杯柄,或是搬运重物时吓到新来的客人。但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切和放松,那种隐约笼罩着她的孤独和焦虑感,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渐渐消失了。
她开始更加用心地观察周围的一切。观察客人们吃到美味甜品时露出的幸福表情;观察店长先生冲泡咖啡时专注的神情;观察窗外街道上匆匆走过的行人,猜测着他们的故事。
肩头的鎹鸦黑曜成了咖啡厅的新吉祥物和得力助手。它聪明得出奇,不仅能喊“欢迎光临”,还能根据客人的外貌特征进行简单区分。看到熟客时会说“常客!老位置?”;看到带着孩子的母亲时会提醒“小心台阶”;甚至有一次看到一位客人似乎忘了拿伞,它还会飞过去提醒“雨具遗忘!”。
它与蜜璃的配合也愈发默契。蜜璃忙碌时,它会帮忙叼来一些小工具;蜜璃思考新配方时,它会安静地待在一边,偶尔冒出一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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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比如“糖量适中”或“香气不足”;下午阳光正好时,它会自己飞出去绕一圈,然后回来报告“天气晴朗,适宜外出”。
有一天下午,咖啡厅比较清闲,蜜璃正在擦拭柜台,看着窗外夕阳下被染成金红色的街道发呆。乱步一边吃着新出的“甘露寺特供·林间蒙布朗”(灵感来自她看到的八原日落),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
“怎么样?‘享受生活’这门课,学分修得如何了?”
蜜璃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乱步。阳光透过窗户,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边。她忽然想起离开□□后最初的迷茫,想起主公大人最后的赠言。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经常洗碗和揉面而微微泛红却更有力量的手,轻轻握了握,然后抬起头,粉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清澈而温暖的光。
黑曜似乎感知到气氛的变化,从栖架上飞到她肩头,安静地站着。
“我好像……稍微有点明白了。”她轻声说,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微笑,“以前总觉得,要找到大家,要和大家在一起,才能算是‘享受生活’。但现在觉得……珍惜现在能感受到的每一份温暖,做好手里的每一件事,让吃到甜品的人露出笑容,和黑曜说说话,期待着远方传来的消息……这些点点滴滴,本身就好像是在‘享受’了。”
她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绪:“主公大人希望我们获得的幸福,或许并不在某个遥远的、需要拼命追赶的终点,而是……就藏在这些平凡的日常里吧。就像……就像好吃的甜点一样,需要细细去品味每一层的味道才行。”
乱步听着她的话,难得地没有立刻吐槽或发表“名侦探见解”,只是继续吃着他的蒙布朗,过了好一会儿,才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认可。
黑曜这时拍了拍翅膀,用它那独特的沙哑嗓音总结道:“当下珍贵。联系未断。”
蜜璃笑着摸了摸黑曜的羽毛,心中那份与远方同伴的联结感变得更加真实而温暖。
过去的回忆依旧珍贵,寻找同伴的愿望也从未改变。但那份焦灼的、仿佛找不到大家自己就无法获得幸福的执念,渐渐化为了更绵长、更平稳的期待。她开始真正地,用自己的双手和味蕾,去品尝和理解这个时代赋予她的、“日常生活”本身的甜美滋味。
夕阳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华灯初上,咖啡厅内的灯光显得更加温暖。蜜璃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开始准备打烊。黑曜则在店内盘旋了一圈,确认道:“门窗闭锁。明日营业准备完毕。”
明天,或许会有新的客人,新的订单,新的甜品挑战,或许……还会有来自远方的新的消息。
但无论如何,此刻,在这个飘荡着咖啡与甜品香气的温暖角落里,甘露寺蜜璃正全心全意地,享受着她的当下。肩头的鎹鸦安静地梳理着羽毛,如同一个沉默而忠诚的守护者,见证着她在这片现代都市中,一步步寻回的平静与喜悦。
31. 盛夏的甘甜与遗忘的重量·恋与霞
八月的横滨,暑气如同黏稠的糖浆,包裹着这座海滨都市。阳光猛烈,将漩涡咖啡厅的玻璃窗晒得微微发烫,却在店内空调的抵御下,化为一片沁人心脾的凉爽。空气里交织着现磨咖啡的焦香、黄油的奶香以及各种水果甜浆的清新气息,构成了一首令人食指大动的嗅觉交响乐。
柜台后,甘露寺蜜璃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着一项“精密”作业——用巧克力酱在提拉米苏上绘制精致的拉花。她微微蹙着眉,粉绿色的眼眸紧盯着指尖,舌头无意识地轻轻抵着嘴角,那副认真的模样,仿佛正在完成一件艺术品,而非仅仅装饰一份甜品。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被她用手臂快速擦去。
“蜜璃姐!一号桌追加一份‘恋之呼吸·双倍草莓芭菲’,三号桌的‘水之呼吸·蓝柑苏打’和‘炎之呼吸·辣味巧克力曲奇’可以出了哦!”年轻的兼职生菜菜子风风火火地掀开后厨的门帘,语速快得像发射子弹。
“嗨~!收到!草莓芭菲马上好!曲奇已经装盘啦!”蜜璃元气满满地回应,手上的动作又快又稳,丝毫没有因为忙碌而慌乱。这种充满活力的充实感让她感到无比满足。黑曜在她头顶特制的栖架上歪头看着,偶尔扑棱一下翅膀,字正腔圆地学舌道:“订单确认!高效执行!”这只聪明的鎹鸦早已成了咖啡厅的编外员工兼气氛担当。
就在这时,店门口的风铃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激烈而欢快的脆响,仿佛在宣告一大波活力的涌入。
“哇哦!就是这里吗?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可爱!”
“文太,你确定这里的蛋糕能超越我上次在东京吃到的那个?”
“噗哩~人好多啊,看来传言不假。”
“太松懈了!不要一群人堵在门口影响他人!”
一群身材高挑、穿着各式时尚休闲服、气质各异的少年们鱼贯而入,他们身上洋溢着的青春与运动特有的蓬勃朝气,瞬间像一道阳光劈开了咖啡厅内略显慵懒的氛围,吸引了几乎所有客人的目光。他们自然而然地占据了靠窗最大的那张长桌,说说笑笑,使得原本略显安静的店铺立刻热闹起来。
店长先生连忙上前,脸上带着惊喜又有些应接不暇的笑容。后厨的蜜璃听得真切,外面似乎来了一群很特别的客人,她手下裱花的动作更快了,心里也为生意如此兴隆感到由衷的高兴。
“我要这个‘水之呼吸·芒果椰奶冻’!名字好酷!”
“那我点这个‘岩之呼吸·坚果厚切吐司’!”
“赤也,你不准点咖啡,你会睡不着的。”
“副部长好过分——!”
少年们的点单声夹杂着笑闹,清晰地传了进来。蜜璃听着这些以“呼吸”为名的甜品被念出,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这些名字可是她和乱步先生一起想的呢,能得到客人的喜欢真是太好了。
她专注于将最后一片薄荷叶点缀在芭菲顶端,外面少年们的谈笑风生成了她忙碌时最好的背景音乐。直到一个清亮又带着点特有腔调的声音,格外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像一颗石子投入她的心湖:
“喂——!有一郎!你别又进入省电模式啊!快看看菜单!本天才强烈推荐这个‘超·彩虹恋心宝石挞’!看起来超赞!”
有一郎?
蜜璃的手猛地一顿,正在挤巧克力酱的裱花袋在她无意识的力道下,“噗”地一声,不受控制地挤出了一大坨深色的酱料,差点毁掉了旁边刚刚做好的奶冻。
这个名字……!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轻轻撞了一下,一种莫名的、强烈的熟悉感汹涌地漫上心头。有一郎……有一郎……这不是无一郎那位早逝的双胞胎哥哥的名字吗?为什么会从这些陌生少年口中喊出来?
她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东西,甚至来不及解下沾着奶油的围裙,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驱使着她,让她忍不住悄悄挪到后厨的门帘边,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她的目光急切而又带着一丝紧张,在那群耀眼的少年中飞快地搜寻。很快,她的视线越过了那个红发的、正兴奋指着菜单的男孩,定格在了那个坐在最窗边、安静得几乎像一幅画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墨绿色短发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安静地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他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肤色白皙,一双碧绿色的眼眸清澈却缺乏焦点,带着一种熟悉的、微微放空的迷茫感,与身边热闹欢快的氛围格格不入,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次元。
尽管发色为了融入现代而染深了些,掩盖了那曾如朝霞般梦幻的浅绿;尽管穿着完全陌生的现代服饰,但那副清秀绝伦的容貌,那种游离于世外的神态,那眉宇间依稀可辨的轮廓……
蜜璃的呼吸瞬间停滞了,粉绿色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睁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声音大得她几乎以为全世界都能听见。
是……无一郎?!
无一郎弟弟?!!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惊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和思考。眼泪几乎是在认出的同一秒就决堤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完全忘记了场合,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最原始、最炽热的念头——
找到他了!终于又找到一个了!就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
“无一郎!!!”
伴随着一声带着剧烈颤抖和哭腔的、几乎破音的呼喊,一道粉色的身影如同旋风般从后厨冲了出来!她甚至不小心撞到了一把空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她毫不在意。在立海大全体正选队员以及店内所有客人目瞪口呆、鸦雀无声的注视下,她以惊人的速度径直扑向了窗边那个茫然的少年!
她张开双臂,紧紧地、用力地、几乎是踉跄着抱住了那个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少年,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确认这不是一场易碎的幻觉。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少年肩头单薄的T恤布料。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无一郎!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她语无伦次,又哭又笑,激动得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辛酸与狂喜。
被突然袭击的时透无一郎——如今法律上的名字是真田有一郎——整个人都僵住了。陌生的拥抱,陌生的香气,陌生的女性哭声,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处理范围。他下意识地身体后仰,想要挣脱这过度的亲密,抬起双手想要推开对方。
但是……
这个拥抱的力度……这个透过布料传来的温度……这个埋在他肩头哭泣的声音……
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熟稔和安心感,像一缕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青烟,幽幽地从记忆完全空白的最底层升起。
它无声地瓦解了他的抵抗。
他抬起的手最终没有落下,只是有些僵硬地、无措地悬在半空中,碧绿的眼眸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困惑。他微微侧过头,似乎想看清抱着他的人,却又无法聚焦。
“喂喂喂!什么情况?!”
“有一郎!你、你认识这么漂亮的姐姐吗?!”
“哇哦——!真田有一郎!深藏不露啊!居然瞒着大家!”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女朋友?!”
切原赤也、丸井文太、仁王雅治等人瞬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惊呼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青春期少年特有的八卦兴奋。
真田弦一郎的脸色黑得堪比锅底,拳头握紧,额角似乎有青筋跳动:“太、太松懈了!!公共场合,成何体统!有一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一声怒吼试图压制住混乱的场面。
幸村精市则微微睁大了紫蓝色的眼眸,短暂的惊讶过后,脸上浮现出的是更深沉的探究和一丝玩味的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锐利地在激动落泪的蜜璃和完全状况外的无一郎之间来回移动。
面对队友们震惊、八卦、疑惑的目光,无一郎眨了眨他那双依旧茫然的、像蒙着一层薄雾的眼睛,迟疑地、缓慢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纯粹的困惑,却像一颗冷水泼在了兴奋的立海大众人头上:
“我……不知道。”
他微微低头,看着怀里那个哭得肩膀不断耸动的粉色脑袋,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
“但是……感觉很熟悉。不讨厌。”
“你看!他都说熟悉了!”丸井文太立刻抓住话头。
“可有一郎不是说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胡狼桑原比较务实。
“难道是失忆前的青梅竹马?!”切原赤也的想象力开始狂奔。
就在这时,好心的柳莲二推了推眼镜,开口了。他语气温和,试图向明显情绪激动的蜜璃解释情况,以免造成更大的误会:“这位小姐,您好。您可能是认错人了。我们的队友名字叫真田有一郎,并不是您口中的‘无一郎’。而且他因为一些原因,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
“有一郎?”
蜜璃的哭声猛地停住了。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脸上还挂着泪珠,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她看看柳莲二,又猛地转回头,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你……你不叫无一郎?你告诉他们你叫有一郎?”
无一郎……不,有一郎……少年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依旧用那种缺乏波澜的语调回答:“爷爷……是这么叫我的。有一郎。”
“可是……有一郎是……”蜜璃的声音哽住了,巨大的悲伤和心痛瞬间攫住了她,比刚才单纯的狂喜更加沉重。有一郎……那是他双胞胎哥哥的名字啊!是他曾经用生命去守护、甚至因此封闭了内心的名字!他怎么可能……怎么会用这个名字?难道他连哥哥都……都忘记了吗?
之前的无一郎虽然健忘,但那是因为他自己选择了遗忘那些他认为“不重要”的事情,他的核心始终是那个天赋异禀、目标明确的霞柱。可现在的他……却是被彻底清空了所有记忆,连自己是谁,连最重要的哥哥都彻底遗忘了吗?这几个月,他就是这样,顶着一个对自己而言近乎空白的名字,在一片完全的陌生和迷茫中生活吗?
而横滨离神奈川这么近……她却一直没有找到他,让他独自一人承受了这么久……
强烈的自责和心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喘不过气。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但不再是喜悦的泪水,而是充满了酸涩和怜惜。
立海大的少年们看着这位漂亮的姐姐情绪如此激动,又听到柳生的解释,也渐渐明白过来,气氛从八卦变得有些微妙的尴尬和同情。看来是真的认错人了,而且好像勾起了对方什么伤心的往事。
“那个……姐姐,你别太难过了……”切原赤也难得地有些手足无措。
“有一郎他,虽然不记得了,但现在在我们立海大过得很好!”丸井文太试图安慰。
真田弦一郎的脸色也缓和了些,沉声道:“抱歉,让你误会了。”
然而,蜜璃却用力摇了摇头。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情绪,用手背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她看着眼前少年那双依旧写着陌生和迷茫的眼睛,心中做出了决定。
她转向立海大的少年们,努力挤出一个感激却依然难掩伤感的笑容:“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照顾他。我……我没有认错人。”
她的话让众人再次一愣。
“虽然他现在叫有一郎,虽然他不记得了,”她的目光重新回到茫然的少年身上,语气变得无比温柔而坚定,“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我是他……非常重要的家人。”
说完,她轻轻地、却不容拒绝地拉起了少年的手。那少年似乎犹豫了一下,但那份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没有挣脱,只是顺从地站了起来。
“抱歉,打扰大家用餐了。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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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离开一下。”蜜璃向店长和客人们鞠躬道歉,然后拉着少年,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你……跟我来一下,好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你。”
在立海大全体成员和咖啡厅客人们惊愕、好奇、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蜜璃牵着那个依旧处于茫然状态的少年,一步步走向通往她阁楼小房间的狭窄楼梯。黑曜扑棱着翅膀,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蜜璃的心跳依然很快,但不再是单纯的激动,更多是一种沉甸甸的心疼和一种想要小心翼翼保护什么的决心。她将他带进自己虽然狭小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充满甜点香气的房间。阳光透过小窗,温柔地洒在地板上。
她关上门,隔绝了楼下的喧嚣。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蜜璃转过身,看着眼前比她稍高一些的少年。他碧绿的眼睛里依旧是一片空茫的雾气,像迷路的孩子。这眼神让蜜璃的心狠狠一酸,刚才强忍的泪水又涌了上来,但她赶紧吸了吸鼻子,用力擦掉。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不能让他更不安。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还是不太会组织那些复杂的语言。她索性放弃华丽的辞藻,用最直白、最发自内心的话开口。
“那个……”她的声音还有点鼻音,但努力让语调听起来轻快些,“你刚才说,觉得我熟悉,对不对?”
无一郎看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就对了!”蜜璃像是得到了最重要的认证,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带着泪花的笑容,仿佛阳光穿透了云层,“因为我们是家人啊!是最最重要的家人!”
“家人?”无一郎轻声重复,这个词对他而言空洞,却又莫名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暖。
“嗯!家人!”蜜璃用力地点头,走上前,双手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想把自己的温暖传给他一点,“我告诉你哦,我们以前呢……在一起努力做了一件超级厉害、超级棒的事情!我们赢了哦!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了!”
她用最模糊也最光明的方式概括了那场惨烈的决战。
“然后呢,”她的语气变得更加柔软,充满了感激,“有一个对我们特别好特别好的人,他觉得大家之前太辛苦了,就用……嗯……像一个很大很大的礼物一样,把我们送到了现在这里。他说,希望我们以后能吃饱饭,能穿暖和的衣服,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能……嗯,能‘享受生活’!”
她重复着主公大人的话,眼神温暖而明亮。
“但是……但是好像传送的时候出了一点点小差错。”蜜璃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歉疚和心疼,“我们大家……不小心走散了。而你……你好像太累了,就把之前的事情……睡一觉忘记掉了。一定很害怕吧?突然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谁也不记得……对不起,姐姐现在才找到你。横滨明明离神奈川这么近,我太笨了……”
她看着他空洞的眼睛,想象着他这几个月来的孤独和迷茫,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灿烂一些,握紧了他的手:“我要告诉你两件最重要、最重要的事情!你听好了哦!”
“第一,”她非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的名字,不只是‘有一郎’。你还有一个名字,叫时透无一郎。有一郎呢……是你双胞胎哥哥的名字。他……”蜜璃的声音顿了一下,充满了温柔的怀念,“他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哥哥,他一定非常非常爱你。所以,‘无一郎’和‘有一郎’,这两个名字都是你的,都代表着有很多很多人爱你。你不要忘记,好吗?”
无一郎沉默着,那双碧绿的眸子像平静的湖面,但湖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第二!”蜜璃的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而充满希望,“你还有很多很多像我一样的家人!有看起来很厉害但其实很温柔的哥哥,有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哥哥,有非常聪明漂亮的姐姐……我们虽然现在暂时分开了,但我一定会找到大家的!等找到了,大家都会非常非常疼你!你以后会有好多好多家人!”
她描绘着一幅美好而温暖的未来图景,刻意避开了所有过去的阴影和战斗的伤痕。
“所以,”她松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像在安抚一个不安的弟弟,“不要觉得迷茫,也不要害怕。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在学校里和朋友一起打网球,开心地吃东西,享受现在的生活,这就是最棒的事情了!这就是那个很好很好的人希望我们做到的事!”
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纯粹的祝福:“忘记的事情,如果让你难过,那忘了也没关系。我们只要记住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好事发生,有很多很多人会爱你,就够了!你只要……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就好了!”
蜜璃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说得有点乱,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她并不擅长讲大道理,她只是把心里最真实的愿望说了出来——希望他能快乐,希望他能从过去的重负中彻底解脱,奔向光明的未来。
无一郎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过了好一会儿,他微微动了一下嘴唇,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
“……无忧无虑地……生活?”
他似乎在品味这个词的含义。
“嗯!”蜜璃用力点头,笑容像盛开的樱花,“就是像现在这样!吃好吃的东西,做喜欢做的事情,和大家在一起!这就是享受生活哦!”
少年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双空洞的碧绿色眼眸,似乎微微抬起,望向了窗外明媚的阳光。阳光落在他眼中,仿佛驱散了一丝那常年不散的迷雾。
蜜璃看着他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柔软的情绪。她没有提起日轮刀,没有提起呼吸法,没有提起任何可能唤醒痛苦记忆的东西。对她而言,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此刻就在这里,平安无事,并且拥有了一个可以期待温暖未来的可能性。
这就足够了。
32. 霞光下的牵绊与无声的支援·恋与霞
立海大的一行人离开漩涡咖啡厅时,气氛不再是最初的八卦和震惊,而是多了一丝温和的谅解与淡淡的感慨。风铃的轻响仿佛也为这场意外的重逢按下了暂停键,而非终止符。
蜜璃拉着无一郎(有一郎)的手,走到真田弦一郎面前。她再次郑重地向他,以及所有立海大的队员鞠躬,粉色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大家!谢谢你们在他什么都不记得、最迷茫的时候收留他,照顾他,还让他打喜欢的网球……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她的声音充满了真挚的感激,甚至带着一丝哽咽。她深知,在那种状态下被一个温暖的家庭和团队接纳,对无一郎来说是何其幸运。这份恩情,重于千钧。
真田弦一郎的表情依旧严肃,但眼神已然缓和,那是一种基于责任和家族荣誉感而产生的理解。他沉声道:“不必如此。有一郎是真田家的一员,照顾他是份内之事。”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堂弟,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他能与过去的家人重逢,是好事。他的情绪……似乎比以前活跃了些。”作为时刻关注队员状态的副部长,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郎身上那细微的变化——虽然依旧沉默,但周身那种冰冷的、仿佛与世隔绝的屏障似乎消融了少许,那双总是放空的碧绿眼眸,也会偶尔看向那个粉发的姐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初生的专注。
幸村精市也微笑道:“是啊,有一郎看起来放松了很多呢。家人果然是特别的存在。”他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显然对这位新队友身上发生的变化乐见其成。
听到他们的话,蜜璃的心里既温暖又酸涩。她看着无一郎,心里全是庆幸,幸好失忆的无一郎没有落到她这般下场。她的眼中也有点羡慕多么想与大家一起享受和平时代的美好。
但是……不能。
一个无比现实而冰冷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如同冷水浇头。
她自己还是个黑户,被港口黑手党通缉,像阴沟里的老鼠般需要躲避追捕。她蜗居在咖啡厅狭窄的阁楼,靠着店长的善意和一份微薄的薪水过活,连买个像样的礼物都要斟酌再三。
而无一郎现在呢?他有堂堂正正的身份“真田有一郎”,有关心他、尊重他的家人,有可以一起挥洒汗水、分享胜利与失败的朋友和队友,有一项他天赋异禀且似乎也乐在其中的运动。他正在真真正正地、无忧无虑地体验着主公大人希望他们拥有的“现代生活”。他甚至有了“零花钱”这个概念。
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思念和不舍,就去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把他从阳光灿烂的校园和温暖的家庭里,重新拉回自己身边这种充满不确定性和潜在危险的状态?那太自私了。她连自己都安置不好,风雨飘摇,怎么能连累无一郎?
强烈的责任感和对无一郎福祉的优先考虑,像一双坚定的手,压下了她内心翻涌的渴望与感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无比坚定的笑容:“那个……真田君,我……我以后可以常去神奈川看看他吗?当然!绝对不会影响他的学业和训练!我会提前联系,只在休息时间见他一会儿就好!”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点小心翼翼的恳求,生怕被拒绝。
真田弦一郎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你们是家人,理应如此。真田家随时欢迎。”他的回答干脆而真诚,在他看来,支持有一郎与亲人恢复联系,对他的身心健康有益无害,这根本不是需要权衡或称之为“让步”的事情,而是理所应当的。
“太好了!谢谢您!”蜜璃高兴得眼睛又亮了起来,仿佛盛满了星光。
接着,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和窘迫。她突然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有些旧、却叠得整整齐齐的小信封,里面是她这几个月来省吃俭用、几乎戒掉了所有限量版甜点才存下的、所有的工资。她不由分说地就往真田弦一郎手里塞。
“这个!这个请您一定收下!”她的脸涨得通红,语气急切得几乎像在哀求,“我知道这远远不够!但是……但是有一郎的生活费,他的网球装备,还有他平时零花……我不能什么都麻烦家里!请您让我也出一份力!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了……拜托您了!”她深深鞠躬,信封紧紧捏在指尖,仿佛那是她所能付出的全部重量。
真田弦一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眉头紧皱,像是被冒犯了一般,立刻强硬地将信封推了回去,声音也沉了下来:“不行!这像什么话!真田家抚养有一郎是天经地义,无需外人出资!”他的“外人”一词刺痛了蜜璃,但她依旧执拗地又想塞回去。
“我不是外人!我是他姐姐!”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而且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求求您……不然我于心难安……”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气氛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指节分明的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接过了那个被推来推去、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信封。
是无一郎。
他看了看手里那装着蜜璃几乎所有积蓄、尚带着她体温的信封,又抬头看了看一脸错愕的真田和满眼含泪、不知所措的蜜璃,碧绿的眼眸里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非常简单、甚至有些天然地说了一句:
“给我零花钱吗?谢谢。”
然后,他就非常自然地把信封放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全场瞬间安静了。
真田弦一郎:“…………”
蜜璃:“……欸??”
立海大众:“??????”
切原赤也差点咬到舌头:“有、有一郎……居然会要零花钱了?!还、还会说谢谢?!”
丸井文太眼镜都快掉了:“不仅收了……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仁王雅治摸着下巴:“噗哩~这下副部长也没话说了吧。”
真田弦一郎看着自家堂弟那副完全没觉得有任何不对的、无比坦然的模样,所有拒绝和说教的话都被结结实实地堵在了喉咙里。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压了压帽檐,算是默许了。毕竟,这是“有一郎”自己“收下”的,他还能从弟弟口袋里抢回来不成?
蜜璃愣了几秒,随即破涕为笑,心里像是被一股巨大而温暖的浪潮填满了,所有的不安和窘迫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无论他记不记得,这种自然而然、毫不见外地接受她心意的方式,让她感到无比的安慰和巨大的开心,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百年的时光和记忆的阻隔。
“嗯!给你零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吃好吃的!不用省!”她用力点头,笑容灿烂得如同雨后的彩虹,之前的所有阴霾一扫而空。
立海大的一行人离开后,咖啡厅仿佛还残留着那群少年带来的蓬勃朝气。蜜璃站在门口,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缓缓收回目光,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重逢的狂喜渐渐沉淀后,现实的重量和一份崭新的责任悄然落在了肩头。
从那一刻起,通往神奈川的电车路线,成了蜜璃生活中最明亮的坐标。每周唯一的休息日,她不再用于蒙头大睡或是在横滨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这一天变得神圣而充满期盼。
她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在狭小的阁楼里忙碌开来。厨房里最先亮起温暖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米饭、酱汁和黄油交织的香气。她会精心准备一个超大的多层便当盒,每一层都塞得满满当当:金黄色的厚切猪排淋着浓郁的酱汁,嫩滑的玉子烧切成整齐的方块,饭团被捏成小猫或小猪的形状,还用海苔点缀出可爱的表情,绿油油的西兰花和胡萝卜也被细心焯水摆盘,最后当然少不了她最拿手的、洒满了彩色糖霜和巧克力豆的曲奇或纸杯蛋糕。她恨不得将所有的关爱和营养都塞进这个盒子里。
然后,她会换上自己最整洁的衣服,小心地抱起那个沉甸甸的便当盒,像怀抱着一件珍宝,踏上清晨第一班开往神奈川的电车。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她的心却随着距离的缩短而越跳越快。
有时,她会直接前往立海大附属中学。她并不进去,只是安静地站在网球部训练场外的铁丝网后,像一个最普通的探望家属。目光穿越奔跑的身影,精准地锁定在那个墨绿色短发的少年身上。看着他不知疲倦地奔跑,看着他以惊人的反应速度回击来球,看着他和队友进行着枯燥的基础练习,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蜜璃总觉得,在那份专注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苏醒。她会一直站在那里,直到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才会笑着迎上去,将那个温暖的便当盒递到他手中。
周末的探望则更为放松一些。她会提前和真田家礼貌地通电话,然后在约定的时间,带着无一郎在神奈川的街道上走走。她带他去尝各种新奇的甜品,笨拙地跟他分享咖啡厅里发生的趣事:比如乱步先生又因为新品甜品不合口味而闹脾气,比如黑曜学会了新的单词,比如她不小心又捏碎了几个杯子。她说话时总是眉飞色舞,试图用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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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热情感染他。无一郎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发出一两个单音节的回应,或是默默地、极其快速却又不失优雅地吃掉她点的所有东西。但蜜璃能敏锐地捕捉到他周身气场那极其细微的变化——一种不易察觉的放松和接纳。
真田家对她的定期造访展现了极大的宽容和理解。真田弦一郎虽然依旧表情严肃,但每次见面都会颔首致意。真田母亲甚至偶尔会邀请她进屋喝杯茶,温和地与她聊上几句,感谢她经常带来美味的点心和便当。他们都能看到有一郎身上那积极的变化,他依旧沉默寡言,但那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正在一点点消融。
比起每周一次、充满仪式感的探望,黑曜的使命则渗透进了每一天的日常。这只通人性的鎹鸦,完美地扮演了跨越城市的信使角色。
每天清晨,当蜜璃系上围裙开始一天的工作前,她总会抽出一点时间,找来一小张便签纸,用略显稚拙却无比认真的笔迹写下简短的问候。
“今天横滨下雨了,神奈川呢?记得带伞哦!”
“新品草莓大福超——好吃!下次给你带!”
“黑曜好像又胖了,它今天偷吃了我的红豆馅!”
有时,只是最简单的一句:“今天也请享受网球和美食吧!”
她会小心地把纸条卷好,有时还会从自己的零食储备里省下一颗包装精美的水果硬糖或一小块独立包装的蛋糕,用细细的丝带将它们和纸条系在一起,绑在黑曜强健的脚爪上。
“黑曜,又要辛苦你啦!老地方哦!”她轻轻抚摸着伙伴的羽毛。
黑曜会用它那独特的、沙哑的嗓音低低地“嘎”一声,仿佛在说“包在我身上”,随即展开乌黑发亮的翅膀,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咖啡厅的窗户,融入横滨的天空,向着神奈川的方向坚定地飞去。
它早已对这条路线烂熟于心,甚至摸清了真田家的布局。有时,它会精准地将小礼物空投到无一郎卧室的窗台上;有时,它会落在种着松柏的庭院里,当着真田祖父或是正在打扫庭院的真田母亲的面,大大方方地将东西放到无一郎脚边;甚至有一次,它直接降落在了正在后院独自练习挥拍的无一郎的网球拍柄上,吓得恰巧路过的切原赤也差点跳起来。
无一郎对于这只每日准时出现的乌鸦,从最初的无动于衷,到后来会下意识地伸出手臂让它停歇,会耐心地解开它脚上的丝带,展开纸条,目光在那短短的一行字上停留片刻,然后默默地将附带的糖块放入口中。这个过程安静得几乎没有声音,却成了真田家清晨或黄昏一道固定而温暖的风景。真田弦一郎从最初的惊愕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最终也只是压压帽檐,说一句“太松懈了”,便不再干涉。
而每月一次,蜜璃会进行一项特别的“仪式”。她会将省吃俭用攒下的工资,仔细地数好,放入一个干净的信封里。这笔钱意味着她可能整整一个月都无法品尝心仪的限量甜品,意味着她的晚餐可能只是最简单的饭团,但她做这一切时,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她将信封封好,郑重地系在黑曜的脚上。
“黑曜,这次是这个,很重要,一定要送到无一郎手里哦。”
黑曜会显得比平时更加沉稳,它会低叫一声,仿佛明白这次任务的特殊性,然后振翅高飞,消失在天空中。它总能完美地完成任务,有时是将信封直接扔进无一郎的房间,有时则会选择交给真田家的任何人——真田母亲、真田祖父,甚至是表情严肃的真田弦一郎本人。
第一次收到钱时,真田弦一郎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立刻就想让黑曜把钱带回去。然而,当他找到无一郎时,却发现那个信封已经安然地放在了他的书桌上,而无一郎正拿着一枚蜜璃之前随信附赠的糖果,安静地看着窗外。真田张了张嘴,所有拒绝的话最终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他明白,这是那位固执又善良的姐姐表达牵挂与责任的方式,是连接着她与弟弟之间一道看不见却坚韧的丝线。他最终选择了沉默和尊重。
对于蜜璃而言,这样清贫的生活并未让她感到苦涩。相反,每一次看到黑曜顺利归来,想象着无一郎可能用那笔钱买了喜欢的运动饮料或新的网球线,她的内心就被一种巨大的踏实感和欣慰填满。能够为自己失而复得的弟弟做些什么,哪怕微不足道,也极大地治愈了她内心的无力感和愧疚。这份无声的、跨越城市的牵挂与支援,如同涓涓细流,温柔而持续地滋润着时透无一郎那片空白的内心世界,也成为了甘露寺蜜璃在这个陌生时代里,努力生活、勇敢前进的、最温暖的动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