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说我是绝嗣帝王的崽》
1. 第 1 章
BY:晋江·丸二缘
大盛朝,泰安二十五年。
十月末的京师,秋风渐起,即使是白天,气温也已经开始有些刺冷。
但这一天,京师的男女老少,不仅没有感到凉意,很多人甚至兴奋和激动到感觉身体在发热。
就连空气中,也充斥着一股炽热澎湃的气息。
这背后的原因无他,战功赫赫的西北边军今天班师回朝了!
为国镇守边疆,大败西桀二十万联军,生擒西桀单于的西北边军,今天凯旋归来了!
当看到西北边军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街道两旁等候已久的京师百姓们,瞬间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呐喊声。
在震天般的鼎沸声浪中,身着黑色盔甲的西北边军将士,步伐齐整,气势肃杀,恍若麟甲泛着森森寒光的墨色巨龙,蜿蜒流动,逶迤绵延。
假使是敌人,看到眼前此情此景,绝对会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威武之师,然后为之肃然而恐,胆寒心颤。
但此刻,站立在道路两旁的,都是大盛朝最普通的老百姓。
而只要是大盛朝的子民,便都听说过霍英大元帅治军严格的名声。
所有人都知道,霍英元帅带领的西北边军,虽然战力彪悍,但却是一支军纪严明的仁义之师。
所以,即使将士们此刻身上的气势如北疆朔风般凌冽,夹道相迎的百姓们,心中也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感到一阵心安。
毕竟,关外那些西桀人是出了名的野蛮剽悍、嗜血残暴,时常南下入侵和劫掠大盛。
西北边军越骁勇善战,那也就代表着百姓们的身家性命越安全。
作为西北边军的主帅,霍英一马当先,策马在队伍最前端。
鬓角已染霜华的他,毋庸置疑吸引了最多的注意力。
但凯旋归朝的队伍中,除了他这位老帅外,有一个将领的身影,也出乎意料地攫取了众多目光。
众所周知,人类都是感官动物。
所以,当一干策马的糙汉子军官之中,突然出现一个身骑黑马的俊美年轻军官,这犹如鹤立鸡群的鲜明画面,自然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关注与好奇。
“那位小将军是谁呀,看起来年纪轻轻,却竟然能与其他将军一起骑马跟随在霍元帅的身后?”
“我听说霍元帅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虽战死沙场,但二儿子却还平安活着,那位该不会就是霍元帅的二公子吧?”
“你这话只猜对了一半,那位确实是霍元帅家的公子,但却并非二公子,而是霍元帅的义子凌戈凌将军。”
说话的络腮胡大叔本是好心解释,但他的这番话语,却是瞬间引起了他周围人的惊呼。
“这位大叔,你没在和我们开玩笑吧?”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子满脸震惊,“活捉西桀单于的凌戈将军,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年轻小伙,他看起来都还没我年纪大呢!”
络腮胡大叔听到男子这番质疑,霎时间面上露出不快之色:
“真是的,这种事情,我有什么好和你们开玩笑的?!”
络腮胡大叔:“我自己就是西北人,只是最近过来京师这边跑商。凌戈将军之前在我们那边训练民兵时,我正好在他麾下受过几天的训练!你们说说,我难道还能认错他不成?!”
由于边境地带时常受到来自关外西桀部落以及其他部族的袭扰,西北边军这几年开始在老百姓中间组织民兵训练,希望借此提高边关百姓应对危险的能力。
“俗话说得好,英雄出少年!”
中年大叔望向自己周围的人,一脸骄傲自豪,与有荣焉地说道:
“你们别看凌戈将军他年纪小,今年才19岁,但人家的本事可大着呢!要不然,西桀那群狗杂种,也不至于吓到给凌戈将军起了个‘玉面阎罗’的称号!”
听到中年大叔这些细节满满的话语,他身旁的那些老百姓,瞬间都不由信服了他,望向凌戈的眼神也越发充满了敬佩。
而与消息闭塞的寻常百姓相比,此刻坐在那些临街客栈二楼雅间里的达官显贵者,对凌戈的了解,则是多了不少。
毕竟,自从四个月前,凌戈率五百精骑,以雷霆之势突袭西桀联军,于万人之中生擒西桀单于的爆炸性消息传回到京师后,凌戈的相关资料便出现在了京师不少权贵的桌案上。
连带着,关于他这个人的事情,也时常成为众人交谈的话题。
就连不少名门千金,在私下聚会时,也都没少提及他这号人物。
清风楼是京师最顶尖的酒楼。
自从西北边军要班师回朝的事情拍板定案后,这边二楼的临街雅间便迅速被京师各家势力给预定了下来。
此刻,清风楼二楼一间宽敞的雅间中,就坐着几位衣着精致贵气的年轻姑娘。
她们都是当朝宰相孟谦家的孙女。
当身穿墨灰色盔甲的凌戈策马出现在视线中时,二楼雅间中原本还在闲谈的众人,不由都安静了下来,目光朝他那边望了过去。
“嗤!原来传闻中的凌戈就长这样啊?”一道尖锐女声这时突然打破了雅间的安静,“我瞧着,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看起来跟其他穷当兵的没什么两样!”
听到这傲慢刻薄的话语,雅间中不少人都在心中感到不赞同。
但因为说话的人乃是府中嫡出二房家唯一的嫡女孟雪琪,所以庶出三房和四房家的那三位姑娘,都只是微微垂落下双眸,好似压根没听见孟雪琪刚才的那番话。
但坐在孟雪琪对面的孟雪姝,闻言却是不由微蹙柳眉。
她抬眸望向孟雪琪,嗓音似玉坠冰盘般清冽,提醒说道:
“二妹妹,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若是没有你口中那些‘穷当兵的’,咱们今日也未必能安坐于此间锦绣华屋之中。”*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孟雪姝却依然清晰记得,早春那会,当西桀单于骤然在关外调集了二十万大军的消息传回京师时,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是近二十年来,西桀发动的最大规模进攻,且来势汹汹,攻势猛烈。
而面对虎视眈眈的西桀大军,西北边关军加起来却只有五万兵力可用。
尽管这些年来,边关各处都修缮了诸多防御设施,但1比4的兵力差距,还是让得知消息的人,心都不由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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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里,孟雪姝记得,祖父一直没回府,日夜都住在政事堂那边办公,与朝中的大臣们商议和筹办抵御西桀联军的事情。
山雨欲来风满楼,就连她陪祖母去京郊外的大恩寺礼佛时,都碰到有香客面露惶惶之色,与人交谈着西桀进犯边关的事情。
市面上甚至开始有消息流传,说朝廷已经在调集各地援军,打算往西北那边紧急调兵,以避免出现西桀铁骑踏破边关,一路挥师南下,兵临京师城外的可怖局面。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大盛即将陷入风雨飘摇之中时,西北边关却突然开始捷报频传。
起初,当西北边军击退西桀联军主力,且斩杀西桀二王子及万余西桀联军的好消息快马加鞭传至京师时,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这个战绩实在过于惊人,以至于朝堂上不少人怀疑,消息是否有误,或者说,会否是西桀人在背后捣鬼作祟。
可还没等众人从这个消息的冲击中缓过来时,又一个惊天消息从西北那边八百里加急传到了京师。
发动这次大战的西桀单于,竟然被西北边军给活捉了!
西北那边显然也知道这个消息很是让人震撼,所以在折子里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很清晰。
原来,西桀二十万联军兵分数路,主力这一路则是由西桀单于率领。
而在西桀联军主力遭遇大溃败后,西桀单于害怕被全军覆没,便率领剩下万余部属匆忙撤退。
然而,凌戈却早已率五百精锐骑兵,抢先埋伏在西桀单于的退路之上。
等到西桀单于率部下进入伏击圈后,凌戈果断抓住时机,犹如神兵天降,带领那五百精骑猛冲敌阵,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得西桀联军纷纷如惊鸿般仓皇逃窜。
西桀单于向来不可一世,桀骜暴戾,时常掳掠大盛子民为奴做婢,如今却也被凌戈给活捉到手,成为了大盛朝的阶下之囚。
随着这些震撼人心的捷报到来,这段时日笼罩在百姓心头上的愁云惨雾,霎时间是消散殆尽。
孟雪姝久居闺阁,消息闭塞。
看到祖父终于从政事堂回到家中,且脸上还带着淡笑时,她心中是既惊讶又疑惑。
等从祖父那里得知捷报上的消息后,她心中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
听到祖父对凌戈百般称赞,甚至还说大盛朝又多了一位如同国之柱石的大将时,孟雪姝更是由衷地感到赞同。
古往今来,人人都晓得要擒贼先擒王,但能够做到的,又有多少人?
孟雪姝平日里酷爱翻阅史书,但却还从来没在史书中,看到有谁能够像凌戈如此厉害,在这种极限以少对多的情况下,还能活捉敌军主帅。
孟雪姝虽为闺阁女子,却也忍不住对凌戈这位骁勇之将产生了敬佩之情。
这也正是她在听到堂妹孟雪琪刚才的话语时,替凌戈出声打抱不平的原因所在。
而性情向来骄纵的孟雪琪,在听到孟雪姝反驳自己的话后,脸色却是当场就变得很难看。
她神情阴沉地瞪向孟雪姝,语气中带着很浓郁的不满:
“大姐姐,你说那话什么意思,你是想指责我知恩不图报是吗?”
2. 第 2 章
BY:晋江·丸二缘
面对孟雪琪的怒容,孟雪姝丝毫不怵,直接朝她反问道:“难道我们不该对这些将士心存感激吗?”
孟雪琪闻言,望着孟雪姝,突然冷笑了一声:
“大姐姐,你是在跟我说什么笑话不成?我堂堂宰相家的嫡孙女,吏部侍郎的千金,那些臭当兵的,也配我感激他们?!”
“朝廷又不是没给他们发军饷,他们既然领了军饷,那打战本来就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眼见雅间里气氛越来越凝滞,这时跟在孟雪琪身后伺候的王嬷嬷开了口。
她朝孟雪姝笑着打圆场道:“大小姐,您和我家二小姐都是自家姐妹,何必为了一些不值当的外人,而和我们二小姐起龃龉呢?”
对于王嬷嬷和稀泥的做法,孟雪姝神情冷清,直接开口道:
“就是因为同属姐妹,我才出言提醒。祖父、祖母多次耳提面命,让我们出门在外,需谨言慎行,不可倚仗家世,恣意妄为!”
“二妹妹刚才那些狂言,若是被外人听到,保不齐御史台的诸位御史大人,便会上奏参祖父和二叔一本,弹劾他们身为朝廷命官,却对家人疏于管教,以至于家人言辞狂悖,妄议有功将士!”
本朝的开国皇帝很是重视国家监察体系,因此赋予了御史台极大的权力。
举刺不避乎权贵,犯颜不畏乎逆鳞。*
御史大夫们可以弹劾百官,乃至上疏劝谏帝王。
在先皇执掌朝政时,甚至还出现过御史弹劾宰辅,以至于宰辅被革职失势、抄家流放的情况出现。
孟雪琪本就对孟雪姝刚才出言反驳自己的行为很是恼怒。
现在听到孟雪姝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语,她更是瞬间勃然大怒,“啪”一声重重拍了下桌案,站起身怒瞪向孟雪姝:
“好你个孟雪姝,你说够了没有?!我不过是说了那臭当兵的几句,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孟雪琪说到这,又冷笑了一声,神情轻蔑地俯视着坐在椅上的孟雪姝:
“还是说,你是生怕我们大家不知道你孟大小姐自幼长在祖父祖母的膝下,所以才故意动辄就搬出祖父祖母的话来教训人?”
孟雪姝的父母在她年幼时,就接连病亡离世。
孟家大房如今就只剩下孟雪姝这么一个孤女。
所以,孟雪琪的这一番话语,无异于是故意当众揭开孟雪姝的伤疤,然后还要往上面再撒一把盐。
孟雪姝望向孟雪琪的眸光,霎时间变得冷似冰霜。
她薄唇微张,直接朝孟雪琪说道:“你若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没错,大可现在就尽管去外头说道这事!我倒要看看,最后下不来台的,会是谁!”
孟雪琪本来还在为自己刚刚回怼孟雪姝的话而感到得意畅快。
现在听到孟雪姝这话,她当场就气得涨红了脸。
孟雪琪不是瞎子,她自己也能看到,底下道路两旁挤满的那些百姓,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殷切与灿烂的笑容。
每当有西北边军经过,欢呼声与呐喊声,便像是一波推一波的海浪,层层叠叠,绵延不绝。
那些久久不绝的沸腾声浪,震得大地仿佛都在颤动。
孟雪琪不用想都能知道,如果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真的传到了外面,那么孟雪姝刚才所警告的那些,很大可能就会变成现实。
那些天天恨不得自己能青史留名的酸儒御史,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么一个能拿她当筏子的好机会。
但让性情高傲的孟雪琪在此刻向孟雪姝低头,孟雪琪又着实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
她梗着脖子,朝孟雪姝继续嘴硬说道:
“孟雪姝,你少拿这些话来吓唬我!就算凌戈和西北边军深得民心又如何,谁不知道圣上忌……”
“孟雪琪,你给我住嘴!我看你真是昏了头!隔墙有耳的道理,你难道都不晓得吗?!”
孟雪姝这时猛地站起身来,低声呵斥着打断了孟雪琪的话。
而在孟雪姝的怒目瞪视下,孟雪琪这时候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下意识心虚地抿了下嘴巴。
京师稍微有点权势或者脑子活泛的人,都看得出以大元帅霍英为首的西北边军如今虽战功彪炳,但也正面临着功高震主的风险。
可这事知道归知道,若是真有人敢在此时将这事搬到台面上,戳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那恐怕当今圣上第一个出手收拾的对象,不是霍英,反而会是这个出头鸟了。
孟雪琪在家骄纵惯了,所以在从差点闯祸的心虚中缓过来后,又觉得自己刚才那样被孟雪姝当众呵斥很跌份和丢脸。
但是,她这会儿在孟雪姝面前,也确实是硬不起腰杆子来。
最终,她只能是恼羞成怒地恨恨瞪了一眼孟雪姝,然后一甩袖子,转身夺门而出。
孟雪琪离开的姿态很是高傲,但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她这是无能狂怒,拿孟雪姝没办法,所以只能怒而离场。
王嬷嬷和孟雪琪的另外两个婢女见状,自然是急忙跟着追了出去。
看到孟雪琪她们主仆离去,孟家三房家的孟雪锦当即拉着妹妹孟雪绣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朝孟雪姝开口道:
“大姐姐,我身体突然有些不适,雪绣恐怕得先和我回府了。”
听到孟雪锦说她和孟雪绣也要离开,孟雪姝丝毫不感到意外。
她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好,那你们自去吧。”
孟雪姝话音落下后,孟雪锦和孟雪绣姐妹俩,迅速就带着各自婢女也出了屋。
这时,注意到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孟雪兰脸上一副纠结又犹豫的模样,孟雪姝随即又开了口:
“四妹妹,你也跟着雪锦她们回去吧,这样路上还能和她们聊天解乏。”
孟雪兰出自孟家四房,比今年17岁的孟雪姝小两岁,在孟家女孩中排行第四。
而孟雪兰听到孟雪姝这话,顷刻间就站起了身来,但脸上同时又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
“大姐姐,如果我走了,那这里岂不是就剩你一个人了吗?”
孟雪姝声音淡淡:“没事的,还有吴嬷嬷和晴芷她们在这陪我呢。”
“这、这样啊,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姐姐,我们待会府里见。”
孟雪兰说罢后,很快就带着婢女匆匆踏出屋门,朝孟雪锦和孟雪绣她们姐妹那边追了过去。
而在她们离去后,晴芷把雅间门带上,回到孟雪姝身前,忍不住就替孟雪姝打抱不平:
“小姐,我看这个四小姐,就是存心欺负您好脾气!她要走直接走就是了,又没人拦着她!她刚才摆出那副可怜模样,不就是存心等着您主动开口嘛!”
听到晴芷开口指责府中的主子,行事老成的吴嬷嬷立刻就瞪了她一眼:
“你这小丫头,说话真是没把门,竟然连四小姐都敢编排!四小姐是咱们姑娘的堂妹,你说她的坏话,若是被外面人给听着了,咱们姑娘指不定就要被人说是不懂得怜恤姐妹!”
晴芷本来只是一时气愤,听到吴嬷嬷这话,瞬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急忙一脸懊恼地朝孟雪姝道:“对不起,小姐,我刚才不该那样说四小姐的!”
孟雪姝没有立刻答复晴芷这话,而是朝吴嬷嬷和晴芷说道:
“反正她们都已经走了,你们站了这么久,不如先坐下来歇会脚吧。”
看到自家小姐似乎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晴芷脸上表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等吴嬷嬷和晴芷俩人都落座在小凳上后,孟雪姝望向吴嬷嬷,嗓音温和地说道:
“嬷嬷,谢谢你刚才对晴芷的提醒。我们出门在外,确实是需要言行谨慎些,免得落了话柄在别人手中。”
吴嬷嬷是孟雪姝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大丫鬟。
孟雪姝母亲在病逝前,特意将自己信得过的吴嬷嬷派到孟雪姝身边照顾她。
吴嬷嬷从小照顾孟雪姝长大,与孟雪姝有多年情谊,但却从来不倚老卖老。
眼下听到孟雪姝朝自己道谢,她心中虽感到一阵抚慰,却也急忙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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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都是老奴该做的,哪里值当您特意道一声谢啊!”
孟雪姝了解吴嬷嬷的性格,因此也没跟她在这事上争辩,转而又望向晴芷说道:
“晴芷,我知道你刚才是替我感到不平,下次注意些就好了。正好你刚才把雅间的门给带上了,所以咱们在这里边说了什么话,外边应该也听不太清才是。”
听到孟雪姝这话,晴芷急忙点头如捣蒜:“小姐,您放心,我下次肯定再也不乱说话了。”
孟雪姝和晴芷等人都以为,刚才雅间中发生的事情,只有她们才知道。
然而,她们并不晓得,这个世界中,其实还存在着她们看不见的超维存在。
当凌戈策马经过孟雪姝雅间下面的街道时,漂浮在凌戈身旁的小蓝球系统立刻兴奋地朝凌戈说道:
“凌戈,你快抬头看,那就是刚才帮你说话的人!”
孟雪姝本来正坐在窗边聚精会神地望着下面的凯旋队伍,当看到凌戈竟然似有所感,蓦然抬头朝自己这边望过来时,她惊得怔楞了一瞬。
俩人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旋即,孟雪姝急忙闪躲着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轻轻别过头。
见孟雪姝鸦羽似的翘睫不断扑闪着,像是微颤的蝶翼,凌戈倏忽感觉心头,像是被什么极柔极软的东西轻轻拂过,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酥痒之感。
而作为众人目光的重点,凌戈的一举一动,自然都备受关注。
所以,当看到凌戈抬头望向一处二楼雅间,道路两旁不少人也循着凌戈的视线望了过去。
凌戈观察力敏锐,注意到这一情况后,想到这时代对于女子名声的重视,他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好似刚才只是随意一瞥,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凌戈和孟雪姝刚才的对视,隐晦而短暂。
再加上此刻临街的那些二楼雅间基本都窗户敞开着,众人一时间竟无法确定,凌戈刚才看的到底是哪个雅间。
就连孟雪姝身边的晴芷,也都语气不确定地说道:“刚才那位凌戈将军是不是在看咱们这边啊?”
吴嬷嬷语气笃定:“肯定不是,他又不认识咱们,看咱们做什么呢?”
孟雪姝听着晴芷和吴嬷嬷的对话,再想到刚才那个意料之外的对视,她不由下意识攥了下手中的青色丝帕。
凯旋的队伍一直往前行进,等到孟雪姝收拾好心情,抬眸重新往下面街道看去时,凌戈那锋锐冷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
随着队伍与皇宫的距离越来越近,凌戈的心情,也慢慢变得开始沉重了起来。
他对于孟宰相家那位二小姐刚才说的很多话,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毕竟哪里都有这种白眼狼,没必要过多地在乎这些白眼狼的想法。
但孟雪琪刚才隐晦提及的“功高震主”,倒确实是个大麻烦。
他义父霍英戍守西北边关十余年,即使他义父并不是喜欢独揽权势的人,但这么多年的时间下来,西北边军也的确成了名副其实的“霍家军”。
系统此刻已经回到凌戈体内,感受到凌戈心中的忧虑后,他当即操着一口小奶音朝凌戈说道:
“凌戈,要不咱们还是造反吧!这样一来,你们就不用担心什么功高震主了!”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义父他没有造反的打算。”凌戈在脑中用意识回复系统。
早在这次进京之前,凌戈便不抱希望地去试探了一下霍英,想看看自家义父会否有起兵造反的想法。
可是,正如凌戈所了解的那样,霍英的确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霍英凭借他从前和当今圣上的相处经验,选择赌皇帝不会赶尽杀绝。
但凌戈自重生投胎以来,就在西北边疆长大。
这次是他头一回进京,他以前从来没有和皇帝打过交道。
所以,比起霍英来,凌戈对当今这位皇帝是信心缺缺。
眼见视线中开始出现皇宫的模样,凌戈心中的警惕,更是不禁暗暗提了起来。
3. 第 3 章
BY:晋江·丸二缘
因为西桀单于被活捉的缘故,凯旋的队伍在抵达皇宫正门盛安门后,还向站在城楼上观礼的盛昭帝进行了声势浩大的献俘仪式。
关于西桀单于的处理,朝廷早在之前就已经商量出了决议。
城楼上,盛昭帝身着天子绣龙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
他神情肃穆地颁布诏令,宣布用西桀单于的人头,来告慰此战中流血牺牲的大盛战士与黎民百姓。
而在隆重的献俘仪式结束后,便到了该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皇宫,正殿。
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目光低垂,神情恭谨。
在霍英的带领下,凌戈及其他一众身穿玄甲的将士,依制向盛昭帝稽首叩拜,三呼万岁。
御座之上,盛昭帝在霍英等人行礼完毕后,突然站起身,从御阶之上快步走了下来。
他走到霍英面前,伸出双手,弯腰将霍英亲自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嘴角带笑,朝霍英说道:
“爱卿不必多礼!自从得知西桀悍然兴兵,二十万联军陈兵边境的消息,朕在京中实属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好在我们大盛朝还有爱卿你这么一位擎天驾海之将,这才能克敌制胜,屡获大捷!”
盛昭帝说罢,将右手轻轻搭在了霍英的肩上:
“爱卿若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今日便尽管跟朕直言!”
“朕必无有不允,好报爱卿的护国之功!”
听到盛昭帝这番感情充沛的话语,霍英脸上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情。
他后退一步,朝盛昭帝弯腰作了个长揖:
“陛下此言,实在是令臣心生羞愧!”
“此番大胜,全赖陛下天恩浩荡,将士们为报效陛下,浴血奋战,奋勇杀敌,这才得以御敌于国门之外!”
“臣不过谨遵圣命行事,万万不敢贪功为己有!”
听到霍英这谦逊的答复,盛昭帝脸上笑容顷刻间加深了一些。
他上前一步,伸手虚扶了霍英一把:
“爱卿何必如此自谦?你我君臣相得二十余载,爱卿能力如何,朕又岂能不知?西北边塞这些年来,全赖有爱卿坐镇,朕与百姓这才得以夜夜安枕酣睡!”
凌戈此刻跪在霍英身后不远处,听到盛昭帝这么说,他下意识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盛昭帝。
注意到盛昭帝眼底泛着的淡淡青黑,他忍不住在心中轻笑了一声。
“爱卿如此劳苦功高,寻常赏赐,实在难表朕之情意。”
盛昭帝望着霍英,脸上噙着淡笑:“这样吧,朕今日便特封爱卿为忠勇侯,食邑千户,爵传三世!本朝自开国以来,封侯者屈指可数……”
盛昭帝说到这,突然敛起了嘴角的笑。
他看着霍英,声音沉沉地说道:“望爱卿,秉节持重,勿负君恩!”
盛昭帝话音刚落,霍英当即跪地叩首,声音恭敬又带着几分明显的激动:
“陛下待臣,恩重似山,纵臣肝脑涂地,亦难报君恩!臣心中别无他念,唯愿陛下圣体安康,福寿绵长,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霍英这答复,盛昭帝嘴角瞬间满意地往上扬了起来。
他朝身后的太监示意道:
“魏平,快快帮朕把忠勇侯给扶起来,地砖寒凉,免得伤了忠勇侯的膝盖!”
魏平乃是宫中太监总管,从小太监时便跟在盛昭帝身边伺候,颇得盛昭帝信任。
听到盛昭帝的命令后,他瞬间满脸笑容地朝霍英走了过来。
霍英自觉自己身强体壮,但看到魏平朝自己伸手,他也没傻愣愣地拒绝,而是在魏平的搀扶下,顺势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时,盛昭帝又突然开口,语气带着感慨:
“西北边疆罡风凛冽,真乃苦寒之地!朕与爱卿不过两年未见,爱卿鬓角便又多了几分霜华。”
望着霍英,盛昭帝笑脸吟吟说道:
“朕想着,爱卿现今也已年老体弱,不如今后便留在京中颐养天年?这样爱卿闲暇无事时,还可进宫与朕弈棋垂钓,忠勇侯你觉得朕这提议可好?”
霍英早在听到盛昭帝封自己为忠勇侯时,就猜到了盛昭帝肯定还留有后手。
现在听到盛昭帝让自己留在京中荣养,他心中一点也没感到意外,很是顺从就接受了盛昭帝这个安排。
但此刻飘在凌戈身旁的小蓝球系统,却是忿忿不平地朝凌戈说道:
“义父他怎么就年老体弱了啊?明明他昨天早上晨练时,还能和凌戈你打得有来有回呢!”
因为凌戈的关系,系统也习惯跟着凌戈喊霍英为义父。
“照我看,该退休的人,是这个老皇帝才对!”系统朝凌戈吐槽,“这老皇帝的面色,看着可比咱们义父差多了,一看就是身体不怎么硬朗的模样!”
凌戈早就了解系统是不懂得政治的单细胞性格。
听到系统这些话后,他便朝系统解释道:
“这跟义父他身体状况如何,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皇帝他这是恩威并施,借着替义父身体着想的由头,顺势让义父他交出手中的兵权来。”
“若是这皇帝他之后真能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那义父他老人家也算是得偿所愿,顺利功成身退了!”
凌戈13岁入军营那年,就与霍英相识。霍英觉得凌戈武学天赋出众,不忍埋没他的才能,便将他收为义子,带在身边教导。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凌戈早已将霍英视作亲父。
他对霍英也很是了解,知道他并非恋栈权位之人。
所以,假如霍英能和盛昭帝达成默契,那这样的结果,于私于公,都未尝不是好事。
毕竟,换位思考一下,若他此刻是盛昭帝,那他肯定也不会放心让威望日高的霍英再继续手握兵权。
而霍英既然无心那金銮宝座,那在这时候,选择急流勇退,交出手中兵权,也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
只要盛昭帝还顾忌名声,不希望自己在史书上遗臭万年,那盛昭帝肯定就会厚待霍英,让霍英能够安稳善终。
凌戈认为,在他义父已经进京的情况下,盛昭帝还大方到愿意拿出可传三世的侯爵之位,来与他义父和平交换兵权,那么可见盛昭帝也并不是那种非要赶尽杀绝的戾君。
凌戈能明显感受得到,此刻朝堂上的气氛,骤然间比刚才那会轻松了不少。
而盛昭帝也不知是一时忘了,还是有意敲打,直到此刻,才出声让凌戈他们这些跪着的将士免礼平身。
此次西北边军战绩辉煌,立下不世之功,盛昭帝除了奖赏霍英这个元帅外,自然还得奖励其他一众将士。
凌戈虽只是五品武官,但因着他这次战功赫赫,所以盛昭帝坐回到御座上后,第一个点到的,便是他的名字。
看到凌戈上前一步,从一众武将中站出来,盛昭帝原本轻松的心情,不由又感到有些复杂。
他虽然早就知道凌戈今年才19岁,甚至还未及冠,但真正亲眼看到凌戈,他还是不由为凌戈的年轻感到惊叹。
就是这样一位年轻小将,在这次战争中,发挥了决定性的重要作用。
普通百姓或许不知晓,但盛昭帝却很清楚,在凌戈活捉西桀单于之前,凌戈就已经通过阵前斗将,斩杀掉了西桀单于的二儿子。
盛昭帝虽没接触过那位西桀二王子,但却也从兵部过往递交的情报中了解过,知道这位西桀二王子据说是天生蛮力,甚至还曾经在草原上赤手空拳打死过一头野狮。
正是因为这位西桀二王子在草原上是出了名的勇猛凶残,西桀单于才敢在大战之前,向霍英提出阵前斗将的想法,希望双方各派出10位勇士进行群战。
西桀单于阵前斗将的本意,是想要借此打击大盛朝这边将士的气势。
对于西桀二王子充满信心的他,甚至当众放出狠话,说西桀绝对能够在斗将环节中,以最暴烈血腥的杀戮方式,像宰杀羔羊一样,轻松就将大盛朝派出的那10个将士给杀死。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那位西桀二王子在面对凌戈时,蠢笨得像是一头野猪。
他连五招都没过完,就已经被凌戈一枪.刺穿咽喉,“砰”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
随后,凌戈收回长枪,手腕轻巧一抖,枪尖上的血珠,霎时间化为尘土上朵朵绽放的凄艳血花。
原本叫嚣不停的西桀联军,目睹这一幕后,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纷纷目光惊惧地看着凌戈那冷峻沉稳的身影。
而大盛朝这边,却是倏然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叫好声。
将士们一个个面色涨红,热血澎湃,不约而同高喊着凌戈的名字。
在这场阵前斗将中,凌戈手持银色长枪,宛若化身执掌生死的地府判官。
除了西桀二王子外,还有另外两个所谓西桀勇士,也成了他的枪下亡魂。
而在凌戈的助力下,另外那九个参与斗将的大盛将士,也顺利在这场战斗中存活了下来。
虽然还是有两位年轻军官不可避免地受了重伤,但比起西桀那边九死一伤的情况,西北边军可以称得上是大获全胜。
西桀单于原本是想借这场阵前斗将来打压大盛的军队士气,却没想到,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西桀此次来袭,之所以能够聚齐二十万兵士,是因为西桀还联合了西北草原上其余十三个中小部落。
这些部落,本是因利而来,现在见形势不妙,自己在这次大战中可能捞不着什么好处,甚至反而会踢着铁板,当场就有数个部落开始打退堂鼓,想要退兵回草原深处,保存住自己的有生力量。
西桀单于虽为联军统帅,但在这样的情形下,自然也难以驾驭得住其他部落首领。
未战先乱,在这样军心不齐的情况下,西桀联军自然更不可能是万众一心的西北边军对手。
等到西桀单于被凌戈活捉的消息传开,其余西桀联军顷刻间更是士气一落千丈,纷纷四散奔逃,只求活命。
正殿之内,盛昭帝望着御阶之下站立的凌戈,一时间心中是又喜又愁。
大盛如今看起来好似是太平之象,实际却存在不少隐忧。
虽然西桀联军这一次遭遇了大败,可大盛朝的北方边域之外,东桀部落近年来也开始越发势大。
西桀和东桀两百年前本同属一族,后面因为权力斗争,分为了两个部落。
东桀部落为了逃避来自西桀的追杀,便转移到了草原东部,也就是大盛东北边界之外的草原上。
东桀这些年虽不如西桀那样气焰嚣张,却也是跃跃欲试,小动作频频不止。
而除了北边这些蛮夷部落外,东南沿海处,又一直倭患不断,倭寇袭扰日益猖獗,沿海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还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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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地区,去年刚经历了一场百年罕见的的大旱,至今仍有一些地方在闹匪祸,恶匪猖獗到公然掳掠人畜财货。
盛昭帝望着凌戈,心中想着,现在有了凌戈这员年轻猛将,他往后就无需再担心朝中武将后继无人,以至于出现人才断档、无人可用的窘况了。
毕竟,即使是霍英当年在凌戈这么个年纪,其战绩也没有凌戈如此震撼人心。
凌戈之勇,堪称万夫难当。
但……这样骁勇善战的人,若是有朝一日,朝中无人能镇得住他,到时候,大盛朝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呢?
盛昭帝根据自己对卫王和鲁王这两个候选继任者的观察和了解,并不认为他们之中有谁能够驾驭得住凌戈这么一位猛将。
如此一来,君弱臣强,岂是吉兆?
……
盛昭帝虽然一瞬间在心中闪过许多想法,但此刻面上对待凌戈,却是露出和煦的笑。
他朝凌戈朗声夸道:“真是好一个器宇轩昂的少年英豪!”
“若是我大盛朝能再多出几个像凌爱卿你这样天赋绝伦的英才,又何愁不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听到盛昭帝如此盛赞自己,凌戈姿态不矜不伐,他微微躬身答道:“陛下谬赞,微臣实属愧不敢当!”
听到凌戈这自谦的答复,盛昭帝也不意外,转而又似拉家常般,朝凌戈开口道:
“朕听闻凌爱卿幼失怙恃,这才拜了忠勇侯为义父是吗?”
听到盛昭帝突然提起这事,凌戈也不意外。
毕竟任谁来看,他都是他义父的嫡系势力。
凌戈知道盛昭帝此刻心中肯定还对他义父存有忌惮,但他并不打算淡化或者疏远自己与霍英的关系。
凌戈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他相信盛昭帝将来肯定还得重用自己,所以,他希望能够通过自己与霍英的关系,来给他义父叠加道“护身符”。
凌戈声音郑重又低沉:“回禀陛下,的确如此。义父当年见微臣孤苦无依,心生不忍,便将微臣收为义子。他老人家待臣的养育之恩,深似江海,臣此生没齿难忘,无以为报!”
凌戈这一世出生在西北边疆的一座小城中,从小就父不明,相依为命的母亲在他7岁那年,又不幸因病离世。
好在他并非真正的幼儿,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依然平安活到了13岁。
在他13岁那年,正巧碰到西北边军征兵,他便借着自己高大的身材,谎称自己已经18岁,然后顺利被招进了西北边军的队伍中。
凌戈进部队的第一个月,就打遍军营无敌手,因此引来了霍英的注意和召见。
霍英与凌戈详谈一番后,提出了自己想要收凌戈为义子的想法。
凌戈本想拒绝,但霍英却直接表示,若是凌戈不愿意跟在他身边,那就只能离开兵营了。
原来,霍英在注意到凌戈的存在后,私下派亲兵去查了下凌戈的信息,然后很快就发现了凌戈实际年龄只有13岁的事实。
凌戈不愿意离开军营,毕竟部队是他两辈子最熟悉的地方。
他上一世在孤儿院长大,长大后进入部队,因为能力出众,25岁便被破格提拔为特种部队的中队长。
他之所以会转世重生到这个古代世界,就是因为他在一次带队执行特殊任务期间,为了让队友能够有活命的机会,主动选择了殿后。
凌戈觉得自己的灵魂只属于军营,为了留在部队中,他只好顺着霍英的要求,将霍英认为了义父。
一开始,凌戈对霍英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霍英是真的将凌戈视为了自己的孩子。
他不仅将家传武学传给凌戈,还带着凌戈学习各种兵法,试图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给凌戈。
凌戈的心又不是铁打的,自然不可能不受触动,久而久之,就真的将霍英视为了自己的亲父。
而盛昭帝这边,在听到凌戈对自己的答复后,心中又不禁产生了些对霍英的羡慕。
如果凌戈是个精明自私的人,那在面对他刚才的询问时,凌戈其实该尽量淡化自己和霍英的关系,这样对凌戈未来的官途属于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凌戈却没有这么做,甚至反而当着他的面,表现出了自己对霍英的在意和亲近。
盛昭帝自知自己算不上是什么拥有雄才伟略的明君,但他大致也能猜得到,凌戈这行为背后藏着的意义。
想到这,盛昭帝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霍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随便收个义子,就能碰到凌戈这样天赋绝伦的英才。
而凌戈这样本该心高气傲、桀骜不驯的人,却还难得的是个知恩图报的孝子。
想到这,盛昭帝心中情绪骤然变得更加复杂。
作为帝王而言,盛昭帝希望看到的,是凌戈和霍英撇清关系。
但从私心来说,他其实很欣赏凌戈这样有情有义的人。
不过,虽然心中欣赏凌戈,盛昭帝也依然打算按原计划,对凌戈进行下敲打,免得凌戈恃功而傲。
然而,正当他打算开口时,一个小太监突然神情慌张地从外面跑进了正殿,声音惶恐地朝盛昭帝高呼道:
“陛、陛下,外面天象有异,仙人显灵了!”
凌戈:“……”
啥情况啊?
盛昭帝难道打算通过人造祥瑞这种滑稽的方式,来鼓吹自己天命神授?
4. 第 4 章
【宝子们,我许三九回来啦!】
澄蓝天空中,巨大的半透明光幕上,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正面带爽朗笑容地朝大家挥着手。
【今天这一期视频,三九我要说的,就是你们大家一直呼声非常高的盛武帝!】
早在刚才走出正殿时,盛昭帝和朝廷众臣就已经被天幕的出现震惊得瞠目结舌。
不少人甚至还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觉。
现在再听到天幕里许三九讲的话,盛昭帝和朝中文武百官,霎时间更是神色大变。
帝,谛也,王天下之号也。*
“盛武帝”这样的称谓,显然是隶属于一位君王的称号。
而作为一个从现代重生到古代的人,凌戈此刻也已经明白,自己刚才在殿内误会了盛昭帝。
那个小太监口中所谓的“仙人显灵”,其实是个名为许三九的视频主播。
不过,许三九口中提及的“盛武帝”,他也未曾听过。
事实上,在他上一辈子学的历史教科书中,甚至都没有大盛朝这么一个朝代。
凌戈感觉,自己这个古代世界,应该是类似于平行时空的存在。
【众所周知,盛武帝是大盛朝的第六任皇帝!】
天幕上,许三九声音轻快,然而盛昭帝和朝中大臣们,却是瞬间脑中的那根弦都紧绷了起来。
从大盛朝开国算起,盛昭帝属于是第五任皇帝。
也就是说,天幕中所说的那位盛武帝,是盛昭帝的继任者!
凌戈身高比较高,是188的顶级男模身材,一低头就能看清众人的脸。
注意到此刻文武百官脸上的神情都各不相同后,他忍不住乐了,心想这一下子可有热闹瞧了。
过去那些年,他虽然远在西北边关,但却也知晓,当今圣上膝下无儿无女。
这几年,眼见皇帝日渐衰老,他的两个侄子卫王和鲁王,在朝堂上更是各种笼络势力,明争暗斗,都恨不能把对方给挫骨扬灰。
甚至于,就在此刻,卫王和鲁王望着彼此的眼神,都已经是明晃晃的防备和警惕。
俩人的想法很显而易见,那就是既盼着自己是“仙人”口中提及的盛武帝,但又害怕盛武帝其实是自己的那个死对头。
凌戈看到俩人互相瞪了彼此一眼,随后又目光炯炯地抬头望向天幕,显然都祈盼着赶紧从天幕上的“仙人”那里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天幕中,主播许三九微微勾起嘴角:
【相信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盛武帝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铁血独裁皇帝!每次只要有人盘点铁血帝王,盛武帝都必定榜上有名!】
听到这话,盛昭帝忍不住又拧了下眉头。
“武帝”这个谥号,本身就具有强烈的褒贬双重性。
克定祸乱,安定天下为武;夸志多穷,穷兵黩武亦为武。*
现在,“仙人”又口口声声说盛武帝铁血、独裁。
这不禁让人开始担忧,会不会这位盛武帝,其实是位好大喜功、不恤民力的昏君?
天幕上,许三九说到这,脸上笑意消失,神情都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一期视频,三九我就打算带大家回顾一下,铁血君王盛武帝他这一生中,犯下的最严重过错!】
凌戈:“……”
完蛋!!
听这评价,盛武帝好像还真是个暴君的样子啊?!
凌戈原本还残留在眼中的最后那点戏谑,瞬间褪尽,转而默默开始在心中盘算起退路。
如果之后真是暴君登位,那他义父一家,继续留在京师,很大可能就要面临危险了。
连原本打算安分守己的凌戈,都因为天幕上说的话而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参与皇位斗争的卫王和鲁王,自然更是心中都咯噔了一下。
俩人都急忙在心中求神拜佛,祈祷这盛武帝千万要是自己那死对头,不然自己可就麻烦大了。
盛昭帝在此时,更是回头扫了他们俩人一眼,眼神中带着冰冷的审视意味。
而卫王和鲁王在感受到盛昭帝的眼神后,瞬间就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张嘴就想替自己喊冤。
然而,盛昭帝却是朝俩人冷淡地摆了下手:
“先别说话,听听三九仙人怎么说!”
卫王和鲁王闻言,心中霎时间更是忐忑又焦虑。
【盛武帝他人生中的最大失误,就是推广了亩产两千斤的红薯和土豆等高产粮食作物,以至于现在一些人吃饱了撑的,成天在网上跟野狗似的狂吠!】
天幕中,许三九说到这,她气得忍不住重重拍了下桌子:
【没错!我骂的就是盛武帝的那群无脑黑粉!你们这群数典忘祖的鳖孙!你们就是彻头彻尾的白眼……】
天幕画面里的许三九,依然在暴躁得口吐芬芳。
而天幕下的盛昭帝和一众大臣,却是瞬间一片哗然。
户部尚书徐淳更是顷刻间瞳孔紧缩,激动到嗓音颤抖:“亩产两千斤?真是天佑我大盛黎明百姓啊!”
众人虽然不知道土豆和红薯是什么,但对于亩产两千斤的概念,却很是清晰。
即使是被视为大盛粮仓的江南地区,其上等的膏腴之田,水稻亩产也就是在250-330斤左右。
如果是一般水田,其亩产甚至不过只有150-200斤。
也就是说,红薯和土豆这两种粮食作物的亩产量,几乎是当前水稻产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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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到13倍。
民以食为天。
这句话听着寻常,但在饥荒时期,却是再写实不过。
户部尚书徐淳正是去年到关中大旱地区赈灾的钦差。
他回想起去年关中地区那饿殍遍野、尸骨如山的惨状,又不禁瞬间老泪纵横、悲声痛哭。
没有经历过饥荒的人,绝对无法切身感受,一碗粥能救一条命,这背后到底代表着多么残酷又可悲的现实。
皇宫里,因为许三九在天幕中提及的红薯和土豆,众人心情都格外不平静。
而皇宫外,各个地方的老百姓,此刻也都心潮澎湃地看着天幕。
关东地区,小柳村。
天幕出现在空中时,百姓们正在田间劳作,自然立刻就注意到了它的存在。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以为这是神仙显灵,男女老少都吓得急忙跪地,朝天幕连连磕头,生怕自己冒犯了神灵。
等看到天幕里的许三九笑容亲切,似乎很是随和的样子,众人这才敢陆续从地上站起来。
作为在地里刨食的庄稼人,村民们比朝堂上的众人,更能深刻明白亩产两千斤的意义是什么。
“我的娘啊!亩产两千斤,这是仙粮吧?!”
“村长,刚才仙人说这红薯和土豆是盛武帝推广的,你知道咱大盛现在是第几任皇帝吗?”
“对呀,可千万别是第二、第三任皇帝,不然我感觉我都等不着这仙粮!”
听到村民们的询问,干瘦得像根枯柴的柳满仓挠头思索了一下:
“我记得,之前听县太爷提过一嘴,咱们现在的圣上,是第五任皇帝来着!”
“哎哟!这下可好了,咱们这泡在苦水里的日子可算是有点盼头了!”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满脸笑意地说道。
“奇了怪了,这红薯和土豆可是天大的好东西,仙人不该夸盛武帝才是吗?怎么刚才还说盛武帝这是犯了过错呢?”
“会不会,这个仙人其实是个坏神来着?”有个人压低声音地说道。
“什么?!那咱们该怎么办啊?”
“哎呀,三柱子,你们可就别瞎猜了!”柳满仓望向一脸惊疑的村民们,说道,“我倒是觉得,仙人她这是在帮着盛武帝说话呢!”
柳满仓:“她前面说盛武帝那话,我听着比较像是反话!她真正想骂的,应该是那些受了盛武帝恩情,却不记盛武帝好的人!”
柳满仓话音刚落,天幕上,许三九似乎是终于骂够了,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她把水杯放回桌上后,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嘴角笑道:
【温馨提醒,有高血压的宝子,可以考虑不要看接下来的视频内容哦,不然我怕有宝子可能会心脏病当场发作!】
5. 第 5 章
【三九我是很人性的主播,所以先给血压高的同志3秒时间撤退!】
【3,2,1……好吧,选择继续看的宝子,相信你们肯定都已经自备好速效降压药了!】
【接下来,三九就来给大家念一念,那些蠢货的奇葩言论!】
许三九说话间,天幕同步被切换成了一个社交平台的帖子截图画面。
帖子的标题是《有没有人和我一样,觉得盛武帝当初推广红薯和土豆这些高产粮食作物,其实是个很大的错误?》
【在楼主我看来,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适者生存。那些在古代社会无法生存下来的人,盛武帝其实就该顺应天时,将他们给淘汰掉,这样留下来的,才会是我们这个国家最优秀的基因!】
【假如盛武帝当初没有推广红薯和土豆这些低级农产品,那我相信,我们国家现在肯定不至于这么多人口!我们也就不会因此而被外国人嘲笑,说我们是蝗虫民族,一天天就只知道吃和繁殖!】
【而且,说句心里话,今天全球资源之所以日益紧张,跟我们国家这么多人口是脱离不开关系的!我们是真的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许三九念完帖子的内容后,天幕随即自动播放出新的社交平台截图内容:
【盛武帝当初推广红薯和土豆这些农作物时,实在是太目光短浅了,只顾眼前小利,却根本没有考虑到我们这个民族长久的未来!】
【我们国家的经济,之所以一直没法成为世界第一,就是因为穷人实在太多了!这些又穷又懒的人,现在严重拖累了我们国家经济发展的后腿!看看世界上那些经济发达的国家,他们有哪个国家是人口大国了?】
【我们应该追求的,是高质量精英人口,而不是那些低端人群!】
许三九念到这里的内容时,实在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随后,天幕画面中又出现了新的截图内容,许三九继续念道:
【如果让我穿越回古代,成为了盛武帝,那我绝对不会选择推广红薯和土豆这些东西!】
【大家都应该扪心自问一下,我们真的需要红薯和土豆这些外来农作物吗?】
【自然界有它独有的平衡之道,我们人类作为自然界的一份子,应该对这种平衡心存尊敬才对!既然红薯和土豆不是我们的本土农作物,那就说明它们不符合我们这边的自然规律!】
【盛武帝强行推广红薯和土豆的这种行为,显而易见破坏掉了我们原有的生态平衡,给大自然带来了一系列的负面影响!】
【例如,红薯和土豆这些东西的出现,就导致我们的人口出现了大规模增长。而这些突然多出来的人类,就给我们的大自然系统增加了本不应承担的压力!】
【所以,照我说,我们国家目前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能减少一半,只剩6亿人,这才是个稍微有点合理的数字】
……
早在刚才许三九视频开播时,天幕中就已经不时有弹幕划过。
但在许三九念出帖子的截图内容后,天幕中骤然间爆发出了弹幕雨:
【刚才真该听三九劝的,不然现在也不用狼狈得赶紧下单降压药外卖!】
【真心建议低血压患者,都来看看这个视频,真是嗖一下子就让人血压上来了】
【没说假话,拳头已经硬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蠢货在把洋人的屁话当成真理在跪舔啊?有软骨病就赶紧去医院治疗行不行!】
【就是,全球资源紧张跟我们有个鸡毛关系?那蠢货怎么不去问问那几个地球之癌国家,为什么天天在世界各地挑起战火?造成现在沙加地区严重饥荒的罪魁祸首,又到底是谁?】
【某些所谓“精英人士”的狂妄和傲慢,真的是把我给看笑了!】
【我扪心自问了一下,盛武帝如果真的有错,那就是错在不该让这些愚蠢又自以为是的白痴吃太饱!要不是有红薯和土豆这些高产作物,这些白痴的祖宗指不定早就都饿死了!】
【有些人的虚伪,实在是令人作呕到了极点!嘴上说着要爱护自然,结果一开口却是希望灭掉自己一半的同胞!但凡有点人性的人,都绝对说不出这种冷血的话来】
【大家有没有发现,就是这些蠢蛋在发表言论时,他们永远只会讲自己的主观看法,都是一口一个我感觉、我相信、照我说,但却从来拿不出佐证自己观点的科学证据来!】
……
天幕下,小柳村里,只有村长柳满仓识字,所以他就帮着村民们将刷过去的弹幕内容读出来。
村民们听到弹幕里网友们那些骂人的话语后,纷纷激动地拍手叫好:
“说得太对了,可不就是傲慢嘛!咱们虽然穷,但哪里懒了?那些说咱懒的人,就该来看看咱们这一天天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没错!打今儿一早,天还没亮,咱就都已经到田这边来挖沟渠了!我这都一口气干了两个多时辰了,还没坐下休息一回呢!”
“咱们都这么勤劳了,那人干啥要说咱是蝗虫啊?”
“还说咱是低端人群呢!我琢磨着,难道那俩人都不用吃咱农民种出来的粮食是吧?”
“你们说,咱们都能看到这天幕,那盛武帝应该也能看到这天幕吧?他要是看了这天幕,会不会改变主意,然后就不愿意推广那红薯和土豆了?”
听到这句询问,站在田坎边的村民们,霎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田间原本还有些嘈杂喧闹的气氛,骤然就变得凝滞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许三九那很有辨识度的爽朗女声从天幕里传了出来:
【刚才我念的那截图里,有个蠢货说什么如果TA穿成了盛武帝,就要干嘛干嘛。这种话,在我听来,真的就极其可笑!】
【你们大家伙可能不知道,事实上,盛武帝一开始推广红薯和土豆时,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相反,他遭受到了许多的质疑!】
【很多农民因为从没有种过番薯和土豆,便不愿意在自家的田地里种植,害怕自家的田会被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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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朝中有个大臣就替盛武帝感到委屈,跟他说老百姓不体谅他的好心。那大臣觉得那些不配合的人都是刁民,便跟盛武帝提议,说应该严惩一批不配合的人,这样才能起到以儆效尤的效果】
【盛武帝听了后,没有立刻对他这个建议给出明确的答复,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说人人都知道读书是件好事,但我却听说你的儿子时常在国子监逃学,你对他逃学的事情感到生不生气】
【那大臣也没撒谎,当场就坦诚道,说自己每次都被儿子逃学的事情气得不轻。盛武帝随后就又问他,说那你有没有因为儿子逃学的事情动手教训过他】
【那大臣摇了摇头,说这个儿子是自己的老来子,他每次虽然被气得不行,但就是狠不下心来打他】
【盛武帝听到他这个回答后,突然笑了起来,那大臣被盛武帝笑得满脸疑惑】
【盛武帝便跟那大臣解释道,说他刚才提议要严惩的那些百姓,也是别人家父母的孩子,甚至在礼法上,盛武帝本人也是百姓们的君父】
【那大臣听了盛武帝的话后,自然也就明白了盛武帝的言下之意,不再喊着说什么要严惩百姓的话语】
许三九说到这时,天幕中的弹幕骤然又多了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都已经过了两千年,但直到今天,盛武帝却还依然圈粉无数的原因】
【不愧是我那英明神武的老祖宗,实在是太有人格魅力了!】
【说真的,历朝历代的君王,但凡有谁能够有盛武帝一半的胸怀,那都足以称得上是明君了】
【个人认为,悠悠历史长河,那么多帝王里面,只有盛武帝他是真的做到了视天下苍生如膝下儿女!】
……
天幕下,皇宫。
看到弹幕里的网友对盛武帝给予如此之高的评价,盛昭帝这时回头看了自己的贴身太监魏平一眼。
魏平立刻领悟到了盛昭帝眼神的意思。
他笑着走到此刻还跪在地上的卫王和鲁王面前,轻声说道:
“二位王爷,请起身吧,圣上没有怪罪您二位的意思。”
卫王身体比较瘦削,从刚才跪到现在,腿脚已经有些发麻,因此站起来时,身体不免有些摇晃。
魏平见状,伸手搀扶了他一把。
卫王站直身后,随即笑着看向魏平,道了一句:“劳烦魏公公了。”
魏平微微低头,姿态谦逊:“王爷太客气了,伺候人本就是咱家的分内事。”
卫王听到魏平这话后,心中顿时更是暗暗得意,觉得魏平显然更看好他是盛武帝,所以在提前讨好他。
而鲁王注意到魏平和卫王的这个小互动后,则是气得瞬间在心中骂了一句老阉狗。
鲁王觉得魏平的举动,是在区别对待,没把他放在眼里。
和卫王一样,鲁王此刻也深信自己会是那个盛武帝。
他暗自在心中想着,等他登基以后,一定要狠狠收拾卫王这个死对头,以及此刻看不起自己的魏平。
6. 第 6 章
这时,天幕里,许三九继续说道:
【相信老粉都知道,三九我本科读的是农学专业。因为专业的缘故,我对大盛朝的农业相关历史,也有过一定的接触】
【很多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可能不清楚,如果在古代发生饥荒,那会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事情】
【三九我今天就拿泰安二十四年,也就是盛昭帝执政期间,发生在关中地区的那场旱灾饥荒跟大家举例说明吧】
【事实上,这场旱灾饥荒,早在泰安二十三年冬,就已经初见端倪。因为在这一年的冬天,整个关中地区只有零星地区下了点小雪】
【但当时间来到泰安二十四年,从春到夏,再到秋冬,旱情一天天变得越发严峻!】
【老百姓们用尽了各种办法祈雨,都终究无济于事。整个关中地区被烈日晒得像是如同火炉一般,河道干涸,田地开裂,麦苗枯萎!】
【在这样严重的干旱形势下,关中地区这一年的收成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近百万农民开始陷入了饥荒之中】
【我刚才说的话听起来可能有些单薄,但如果你看到史书上关于这一场旱灾饥荒的描述,我相信只要是有人性的人类,绝对都会为之沉默】
【“岁大旱,饥民相食”】*
【“人肉之价,日贱一日,贱于犬彘”】*
许三九说到这,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她声音沙哑地朝视频观众说道:
【之前看到评论区有粉丝说自己才读三年级,考虑到可能有部分观众看不懂我前面念的话,我就大致给大家翻译一下我对这两句话的理解】
【严重的干旱饥荒将人逼到了绝路,使得人变成了魔鬼,以至于出现了人吃人这样恐怖的事情】
【人肉甚至也成为了市场上可交易的商品,价格还一天比一天低,竟然都不如猪狗的价格】
许三九说完这话以后,眼眶不禁泛红了起来。
她低下头,努力平复下心中突然翻涌的情绪。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抬头望向镜头,嗓音低沉地道:
【这就是当时关中地区的老百姓,他们所面临的现实情况】
【我们这些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对古代百姓生活的艰辛,事实上是永远都不可能真的感受身受】
【根据记载,盛昭帝时期的这场饥荒,导致当时关中地区饿死了十万余民众】
【时任户部尚书的徐淳去到关中地区赈灾时,目睹当地老百姓在生死线间挣扎求生的惨状后,更是潸然泪下,直言说这是人世间的阿鼻地狱】
【现在,大家应该都能够理解,为什么盛武帝那个时候,会竭力在全国推广种植番薯和土豆了吧?】
【史书记载,在番薯和土豆这些高产农作物得到广泛种植后,等到盛武帝执政的后二十年,大盛朝全国范围内就已经不再出现饥荒了】
【今天这个视频,我讲到这里其实差不多就算是结束了。但出于私心,在尾声之际,我还想跟大家分享下我最喜欢的电视剧《大盛风华》里一段呈现关中饥荒的视频】
【希望大家看完这个片段以后,能够更真切地明白那个时代的普通百姓生活到底有多艰苦】
许三九话音落下后,天幕上的画面随即出现了变换。
只见破烂的茅草屋中,一个身形枯瘦的年轻女人正坐在床侧,双眼垂泪地看着她躺在床上的女儿。
当注意到小女孩眼睛微微睁开时,年轻女人神情顿时激动了起来,急忙伸手握住女儿的手:
“二妞,你再坚持一会,你爹他去给你找东西吃了,马上就要回来了!”
小女孩瘦得宛若一支枯枝,嘴唇干得尽是灰白色的死皮。
她努力睁眼望向年轻女人,声音低弱地道:
“娘,我看到哥哥拿着个包子来接我了,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吃包子呢。”
年轻女人听到小女孩这话,眼泪顿时更像是决了堤的洪水般涌出,她哭着朝女儿说道:
“二妞、二妞,你再等一会会就好了!娘求求你,你别跟你哥哥走,娘就剩你这么一个孩子了啊!”
小女孩听到年轻女人这话,努力将嘴角往上扬:
“好,我听娘的话,但是……娘,我等得好饿啊。”
小女孩话音落下的那刻,双眸也跟着无力地阖了上去。
年轻女人见状,面色瞬间惨白如纸,她颤抖着将手伸到女儿的鼻下,下一瞬,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年轻女人一手握着女儿的手,一手使劲地捶着自己的胸膛,撕心裂肺地哭喊着道:
“我是个罪人啊!我做甚要把孩子生到这世上来受这么一回罪!”
天幕下,小柳村。
一个相貌朴实的年轻女人怔怔地看着天幕,眼泪不断从眼眶里滚落。
站在她身边的丈夫注意到她这情况后,抿了抿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又都化为了无言。
他沉默得轻轻搂住女人的肩膀。
年轻女人转头看向他,“你知道吗,咱们家小花就跟那孩子一样,她临死前也是一直跟我说她很饿。”
“甚至她走的时候,我都没有立刻发现,因为她一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年轻女人说到这,已经是悲恸欲绝,哭得泣不成声。
而她的丈夫,一直在眼眶边打转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一时间,田坎边只能听到村民们痛哭流涕的声音。
去年那场饥荒,村里每家每户都有人被活活饿死。
即使大家如今已经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生活,但逝去的亲人,却如同被北风吹走的黄沙,终究无法再回来。
过了好一会,等待村民们慢慢平复下情绪后,柳满仓这个小柳村村长才开口道:
“好了,大家伙都用袖子擦擦眼泪,别再哭了!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只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哭是最不顶用的事情!该流的眼泪,咱们所有人去年一整年都已经流过了!”
“现在,咱们大家伙都重新振作起来,加把劲一起继续挖沟渠!这样等之后盛武帝他推广红薯和土豆时,咱们才用不着发愁没水可以浇田!”
柳满仓在村里很有威望,所以他这一开口,大家伙都把话听进了耳中。
“没错!老村长说得对!等盛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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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给咱们老百姓推广红薯和土豆后,咱们的日子肯定就能好起来了!”
“只要盛武帝他一推广这红薯和土豆,我们家肯定第一个就报名种植,绝对不跟他对着干!”
……
因为生活有了新的盼头,小柳村众人的士气,顷刻间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而皇宫中,天幕刚刚透露出来的信息过于丰富,给朝堂上的众人都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但在视频播放完,天幕慢慢变透明消失后,盛昭帝并没有立刻就让朝臣讨论天幕的事情,而是继续完成对西北边军的封赏。
原本还想要敲打凌戈的他,此刻也已经改变了心思。
盛昭帝相信以盛武帝的能耐,绝对能够驾驭得住凌戈这么一员猛将。
所以,他很是大方地对凌戈进行了封赏,直接对凌戈破格提拔,让他连进三级,19岁便成了正三品的昭武大将军。
此外,他还赐了凌戈一座将军府,且位置还特意选在霍英家那一条街上,显示出他并不介意凌戈与霍英交好的态度。
而凌戈在领了盛昭帝的赏以后,望着出现在自己系统仓库里的红薯苗,则是一阵傻眼。
自凌戈重生以来,他身上便绑定了小蓝球系统。
小蓝球系统自称强国系统,时不时就会给凌戈颁布一些任务,同时在他完成任务后,给予他相应的任务奖励。
例如,在这次西桀联军来袭时,小蓝球系统就给凌戈颁布了一个任务,让他帮助西北边军,解决敌军来袭的困境。
凌戈每次做任务时,小蓝球系统都无法提前显示任务的奖励内容是什么。
只有等后台检测到任务完成,小蓝球系统才可以向凌戈下发奖励。
而就在刚才,盛昭帝对凌戈进行了奖赏以后,小蓝球系统突然弹出提醒,告诉凌戈说他获得了红薯苗作为本次完成任务的奖励。
而对于红薯苗的出现,小蓝球系统也同样感到很是惊喜。
他语气很是兴奋地朝凌戈说道:“凌戈,原来盛武帝推广的红薯苗,是从你这里得到的呀!”
凌戈在心中赞同地点了点头:“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了。就是有点可惜,现在天已经开始降温了,而红薯又是喜温怕冷的作物,这个红薯苗目前应该没办法拿出来种植到田里。”
凌戈上一世没军事任务时,就喜欢到炊事班那边的田地里溜达溜达,帮忙干些农活,所以对农事也还算是有点了解。
而小蓝球系统闻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刚才看了下资料库里大盛朝各地全年的气温数据。最快的话,也得等到明年3月份,岭南那边的地区才可以开始种植。”
听出小蓝球系统声音里带着沮丧,凌戈轻声安慰他道:
“虽然如今无法立刻种植,但我想,有了天幕刚才的宣传,红薯在这个世界的推广速度,应该就会比原历史中顺利很多吧。”
小蓝球系统的性格很纯真。
所以听到凌戈这话后,他瞬间又高兴到声音往上扬了起来:
“那是肯定的,等到那时候,咱们的老百姓就再也不用担心肚子挨饿了!”
7. 第 7 章
盛昭帝在封赏完西北边军后,没有将朝堂众臣留下来,而是直接宣布了退朝。
不过,在文武百官从正殿里鱼贯而出时,跟在盛昭帝身边伺候的魏平,却步履轻巧地走到了宰相孟谦身边。
魏平低声让孟谦留步,说盛昭帝正在内殿中等候他,请他尽管过去。
看到孟谦跟着魏平离开,其他大臣也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在孟谦成为宰相的这十三年来,朝中但凡发生大事,盛昭帝肯定都会召孟谦进宫商议。
孟谦如今六十有七,虽须发尽白,却精神矍铄。
他进到内殿后,正打算朝盛昭帝稽首行礼,但坐在紫檀木书案后的盛昭帝却先一步开口,笑着让他免礼平身。
望着垂手恭立在书案前的孟谦,盛昭帝直接开口道:
“孟相,朕之所以找你过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论下刚才那天幕的事情。你素来才思灵敏,聪颖绝伦,不知可从刚才的天幕中,看出了什么门道来?”
孟谦略沉吟,徐徐开口道:“陛下,依臣之见,天幕上的那位许三九小友,并非仙灵,而是后世之人。”
盛昭帝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孟相啊,难怪你日日清晨打太极,你在太极一道上,可真是个中高手。”
听到盛昭帝打趣的话语,孟谦轻轻一笑,朝盛昭帝答道:
“陛下谬赞了,臣打太极,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
“罢了罢了,看来朕不跟你挑明白,孟相你是真能和朕一直兜圈子下去。”
盛昭帝望向孟谦,打直球问道:“关于盛武帝的人选,孟相如今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孟谦早已猜到盛昭帝单独召自己过来,就是为的这件事。
但是,他向来没打算插手进帝位之争。
所以,即使已经有了天幕的提前预知,孟谦面对盛昭帝的询问,也是转移话题说道:
“陛下,臣斗胆猜测,三九小友之后或会再出现于天幕中。臣相信,待到那时,此事自当明朗。”
孟谦是先帝留给盛昭帝的辅佐大臣之一。
自盛昭帝登基那年算起,他和孟谦已经君臣相伴二十五载。
虽然孟谦不愿直言,但盛昭帝对于孟谦,事实上也是了解颇深。
他轻轻哼笑了一声,朝孟谦说道:“孟相,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看不出吗?”
“卫王和鲁王,你其实谁都不看好,是吧?”
孟谦不愿意掺和夺嫡,但也没打算扯谎。
因此,面对盛昭帝的询问,他索性选择了沉默。
而盛昭帝看到他这表态,嘴角弧度瞬间往上扬了几分,颇有点得意地说道:
“看来,朕确实没说错嘛。行了,朕也不为难你了,魏平,给孟相赐座吧,顺带泡盏孟相最喜欢的松萝茶过来。”
等到孟谦落座后,盛昭帝语气喜怒难辨地开口道:
“视天下苍生如膝下儿女?”
“哼,朕虽然膝下无儿无女,但却也知道,那俩人远没有这样高尚的品行!”
孟谦端着茶盏,神态自若地抿了一口茶,好似根本没听到盛昭帝对卫王和鲁王否定的话语。
而盛昭帝对孟谦不搭话的反应,也并不意外,他自顾自地朝孟谦痛快说道:
“他们两个若是谁有那盛武帝一半的胸襟,你我二人这几年也不至于一直为帝位的传承而苦恼不休了!”
孟谦闻言,虽依然未言语,但心中对盛昭帝的话,却也是充满赞同。
“魏平,把那资料拿给孟相吧。”盛昭帝这时又开口道。
“是,陛下。”
魏平应了一声后,把盛昭帝面前的一份档案,送到了孟谦面前。
孟谦接过那皮革书袋后,盛昭帝朝他道:“这里面是所有宗室子弟的资料,有劳孟相对他们考察一二,帮朕看看,这里面是否有朝廷可用之才。”
卫王和鲁王是盛昭帝两个堂兄的孩子,正是因着他们两个与盛昭帝的血缘关系最近,才成了夺嫡的大热门。
但天幕的出现,让盛昭帝开始将目光转移到了其余闲散宗室子弟的身上。
而孟谦面对盛昭帝的这个任务,则是站起来,微微躬身,朝盛昭帝作揖说道:“微臣领旨!”
孟谦和盛昭帝一样,也觉得盛武帝应该是在宗室子弟当中。
他先前不愿插手皇位之争,是因为觉得卫王和鲁王都难担大任,但天幕的突然出现,改变了一切。
而帝位之争,向来波谲云诡,伴随着血雨腥风。
如果他们不尽快找出那位盛武帝,而是让其他人先发现了“他”的存在,那么“他”很可能就会有杀身之祸。
孟谦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朝廷和百姓失去这么一位明君。
他想了想,望向盛昭帝,提议道:“陛下,今日天幕骤降,陛下何不厚赏卫王一番,以示陛下天恩浩荡?”
盛昭帝一听,顿时也觉得孟谦这个方法好,他侧过头朝魏平吩咐道:“魏平,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魏平当即稳重地应了一声:“是,陛下。”
……
卫王府,书房。
收到魏平带人送来的皇家府库珍品后,卫王及其一干幕僚自然是心情格外兴奋和激动,都觉得这是盛昭帝在朝卫王示好的意思。
等得知盛昭帝只让魏平给自己送了封赏,而鲁王那边却一无所获时,卫王更是激动到满脸涨红。
有个幕僚眼睛一转,当场就朝卫王吹捧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看来圣上也和鄙人一样,认为您就是未来的那位盛武帝啊!”
卫王闻言,摆了摆手,故作谦虚地笑道:“古先生,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指不定后面有啥变数呢。”
看到卫王满脸高兴的笑意,在场的幕僚们自然明白卫王不过是在说虚话罢了。
“王爷何必如此谦虚,依小人看来,盛武帝必是王爷无疑!”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幕僚笑着望向卫王,“王爷可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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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去年关中大旱时,王爷还曾经和我共同研讨过数篇农学文章。您对农事如此重视,与天幕上提及的那位盛武帝,真真是如出一辙!”
山羊胡幕僚说的这番话,简直是说到卫王的心坎中去了。
卫王眉眼瞬间净是得意之色,但他还是努力强装淡然,朝幕僚们说道:
“本王这一生别无所求,惟愿我大盛朝百姓能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而幕僚们听到卫王这话后,瞬间更是纷纷表态,说大盛朝有卫王这样一位贤王,真是苍天垂怜。
幕僚们虽然不敢明言,但此刻对待卫王的态度,显然是已经把卫王当作了天子。
而在卫王这边欢天喜庆的时候,鲁王府里的气氛,却是一片压抑。
“啪”“啪”,听到书房里不断传来花瓶落地的碎裂声,守在门外的鲁王府小厮和婢女们,一个个都低缩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而书房内,坐在两侧椅上的鲁王府幕僚,也是一个个屏声息气,默默看着鲁王像发疯的公牛一样不断打砸东西。
他们跟在鲁王身边这么长时间,早就知道鲁王性情火爆,若是不让他现在把怒火发泄出来,那之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呢。
等到鲁王把书房里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痛快后,他这才气喘吁吁地坐回到主位的太师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书房里伺候的婢女们动作迅速又悄无声息,很快就将满地的碎片收拾得干干净净,同时换上了另外一批完好的花瓶和摆件。
随后,婢女们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并且将书房的门给阖上。
“王爷何必如此急躁,依属下看,卫王其实才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位。”一位八字胡中年男人这时突然出声道。
而他的这番话,自然瞬间吸引来了鲁王和房中其他幕僚的注意。
鲁王神情阴沉地看向他,“葛先生,此话又是何解?”
葛山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朝鲁王微微一笑:
“王爷可还记得,天幕对那位的称呼乃是盛武帝。按照谥法的追谥准则,刚强直理曰武。而论刚强,卫王又岂能比得上王爷您呢?”
鲁王本来正为自己没受到盛昭帝封赏而恼火不已,同时心中暗暗感到恐惧,害怕自己会在与卫王的争斗中落败。
但是听到葛山的话后,他紧皱的眉头不由微微松了些开来: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确实是有些道理!盛明那个瘦竹竿,以前小时候可是没少被我压在地上打!他见了我,都吓得要绕道走!就他那样的软脚虾,怎么可能成为什么武帝?!”
鲁王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腰杆子也跟着重新硬了起来。
而葛山的话虽然有拍马屁之嫌,但一众幕僚看到鲁王吃葛山这一套后,急忙也跟着有样学样,找尽各种理由将鲁王与盛武帝拉扯上关系。
就连卫王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而鲁王却是有三个儿子的事情,都可笑地成为了鲁王比卫王刚强勇武的佐证之一。
8. 第 8 章
经过幕僚们的讨好和吹捧,鲁王的信心慢慢得到了恢复。
但是,盛昭帝只让魏平赏赐了卫王,但却无视了他的这件事,还是让鲁王感到心中沉甸甸。
鲁王对盛昭帝这个选择感到很是不满,可也不敢直接表现出自己对盛昭帝的意见。
他只能将怒火迁移到魏平和卫王身上,尤其是卫王这个死对头。
他和幕僚们在书房里聊了许久,但一时间,却也商议不出什么能够有效针对卫王的办法。
眼见鲁王又要大动肝火,这时,葛山适时地开口道:
“王爷,其实眼下还有一件事,属下觉得也是重中之重!若是能处理好这件事,属下心想,卫王到时候绝非是我们的敌手!”
听到葛山这么说,鲁王顿时心生好奇:
“葛先生,你赶紧给本王说说,什么事情这么重要,竟然连卫王都能处理掉!”
葛山摸了摸八字胡,在众人的注视下,提醒说道:“诸位莫不是忘了,西北边军今天才班师回朝呢!”
葛山深知自己已经上了鲁王这条船,如今船航行到了湖中央,他想要中途下船,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了。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尽一切手段帮着鲁王取胜。
葛山望向鲁王,目光沉沉地说道:
“王爷,若是能将霍英和凌戈他们西北边军的势力拉拢到咱们这边,我想,就算是再来十个卫王,咱们都恐怕不用忧虑什么。”
卫王那边一派,主要都是拿笔杆子的文人势力,平素和武将并没有什么来往。
而鲁王这边,虽然他麾下确实拉拢了几名武将,但出于对盛昭帝的忌惮,他过去也不敢有太大动作,所以那几名武将都是低级武官,在朝中并没有太大的威望和势力。
所以,鲁王在听到葛山提起霍英和凌戈后,他也对葛山的提议心动了。
不过,很快,他又面露纠结,朝葛山说道:
“葛先生,几年前我父王还在世时,他曾经也试着想帮我拉拢霍英,但霍英他那人就是个不识相的榆木疙瘩,压根不接我父王伸过去的橄榄枝!”
葛山闻言,嘴角往上扬起,悠悠说道:“王爷,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拉拢不了的人,只是看筹码足不足够打动人心罢了。”
葛山望向鲁王,说道:“以霍英和凌戈他们如今的位置,寻常筹码肯定打动不了他们,但是若我们能以大利许之,不愁他们不会动心!”
见鲁王看向自己,葛山知晓鲁王此刻绝对头脑空空,他也没再卖关子,直接就朝鲁王说道:
“属下之前特意打听过,霍英的二儿子目前膝下仅有一个女儿,且这个女儿与咱们府中三位小公子的年龄都相近。”
葛山看着鲁王说道,“属下心想,若是王爷能许诺霍英家一个太子妃的位置,想必霍英应该会考虑一二。”
鲁王如今正是迫切需要拉拢霍英的时候,因此一听到葛山这么说,他顿时是点头如捣蒜:
“这没问题,也就是霍英他没有女儿,不然让我许诺他女儿一个皇后的位置都行!”
虽然鲁王早已有王妃,但幕僚们听到鲁王这话,脸上却是半点意外都没有。
因为,他们的想法也和鲁王差不多。
在他们眼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只要鲁王能夺得皇位,登上宝座,那么委屈一下王妃,让王妃适当做点牺牲也是应该的事情,王妃应该识大体,知进退才对。
而鲁王说完那话以后,又朝葛山问道:“葛先生,霍家的问题解决了,那凌戈呢?凌戈现在可比霍英还重要,他手上还掌握着西北边军的兵权呢!”
葛山:“王爷,鲁嘉公主的婚事,老王妃应该还没定下吧?”
葛山口中的鲁嘉公主是鲁王同父同母的亲妹,今年16岁,这两年正在相看婚事。
而鲁王一听到葛山提起鲁嘉公主,顿时眼睛一亮:
“不错,葛先生你这主意提的好!我记得那凌戈也还未婚吧,那他和鲁嘉正好相配!”
解决了拉拢霍英和凌戈的“大利”,鲁王顿时感觉心头一阵轻松。
他急忙让葛山帮自己起草两封请帖,分别送去给霍英和凌戈。
鲁王想要和霍英以及凌戈来一次单独的暗中会面。
而翌日下午,收到鲁王请帖的凌戈,出现在了霍英将军府中的书房里。
向来以严肃形象示人的霍英,在面对凌戈这个义子时,神情却很是放松自然。
看到凌戈拿出请帖来,靠坐在太师椅上的他,直接笑了起来:
“你小子现在也真是出息了,人家连拉拢,都不忘单独给你发一封请帖。”
凌戈笑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随手就将请帖抛到桌案上:
“义父,我可没打算去赴约。”
“怎么,你不觉得他会是盛武帝?”霍英面含笑意地问道。
凌戈挑了下眉,看向霍英,“难道义父你觉得他是?”
霍英顿时朗笑出声,然后又朝凌戈感慨道:
“圣上这一招鹬蚌相争,用的实在是精妙。”
凌戈闻言,也不由赞同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这段时日,卫王和鲁王的注意力肯定都会放在彼此身上了。”
凌戈说罢,又望向霍英,他突然压低声音:“义父,我昨夜收到情报,宗室那边似乎有点不寻常。”
霍英早就知道凌戈在京师有经营自己的消息渠道,因此听到凌戈这么说,也并不惊讶。
他朝凌戈道:“圣上向来对孟相信赖有加,昨日又特意留了孟相在宫中商谈。你说的这事,应该和孟相离不开关系。”
凌戈嘴角往上扬起,露出轻松的笑容:“如果可以,真希望孟相能早些找到那位盛武帝啊。”
霍英也笑了,“谁说不是呢,连我都对他充满好奇。”
和盛昭帝、孟谦一样,凌戈和霍英也认为盛武帝应该是其他宗室子弟。
而因为找寻盛武帝的任务已经被托付到了孟谦头上,霍英也因此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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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盛武帝的人选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扣扣!”
敲门声这时突然响起。
而伴随着敲门声的,是霍英夫人于珍在门外的声音:“老爷,我让厨房炖了百合莲子汤,你和凌戈商议完事情,就出来和大家一起喝一碗。”
听到于珍的招呼声,霍英和凌戈都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霍英笑着走过去拉开房门,朝于珍说道:“劳烦夫人亲自跑一趟喊我们父子二人了。”
于珍常年生活在京中,她自打得知霍英他们要班师回朝的消息后,这段时日就一直是满脸笑意。
所以,听到霍英的话后,她当即笑吟吟道:
“就是走几步路的事情,有什么劳不劳烦的。你和凌戈是办完正事了吗?”
霍英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头朝凌戈笑着说道:
“你小子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咱们府上厨房的赵厨娘,可是你义母她从娘家带过来的老人,手艺很是了得!”
凌戈眉眼含笑:“连义父你这么不重视口腹之欲的人,都夸手艺了得,看来我今天确实是要大饱口福了。”
听到霍英和凌戈这么一唱一和,于珍被逗得脸上不禁露出高兴的笑:
“你们父子俩,可别再说好听话哄我了。我娘家又不是什么高门侯府,哪请得来什么厨艺高人?赵厨娘她的手艺虽然合我口味,但也就是家常菜手艺,没什么特殊之处。”
“这可巧了,我和义父在西北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家常菜的味道。”凌戈笑着朝于珍说道。
“那你今后若是有空,就常过来这边,我让赵厨娘多做些你喜欢吃的菜!”
于珍说到这,又突然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你不能住在府里,我本来都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院子,就等着你和你义父一起回来呢。”
凌戈原本在京中并没有购置住处,但昨天盛昭帝给他赐了座将军府后,他自然得入住府中,以显示他对盛昭帝的尊敬。
于珍的性格很是善良和包容,凌戈看得出她并不是在跟自己说客气话。
从于珍的身上,凌戈看到了自己这一世生母的影子。
他笑着朝于珍道:“您无需叹气,我住得离这边如此近,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往后您这边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那边只要一闻到味道,我肯定就第一个上门来敲门蹭饭吃!”
霍英闻言,哈哈大笑:“夫人,看来你可得跟赵厨娘说一声,以后下米得多下些,这小子饭量可不小!”
于珍脸上也染上了笑意:“能吃是福,这可是好事来着。对了,凌戈,你后天有事情吗?”
于珍望向凌戈说道:“我先前在京郊的大恩寺那边为你们供了几盏长明灯,祈愿你们在外能够平安健康。现在既然你们回来了,我就想着,该去寺里还愿下才行,感恩我佛大慈大悲。”
凌戈其实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面对于珍的这番善意,他却是立刻笑着应了下来:
“我后天没事,可以和大家一起去!”
9. 第 9 章
去大恩寺的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徐徐。
凌戈和霍英骑马在车队前头,于珍和儿媳妇秦芝、孙女霍舒怡则是坐在马车中。
凌戈和霍英耳力都很是过人。
听到身后马车中不时传来霍舒怡那稚嫩轻快的笑声,俩人脸上的神情不由都染上了笑意。
霍英笑罢后,更是转头看向凌戈,说道:
“我看你也不是不喜欢孩子的人,得抓把劲找个媳妇了。青川那小子虽然别的方面都比不上你,但至少在结婚这件事上,我没替他操过半点心。”
霍英口中的青川,是他和于珍的二儿子,今年25岁。
霍青川这次并没有跟着一起回京,而是仍然镇守在边关那边。
而霍英之所以说他不用替霍青川的婚事操心,是因为秦芝的父亲原来是霍英的老下属。
霍青川从小便和秦芝相识,俩人是多年的青梅竹马。
秦芝是在女儿一岁时,才带着女儿从边关搬到京师,和婆婆共同居住在将军府中。
凌戈对于霍英的催婚,早已习以为常。
毕竟他虽然现在才19岁,但在霍英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眼中,已经属于是晚婚的年纪了。
凌戈目前对结婚这件事并不感兴趣,他不希望草率地走进婚姻之中。
所以,对于霍英的话,他索性选择当作没听到,转过头,装作注意力被路边风景突然吸引过去的模样。
霍英看到凌戈这副混不吝的模样,顿时气得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这个臭小子,要不是这会人多,我非得抬腿踹你一脚不可!”
凌戈闻言,忍不住笑了,回过头朝霍英道:
“义父,你可就别操那么多心了!你难道就没听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吗?”
霍英直接朝他重重哼了一声:“你给我安静,我现在不想听你在我耳边叽叽喳喳!”
凌戈:“得嘞,那我给你点时间冷静冷静。”
听到凌戈这话,霍英瞬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朝凌戈翻了个白眼,都懒得再和凌戈说话。
抵达大恩寺门前后,凌戈和霍英下了马,拜托寺里的和尚帮忙把马牵到马厩那边。
于珍和秦芝、霍舒怡以及府中的嬷嬷、婢女们,也纷纷从三架马车上面下来。
虽然于珍和霍英常年分隔两地,但于珍对霍英的性情,其实格外了解。
看到霍英绷着一张脸,一副憋着气的模样,于珍便朝他好奇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出门时看你还好好的呢。”
听到于珍询问,霍英顿时就像是倒豆子一般,把刚才路上的事情全都跟于珍转述了一遍。
于珍听完后,却是乐得直笑。
霍英看到于珍这个反应,瞬间一脸的不解和疑惑:
“夫人,这有什么好笑的?他这兔崽子要是再不结婚,那好人家的女儿都得被人抢走了!夫人难道没听说过,一家好女百家求吗?”
于珍笑着朝霍英说道:“那你难道不知道,强按牛头不喝水这个道理吗?”
于珍对凌戈的婚事很是放心,她望向霍英道:
“老爷,你就别瞎操心了。我跟你保证,凌戈这孩子如果哪天打算结婚了,那咱们将军府的门槛指不定都要被那些媒婆给踏破了!”
“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于珍朝霍英和凌戈道,“在你们没回京师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家托媒婆上门来询问过凌戈了。但我想着,这事到底还是得看合不合凌戈的眼缘,所以就先婉拒了那些媒婆,说等凌戈回来再考虑这事。”
“罢了罢了,既然夫人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懒得管这浑小子的事情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义父你自己亲口这么说了,那以后可不准再拿这事说我了。”
霍英本来是想玩“以退为进”这一招,看看能不能让凌戈对结婚这件事上心起来,却没想到凌戈压根不吃这套,反而还拿捏了自己。
他顿时气得感觉手都痒了起来,很想给凌戈来上那么一下子。
而凌戈和于珍等人看到霍英被噎得当场说不出话来的模样,霎时间又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贫僧冒昧打扰几位施主了。”
听到突然有陌生说话声响起,凌戈转头朝声音方向看去,是一个身着朴素灰布僧袍的老僧人。
老僧人手持佛珠,神态平和,明明相貌看起来朴实无华,但人们在望到他的第一眼,却会不由自主感到一阵心神宁静。
凌戈目光探究地看向那老僧人。
那老僧人却朝凌戈微微一笑,声音似檀香般质朴 :
“难怪后山那颗枯萎的老银杏树今日突然长出了嫩芽,原来是有凌施主你们这些贵客登门。”
听到老僧人对自己的称呼,凌戈好奇问道:“老师父,您认识我?”
老僧人淡笑:“凌施主与霍施主那日班师回朝时,贫僧恰好在百姓之中,因此有幸一睹您二位的英姿风采。”
听到老僧人提及自己,霍英便朝凌戈介绍道:“凌戈,这位便是大恩寺的虚真法师了。”
霍英二十年前在大恩寺见过虚真法师一面,因此还认得出他。
而凌戈心中,其实早就对老僧人的身份有所猜测。
现在见霍英的话验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当即朝老僧人行了个合十礼,谦虚说道:
“大师客气了,凌戈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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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能见到大师一面,才是凌戈的幸运。”
众所周知,虚真法师虽然度牒在大恩寺,但却是常年云游四方,踪迹飘渺。
而凌戈不是佛教徒,却对虚真法师态度如此恭敬,是因为虚真法师在修行的道路上,确实做到了出家人口中常说的慈悲为怀。
虚真法师在算卦一事上,颇有灵验名声,却轻易不帮人推演。
但在去年关中地区闹饥荒时,虚真法师却亲自赶到了那边,以自己的一卦为报酬,请求当地那些豪绅望族搭建粥棚,对灾民出手施救。
而且,他做善事却还不留名,如果不是凌戈在那边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凌戈也并不会知道那些豪绅望族之所以突然“大发慈悲”,是因为虚真法师给出了重酬。
“各位施主,实在是不好意思。”虚真法师朝霍英和凌戈等人双手合十,“贫僧刚才路过这边时,虽无意窥探,却也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霍英语气豪爽:“没事,大师不必在意。我们只是聊点家事罢了,并不是在商谈什么机密要务。”
虚真法师闻言,淡然一笑:“相逢即缘,若是凌施主不介意,不如就由我为他算一卦姻缘吧?”
于珍常年在京师生活,知道连很多达官贵族都难以请到虚真法师算卦。
因此,听到虚真法师主动提议后,她不由有些激动地望向凌戈,眼神中暗示凌戈答应的意思极其明显。
就连霍英,也跟着给了凌戈一个眼神,示意他别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凌戈也不想扫了虚真法师的兴,便道:“既然如此,那便麻烦大师了。”
“不客气。”虚真法师望向凌戈,浅笑道,“有劳凌施主现在随便报两个数字给我。”
“那就三和九吧。”
或许是受天幕出现的影响,凌戈选了天幕中那位主播的名字。
虚真法师捻动手中佛珠,微微垂目,整个人霎时间透出一种超尘脱俗的宝相之感。
凌戈、霍英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半晌后,他嘴角突然微扬,抬眸望向凌戈,眼神中带着温雅慈悲的笑意:
“云开见日,光照乾坤;澄心观己,良缘可期。”
“凌施主,您与那位女施主乃是难得的天作之合。”
虚真法师说话间,又朝凌戈行了个合十礼,他缓缓说道:“贫僧在这,便提前跟您道一声喜了。”
霍英和于珍等人听到虚真法师这么说,瞬间都忍不住替凌戈感到开心。
霍英更是猜测道:“我记得这小子在西北那边时,还挺受姑娘家欢迎的,难道会是西北那边的孩子?”
而虚真法师听到霍英的话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
10. 第 10 章
在虚真法师的带领下,凌戈等人进到了寺中烧香还愿。
难得到京郊一趟,再加上如今正处于初秋时节,大恩寺的风景别有一番秋意韵味,于珍便想带儿媳妇和孙女在周围走走,顺便散散步。
而霍英则是在虚真法师的邀请下,与他下起了围棋来。
凌戈一开始还耐着性子看了两局。
但是,他确实对围棋兴趣不大,所以在和霍英以及虚真法师说了一声后,他便往寺庙后山那边走去。
凌戈打算去看下,虚真法师口中那棵长出嫩芽的枯萎老银杏树是什么模样。
不过,还没等他走到那银杏树的生长位置时,凌戈走在竹林间的脚步,却骤然停下了。
他目光似箭,直直地穿过隐隐绰绰的竹影。
竹林外,孟雪姝独自一人走在上山的道上,虽然如今气温微凉,她秀气的额上却沁出了许多细汗。
在这里碰到孟雪姝,是凌戈意料之外的事情。
飘在凌戈身边的小蓝球系统,也感到一阵惊喜,兴奋地朝凌戈喊道:
“凌戈,是之前那个在茶楼上帮你说话的女孩子呢!”
凌戈在心中轻轻“嗯”了一声。
他迈开脚步,正打算继续往竹林深处走去时,孟雪姝却似乎是敏锐地感受到了凌戈注视的目光,眼神突然充满警惕地朝竹林中凌戈的位置望了过来。
凌戈没想到会在这时与孟雪姝对上视线,他犹豫了一瞬后,朝她轻点了下头,以示问候的意思。
而孟雪姝在看清竹林中的人是凌戈后,眼神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讶。
但同时,她紧绷着的脊背,却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咔嚓”,“咔嚓”……凌戈踩着松脆的枯叶,从竹林里走了出来。
望着凌戈的身影慢慢由远及近,孟雪姝忍不住抿了抿唇。
她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向凌戈解释自己现在窘迫的状况。
然而,凌戈在走出竹林后,却并没有再望孟雪姝一眼,他与孟雪姝拉开了几米远的距离,独自走在了孟雪姝的前面。
孟雪姝从意识到自己被车夫故意抛在半路的山道上时,垂落在衣袖内的右手,便一直暗暗握着把玉钗防身。
但此刻,望着凌戈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她心中却突然多了一份安定。
原本充斥在她胸膛中的那些浓郁惶恐与不安,也都因为凌戈释放的善意,而慢慢消散了许多。
孟雪姝慢慢跟在凌戈的身后,与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小蓝球系统因为孟雪姝之前帮凌戈说话的缘故,所以对孟雪姝的印象很好。
他仗着孟雪姝看不到自己的缘故,便像是只小蜜蜂一样,很是兴奋地在孟雪姝的身边飞来绕去。
结果这一飞,小蓝球系统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朝凌戈大声呼喊道:
“凌戈,她左脚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劲,好像是扭到脚踝了。”
“嗯。”
看到凌戈的反应如此冷淡,小蓝球系统顿时急了,飞到凌戈耳边,喊道:
“凌戈,你刚才是不是没认真听我说话?我说她扭到脚踝了!”
凌戈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我听到了,但她并不需要我帮忙搀扶。”
“哈?”小蓝球一脸懵地看着凌戈。
凌戈瞥了系统一眼:“你有听到她开口向我们求助吗?”
小蓝球摇了摇头,“没有,是我看她走路脚步有点一轻一重,这才自己发现的。”
凌戈:“她连崴了脚都不想让旁人看出来,还特意装得行动无恙的模样,你觉得她这是有想让我们帮忙搀扶的意思吗?”
小蓝球一脸不解:“她怎么这么奇怪啊?既然受了伤,那向我们请求帮助,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凌戈没有回答小蓝球的问题。
因为他上一辈子在部队里,就碰到过不少这样的战友。
他们性格要强、骄傲、坚韧,永远都不愿意朝人示弱,所以就算胳膊折了都要往袖子里藏,强撑着装作没事。
再加上,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古代世界,又格外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尊重孟雪姝的选择。
如果不是意外被孟雪姝看见,他本来都没打算惊扰孟雪姝。
但在孟雪姝已经发现自己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孟雪姝一路惶惶不安,担心他何时会从身后冒出来,他索性选择走到了孟雪姝的身前,将自己毫无防备的后背交给孟雪姝,以此来换取孟雪姝的信任。
静谧的山路上,微风拂过竹林,带来了竹叶清苦的宁神香气。
凌戈和孟雪姝就这样一前一后,默默安静走着。
但当大恩寺的大门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凌戈却是脚步一转,径直走进了旁边的竹林中。
望着凌戈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竹林深处,孟雪姝心中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感激之中,又夹带着几分不知是怅惘还是茫然的情绪。
她抿了下嘴角,压下心中此刻的情绪,把手中握着的玉钗,重新插回到了头上的发髻中。
确认自己仪容上没有任何可被指摘的地方后,她缓步朝寺庙大门那边走了过去。
不过,还没等她走到大门那边,就已经有一群人乌泱泱地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看到向来仪表得体的孟雪姝,此刻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孟雪琪脸上瞬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而孟雪琪她娘许静,则是做出一副惊慌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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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雪姝你这孩子怎么没在原地等我们叫人去接,而是自己走了上来呀?”
孟雪姝眼神冷淡地看了一眼许静。
许静这事又摆出一副替孟雪姝愤怒的表情:“雪姝,你放心!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都怪那马车夫粗心大意,竟然忘了你还没上车,就自顾自地把马车赶了上来!”
孟雪姝之所以在山路上半道下车,是因为车夫跟她说马车出了意外,突然走不动了。可等她下了车,那车夫装模作样地捣腾了一下车子,随后就挥鞭驾着马车走了,好似根本没注意到孟雪姝还没上车。
而看到许静做出如此反应,孟雪姝半点都没觉得意外。
她早在刚才上山时,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许静在知道这件事后,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替女儿孟雪琪遮掩。
许静望向孟雪姝:“雪姝,你这次真是受苦了,二叔母肯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的!等回去后,我就立刻将那车夫打发到庄子去,以后再也不准他来府里伺候了!”
孟雪姝冷冷望向许静,她声音清脆地问道:
“只是车夫的问题吗?吴嬷嬷和晴芷为什么会在临出门前,却突然被人喊走?为什么还没等她们回来,孟雪琪就嚷着让车队赶紧动身?还有,为什么就我那辆马车会突然脱离大部队,落在了最后面?”
许静被孟雪姝问得表情有点讪讪,但孟雪琪却还是很理直气壮的模样:
“孟雪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是我故意指使那车夫的不成?”
孟雪姝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而是迈开步子走进了寺庙。
她这次来大恩寺,主要是想帮祖母上香祈福,盼望佛祖能保佑祖母的风寒早日痊愈。
而孟雪琪的性格刁蛮任性,脾气上来后,更是会各种胡搅蛮缠。
孟雪姝暂时不想让这些杂事扰了佛前的清静。
孟雪姝的暂时避让,看在孟雪琪眼中,那就是孟雪姝已经默认自己吃了这个哑巴亏。
她脸上顿时更是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觉得自己可算是出了孟雪姝上回在清风楼时害她丢脸的那一口气。
因为孟家的女眷每次过来都是一大群人,所以寺里都会特意为她们准备好一座院子,以供她们休息歇脚。
在佛前上完香后,众人便移步到了禅房里休息。
而正当大家都坐在桌边品茶时,守在门外的粗使婆子却进来朝许静禀告,说忠勇侯夫人听说孟家的人今天也在这,便想带着儿媳和孙女过来坐一坐。
听到平日里很少打交道的于珍竟然要上门来,许静虽然心中感到疑惑,却还是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而一直神色冷淡的孟雪姝,在听到于珍要过来的消息后,睫毛不由轻轻颤了一下。
11. 第 11 章
在盛昭帝将霍英封为忠勇侯后,于珍自然也水涨船高,成为了侯爷夫人。
所以,当她带着儿媳妇秦芝和孙女霍舒怡过来时,许静已经带着孟家的女眷们都等候在了院门口。
双方互相寒暄了一番后,许静便引着于珍她们往院里走。
不过,就在大家进入禅房,纷纷落座后,于珍却突然望向坐在她左下方的孟雪姝,轻声询问道:
“孟大姑娘,我看你刚才走路时,左脚似乎有些吃力,可是伤到了哪里?”
于珍从前很少参加各家女眷组织的茶会或者赏花宴,所以孟雪姝从前虽然在一些重要宴会上远远看过她几回,但却还从来没和她打过交道。
现在听到于珍突然关心起自己的左脚来,孟雪姝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来。
她下意识攥了下手中的青色丝帕,眼神犹豫了一瞬后,还是朝于珍轻轻点了下头:
“劳夫人关心,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于珍闻言,朝孟雪姝笑了笑:“崴脚看似是小伤,但其实可大可小。这样吧,我让耿嬷嬷帮你看一下可好?她家里祖上是军医,所以在治跌打扭伤这方面,她也算是有些经验。”
看到于珍如此好意,孟雪姝自然是不好意思再拒绝:“那就劳烦夫人和嬷嬷了。”
于珍笑着摆了摆手:“不客气,照顾你们这些小辈,本来就是我们这些长辈的份内事。”
她说罢,站在她身后的耿嬷嬷,随即走到了孟雪姝的面前。
因着屋内都是女眷,没那么多顾忌,耿嬷嬷便让孟雪姝坐在原处,她蹲下身,将孟雪姝垂落的裙摆微微提起。
当看到孟雪姝纤细的左脚脚踝处,竟肿起个青紫色的骇人大包,耿嬷嬷不禁皱了皱眉头。
而起身过来查看情况的于珍也吓了一跳:“怎么伤得如此厉害?”
孟雪姝看到那肿胀的大包,自己心中也被惊到了。
她刚才不方便将裙子挽起来,所以就一直忍着没去查看脚上情况。
“天啊!”许静这时也突然惊呼了一声,“雪姝,你这孩子怎么嘴这么严,脚上有伤也不和我们说!”
“许夫人,这也怪不得孩子……”于珍帮着孟雪姝说话道,“姑娘家贴心又懂事,估计是怕咱们大人跟着担心,所以这才没特意提。咱们做长辈的,以后对孩子多上些心就是了!”
许静刚才那么说,本是想把孟雪姝受伤的责任往外推,却没想到,反而被于珍暗暗点了一句,提醒说让她以后应该对孟雪姝上心些。
许静心中暗自恼火,但却还得强挤出一抹笑,“于夫人,您说得对,我以后肯定对雪姝更加照顾。”
于珍和许静说话间,耿嬷嬷已经上手细细检查孟雪姝左脚的情况。
随后,她皱着的眉头微微松开,朝孟雪姝温声说道:
“姑娘不必太过担忧,万幸没伤着骨头,等把淤血化了,这个包也就能消下去了。”
孟雪姝闻言,轻轻点了下头,柔声道:“多谢嬷嬷费心。”
耿嬷嬷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望向于珍道:“夫人,咱们马车的匣子里正好备有一罐活血化瘀的药膏和绷带,我现在就去把它们拿过来。”
于珍点头:“去吧,麻烦嬷嬷你走一趟了。”
等到耿嬷嬷拿着药膏和绷带回来后,为了方便上药和包扎,孟雪姝便被婢女搀扶着,坐到了里间的榻上。
而于珍和许静等人,则是依然留在外面。
尽管许静对于珍刚才帮着孟雪姝说话的行为感到不满,但她这会,对于珍的态度却是非常和煦,甚至称得上是热情。
孟雪姝虽然人在里间,但也能清晰听到她们在外面的对话内容。
所以,对于许静此刻的表现,孟雪姝心中不由感到有些疑惑。
因为她知道许静向来是那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性格。
现在,许静对于珍的态度如此热络,背后必定是有所图谋。
正当孟雪姝在心中思考许静的意图时,坐在外面的许静开了口:
“于夫人,听闻您那位义子凌戈凌将军,素有英勇无双的名声,不知他今日可否有跟你们一起同来?若是有的话,我还真是想看看他这位年少有为的大将军是何等风采!”
听到许静这番话后,孟雪姝眉头不由紧蹙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许静的心意。
耿嬷嬷这时已经给孟雪姝的脚踝上好药膏,正在用绷带包裹住伤处。
注意到孟雪姝突然蹙起眉头,她以为是自己的力道太重,弄痛了孟雪姝,便轻声朝她安抚道:“姑娘,您再忍上一会,我很快就能包扎好了。”
耿嬷嬷的说话声,将孟雪姝的心神从外面唤了回来,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嬷嬷,您按照您的速度来就好了。”
虽然孟雪姝这么说,但耿嬷嬷还是觉得她是在跟自己客气,于是悄悄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而孟雪姝在和耿嬷嬷说完话后,心神不由又飘到了外面。
于珍对于许静突然提起凌戈的行为,心中也感到很是诧异。
不过,她很快便笑着婉拒道:“这里这么多小姑娘,我们家凌戈到底是个男子,还是别让他过来了,免得惊扰到了姑娘们。”
听到于珍这回复,许静顿时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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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于珍并没有打算让凌戈与自家女儿相看的意思。
否则的话,她和于珍这两个长辈都坐在这里,凌戈只是进来问下安,这事就算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京师多少人家帮闺女相看对象时,用的都是这样的理由。
而孟雪琪早在她娘许静提到凌戈时,就已经拉下了一张脸来。
现在听到于珍的话后,她顿时更是整张脸都阴沉了几分。
不过,坐在里间榻上的孟雪姝,听到于珍拒绝的话后,心中却是不由松了一口气。
虽然孟雪琪是自家堂妹,但孟雪姝凭良心讲,却是觉得孟雪琪除了家世外,其余地方都着实配不上凌戈那样好的人。
在帮孟雪姝包好脚上的绷带后,耿嬷嬷便起身出了里间。
而于珍看到耿嬷嬷出来后,过了一会,也起身向于珍提出了告别。
送走于珍等人后,孟雪琪还没等禅房的门关上,就已经气得狠狠拍了下桌子,大骂道:
“简直是岂有此理!那个凌戈不就是一个臭泥腿子吗?我还没嫌弃他呢,他反倒是敢先看不起我来了!”
许静也觉得心里有些窝火。
她本来看到于珍主动过来,还以为于珍会不会是想着要来和她家结亲,结果她才刚提了一嘴,于珍就直接让她碰了个壁。
不过,见女儿如此恼怒,许静又怕她气坏身体,于是便安慰她道:
“罢了,反正你之前也瞧不上他。错过了你,是他最大的损失,他以后保准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顾忌着这里还有孟雪姝以及三房、四房的那三个闺女在,许静便没把自己此刻心中的想法拿出来跟孟雪琪商量。
她原本相中凌戈,是觉得以凌戈的能耐,以后未必不能像霍英那样,替妻子挣来个侯爷夫人的名头。
但既然凌戈那边无意,许静自然也不可能干出拿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来。
许静现在心中在盘算着另一个人选。
虽然卫王比孟雪琪大将近10岁,且已经有正妻,但许静却觉得,就算是给卫王当侧妃,也未必不是一个好选择。
卫王那个正妻身体孱弱,且又一直生不出儿子来,而她的女儿孟雪琪却是年轻貌美,如果能嫁进王府,肯定不愁恩宠。
等到她女儿再替卫王生下个儿子来,那等卫王登基成为盛武帝后,她的女儿也不是没资格争一争皇后的位置。
如今坊间大多传言,都认为在卫王和鲁王之中,卫王十有八九会是盛武帝的人选。
许静也是抱着这样的看法,所以才会萌生出如果做不成凌戈的正妻,就让女儿嫁进卫王府做侧妃的这个念头。
12. 第 12 章
于珍带着儿媳妇和孙女回到她们刚才休息的那个禅房。
她坐下后,忍不住就叹了口气,朝儿媳妇秦芝感慨道:
“这孟家大姑娘真是不容易,受了伤还得强撑着。若是她父母还健在,看到刚刚那一幕,不知道得有多心疼孩子。”
秦芝闻言,也叹息了一声,然后轻轻摸了摸依偎在她怀中的女儿头顶。
作为一个有女儿的母亲,她在看到孟雪姝脚踝上肿着的那个大包后,也都感到一阵于心不忍。
世人都说女孩子娇弱,可秦芝却觉得,即使是自诩坚强的男儿,在那样的疼痛下,应该也很少有人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霍舒怡虽然聪慧,年纪却还小,只有5岁,尚且不理解母亲和祖母为何突然多愁善感了起来。
她只听得出于珍和秦芝是还在聊刚才的事情,便很是兴奋地朝于珍夸道:
“奶奶,你刚才可真厉害,竟然能看出来那个姐姐脚上有伤,简直就像是孙大圣的火眼金睛!”
霍舒怡最近很喜欢听孙大圣的故事,对孙大圣崇拜得不行,恨不得自己也能像孙大圣一样厉害。
于珍也知晓霍舒怡对孙大圣的喜欢,因此见孙女竟然还夸自己是火眼金睛,她不由就笑了,扬起嘴角朝孙女说道:
“奶奶可没有火眼金睛,真正厉害的,另有高人呢!”
于珍说话间,霍英和凌戈从外面走进了禅房中。
霍英嘴角含笑:“什么火眼金睛和高人,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
于珍一听,便知道凌戈并没把事情说给霍英知道。
她神色如常,朝霍英说道:“没什么,就是在说孟大姑娘崴了脚,但却没告诉家里人的事情。”
“孟大姑娘?”霍英语气疑惑,“是哪个孟家啊?”
孟是个很常见的姓,京师里不少官员都姓孟。
于珍:“就是孟相的孙女,她父亲是孟相那个因公殉职的大儿子。”
于珍这么一说,霍英顿时就知道了,但凌戈却并没那么了解京师过去的事情。
所以,他朝于珍疑惑问道:“您刚才说的因公殉职,这是什么个情况?”
“这事情说起来都有些久远了。”于珍朝凌戈说道,“十二年前,孟相他大儿子当时外放在并州那边当知府。那位孟知府勤于政事,且操守廉正,惩奸除恶,所以很是受到当地老百姓的爱戴。”
“我记得当时京里不少人都说孟相教子有方,孟家后继有人,至少还能往后再兴旺个三代。”
“可天意弄人,并州那一年夏天突发洪涝灾害。孟知府得知自己下辖的几个县都遭遇了洪水过境,便亲自到地方上察看受灾情况。直到确保各县的救灾工作都在平稳进行后,他这才打道回府。然而,就在他们经过一处山路时,意外遇到了山体塌方,泥石流突然从山上猛烈地冲了下来,瞬间将他们一行人都给吞没。”
于珍说到这,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等老百姓找到他们时,所有人都已经不幸遇难牺牲。孟知府的灵柩被送回故乡祖茔安葬时,并州当地许多老百姓还都自发等候在他灵柩经过的路上,为他摆设供品祭奠,悲泣着为他送行。”
凌戈经过于珍的讲述,心中也不禁对那位孟知府产生了敬意:
“德莫高于爱民,行莫贱于害民。即使是目不识丁的老百姓,其心中也自有一杆秤在,这位孟知府是一位真正为民办实事的父母官。”*
霍英语气不确定:“我记得那位孟知府的妻子,好像在他去世后的第二年,也病亡了是不是?”
于珍轻轻点了下头:“那位夫人和孟知府年少时便相识,夫妻俩人感情向来要好。她之所以没跟着孟知府外任,也是孟知府体恤她身子弱,不想让她跟着在路上劳累奔波,谁知这一分别,就是天人永隔。”
于珍:“也正是因着他们夫妻沆瀣情深,那位夫人才会在得知孟知府的死讯后,悲痛到当场呕了一口鲜血,自此便一病不起,缠绵病榻,没撑过两年就离世了。”
霍英听到这,也不禁为这对夫妻感到惋惜。
他望向于珍,问道:“我刚才听你说,那位孟大姑娘崴了脚却没告诉家里人,她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于珍也无意指摘别人的家庭关系如何,只是道:
“她在父母去世后,是被养在孟相夫人膝下,可能她和她祖母比较亲近吧。今日带她来寺里的,是孟家二房的那位太太。”
于珍说话时,注意到凌戈神情好似若有深思。
她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脑海中骤然冒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测。
随即,她好似随意地说道:“说起来,这时间过得也真是快。孟家当年给那位孟家大姑娘办洗三礼时,我还上门去随过礼呢。这一晃眼,她都是快要嫁人的大姑娘了。”
霍英:“她已经订下婚约了吗?”
于珍忍不住嗔了霍英一眼,“瞧你这话说的,那位孟家大姑娘今年17岁,那肯定是已经订下婚约了,而且还是娃娃亲呢。孟知府和现在朝中那位吏部尚书唐景荣,以前在求学读书时,乃是书院同窗。俩人关系匪浅,互为知己,所以便为两家的孩子订下了娃娃亲。”
“我估摸着,他们两家可能是想着等明年会试后,再举行婚礼。毕竟,唐尚书家那位公子如今已经是举人,若是能在会试中金榜题名,到那时,便是双喜临门了。”
于珍说到最后,忍不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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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余光偷偷观察了凌戈一眼。
作为过来人,她最是明白,关注和好奇,通常就是一段感情的苗头。
而从凌戈刚才偷偷找到她,拜托她给孟雪姝送药的举动,于珍隐隐感受到,凌戈对于孟雪姝,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不过,于珍也相信,凌戈是个有分寸的人。
在她提及孟雪姝的婚约以后,不用她明讲,凌戈自己也会晓得该怎么做。
眼下见凌戈神情平静,并没有明显表现出什么伤心或者失落的模样,于珍心头也就慢慢松了一口气。
于珍以为自己的观察很隐晦,但却被小蓝球系统全看在了眼中。
他一脸疑惑地朝凌戈说道:“凌戈,我怎么觉得义母她有点奇怪呀?她要看你就直接看呗,为什么还要偷偷看呢?”
凌戈事实上已经从于珍刚才的言语中,听出了于珍的善意提醒。
他不想过多和系统交流自己感情上的事情。
毕竟系统在他看来,就和个小孩没什么两样,所以,他直接两三句话就将系统给含糊了过去。
而在于珍和凌戈他们这边提及孟雪姝时,孟雪姝那边则是已经坐上了返程回府的马车。
因为赶走了一个马车夫,再加上为了表现自己对孟雪姝的照顾,许静就将孟雪姝安排在了她和女儿孟雪琪的那辆马车上。
孟雪琪则希望路上有人陪聊解闷,所以她就将三房的两个堂妹孟雪锦和孟雪绣也喊到了车上来。
好在马车宽敞,所以坐了这么些人后,也并不拥挤。
孟雪琪本来还在为于珍刚才的拒绝而感到心中恼恨。
但上车后,看到孟雪姝左脚上包扎着的绷带后,她瞬间心情又感到一阵舒畅了起来。
孟雪琪以观看孟雪姝的狼狈,作为自己的乐趣来源。
甚至,她还故意选择坐到孟雪姝那一边,朝孟雪姝挑衅说道:
“孟大小姐,你不是向来被祖母夸心细如发吗?下次要是再走山路,可得注意看路,别再崴着脚了,不然那可……”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直接打断了孟雪琪嚣张的气焰。
孟雪琪被扇得脸都朝旁边偏了一下。
马车里,霎时间寂静无声。
坐在孟雪姝对面的孟雪锦和孟雪绣姐妹俩,震惊地都睁圆了眼睛。
许静则是瞬间怒不可遏,抬手指着孟雪姝,“孟雪姝,你太过分了,你怎么……”
“啪!”
许静话音未落,孟雪姝就又用力扇了孟雪琪一巴掌。
左脸连着被扇了两巴掌,且孟雪姝丝毫没留力,所以孟雪琪的脸颊上,顷刻间就浮现出了显眼的五指印。
13. 第 13 章
感受到从脸颊处传来的火辣辣痛觉,孟雪琪简直快要气疯了。
她转头望向孟雪姝的眼神,凶恶得像是要将孟雪姝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孟雪姝却是很神情淡然地回望向她:“怎么,觉得我扇你两巴掌太少,还想让我再扇几下是吗?”
孟雪琪听到孟雪姝这话,瞬间更是气得眼睛里都出现了红血丝。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孟雪姝,“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继续惹怒我!”
孟雪姝嘴角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不知死活?怎么,你还敢把我给杀了不成?若是你真有这胆,那倒是尽管来!如若不然的话,就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孟雪姝刚才之所以没在大恩寺那边收拾孟雪琪,是不想耽误了为祖母祈福的事情。
现在既然都已经要返程回去了,她自然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
她冷眸望向孟雪琪,说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马车的事情,是你孟雪琪指使人做的?我给你那两巴掌,那都是你应得的!”
“趁现在还没回府,你大可以想想,如果祖母待会知道这件事,她会如何处置你这个蠢货!”
孟雪琪性子冲动,哪能听得进孟雪姝此刻的话,但她刚朝孟雪姝挥起手,刚才坐在马车中间位置的许静,却是立刻就急忙扑了过来。
许静一把紧紧地按住女儿孟雪琪的手,同时朝孟雪姝挤出一抹笑:
“雪姝,既然你人也打了,那这口气你应该算是也出了吧?不如听二叔母一句劝,今天的事,咱就这样翻篇过去,别把事吵到老夫人面前,惹得她老人家烦神。”
许静刚才把孟雪姝喊上马车,也有想要提前和孟雪姝商量好,让她别到婆婆面前告状的意思。
可谁曾想,她还没开口呢,孟雪姝就已经先扇了她女儿孟雪琪两巴掌。
而对于许静这息事宁人的话,反应最大的,不是孟雪姝,反而是孟雪琪。
孟雪琪气得差点当场跳起来:“娘,你在说什么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孟雪姝这个贱人刚才可是动手扇了我两巴掌!我这辈子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呢!”
“你给我闭嘴!”
许静直接回头凌厉地瞪了孟雪琪一眼。
她摆出严母模样,朝孟雪琪训斥道:
“你该庆幸雪姝她刚才已经动手打过你了,不然等我回家后,我肯定也要狠狠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不能随便对人恶作剧!”
孟雪琪看似外表很蛮横,但实际性格却是色厉内荏。
看到许静绷着一张脸,神情很是严肃的模样,她一时间反倒是不敢再闹腾了。
而许静看到女儿终于消停下来,心中也是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到孟雪姝刚才搬出婆婆的事情来,她顿时又感到一阵压力。
即使已经掌握当家大权多年,但许静面对婆婆简书雯时,依然会感到一阵压力,仿佛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全都被婆婆一眼看穿。
而且,想到简书雯那奖罚分明、说一不二的性格,许静越发替女儿孟雪琪感到担忧,怕她会遭受到来自简书雯的重惩。
许静望向孟雪姝,道:“雪姝,你放心,二叔母在这里向你保证,像今天那样的事情,往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你就看在雪琪年纪还小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吧,别把事情捅到你祖母面前去。她老人家如今还感染着风寒呢,咱们做小辈的,该让她省些心才是!”
事实上,即使许静不提,孟雪姝本来也无意让祖母知道今天的事情。
她刚才不过是为了唬住孟雪琪,这才故意搬出祖母的存在来。
现在见到许静开口,她这才冷哼了一声,然后望向孟雪琪道:
“你之后若是敢的话,大可以再来试一次!我倒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
孟雪琪听到孟雪姝这番话,顿时更是气得不行,但她刚一张嘴,还没出声,就直接被许静给狠狠瞪了一眼。
许静用眼神示意孟雪琪给自己闭嘴。
孟雪琪不敢真的忤逆许静,只好恨恨忍下了这口气。
一时间,车厢里突然安静得只能听见外面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本来是被孟雪琪喊上车来消遣解闷的孟雪锦和孟雪绣姐妹俩,更是沉默地低垂着头,恨不能在此刻将自己的存在感变至透明。
马车里那过分安静又凝滞的怪异气氛,就这样保持到了回府。
孟雪琪一到家,就立刻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和孟雪姝多呆。
不过,直到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前,她一路都没敢抬起头来,因为生怕被下人们发现自己脸上的巴掌印。
而于珍等人倒是不知道,在她们眼中的小可怜孟雪姝,竟然在她们离开以后,自己就帮自己给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几天后,就在于珍她们都快将大恩寺发生的小插曲抛到脑后时,孟雪姝的祖母简书雯,却是突然派了孟府的管家过来,给于珍等人送了一份谢礼,说是感谢她们在大恩寺时对孟雪姝的照拂。
管家上门来时,对礼物的介绍很简单,于珍和霍英等人便以为这应该只是寻常的谢礼。
但等孟府管家走后,于珍打开桌上礼盒一看,便吓了一跳:
“简老夫人她怎么准备了这么些礼物?”
霍英和凌戈此刻也坐在待客大厅,看到于珍惊讶的反应后,俩人随即起身来到于珍身边。
原来,简老夫人给于珍和她儿媳妇各送了一套金嵌蓝宝石头面,头面的设计看起来很是典雅精致,一看便是名匠之作。
除此之外,她还在礼盒中放了两本书,一本是早在前朝末年便已经失传的著名兵书,另一本则是有神童之名的孟相他幼年习字时用的临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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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
显然,兵书是为霍英准备的,而字帖则是赠给最近才开始启蒙识字的霍舒怡。
就连凌戈和如今还远在边关的霍青川,简老夫人也都各赠送了一把墨色匕首。
那匕首看似不起眼,但熟识兵器的凌戈和霍英一看,便知道其刀刃锋利到甚至可吹毛断发。
霍英对于礼物的丰厚程度,也感到惊讶,他一脸疑惑地朝于珍说道:
“虽说夫人你确实是让耿嬷嬷帮了那位孟大姑娘,但与敷药的行为相比,简老夫人如此出手,也未免太大方了些?”
于珍也一脸不解,对于简老夫人的大手笔感到一头雾水。
而凌戈看着礼盒中的那些谢礼,脑海中此时却突然冒出了一个猜测。
凌戈原本以为,孟雪姝应该会将她与自己在山道上的偶遇隐瞒在心中。
但现在看来,孟雪姝很可能是将事情都说给了她祖母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简老夫人送出如此重礼,也便能解释得通了。
凌戈的猜测,事实上确实猜中了一切。
简老夫人尽管久不管家,但在相府中,却也不是半点势力都没有。
虽然孟雪姝对她说是自己在寺庙里不小心崴到了脚,可简老夫人却也从自己的亲信口中,得知了孟雪姝被中途落在山道上的事情。
在和孟雪姝一番长谈过后,她气得直接关了孟雪琪这个始作俑者三天三夜的祠堂禁闭,直到昨天才将孟雪琪给放了出来。
而对于暗自帮助孙女颇多的凌戈,简老夫人心中则感激万分。
但因为不好将这事摆到台面上来讲,怕影响到孙女的名声,她只好通过善待凌戈家人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凌戈的谢意。
而霍英和于珍虽然对简老夫人的大手笔感到疑惑不解,但既然礼物都已经收下了,那现在也不好再重新退回去。
好在霍英府库里也有不少奇珍异宝,他和于珍便商量着,等下次相府有什么喜事时,必须得给贺礼加重些份量才行。
然而,就在霍英和于珍正商量着下次该送什么回礼时,霍府的管家霍礼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霍礼一看到霍英,便立刻难掩激动地道:“老爷,之前消失的天幕又出现了!”
霍英听到霍礼这话,霎时间就迈开步子往外走。
凌戈见状,也好奇地跟了出去。
他一走出屋子,立刻就看到天空中又出现了那半透明的天幕,而且天幕上还显示着一行提示:
【您预约的精彩视频,将于半小时后上线播放】
而就在天幕和那提示出现后没过一会儿,霍英府上便迎来了一位从宫里赶过来的太监。
原来,盛昭帝也注意到了天幕的再次出现,于是下令让朝中三品及以上的官员,都即刻进宫。
凌戈如今是正三品,霍英则是正一品,俩人自然都在盛昭帝的规定范围内。
14.第 14 章
凌戈和霍英还没进到宫中,就先在宫门口碰到了卫王和鲁王。
卫王和鲁王这俩个互不对付的死对头,竟然直接在宫门口处便吵了起来。
而论吵架,注重形象的卫王,自然是吵不赢向来都有些混不吝的鲁王。
卫王气得一甩袖子,直接带着几个追随他的官员,转身进宫去。
他走在宫道上,想到刚才吵不赢鲁王的事情,气得是心口一阵作呕,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而在卫王的追随者眼中,卫王如今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帝王,甚至是实至名归的“天命神授”。
所以,一听到卫王咳嗽,当即就有个官员凑到卫王身边,朝卫王低声道:
“王爷,您可得万万保重身体,咱们来日方长,不必与鲁王计较这一时的得失。就算鲁王刚才得了些嘴上的便宜又如何,他难道还能笑到最后吗?”
卫王一听这番话,顿时觉得心里的那股气又变顺了。
他轻轻点了下头,咬牙低语道:“本王明白了,本王是不会与那莽夫计较的。”
卫王心中已经下好决定,只好他一登基,他必杀鲁王!
最了解你的,莫过于敌人。
被卫王称为莽夫的鲁王,在气走卫王后,竟然转头又挑衅起了凌戈和霍英。
鲁王到底是皇家子孙,凌戈和霍英在看到他时,自然还是得朝他行礼问候一下。
而鲁王一见到凌戈和霍英,就想起了他们父子二人之前都拒绝了他的见面邀约。
鲁王望向霍英和凌戈,声音中透着明显的不满和阴阳怪气:
“忠勇侯、凌将军,你们二人之前说公务繁忙,无法抽身来赴约,但我怎么却听说,你们全家还有空去大恩寺烧香拜佛呢?”
霍英和凌戈他们去大恩寺时,并没有特意遮掩身份,因此鲁王会知道这一消息,霍英和凌戈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霍英神情淡定:“王爷,圣上急宣我等进宫,时间紧迫,我们恐怕还是先进宫为妙,免得耽误了圣上的正事。”
听到霍英直接搬出盛昭帝这尊大佛来压自己,鲁王顿时是气得面色涨红,但却又无法拿霍英如何。
看着霍英和凌戈施施然离开的背影,鲁王简直是气到咬牙切齿。
自认为是盛武帝的他,在心里暗暗想着,等他登基之后,他必定要将霍英和凌戈千刀万剐,以报霍英和凌戈两次辱他之仇!
而因着宫门口时的插曲,凌戈和霍英来到盛昭帝面前时,天幕上已经正在进行最后三秒的倒时。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天幕上又重新出现了许三九的身影,她笑容灿烂地坐在一把电竞椅上:
【宝子们,三九上一期的视频,播放量创下账号有史以来的新高,竟然突破了百万播放!】
【看来大家和三九一样,都很喜欢我们盛武帝男神啊!】
【这几天还有不少粉丝到后台私信三九,让三九多做些与盛武帝相关的视频。三九想了想,决定这一期来讲下,盛武帝的一生挚友,也就是温容温相公的故事】
【历朝历代的史学家,在研究盛武帝时期的朝政时,势必都绕不过温容这么一个人物。因为在盛武帝执政时期,温容为盛武帝当了足足十六年的宰相。直到病亡的前一天,躺在病榻上的他,依然还惦记着民生国事】
【而因为担心自己死后的葬礼铺张浪费、劳民伤财,他留给盛武帝的最后遗言,甚至是让盛武帝把他简单葬在一处山清水秀之处便可,无需举办任何祭奠仪式】
【然而,就在盛武帝亲自为温容扶灵出殡的那一天,为温容送葬的队伍,却是一眼都望不到头】
【原来,几乎京师所有百姓,不分男女老少,大家在这一天都特意穿上丧服,自发走上街头,想要送温容最后一程】
【温容的这一生,为了大盛百姓,可以称得上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朴实无华的百姓们,也将他的付出全都看在眼中,所以在他死后,才会悲不自胜,纷纷自发上街为他送葬】
【山河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历史不会忘记】*
【即使时光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但被称为青莲相公的温容,其陵墓依然常年香火旺盛,每年都能吸引许多民众前往参观和拜祭】
许三九说话间,还特意将视频画面切换成,温容陵墓在暑假期间,每日一万张门票放票即“秒光”,游客吐槽门票一票难抢的新闻画面。
同为宰相,孟谦看着天幕上的画面,向来平静从容的眼神中,也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羡慕。
古往今来,无数文人士大夫都将青史留名作为自己的毕生追求。
然而,历史长河浩浩荡荡,能够名留青史者,却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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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可数。
一时间,孟谦对于天幕口中的温相公,产生了浓郁的好奇心。
他想知道温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位人物,竟然能够在两千年后,也依然受到后人如此敬仰。
【关于温相,很多历史剧都翻拍过他的事迹,不过大多着重点都是放在他和盛武帝相识后的经历】
【三九相信很多人应该都看过这些历史剧,所以今天这个视频,三九就比较想要聊一些,温相在认识我们盛武帝之前的事情】
【例如,为什么温相会被有些人蔑称为独臂相公?】
【温相又因何缘故,失去了他原本写字的那只右手?】
从“独臂相公”这个词一出来,天幕下,许多大臣瞬间脸上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众所周知,科举入仕对于长相,是有要求的。
虽然不要求官员们都得玉树临风,但至少也需要仪表堂堂,不能有贼眉鼠眼之相,或是身材矮小,免得有损朝廷形象。
而现在,一个断了右手的残疾人,却竟然成为了宰相?!
这自然让众人都感到很是震惊和不解。
而许三九并不知道自己简单两句话语,就给天幕下的大盛朝臣民都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她在天幕上继续道:
【很多人都以为温相是先天便残缺了右手】
【我之前读高中时,在和班上一个男同学聊天时,他就是这么以为的】
【但事实上,温相的右手,其实是被有心人给故意用刀斩断的,为的就是要绝了温相的科举之路】
“简直是可恶至极,其罪当诛!”
盛昭帝一直在默默看着天幕上的许三九视频内容。
但在听到许三九刚才说的事情后,他霎时间是龙颜大怒,为温容的遭遇感到痛心和惋惜。
而除了盛昭帝外,孟谦等一众文官,也都对这事感到很是愤怒。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对于文人而言,提笔写字的右手,简直是如同生命般重要的存在。
砍去一个士子的右手,无异于是摧毁掉他的安身立命之本。
这是对一个文人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摧残和毁灭。
就连凌戈和霍英他们这些武将,在听到许三九的话后,也都不禁对那位温容温相产生了怜悯之心。
15.第 15 章
卫王早已在心中将自己视为了盛武帝。
听到许三九在天幕中说温容是个独臂的残疾人后,他不由皱了皱眉头,觉得任命温容为宰相这个安排有些不妥当。
如果可以的话,卫王更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一个完美无瑕的宰相,毕竟宰相乃是百官之首。
卫王觉得,如今有了天幕,或许那温容的右手还未被砍断。
所以,在看到盛昭帝为温容的事情勃然大怒后,他主动站了出来,朝盛昭帝请缨道:
“还请圣上息怒,保重龙体!若陛下不嫌,微臣愿为陛下分忧,竭尽所能,在全国士子中找寻出温先生的下落!”
盛昭帝听到卫王这表态,神情陷入沉思,似乎是正在犹豫是否要答应卫王的请求。
不过,还没等盛昭帝给出答复,天幕上的许三九就又说道:
【相信大家现在肯定都很想知道,那位砍断温相右手的渣滓到底是谁吧?】
【三九我也不卖关子了,那人虽然家中是商贾出身,但奈何他是卫王的小舅子,所以他在江陵当地,堪称是无法无天的土皇帝,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许三九这话一出,盛昭帝以及众人审视和打量的目光,瞬间就都落在了原本还一脸义正辞严的卫王身上。
而卫王听说那作恶之人竟是自己的小舅子后,瞬间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盛昭帝大声喊冤道:
“陛下,微臣的王妃自幼便在京师长大,且老家也并非江陵。臣在江陵那边,并无什么所谓小舅子啊!”
听到卫王意图撇清关系,鲁王这时急忙开口朝盛昭帝道:
“陛下,无风不起浪,若是那罪人与卫王无关,三九姑娘又何必要提及卫王他这个人?总不可能是三九姑娘要故意陷害卫王吧?”
见鲁王在这时还朝自己落井下石,卫王心中真是顿时恨不能一刀捅死鲁王,但他也明白,自己眼下与鲁王纠缠不起。
“陛下,或许是三九姑娘她误会微臣了呢?”
卫王头脑到底还是灵敏,迅速就给自己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她们那个时代,距离咱们现在已经有两千多年。三九姑娘了解到的事情,未必就是真实所发生的事情,也有可能是道听途说的稗官野史!”
盛昭帝听到卫王这理由,也不得不承认,卫王的分析有一定道理。
而且,卫王王妃的娘家家族势力,确实不是在江陵那边,而是在苏州府一带,两地事实上相隔甚远。
意识到现实情况与天幕上许三九说的话无法吻合,盛昭帝心头骤然微沉,开始思考,许三九之前说的其他话,是否还可信。
不过,说来也巧,似乎是提前预判到自己的话会引来争议,许三九这时又补了一句:
【对了,打个补丁,防止有人说三九我胡编乱造,不了解史实。那畜生其实并非卫王的正经小舅子,毕竟他姐不过是卫王后院中的一个爱妾。我之所以故意喊他卫王的小舅子,纯粹是因为那个败类确实是仗着卫王的势力,这才得以在乡试中买通考官,让考官帮他调换了温相的卷子】
【他正是靠着窃取温相的成绩,才成为了泰安二十五年,江陵会试第一名的解元】
许三九的这番解释,直接让原本还心存侥幸的卫王,彻底陷入了绝望。
泰安二十五年,正是今年。
而各地的乡试,也就是举人考试,早在八月份那会,就已经考完。
各地的乡试结果,如今也已都全部昭告天下。
换句话说,这起科举舞弊案,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发生了。
原本,卫王心中最盼望的,是温容断手这事和他毫无关系。
可现在,虽然小舅子不是正经小舅子,可到底也是他府中妾室的弟弟,还是和他牵扯上了关系。
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他肯定是跑不了。
更要命的是,他那妾室的弟弟还胆大包天,竟然搞出了科场舞弊案来。
卫王现在就怕其他人会误以为,他其实是事先便已经知道这事。
“陛下,微臣是真的冤枉!”
卫王当场潸然泪下,朝盛昭帝哭泣道:“国之大柄,莫先择士!微臣深知科举之重要性,又岂敢让人徇私舞弊?”*
“若是微臣之前便知道这事,微臣必定会将那贼人送官究治,绝不可能坐视不管的啊!”
鲁王看到死对头哭得涕泗横流,狼狈至极的模样,心中顿时感到一阵痛快。
“谁知道卫王你这话是真是假!”
鲁王故意提高说话分贝:“说不定你卫王就是因为知道科举的重要性,所以才让你小舅子铤而走险呢!你看,你小舅子他这一冒险,不就摇身一变,成了会试第一名的解元吗?”
听到鲁王此时还在故意称呼那人为自己的“小舅子”,卫王心中简直气得是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怒目望向鲁王,说道:“鲁王,你休要血口喷人!对于此等不公之事,我绝对不可能助纣为虐!”
鲁王张了张嘴,正打算再怼下卫王时,盛昭帝却开了口:
“行了,你们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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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别吵了,先听听三九姑娘怎么说。”
盛昭帝都发话了,卫王和鲁王自然也不敢再闹腾。
不过,俩人此刻脸上的神态却是截然不同。
鲁王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眼神中甚至还隐隐透出几分兴奋和激动。
而依然还跪在地上没起身的卫王,此刻则是表情一片灰暗,如丧考妣。
从许三九今天出现天幕上时,她就一口一个卫王的喊着,丝毫不像她之前对盛武帝那般尊敬的模样。
结果已经很显而易见,卫王并不是许三九所崇拜和敬仰的那个盛武帝。
而此刻现场站着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傻子,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讯息。
原本追随在卫王身后,想要借此获得从龙之功的那些大臣,眼下一个个都神情紧绷,有人甚至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而鲁王那一派的人,虽然人员不多,但却全都是一副精神抖擞,好似打了胜战的模样。
盛昭帝将一众官员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中,但却没有说什么。
他这一刻,脑中在思考的,是该如何处理这起科举舞弊案。
大盛朝的乡试,是每三年在各地省城举办一次,且主考官是由礼部和吏部共同决定,再从京师下派到当地。
朝廷之所以对考官的安排如此大费周章,就是因为科举制度的公正与否,关乎到国本与社会的稳定。
现在江陵的这场乡试科举舞弊案被天幕捅破,天下人势必都在等着看,朝廷会对这起案子给出怎样的处理结果。
天幕上的许三九,还不知道自己刚才说出的那些话,将会给大盛的官场带来一场声势浩大、血雨腥风的清洗。
她在视频中神情很是愤怒地说道:
【那个畜生他窃取了温相的成绩后,又深知温相虽然家境贫寒,但却终非池中物,只要给温相抓住一个机会,温相便必定能鱼跃龙门!】
【为了以绝后患,同时让温相余生都生活在痛苦中,他竟然就带着几个打手,堂而皇之地闯进温相家中,然后砍断了温相的右手!】
【可恨我没法穿越到古代,不然我真是想把那狗杂种给碎尸万段了!】
天幕下,江陵城中,温家小院。
听着天幕上后人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话语,温容清隽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但当视线转到面前站着的马鹏及其那几个身上挎着刀的下人后,他眸光霎时间又变得冰冷如霜:
“马解元,我温容今天应该还能保得住我的右手吧?”
16.第 16 章
早在刚刚天幕开播时,马鹏就带着他手底下那几个打手,闯进了温容家租住的小院。
原来,自从上个月乡试放榜后,成为了解元的马鹏,便成为了江陵城内诸多文会的座上宾。
每天忙于各种应酬的他,直到最近这几天才刚闲下来。
而他这一闲,就想起了他在文会上,曾经听到书院同窗说温容在重新准备乡试的事情。
作为和温容同窗近十年,同时又窃取了温容乡试成绩的人,马鹏是最知晓温容真实才华的那一个。
他当即下定决心,要毁掉温容在科举上取得成功的希望。
原本,马鹏带着下人进到温家小院时,他脸上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但当听到许三九在天幕里提及温容的名字后,他顿时就傻眼了。
一开始,马鹏还想着,会不会只是碰巧同名同姓罢了。
但随后,在听到“卫王小舅子”和“江陵”这个地名以后,马鹏的双腿就已经开始发软了。
在江陵城中,他只知道一个人有资格自称“卫王小舅子”,那就是他自己。
而随着天幕的展开述说,他更是恨不能当场晕厥过去。
他做过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以及即将打算做的事情,竟然全都被天幕搬到了台面上来。
马鹏知道自己彻底玩完了!
所以,听到温容朝自己询问说还能否保住右手这个问题,他看着温容那张淡定冷漠的脸,情绪更是突然一下子崩溃了。
凭什么他都要死了,温容却还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甚至还会有功成名就的一生?!
马鹏越想越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尖着嗓子,撕心裂肺般朝那几个下人怒吼道:
“你们几个蠢货还在发什么呆!立刻给我砍了他的两只手!我要他这一辈子连笔都再也拿不起来!”
如果在往日,马鹏不用发怒,单是给一个眼神,他的几个打手都会立刻很识趣地按照他的意愿去办事。
但现在,即使马鹏怒得像是只疯狗一样大吼大叫,那几个打手却连脚步都没挪一下,好像脚下突然长了根一样。
马鹏见到他们纹丝不动,瞬间更是气疯了,抬脚就往距离最近的那个打手身上猛地踹去:
“你是耳聋了吗?老子让你砍了温容这个贱人的手!砍了他的手!”
那打手被马鹏踢得后退了两步,但手还是依然没伸向腰间挎着的刀,好似真的变耳聋了一般。
马鹏见状,更是气得身体都在哆嗦。
他冲向那打手,伸手就要抽出打手腰间的刀来。
然而,还没等他碰到刀时,他的手就已经被那个打手给抓住了。
那打手望向马鹏,声音中带着恳求和惧意,说道:
“少爷,您刚才也听到天幕上说的话了。温少爷他以后可是官至宰相的人,咱们真的开罪不起他!”
“宰相个屁!”马鹏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反手狠狠甩了那下人一个耳光,他恶狠狠地吼道,“只要我砍了他温容两只手,我就不信他还能当得上什么宰相!”
马鹏如今已经是破罐子破摔,觉得自己既然只剩死路一条,那就绝不能让温容好过!
马鹏他爹马大明从外面冲进温家院子时,一进门就听到了自家儿子这句疯狂的话。
他急得立刻扑到儿子马鹏面前,“我儿啊,你可不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你若是这样做了,咱们一家哪还有活路可走?!”
马鹏此刻脑子里其实一片乱糟糟。
看到亲爹马大明出现,他顿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紧紧地抓住马大明,嚎啕大哭喊道:
“爹,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吧!我还这么年轻,我怎么可以死啊!你给我姐写信,让她求卫王救我一命吧!”
马大明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儿子,如今哭得涕泗横流的模样,也不禁流下了后悔的眼泪。
但面对儿子恳求的话语,他依然没有松口,而是哭着朝儿子道:
“鹏儿,事已至此,为父也无力回天,你就认了吧!”
马大明话音刚落,江陵知府吕杨就带着一众衙役,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吕杨作为江陵的父母官,自然认识马鹏和马大明他们这对父子,甚至之前还没少参加马家办的宴席。
但眼下,他连自己的未来前途如何都无法保证,自然更是需要与马家父子划分出楚河汉界来。
所以,他一看到马鹏和马大明也在院中,立刻就朝身后的衙役一挥手。
衙役们瞬间蜂拥而上,将马鹏和马大明父子都给抓了起来。
马大明看到吕杨,瞬间急着想要张口,但还没等他出声,衙役们就已经拿布堵住了他们父子的嘴。
看到衙役们对自己如此不客气,马鹏顿时更是吓得胆子都快破了,双腿也直接软了下去,还是两边的衙役及时擒住了他的双臂,他这才没整个人滑落到地上。
“滴答”,“滴答”,伴随着滴水声出现的,是恶心的尿骚味。
原来,刚才在温容面前气焰嚣张的马鹏,在被衙役们抓住以后,竟然吓得拉裤子了。
“唰”,一大桶冷水直接泼到了马鹏身上,马鹏被冻得瞬间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怒目瞪向温容他母亲温大娘。
温大娘直接咬牙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你要出恭,就滚回你们马家的茅厕去!别脏了我们温家的地!”
而温容注意到马鹏瞪着自己母亲的眼神后,当即朝旁边站了一步,挡住了马鹏那带着恶意的目光。
看着儿子挡在自己面前的可靠身影,温大娘眼眶不禁红了起来,鼻头也骤然感到一阵发酸
她至今都还记得,上个月乡试成绩公布那天,儿子从外面看榜回来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虽然嘴上安慰儿子说再等三年也无妨,但心中却也不免为儿子的落榜感到痛心和惋惜。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温容这些年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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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从还是个稚童时,当别的孩子都还舒适地睡在被窝中,他就已经每日都早早起床,借着黎明的微光诵读那些拗口晦涩的文章。
寒冬腊月时,即使家中贫寒,她无法买得起炭火,温容也依然是毫不动摇地坐在书桌前,顶着穿堂而过的寒风,提笔专注练字。
他手上的冻疮就那样烂了又好,好了又烂,每年冬天不断反反复复。
当看到她因为心疼而落泪时,温容甚至会反过来安慰她,说自己并没有有很难受的感觉。
但她却明白,温容不是不难受,他是已经被冻到手脚都麻木了。
她有时看到温容那般辛苦,都会忍不住想着,要不就劝温容放弃科考吧,这样他就不用那么劳累了。
然而,每次听到温容为她诵读他在书院里写的那些文章时,即使是目不识丁的她,也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儿子到底有多才华横溢。
过去那些年来,她曾经无数次在心中想过,若温容不是投胎在她肚中,而是投在富贵人家就好了。
可是,她希望的是富贵人家能对温容好,而不是鸠占鹊巢,窃取走温容的光明前程。
所以,在听说马鹏这个欺世盗名的小人,竟然卑劣地调换了温容的考卷时,温大娘是真的连杀了马鹏的心思都起来了。
而就在这时,天幕中的许三九,也突然提及到了温大娘:
【三九的老家有句方言俗语,翻译成普通话的大致意思是,野鸡就算插上翅膀,也装不成凤凰!】
【窃取温相成绩的那个人渣,名叫马鹏,他自身的才学一般,所以每次参加那些文人聚会,都会感觉力不从心】
【虽然他爹为他请了好几个读书人当枪手,每次在他参加文会之前,都会提前为他准备好几篇文会上可能会用到的文章和诗词】
【但宝子们想也知道,会沦落到主动给人当枪手的文人,肯定自身水平其实一般,不然大可以直接去科举应试】
【而因为马鹏在文会上表现出的水平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并不能服众,所以慢慢就有人开始怀疑他这个乡试解元是当得名不副实】
【马鹏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就又将目光盯上了当时已经被他砍断右手的温相】
【马鹏他自己也知道温相绝对不可能答应成为他的枪手,于是,为了逼迫温相同意,他就绑架了温相唯一的家人,也就是温相的母亲】
【马鹏以温相他母亲的性命作为要挟,逼着温相在当时手伤还未痊愈的情况下,依然得日夜劳心劳神为他创作文章】
“嘭”的一声,温大娘将手中的木桶重重砸在了马鹏的身上。
她眼眶不断滑落泪水,手中紧握着木桶,一下又一下狠狠砸着马鹏,边砸还边怒吼着:
“你这个畜生!你简直不是人!你怎么干得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
马鹏被两个衙役紧紧扣着胳膊,想躲都无处可逃,瞬间被温大娘打到痛得不断抽气。
17.第 17 章
天幕上,许三九说到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
【马鹏那个蠢货,他自以为自己绑架了温相的母亲,便可以万事无忧了。然而,他却低估了温相他母亲对儿子那份厚重又坚定的母爱】
【为了让温相能够配合写文章,马鹏和温相有过约定,允许温相可以每十天和他母亲见一次面,确保双方都平安无碍。而温母在与温相的第二次见面时,却当着温相的面,直接选择了壮烈的撞柱自尽】
【温母不希望自己成为儿子一生的束缚,她想要用自己的死,帮温相重新获得自由】
【而对于温相来说,母亲凄惨地死在自己面前,这是比断了他右手还痛苦的人生打击】
【很多宝子可能不知道,温相自幼就父亲早逝,他是由他母亲一手拉扯长大的孩子】
【温母原来是在江陵郊外的乡下靠种田养家,但在温相8岁那年,村里的私塾先生突然找到她,跟她说,温容天资聪颖,他在私塾里已经是教无可教。那位先生建议温母将温相送到江陵城里的书院就读,这样温容的求学之路也不至于会被耽误到】
【古代人其实和咱们现代一样,都面临着教育、住房和医疗这三座大山】
【江陵城中的书院师资条件优越,自然收费也就低不到哪里去。而且,温相当时年纪还小,也做不到每天在府城和乡下两边来回奔跑。温母为了方便儿子求学,就狠下心,将家中唯一的一块田地给卖了,然后在温相求学的那书院附近租了个小房子】
【温母当时的这个举动,在很多人看来,自然是无法理解。许多知道这事的人,都在背后暗暗嘲笑她,说温母是痴心疯了,竟然觉得一个农户家的孩子能够靠读书来出人头地】
【但温母并没有理会那些嘲讽,她只是希望儿子的才能天赋不要被埋没】
【所以,在温相去书院上课时,她就自己一个人挑着担子在早市卖馄饨,等卖完馄钝回到家后,还时不时接一些帮人浆洗衣服的工作】
【温相将母亲的艰辛全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功成名就以后,让母亲能够享受清福】
【但温母的去世,直接让他的这个愿望彻底破灭了】
【而温母的撞柱自尽,也同样让马鹏感到出乎意料。他以为在温母死后,温容就会拒不配合帮自己撰写文章】
【可是,温容却好似已经死心认命了一般,即使在温母去世后,也依然保持着一天帮马鹏写一篇文章的频率】
【马鹏观察了一段时间,见温容没有任何异状,便慢慢放下了对温容的提防。转眼间,时间就到了第二年的三月,京师即将举行会试】
【窃取了温容乡试解元成绩的马鹏,自然是选择了进京赶考】
【贪心不足蛇吞象,所图甚大的他,甚至还打算借着温相的才华,替自己博取个三元及第的殊荣!】
【因此,他将温相也一起带上了北上进京的船上。然而,就在一天夜里,温相趁着替马鹏讲解文章的机会,他见马鹏放松警惕,直接就对着马鹏的脖子一刀割喉,鲜血瞬间从马鹏的喉间喷涌而出,甚至还飞溅到了温相的脸上】
【守在房间里伺候的马家下人们,吓得差点当场魂都飞了,急忙赶过来想要抢救马鹏,可马鹏却早已经一命呜呼,而温相也趁机翻过窗户,从船上跳进了漆黑的河水中】
【报了杀母之仇的温相,心中彻底没有了牵挂。于是,他跳进河中后,选择了放任自己下沉,希望就此让自己溺亡在水中】
【然而,当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被人捞上了河边,而且还被个骗子给讹上了】
天幕中,许三九说到这,嘴角忍不住咧出了笑容:
【是的,温相对于咱们盛武帝男神的最初印象,就是一个敲诈人的骗子】
【在我最喜欢的《大盛风华》这部剧里,编剧和导演就按照史实,很生动地还原了盛武帝和温相相识的那段经历】
【我个人很喜欢那一段的剧情,简直是百刷不厌,所以顺便借今天这个机会,分享给还没看过的宝子一起观看】
听到许三九这话,所有正在看天幕的人,瞬间都被勾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而随着许三九话音落下,天幕上的画面也随之发生了变换。
流水潺潺的河岸边,一个相貌雅秀、一看就带着读书人书卷气的年轻书生,正怒目圆瞪着他对面那个英气俊美的年轻男人。
书生神情愤怒,义正言辞地朝年轻男人道:“我是良民,此生绝对不卖身为奴!”
年轻男人闻言,有些痞气地挑了下眉:
“谁说我要买你为奴了?我才不花这冤枉钱呢!刚才可是我把你从河里捞出来的,既然是我救了你的命,那从今往后,你这条命自然就该属于我的了!”
气质温文尔雅的年轻书生,听到男人这蛮横霸道的话后,气得顿时脸上更是一片恼怒的神情:
“我又没求着你救我!谁稀罕你救我了!”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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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书生说罢,转身就又要朝河里走去,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他那湿漉漉的衣领就被从后面给扯住了。
书生头也不回,索性直接甩掉了身上的青色外袍,可这次是还没走出一步,就又被人给拽住了后衣领。
书生气得掏出怀中藏着的刀子,转身朝年轻男人挥了挥,大声威吓道:
“你再来一次试试,我这个刀可是不长眼的!”
年轻男人听到书生这话后,不仅脸上没有惧色,反而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书生被男人笑得有些羞恼,咬牙怒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笑,你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我没跟你在开……”
“啪”的一下,年轻男人只是抬手轻轻击了下书生的手腕,下一秒,书生还没从手腕的麻痹中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两指夹住了他掉落的刀刃,转而将刀尖对准了书生。
男人笑得一脸自信从容:“这位先生,论玩笔,我可能不如你,但玩刀的话,一百个你加起来,都肯定不如我。”
男人说罢,指尖夹着的小刀,瞬间像是化为一条灵活的银蛇,在指缝间盘绕穿梭,寒光时隐时现,让人看得不由屏息凝神。
年轻书生看着男人那淡定自在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明白自己短期内肯定无法摆脱这个男人了。
书生声音压得很低,很是沮丧地叹息道:“上苍何故如此苛待我,刚出魔窟,就又让我进了狼窝。”
天幕下,皇宫中,鲁王看着天幕里俩人的互动,眼眸中一阵暗喜。
特别是看到“盛武帝”转花刀那段时,他更是激动到感觉体内血液都加快了涌动。
他确实很喜欢玩刀,府中还收藏了许多宝刀,虽然他目前还不会天幕上那“盛武帝”的转刀技术,但他相信,这只是因为他目前还没学过罢了。
而盛昭帝望着天幕上那“盛武帝”的模样,此刻心中则是暗自感到有些疑惑。
虽然这“盛武帝”乃是由他人饰演,但盛昭帝相信,后人在为如此重要的历史人物挑选伶人时,应该会尽量考虑贴近原型。
毕竟,既然盛武帝能够千古流芳,芳名辉映后世,那盛昭帝就不相信,后人手中会没有盛武帝的画像。
可是,在他看过的宗室子弟画像中,他并没有看到过哪个宗室子弟的长相,与天幕上这个“盛武帝”有相像之处。
盛昭帝暗想,难道说,后人之所以挑选那个伶人饰演盛武帝,纯粹是因为那个伶人长相较常人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