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溺玫瑰》 第1章 小别胜新婚 北城的七月,雷雨天气说来就来。 倾盆的大雨模糊了窗户的光景,连同模糊了落地窗前男女的身影。 纪明珠被死死按在窗前,不受控的娇吟听的自己都脸红,靳淮洲本来要出国一个月的,只半个月就提前回来了,连晚饭都没吃,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撒野。 一室的狼藉,整个屋子无一处不是战场。 终于归于平静,纪明珠已经快散架子了。 靳淮洲还算有良心,把她抱到了床上,圈在怀里。 一边轻轻的抚着她凌乱不堪的头发,一边用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想老公没?” 那温柔劲,好像刚才的禽兽不是他。 纪明珠被他搞的烦躁,没好气的:“联姻夫妻,有什么可想的?” 隔了两秒钟,男人悦耳却泛着冷意的散漫笑声响起:“脑袋没想,身子想的。” 纪明珠有些恼火,恼火他占尽便宜还要笑话她,又恼火自己不争气。 这男人别的不说,只要是这档子事,她总是能轻易的被他撩拨。 纪明珠推开他的胳膊,转身背对着他:“我这个年纪,有需求不是很正常么,你不回来,我去夜店找鸭,没准更爽呢。” 还没说够,人已经被扳过来,靳淮洲单手一撑,再次栖身而上:“看来你还是欠收拾,什么话都敢说!” 没等纪明珠还嘴,嘴唇已经被两片唇瓣死死堵住,纪明珠气都喘不上来,靳淮洲都不是吻了,纯是要把她吞了。 男人的手滑向她腰侧,用力一捏,疼的她一个激灵却发不出声音。 她两条细嫩的腿无力的扑腾着,在两人悬殊的力量下毫无作用,白白给兽性大发的男人添了情趣。 外面电闪雷鸣,房间里天雷地火。 纪明珠觉得肯定是地震了,整个房子都在晃。 她的嗓子又干又哑,不想出声却做不到。 靳淮洲的手摩挲着她白嫩的脖子,头垂在她耳侧,声音慵懒又蛊惑:“叫老公。” 老公个头啊,她哪里还说的出话。 靳淮洲没放过她,活像被植入了程序的AI,只要她不叫,就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重复:“叫老公。” 刚想找个间隙满足一下他床上的这点癖好,靳淮洲已经失了耐心,脖颈上的手收了力道,掐着她的脖子发狠:“叫老公。” 纪明珠本来就晕头转向,这回更是眼冒金星。 这狗男人,没做死她就要掐死她。 她是真生气了,哪怕早就没了力气,她还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抽出手给了靳淮洲一个大嘴巴。 “轰隆!”雷声似乎劈进了屋子里,清脆的耳光声被淹没在雷声里。 靳淮洲下意识松了手,漫不经心的笑着,十足的混蛋样。 “够劲儿啊。”说着又转了下脸“这边要不要?” 明明挨耳光的是靳淮洲,纪明珠却觉得耳鸣,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 她终于能喘口气,一双荡漾出水的眸子满是迷离。 只是还没吸入一口完整的氧气,靳淮洲已经俯身,咬上了她的肩膀。 靳淮洲给纪明珠仔细的洗完澡,轻手轻脚的抱到了床上。 纪明珠此刻像一团破布躺在那,毫无生气。 她就纳闷了,这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怎么就能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交作业,还交的是连载论文的。 他甚至贴心的给她倒了水,还扶起她喂她喝。 纪明珠有些恍惚,要不是之前听见他跟朋友的那句:“联姻夫妻,有什么可喜欢的?” 她差点都以为,他不过是个寻常男人,跟自己老婆分开半个月,小别胜新婚了。 大概男人就是这样,不论身边是谁,只要能下得去嘴,都可以用来解决生理需求。想到这,纪明珠刚刚喘匀的气又有点堵得慌。 靳淮洲躺在了她的身边,餍足的把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腰间,身上带着薄荷沐浴乳的清新。 纪明珠的眼皮已经支撑不住,还是转过身正对着他。靳淮洲黑曜石般的眼眸在夜里显得更加深邃,意外于她的主动。纪明珠往上拱了拱,手抚上他结实坚硬的胸膛。靳淮洲在黑暗中笑的混蛋:“还想要?” 纪明珠没有做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用嘴唇厮磨着,因为脱力,半天才磨蹭到要找的地方,靳淮洲的锁骨凸起的恰到好处,笔直又锋利,其实这男人每一处都得了老天的偏爱,精心雕琢过一般。 纪明珠无心欣赏男人性感的锁骨,只张开嘴,用尽了全力,咬了上去。 纪明珠人生信条一:不能吃亏,睚眦必报。 靳淮洲没料到挨了这么一口,闷哼一声。 不怒反笑,搂着她的手往下稍稍一动,力气不大不小的拍了拍她的屁股。 “谋杀亲夫啊你。” 纪明珠看不清咬成什么样,但是自己尽力了,再多的劲她也是没有了。 这才转过身安心睡觉,嘴里还嘟囔着:“便宜你了,没咬动脉。” 靳淮洲被咬完心情更好了些,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纪明珠几乎瞬间就睡着了,她能坚持到现在全靠着报一咬之仇的信念。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身处东北的农家乐,一动不能动的躺在火炕上,明明热的不行,还有人一层一层的给她加着极其厚重的棉被,直压的她动弹不得的时候,又过来一个老奶奶。 奶奶年纪大,但是手巨软,一下一下的揉着她的耳垂如一阵阵电流让人颤栗,她舒服的微微抬眼一看,哪里想老奶奶正拿着一个巨粗的钢针,要给她扎耳洞,吓得她一下子就醒了。 看见她醒了,压在她身上的靳淮洲把嘴唇从耳垂上离开,转而吻上了她的唇,她真是要骂娘了,什么棉被,什么软乎乎的手,除了这天杀的狗男人,还能有谁。 自己分明是刚刚闭上眼睛,却已经是天光大亮,昨晚两人太忙睡觉都没来得及拉窗帘,雨后的阳光照进来格外刺眼。 纪明珠是反抗了的,但是靳淮洲说:“我快点,五分钟。” 她也就随他去了。只是她还是年轻,不知道男人在床上没一句实话的,五分钟变成了五十分钟。 第2章 貌合神离的联姻夫妻 完事起床已经快十二点了,纪明珠不得不拖着疲惫去洗澡,肩膀的淤青更让她恨不得咬死靳淮洲。 没一会儿,她的电话响了起来,靳淮洲刚想给她送进浴室,看见来电显的名字:蒋源。 靳淮洲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个圈,接起电话,却没做声。 电话那头传来蒋源轻快又阳光的男声:“明珠姐,你在家么?” 靳淮洲要笑不笑的,声线带着刚刚起床的慵懒:“嗯,她在洗澡。”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小舅?你回来了?” 靳淮洲轻笑了一声:“不然呢?”电话那头没等回复,靳总已经不耐烦:“你有什么事。” 蒋源的声音又恢复了开始的自然: “哦,没什么大事,我本来想接明珠姐去澜汐小姨的生日宴,既然你回来了…” 靳淮洲打断的猝不及防:“我就算不回来我家有司机她自己也能开车,你跟着忙活什么?”他深邃又痞气的眉眼微微挑起,眼神里带着嘲弄,接着问:“还有,你叫她什么?” “我跟明珠姐认识的早,之前就说好咱们各论各的。” “我不管你跟谁说好。”蒋源的话再次被打断,靳淮洲眼里的冷意已经快溢出来:“再让我听见,饶不了你。”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身后,纪明珠裹着墨绿色真丝的浴袍,露出两条白花花的长腿,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开来,漂亮的脸蛋带着刚刚洗过澡的潮红,正不甚满意的看着靳淮洲。 靳淮洲回头,眼底的冷意退去,一脸坦然:“诈骗电话,帮你挂一下。” 纪明珠刚要上前拿过自己的手机,靳淮洲已经随手把电话扔到了床上,说:“今天是澜汐的生日,一会吃完饭咱们回老宅参加一下她的生日宴。” 各取所需的联姻夫妻最重要的功能就是以彼此伴侣的身份参加这种社交场合,纪明珠对自己这个小姑子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但是生日宴还是没道理缺席的。 一打岔,她也忘了手机,边擦头发边说:“我也没给她买礼物。” 靳淮洲把她按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头发:“没事,一会儿我们先去买点东西,再回去。” 纪明珠伸手想拿过吹风机:“你去洗吧,我自己吹。” 靳淮洲没给她,而是说:“我给你吹完,你去做早饭,我洗完澡正好能吃。” 纪明珠翻了个白眼:这男人倒是会打算盘,吹个头发换顿饭。 其实纪明珠根本也不会做什么饭,她连一道菜是炒的还是炖的都不能完全分清。 两人都是矫情的人,不喜欢家里有别人,从结婚开始一直也没找住家阿姨,都是小时工在收拾房间。吃饭不是外卖就是外面。 纪明珠压根没打算做饭,换好了衣服简单化了个妆,靳淮州也就出来了。他似乎也忘了刚才让她做饭的事,穿上了一套休闲的亚麻衬衫和裤子,本来是很随意的装扮,但是靳淮州个子高,标准的撕漫身材,背脊挺直,松松垮垮的一身反而衬的更加有型。 两人就一起出门,去外面在中午吃了顿早饭。 出了婚房,靳淮洲就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模样,散漫却疏离。两人貌合神离的联姻夫妻状态也演绎的淋漓尽致。纪明珠对他这幅床上床下两幅面孔早已习以为常,正好她也不愿意装模作样的演恩爱戏码,倒也乐得自在。 吃完了饭,来到商场。靳淮洲让纪明珠给他妹妹挑礼物。纪明珠走进离门口最近的奢侈品店,随手指了指柜台里的一个包,浅蓝色的小斜挎包,很配小女生。 靳淮洲也没什么异议,掏出卡付钱,问了句:“你不顺道买点什么?” 纪明珠不过是摇摇头,他就没坚持,半分诚意也没有。 两人刚进老宅的内厅,一身淡紫色裙子的女孩就蝴蝶一样的飞了过来,扑进靳淮洲怀里。纪明珠在旁边看的都起了鸡皮疙瘩。 靳淮洲和靳澜汐同父异母,两人相差也不过三岁,都是二十几岁的人,其实已经过了撒娇黏糊的年纪了。 纪明珠自己也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纪明非。她可想象不出来自己和纪明非抱在一起的场景。 靳澜汐一张娃娃脸,长的并不像父亲,更像生母一些。粉雕玉琢,很显幼态。 此刻在靳淮洲怀里,抬着小脸,忽闪着洋娃娃一般的眼睛撒娇道:“哥,我还以为这次你不会回来呢。” 靳淮洲一张脸难得少了痞气疏离,露出了宠溺的笑,摸了摸靳澜汐的头,柔声哄着:“你的生日,哥怎么能不来。” “哥,我们都多久没见了,我好想你。”靳澜汐持续撒娇,糖度爆表。 纪明珠站在一边,越发显得多余。 在她脚趾已经要给他们兄妹抠出三室一厅的时候,一个清新悦耳的男声终于响起:“小舅,小舅妈。” 又高又瘦的身影由远及近,蒋源说话必带笑,他卧蚕很漂亮,笑起来像阳光下的青葡萄,让人心生亲切。 靳淮洲恩赐了蒋源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不是警告,却带着冷意。 蒋源像没看见一样,当然,之前的电话也绝口未提。 蒋源和纪明珠是大学校友,纪明珠大四的时候,蒋源大一,他从第一次见纪明珠就说对她一见钟情,追了她一阵。纪明珠对这种小弟弟当然不感冒,但是随着相处久了,又一起经历了些事情,蒋源也再没提过追她的事,两人倒是成了很好的朋友。 跟靳淮洲结了婚,两人又成了亲戚,纪明珠还跟着涨了一辈,因着以前的关系,在靳家的一众亲戚里,纪明珠跟蒋源还是最好。 看见蒋源,纪明珠绕过抱在一起的两兄妹,打算过去他那边。 靳淮州却突然出声:“你不是给澜汐准备了礼物么?” 纪明珠这才看向手里的手提袋,递给靳澜汐:“生日快乐。” 靳澜汐恋恋不舍放开搂着靳淮州的胳膊,接过袋子,看都没看一眼,撅着小嘴问靳淮洲:“哥,不是你给我挑的?你竟然让别人糊弄我!” 第3章 靳淮洲是恶霸 纪明珠脸上写着无语。她此刻双手抱胸,脸上带着没打算掩饰的不悦。 她是那种任谁看了都会惊艳的那种明艳大美女。 五官单拿出来似乎也不是顶漂亮,偏偏凑在一起长到她的脸上就是绝色。 一张脸糅合了锋利和娇媚,带着些矛盾,让人忍不住看了之后再看一眼。 眼里又总是带着些许倦怠感和睥睨,是会让旁人不会敢轻易接近招惹的类型。 而靳澜汐正好相反,明明已经二十多岁,看着却像个小萝莉。 两人站在一块,什么也没做就感觉靳澜汐被欺负了。 她个子比靳澜汐高出半个头,借着身高优势,睨着她带着点浅笑说:“早知道你只要你哥挑的,我就不挑了。” 靳澜汐嘟嘟粉嫩的小嘴,妥协的说:“不是,只是以前哥哥都会很用心的给我准备礼物,这次我有点不习惯。” 用心二字咬的格外清晰,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说着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打开包装,拿出包,似乎很认真的表演着开心说:“这个我之前就在网上看见了,很喜欢,谢谢嫂子。” 纪明珠心里不屑。面上还是勾唇笑笑:“不客气,下次还是让你哥选,哦对了,这次也是他付的钱,所以还是算他给你买的。” “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我的钱不就是你的,以前是没结婚,以后送女生的礼物,自然还得老婆费心。” 靳淮州姿态从容,一脸理所当然,虽然知道这话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的体面而已,还是让纪明珠也没那么生靳澜汐的气了。 “小舅妈,我们刚才就要打麻将,三缺一,就等你呢。”蒋源眨眨漂亮的桃花眼,示意纪明珠跟他走。 纪明珠毫不犹豫的就朝他走过去,边走边说:“不是说了,各论各的,你叫我小舅妈我听着别扭。” “老婆。”靳淮洲声音低沉,叫的人发苏,纪明珠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没懂这货怎么戏瘾就上来了,她回头一副:你干嘛的表情。 靳淮洲往前走了两步:“打麻将坐着累,少玩一会儿,你昨天本来就累着了,腰不是酸么?”说着还伸手揉了揉她的腰。 她什么时候说腰酸了? 在场的一个妹妹,一个外甥,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傻子,谁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说她昨天是怎么累着的。 纪明珠真要给他的厚脸皮跪了,搞不懂他抽什么风,却又不好发作,只能用眼神警告他闭嘴。 好在靳淮洲没再说什么疯话。 一旁的蒋源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靳淮洲,他微敞的领口下,如工笔描绘的锁骨若隐若现,隐约能看见一排牙印,泛着青紫,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蒋源微微一顿,敛了敛视线,还是贴心的出来打圆场:“一会儿宴会就开始了,确实玩不了多长时间,再说我这点零花钱也不经输的,不能和你们玩太久。” 另一边的靳澜汐早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好不容易坐在了麻将桌前,靳家父母并不在家,把宅子空出来,专门给靳澜汐过生日,来的都是年龄相仿的亲戚和一些靳澜汐玩的好的朋友,没有长辈在,年轻人都不拘谨。 麻将桌边另外两人是靳淮洲大伯家的小儿子靳淮琛。 整个靳家就靳澜汐一个女儿,三家四个儿子,靳淮洲行三,靳淮琛最小行四。 靳家人都漂亮,靳淮琛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看着就是圆滑又花心的人,旁边是他的新女朋友思思,貌似是个网红,纪明珠也不认识。 纪明珠跟靳淮琛也算不上熟,见过几次。每次他带的女朋友都不是一个人,纪明珠怕自己不小心把名字叫混了,索性都叫弟妹。 看见靳淮琛和思思是挨着的,纪明珠诶了一声:“四弟,你坐弟妹上家,这是要给弟妹喂牌么?你俩对着坐。” 靳淮琛清秀的眉眼弯了弯,哈哈一笑:“嫂子你可冤枉我了,我这是做好事呢,这头上有空调口,小源儿说他不想吹冷气,特意和我换的。” 蒋源揉了揉鼻子:“舅妈,我有点伤风,我小四舅皮糙肉厚的,让他吹吧。” 纪明珠有些担心,探过头去看他:“没事吧,用不用吃药啊?” 蒋源摇头随口说:“没事,我多喝点热水。” 靳淮琛噗嗤一乐:“你还多喝热水,要不要给你弄点红糖水。” 纪明珠:“别呀,趁着不严重,吃点药就好了,我去给你找点药。”作势就要起身。” 蒋源按住她,笑容大大的:“真不用小舅妈,你快坐这吧,我这还不算感冒呢。” 靳淮琛瞄了一眼纪明珠说:“嫂子,这大小伙子糙着呢,你管他干嘛啊,我三哥要知道这小子敢使唤你去找药,没病也给他打出病来。” 纪明珠蹙眉:“这话让你说的,靳淮洲是恶霸么?” 蒋源听她对这话的第一反应是维护靳淮洲,拿着麻将牌的手微微一顿。 靳淮洲边随意往出扔了一张一筒,边满脸意味深长:“嫂子,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我三哥多护着你,他…” “杠。”蒋源一脸表演出来的不好意思:“小四舅,一上来就给我送个大的。”说着把四张一筒在桌子上摆的整齐。 纪明珠乐了一下对靳淮琛说:“你快好好打牌吧,别为给你三哥买好钱光了,他又不能给你把钱报了。” 纪明珠手气不错,胡的最多。蒋源坐在她上家,没少出力。 真像他自己说的,不是点炮就是摸不着牌,总能不小心把牌打到纪明珠手里去,他抽屉里的支票都输差不多了,再输就得转账了。 自动麻将机哗啦啦的洗着牌,纪明珠这个空档一侧头,看见门外有陆陆续续的一帮人,穿着演出服,这应该是宴会上的演员。 她不禁想:一个小姑娘过生日,阵仗还搞挺大的。 蒋源本来背对着门口,循着她的目光回头看看,转了转发酸的脖子,不经意的说: “我舅老爷真疼澜汐小姨,以前小姨刚来靳家的时候,我俩玩的最多,明明我辈分小,还比她小一岁,舅老爷还总叫我让着她。” 第4章 揭秘 蒋源的舅老爷就是靳淮洲的父亲靳远东。 纪明珠听这话有点懵,什么叫刚来靳家的时候,她也没太走心,麻将牌升起来。她这次又坐庄,专心抓起了牌。 蒋源不经意的往纪明珠这看了一眼,边摸牌边继续说:“不过也不怪舅老爷让我让着她,她小时候刚来,像个豆芽菜,看着比同龄人都小。” 靳淮琛接道:“她小时候就爱哭,一点玩笑开不起,咱们家都是男孩,来个小姑娘,肯定得让着点。” 纪明珠这才出声问了句:“澜汐小时候不在家里住么?” 靳淮琛:“嗯,她这不是跟着三婶嫁过来的么,来的时候七岁了吧,三叔对她跟亲闺女一样,姓都改成靳了。” 从来没人告诉过她,靳澜汐和靳淮洲根本不是同父异母,而是毫无血缘的重组兄妹。 不怪她心粗,实在是靳澜汐不论是叫靳淮洲哥哥,还是叫靳远东爸爸,都比亲的还要亲。 不知道为什么,纪明珠听了这话,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她又想起靳淮洲和靳澜汐的亲昵,更觉得不舒服。 蒋源碰了一把纪明珠的牌,又随意的说:“澜汐小姨喜欢动物,这次生日,舅老爷送了她两只羊驼和两只小鹿,你们看见了么?” 靳淮琛不屑:“小姑娘的玩应儿,有什么好稀罕的?” 思思倒是很有兴致:“我最喜欢羊驼了,我能去看看么?” 纪明珠一向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可爱,此刻有点走神,倒没接话。 还是蒋源推了推她:“明珠姐,我记得你也喜欢动物,要不要去看看?” 说话间,靳淮琛胡了把大的。蒋源抽屉里的钱彻底没有了,耍赖不玩了。 纪明珠点了支票递给靳淮琛,靳淮琛笑着还回她一小沓支票:“嫂子,怎么还要给我小费啊。”一共该给六张,纪明珠给了十几张,也不知道怎么数的。 纪明珠回神般笑笑接过,没说什么。 她捋了捋头发,强迫自己回神,她也不想玩了,就顺着蒋源的话说:“那咱们去看看小羊驼吧。” 靳淮琛要思思和他去跟另外两个哥哥打招呼。纪明珠和蒋源两人往后花园走。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靳淮洲不在,蒋源还是叫的明珠姐。纪明珠心思不在这,也没注意他变来变去的称呼。 路过厨房,蒋源才想起来:“明珠姐,你先去,我给小动物拿点吃的。” 纪明珠本来想一起的,但是厨房一帮人正热火朝天的准备宴会的菜,她也不想去凑热闹,就一个人先去了后花园。 靳宅的花园占地面积十分大,竹林,花园,亭台都有。 靳远东喜水,最讲究的就是花园的水榭,从背后的麓骊山引的活水过来成池,风水上讲的是既有来财的路,又有存钱的库。 池塘里的锦鲤都有专人照料,偌大的池塘里,几百条锦鲤,很是惹眼。 纪明珠也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看。 这一看,锦鲤像有灵性一样都游了过来。 她想等蒋源过来,要是拿了鱼能吃的东西她回来的时候还要再喂喂鱼。 看了一会儿,她沿着石板路往后走,就是花园了,羊驼和鹿应该就在那。 正走着,她似是有所感应般她转头看过去,右侧隔着一小片树林的凉亭里,有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 她定定的看着两人。 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再熟悉不过,俊美痞气的面庞上,深邃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怀里的女孩。 少了些平日的散漫,多了一丝宠溺的温柔。双唇开合说着什么,似是安慰似是诱哄。 女孩洋娃娃一样的精致面庞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忽的踮起脚尖,向男人亲了过去,动作熟稔,似是经历过千百次,男人猝不及防的被亲到了下巴。 从小纪明珠在外公身边长大,外公并不喜欢她,周围人都说她克死了她妈妈,外公没说过,但是对她很冷淡。 小时候还不知道美丑,留个寸头,像个假小子,上树爬墙掏鸟窝,没有她淘不到的地方。 人家女生玩娃娃过家家,她跟一帮男孩子玩抓土匪,抓毛毛虫,连老鼠都敢抓。 一个不高兴不管比她大还是比她小,骑着人身上就打。 后来外公去世,她回了纪家,父亲不喜欢她,继母不待见她,一个弟弟也跟她不对付。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惹她,她似乎随时都敢拼命,她从不在乎敌伤一千,自损一万。她也是靠着这股狠劲,在这个没人护她的世界里保护自己。 再后来,她嫁给了靳淮洲,知道联姻夫妻,她也只是想取自己所需,没奢望过感情。 可是此刻,心头那份酸涩还是翻搅的她如鲠在喉。 以她的血性,一定要冲上前去把这对渣男贱女爆踹三百回合,可她长大了,有了些叫城府的东西,又死死按着她不能轻举妄动。 她没有上前质问,事实上她活像做错事的人是她一样逃了。 她走的很快,仿佛这偌大的花园都是偷腥的恶臭,让她不能呼吸。 一路走到住宅的后门,迎面就对上了要出来的蒋源。蒋源抱着一盆切好的胡萝卜和苹果。苹果甚至还削了皮。 蒋源依旧笑的阳光帅气:“明珠姐,你回来找我么?” 纪明珠神色如常,自然的撒着谎:“我公司有事,得先回去了,我没看见靳淮洲,你一会看见他帮我跟他说一声。” 蒋源神色微变,好看的眸子里都是担心:“什么事啊,用不用我帮忙,我送你吧。” 纪明珠摇摇头:“不用,你玩你的,要是结束的早我再回来。” 蒋源把一盆吃的送回厨房,出来时撞见了刚刚从后门进来的靳淮洲,靳淮洲往他身后看了看,随口问道:“你们不玩了?” 蒋源嗯了一声,也同样往他身后看了看。靳淮洲比他高上两三公分,蒋源抬着一双带着明显卧蚕的桃花眼笑咪咪的,人畜无害,问:“小舅自己去花园转悠?” “纪明珠呢?”靳淮洲不答反问。 第5章 原来是这样 “小舅妈打了会儿麻将就先走了,让我告诉你一声。” 接着又似乎想起来什么“小舅,我刚才听主持人找你呢,应该有事吧。” 靳淮洲没回他,掏出手机拨号。 纪明珠开走了来时候的车,反正靳淮洲肯定有办法自己回去。 车上放着一首撕心裂肺的听不懂的外文歌,听得她更是心烦意乱,却忘了去关。 前面一个红灯她猛地急刹,只差一点就闯了过去。 靳淮洲不抽烟,他的车上没有烟,纪明珠此刻却非常想抽一根。 她告诉自己没什么的,本来也没指望什么一生一世,忠贞不渝。 他们不过是没什么感情,结婚之前只一起拍了一次婚纱照的陌生人。 这结果虽然不在意料之内,但也不算意料之外。 只是结婚还不到一年,比预想的早了些而已,她并没有多在乎靳淮洲出轨,但没有这么恶心人的。 哥哥,妹妹。真是想想就一阵恶寒。 她不难受,接受不了的只是超出她掌控的背叛,而不是背叛本身。 他们兄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小生活在一起,怕不是早就芳心互许。 当初靳家火急火燎地跑到纪家求娶她,甚至不惜天价彩礼,恐怕也只是为了遮掩这对兄妹见不得光的腌臜。 此刻,以往被忽视的他们兄妹相处过于亲密的细节都被无限放大,串联成一个让纪明珠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狗血伪骨大戏。 思及此,纪明珠几乎要吐了出来。她强忍干呕,连同昨晚一次又一次的情事,此刻都像吞了苍蝇般的恶心。 冷静下来,她又想:会不会是误会,她分明看见靳澜汐亲上去的时候,靳淮洲是躲了的。 刚想到这纪明珠就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他们那腻歪劲儿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竟然还为他想理由,贱死算了。 电话一直突突地震动着,纪明珠扫了一眼,是靳淮洲,她没有接,他就一直打。 她不是能憋住事的人,此时难免心浮气躁,无处发泄。 索性就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好听,有些着急地问她:“你怎么一声不吭先走了?” 看看,明明是他美人在怀,顾不上她,还怪她没打招呼。 纪明珠暗自调节呼吸,语气平常地说:“公司有点事,需要我过去一趟。没找到你就没跟你说。” “什么事这么着急?” “项目的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呢,晚上回家再说吧。” 靳淮洲稍稍放下心,语调也没那么急了:“我一会儿宴会结束,八点的飞机,还要回M国的,那边还需要些天能结束。” 没人看见纪明珠此刻的表情,她是想对着手机笑一下的,可怎么努力也没扯起唇角,她死死捏着方向盘,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妈的是这样! 他根本不是提前结束,而是特意往返三十几个小时,给他的宝贝妹妹,不,不是妹妹,只是宝贝过生日。 纪明珠半天没吭出声,靳淮洲低声笑笑,语带蛊惑:“怎么,舍不得老公走?要不....”他语气真诚:“我现在去你公司找你?” 干呕的声音传到电话另一端,靳淮洲忙问:“怎么了?” 纪明珠在大道中间踩了刹车,停了下来,平复了一下才开口道:“没事,喝口水,呛到了。” “我说你一心几用啊,开车打电话还喝水,你别毛手毛脚的,一会儿我再打给你,你专心开车。”靳淮洲虽是埋怨,却是关心。 纪明珠却生不起一丝感动,因为她知道,都是假的。 车开到了见春江,纪明珠下车到江边吹着江风,她真的没那么难受。 只是不喜欢自己掌握不了自己生活的不安全感和跟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日复一日同床共枕的恶心。 七月的江风带着盛夏湿热的潮气,江边人不算太多。 纪明珠一身黑色无袖包臀裙,和酒红色小高跟鞋,跟江边背心短裤遛弯的人出现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她安静的坐在江边的台阶上,江水在泛着乱人心绪的波光,江上悬挂的太阳卯着劲地晃着人眼,折射出她手上的婚戒也泛着细碎的光。 她本没有戴戒指的习惯,靳淮洲不依不饶地摸了她好久,让她每天带着出门。 她手上的婚戒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并不算贵,但是一个人凭身份证一辈子只能买一次,现在看来,只觉讽刺。 她摘下戒指,一用力,江面也不过是一圈涟漪,一辈子只一次的机会就永远沉入了江底。 纪明珠耐心的给自己时间消化着今天的事,没多久,比自己预想的时间还要短,她也就想通了。 拍拍屁股起身,该吃吃该睡睡。 凭什么他们暗中快活,她就要为之神伤。 纪明珠自从嫁了人,很少回纪家。 她跟纪家人关系....只能说法治社会救了这一家子。 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纪明非和两个朋友在客厅打电动。纪明珠还真认识这两人,一个叫齐晨,一个叫赵新。 纪明非看见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就转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玩游戏。 倒是他朋友都站起来打招呼叫着明珠姐。 纪明珠没什么表情的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直接迈步上楼。 齐晨一直扭着脖子看着纪明珠,直到人消失在二楼的拐角,还没回过神。 赵新用手肘推了推他:“你擦擦口水。” 尴尬只有一瞬,齐晨对着旁边的纪明非说:“你姐好像比之前更漂亮了,她刚看我那一眼,我魂都被勾走了。” 纪明非的眉蹙得更深了,赵新则是揶揄:“姐姐什么时候看你了,分明看的是我。” 齐晨啧了一声:“你能要点脸不,看你眼睛小,看你长得黑。” 赵新眼睛虽小,长得倒还不错,就是本来皮肤就偏黑,去夏威夷玩了一个月,更是黑出了新高度。 他一双小眼睛气得挤成了一条缝:“这叫男人味,你懂什么啊。” 纪明非不满催促:“你俩逼叨逼烦不烦,不玩赶紧滚。” 第6章 靳淮洲外面有女人了还是有儿子了 纪明珠来到纪平知的书房,敲门进去。 纪平知刚过五十,保养得宜,看着还不到四十,只是一双锐利的眼眸,彰显上位者的姿态。 父女二人相对而坐。纪平知先开了口,也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什么事?” 纪明珠也不拖沓,开门见山: “两件事,一个是天天汽车,咱们两家现在持股一样,等到明年上市之前,靳家把散股一收,姓纪的股权就被稀释没了,你也就被踢出局了。” 两家联姻合作的最大项目就是中低端新能源汽车,天天。 两家为表联姻诚意,各占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其中两家的百分之二十八分别由靳淮洲和纪明珠两人持有。 说白了,天天汽车是给两个孩子的。 而天天因为定位精准,受众庞大,技术抗打,十分受欢迎。市场前景一片大好,随时准备敲钟上市。 纪平知挺直的背脊稍稍放松了些,点上根烟,轻嗤:“本来我那点股份也没没多少,我也没指着那点东西给我养老。再说了。” 他掸了掸烟灰,接着说:“你的那些股份还不是你爹我给你拿的钱。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不用再来惦记我这点棺材本,你既然嫁出去了,我该给的也给了,纪家的东西跟你没关系了,啊。” 他当然不会把纪明珠往好处想。哪怕她只刚说一句话,纪平知已经脑补出靳淮洲那个黑心的把眼前这个没长心的拿捏了,让她来给娘家设套来了。 “你能给我钱,还不是因为靳家给的更多,你不给我,我不嫁,你才亏本。” 纪明珠拿起他桌上的烟,也点了一颗,烟雾下,她微微眯起眼睛,毫不留情地拆台: “我跟你的交情,难不成让你白把我卖了。再说你还是赚钱,不算结婚前收的现金股份不动产,就是我结婚后你跟靳家合作的别的项目又不是没挣回来,这个情,我领不了。” “你跟我演过河拆桥?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你有话一次性说完,说完赶紧滚。” 这父女俩说话从来都是说不到两句就要吵,纪平知已然到了发飙的边缘。 “你长点脑子就该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回来看你这张老脸。”纪明珠眼带嘲讽那样明显。 纪平知被她这样挑衅,堪堪的才控制住情绪,他神色锐利,似是要把自己这个女儿看穿。 半晌,才忍着教育她的冲动,咬着牙问:“你有话快说。” “我们两家股份虽然一样,但是有个本质的区别,靳家一直掌握着主导权利,等到上市了,我们家只会更被动。” 纪平知这回听她这么说,锐利的眸子眯起,仔细看着她,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微表情。 她这个女儿一向跟自己不亲近,嫁到靳家虽然没明显偏袒过靳家,但是纪家和靳家比起来,实力差的还是很悬殊。 联姻后,两家项目深度交叉,靳家一直占主导地位,纪家说白了也就是跟着吃口剩饭。 他也找过纪明珠,但是她这个女儿从不肯从中帮忙斡旋一句,更别提用咱们家和靳家这种字眼了。 面上不动声色,大脑飞快运转,这种过于离奇的话真让人很难不生疑问。 纪平知淡淡开口:“合作嘛,天天顶着靳家的大禹汽车的品牌的子品牌,相当于吃了靳家的品牌红利,现阶段这个局势也无可厚非。” “这分怎么想了,因为我们联姻而合作的买卖,一看利益,二凭良心,但凡哪方良心偏一点,怎么也能占到些便宜。钱和良心,你不是每次都选钱么?” 要放之前,纪明珠敢这么说话,纪平知一定给她几个大嘴巴子。 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能打女儿的脸,不能打靳家儿媳妇的脸。 他压下不悦,皮笑肉不笑的:“纪明珠,你翅膀硬了,但也是我纪平知的女儿,跟你老子说话,想好了再说。” “我只是陈述事实,我没说钱和良心,我就一定选良心,选良心别人爽,选钱自己爽,凭什么让别人爽才高尚,你不用应激。”纪明珠把烟蒂随意按灭在烟灰缸里,神色淡定:“我可以把我的股份给你,散股,你出钱,我想办法收回来,我要你当最大股东。” 纪平知想要扬起的手真是强压住,他也真搞不懂纪明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好在纪明珠是个急性子,不等他问,自己就说了: “现在天天势头这么旺,是新能源汽车最大的爆款,照这个回本速度,用不了多久,靳家收了散股,上市一稀释股份,咱们手里这点股份,话语权就越来越少了。” “倒不如,我把股份转给你,让这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彻底属于纪氏,咱们趁现在靳家没动作,先一步收购散股,那几个持股多的,你有把握拿下谁。” 房间里十分安静,纪平知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来不熟悉的女儿,眸色深深。半晌,他才开口:“靳淮洲外面有女人了还是有儿子了?” 纪明珠不答反问:“你多久能准备好钱?” 纪平知眼神锐利,同样不答反问:“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你先说这个,这件事你要做不好,我也不用往下说了。” 纪平知真恨她这张嘴,从小到大是一句他爱听的话都没说过,人家女儿都是爸爸的小棉袄,她倒好,就算她爹穿棉袄都得给他拽下来。他压住火气,说: “你以为那是笔小数目?又不是去市场买菜,我得跟各部门研究一下。” “需要多久?三天?” “三天够干嘛。” 纪明珠一听这态度敷衍,长长的睫毛一眨,不悦道:“这么多年纪氏停滞不前你就没反思过么?一点事没完没了地研究,风口过了想起来踩了,红利跑了想起来抓了,什么都晚人家一步。” 她之前也在纪氏实习过一段时间,公司的业务也算了解。纪平知纵横商场半辈子,当然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就是有道理,才格外羞愤。纪明珠抬眸看向纪平知,父女俩眼神一个锐利,一个睥睨,都不是善茬。 第7章 另有安排 纪平知已经忍她半天了,这回是半点也忍不了了,他指着纪明珠的鼻子,提高调门: “你在靳家呆了两天开始回家教育你爹了,我告诉你,纪氏还轮不着你做主,纪氏再不济,也让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千金大小姐!吃完饭想起砸碗,别说你二十五,你就算八十五,你爹也收拾得了你!” 纪明珠没什么情绪,反而还笑了笑,父女不和多年,要么不说话,说话就要吵,几乎每次都以纪明珠挨打收尾。 但是她今天来真不是吵架的,她调整了一下语气:“决定做不做,一周总够吧,这个事一旦做成了,拿下天天,一本万利。” 纪平知最看不上纪明珠这要笑不笑的表情,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他长出了口气,又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下眯着眼睛问她:“你要什么?” 纪明珠早料到他会这么问,还是晃了晃神,她轻轻摇摇头,接着目视虚空。 “说起来你可能不会信,我没那么看重钱的。” 她要的确实不是钱,是不能让靳淮洲白白作贱她。 她说得很对,纪平知真真一个字都不信,他冷冷道:“你有什么条件先提出来,没条件,我信不过你。” 这话听到纪明珠耳朵里,还是很扎心的,转念一想自己的目的确实不是为了纪家,而是单纯想和靳淮洲离婚的时候,不要被占了便宜,那她可真要呕死了。 虽然她跟纪家也水火不容,这次二选一,她选纪家。 纪平知不知道那靳淮洲兄妹俩的事,这么多年更谈不上什么父女情,他这样想,也能理解。 她抬起下巴:“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不敢就当我没说。” 纪平知一噎,眸色微敛:“我真养了个好女儿,呛完我又激我。”纪平知话锋一转,道: “还有,谁说百利无一害,这必然得罪了靳家,到时候靳家为了面子忍这一次,以后也别指着合作了。” 以后就离婚了,还合什么作。这话纪明珠当然没说,只是陈述事实: “你总指望跟在他们身后赚钱捡漏,不如自己提高一下实力,自己做饭怎么也比吃人剩饭香。” 话糙理不糙,但是纪平知就是听不得,他已经忘了上次他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了,哦,也是因为这个白眼狼。当初为了要他的股份把他架火上烤的时候。 他再次强压怒火,挥挥手:“你等消息吧。” 纪明珠知道纪平知一向谨慎多疑,这已经是松了口,今天一定是得不到结果的,索性先搁置了。 “还有什么事?”纪平知扶了扶额头,强忍烦躁。 “南郊的丹枫山,放你手里有十几年了吧,你既然吃不下,可以和靳家谈一下合作,那里如果能修路,很适合开高端的康养中心,这样纪氏也能从实业往服务业转型。” 纪平知吸烟吐烟,这回他是真不会了,他可以肯定,他这个女儿,这辈子没对他这么好过。 他嗤笑一声,眼里说不尽的揶揄:“你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今天想起来孝敬你爹了。” 纪明珠没什么表情:“不算孝敬你,这个项目做起来,该是我的股份,我不会给你。而且我要这个项目,最大股东的是我,项目的我说的算。” 她看着纪平知,眼神明明没什么变化,纪平知就是看见了揶揄:“这你也是稳赚不赔,比烂在手里,好得多。” 纪平知双眼微眯,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你这是跟靳家联合起来给我下套?” 纪明珠:“我不至于那么恨你吧。” 一声冷哼:“那可不好说,你跟靳家说过这事么?” “还没有。” “你应该先去跟他们说。” “我会说的。” “那地方确实压了很多年,上面既不修周围的路,也不让开发,要是你公公能从中疏通,还能有些用处。” “嗯,既然你同意,靳家那头我会找机会说。就这样。”说完,就打算离开。 看见她随意进出颐指气使的样子,纪平知只觉得自己压不住要扬起的巴掌了,怎么就能这么没教养。 费解还是压过了火气,纪平知叫住了她:“你突然这样,到底要干什么,你给我个准话。” 纪明珠想了想,说:“就当作我还纪明非的人情。” 一年多之前,纪明珠实在熬不住了,趁家里没人,在家吃了整整八十片安眠药,之所以选这个死法,是觉得既不会痛苦,死相也不会太难看。 但是没人告诉她,吃安眠药会吐得那么厉害啊,以至于几天没回来过的纪明非恰巧回来的时候,刚进一楼客厅就听见了她房间传来的呕吐声。 纪明非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叫她姐,就是那时候,他抱着纪明珠就往外跑,纪明珠完全睁不开眼睛,呼吸困难,还不断地吐到纪明非的身上,车上。 那一路,都是纪明非焦急的声音:“姐,你别睡。” “姐,你坚持住。” 他抱着她在医院走廊大喊医生的时候,模糊的意识里,感觉有水滴到她的脸上,不知道是纪明非的汗水,还是眼泪。 洗胃的痛苦不必多言,纪明珠怕难受选的死法,却让她遭了大罪。 住院期间,在外地的纪平知知道了纪明珠自杀,只是打电话骂了她一顿,而骂的内容主要是:你为什么要在家里死,你真死里面了那房子我们还怎么住? 还有:祸害遗千年,你这种祸害一万年都不够你活,你瞎折腾什么。 当然,回来看看她这个鬼门关里回来的女儿是不可能的。 纪明珠当时没有意外,也没有伤心,只是不想活,所以出院没多久,她就第二次自杀跳了河,结果那条常年没什么人的小河碰巧那天还就有路过的人,她又被人救了,后来无论怎么找也没找到救她上岸的人是谁,离得比较近的监控全都毫无痕迹。 导致她都恍惚这是不是自己做梦梦到的。 想到这里,那时的她忽地就想,会不会是妈妈在天上看见心疼了,找人来救她了。两次都没死成,大概是老天留她这条命另有安排。 只是她没想到这安排这么近,几天之后,靳家就上门来提了亲。 第8章 枕边风 天上突然掉下这么一大馅饼,纪平知差点没高兴死。 他心里当然希望她能攀个高枝,可一直还真没指望。纪明珠在他眼里只有一个优点:就是长得确实漂亮,他不得不承认,哪怕见惯了美女,他还真没见过几个比这死丫头漂亮的女人。 但就算是他给了她这么个顶配的脸,就她那个臭脾气,只怕穷门小户的都看不上。 这回不但有人想不开主动提亲,还是北城靳家,只手遮天的存在,这么好的事,放谁身上也拒绝不了。 纪明珠也没拒绝,她觉得嫁谁都一样。虽然没见过,但是靳淮洲的名声不错,传闻中长相英俊,也没什么绯闻,甚至女朋友都没交过。 只是得知靳家给了天价的彩礼后,反手逼纪平知转给了她纪氏百分之六的股份。 纪平知听见这个要求当场就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不要脸,白眼狼。 这个反应纪明珠完全意料之中:零花钱都不舍得多给一分,要股份那简直是要她爹割肉放血,但是卖她纪明珠,她不可能让老纪白得便宜。 纪明珠没什么好办法,就是硬刚,她告诉纪平知: “你不给我股份,我就不嫁。你就算逼我嫁了,我就给靳淮洲吹枕边风,让他把纪氏捏死。你知道我的。”她神态松弛又戏谑:“你猜,我干不干得出来。” 僵持了好久,久到靳家都想放弃了。纪平知别无选择,只能妥协。 人前还得演给女儿股份当嫁妆的慈父,人后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逆女。 一晃而过,她结婚已经快一年了。 此刻父女俩隔空对视了一秒,纪明珠移开视线继续往门外走,纪平知眼神复杂,再次叫住了她: “你…” 纪明珠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我会记得纪明非的人情,但也就这一次,你也说过,我贱命一条,救我值这些已经不少了。” 纪平知听了这话,双眉皱得死死的:“你跟淮洲在一起,注意点,你这性子,谁能喜欢得起来。”纪平知心里想说的是:连亲爹都喜欢不起来,这人性格得多讨厌。 曾经纪明珠自我怀疑过好久好久,她是有多招人厌烦,能让至亲全都不喜欢她,直到有人告诉她她很好,带她走出了阴霾,后来那人不在了,这世上便再没人觉得她好了。 纪明珠下楼的时候,纪明非的两个朋友已经离开了。此刻姐弟俩一个往出走,一个低头看手机,谁也没打算打个招呼。 两人从来没亲密过,以前是水火不容,自从上次纪明非救了她,两人不再像平时一样打架了,但是几乎也没说过什么话。 纪明非在她临出院的时候就对她说过:“纪明珠,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我救你,是出于血缘的本能,我不能看着你去死,但不代表我能和你好好相处,我可能爱你,但是讨厌只会更多,我救你你别谢我,以后咱们还和以前一样。” 说这话是在纪明珠的病房里,她那时候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此刻也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半坐在床头,白着一张脸,一眨不眨地往窗外看,无动于衷。 一顿输出连个眼神都没换来,纪明非也来了脾气:“你别整这死德行,不知道你哪根筋搭错了还闹上自杀了,就你天天吃喝玩乐的不会是嗑药嗑出幻觉来了吧。” 这句话终于让纪明珠有了反应,她眼神是纪明非从没见过的阴冷,以至于让他觉得分外陌生,纪明珠伸手抄起一旁最近的暖水瓶扔向他:“你说谁嗑药!” 那手劲,不像刚吞了安眠药,倒活像刚吃完二斤酱牛肉一身牛力气使不出去一样。 纪明非堪堪躲开,暖水瓶在他脚边炸开,碎片崩了一地,热水崩到他腿上星星点点的泛起了红,纪明非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他冷笑道:“你他妈下次死远点,别在我眼皮子底下。” 说完就摔门离开了。 回到二人的婚房湘园,天已经黑了,从纪家出来,自然是不会有人留她吃饭。折腾了大半天,这时候确实很饿,甚至都饿出幻觉闻到了饭菜香。 她拿起手机打算订个餐,手机里有几个靳淮洲的未接,最后是一条信息:我登机了,落地给你打电话,我让人送了饭菜到家里,你忙完了回家吃。 隔了一会儿收到的下一条是:别让自己太累,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纪明珠起身走向餐桌,原来不是自己的幻觉,是真的有饭菜,整整齐齐四菜一汤,还有个她喜欢的蓝莓慕斯。靳淮洲这种忽冷忽热的行为,纪明珠早已经免疫,何况是今天刚刚撞破了他们兄妹的亲密。 纪明珠算不上什么善男信女,她的心里有一个无形的计分器,她会给每个人都默默打分,当一个人减分到零的时候,她未必会和这个人断交,但一定是从心里不会给这个人投入分毫,这个人过后再对她怎么好,也无济于事,这种小恩小惠就更入不了眼。 遗憾的是,和她关系亲密的人,现在全都是零分,从前的家人是,现在她的老公也是。 她面无表情地把一桌子饭菜扔进垃圾桶。自己定了餐。 卧室还是之前走时候的一片狼藉,她只觉讽刺和厌恶。 偏偏这房子是靳淮洲装的,两百多平的房子,除了客厅和书房,只有一个卧室,她不想在卧室睡就只能去客厅睡沙发或者书房打地铺。 她饥肠辘辘又不得不换床单被子,擦地收拾,把整个房子都做了大扫除,虽然这种行为掩耳盗铃,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忙完了已经累得直不起腰。 好在刚干完活,订的饭就到了,她随意地解决了晚饭,坐在餐桌前默默发呆,她很喜欢发呆,有时候愣个神一下午就过去了。 正神游,电话响了起来,是蒋源。 电话那头,蒋源始终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的声音响起:“明珠姐,你回家了?你公司的事解决了么?” 第9章 梦魇 纪明珠不自主的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回应:“嗯,放心吧” 蒋源声线依旧温暖,只是语气有些低落:“今天着急忙慌走了,后来再热闹我都觉得没意思了,就我小姨高兴的什么似的,等你过生日,我也给你办个生日宴,办个比她那还好的。” 靳澜汐当然高兴啊,喜欢的人不远万里,隔着半个地球也要飞回来给她过生日,怎么会不高兴。 那对兄妹的脸一起浮现在脑海就足够纪明珠生理心理双重不适,她随口应道:“好啊。到时候我找四大天王来,让他们冲我唱爱你一万年,谁唱的好奖励谁一张我的签名照。” 蒋源被她逗的哈哈乐:“不愧是你啊我的姐。那我也参一下赛,主要我也想要签名照。” “见外呢,就咱这关系,我签一送一,给你两张。” 蒋源知道她已经安全到家,也就放心了,两人扯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纪明珠洗了澡,躺到床上。 哪怕已经彻底的打扫,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那个男人的味道,蛊惑又侵略。 折腾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其实她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捡了粘屎的钱的感觉。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洞。 虽然他们夫妻关系多数时候是白天互不打扰,晚上烈火烹油。 她对靳淮洲更谈不上爱,但是这么久了,习惯了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忽然发现就算不奢望刻骨铭心,只要相敬如宾就好,终究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空洞的深渊里,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一夜的梦魇,无数想看见不想看见的人悉数以光怪陆离的方式登场,无数场景的切换交错。醒来,已经快上午十一点,纪明珠竟是累的床都起不来。 她挣扎着勉强坐起来,就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电话在旁边不知疲倦的震动着。 是靳淮洲。 纪明珠想到梦里他和靳澜汐的难舍难分,不想接起,而且也是真的没力气。 她冷的厉害,裹紧被子又钻进了被窝。 再醒的时候,竟然已经傍晚,被子里一片濡湿,不知道是冷汗还是虚汗,她睡了一天一夜,却头脑昏沉的更加厉害。 她又冷又热,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样疼。艰难起身,想去喝杯水,敲门声略有急促的响起。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他们家从搬进来,除了小时工,几乎没人来过。她晃晃脑袋,更晕了,算了,就算是做梦,也得走过去才知道往下梦什么。 她迷迷糊糊的来到门口,监控屏幕上这个男人还是让她很意外的,她见过一次,是靳淮洲的二助孟哲。 打开门,孟哲看见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太,靳总联系不上您,担心坏了,让我来找您。”话刚说两句他就发现纪明珠不对劲,她眼睛似乎睁不起来一样,冷白的皮肤,脸颊红的格外明显,孟哲忙问:“太太,您不舒服么?” 纪明珠轻轻摇摇头:“我没事,既然见到人了,你向他交差吧。” 刚说完,身形略微一晃,几乎站不稳了。 孟哲不敢离开,但是纪明珠一身睡衣,又一个人在家,他贸然进去更不合适。 想了想,他说:“太太,您是不是不舒服,我给您叫个医生吧。” 纪明珠隐隐地有些不耐烦:“我真的就是睡觉睡多了,没生病也没不舒服。” “那您没吃饭吧,我去给您买点饭吧。您想吃....” “孟助理,我这不需要你,不麻烦了,请回吧。”纪明珠打断他,说着就关了门。 纪明珠也不想这么下人面子,但是她实在没力气和他多说。 刚才他那么一说,她也反应过来自己大抵是生病了,她不记得家里有没有医药箱,只是凭感觉找了一下,幸运的是找的第一个柜子里就有。她找出额温枪,给自己一测。 还真是发烧了,38.5。 她顺道在医药箱里找出了退烧药,吞了下去,继续回到房间里睡觉。 刚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她真要骂人了。 估计是孟哲又得了什么指令回来,她一肚子窝囊气想往出撒,大概是退烧药起了效果,她虽然是被敲门声叫起来的,脚步已经轻快了很多。 打开门,意外的看见了蒋源的脸。 蒋源也是一脸焦急,不等她让已经大步走进来:“明珠姐,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吓死我了。” 纪明珠微微惊讶:“你怎么来了?” 蒋源也看出她不对劲,抬手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你发烧了!” 纪明珠没隐瞒:“是有点,我吃药了,应该快退了。” “你吃的什么药,用不用去医院挂水。”蒋源一面扶她坐到沙发上,一面问。 纪明珠指了指桌子上扔在那的药,蒋源上前一步拿起来看看。看见药的空袋,立马皱起了眉:“这个药应该很快能退烧,就是对肝肾损伤大,以后别吃这种药。” 蒋源在纪明珠的印象里都是笑盈盈的,她还没看见过他这副急吼吼的样子,瞬间觉得窝心。 她忍不住安慰:“偶尔一次没事的,你给我打电话了么,我一直睡觉没听见。” 蒋源扔下药:“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又去你公司找你,你公司人说你没去,我怕你有什么事。”说完,微微一顿,眼神里带着关切:“你怎么突然生病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纪明珠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有事,但是她确定这是个偶然,她不可能因为靳淮洲那点破事生病,她也就摇摇头:“没事,就是昨天大概吹到了风,着凉了。” 七月的风,不知道怎么能把人吹着凉。蒋源没说什么,一双带着卧蚕的桃花眼看狗都似乎带着深情,这会儿这双眼睛里满是心疼。纪明珠看了出来,忙说:“真的,而且不严重,吃了药已经好了,不用担心。” 蒋源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一张脸又恢复了往日的轻快。他四下看了看说:“明珠姐,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点饭吧。” 第10章 关外面 纪明珠还真有点惊讶:“你会做饭?”蒋家虽跟靳家比是逊色,但也是妥妥的豪门大户,蒋源二十出头的公子哥,竟然会做饭。 蒋源有些无奈的笑笑:“我之前追你的时候,还给你送过饭,就是我自己做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提到这茬,纪明珠真的仔细想了想,还真一点印象也没有,不禁有些尴尬地别过视线,尬夸了他一句:“会做饭的男生最帅了。” 蒋源的笑容变大:“那我就给你露一手。”没等纪明珠阻拦,他已经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的门,瞬间三道黑线从他的脑门掉了下来。这家的冰箱,竟然除了矿泉水和啤酒什么都没有。 他不死心地打开冷冻,几盒冰淇淋孤零零地躺在那。 纪明珠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尬笑一声:“我家从来不做饭,所以什么都没有。我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蒋源拿起放在门口的车钥匙:“没事,等我,我刚来的时候看见附近就有超市。”说着就走了。 他动作很快,纪明珠还没来及拦他,人已经进了电梯。 由于是高端小区,蒋源的车之前进不来,只停在了外面。 没过多久,蒋源让纪明珠给他发小区临时进车的二维码,他把车停到了地下车库,直接上了楼,前后不过二十多分钟。 时间快,买回来的东西可不少,整整四大袋。这怕不是把超市搬回来了。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就一个人吃不完。”说着就想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蒋源没让:“哪里能用你提了,你去再睡会吧,一会饭好了我叫你。” 纪明珠哪里好意思:“不用,我给你打下手。” 蒋源把她往卧室里推:“你快睡会吧,吃了退烧药都犯困,你不用强忍着陪我,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他把人推进去,房门一关,就开始自己家一样的在厨房一阵忙活,把买回来的蔬菜分类,这次不吃的肉放到冷冻,又把水果洗干净,水果都是VC含量很高的车厘子,猕猴桃,蜜橘,适合感冒的人吃。 明明是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愣是忙活出了一种人夫感。 纪明珠乖乖上床睡觉,安心当被弟弟照顾的病弱不能自理的姐姐。 门铃再次的时候,蒋源怕吵到纪明珠睡觉,忙出来开,手里还拿着炒菜的铲子。 门一打开,门外的孟哲看见蒋源都懵了。两人是认识的,之前见过挺多次,只是都没想到能在这看见彼此。 蒋源先开了口,带着浅笑:“孟哥,你这是给小舅妈买的?” 孟哲忙应了一声,接着笑着回答:“我刚看太太似乎不太舒服。”他手里提着两个袋子,一袋是北城有名的回味居的饭菜,还有一袋治各种常见病的药。 蒋源一点架子没有,伸出手说:“给我吧。” 孟哲没有马上递给他,提袋子的手还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这个动作一出,孟哲自己也觉得尴尬,只能硬着头皮问:“太太她还好吧?”说着又补充一句:“这是靳总让我买给太太的。” 蒋源收回手,拿着炒菜铲,双臂抱胸,站在里面看着门外的孟哲,一副男主人的模样。 他抬着下巴似笑非笑,眼里是纪明珠不会看见,但却是他骨血里就带着的,浑然天成的冷意。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孟助理的意思,只能交给明珠姐?” 孟哥变成孟助理,小舅妈变成明珠姐。 孟哲感觉自己拎的是两兜炸弹,恨不得立马扔出去才好。 他可不想得罪眼前的小少爷,但是老板要知道自己把东西交给了他,那更是没有好果子吃,他又不是没看见过挺久之前老板知道太太和这位小爷出去喝酒时候那个眼神。 牛马没有选择的余地,谁喂草料谁是爹,自己自然是靳总这头的,他脸上笑呵呵心里苦哈哈: “怎么会,蒋少,我给您拿进去?” 说着就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条腿。一边笑呵呵地说:“我就是想看看太太怎么样了,好跟靳总汇报,靳总那边担心着呢。” 他也只得搬出靳淮洲,他这个工具人,可不想被创飞。 蒋源只是没什么表情的,一动不动,站在门口,把孟哲的路挡了个严实,他缓缓开口:“明珠姐在睡觉,孟助理怕是不方便看。你这个东西既然不愿意交给我,就带走吧。” 说着,砰的一声关了门。 门外孟哲心里一万只艹尼玛奔腾而过,这......怎么又被关外面了。 楼下抽烟的孟哲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简简单单的给老板娘送点补给,怎么就变成了他职场生涯的至暗时刻了。 他不敢再上去敲门,也不敢走,真真是进退两难。 纪明珠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她是被饿醒的,她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吃了退烧药,身上松快了很多,头也不沉了。 她想起蒋源还在家里,穿上拖鞋出来,看见蒋源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松弛的不像话,电视声音却开的很小,应该是怕吵醒她。 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忍不住眉梢染上笑意:“怎么不叫我?” 蒋源看她出来了一下子起身:“你醒啦明珠姐,感觉怎么样?好点么?” 纪明珠点头:“我没事了,神清气爽。”说着还做了使劲抻抻懒腰,弄的自己一阵头晕。 “被你做的饭勾的馋虫都出来了,你一直等我干嘛,怎么不先吃。” 蒋源走进厨房,熟练的把凉了的饭菜加热。 “我自己先吃,这饭不是白做了。” 没一会儿,饭菜热好,主食简单,就是白粥,配上一个凉拌黄瓜,一个蒜蓉粉丝虾,一个清炒菜花,还有排骨莲藕汤,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你生病了,做的都是清淡的。”蒋源摆好碗筷,纪明珠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吃。 蒋源没有动筷,而是戴上手套给她剥虾,纪明珠不好意思,伸手制止他:“这虾你都开背了,不用剥,快吃饭吧” 第11章 老婆,我想你了 说着夹起一只虾扔嘴里,还夸赞道:“行啊弟弟,手艺不错啊,没想到你这么接地气。” 蒋源没听她的,边把剥好的虾放进她碗里,边接话:“我优点可多了,你都视而不见。” “没良心呢,我对你比对我亲弟都好。”这话她还真没说错。 “我不想当弟弟。”这句话在蒋源的心里过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相对而坐,暖黄的灯光为两人在彼此眼中都勾勒出了金色的光晕,纪明珠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家常温馨的时刻。 她的家人看见她都是厌烦的,鸡飞狗跳有,相顾无言有。但是心平气和地和人坐在家里边聊天边吃饭,从来没有过。 纪明珠有一瞬恍惚,她觉得蒋源就是她亲弟弟,两人已经这样生活了好多年。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她不由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贪心,不要希冀抓不住的东西,偶尔有一次这样的温暖已经是老天的疏忽,她是没那个福气的。 蒋源盛好了汤,提醒她小心烫,汤一直在砂锅里开小火熬着,香气浓郁。 纪明珠喝了两口,又夹里面的排骨吃,肉香萦绕舌尖,满足感拉满,她忍不住说:“小源儿,你好居家啊。你手艺这么好,以后谁做你女朋友可有福气了。” “那我追你你还不同意。” 纪明珠有些后悔提这个,下意识地说:“大哥,你追我的时候我有男朋友,我没男朋友时候你怎么不追我啊。” “你那个男朋友,神秘兮兮的,我认识你时候你就在谈,一直到分手都没见过人影。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好多次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编出这么个人诓我。” 见纪明珠抿紧嘴唇沉默了,蒋源很轻易的放过她:“明珠姐,你现在都是我小舅妈了,我总是晚一步,你要么有男朋友要么有老公,看来我就是你的天选大外甥。” 纪明珠噗嗤一乐:“我结婚以后知道你是靳淮洲外甥还真吓一跳,姐姐变舅妈,我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 蒋源笑不出来,低头喝了口粥。想到了什么,又抬头说:“我们像现在这样,能坐在一起吃饭,是不是比你跟小舅更像两口子。” 说着又提了提唇:“要是旁边再有个狗,就更像了。” 其实他想的是,要有个孩子,就更像了,只是没说出来,事实上这个想法把他自己也吓一跳。 纪明珠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靳淮洲和靳澜汐,她努力把这两个人从脑袋里面挥走。不想破坏此刻难得的温馨氛围。 她勉强的笑笑:“我刚才也想,咱们两个一起吃饭,真的好温馨,我好想你真的是我弟弟。” 蒋源不想她因为不能喜欢自己愧疚,他扬起笑脸,让人心里暖洋洋的:“明珠姐,你对我和别人不一样我知道,能像现在这样,有点遗憾,但也挺开心的。” 说着又很认真的补上:“你看啊,我是朋友里面亲情最深厚的,亲戚里面关系最铁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独一份。”他往前凑了凑,一只手背绕到脸旁边,压低声音:“就咱俩这关系纠葛程度,我小舅都没法比。” 纪明珠拄着腮帮子,也往前凑了凑,一时间,两人的头快挨上了,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同样压低声音:“你和靳淮洲做饭,我永远只吃你做的。” 说完又向后一靠,两人快挨上的头迅速分开,暧昧氛围瞬间消散,纪明珠和极不像她自己的两只手指放额头前至了个敬。 蒋源扶额:“你确定我小舅会做饭吗?” 诶,被看穿了。 吃完饭,蒋源非要洗碗,她也就随他去了,收拾完,蒋源提着垃圾离开,还不忘提醒着:“早点休息,明珠姐,我刚才订了药送到了,在桌子上呢,等一会儿你吃我买的那个药,副作用小。” 暖流划过心尖,纪明珠由衷道:“谢谢你,小源儿。” 蒋源离开后,纪明珠回了房间,她现在完全退了烧,嗓子也不疼了,她身体一向不错,这次病的莫名其妙。 她这才拿起手机,一大堆的未接电话,最多的就是靳淮洲的。她肯定靳淮洲现在是不高兴的,但是他高不高兴,纪明珠明显不在乎。 正想把电话扔一边,靳淮洲的来电又响了起来,犹豫不过两秒,纪明珠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显示到通话界面,两人却都是静默,还是靳淮洲先开了口:“蒋源走了?” 纪明珠蹙眉:“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呵。”男人的冷笑响起。 这声冷笑一下子就掀了纪明珠的逆鳞,他是因为蒋源来家里不高兴了么,他凭什么?他自己什么德行!她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 “还有事么?” “你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纪明珠回答的干脆利落,她讨厌他时不时的虚与委蛇,忽冷忽热,这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跑来问她舒不舒服。 她舒不舒服,关他什么事。 这一声“没有”实在是中气十足,靳淮洲也不得不信了她确实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那蒋源来家里,是纯做客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足够让人浮想连篇。 又是沉默。 靳淮洲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问:“你生我气了么,没见你一面,就飞走了?我是想去你公司见一面再走的,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纪明珠一点也不想听,因为不听也知道是因为谁,她刚想阴阳两句,又不想他误会自己在吃醋而暗爽,她咬了咬嘴唇打断道: “靳淮洲,你不用这样照顾我情绪,你知道,我们是联姻夫妻,我对这方面真的没什么诉求,更不会因为这个同你生气。” 又是沉默,纪明珠都想挂了。 电话里传来了散漫的声线,和平时一样的对什么都浑不在意的模样:“老婆,你不许见别的男人,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嗯?” …… 久未等到回答,靳淮洲又说:“老婆,我想你了。” 第12章 杀鸡取卵 纪明珠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信他的鬼话,她只想快点结束对话,便“嗯”了一声。 靳淮洲立马说:“我会尽快回去的。” “嗯。” 未来几天,靳淮洲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安静。 某天纪明珠想起他的时候还在心里想:男人这种生物果真是说这种糊弄人的情话像喘气一样轻松。 她都有点搞不懂他既然心有所属还在自己这瞎撩个什么劲,想来想去也只有他是个大渣男这一个解释了。 靳淮洲不在,纪明珠日子过得平稳,纪平知比她预想的要快地同意了出钱让她去收股份,倒是也符合他一贯杀鸡取卵的行事作风。 纪明珠暗暗松口气的同时也开始筹备起来,天天的散股并没有那么好收。 一方面现在天天风头正盛,谁手握这种稳赚不赔的原始股也不可能说放手就放手。另一方面,散股基本上都是靳家的人脉,隔着锅台上炕很难取得人信任。 不管了,这个已经是让靳淮洲吃瘪最直接的方法了。 纪平知本来对她也有所戒备,但是纪明珠早就会拿捏他,方法简单粗暴,就是声称不让她说了算就不给他股份,纪平知也就闭了嘴。 时间转眼就到了八月,八月四号,纪明珠早早起来,去花店取了提前订好的花,又买了些纸钱元宝这些东西。 大概因为她到的早,公墓里面没什么人,她来到墓前,冲着连张照片都没有的墓碑轻轻的笑笑。 墓碑上的楷体字清楚明白又让人恍惚的写着:许轻尘之墓。 没有立碑人,纪明珠当初是想写她的名字,组织不同意,为她的安全考虑。 其实许轻尘的忌日到底是不是八月四号,纪明珠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因为这是法医在找到尸体后,推断出的日期。 尸体发现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连指纹都被强酸腐蚀,是跟许轻尘的妈妈李梅做了DNA比对才确定了身份,他纹了身,染了黄色的头发,身上还有陈旧的刀伤。 许轻尘带纪明珠走向了阳光,让她感受到了温暖,又以死这种决绝的方式,亲手将她从阳光下推开,回到自己那只有阴霾的孤独宿命。 她默默地放好花,拿出打火机在准备好的铜盆里烧着纸钱。 其实两个人说来可笑,确定关系的第二天,许轻尘就彻底失去了联系,他走之前告诉纪明珠等他,纪明珠真的傻傻的等了三年。 毫无音信,不知道他在哪,在干嘛,就连对这个人的模样都已经模糊。 等来的是他卧,底失败,被人灭口的消息。 她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和许轻尘说的,不过翻过来调过去的想说的也就是那些,想说她想去找他的,想想既然结果是没去找他,也就没什么必要说。想说她结婚了,又想自己大概也快离了也就没说。 最终她站在他的墓前,让他看着她发呆。 八月的太阳还是不惯着任何人的热辣。纪明珠像罚站一样站了整整一个上午,脸颊上已经都是汗,头发黏糊糊的贴在额头上。她浑然未觉般继续站着。 直到蒋源给她来了电话,她不想在这接蒋源的电话,就挂断了,蒋源也就没再打来。 从公墓出来时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她找了个小面馆随便吃了碗面,她对吃一向没什么讲究,主要从小到大没人问过她爱吃什么,她一直都没有过选择。 吃完了饭,买了些成人纸尿裤,中老年奶粉这种东西。去了荟山居的疗养院。 许轻尘的妈妈李梅在这里。 李梅以前很能干,也是开面馆的,纪明珠去吃过很多次,味道同样大众,毫无记忆点,但量大实惠,干净卫生。 她也就靠着一碗一碗的卖牛肉面,将许轻尘养大,供他上了警校。 直到许轻尘死讯传来的前一天,她还在满怀希望的等着三年未见的儿子回来,一碗面一碗面的为他们结婚攒着钱。 荟山居疗养院的环境比政府安排给李梅的好很多,疗养院的那点费用对纪明珠来说实在不足挂齿,她想尽可能的让许轻尘安心。 穿过长长的走廊,最里面的就是李梅的房间,窗外望去,入目的是大片的薰衣草,八月初还开得盛,开着窗户隐约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 李梅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和护工坐的一把椅子,她发病的时候太能砸东西,能举的动的都要砸碎。 此刻她也刚吃完午饭,状态还算好,正和护工聊着驴唇不对马嘴的天。 护工见纪明珠来了,忙起身笑脸相迎,把座位让给她。 因着纪明珠每个月都会额外给护工五千块钱,所以虽然李梅发疯的时候着实让人头疼,但护工还是希望她能长命百岁。 纪明珠把椅子挪得更近点,坐下拉着李梅的手,笑着问她:“妈妈,今天乖不乖啊?” 李梅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哎呦,我还以为我生的是儿子,原来是个闺女,老许说了,我生啥他都喜欢。” 人的大脑在退化的时候,会优先忘掉最近的事情,反而越早发生的事记忆还更深刻。李梅因为许轻尘的死发了疯,却很少能想起许轻尘。 “是啊,爸爸爱你,所以只要是你的孩子,他都喜欢。” 李梅被护工打理的很好,身上很干净,情绪稳定的时间也越来越多,纪明珠缕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语气温柔。 “闺女,你爸呢?”李梅探头向她身后看去,眼里都是孩子般的迷茫清澈,似乎是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老公怎么不在身边。 “你忘啦,爸爸出任务去了,他要给你挣个一等功呢。”纪明珠不敢跟她对视,哪怕知道她不过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醒不来,也不敢看她那双过分美好的眼睛。 许轻尘的爸爸也是一名警察,在许轻尘很小的时候就因公牺牲了。 他们一家三口,两死一疯,现在那个已经没人住的老破小门口,还挂着光荣之家的牌子。 第13章 七夕 李梅似乎是想了起来了,眼里自豪中又带着些许落寞:“你外婆还说不让我嫁警察,家门都不让我回,等你爸爸升了中队长,我就带着你爸去她厂子门口,让她们那工人都看看。” 许轻尘的外婆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她早就原谅了李梅。 只要孩子肯低下头,没有当妈的不心疼孩子。 而那时候许轻尘的爸爸确实也挣到了功勋,只是人已经不在了。 “好啊,外婆肯定要后悔的,到时候你得哄哄她。”纪明珠哄道。 许轻尘家里的事,都是和许轻尘失联以后,纪明珠偶尔会去李梅那里时,李梅讲给她的,说的时候除了遗憾心疼也都是幸福。 那些两人互相依偎的日子,纪明珠会在小面馆吃碗面,帮帮忙,李梅拿她当儿媳妇,总是怕她因为儿子不在而不高兴,尽最大能力给了她妈妈的温暖。 而纪明珠从小没有妈妈,那三年的光阴里,第一次有人让她有了自己有妈妈,有家的感觉。 尽管护工已经很细心照料,纪明珠还是亲自给李梅掏了耳朵,剪了指甲。 这会儿李梅又把自己认成了外婆,纪明珠也配合地温柔哄她:“不许动哦,要不然会掏出血,可疼可疼啦。”李梅乖乖地一动也不动,十足是妈妈的乖宝宝。 纪明珠陪李梅呆了整整一下午,一起吃了晚饭才走。 晚上八点,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赶。 走到市中心,纪明珠看见满大街都是拿着玫瑰花卖的人,街上的情侣也格外的多,直到看到商场大屏的广告,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七夕节。 这种节日向来与自己无关,事实上这世上所有需要相聚的节日对她而言都遥远而陌生。 只是知道了是七夕节,她还是莫名想到靳淮洲,这样的日子,他和靳澜汐相隔大洋彼岸,应该也是煎熬的吧。 正想着,靳淮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恰好赶上红灯,她按了免提接起来。 慵懒又磁性的声音在车里瞬间放大:“在哪?” “外面。” “这么晚不回家,干嘛去了?老公不在,你连家都不回了?” 纪明珠懒得跟他鬼扯:“有事么?”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顿,男人低沉悦耳的笑声响起:“老婆,今天情人节,你怎么都不问候老公一下?” “问候你妹。”言简意赅,纪明珠一贯风格。 ...... 这个你妹,两个人的理解并不相同。 靳淮洲没生气,声音懒懒地问:“火气这么大,心情不好?” 不过是一通电话,纪明珠的心却格外的乱,她尽量平和:“你有没有事,没事我挂了。” 还没等她听到回应,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纪明珠知道这是靳少不高兴了,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邪火,但是他挂了自己电话又觉得有点生气。她也不想回家,路过一家酒吧就进去点了杯扎啤。 之前蒋源给她打电话没接,这会儿又打了过来,电话接通,传来了蒋源清新和煦的声音:“明珠姐,今天怎么过的?” 听到蒋源的声音,纪明珠刚刚被靳淮洲撩拨的烦躁莫名被抚平,她忍不住勾起唇角邀请他:“现在在酒吧呢,要不要一起喝点?” 蒋源当然不会拒绝,问了地址,说就在附近,很快就能到。 纪明珠没想到蒋源到得这么快,多说十分钟,他是从别的场子半路过来的,就在旁边不远的其他酒吧。 两人落座,蒋源挥挥手叫侍应生,给自己也点了一杯扎啤。 他双臂放桌子上,笑着问:“怎么自己在这喝酒,我小舅不在家,就给自己搞这么孤单?” 纪明珠不想提这号人,倒也没说什么,默默往自己嘴里送薯条。 蒋源特通人性,一眼看出她不愿多说。他只要说话就是带着笑意,酒吧的嘈杂昏暗下,蒋源一张阳光帅气的脸,青春洋溢又温暖人心,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他伸出手冲她摆摆:“我新学了个魔术给你变一下,你要是看出破绽,我就答应你个愿望,怎么样?” 纪明珠来了兴致,拄着下巴:“成啊,还有这好事,我要是没看出来,就答应你一个愿望,不占你便宜。” 蒋源像模像样的手臂交叉,做了个魔术标准开头动作,又抽了张纸巾,塞进空握的拳里,还给纪明珠展示了一下:“没东西吧?” 纪明珠看的专注,摇摇头。 一个摇头的功夫,蒋源手里的纸巾已经变成了玫瑰花。 还没等她惊讶,玫瑰花瓣已经四散,只一个晃神,蒋源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小盒子,拿到她面前: “明珠姐,虽然今天不是我们俩的节日,但是女孩子过节需要收到礼物,这个送你。” 精致的珍珠白色礼盒,在酒吧的喧闹嘈杂下,静谧又贵气的幽光让人心神一荡。 看着纪明珠红扑扑的脸透着惊喜和错愕。蒋源真切的感受到这些天没白练。 纪明珠接过盒子打开,是一个珍珠项链,金属的链条,圆润的珍珠吊坠泛着润泽的光芒,很简约的款式。 说来可笑,纪明珠这样一个大美女,除去走流程的婚戒,在二十五年中竟然是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首饰。 蒋源起身,帮她将项链带在她纤细白腻的脖子上,天鹅颈和项链相得益彰,高贵此刻具象化。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掌小心的扣好卡扣,并没有碰到她的皮肤,只不小心擦过浓密的黑发。 暧昧的氛围在此刻流转开来,纪明珠想告诉自己这没什么,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礼物,但是脑袋里又有一个声音说:这不对。 靳淮洲的脸又不合时宜的在她脑中浮现,如果是知道靳淮洲兄妹的秘密之前,她大概会直接拒绝,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拒绝的心思明显掺了水分。 她抬起昏暗灯光下美艳过分的脸,说:“很漂亮,谢谢你。” 蒋源桃花眼眨了眨:“明珠姐,你真美。” 第14章 屈辱 纪明珠忽略暧昧,拿起手机,问道:“多少钱,我转给你。” 空气凝结了一瞬,蒋源捂着胸口:“明珠姐,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无功不受禄嘛,你是晚辈,小舅妈怎么能收大外甥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还是纪明珠第一次主动说以这样的身份和他相称,蒋源自然知道她在暗示什么,眼神暗了暗,紧接着又扬起笑脸:“那就当我提前送的明年母亲节的礼物,舅妈也是妈。” 这话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但是纪明珠紧绷的精神还是放松了些许,话说到这个份上,纪明珠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人家也没明说什么,纪明珠也只好刻意的忽略之前的暧昧氛围。 两人都喝了酒,蒋源给她叫了代驾,并没有坚持送她回家,他一向如此,拿捏分寸,让人没有压力。 ****** 回到湘园,意外的是房间的灯都亮着,这是靳淮洲的习惯,只要在家就要打开所有的灯。 靳淮洲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喊了靳淮洲的名字,没有人应,他并不在家。 也是,今天这样的日子,肯定是要找靳澜汐的,大概又是马不停蹄地赶进度,卡着点回来和妹宝过节。 房间里飘着花香,纪明珠一转头就看见客厅的垃圾桶里,一束百合开得正盛,却被无情抛弃。她有点不忍这么好的花给糟蹋了,就把花捡了起来,结果发现,花下面还有玻璃杯的碎渣。 纪明珠有点搞不懂这人回来是发生了什么,打碎了杯子,买束花不插到花瓶里要插到垃圾桶里。 她也涌上一阵腻歪,把花又扔回垃圾桶。 她往前走了几步,没注意脚边又踢到了东西,是一个木质表盒,扫过一眼她认出了牌子。她弯腰捡起来。出于一种说不清的心态还是打开看了看,可能是好奇吧。 意外的是,里面是一块全钻的女士腕表,辰星一般的夺目,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每一颗细碎的钻石都叫嚣着这份礼物的昂贵和购买者的用心。 这个牌子的表随随便便一块都要大几十万,这种全钻的定制款更是贵得吓人,她拿出来翻转过去,表盖上果真刻着字:淮洲。 她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靳淮洲应该是出去和靳澜汐过情人节了,礼物不小心落在家里。 她勾唇笑笑,把表一同扔进了垃圾桶。 翻出手机里的一个微信好友,一贯地开门见山:“我要靳淮洲和女朋友约会的照片。” 那头是早年为调查许轻尘的事认识的一个私家侦探,虽然没查出什么,但是水平还算专业。 对方半天才回复:“靳淮洲...姐,你太瞧得起我了,他那样的人,别说我能不能查到,我根本也不敢啊。” 纪明珠为人丝毫耐心也没有,直接打两个字:“加钱” “不是加钱的问题,这要是被发现了,钱哪有命重要啊。” “三倍。” “好的姐。” 接着纪明珠将早就编辑好的信息线索发了过去并打了定金。 她没有靳澜汐的照片,其实两人连微信好友都没加过。 但是以她对靳淮洲的了解,他应该没有别的女人,她没什么凭据,只是心里的一种感觉。 纪明珠本来就习惯一个人睡觉,两人结婚以来,靳淮洲并不常出差,这次是筹备了很久的项目才一走走了一个月。 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喝了酒的缘故,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身体和心都空荡荡的。 外面天快亮了她才勉强睡着。没多久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开门声,本来就没睡实,纪明珠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果然一须臾,卧室的门口斜倚着那个慵懒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套很正式的黑色西装,熨贴平整,更显身材笔挺优越,没有系领带,黑色衬衫领口微张,露出一小片不知道会让多少女人血脉喷张的肌肉线条,颀长身影略显虚浮地走了过来,酒气逼人。 他一条修长的腿蜷曲跪在床上,劲长有力的手臂抵在纪明珠脖颈两侧,把人困在了中间,如墨的瞳仁在昏暗的空间里更加幽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纪明珠的睫毛颤了颤,清亮又惑人的眸子即使身处在下位也是睥睨。第一反应竟然是:他跟靳澜汐是约会去了还是拼酒去了。 没有小别的温存,没有老公突然回家的惊喜。只有两人都不算友好的对视。 半晌才想起抬手推他胸膛:“你喝了多少酒,快去洗澡。” 靳淮洲鼻音发出哼的一声,散漫勾唇笑笑,轻声说:“不喜欢酒味,还去喝?” 喝得多的缘故,他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纪明珠没有听清楚,蹙了蹙眉毛,也不想再去问。 只是推他更用力了些:“起开。” 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就惹毛了他,靳淮洲的吻凶狠地袭来,纪明珠推他的手来不及撤回就已经被大力的按到床上。 拆吃入腹的力道让她几乎窒息,仅仅一小会儿她就感受到他身体的强势变化。 她不要。 她讨厌这种自己掌控不了的局面,更讨厌他身上沾染别的女人的气息。 眼前浮现出靳澜汐那张娃娃脸,更觉一阵反胃。 挣扎不得,她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唇上,直到血腥气蔓延在两人的唇齿间才松了力道。 靳淮洲终于抬起了头,眼里是令纪明珠为之心颤的肃杀。 两人的呼吸都很粗重,剧烈起伏的胸膛下,彼此的心跳都如鼓般震动着。 靳淮洲削薄的嘴唇浮起一抹恶劣的笑,他伸出手,一个大力像撕纸一样轻易地撕开了她的睡裙,玲珑曲线立刻显露无遗。 一同扯下的还有那个碍眼的项链。 圆润的珍珠崩出老远,在地上弹了几下才停下来。 纪明珠真气急了,扬起刚被他放开的手就要朝他脸招呼,靳淮洲轻易地拦下她的动作,单手就扣着了她两个手腕举过头顶。 目光触及她纤细的小手,嗤的一声:“见他连戒指都不带了么?” 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另一只手已经覆上她的身体,力道大得让她不自觉的扭动着,本能的想要逃离。 让本就撕扯的灵魂更觉屈辱。 第15章 妹妹是不能触碰的存在 这男人向来如此,夫妻尊重只限于床下。 身体被狠狠压制,没有一个有效的地方能动,纪明珠只好骂人:“靳淮洲,我艹你妹!” 全世界都安静了。 禁锢解除。 靳淮洲颓丧地坐在床边,低垂着头,周身似乎都被郁气恶狠狠的笼罩着。 果真,妹妹是不能触碰的存在。 天已经彻底亮了,清晨的阳光似乎都感受到这个房子的低气压,小心翼翼地从窗帘一丝丝地透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靳淮洲起身,一脚踹翻了床旁边的妆台凳。 “操!”的一声骂了出来,几乎把纪明珠吓得一激灵。 靳淮洲从没发过这么大脾气,事实上他就没跟她发过脾气。 这是第一次,因为她骂了他妹。 明明之前那么多次,她跟他说话从来荤素不忌,本身也不是什么有素质的人,床上床下不知道骂了他多少次。 纪明珠的心里并没有骂完人的畅快,反而那种空洞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她不知道这洞从何而来又如何填满。只能默默的熬。 走出卧室的靳淮洲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垃圾桶里的表盒,又抬起长腿踢翻了垃圾桶。 直到靳淮洲摔门离开,纪明珠眼前还是他那阴冷的眼神,和那句脏话。 她嘲讽自己的迟钝,如果不是那天生日宴碰巧撞上,靠她自己发现,她是不是这辈子都要蒙在鼓里。 一想到这辈子这个词,纪明珠竟然悲从中来,她是真的想过一辈子的,哪怕他说过:联姻夫妻,有什么好喜欢的。 哪怕不喜欢,也没想过要分开。 ****** 一夜没睡,纪明珠不困,但是脑子混沌,开车去公司的时候心不在焉,走出好远才发现自己忘记吃早饭,她胃不好,昨天喝了些酒,现在不吃饭,胃里泛起一丝抽痛。 正走神,发觉自己离前车太近了,差点撞上,忙踩了一脚刹车。 “砰”的一声巨响,吓了她一跳,身体不自觉前倾,差点撞头,她尽快缓了神,反应过来:她没追上前车的尾,而是被后车追尾了,她稍稍松了刹车,车子还能开,她连车都没下,继续往前开。 后车在追她,一直按喇叭。 她真是半句话都提不起兴趣说,追尾算对方全责,她都不追究,干嘛还追着她不放。 她开出百十来米才停下车。实在是后车紧追不放,一路狂按喇叭。 从后视镜看去,是一辆迈巴赫,天气阴沉,依旧泛着矜贵的鎏光。她开的是一辆三十万出头的代步车,可能对方想找她负责吧,虽然后车没有保持车距,但是她刹车也是急了些。 果然后车司机下来,一身西装,白手套,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应该是个司机。 她缓缓降下车窗,不太情愿的抬眼望去,司机笑容十分温和:“女士,我撞了您的车,您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等对方说完,纪明珠打断:“需要我赔么?” 司机一愣,摇头,刚要说什么。 纪明珠微微颔首:“那各修各的,你走吧。” 眼见对方离自己的车还很近正在迟疑的看着她,纪明珠已经失去了耐心,她一向爱不耐烦:“就这样。” 说着升起车窗,司机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纪明珠已经一脚油门离开。 纪明珠受不了胃的反抗,来到了公司对面的包子铺,停好车才看见身后的迈巴赫又追了上来,司机已经下车,还挂着温和的笑:“女士,抱歉撞了您的车,很过意不去,所以一直跟着您,您看是陪您现金还是给您修。” 纪明珠心下意外,立刻警惕起来。她微抬眼皮,神色懒怠却自带风情。往司机身后瞟了一眼,迈巴赫后车门紧闭,幽黑的车窗玻璃,看不清里面坐的人。 她一时有点叫不准对方是不是另有所图,看了看司机说:“我说不用赔偿,你为什么还追上来?” 司机面不改色:“女士,我们既然撞了您的车,不需要赔是您的气度,我们要真不赔,心里也过意不去。” 纪明珠琢磨了一下,没想出对方有什么可图的,便随意的点点头:“成,那你把车开走吧,今天下午之前修完给我送到这来,我给你个电话,你到时候联系我。”说着从包里翻出名片。 司机一手已经掏出自己的名片,还要说些客套话,纪明珠随手把钥匙带名片往他怀里一扔,就进了包子铺。 纪明珠自己的公司是做策划的。说是公司,其实也就是个小工作室,承接的都是一些小活动,展览之类的,不忙的时候连婚庆也会接点活。 她一来到公司,前台的静静冲她指了指她办公室的方向:“老大,有人在等你。” 纪明珠没猜出可能是谁,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来到自己办公室。 一进门,她办公桌对面的女孩闻声回了头,洋娃娃一样精致的面容,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冲她挤出了一个笑:“明珠姐。” 纪明珠是真没想到会是靳澜汐。 靳澜汐穿着粉色的连衣裙,白色小高跟,一看就是个清纯白花。 只是粉底掩不住眼下淡淡乌青,看来昨晚他们真是玩的挺尽兴。纪明珠不愿意想,但又控制不住。 生理性的厌恶,纪明珠忍着没有蹙眉,反而还浅浅笑了一笑:“找我有事?” 靳澜汐甜甜地笑着,夸赞道:“姐姐,你这公司装修的真漂亮,你品味真好。” 静静进来给她送了一杯和靳澜汐面前一样的柠檬茶。 纪明珠随意坐下,不经意道:“没什么好不好的,花钱就行了。” 靳澜汐不喜欢她这种说话噎人的性格,谁也不会喜欢她这种给台阶不下还要拆台的说话方式。 她垂了垂长而卷曲的睫毛,更像个受委屈的洋娃娃了。靳澜汐喝了口柠檬茶,终于带上了一些本就想给她展示的得意说: “明珠姐,我毕业了没事干,我哥给了我一个公司练手,过两天我正式接任,想办个庆典晚会。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想这个活动交给你做。” 第16章 好茶 纪明珠真是好久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自己老公的公司都给人家了,还拿办场活动那仨瓜俩枣赏她呢。 她知道靳澜汐办庆典是假,宣誓主权是真。她半开玩笑半认真:“你哥对你这么好啊,别人在他那可没这待遇,你独一份。” 即使靳澜汐更加得意,纪明珠她话锋一转:“不过他的公司,可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我都没听说,就转给你了?” 眼看靳澜汐脸色微变,她恶趣味上来:“幸亏是给妹妹你,要是给什么背地里的女人,我就得起诉追回了。” 把一个小姑娘弄得太难堪也没意思,此刻靳澜汐一张小脸煞白,拳头也攥得死死的,纪明珠便又说:“你是靳家女儿,公司本来就是你们两个都有份,我开玩笑过火了么?” 靳澜汐抬头看了看她,比起噎人,这种逗狗式的说话方式更让她反感。却因着心虚,无话可说。 好半天她才找回一点声音,把话题拽回正题,只是已经没有了初始时候想给纪明珠添堵的心思。 跟纪明珠这种一没素质二没底线还随时随地咬人的主说话,正常人谁能讨到便宜。 她努力微笑,不接她的话茬:“明珠姐,我对这些不太懂,你是专业的,有没有什么案例我了解下。” 纪明珠点点头:“案例有的是。”说着就在电脑上翻了翻,给她看看。 靳澜汐对其中一个很感兴趣,那是本地一个比较大的楼盘开盘的晚会,因为房价可观,开发商也舍得下血本,场面办得很大,明星站台,歌手表演,无人机表演,烟花秀。 这花销嘛,大概是一套房钱,已经超过一般大企业的年会。 其实换个老板还需要办场庆典这种活,纪明珠没接过也没听过,要是办得这么大的更闻所未闻,她抚了抚头发,说:“这种规模的我公司接的也不多,你可以再多看看再决定。” 靳澜汐:“看着挺热闹的,这个预算很高吧。” “没关系,你要是真就喜欢按这个来,我送你,当你的上任礼物。” 靳澜汐听了这话,紧绷的神经缓和了不少,眼角眉梢却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不用,明珠姐,我哥会给我报的。” 纪明珠往椅背上靠了靠,没有生气,笑意甚至更浓。只是一时有点质疑靳淮洲的眼光。 没说什么,她拉开抽屉,拿出烟正准备点,又象征性地问了句:“介意么?” “啊?”靳澜汐不知道她抽烟,好看的小脸忍不住皱了皱,但还是说:“我不介意,你抽吧明珠姐。” 看着纪明珠熟练的吸烟吐烟,靳澜汐心生不屑,靳淮洲是不会喜欢这种女人的,思及此,心里的不屑便被希冀压下了。 纪明珠倒是笑意不减,更是难得说话好听:“这样办效果会很好的,你喜欢的话,我让人好好设计,把方案再优化一些,提高点新意。” 甲方么,都是爸爸,她一个拿钱办事的,管人家小情侣谁掏钱就不对了。 “明珠姐,那就麻烦你了,我什么都不懂,就全交给你了。” “咱们的关系说这话见外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靳澜汐摆手,毕竟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礼貌周全,温柔却不做作:“明珠姐,你别这么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会,你让我赚钱,我开心,你也别叫我姐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你叫姐也不合适。”说着抬眸看了看靳澜汐,眼神真诚:“你是我甲方啊,靳总。” 靳澜汐的脸腾的红了,她从见到纪明珠脸色就在一直变。她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出纪明珠的敲打。 “不,不是的,嫂子,我是想着叫你姐亲切一些。” 纪明珠点头,神色坦然:“嗯,我知道啊。” 看着靳澜汐不好看的脸色,她转移话题:“这两天我让人把方案做出来,给你过目。” 靳澜汐咬着嘴唇,半天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我哥他回来了么?” 纪明珠心里冷笑:回没回来你不知道么? 她把烟蒂扔进眼前一口没喝的茶杯里,似是说给自己:“好茶啊,糟蹋了” 转念一想,又有了些别的猜测,她手拄着下巴,问:“他给你带了礼物,昨天没给你送去么?” 靳澜汐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亮,倒真不像装的。 “我哥每次出去都会给我带礼物的。我给他打电话问他。” 纪明珠想到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胸口发闷,打断她:“你直接去公司找他吧,礼物很漂亮的。” 看着眼前难掩喜悦的女孩,纪明珠也跟着笑笑,男人应该都会喜欢这种鲜活又热烈的女孩子吧,不像她,了无生气。 送走靳澜汐,纪明珠就给私家侦探发了靳澜汐的行程,让他盯着。她这么好的雇主真是不好找,还主动给人提供线索。 转而就开始让人给靳澜汐做方案,就按以往的拼凑照抄就行。 由于时间也比较赶,很多东西需要加急,预算出来,价格还是远高于一般市场价的。 纪明珠看着那个有些高的预算,眼皮都没抬一下,跟策划说道:“按这个价格三倍发给他们。” 策划简直惊掉了下巴,还有点为难,老大也太黑心了,这怎么跟人说啊,得多大的冤种能同意这个价格。 “算了。”纪明珠又说,策划以为老板不黑心了,结果就听见纪明珠说:“还是十倍吧。” 说完,挥挥手,示意人赶紧去要钱。 策划心里叫苦不迭,这跟人要这些钱,不得被骂成猪头。 意外的是,对方公司听到后,不但毫无异议,并在自己表示需要收百分之五十的预付款以后,全额打了款。 啧啧,这....难评。 ****** 下午,纪明珠意外收到了曾凯的电话。 曾凯是许轻尘警校的室友,毕业以后也是同事,两人关系及其要好。 两年前许轻尘刚走的时候,组织跟她说的信息十分有限,她向曾凯求助,奈何曾凯职务也不高,这种机密根本接触不到。 第17章 三姑娘 关于许轻尘是去哪里做的卧底,发生什么造成这样惨死的结果。他也不知道。 看到他主动来电,纪明珠几乎瞬间就接了起来。 那头对她没有称呼,而是直接说:“是我,晚上方便出来聚聚么?” 纪明珠声音略微颤抖,心跳得厉害:“嗯,去哪?” 曾凯报了个时间地点就挂断了。纪明珠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久久出神。 两年了,她无数次想亲手崩了凶手,也无数次恨为什么这么久还不能将人绳之于法。 她厌极了这种满腔恨意却无从下手的感觉,曾凯能主动联系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尽管只说了两句话纪明珠还是心砰得快跳出嗓子眼。 以至于整个下午她都在出神,脑子里乱糟糟的,从前的事一段一段地往出跳。 明明她和许轻尘的记忆少得可怜,两人正式在一起只有一天的时间就没再见过面了,可她就是能想起一大堆和他相关的蛛丝马迹反复推敲。 想了半天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脑子成了一坨浆糊。 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纪明珠怕是曾凯,几乎是一秒钟接起。 “喂。” 只一个字,就不难听出她声音里的急切。 对面听见倒是愣了一下,接着礼貌的声音响起:“纪女士,我是早晨撞了您车的司机,名片上有您的公司地址,我已经把车开到门口了,麻烦您出来检查一下。” 纪明珠默默吐出一口气:“不用了,你把钥匙放前台吧。” 没给对方再说什么的机会,纪明珠把手机一扔,抓了抓头发。 没一会儿,前台的静静敲门进来:“老大,有人给了你这个。” 除了车钥匙,还有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个很精致的盒子,她好奇打开,好闻的木质香味沁人心脾,是一盒没有名字的熏香。 纪明珠为人寡淡,对不熟悉的人一向公事公办,并不喜欢这种夹带示好的行为,撞车修了就修了,弄这么个玩应干什么。 她随手把袋子往旁边一丢,再分不出一点心思给这个多事的司机。 终于熬到和曾凯见面的时间,纪明珠比约好的时间早到了大半个小时。她本就是没有耐心的人,已经等得想吃人的时候,曾凯才推开包间的门。 他一身风尘仆仆,进门先说:“抱歉,临时接了点任务,我们这工作,总是这样。” 他说着道歉的话,纪明珠却是想到了许轻尘,他之前,也是这样辛苦么? 他当然只会更辛苦,她都无法想象那三年他经历了什么,究竟是多险恶,才会把命都弄丢了。 她直奔主题:“你找我要说什么?” 曾凯入座,纪明珠看他满头大汗的,给他倒了杯水。 “我本来是接触不到老许的任务的,他那属于绝密,但是前一阵,我调了岗位。”说到这,曾凯还是有所迟疑,他环顾了一下根本没人的四周,带着警惕:“我信任你,但是一定别让人听见。” 纪明珠已经被他半天说不到重点搞的烦躁了,索性坐到了他身边,两人离得极近。 曾凯几乎是趴在她耳边说的: “老许跟在一个叫刘忠的人身边做卧底,刘忠贩毒的买卖做得非常大,可以说整个北方二分之一都是刘忠的。老许接的任务本意也就是要抓刘忠,而且他在刘忠这一直隐藏得很好,组织的意思是让他能把整个贩毒线路摸清一网打尽。” “老许很得刘忠信任,也确实掌握了不少证据,如果不是为了揪他上家都可以收网了,可就是这么背,不知怎么在跟上线的头目打交道的时候,很快被那人发现了身份,直接被那头处理了。” 纪明珠克制着颤抖,咬着牙问:“谁?” 曾凯本就很小的声音又压了压:“不知道,组织能掌握的是道上人都叫三姑娘,老许见了她一次,就....”曾凯说不下去了。 纪明珠吃惊:“竟然是个女的!” 曾凯接着说:“我跟你说,是你家生意做的大,没准你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人,没准能想想办法。” 纪明珠一时语塞,曾凯太瞧得起她了,警察都没线索,她想去找都不知道去哪找。他告诉她的这些信息说实在的,比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更让她憋屈。 曾凯看她凝住的表情,又说:“当然,他们那种势力的人,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的,如果你有线索,不要轻举妄动,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也只是因为不想你心里一直记挂,不论怎样,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安全。” 纪明珠苦涩一笑,轻举妄动也得有那个实力,她深吸一口气,又趴在他耳边问:“刘忠归案了么?” 曾凯眼底染上一丝阴郁,虚虚摇了摇头:“老许走了后,组织打算尽快收网,先把他抓了,但是他这出了老许这个跟了这么多年的卧底,他也连带着被灭口了,估计他们上面又扶了新人上来,做的很隐蔽,两年了,组织也没什么线索。” 纪明珠心跳的很快,她从前只在电视上看见过这些险恶,没想到她的至亲有天会送命于此。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说完了几个人的一生。 三姑娘....听起来像是大观园里走出的官小姐,却是索人性命的罗刹。 曾凯趴在她耳边还要说什么。 包厢门被忽地大力推开,一个高大男人喊了一声:“贵宾,需要服务么?” 纪明珠和曾凯倏的一齐望向门口,两人眼里都是警惕。 虽然他们咬耳朵的音量门口不可能听得到,还是让两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落在不知真相的人眼里,就是两人偷情被抓的紧张。 门口的人也是没想到看见的是这幅场景,惊讶过后弯着眼睛在两人之间扫视一下,满眼意味深长的说:“这什么情况啊?” 纪明珠脑子在这一瞬间是宕机的状态,好死不死,这人是靳淮洲的好朋友,赵阔。纪明珠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还傻乎乎地只想到了别让人知道曾凯的身份,引申出许轻尘的事。 第18章 你结婚了? 尤其是看到赵阔身后一个手机一直举着,是有人在录像。纪明珠噌一下子站起来,满脸的心虚紧张,指着拿手机的人:“你给我放下!” 手机放下,从赵阔身后露出了另一张也见过的脸,也是靳淮洲的兄弟廖坤。 赵阔刚进门就看见纪明珠没有距离地趴在这男人脸侧,好不亲密,被他看见了又心虚的恼羞成怒,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一群人本来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赵阔的大冒险就是来别的包厢恶搞,没想到撞到这么一幕。 赵阔勾起半边嘴唇往里走着,眼神不屑地上下打量曾凯,话却是对着纪明珠说的:“嫂子,这哪位啊?” 曾凯更是一脸震惊加无措,他瞬间转脸看向纪明珠:“你结婚了?”纪明珠说不出来的尴尬,她此刻才发觉,自己会在许轻尘朋友知道自己结婚的时候感到羞耻。 她也只得轻轻点点头。 曾凯是真没想到纪明珠已经往前迈了一步,以他的认知,纪明珠还没走出许轻尘离开的阴影,还在郁郁寡欢一心报仇,不然他不会违反纪律找她来说今天的事。 廖坤把手机放进口袋也走了进来,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看着发毛:“嫂子,带人来怎么不说一声,洲哥也在,不如去我们那屋,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这个.....” 说着拖长了音调,好像很疑惑的样子:“这怎么称呼啊?” 到这个时候,纪明珠才切实想起靳淮洲这号人,也终于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什么,她语气并不冷不热地说:“这是我朋友,你把手机里录的视频删了。” 廖坤似乎听见挺好笑的事,毫无笑意地笑着说:“嫂子,我录的是阔儿,没录你们。” 赵阔接道:“嫂子,我们录视频就是个玩,嫂子让我们删,我们肯定删啊。”接着他又转头看看曾凯:“嫂子,洲哥也在,我请他,来,接你?” 纪明珠知道他们误会,但还不知道从何解释,她不能说曾凯的身份,也无从解释他们在包厢里紧贴着一起坐着咬耳朵这件事。 只好对曾凯说:“你先走吧,事情我知道了。” 曾凯微微点头,就往门外走。 赵阔和廖坤怎么可能让他走,这帮二世祖嚣张惯了,哪里把曾凯放在眼里,赵阔推了他一把,力气不小,曾凯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赵阔冷笑道:“哥们儿,别走啊,认识认识。” 纪明珠赶紧上前:“你们误会了,这是我朋友来谈事的。” 廖坤撇撇嘴,任谁也都会觉得这借口拙劣,除了风花雪月谈什么事两人用在包厢里贴在一块聊: “嫂子,谈什么事,我们不能打听,洲哥总得知道吧。” 纪明珠也不屑于跟他们两个解释什么,只是碍于谈的事实在敏感,才有些乱了方寸。 她眼底都是对无足轻重的人的不耐:“我们怎么样,跟你们也没关系。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我朋友。” “别紧张嫂子,这种货色的说你们俩有什么,我也不信。”廖坤抬抬眼皮像看个脏东西一样看看曾凯,满满恶意的冷笑道:“但是既然我们碰上了,说不清楚,也不能随便把人放走。” 赵阔性子急,早就失去了跟他们扯皮的耐心,跟他洲哥的女人玩暧昧,不是找死是什么,廖坤话音刚落,他就抡起拳头朝曾凯砸了过去。 曾凯的身手,在警队也是排得上号的,怎么可能被他打着,稍一侧身,赵阔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曾凯挺直身板,带着警察特有的威严:“我跟纪小姐只是谈事情,你们不必多想。”他并不想给纪明珠惹麻烦,只想快点离开。 廖坤眼看赵阔吃了亏,更不能让他走了,也往前上,曾凯转身,单手就钳住了他挥过来的手,疼得廖坤忍不住哎呦了一声。赵阔趁人转过去,抬脚就朝曾凯踹过去,纪明珠想去拽赵阔已经晚了,下意识地就扑了过去,赵阔来不及收脚,这一脚十成十的力,踹在了纪明珠的腰上。 纪明珠一下子就被大力踹的跪趴在地上。 赵阔忙要扶纪明珠,吓的酒都醒了,话却说不利索了:“嫂子,我...我可不是要踹你,你。。”纪明珠还没被人这么踹过,明明踹的是腰,却浑身都疼,只觉得骨头和肉都混到一块了,自己的腿仿佛都从身上掉了下来,疼得直冒汗。 曾凯松开了钳住廖坤的手,也要上前去扶纪明珠,廖坤也顾不上自己手腕疼得想骂娘,一把拽起曾凯的衣服给他推到一边,边说:“别碰我嫂子!”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太过熟悉,纪明珠愣是凭一只手认出了身旁的人是谁,她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紧张。 眼看着纪明珠动弹一下都疼的要命,靳淮洲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给她揉着腰,纪明珠看着眼前的靳淮洲,平时慵懒散漫的一张脸,此刻崩的紧紧的。 眼里的森然冷意让纪明珠莫名不安。 靳淮洲的眼神是给赵阔的:“你是不是作死。” 赵阔浑是浑了点,可从来没打过女人,还是靳淮洲的老婆,他扬起手就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嫂子,我不是人,我没想到能踹到你。我要知道能踹到你,就是截我的肢我也不能抬腿啊。你要生气你就踹我,打我。” 廖坤也顾不上别的:“嫂子,洲哥,阔儿就是要踹这小子的,真不是要踹嫂子。” 说着看看纪明珠:“嫂子,你就是护着这小子,也不能扑过来呀,老爷们儿之间轻一下重一下的无所谓,你这柔柔弱弱的,怎么能替他挡着呢。”这话是对着纪明珠说的,但明显是在靳淮洲面前替赵阔开脱。 “都滚。”靳淮洲没什么表情,却更让人看着心里没底。 他只是轻轻揉着纪明珠被踹到的地方,他刚收到廖坤的信息过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里面的混乱,他是亲眼看见纪明珠自己扑了过去的。 第19章 你身边苍蝇真多 靳淮洲这辈子还真没想到有天能看到自己老婆扑向别的男人替人挡脚的场面。更窝囊的是他都不知道这口恶气到底向谁出。 曾凯上前还要说什么,廖坤抓着他的衣领就要把人往外拽,这时候外面几人的保镖呼啦啦的十来个人也都凑了上来,曾凯处了下风,而这帮人也很明显就是要出去收拾曾凯。 纪明珠连忙出声阻止:“靳淮洲,别为难他。” 靳淮洲恍若未闻。 纪明珠怕他们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是真急得不行了,脱口而出:“别动他,他是警察。” 警察二字一出口,靳淮洲给她揉腰的手立马顿住了。 纪明珠生生看到他从面无表情,变成了满脸杀气。 她不知道哪里触了他的霉头,说真的,习惯了靳淮洲那种吊儿郎当的散漫劲,她都忘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看到他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凶狠眼神,纪明珠不是害怕,而是对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忐忑。 纪明珠也是无语了,也不知道什么日子,她今天真是从早晨出门就开始倒霉,一件好事都没碰着。她眼看着那帮人听见她的话也毫无顾忌地把曾凯往外拽,曾凯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打得过十来个训练有素的保镖。 她拉着靳淮洲的手,她从来没这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像最不能见人的一面马上要被当众戳穿,只想着拿回自己的遮羞布,对靳淮洲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软了下来:“我不是为了护着他,我是怕你朋友因为我再生出什么事端,我不想你为难,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靳淮洲没什么含义的笑笑,似乎又恢复了那副慵懒散漫的样子:“这么说,是为了我?” “总之,你们别动他。” “还疼么?” 其实是疼的,纪明珠也不敢在这时候添柴拱火,只想尽快息事宁人,忙若无其事地说:“不疼了。” 靳淮洲起身,纪明珠也咬着牙假装不疼的跟着站了起来,靳淮洲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嘲讽:“你还挺抗揍。” 纪明珠听着这话差点原地气死,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好女不跟恶犬斗,何况是一群恶犬。靳淮洲对她的表情倒没什么心思欣赏,长腿一迈,就出了包厢。 纪明珠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跟着,靳淮洲身影顿了顿,深呼一口气,还是回身把人抱起来,往外面走。 他阔步出了门,把人放到车上,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纪明珠猜到了他的意图,要急死了:“靳淮洲!别为难他!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靳淮洲回头看看她,两人无声的对视着,他们都知道彼此的想法,可谁也没再说话,不过数秒,靳淮洲离开了。 在车里,纪明珠先是看见被保镖和廖坤扶着的赵阔,不用问,肯定是靳淮洲的手笔。 其实纪明珠与其说生谁的气,不如说是谁的气都生,她更恨自己运气不好,赵阔和廖坤是以为自己做什么对不起靳淮洲的事了,还不听人解释。 靳淮洲信不信自己,她不知道,但是他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是真的。 没一会儿,靳淮洲回了车里,纪明珠心里一咯噔,他的外套不见了。 她问道:“他是个警察,你打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你把他怎么了?” 靳淮洲回头捏起她的下巴,眼神泛着寒光:“我劝你别在这时候再提那些不相干的人,除非你真的想让他死。” 纪明珠一把拍掉了他的手,啪的一声震的前面的司机一个激灵,默默的升起挡板。 “靳淮洲,我说了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你那两个狐朋狗友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你在这跟我犯什么浑!” “到底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还是你心里有鬼,你自己清楚!”靳淮洲的表情是真的想杀人,他接着说:“既然你们清清白白,那你说说,你们在包间里咬什么耳朵呢?” 纪明珠一瞬被噎,她的音量又低了下去:“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想什么了?” “我没给你戴绿帽子。” “那你有什么不能说?” 一种无力感爬上本就疲惫的脑壳,她用力开着车门,奈何车门锁得死死的,纪明珠回头狠狠地瞪他,只换来一句靳淮洲轻飘飘地落下挡板,对前面吩咐:“开车。” 纪明珠真要疯了:“你真没动他吧。” 靳淮洲的眼神说不上来是嘲讽还是不屑:“他还不配我动手。” 纪明珠轻轻翻着白眼,腹诽一句:装逼。 相顾无言,两人皆是一肚子火。 纪明珠不是心里能装住事的人,这一路差点憋疯。 终于挨到了家,靳淮洲还是绕到车的另一侧,把她抱了出来,纪明珠是真的受不了这种时候还要抱着,她推了推他:“我自己能走。” 靳淮洲显然没什么欲望和她掰扯,只咬着牙吐出两个字:“闭嘴。” 纪明珠闭上眼睛,不挣扎了,算了,就一个电梯的时间,也抱不死她。 回到家,靳淮洲单手抱着她,把她的鞋脱了随便一扔,又把抱她到卧室,把她像扔鞋一模一样的往床上随便一扔,就出了房间。 纪明珠憋屈的紧,一回头,看见了今天凌晨被靳淮洲扯断的珍珠项链可怜兮兮的在地上待着。 她强撑着下了床走过去,捡起项链。 这是蒋源送给她的,此时看着这项链仿佛蒋源本人被扔了一样让她心塞。 在心里默默骂着靳淮洲不当人,身后就传来男人冷淡至极的声音:“你身边的苍蝇还真多。” 纪明珠攥紧项链,回头道:“你自己是粑粑,闻谁都臭。” “呵。”靳淮洲的冷笑比骂人还刺耳,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恶劣地说:“那怎么办啊,我不管是什么,你也只能粘在我身上。” 说着,单手把人一捞,纪明珠再次被扔到了床上,靳淮洲按住她,粗暴地扯开她的裙子,纪明珠竟是一点挣扎的心思都无,她是真的累了。 第20章 为他拼命 意外一股凉意在腰间蔓延开来,靳淮洲轻轻地给她涂着药,温柔得不像话。 看着她腰上骇人的青紫,靳淮洲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你再敢犯傻,我就......”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纪明珠也不好奇,她还怕他威胁不成。 她其实也是后悔帮曾凯挡的,怪就怪自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扑了上去,这回好了,谁疼谁知道。 腰上,膝盖都上完了药,靳淮洲的第一件事就是掰开她的手,把被她死死攥着的珍珠项链拿出来。 纪明珠刚想伸手去抢,已经被靳淮洲扔到了一边,他趴在她的耳边,明明声音轻的温柔,却莫名让人背脊发凉:“靳太太,记住你的身份。” “你知道是蒋源给我的不高兴了?你怎么知道的?”纪明珠再傻也明白了,她瞪着他,像个河豚一样鼓着腮帮子。 凭什么他能送别的女人表,她连收个这种小礼物都不行,他自己不送,还不让别人送了? 靳淮洲把她鼓起的腮帮子捏回去,似笑非笑地说:“要想我不知道,就别做不想我知道的事。”说完也不再管纪明珠,去了书房。 纪明珠真想冲到书房跟他大吵一架,最终还是忍下了,她觉得自己要成忍者神龟了。 她愤愤地趴在床上平复了一会儿,又想起曾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还有杀害许轻尘的凶手,也不知道怎么能给他报仇。 一不留神就到了夜里十一点,靳淮洲几乎从来没有这么晚还在书房待着的时候,她怀疑要不是家里只有一个卧室,他今天肯定不会回房间睡的。 正好,她也不想跟他一起,他就在书房将就着吧,永远不回来才好呢。 她伸出腿,把整个被子夹在怀里,他想回来睡也不可能有被盖,冻死他,结果动作太大,自己反而抻得腰生疼,忍不住嘶了一声。 该死的靳淮洲,都是因为他。 骂骂咧咧的,她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被轻轻的抱着,她想都没想用力一推。 耳边响起轻轻的一声:“白眼狼。” 纪明珠在梦里坏脾气地撅了噘嘴,就继续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纪明珠身边空空的,喊了两声也没人应。也不知道靳淮洲是不是一夜待在书房,这回又跑哪去了,谁要管他。 她起身要拿床头柜上的手机,腰间的疼痛抻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才想起自己负伤了,都怪靳淮洲。 坏人身边的朋友也都不是好饼,一想到赵阔和廖坤那两个神经病,纪明珠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拿起手机,给曾凯打了过去。 曾凯那边接得倒快:“喂。” 纪明珠忙问:“曾凯,你还好吧,他们没打你吧。” 曾凯笑了笑,语气也轻快:“怎么会,我这身份还挺好用的,他们不敢。”说着又问:“倒是你,我真不知道你结婚了,我看你老公昨天挺生气的,没为难你吧。” 纪明珠好歹放了心,不太在乎地说:“我这没事,我就是担心你,怕他们喝点酒犯浑,你别生气,他们都被家里惯坏了,不知轻重,你要是不高兴你就跟我说。” 电话那头默了默,曾凯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这话的意思是纪明珠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她帮的人是谁,他心里一清二楚。 纪明珠也反应过来,又说:“我不是向着他们,就是不想你为了我们的事,还受委屈。” 曾凯声音沉稳:“明珠,你能走出来,我挺为你高兴的,昨天是我没弄清楚状况,你现在不应该再为他的事,做太多,那不是你应该承受的。”曾凯的话很真诚,反而让纪明珠心一抽。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说:“我结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联姻夫妻,并没有感情,我想做什么,他也不会管的。” “就算你没结婚。”曾凯打断她:“昨天跟你说那个也不合适,你一个小姑娘,我跟你说这些,让你怎么办,而且这也违反纪律,我们还是相信组织,我也是刚刚知道了事情原委一时昏头了,这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两人在电话里也一点许轻尘的字样都没透露,小心翼翼的。 纪明珠长长叹了口气,她轻声说:“曾凯,他这一辈子,那么短,又那么苦,如果我都不管他自己过日子去了,还能有谁再为他做点事?” 曾凯那边沉默着,良久,传来了压抑啜泣的声音,男儿有泪不轻弹,曾凯竟是没控制住,掉了眼泪。 纪明珠心里也酸得要命,还是安慰道:“我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你孤军奋战,不要小瞧我,他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就算为了他拼了命,我也不在乎。” 她电话打得认真,丝毫没听见外面的关门声。 ****** 这世界的守恒规律亘古不变。 你爱他,他爱她,她爱他,他爱你。能量守恒,人物随机,冷暖自知。 曾凯说谎了,昨晚他们把他拽到胡同里,一群人打他一个,不知道是谁下了死手,拿着棒球棍就要砸他的头,他身手好,但双拳难敌四手,那下他躲不开。 已经准备好挨那一下,有人穿过人群拦了下来。模糊视线里,曾凯看出是纪明珠的老公。 他让人停手,问曾凯:“找纪明珠什么事?” 曾凯笑了,以前说:打死不能说,是句玩笑,现在是实时发生了。 男人拽住他要往下滑的身体,目光阴鸷,强忍不耐又问了一遍:“你找纪明珠什么事!” 曾凯这会儿已经发晕,还是不说。 靳淮洲看他要晕,拍了拍他的脸:“说话!” 曾凯索性晕了个彻底。再醒来人就在医院了。不知道是谁送他来的。付了钱,但是没有人管他。 他没想怎么样,让人家老婆给前男友冒险报仇,挨打不冤。 而且他也能看出来,几个出去玩都带着保镖的公子哥,他维权又能怎么样呢。 这世上的公平都是能力相当的人之间的平衡,尘埃里的人和罗马的人谈公平,谈人权,本就可笑。 第21章 只有她打不通他的电话 靳淮洲不知道死在了哪里。纪明珠从那晚之后就没看见他。他从前从来没有过这样,其实两人结婚后,靳淮洲几乎没有回来的很晚的时候,更别说一声不吭的夜不归宿了。 打他电话不接,纪明珠打到他助理那,同样不接。 问了她之前找的私家侦探,对方表示不知道,而且那天派人跟了靳淮洲和靳澜汐两个人,两人根本毫无交叉。 她心里怪侦探没用,她甚至都有点想去找靳澜汐了,最终也作罢了。 她不是怕靳澜汐也找不着靳淮洲,而是怕靳澜汐能找到,甚至两人就是在一起的。光想想靳澜汐那个得意的眼神,就受不了。 纪明珠这才想起来,他们之前就已经在冷战了,恐怕那天要不是在会所恰好遇见,他那天都不会回家的。 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委屈,最终也变成了索然无味。 要不是求他办事,她才不会找他呢。 就是想利用他找到杀害许轻尘的真凶。纪明珠能借力的最厉害的人,也就是靳淮洲了。 两天找不到人,纪明珠没了耐心,她动过去找靳远东的想法,靳淮洲厉害也是儿子,越不过他老子去。 但是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怎么跟自己公公说呢,找个黑社会要干嘛呢。 不想说实话,不会说假话。 怎么圆也是圆不过去的。 ****** 似乎只是几天,又或者更久,纪明珠的腰都好了,靳淮洲还是没有回家。 天天汽车收购股份的事情纪明珠已经和纪平知对照着名单敲定好,父女俩难得的一次见面互相都挺给面子,谁也没气对方。 除了靳、纪两家,最大的股东就是远在T国的华人企业,恒泰集团董事长佟兆声,他是最后一个加入董事会的股东。 据说当时并不想把钱投入到国内,是经过董事会另一名董事林旭资金链遇到问题,拿出那些钱有些吃力,转而介绍给了佟兆声。 第一个就选中他,也是因为这一点,他虽然持股最多,但对这个股份在他心里分量相较更轻。拿下他属于事半功倍,比同时找几个小股东划算多了。 还有,他和靳家没什么交情。而且毕竟人远在T国,靳家即使得了什么风声,也鞭长莫及。 纪明珠是急性子,说干就干,一点不带含糊。回家就定了去T国的机票。 她想着自己明天就走了,给靳淮洲发了信息:还活着么? 没收到回信,但是没一会儿,门铃响了,纪明珠一下子觉得心里酸涨涨的,似乎还带点委屈,即使他们没什么感情,这种冷暴力也任谁都受不了。 她宁愿靳淮洲拉着靳澜汐到她面前说:“我喜欢的人是她,我们好聚好散。” 也比这种生死不详,消息石沉大海的好,靳淮洲是真的狗。 她在心里骂骂咧咧的走到门口透过屏幕往外看,就更一点开门的欲望都没了,外面的人是赵阔。 赵阔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进来,一脸歉意。 纪明珠没什么表情,甚至都没请他进去坐。 “嫂子,那天是真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洲哥替你教训我了,你可千万别生洲哥的气。” 纪明珠锋利又惑人的眉眼此刻写满不想营业的冷淡。 赵阔看出她面色不虞,有心哄她: “嫂子,洲哥对我下手太狠了,我这刚出院,但是我活该,谁让我打着嫂子了,我一从医院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跟你道歉,嫂子,你原谅我吧,洲哥说了,你要是不原谅我,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纪明珠这才抬起眼睛看看他:“他什么时候说的?” 赵阔生怕她不信:“就刚刚啊,我没你的号码,只能打给洲哥,他这两天对我都没什么好脸。”说着委屈巴巴地低头嘟囔:“洲哥从来都没对我这么狠过,也没这么生过我的气,我这两天给他打电话,没有一天不挨骂的。” “他没生你气。”纪明珠的眉眼柔和了下来,带着点酸涩:“他愿意接你电话,就是没生气。” 赵阔的头摇成了拨浪鼓。 “嫂子,你是不知道,你在洲哥心里的地位,我那天伤到你的时候,我都吓懵逼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礼物。”这是下逐客令了。 赵阔怕她还在生气,还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讪讪的走了。 所以,只有她打不通他电话。 ****** 凌晨的飞机飞T国,纪明珠定好了闹钟,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又心安。 意识到这点,她几乎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旁边的男人,没有犹豫的一脚就把他踹到了地上。 地上铺着地毯,倒是不疼,但任谁睡得好好的被一脚踹到地上也受不了。 靳淮洲不满地睁开眼睛,仿佛这几天不见人影的不是他。 “老婆,几天不见,对我这么凶。”甚至还带了点委屈巴巴。 纪明珠没空理他,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手机根本关机了,她分明记得手机是她特意充好电的。 她恨恨地看着靳淮州:“你把我手机关了?” 靳淮洲带着点刚醒的懒洋洋,爬上床揽过人:“再睡会,乖。” 纪明珠哪里有心思睡觉,她起身下了床,翻着今天去T国的机票信息。 靳淮洲没给她机会,一把把人捞了回来。纪明珠是真生气了,这人是有什么大病吧。 她一把推开人,真想跟他打一架。 “你要死外面就死彻底点,别突然跑回来诈尸。” 靳淮洲犯起混是不会管她愿不愿意的,他稍一用力就把人推倒在床上,圈在怀里:“我要死了,你会想我么?” “我干嘛想你!” 靳淮洲低低笑了笑,倒是满不在乎:“那我得做点什么,让你能想起我。”说着手也不老实起来。 纪明珠要被他烦死了,偏偏用力推他他还纹丝不动,青天白日的活活气死个人。 她真是怒了:“你到底干什么!” “干你。”说着,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轻车熟路地撩起她的衣摆。 第22章 他做初一,她做十五 反抗半天无果,纪明珠已经从气急败坏变成心如死灰,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得要命,堵在她心口好多天的想隐藏的情绪突然就不想憋着了:“你跟我干这事,靳澜汐知道么?” 男人果然停下了动作,埋在她胸口的头抬了起来,眼神说不上来是迷茫还是埋怨,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呢?” 心虚装傻,表演痕迹明显。 “靳淮洲,别装傻,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你是我老婆,我跟你做这个天经地义,你提她干什么?” 纪明珠眼底轻蔑:“我是你老婆,那她呢?你敢说,你们没做过?” 她从来没看见过靳淮洲眼里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还有那么一丝心虚在,纪明珠不敏感,但是却看得真切。 半晌,靳淮洲才缓过来,从她身上下去,平躺在旁边,语气幽怨:“老婆,你都给我吓萎了。” 纪明珠翻了个白眼,心想:心里没鬼你怕什么。 刚要起身,又被拉了回去,靳淮洲一字一顿的看着她的眼睛说: “纪明珠,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跟澜汐,什么也没有,她是我妹妹,永远不会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就算是个畜生也不至于对自己妹妹做什么,你要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了,那你可就冤枉我了。” 要不说真诚就是必杀技呢,靳淮洲的眼神实在太真诚了,搞得纪明珠都说不清自己是不是被他的三言两语给说服了。 她竟然是真的相信了。 相信不过两秒,她发现,他说的是不会做什么,可没说不喜欢靳澜汐,他这人一向滑溜。 纪明珠认识的最懒的人就是她自己,她也懒得深挖他们兄妹的爱恨情仇了,随便吧,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反正她又不喜欢他,何必揭人伤疤。 靳淮洲趁她走神,又伸手来搂她,纪明珠当然拒绝,但是靳淮洲力气更大,声音又实在蛊惑:“别动,我就抱一会。” 纪明珠不喜欢也没阻止,只是说:“你别跟我忽冷忽热的,我最烦这样。你一个不高兴几天不回家晾着我,这会儿又搞这一出,你这样是真的烦人。” 靳淮洲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但是没说话。纪明珠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了的时候,靳淮洲突然又说了句:“以后不会了。” 不知道是不是半天没说话的缘故,声音都是哑的。 “你这几天谁的电话都接,赵阔的也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信息?” 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抚着纪明珠的后背:“我就是有事没想通,以后不会了。” 纪明珠心里的郁气稍稍散了些,她也没追问什么事,她对他的事,他怎么想的,一向懒得管。 虽然在床上两人也没做什么,但不都说男人在床上最好说话么,纪明珠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跟他说: “丹枫山的土地所有权是我爸的,但是那位置比较偏,路都没有直达的,放手里就是块废地,我们家没实力吃下,你能不能让你爸疏通一下,把那片规划一下,我想开个疗养院。” “为什么要开疗养院?”靳淮洲问。 “那地方也就能开疗养院吧,还能干什么?我也想过开度假村,但是那地方除了秋天有枫叶,平时都没什么看头,没什么亮点,还是疗养院合适。” 靳淮洲就不说话了,直到怀里的人推了推他,他才含糊了一声:“知道了,我看着办。” 纪明珠怕他不当个事办,转过身子面对着他,诱惑他:“你跟你爸说,我们家会给你们家股份的,大家一起赚钱。” 靳淮洲又不说话了。这人怎么几天不见成闷葫芦了。 纪明珠看他不说话刚想说什么,转念一想,靳家也不会差那点钱,其实那点东西连纪平知都不怎么看在眼里,何况靳家。 人家要不乐意帮忙,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她软磨硬泡就没意思了,也就闭了嘴。 果真,靳淮洲什么兴致都没了,松开了手,起身洗漱,没一会儿就出门上班了。 纪明珠也翻出手机,重新订了机票。 临走的时候,她没告诉靳淮洲,他做初一,她做十五。很好很合理。 都换好鞋了,想了想,还是留了字条放在了茶几上,就两个字:出差。 ****** 纪明珠一上飞机就换好了拖鞋,开了飞行模式。 还有一会儿起飞,她随手拿起飞机上的杂志看,一会儿功夫,身边传来一股好闻的木质幽香。原来是旁边座位坐下了一个极其漂亮的男人。 带点女相,却不阴柔。是那种典型的中式美男子,公子世无双的感觉。 白净的皮肤,脸型立体又流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微微掩盖了那双漂亮凤眸中的冷峭,带着棱角的唇勾起一个禁欲的弧度。 细小的沉香佛珠绕了几圈松松散散地戴在手腕上,看着更有距离感,举手投足都能看出良好的教养,斯文的高岭之花。 纪明珠极少被一个男人的皮囊吸引,他和靳淮洲那股痞气又慵懒的帅不同,这张脸最准确的形容就是漂亮,漂亮的接近完美。只是看的时候难免腹诽自己为什么又想起靳淮洲,看见个好看男人就看啊,干嘛和他比。 没出息。 漂亮男人也觉察到她的目光,礼貌笑笑。纪明珠发觉自己竟然想着靳淮洲愣神了,也尴尬地笑笑,想解释两句,想想算了。 人长的好看,到哪都会吸引人目光。尤其是坐在头等舱的好看的人。 T国的空姐虽然皮肤偏黑,但是颜值妆容都很抗打。有个空姐频频地在他们周围贴心的问需不需要各种服务。 头等舱本来人就少,这个空姐却区别对待严重,只问他们这周围的几个人,纪明珠猜想这空姐大概就是冲她旁边的男人来的。 还没等她YY出更多空姐的心理活动,空姐就把一杯果汁撒到了漂亮男人身上。马上就用蹩脚的国语连连道歉,上手用湿毛巾给男人擦身上的污渍。 第23章 就是想撩你 是人都爱八卦,纪明珠当然不能免俗,她虽然不好意思直接看,但余光还是若有似无地往旁边瞟。 男人边擦衣服,边微笑着用T国话说了什么,空姐面色有点挂不住,还面露讪讪地看着她,冲她歉意的点点头。 纪明珠正纳闷,男人转头小声说:“抱歉了。” 纪明珠更纳闷了“嗯?”了一声。 “刚刚不想她频繁打扰我,所以说你是我女朋友。” 纪明珠不太高兴地看看男人:“你这是在撩我?” 漂亮男人笑起来更漂亮:“我冒犯了。” “是很冒犯,我们都不认识,你没道理拿我当挡箭牌。”说完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太上纲上线,刚上飞机的时候自己还看着人家愣神了呢,就又说:“主要我又不懂T国话,你也没必要告诉我。” 男人一本正经地说:“就是想和你搭话。” ...... 纪明珠在心里默默收回了刚刚对他禁欲的高岭之花这一评价。 果然男人长得各有不同,本质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丑的叫流氓,美的叫渣男。 纪明珠不喜欢自己随时随地想起靳淮洲,正如同她现在在想靳淮洲在外面是不是也这样。 漂亮男人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宋翊。” 纪明珠没有和他握手的打算,只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转过头不再说话。 宋翊也不生气,精致漂亮的脸上笑意更浓,收回了手。 一路上倒也没再和纪明珠说什么,那个空姐果真也没再主动服务过。 五个小时说短不短,纪明珠看着飞机上的电影,昏昏欲睡。 变故是一瞬间发生的。 飞机忽然一个猛烈下坠,多大的瞌睡也烟消云散,纪明珠还没来得及尖叫,周围的尖叫声就已经此起彼伏。她稳了稳心神,现在外面天已经黑了,机舱内灯光骤然暗下,又一个急速上升。 纪明珠只觉天旋地转,像坐在一个前面没遮挡的超高跳楼机。 空姐叽哩哇啦地播报着什么,让她心更慌了。 一只手在这时候按住她的胳膊,宋翊看着她说:“别害怕,遇到气流了。”黑暗里,两人的眼睛都亮得出奇。 只不过纪明珠眼里都是忐忑,宋翊眼里是安抚。在无措的空间里,确实让纪明珠略略放下心来。 空姐这时才用满是T国味的国语开始播报,让大家不要惊慌。 播报还没停,又是一阵让人难以承受的剧烈颠簸,要不是宋翊按着她,她已经要从座位上被射出去了,她懊悔自己刚刚解开了安全带。 如果之前是事发突然的本能恐惧,此刻,纪明珠真的有点害怕了。 最让她觉得堵得慌的是,当她感觉要死的时候,竟然发现这世上没什么人会为她而难过。 机舱内混乱一片,空姐播报让大家带上氧气面罩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纪明珠此刻正手忙脚乱地系着安全带,宋翊动作迅速,先帮纪明珠拽下她的面罩,才拽自己的。接着又安慰地按着她的手臂,纪明珠没有拒绝,事实上她也根本没精力拒绝。 又是一次急剧下坠,所有人的氧气面罩几乎都掉了下来,纪明珠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要爆炸了。 宋翊则是更用力地按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帮她把氧气面罩拽了回去,纪明珠只能在心里跟他道谢。 空姐还坚守着工作岗位,一遍遍地播报着。 可是没有人听,剧烈的颠簸把每个人的理智都颠没了,一时间,哭喊声,叫骂声,东西掉落声此起彼伏。 宋翊表情始终是冷静的,还时不时侧头眼神安慰身边的纪明珠,纪明珠则是在回忆自己干瘪无聊的人生。 似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没有给许轻尘报仇,没有暴虐靳家兄妹,没有让老东西在她妈坟前磕头认错,算了,就这样吧。 大概过了几辈子那么长,颠簸终于结束了,能感觉飞机在匀速上升,机舱里的灯也重新亮了起来。 一片重获新生的雀跃。 宋翊拍了拍她说,半是安抚半是赞赏:“纪明珠,你很勇敢,应该只有你一个女生没喊。” 纪明珠干瘪的笑笑,她也想喊的,只是被打岔打过去了。 余惊未退,她忽地想起:“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看着纪明珠疑惑的神情,宋翊轻笑:“也不算见面,你应该没看见我,前几天,我的司机追尾了你的车,你给了他你的名片。” 纪明珠想起了那倒霉的一天,比哭还难看地笑笑:“是你啊。” “嗯,明明被撞了还一直跑,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你下车以后又看见你那么漂亮,没想到这么巧,今天又碰见了。” “你这么说我想起你身上的味道,跟你送我那香薰一个味道。” “想表达一下歉意,我又不是很会送女孩儿礼物,那个是我妈亲手做的。” 纪明珠有点意外:“这还能自己做?” “嗯,我小时候她就靠卖这个为生,我外婆也是,所以小时候家里一直都很香。” 纪明珠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有外婆有妈妈在的香喷喷的家,不由道:“那你小时候肯定很幸福。” 宋翊似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小时候到底幸不幸福,最终嗯了一声,又问:“去T国是去玩么?” 纪明珠摇头:“出差。” 他也就没再问。宋翊表面上挺难接近的,接触起来还算健谈。飞机虽然不再颠簸,但因为雷雨天气,在T国上空盘旋了一个多小时才落地,两人聊了一路,时间过得也就快了很多。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纪明珠用力的呼吸了两口地面的空气,以后再也不想坐飞机了。 宋翊跟她一前一后出来,两人取行李也在一起。宋翊问:“你去哪,我送你?” 出门在外,纪明珠还是挺警惕的,礼貌地拒绝了,宋翊也没坚持,给了她一张自己的名片就先离开了。 名片上写着:鼎盛集团,宋翊,电话:130..... 没写职务,难不成是老板么?纪明珠回想着鼎盛集团的信息,还真想起来了。 第24章 他来了 是挺久之前,当时一个宴会上还有人提过让纪明珠跟鼎盛集团联姻,被对方轻飘飘岔过去了,也就是不愿意的意思。因为这,纪平知好一顿数落纪明珠。 纪明珠口头上也不肯让他占了上风,直接说:“人家都没见过我,就拒绝,肯定是看不上纪家,这能怨我么。” “要不是你一点教养没有,当了这么久大小姐还整天像个土包子,一分好名声没有,人家能听见是你就拒绝?” “我有人生没人养也怪得着我,教养教养,你教过我么,我去哪有?” 此刻纪明珠看着名片,有些恍然,不知道宋翊是不是老板,看座驾,怎么也是个高管。 往出走,她看见宋翊没有上车,还站在出口。她本来想打个招呼就过去,结果宋翊说:“外面雨太大了,打车也不好打,上车我送你。” 他竟然在等自己。 纪明珠看着大雨,路上的积水已经末过脚踝,确实是一个打不着车的配置。 临时改了航班,又是遇见气流,又赶上这么大的雨。还是怪靳淮洲。 她犹豫地说:“这人生地不熟的,咱俩又不认识,我怕你给我迷晕了再嘎我腰子。” 宋翊表情有些无奈,还是肯定道:“你有这个警惕心挺好的,确实有这个风险,那我陪你等一会出租车吧,这么晚了。” 没等纪明珠回应,她刚开机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靳淮洲。 “喂。” 靳淮洲低沉悦耳的声音瞬间传入耳畔:“你落地了?我得到消息你们那个飞机遇到气流了,你还好吧,没吓到吧?” 纪明珠拿起手机看看正在通话的确实是靳淮州,她还是不太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你怎么知道我去哪坐哪趟飞机,你跟踪我?” “你没事跑T国去干什么,那里多乱你知不知道?找住处了么?” ...... “一会儿我到市里找就行。” 电话那头明显的吸气声音,那声音听起来不像吸得空气,倒活像吸得怨气。不需要说一个字就听的纪明珠已经生气了。 “大禹在T国有酒店,我在那有房间,你一会儿去那住吧,还有我找车接你了,你稍等一下我让司机联系你,他会送你过去。” 说完大概不给她留废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纪明珠感觉自己似乎被迫降智了,大脑有点运行不了靳淮洲这种行为。她抬起头看着宋翊:“谢谢你的好意啊,我老公找人接我了。” “没想到你结婚了。”宋翊扶了扶眼镜,微卷的衬衫袖口露出一小截线条流畅的小臂,笑得依旧和气“那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见。” 目送他离开,马上一个年轻人小跑着过来,是国人,恭敬地说:“太太,靳总让我来接您,我刚刚以为您会在那边的出口出来,抱歉让您久等了。” 说着接过纪明珠的小行李箱。 纪明珠并不知道靳家具体有哪些产业,压根不知道靳家竟然还有酒店。 哪怕已经见惯了富贵,还是惊讶大禹酒店的奢华。 靳淮洲的总统套房在四十三层,进来以后才发现是复式的,楼上楼下加起来得有七八百平,比两人湘园的婚房大好几倍。 挑空的客厅,通顶的巨大玻璃窗,让纪明珠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一个房间里显得那么渺小。 里面除了基础配置的客厅,书房,衣帽间,保镖司机房,还有影音室,健身房,每一处都是匠心打磨,空气里飘的都是金钱的味道,这个房间仅供靳淮洲一人来T国的时候住,保留了他同婚房一样的风格,除了保镖司机的房间,就只有一个卧室。 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段,不说这么个房间造价多少。反正自打认识靳淮洲以来,纪明珠从来没听说过靳淮洲来过T国,只能说有钱人享受不计成本。她这个伪豪门小姐今儿个是跟着借光了。 纪明珠逛完了洗洗澡就睡觉了,躺下才想起来给靳淮洲发了个信息报了个平安道了声谢。 T国和国内没什么时差,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靳淮洲果然没有回复她。 折腾了一天,反而没什么睡意,想想飞机上惊魂的一幕甚至还有些后怕,她干脆找了个恐怖电影看,以怕治怕,她也对自己的脑回路难以理解,结果就是更睡不着了。 不得不说T国的恐怖电影拍的.....真他妈要吓死人了。 天都亮了才想起自己好久没吃东西了,换了套衣服去餐厅吃早饭的时候,人都恍惚了。 刚选完吃的坐下噎面包,一个颀长身影就坐在了她对面。 男人一身风尘仆仆,常年熨贴平整的衬衫随意地敞着领口,清晨的光影把他的锁骨和胸肌切割得更加轮廓分明,深邃的眼眸布满红血丝,难掩眼底隐隐的担忧,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纪明珠想自己一定是被电影里的女鬼吓出幻觉了,要不然怎么看见靳淮洲了呢。 靳淮洲轻轻抬起经络分明的手臂,抚上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 “吓坏了吧。” 纪明珠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用力捏了捏对面人的脸:“靠,真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靳淮洲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为了看看你呗。” 说不感动是假的,而纪明珠想到自己来这的原因更是心虚了虚。 她折腾了一天一夜,此时脸色都是青白的,平日里妩媚张扬的眉眼微微的下垂着,这一脸憔悴落到靳淮洲眼里,更是心疼得难以附加。 正是看见了他的心疼,纪明珠才更没理解。 靳淮洲看着她盘子里寡淡的面包煎蛋,不禁蹙眉:“怎么吃这个。” 说着叫来服务员,这里服务员都会说国语的,靳淮洲重新点了些吃的,纪明珠都怀疑是提前点好的了,也就几分钟时间,桌子上满满当当的全是中式早餐。 纪明珠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局气。” 靳淮州挑了挑眉:“你突然跑这来干嘛?” “都说了出差嘛。”纪明珠摸摸鼻子。 第25章 偷吃 靳淮洲一副我静静地看你编的表情:“你别告诉我你那作坊都开始接海外业务了。” “我那怎么就作坊了,我那地跟大公司也是有合作的。” “呦,哪个大公司这么慧眼识珠啊。” 纪明珠后悔提这茬了,这不涨他人威风吗。她更尴尬了点说:“就你给你妹那公司。你们靳家总算大公司吧。” 靳淮洲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更是奇怪:“她那公司跟你们有什么可合作的?” 为了体面的转移话题,纪明珠也是努力了:“她不是要开个庆功宴么,马上了,这周末。” “她刚接手,有什么功可庆?”靳淮洲真诚发问。 纪明珠心想:那你一定也不知道她是花了多少钱办的吧。 一想到靳澜汐花的那个冤枉钱,纪明珠忍不住给她背后的金主夹了一块煎鱼:“你累了吧,多吃点。”吃饱了好有力气挣钱。 纪明珠以为他会追问,但是并没有,吃完饭靳淮洲就揽着她往房间走,纪明珠也没提出什么异议,自从觉得靳淮洲应该是个干净的,她也没那么排斥他了。 何况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靳淮洲只是因为飞机遇见了比较严重的气流就第一时间跑来找她,挺让她窝心的。 往楼上走的时候,靳淮洲还很贴心地说:“一会儿回去,好好睡一觉。” 纪明珠点点头问:“你也一夜没睡吧。” 没听到回答,就已经到了房间,一关上门只剩两人,靳淮洲压根没给她反应时间,就把人抵在了门上:“老婆。” 纪明珠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哪培训过喊老婆。每次他一说老婆两个字,都让纪明珠酥酥麻麻的。 她把人往外推了推。 “靳淮洲,你少来,刚说好好睡觉的。” 男人的头埋在她的颈窝,一副准备吃干抹净的架势,唇瓣蹭着她的耳朵:“老婆,我们都好久没有了,你不想么?” 想你个头啊。这狗男人一脑子颜色废料,见到她就没别的事。 “我来大姨妈了。” 男人明显愣了愣:“你生理期不是今天啊。” 纪明珠倒打一耙:“哪天来我说的又不算,她就提前了,难不成你还浴血奋战?” 靳淮洲的手往下面探着,似乎要印证一下。 纪明珠一把拍掉他的手:“别乱摸,你要不睡觉就滚。” 靳淮洲被她逗笑了,这女人还真是,不清楚自己在谁的地盘上。 看见她的确满脸疲惫,她一夜折腾够呛,他把人打横抱起:“睡觉。” 两人一同倒在床上的时候,纪明珠想起来自己此行还有正事要办,状似不经意的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靳淮洲把她的头按在胸口:“老婆,你要想睡觉,就别和我说话,我吃了那么久的素,现在听你的声音都受不了。” 纪明珠折腾那么久,确实累的够呛,也就乖乖闭嘴了。 靳淮洲当然也是,一晚上一下没合眼。 两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纪明珠懊恼:“这回睡颠倒了,晚上还怎么睡。” 靳淮洲不以为意:“T国晚上才好玩,你收拾收拾,咱们正好出去玩。” “你不回去么?”纪明珠巴不得他赶紧回去,一刻也别留了。她也好早点见到佟兆声。 “你很盼着我回去啊。”靳淮洲把人按在床上,一下一下的亲着。 纪明珠就没见过他这么腻歪的人。边推他边半真半假地说:“你那么多天不理我,别以为追过来献献殷勤我就巴巴地原谅你,我可是很记仇的。” 温热的吻更密集地席卷着,纪明珠自己都没明白哪句话取悦到他了,她就是感觉出靳淮洲明显的高兴了,真是,她不高兴他就高兴,变态。 靳淮洲忙了半天的嘴抽出空来回复:“老婆,我不知道你会不高兴,我天天哄你还来不及,哪能干你不高兴的事。” “你少在这说一套做一套的,这事在我这根本就没过去,你回去吧,我看见你就来气。”纪明珠在心里掐诀:快走快走快走,只要他今天就走,我宁愿长肉一斤。 临时抱佛脚还真没什么用。 因为纪明珠听见他说:“你这么说我更不能走了,我得好好补偿你啊,我留下来陪你好好在T国玩玩,咱们一起回去。”忽然又想起什么:“这周围几个国家都挺好玩的,要不要一起都玩了?” 纪明珠也不好再争辩,只能以退为进:“那你留下来,我工作的时候,你不能打扰我。” 靳淮洲视线微眯,看了她两秒钟,转而笑着说:“成啊,我多懂事啊,你今天不忙吧,今天我们出去玩。” 纪明珠不得不说,靳淮洲真的是个很好的玩伴,大概也是她从小就没出去玩过,所以期待值过低。纪家每次出去玩都是那三口去的,从没带过她。 两人说是玩,其实根本对那些景点和打卡地不感兴趣,一路上一直在吃。 一个小店的咖喱蟹肉,味道简直绝了,纪明珠觉得自己能吃光一整盘,结果吃了几口就被靳淮洲拿走了。 “螃蟹性寒,你生理期,别吃这个。” 纪明珠差点忘了这茬,此刻她想起那句名言:人一旦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表情有点复杂。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盘蟹肉在桌子另一边勾引她。 这人有时候就这么奇怪,这东西再好吃,也就是一盘螃蟹,本来不吃也没什么,可一有人不让她吃,她还非吃不可了。 纪明珠随意地往来时候路过的水果店指了指,指挥他去买椰子。 靳淮洲好脾气的出去当跑腿小弟。 纪明珠趁他出去立马端起螃蟹吃了个七七八八,那一份本来也没多少,她吃完就让服务员撤下了盘子,要不人说偷吃的才香,做坏事做得开心,吃螃蟹的快乐翻了倍。 靳淮洲仿佛看不见她那偷感十足,小人得志的样子,手里抱着两个大椰子进来,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想你的椰子啊。”纪明珠倒是理所当然。 第26章 偶遇 靳淮洲看着她笑笑:“你只能喝椰子汁,椰子肉也是寒性。”说着给她插上了吸管递给她。 “你是妇女之友么,这么懂。” “我不是,度娘是。”边说又边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嘴。 人夫感满满。 纪明珠下意识地就往后躲,靳淮洲挑起她的脸颊,手上动作继续,眼里带着点促狭:“一嘴的咖喱。” 纪明珠要死,社死的死。 这么大个人了,因为嘴馋丢脸,此时她已经想到了把靳淮洲灭口的第八种方式。 靳淮洲好像看不见她的尴尬似的,还在那说:“你别不当回事,小心肚子疼。” 天黑下来,两人就在南湄河边上散着步,往来大多都是世界各地的游客。 一路走到地标建筑,靳淮洲问:“要不要拍个照?” “好啊。”纪明珠举起自己的手机:“你往后点,我给你拍。” 靳淮洲把人拉到身边,拿过手机,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咔嚓一声,照了个合影,别提找角度调滤镜了,原相机的简直不能再原了,两人的表情也都不算好看,靳淮洲抬着头,笑的痞气,但是因为离的过近,额头只照了半个,纪明珠则是一脸迷茫,因为眨了眼睛,眼皮半垂着,呆的一批。 “你照相就照呗,拽我干什么。”纪明珠不乐意的说。 靳淮洲勾起唇角,看着两人除了婚纱照的第一张合照,挺喜欢。 纪明珠已经走出老远,靳淮洲才追上去,揽过她纤细的腰哄道:“你不喜欢这个,我们再照一张?” 纪明珠一转身避开他的手,晚风吹起她的长卷发,葱白手指伸出来抚过发梢,漆黑却媚气的眼睛不动声色的瞟向河心,说不出的妩媚风流:“有什么可照的。”搞的好像关系多好一样。 靳淮洲心情算不错,也没生气,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大大小小的游轮歌舞升平,好不热闹,他拉起她的手:“那咱们坐游轮去?” 看着河上大大小小的游轮,离得老远似乎都能看见船上的歌舞升平,纪明珠也被勾起了兴致,一口答应。 靳淮洲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一个快艇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来接他们。 畅通无阻地登船,游轮并没有纪明珠想象中的大,但是里面却比她想象的奢华得多。 两层的游轮,入眼就是满目的霓虹,一望不到头,往前走就是一棵黄金巨树,叶子都是金箔的,随着音乐似风中摇曳,暧昧迷醉,金箔叶子亦是被机关控制规律的掉落,任君采撷,楼梯都是细碎的水晶铺就,纸醉金迷也不过如此。 壕啊壕,有钱人的快乐果然让人想象不到。纪明珠虽然算是个豪门小姐,但从小纪家并没带她见过什么世面,她多数时候过得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姑娘,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美的不真实的水晶灯,不禁问道:“这船票多少钱啊?” 靳淮洲被她逗乐了,游轮而已,多少买不起,还惦记船票,他拿起她的手揉乱了她的头发:“不要钱。” 走到里面的大厅,纪明珠才知道了为什么是不要钱的,香味扑鼻,一个个牌桌,筹码堆叠,美艳的荷官笑容职业又规范,发牌的动作亦是行云流水。 这是一艘赌船。 人并不很多,应该是只接熟客。 让靳淮洲意外的是,纪明珠就只在门口玩了几次老虎机,就已经兴趣缺缺,可以说她对任何强刺激感官的事物,都没什么太大兴趣。 她喜欢的是在游轮上拄着栏杆对着河水发呆。纪明珠想去外面吹吹风,两人正走着,有人从侧面过来打着招呼:“靳总,来玩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声音稍感熟悉,侧头望去,纪明珠还是有点惊讶的。 男人一身挺拔西装,宽肩窄腰,瘦而不弱,面庞白皙,男人女相,漂亮的过分,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君子谦谦,手上戴着沉香的佛珠,如星月入尘,不是宋翊又是谁。 宋翊也没想到能在这看见她:“是你?” 靳淮洲拉起她的手,漫不经心的把人往后带了带,问:“你们认识?” 宋翊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不动声色的打量两人一下,又神色如常的点点头:“最近认识的。” 靳淮洲的深邃的眉眼微微眯着,看着纪明珠,似乎在要个解释。 纪明珠看出他不爽,耐着性子解释:“我们飞机上座位挨着。”她看看两人:“你们也认识?” 宋翊回答:“跟靳总合作过多次了。” 其实不用回答也能大概猜到。纪明珠觉得挺有意思,笑了笑:“还挺巧的。” 宋翊明知故问:“你们是?” 靳淮洲由牵手,改成揽着她的腰,说:“我老婆。” 纪明珠心里是觉得他有点幼稚,但也没说什么。 宋翊没发表看法,而是转向靳淮洲:“靳总,刚到了一瓶好酒,一起尝尝?” 靳淮洲没什么表情,朝纪明珠稍稍侧头:“她困了,想回去了,改天我做东,咱们聚聚。”国人的改天,大抵都是推脱,正如同现在。 “这楼上有客房,不如先在这歇会?”宋翊问。 靳淮洲宠溺的笑笑:“我老婆认床,我也没办法。” 纪明珠微微蹙了蹙眉,只宋翊一人看见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人家就是不想留了,宋翊也就亲自送了两人离开。 两人不过上船打了个转,就又上了岸。 一上岸,纪明珠就没好气的:“我什么时候说困了,我又什么时候认床了,你都不问我同不同意就拿我当挡箭牌。” “你没看出来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么,他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靳淮洲没有看她,只有紧绷的下颌线说明着他此刻心情不佳。 纪明珠不是敏感的人,但是靳淮洲眼底的占有欲翻腾的那样明显,只要长个眼睛就能看出来。她实在不喜欢他对自己这种小狗占地盘似的控制。 “要不是你带我上那个游轮,我们这辈子都见不到面,你又不高兴个什么劲?” “不高兴的人是你,你看他的时候笑的跟朵花似的,看我就冷着一张脸,你别忘了谁是你老公!”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纪明珠真是被他气笑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成一朵花了,我看我再怎么成一朵花也没有你看靳澜汐时候笑的灿烂!” 第27章 纪明珠没良心 纪明珠明显地看见他嘴角一抽,眼神也带上了更真实的愠怒:“你少在这倒打一耙,整天编排我和澜汐,你存心膈应我是吧。” “你们是怎么回事,你自己知道。” 靳淮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上来想拉她的手,纪明珠背过身去,不让他碰。他干脆从背后抱住她:“老婆,我是为了哄你开心才来的,我们不要为不相干的人吵架好么?” 纪明珠几乎是立刻哽住了,接着自嘲地笑笑,他们之间,要想结束一个话题,只提一下靳澜汐就够了。 那既然喜欢靳澜汐,为什么还要撩拨她,说这些哄她的话呢。 纪明珠把人推开,冷淡道:“我们回去吧,我明天还有事呢。” 靳淮洲没有拒绝,但是回去一路上两人就都不怎么说话了。 两个人都心里不痛快,不过在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各自消化。 这一晚,彼此的话都不多,纪明珠也习惯了靳淮洲这种随时随地的忽冷忽热。 以前也偶尔有过细微的不愉快,纪明珠不是那种记仇的人,睡一觉不用哄自己就忘了,而靳淮洲也基本上没让她等到睡一觉,要不然把人哄好,要不把她睡服。 她抽回思绪,不想为狗男人费神。明天去见佟兆声才是正事。 第二天纪明珠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靳淮洲了,她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她还挺高兴,正好趁他不在的时候出门,免得暴露。 潦草地化了个妆,刚要出门,迎面就和刚要进门的靳淮洲撞了个正着。 靳淮洲一身运动服,应该是出去晨跑了,一只手提着吃的,是昨天纪明珠随口说想吃的那家。 靳淮洲:“干嘛去?” “工作。” “吃了早饭再去。”靳淮洲拉着她的手把人往屋里带。 纪明珠也不难为自己,就坐下吃了早饭。 只是没想到,吃完饭,靳淮洲就说:“你去哪,我送你。” 纪明珠当然不能让他掺和进来:“不用,我刚让前台叫车了。” 靳淮洲长腿交叠,放下筷子往后一靠,也没退让:“你自己去我不放心,你要不让我跟着,我就把你送到地方,这异国他乡的,我得知道你在哪。” 纪明珠蹙眉,她最烦的就是别人管她,何况办的事还是不能告诉靳淮洲的。 她有些不悦地说了两个字:“不用。” 靳淮洲可没打算惯着她:“你说的不算。” 纪明珠有点急了:“你说了不打扰我的!” “我倒是想知道知道:我就给你当个司机怎么就打扰你了?”靳淮洲痞气的眉眼带着玩味,他眉毛微挑,一副要看穿她的模样:“你急什么,怕我知道什么?” 纪明珠也暗暗懊悔自己不应该把心虚写在脸上,她脑子一转:“咱们之间本来也不是那种你送我我送你的关系,但是你既然非要送我,那就走吧。” 小样的,我还怕了你了。 ****** 看着眼前长相刁钻的紫色跑车,整个车似乎都写着一个大字:骚。纪明珠嫌弃地撇了撇嘴,还是不情不愿地坐了进去。 纪明珠对T国一点不熟,刚在卫生间偷偷查了一下纪氏的公司资料,跟靳淮洲报了个地址。 是纪氏在T国的一个光伏电站的工地。事出有名,他肯定挑不出问题。 等到了地方,支走靳淮洲,她再打车去找佟兆声,完美。 怪就怪在不熟悉路况上,她只看是纪氏在T国的项目,没想到这么远啊,这地离他们住的酒店足足八十公里,都快出国了。 这回可好,在跑车上轰轰快一个小时了,她都要吐了,还没出市区呢。 到了地方,靳淮洲把墨镜往下一拉,从镜片上面往工地里看了看,里面都是穿着施工服,带着安全帽的工人,他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说:“老婆,你来这办公太辛苦了吧。” 纪明珠压了压配着长裙戴的宽檐遮阳帽,扬起下巴“嗯”了一声就往里走,脊背挺直,纤细婀娜的背影,连脚后跟都是风情。 走了两步回头道:“你不用等我,我得好久。” 靳淮洲也爽快:“成,你出来了,我再来接你。” “我出来给你打电话。”纪明珠没什么良心的诓他。 靳淮洲勾勾唇角,一脚油门,骚气的跑车嘶鸣着离开。 独留纪明珠呛了一大口尾气。 做戏做全套,纪明珠怕靳淮洲看见,还是进了工地,立马有人过来,说着略有口音的国语:“这位女士,您找人么,这里不能随便进,我们在施工。” 纪明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打扰了,我走错的了。”说着就原路离开。 千算万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打车了,连个人影都没啊。 她正在风中凌乱,一阵轰鸣声传来,纪明珠听见声音甚至闭上了眼睛,真是闭眼睛也知道是谁。 好好好,好骚。 她没有犹豫地上了车,表情镇定:“你怎么没走啊。” 靳淮洲比她还理所当然:“我说了,你出来了我来接你。” “嗯,我为了让你少等会,出来得快吧。” 靳淮洲勾起一边唇角笑笑,一脸痞相:“太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进去呢。” 一晃时间就到了下午,今天什么事都没干,净在道上了。 快到市区的时候,靳淮洲缓缓停下了车,给对面的车队让路。 那是一个送葬的队伍,鲜花铺满棺椁,周围的人皆是黑色的肃穆。 纪明珠看过去,黑白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笑得灿烂,却永远隔绝于人间烟火。 几乎一瞬间的,纪明珠想到了许轻尘,也是相仿的年龄,同样灿烂的笑容。心抽痛着。 靳淮洲并没有看到她的异样,在车队转弯后就踩了油门离开。 只是这一天剩下的时间,纪明珠都恍恍惚惚,她想回去后,得再去看看许轻尘,她对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她现在回想起许轻尘,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只有一个似是而非的轮廓。 曾经带给她温暖的大男孩,现在她能给的,竟然只有遗忘了么。 第28章 听老婆的话能发财 纪明珠一面心里难过,一面又不想被靳淮洲发现。 好在靳淮洲没分什么精力给她,一直在忙,不是打电话就是发消息,应该是有国内的业务。两人吃饭的时候也一直摆弄手机,不像往常一样和她说话 纪明珠贴心地说:“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靳淮洲放下手机,戴上手套,低垂着眼眸沉默地剥着虾。 他平时笑起来就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这会板着脸,又很冷,金钱权势堆砌着长大的孩子,上位者的气场是从内散发出来的。 纪明珠看他没做声,以为他还在想工作,又说了一遍:“你是不是工作挺忙的啊,你不用陪我,先回去吧。” 靳淮洲剥虾的动作就停下来,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深邃的眉眼不辨喜怒,半晌,才把剥好的虾放到她面前。 纪明珠被他看得发毛,把盘子往他那边推推:“我不爱吃这个。” 靳淮洲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表情:“怎么,人不行,剥的虾都不吃?”他拿起一个直接塞进她嘴里:“不爱吃也得吃,把嘴堵上,省得聒噪。” ...... 纪明珠一整个晚上都在想怎么摆脱靳淮洲这个麻烦,这人是真能跟她耗。 只要他在,她怎么去接触到佟兆声,那不白来了么。 可这异国他乡的,她实在想不出来怎么把他支开。 实在没办法,晚上快睡觉,她趁他洗澡的功夫,翻出包里的名片,给宋翊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没想到宋翊竟然存了她的号码:“纪明珠,找我有事?” 纪明珠有些尴尬地提出请求:“嗯,有点事请你帮忙,你明天能不能把靳淮洲约出去。” 一声轻笑,好几个含义:“能问下原因么?” 纪明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撒谎:“我就想给他个惊喜,他在我不好准备。” 也不知道这种拙劣的借口对方是不是信了,宋翊倒是挺平淡的说:“我尽量,但是....”他话锋一转:“要是靳总卖我这个面子,算不算你欠我个人情。” 这人情欠的真是不情不愿,纪明珠还是说:“算,我改天请你吃饭。” “嗯。”招呼都没打,电话就挂了,纪明珠往浴室的方向看看,因为飞机遇到了颠簸,他就来陪她了,而她要联合一个认识三天的人骗他。 收起泛滥的道德感,她总不能白来T国,她又不是真来和靳淮洲玩的。 第二天,靳淮洲接到宋翊电话还是挺意外的,两人并不算熟络,只是商场上遇见过互相给个面子。 听到对方的来意,靳淮洲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嘴唇勾起了嘲讽的弧度,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临走也没和纪明珠打招呼。 纪明珠却大大松了一口气,几乎是他一关门,她就蹭地从床上坐起来了,不自觉地哼哼着歌,她想: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 纪明珠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第一次来,连预约都没有,前台就好似得了关照一样带她来了总裁办。 佟兆声是华人在T国的商业翘楚,四十岁左右,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成熟魅力。 总裁办很大,标准的商务风。见她进来,佟兆声从宽大的老板椅上起来,走到会客区,抬眼冲她温和笑了笑,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些许玩味,说着有些口音的国语: “纪小姐,久仰,你本人比传闻更漂亮。” 纪明珠心里还是蛮意外他这种平易近人的态度,还有轻而易举就见面。 她打起精神,微笑回应:“来见您,肯定以最好的状态。” 人情世故嘛,多少是会一些的。 落座,佟兆声熟练地从一个小罐子里拿出茶叶,开始泡茶,动作行云流水,可见熟练,紫砂茶具质地上乘,连纪明珠这个外行也能看出一二。纪明珠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知道您对茶颇有研究,我不懂茶,只是听人说这个茶叶味道不错,所以给您带来尝尝。” 佟兆声道谢接过,打开后,倒是一愣,他微微侧过头,嘴唇勾起玩味的弧度: “母树大红袍,一年也就几十斤的产量。”他扣好盖子,道:“这么难得的茶叶,倒是和我一个朋友口味一样。” 说着就笑起来,纪明珠就算觉得他这个没头没脑的笑挺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有求于人,她并没说什么,只是尴尬附和:“那您这朋友跟您关系肯定很好。 佟兆声挑眉:“他这人好是好,就是太听老婆话”说着摇摇头:“丢男人的脸。” 吃爱情的苦真是不分阶层,高精尖的男人里也有舔狗。 纪明珠随口回了句:“听老婆话的人能发财。” 这话也不知道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佟兆声又开始大笑起来, 笑完了,佟兆声更加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纪小姐和小靳总关系还不错?” 问得不算礼貌,而且纪明珠也不希望佟兆声关注她和靳淮洲之间的关系,因为一旦她和靳淮洲站在对立面,自然不会有人站她,其实这可以说是很尴尬了,关系好,她买股份的事没法解释;关系不好,凭她自己的身份,就更别想得到佟兆声的股份。 她本来就不是个会徐徐图之的人,索性开门见山: “佟总,既然您问到这个,我也就不藏着掖着,我跟靳淮洲的关系怎么样先不说,您手里的天天的百分之十一点五的原始股份,能不能卖给我,我很有诚意,您开的条件只要我能满足,咱们都能商量。” 佟兆声给她倒了茶,笑意盈盈:“纪小姐,尝尝这个茶。” 茶香浓淡适宜,回有余甘。 纪明珠垂下眼眸,喝了一口,除了烫,什么也没感觉到。 她放下茶杯:“佟总,您这的茶,自然是好的。”纪明珠撩起漂亮的眼眸,佟兆声见过的美女太多了,也不得不说一句,纪明珠太美了。 她的美不是人云亦云的美,而是独一无二的,独属于她纪明珠的美,把她的五官单拿给谁,也不一定漂亮,但是长在她脸上,就忍不住让人看了又看。 多一分就风尘,少一分就单薄,谁也不是她的那个劲儿。 第29章 不买了,心疼了 佟兆声心里暗暗腹诽,这两口子,都有钱,还都好看,幸好他们关系不好,不然确实说不过去了,这样想了想,就平衡多了,他开口道: “我当初入股,就是知道靳家的实力,市场是瞬息万变,但是靳家三代不倒,反而蒸蒸日上。” 他抬眼看着纪明珠,眼神里都是玩味的笑:“说真的,纪小姐。” 他把手边的两个茶杯并排放到面前:“能跟靳家合作上,全世界也没多少人会拒绝,我也不例外,我说话不好听,这个股份,我肯定因为是靳家的产业才买的。你让我现在这个时候让出去。”佟兆声笑着摇头,没说什么。 纪明珠的心凉了凉,隐隐嘲笑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不自量力。她有些后悔这样冒失地跑来T国,也怀疑自己跟靳淮洲斗,到底能不能占到些许便宜。 “佟总,确实,我不是代表靳家,是我个人。您是生意人,怎么选显而易见,但我还想争取一下,您不卖给我,我十分理解,如果是我大概也会这么做。如果卖给我,我会把这个当成您对我的投资,我不能瞎承诺什么,但是以后如果我也有了话语权,我一定会尽全力回报一二,不让您吃亏。” 纪明珠这话说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放在佟兆声这种老狐狸眼里,更是不够一看。 他被勾起了些许兴味,饶有兴致地问:“哦?纪小姐的意思是,让我断了和靳家的合作,投资你?”他勾起一面唇角,似乎是认真考量:“会不会太冒险了点?我这人向来不激进。” “那虽然是后话,但是我很诚心,另外,我愿意以市场价溢价百分之十五的价格收购,您考虑下?” 佟兆声就笑笑不说话。隔了半晌才挺认真的认可。 “这还真挺有诱惑力的。”佟兆声在逗她玩,纪明珠就算是傻子也听出来了。 这种节节败退的感觉真是让人讨厌,她咽了咽因为紧张疯狂分泌的口水,觉得自己这次的行为十分幼稚。 佟兆声眼角眉梢依旧带着那股玩味,慢悠悠地呷一口茶道:“纪小姐说这话,一定不知道,即使不提靳家,我跟淮洲私交也很好。几年前,在南美,他还救过我弟弟的命,不仅是我,更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纪明珠笑不出来,她是真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跑到这千里送笑柄。以为挑了个最远的,结果挑上个最铁的,正当她在硬撑和地遁之间艰难选择着的时候。 就听见佟兆声说:“所以,淮洲的老婆,有要求,提就是了,我没有不同意的。” ...... 仿佛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没有开心,没有惊喜。她脑子里不合时宜浮现出了靳淮洲那张痞气的俊脸。 她似乎听见了那声麻人神经的“老婆。” 让她无措又慌张。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生日宴那一幕,兄妹二人抱在一起,踮起脚的靳澜汐,亲在他的下颌上。 还有靳澜汐坐在她对面,告诉她,她哥给了她公司,她哥对她有多好,看着她时毫不遮掩的挑衅,小女儿心思明晃晃的灼人眼。 画面切换,靳淮洲躺在她身旁,告诉她:他和靳澜汐什么事都没有的信誓旦旦。 眼前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因为靳淮洲的面子,她坑他竟然连一杯茶的时间都不用等。 她压下那一口心头上不去下不来的气。 佟兆声看她半天没反应,出声询问:“就按现在的市场价,我让人拟合同,证件那些带了么?” 说着就走到电话前面,要给秘书打电话。 她肯定没带啊,她压根就没想到上来就能谈成。 纪明珠随之站起身:“等等。” 佟兆声挑眉回头,眼神询问,似乎在问:不买了,心疼了? 纪明珠攥紧双拳,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那感觉就像地上有个水桶,你以为是满的,使了全身的劲往起一提,却发现轻飘飘的,一根手指就可以勾起来。 太容易了。 两秒后,纪明珠听见自己说:“那麻烦您了,我明天就带好证件材料来签约。” ***** T国商业街,那可真是太好逛了。 纪明珠什么也没买,只闲逛就逛了一个下午。 在街边买了个芒果冰沙,冰冰凉凉的。 烤鱿鱼也是新鲜味美。 随手买了两个漂亮的花环,她对这东西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卖花环的小姑娘实在可爱。 她拿着空的冰沙杯找垃圾桶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低沉声音:“找厕所呢?” 声音太过熟悉,纪明珠听见靳淮洲的声音,心里还是虚了。 她转头正好对上靳淮洲痞气的深邃眉眼,正勾着唇看着她,额前的几缕碎发被微风吹起,添了些少年气,他难得的T恤短裤,站在纪明珠面前,很像刚赢了篮球赛的男大。 纪明珠摸摸鼻子:“你怎么在这?” 靳淮洲拿起她的空杯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接着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我老婆在这啊。” “你忙完了?”纪明珠出来没多久就给宋翊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这边完事了。现在这么问很掩耳盗铃,好吧,她就是在没话找话。 靳淮洲把她的手放唇边亲了亲,动作自然又亲昵:“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忙完了?” 纪明珠讪讪:“嗯”了一声,她不是个擅长演戏的人,索性也就闭嘴不再说话。 她想起来的容易的合同,从小包里掏出一个小店买的佛牌,戴在他脖子上。 涌泉之恩,滴水相报,她不是不懂感恩的人。 “送我的?”靳淮洲显然始料未及,散漫的笑意瞬间全是惊喜。 “嗯,据说能招财,戴着玩吧。” 靳淮洲轻轻地摩挲着小小的牌子,问:“有没有增进夫妻感情的?我去买个。” 纪明珠嘴角微抽,轻翻白眼:“有斩烂桃花的。” “这好啊,给你买个。”靳淮洲手轻搭在她肩上摩挲:“让你就看你老公一个人,省得有别人惦记。” 什么叫倒打一耙,什么叫贼喊捉贼。 看在股份的份上,纪明珠不计较了。 第30章 永远不能和解 靳淮洲无意看见她包里还有两个佛牌,随口问:“这两个是给谁的?” “一个给我妈,一个给朋友。” 靳淮洲默了默:“挺好,我排进前三了。”他把人往阴凉的地方拉了拉,又说:“上次你说要在丹枫山开疗养院,回去以后就可以筹备了,打好招呼了。” “真的?”纪明珠眼睛顿时亮了好几个度,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她知道这对他不难,但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应该把靳淮洲的照片戴脖子上,这才是她的真财神啊。 靳淮洲失笑,难得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他又忍不住捏捏她的脸:“真的。”接着正了正色说:“主要那里风水不错,没拍卖之前是有人打算在那建寺庙的,那的后山面积也大,可以在那给妈建个墓园。” 心被猛地一戳,纪明珠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在原地。两人四目相对,纪明珠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她慌忙地别开视线,又忍不住再次看向他。 靳淮洲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不用操心,交给我来办。” 纪明珠的头抵在他肩上,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她不知道别人的老公是什么样的,但是她对靳淮洲从没有过这些要求和期望。 靳淮洲吻了吻她头顶:“傻瓜。” 刚结婚的时候,他非要去她妈妈墓前说得告诉一声,她也只当是她去了他母亲墓地的你来我往。 所以当他主动提起把妈妈的墓迁回北城,尤其是在她刚刚做了亏心事以后。说不动容是假的。 她妈妈去世得很早,在她一岁多就因为抑郁症寻了短见,把小小的她一个人扔在家,以跳楼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墓地是在妈妈的老家,离北城很远,纪明珠每年的清明和忌日会去两次。她之前想过要把墓地迁到北城,纪平知找了一万个理由阻止了,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怕肖曼不高兴。 她对妈妈的感觉很复杂。 纪平知一直说妈妈是因为产后抑郁才自杀的,纪明珠唯独这件事没跟他犟过嘴,她很早就知道妈妈是因为纪平知出轨,而小三肖曼怀了纪明非,肖曼挺着肚子上门几次三番挑衅而自杀的。 可是哪怕这其中只有万分之一是因为她,她也不能说出否认的话。 也正因如此,她跟纪平知那一家子,永远不能和解。 如果连她都装聋作哑,那这世上,就不会有任何人再记住妈妈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靳淮洲,靳淮洲的母亲也很早去世了,他们两人这点可谓惊人的相似。她从前没问过,今天提到这个话题,她第一次问:“你妈妈,怎么去世的?” 靳淮洲揽着她的手微微一顿,接着挺从容地说:“我父母关系一直不好,我妈那人向往自由,受不了约束,靳家又规矩多。她就喜欢上了自己的潜水教练。两人去国外玩,出海的时候,出了意外。” 这么炸裂的原因,纪明珠还真没想到。靳家瞒的也是好,从来没有过一点相关的风声和流言蜚语。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靳淮洲拉起她的手:“小时候想她,也恨过她,长大了想通了,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她一直为自由而活,最终为自由而死,很遗憾,但她的人生完整了。” 纪明珠眸色深深,心思五味。 靳淮洲也问她:“你呢,想我岳母么?” “很少。”她语气平淡:“没相处过,没有感情。” “妈妈是不需要相处就会深爱的人。”靳淮洲难得深沉:“无论多大,见没见过面,都可以想妈妈。” “我不想她,只是替她不值。”四目相对,靳淮洲的眼睛深得像墨色的海,深深地看着她,有心疼,有温柔,还似有满腔爱意,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 氛围突然变得让纪明珠难以适应,他们俩从来没有过这么走心的对话。 靳淮洲似是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边拉着她往前走问道:“你的事办到什么程度了,什么时候回国?” “快了,后天吧。”纪明珠一想到这事就心虚。 靳淮洲拿着她的手揉乱她的头发,这人贼坏。 “我今天就走了,你自己小心。”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面上没表现出来,纪明珠心里可是意外又雀跃。 她正愁明天再找什么理由呢,总不能再让宋翊找他出去吧,先不说宋翊能不能再帮她,靳淮洲再被宋翊骗出去也不合理啊。 这回可省事了。 做戏做全套,纪明珠还是像模像样地问:“怎么这么急,有事么?” 靳淮洲嗯了一声:“澜汐什么都不懂,让我帮她适应下新公司。” 纪明珠就不做声了,心里那一丝徘徊在不安和愧疚中间的躁动立刻就停了下来。 真TM多余。 靳淮洲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绕到她身前站定,把另一只手也拉住,神态忽然郑重起来。 纪明珠心跳有点快,她心理素质一直不怎么样,又不会察言观色,拿不准靳淮洲是不是有所察觉,在人眼皮子底下撬股份,她觉得自己快成惊弓之鸟了,总怕被他发现什么。 两人相对而立,靳淮洲眸色深深,似要将人溺弊,纪明珠心跳得更快了。再看她,再看她不用审她自己就要招了。 靳淮洲低下头,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老婆,你那个,走了么?” 这心虚的,更TM多余。 纪明珠闭上眼睛,忍着嘴角抽搐吐出来两个字:“没有。” 真大姨妈肚子疼,假大姨妈脑壳疼,要不人说不能撒谎,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谎,这回好了,一个谎接一个谎。骗不死他这个骗婚男。 靳淮洲难掩失望,纪明珠默默调整呼吸,平复刚刚的躁动心情。 他又趴在她耳边,摩挲着她的手,轻声提出了诉求。 纪明珠差点被自己一口气噎死,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无语。 她瞪着他,咬牙切齿:“你觉得呢?要不,我牙挺好使的,你应该会喜欢。” 第31章 该不会喜欢她吧 早晨起床,终于只有她一个人,纪明珠觉得还挺轻松的,今天不用撒谎。 她算了算,剩下的散股,她再收个百分之十左右,哪怕上市,靳淮洲也得跪下叫纪平知爸爸,虽然这点东西对靳家来说是毛毛雨,但是以现在的情况,蚍蜉撼不了大树,扒块树皮膈应膈应他。 纪明珠打了车来到佟兆声的地盘,带着临时找的律师再次到了佟兆声这。 佟兆声正在开会。一个漂亮的秘书小姐姐热情地接待了她。 “靳太太您好,我是艾丽。” 纪明珠坐在会客室宽大的沙发上,艾丽已经倒好了咖啡。 “靳太太,您如果不喜欢咖啡,我再给您换。” 纪明珠摇摇头:“不用,谢谢。” 艾丽笑着走进办公室,把佟兆声已经签好的合同给纪明珠拿来,礼貌道:“我们佟总的会恐怕一时半会开不完,您直接签字就可以了。” 纪明珠不记得昨天见过她,抬眸看看她,随意问道:“你认识我?” 小姐姐微笑:“是的,靳总之前来跟咱们佟总都说好了,您来了直接签就可以,合同靳总也过目了,也是带法务团队敲定的,您如果不放心,就再检查一下。” 纪明珠反应不过来:“什么?”她听见了什么?“你说的靳总,是靳淮洲?” 艾丽职业微笑焊在脸上:“靳太太,是靳总谈好的,您放心。” ...... 纪明珠蹭的起身:“你说股份是靳淮洲和佟兆声谈好的,给我?” 饶是见过风浪,艾丽也意外于她的反应,有些不自信问:“您是有哪里不满意么?” 不满意?她凭什么不满意。 股份是她想转的,人家知道了没有阻挠反而助他一臂之力。 靳淮洲什么意思,看破不说破,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知道多少,他什么时候来的,明明两人也没分开过啊,他要干什么,脑子马上要炸,纪明珠坐下,急于转移注意力,她有些慌乱的拿起手边的咖啡灌下去。 哎呦我去,烫死个人,她看向艾丽,倒不是埋怨,就是纯恨,外面气温四十度,搞个一百度的咖啡给她喝。 艾丽的职业假笑终于变成的了惶恐:“靳.....靳太太,您没事吧。” 纪明珠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佟总多久能开完会?” 艾丽有些不确定:“有点突发状况,不会很快。” 纪明珠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佟兆声绷着一张脸进来的时候,纪明珠已经喝了好几杯加冰的拿铁。 佟兆声显然已经忘了还有她这么号人,看到她不禁挑起眉毛,调整了下急躁的情绪,尽量和颜悦色:“弟妹,等久了吧,不好意思了。”说着坐她对面,貌似松弛的问:“合同我已经签好了,是有问题么?” 纪明珠不想耽误彼此时间,开门见山:“你转我股份,靳淮洲知道?” 佟兆声本就僵硬的嘴角不自觉一抽,看向旁边背对着他假忙的艾丽。可能是目光太过犀利,艾丽如芒刺背,小心翼翼转头,职业假笑挂的生硬。 也不怪艾丽嘴快,她又不是庙里修行过的,没人告诉,任谁也猜不到这两口子不是一伙的,这靳总送老婆股份干嘛偷偷摸摸的。 要哪个男人送她这些股份,她立马原地给他生一堆猴子,再恶狠狠地递上辞职信,这霸道总裁与小娇妻play的一环,谁爱当谁当。 佟兆声坐在纪明珠对面,耐心狡辩:“确实是淮洲嘱咐的我把股份给你,他倒不是想刻意隐瞒,只是我自作主张,认为你也没必要他知道你来买股份的事,这点东西对于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买卖,就没说。” 揽下责任,给她留了面子,纪明珠承情,但向来不拐弯抹角,又是直接道: “佟总,谢谢你的好意,我在这等你,就是想知道一下,靳淮洲有没有额外补偿你的损失,毕竟天天现在前景不错,现在把股份转给我,肯定是看在他的人情上,我相信你们的关系,他也不会让你赔太多,如果你们还没来得及谈好,我们可以调整转让价格。” 佟兆声勾起一边唇角,有点拿捏不好她的心思,这女的坑老公没手软,对他倒挺仗义。 他也无意探究人家夫妻之间恩怨,豪门夫妻,感情都是用来粉饰利益的,他随意的点了根烟,幽幽道: “我说了,淮洲对我们家有恩,合同你尽管签,不用有负担。咱们也不是只办这一次事,以后再有什么好事,能想起你佟哥,交下你们两口子,我不亏。” 他弹了弹烟灰,又说:“要说什么额外好处。”佟兆声勾了勾唇:“你们夫妻一人给我一盒大红袍,我很喜欢。” 纪明珠抿了抿嘴唇,大红袍也是拿的靳淮洲的。 说完了想说的,纪明珠轻轻挥手签下名字,股份到手。 她起身和佟兆声握手,佟兆声斜斜叼着烟,人过四十,还带着吊儿郎当的劲儿,果真一个人什么样,看他的朋友就呢个窥见一二。靳淮洲的朋友,也都是一帮混不吝。 走出佟兆声的写字楼,纪明珠没有打车,她想走走路。 来之前设想的佟兆声会干脆拒绝,结果爽快答应。之前以为自己是在未雨绸缪,结果是跳梁小丑。 靳淮洲是怎么想的,他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不说?纪明珠脑子里没什么弯弯绕,她猜不出靳淮洲的九曲心肠。 只是不受控制地,脑袋里不住地蹦出一个荒谬猜想:靳淮洲不会喜欢她的吧。他和靳澜汐之间会不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如果是误会,也是可能的。 她步子越迈越大,什么合同,什么股份的她已经不在乎了,她没有任何一刻这样想见到靳淮洲。她要问清楚,她本来就是直来直往的性子,就在背后耍了这么一次心眼,还被正主狠狠戏耍了。 被戏耍的纪大美女丝毫不生气,要不是高跟鞋拖累,她简直想跳两下。 本来明天上午回北城的飞机,现在也是等不了了,纪明珠在出租车上看最近的航班信息,头等舱没有了,只空余一个中间位置的经济舱,她本来对这些也不甚在意,丝毫没犹豫地改了签。 第32章 他们可以生个孩子 她回去胡乱地收拾着东西,脑袋又清明又乱套。 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是T国本地号码,她以为是佟兆声那里有什么问题,忙接起来,结果是欠了饭的宋翊。 宋翊声线温润,说的话却不客气:“纪明珠,我昨天一直在等你电话,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她的饭有那么好吃么。 这一茬早被纪明珠忘到了姥姥家,听他一提昨天的事情,更觉得对不起靳淮洲。 他肯定知道宋翊叫他出去是套路,而他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跟宋翊出去了,她按着免提,边收拾东西边说:“你昨天怎么跟他说的啊?” “你运气不错,我其实也挺意外,靳总大概心情好,我一说他就出来了,出海钓了一天鱼。” 纪明珠本身也没多少东西,塞进最后一件衣服后,她合上了行李箱。 推着箱子就往出走。 宋翊听力好,听见她推行李箱的声音,问:“你不会是要回国了吧。” “嗯,一会儿的飞机,我回国了。” “欠顿饭而已,还跑路了?” 纪明珠知道他在调侃,接茬道:“嗯呗,买卖不好做,能省就省,回国拿靳淮洲的会员卡请你,还能省下一笔。” “靳总有你真是他的福气,既然这么能省钱,我帮你省个车费,送你去机场吧。” “得。”纪明珠发现不能被这人表面斯斯文文的样子迷惑,这人总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他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好歹住了靳家的酒店,不至于连车都没有。”下楼,酒店的车已经等在楼下,司机恭敬地接过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她对着电话那头说:“我不跟你说了,你回国我请你吃饭。”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宋翊好笑地看着手机:“都不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就挂了,不诚心。” 纪明珠哪里有功夫想这些,她一心都是要见到靳淮洲,把事情搞清楚。 飞机慢吞吞地在云层里流连,纪明珠想给靳淮洲打个电话,才想起来飞机不能打电话。 不知道靳淮洲到底喜不喜欢她,如果真喜欢她,并且和靳澜汐确实没什么关系,她不知道怎么觉得他和靳澜汐就是误会,是她自己想多了。 哪来那么多狗血戏码,靳淮洲大概就是那种妹控,对妹妹比较宠的类型。 如果真是这样,她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虽然他们之间谈不上感情,但是说实话,靳淮洲还是不错的,人帅有钱体力好,这种老公哪里找。 况且她似乎也没有不喜欢他,只是之前一直觉得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靳淮洲不喜欢她,那她也不要喜欢他。 如果真不喜欢,怎么每次在床上,她都能被撩拨得那么彻底,想到这,她难免红了脸,拿手当扇子给自己扇风。 思路延续,她顺着想:她也不小了,他们可以生个孩子,她虽然不喜欢小孩,但挺想有个可以爱的血亲,而且她跟靳淮洲的孩子,肯定漂亮,智商最好不像她,像靳淮洲聪明。 没准还可以生两个,靳家又不是养不起。 这飞机要是有她脑回路的速度,别说回国了,太空都能飞上去。 人在飞机上一动不动,脑子已经绕地球好几圈。 终于挨到了飞机降落,纪明珠打开手机往外走,才想起自己忘记取行李。 又匆匆折返,经济舱等行李等的她没了脾气,把周围人都送走了,她的行李才磨磨蹭蹭地晃悠出来。 纪明珠暴力地拉起行李箱就往出走,边走边拿出手机。 这才发现,在飞机上手机关机的时候,竟然有十来个未接电话,都是李梅的护工打来的。 纪明珠心里一“咯噔”,如果是简单的发病,护工不会给她打这么多电话。 她慌忙回拨过去,第一遍没打通,她死死地捏着手机,再次拨了过去,才传来护工略带哽咽的声音:“纪小姐啊,不好啦,梅姐心梗了,在抢救呢。” 纪明珠忙问:“怎么回事,严重么?” 护工已经成了无头苍蝇,她干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过把人送走的经历:“哎呀,我不敢说啊,现在医生抢救呢” 一阵耳鸣,纪明珠边拉着行李边往外面跑,尽量冷静:“哪家医院?” 打车的队伍排得比命长,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冲到队伍最前面上了出租车,也听不见后面排队的人骂声刺耳。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懒洋洋地表达不满:“女士,你没排队,后面的人不愿意的。” 纪明珠从来不爱废话,掏出一沓人民币数都没数递给他:“去五院。” 后面排队的人气不过,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上来敲车窗,示意纪明珠下车,一副不下车就打人的样子。 没等纪明珠摇下车窗给横肉男也发一沓钱,司机已经一脚油门开走。生怕纪明珠这个冤大头下车。 人民币比汽油动力足,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司机愣是一个小时把人送到位。 纪明珠又给司机两张钞票,让他把行李送到家,就慌忙地跑进了急诊室。 手术室外,护工正在吃已经凉了的包子,她跟着忙活了大半天,刚才同事给她买了她还吃不下,这会儿已经饿得两眼发花了。纪明珠跑过去问:“我妈怎么样了?” 护工看见她,可算看见了主心骨,包子也不吃了,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难为她也是吓得够呛:“纪小姐啊,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啊,你也要做好准备,我看是凶多吉少了,这人送来时候都硬了。” 心被一丝丝抽走的感觉,纪明珠两岁不到就没了妈,自己对生母并没有什么印象,在她二十几年的生命里,跟妈妈最接近的角色就是李梅。 李梅会在她大学毕业的时候关了店,像其他家长一样给她买花,给她拍照。会在她被纪平知打出门后,心疼地抱着她掉眼泪。会和她畅想她和许轻尘结婚以后,她给他们带孩子。 第33章 真挚的相恋 她因为儿子而爱屋及乌,那些没有保留给予纪明珠的细密温暖,却是因为内心纯粹的柔软善良。 许轻尘的一家都很善良,可许轻尘才走了两年,他的妈妈就在抢救室生死未卜了,她要怎么跟许轻尘交代? “进去多久了?”纪明珠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快三个小时了,早晨起来我就觉得她精神头不好,体检的时候说她心脏不好了,我留意了的。” 护工生怕被纪明珠埋怨,忙跟她说前后过程:“看她不对劲,立马给她塞了硝酸甘油,叫了救护车,在救护车上,这人就越来越硬,这又进去这么久,哎呦梅姐呀。” 护工唉声叹气,纪明珠只是平静又麻木地刷卡缴费,病危通知书她没资格签,又签了一堆保证书承诺书。 心脏麻木到疼痛,她呆呆地看着手术室一直亮着的灯,看着穿梭忙碌的医护。 怎么会不难受呢,虽然没有血缘,她也是李梅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手术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医生出来的时候,纪明珠反而不敢起身。 掌心已经快被指甲抠出血,不敢面对也要面对,她还是走上前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也怕病人家属担心,先说了结论: “手术成功,但是患者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还需要观察七十二小时,她心脏左主干病变,堵塞超过百分之九十,太严重了,七十二小时内如果没有出血,衰竭等等这些症状,脱离生命危险的概率就很大了。” 七十二小时,整整三天时间,这种煎熬经历的人才会懂。 纪明珠让护工回去休息,护工叹着气离开了,临走给她买了饭,还说明早来替她。 纪明珠抱着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在T国时候给许轻尘买的佛牌。 她不信往生,也没有信仰。 可是当一个东西恰好被赋予了心中希冀的灵韵,任谁都会为这份念想买单。 她双手握着小小的佛牌,抵在额头,闭上眼睛,第一次在心里虔诚许愿:许轻尘,你在天有灵,保佑妈妈平安。 她想起之前看过一句话:医院的墙壁比教堂听到的祈祷更多。 因为失去得那么真实,所以迫切地想要抓住;因为那样无能为力,不能以身代之,所以只能祈求虚妄。 第二天一早,护工就带着早饭过来,看见纪明珠蜷缩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一夜而已,人已经憔悴不堪。 护工也难免心里不是滋味,轻轻推推她说: “纪小姐,你回去睡一觉吧,我在这守着。” 纪明珠当然是疲惫到极致的,大脑却有根弦支撑着分外清醒。她轻轻摇摇头:“我不困。” 护工叹了口气:“纪小姐啊,你这么熬,身体扛不住,别梅姐没脱离危险,你先垮了。” 纪明珠反过来安慰道:“我没事,是真的不困,我在这等我妈出来。” 护工把早饭简单的饼和豆浆给她打开:“吃点吧,一会儿能进去看梅姐了,别没力气。” 纪明珠应声接过,往嘴里送了一口,速度忘了咽下去。 “纪小姐,你这样,梅姐要心疼死啊,我看着都想掉眼泪。”护工心疼道。 “我真的没事,我妈现在又没怎么样。我等她出来,不会垮的。”她说的是真的,这种感觉纪明珠并不陌生。 人在这种顶级压力下,会因为应激激素的飙升而使人的身体进入高强度运转状态,这个力道会在事情结束后,才会像膨胀到极点的气球,砰地炸开,气力全消。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许轻尘刚走的时候。 正恍惚着,一个长相俏丽的小护士走过来,调门挺高,说出的话却是善意关心的: “这位家属,我看你一直在这坐着,当心身体吃不消,你去我们护士休息室躺一会吧。” 一夜没睡,纪明珠反应慢半拍,她懂了又好像没懂,这是家属可以有的待遇么? 还没等她说什么,护工已经拍着大腿开始道谢:“哎呀小姑娘,你人真好啊,我们家小姐真是要熬坏了”又转头对纪明珠说:“纪小姐,你快去吧,有什么事我去叫你。” 纪明珠放心不下李梅,刚要开口拒绝,小护士又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医院之前有像你一样的家属,出现过意外,哎呀你可千万别有侥幸心理,时间久不休息很容易猝死的,住院部离急诊又远,到时候抢救来不及的,这种情况医院是不赔偿的。” 护工心里啧啧:挺好个小丫头,怎么偏偏长了张嘴。 心里虽然这么想,还是起身边跟护士道谢边推纪明珠往休息站走。 小护士虽然耿直,态度却特好,给她们指着路还不忘说:“休息室里的零食都是随便吃的,你别客气,都是医院发的。” 休息室有八张床,中间两个桌子。纪明珠直到被护工按倒在床上还是懵的,尤其是看见桌子上堆放的各式水果零食,其中一个曲奇饼干是她最喜欢吃的,一小盒要六百块钱。 医院的待遇这么好的么? 她没有多问,许久没挨过床,一躺上确实犯瞌睡。没多久,她就睡了过去。 人是睡过去了,但睡得并不安稳,大概是因为担心李梅,梦里恍然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都是从前和李梅在一起的片段,还有许轻尘。 年轻和煦的男孩拉着她的手,把自己头顶的阳光分给她,告诉她,她是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女孩。 她用力反手扣住了许轻尘的手,一遍遍的喊他别走。 听着她的挽留,许轻尘的笑脸逐渐变得阴郁,似是不甘,似是担忧。最终变为不忍,终于抱住了纪明珠。 这种拥抱,两人之间并没有过,许轻尘是她男朋友,却连手都没牵过。 真挚的相恋一回,牵手拥抱都是发生在他走了两年后的梦里。 他的拥抱让她无比的熟悉又安心,亦让她的心彻底碎掉。 许轻尘啊。 第34章 不了解他 纪明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短暂回血,她看了眼时间,忙从床上起来。 她从护士休息室出来,休息得很好,大概因为外面忙,休息室一直没有其他护士休息。 正好卡在了探视时间,时间宝贵,她急匆匆地换了无菌服,装备齐全,进了重症监护室。 即使做好了思想准备,见到李梅还是吓了她一跳。 明明几天不见,李梅似乎已经脱相了,双眼紧闭,嘴唇却是张着的,泛着病态的紫色。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纪明珠心疼不已。想碰她又不敢。 她半跪在病床前,就这样静静看着李梅。她把本来要给许轻尘的佛牌小心翼翼地塞到她的枕头下面。轻声道:“妈妈,你快醒了吧,你儿子都丢下了我,你不要再丢下我了。” 床上她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因为心疼,声音都是抖的:“你都知道我没有亲人,还这样吓唬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找你儿子告状。” “别心那么狠,你要是也不要我了,我就去骂死你儿子。” 说完这句,心里莫的钝痛着,她难受的弯着腰:“他本来就死了,我不骂他,我也不凶你了。你太想儿子了是不是,发病的时候都不舍得念叨他一句,想他也先别去找他,陪陪我。” “妈,我真的害怕,你快好起来吧。” 探视时间明明短得可怜,纪明珠出来的时候人却仿佛都瘦了一圈。 许是太久没吃东西,身上脱了力一般,一身虚汗,她纤细的背不自觉地弓着,不知道自己怎么一步一步挪出来的。 门外不远处,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逆着光立在医院的走廊上。 平日里白皙的俊美面庞泛着淡淡的灰败,深邃的眉眼没有了往日的痞气,没什么温度地泛着薄凉,细看下,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自从得到消息,来医院这段时间,纪明珠真的把靳淮洲忘了个彻底。 看见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心野蛮地被掏走了一般疼的令她抽搐。 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傲慢睥睨,只剩下让人陌生的空洞。 四目相对,纪明珠喉咙滚动。她很想跑过去抱住他,但是没力气。 还是靳淮洲大步走上前,把人揽在怀里,一下下的缕着她的背,他的声音也是抖的,只说了两个字:“傻瓜。” 纪明珠额头抵在他胸膛上,终于有了一个人,可以让她依靠一下。 咽下心头的酸涩,她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是我老婆,你跑到哪,我都能找到你。”靳淮洲抱着她的力道又收了收,语气茫然又笃定。 一瞬窝心,又转瞬即逝,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跟靳淮洲解释她跟李梅的关系,她想大方承认,又不得不小心翼翼:“里面的人是......” “我知道。”靳淮洲打断她,心疼地吻着她的发顶:“不知道怎么跟我说没关系,我都知道。” 空洞的眼睛缓了缓神,恢复了些许清明,纪明珠抬眼看着他:“你知道?”她还要说什么,靳淮洲再次打断了她:“不用和我说,你先吃点东西,我陪你。” 纪明珠也就不再解释什么了,靳淮洲对她本来也没那么强的占有欲。 可能就像他说过的,联姻夫妻,就算是喜欢,感情也没那么深。 她的过去对于他来讲,也没那么重要。 她也一样不了解他的过去。 他曾经对谁怦然心动,又为谁恨海情天,她从来没动过探究的念头。 护工本来想等纪明珠出来问问情况的,这一抬头,纪小姐和一个好帅的男人抱在一起喽。 护工忙往旁边避了避,心想: 这是纪小姐的男朋友吧。她是知道纪明珠和李梅的关系的,哎呦,要死了要死了,她男朋友也真是大好人啊,自己女朋友来照顾前婆婆,还这么大度地跑过来贴贴哦。 两人拉着手去吃饭,刚走出两步,纪明珠直觉眼前一黑,就直挺挺地往下倒。 靳淮洲一惊,忙把人打横抱起来,毫无素质地在心血管住院部大喊医生。 纪明珠醒来的时候,是在病房里。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泄了力气,晕了过去。 手上在输着液,眼前是坐在病床旁边满脸倦色的靳淮洲满脸倦色,深邃痞气的眼眸布满让人心疼的血丝。 看见她醒了,连忙起身,大手抚上她没多少血色的脸:“头晕不晕,胃疼么?” “没.....我怎么晕了?” 靳淮洲明显松了口气,打开旁边小桌上的保温桶,里面备好了粥和小菜,他用勺子盛着鸡丝粥,吹了吹,喂到她嘴边,才倒出嘴埋怨她: “听说过喝酒跟一个的,没听说过生病也要随一个,你当自己是骆驼么,吃一顿顶半年,不吃饭不睡觉你熬鹰呢,瘦成个大母猴儿看着就来气。” 纪明珠很少听他这么唠叨,也第一次一次性被比喻成这么多动物。她想犟嘴,靳淮洲又吹一勺粥也愣是没给她气口。继续啰嗦: “你这是血糖低于3.9mL,引发大脑能量供应不足引起的交感神经兴奋,电解质紊乱破坏神经与心脏的传递功能,脑部血容量不足破坏神经系统调节加剧身体代偿崩溃,身体启动应急机制产生的休克。” “要不是我在你身边,你今天得有多惨你知道么?” 这一串贯口一样的专用名词下来,纪明珠感慨他真是个被继承家业耽误的会说相声的大夫。 她嘴里像被填鸭一样灌满了粥,勉强咽下去才不耻下问:“你要不用人话翻译一下呢?” 刚说完嘴里又被塞进了粥。靳淮洲没好气道:“饿晕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晕的人明明是自己,纪明珠却从他这几个字里听出了委屈。 嘴角刚想上扬,一大口山药又带着哀怨被塞进了嘴。 “我自己吃吧,别没饿死被你噎死。” 靳淮洲手顿了顿,喂她的频率慢了下来,勺子也没那么满了。 “你这不有老公么,在这cos病西施还不使唤使唤你老公。” 靳淮洲今天格外聒噪:“也就是我今天闲着没事正好路过,要不你看我什么时候这么伺候别人了?” 纪明珠也不知道自己的思路怎么就又拐到靳澜汐身上了,嘴比脑子快,张口就来:“没伺候过你妹么?” 靳淮洲卡壳,他抬眼看着眼前的病号,眼神里带着郑重,唇瓣掀动,刚说了个“我”字。 忽然“砰”的一声,两人都是被吓了一跳,靳淮洲嘴边的话被生硬的咽了回去。 病房门打开,护工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纪小姐,不好了,梅姐又抢救了!” 第35章 自己犯贱 纪明珠几乎是从病床上弹起来的,刷的拔掉了手上的针,鞋子都没穿就往出跑。 护工跟在身后,也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抢救室外安静的死寂,隔绝了里面的生死时速。 纪明珠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还光着脚。 急救室里出来一个没见过的护士,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里全是不信任,问:“你是李梅什么人?” 纪明珠脱口而出:“我是她儿媳妇,她怎么样了?” 护士见惯了家属的崩溃,没什么表情的拿着亲属关系声明书和病危通知书递给她,边问:“带结婚证了么?她儿子呢。” 纪明珠只是一味着急,问:“她怎么样了,你说啊。” 护士态度不好,边翻白眼边解答道:“病人是术后感染导致的败血症,肺部也有感染,很危险,你签这个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最好让她儿子本人签。” 纪明珠心乱如麻,不知道是说给护士还是说给自己:“我自己的婆婆我有什么负不了责的。”说完飞快的在纸上签下了名字。 感觉到脚被轻轻抬起。 视线下移,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她的鞋子,半蹲半跪着给她往脚上套,矜贵的西装轻拂在医院的地板上。 下意识的她就想把脚抽出来,靳淮洲微微用力拉了回去,快速给她穿完鞋,站起身,背脊挺直,没说什么,面无表情的站在了一旁。 纪明珠的注意力被他分走了些许,怪不好意思的说了句:”谢谢。 就接着直直的盯着手术室。 靳淮洲眼神半嗤半讽,没什么温度。 要是平时,纪明珠当然不会看不出来他不高兴,但此刻,她的大半精力都被抢救室里的李梅勾着,没什么心思分给他。 护士不明所以,看见靳淮洲给她穿鞋,自动带入了他们的关系,冲靳淮洲说道:“诶,患者儿子不就在这么,你自己来签。” 靳淮洲冷冷的看了护士一眼,他收敛起平日的散漫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透着冷硬的压迫感,护士被他看的有点害怕,缩缩脖子,又忍不住吐槽: “自己妈在里面抢救,本来就该你签这个字。” 纪明珠这才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些微尴尬,烦躁上涌,纪明珠语气不善:“你不知道不要乱说,他不是患者儿子。” 护士知道闹出了乌龙,暗戳戳扫了两人一眼,撇撇嘴,转身走了。 护工又担心李梅,又担心纪明珠男朋友生气,长吁短叹,嘴里念念有词个不停。 纪明珠被她念叨的更加心烦意乱,回头说道:“你别念了行不行,我妈还没怎么样呢。” 靳淮洲别过脸,视线虚空。隔了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自顾自坐在了长椅上。 护工瞟了一眼靳淮洲不好看的脸色,走到纪明珠跟前:“纪小姐啊,你也坐那边休息休息吧,你刚刚晕倒,别熬坏了。” 纪明珠无声的摇摇头,眼里全是担忧之色。 夜晚的手术室外恢复了死寂,没有人再说话。时间流逝的速度慢的离谱。纪明珠都不知道隔了多久,才想起旁边还有靳淮洲这个人。 她走到他面前,垂眸看着他。靳淮洲抬起面庞,四目相对,他眼里的疲倦那样明显,纪明珠轻声道:“你先回去吧,不用陪我。” 靳淮洲皱眉,手指重重的捏捏眉心,缓了口气,想说什么却没说,又缓了口气,才哑着声音道:“你坐会儿吧,别再晕了,倒添乱。” “今天麻烦你了,我好了,也吃饱了,这的护士站也能睡觉,你不用担心我,快回去吧。” 真是贤惠的让人发笑,靳淮洲扯了扯唇,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他拉起纪明珠的手腕用力一扯,似乎是想把她也拉走,又似乎是想把她当场拆掉。 半晌,他重重的甩开了她的手,走了。 空荡荡的走廊,护工在另一头昏昏欲睡,纪明珠在这一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明明是真心想他走的,可他真走了,又仿佛连同她的魂儿一同带走了。 没精力细想,李梅还得靠她撑着,纪明珠低头用力揉搓着脸,打起精神。 动作刚停,就感觉头顶有阴影。靳淮洲托起她的下巴:“脸皮厚就这么使劲搓,小心搓成沙皮。” 得,她又成了个新品种。 “你怎么回来了?”纪明珠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他回来还是不高兴,脑子是糊的,嘴是快的:“不是说让你走么?” “我自己犯贱。”靳淮洲边说边拉她坐在椅子上,顺道把她的头按在肩膀上。 “我走这么半天,你连地方都没挪一下,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望夫石。”他手勾着她的背,温柔的不像话:“不想老公走就直说,我这点面子还能不给你?” 纪明珠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嘴上逞强:“这是我的事,我没想让你掺和。” 意外的,靳淮洲并没有接话。 这一天,纪明珠也睡的蛮多了,心也一直七上八下。一靠在他肩上,却又莫名的又涌上了睡意,半梦半醒的,似乎听见了有人问:“就那么喜欢他?” 她想醒,却又醒不了,浆糊一样的脑袋出现了靳淮洲深邃蛊惑的眼睛,他不言不语又满眼柔情的注视着她,似乎在要个答案。 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 “嗯。” 李梅再次从死神手里被拉回来,已经是凌晨。纪明珠暗骂真是见鬼了,老妈在里面抢救,自己竟然又睡着了,她擦了擦流在靳淮洲昂贵西装上的口水,难得的面露愧色。 靳淮洲神色淡淡,纪明珠知道他爱干净,更加羞愧:“你回去换件衣服吧,不好意思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礼貌。”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里却是倏然的冷意。纪明珠一怔,刚想说点什么,靳淮洲已经转身走了。 弄脏他的西装,就让他嫌弃成那样了? 纪明珠一阵气恼,又觉得他也是正常的反应。 他一直都是这样忽冷忽热的,热的时候好像黏她稀罕她,冷的时候就这样转眼就抓不到人影。 真TM狗。 第36章 暗恋她 大概是因为李梅再次脱险了,纪明珠也有心思因为靳淮洲的一个举动心生委屈了。 她一边告诉自己他不一直是这幅死样子,一边又气自己干嘛对他抱什么幻想。一边想起靳淮洲还不声不响地让佟兆声卖了自己股份,一边又想不能他当一次人就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重要的。 心口憋闷的难受,纪明珠想抽根烟,手边没有,医院很大,来回一趟的时间不短。她放心不下李梅。只好硬生生地压下燥意。 第二天一早,纪明珠早早的就让护工回去休息了,这两天护工跟着熬得够呛,纪明珠又给她发了红包。 之前让她去护士站休息的小护士一来就看见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脸色实在过于苍白,小护士哎呀一声: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你老公看见不得心疼死。”她手里抱着个保温桶,坐纪明珠旁边:“你运气好,我妈熬的海鲜粥,香着呢,给你吃吧。” 纪明珠本来就是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对别人的善意多少有点负担,她摆手:“谢谢啊,不用了,你妈妈给你熬的粥,我怎么能给吃了。” 说话间,小护士已经打开保温桶,对着保温桶闻了闻:“真香啊。”接着塞到她怀里:“要不说你运气好呢,我男朋友给我带了早餐,我吃饱了,我妈费劲熬得,我又不好扔了,快点,有什么客气的。” 勺子都递到嘴边了,纪明珠道谢承情。她猜到味道不错,但没想到味道这么好,她由衷道:“阿姨手艺真好啊,你男朋友给你带什么了,海鲜粥都不吃。” 小护士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挑起眉毛,不答反问:“昨天我看见你老公了,他是干什么的啊?怎么那么帅啊,姐妹你吃得太好了。” 不等她回答,继续自顾自说:“我男朋友可比不了,你家那个太帅了,肯定很有钱吧。你俩还挺配的,难怪他对你那么好。” 吃粥的速度慢了下来,纪明珠挥之不去的是靳淮洲转身离开的背影。 见她没什么反应,小护士又说:“你别不当回事,现在找个这样的男人可不容易,你好好给人抓住了,这要是放出去可抢手着呢。哎呀,怎么能遇见这么有钱还对我好的帅哥啊。” 纪明珠唇角不自觉上扬,锋利的眉眼染上柔和的腼腆:“你怎么就看出他好了?” 小护士大概也觉得自己话太密了,扯了扯衣角:“这还不明显么,喜欢一个人藏不住的。” 听见这话,纪明珠转头看了看她,求证地问:“你觉得他喜欢我?” “这还用问?”小护士脑门上飘起不识好歹四个大字:“你可别听不进去,这种男人可不好找,你要撒手,立马就得被别的女人盯上,你可要紧紧抓住了。” 纪明珠往嘴里送粥,心想:何止啊,不放手也被人盯上了。 李梅从重症监护室转到特护病房,是四天后了,纪明珠的心一直提着,也没睡什么觉。那个好心的小护士倒是每天都逼着她去睡觉,还给她带些吃的。家里做的饭也会分给她。 李梅身体状况日趋平稳,纪明珠有了大把的时间想靳淮洲。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那么容易想起他。 看见相似的身影,看见一起吃过的东西,甚至听见有人喊她名字,都会以为是他,每一次却都不是他。 她最近几乎不接电话,公司的,纪家的,快把她电话打爆了,可偏没有他的。 电话消息统统没有,以至于那天出现的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纪明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前所未有地想他。想给他发信息,又瞻前顾后,一条信息删删改改,最终全部删除。 她是在某个午后忽然明白,自己这是又被冷暴力了。 想到这,她的嘴角压了下去,不想再分心给他。没几分钟又开始后悔,自己主动一下也无妨。 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纠结,刚鼓起勇气给他打电话。公司的电话就先进来了。 公司的策划提醒她:靳澜汐的活动已经筹备好,今天就正式举办了。 她作为老板自然不是每项活动都要参加,但是靳澜汐这次不同,这可是公司成立以来,以后也未必有的最大一单。 关系上还是她自己小姑子,她也是受邀嘉宾,于情于理都应该出席一下。 李梅这边虽然还没醒,但身体也还算平稳,纪明珠也熬了好几天,她让护工在这陪着,自己出席活动。 往出走时候碰见小护士,小护士见到她一如既往的热情:“你要回家吗,你也该歇歇了,不能总留你老公一个人啊,他该想你了。” 靳淮洲不过来那么一回,这小护士恨不得一天三顿提醒她珍惜。她想起这几天靳淮洲的悄无声息,心里不爽,有些无奈地问:“你就见过他那一次,你了解他多少?整天夸他。” 小护士脸上挂上了的色,扬起下巴说:“这是你要回家了,我不得不告诉你,这几天给我憋坏了。” “啊?”纪明珠更茫然了。 小护士摇头晃脑地细数:“我之前给你找地方睡觉,拿的吃的,都是你老公让的!吃的是他买的,你都不知道,你第一天去护士站睡觉,你老公就一直在你旁边守着你,嫌我们这没空调,让他助理跑着去买的空调扇给你吹,还不让别人进。” 说着还摇了摇手机,眼带促狭:“不好意思啦姐妹,赚你老公钱了,你老公真的对你太好了,怕你辛苦,怕你饿着,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还怕你有负担,不让我告诉你。这你还能说我不知道?” 纪明珠呆愣原地,她的确想不到。她回想第一次去护士站睡觉那一桌子昂贵的吃的,还有小护士过分的照顾,她怀疑过小护士暗恋她都没想到靳淮洲授意。 小护士还在喋喋不休:“你回家可要好好对你老公,咱们仨,啊不,你们俩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第37章 他的眼里没有她 直到坐上出租车,纪明珠的嘴角还是上扬的,她从没觉得回家的路这么轻快又这么长。 虽然在T国的时候就想到靳淮洲可能是喜欢她,但是从小护士那里得到进一步确认还是让她心泛涟漪。 想到见到靳淮洲,她要说什么,想了一路,最终也只是打定主意。 今天要主动向他表白,好好过日子。 她这人一向干脆,也没有什么非要男人主动的想法,她主动一下不是难事。 回家换衣服,靳淮洲并不在家,想着晚上就能见到,她也就没打电话,重要的话还是要当面说。 靳澜汐这个庆典,纪明珠全程都没跟,但是因为钱花得到位,规模场面还是可圈可点的。 纪明珠作为家里人以及活动策划方,来得很早。 她一身香槟色长裙,只带了一条细钻项链点缀,略施淡妆,有意不抢靳澜汐的风头。 奈何一张脸太过动人,下巴微微扬起即是风情。 一进大厅,有工作人员已经在给施工收尾。 纪明珠也拿出专业态度,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披露,和负责人交代着一些细节。 正检查来宾名单,有人在背后拍她肩膀,纪明珠回头,那人又恶作剧地绕到了另一侧。 纪明珠也真是笑了。 看着眼前的挺括身影,粉色的衬衫有些人穿着会有点油头粉面,穿在来人身上却异常清爽干净,好看的桃花眼笑得弯弯,不是蒋源又是谁。 “你跟小学生玩这个都会被说幼稚。” 蒋源细心地把她垂落的碎发扶到耳后:“我听说这是你承办的,累不累?” 这种若有若无的亲昵,两人之前从不避讳,今天纪明珠却莫名别扭。 她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隐藏不适,笑着说:“挣钱哪有怕累的?” 蒋源看出她的躲闪,手略显无措地踹回了裤袋:“我小舅那么多钱,你想花完比出来挣还累。” “蒋源!”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应声回头。 眼前的男生眉眼带笑,西装包裹下依旧能感受到身材精壮。 纪明珠看着脸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蒋源倒是热情回应:“张政,你怎么在这?” 张政上前一步:“我替我爸来参加靳小姐的上任庆典嘛。” 说着转头看到是纪明珠,同样惊喜:“学姐!” 看见纪明珠表情茫然,主动自我介绍:“我是蒋源的室友张政啊,学体育的。” 说着有意无意地把肩膀往后背了背,凸起的格外明显的胸肌几乎要把西装撑破。 “之前上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夜跑,遇见过你好多次,后来才知道是蒋源特意在你每天回宿舍的必经之路跑的,哈哈。” 张政笑得开朗,丝毫看不出两人面露尬色。 没等纪明珠回什么,张政又挑眉,带着促狭的笑笑:“我们那时候都说蒋源能追上你,就是没想到毕业了才追上!” 眼看张政越说越嗨,马上要说到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纪明珠忙出声打断。 “小源,你追明珠姐?”甜丝丝的女声先一步响起,靳澜汐满脸惊讶地站在了三人面前。 门口有靳澜汐的海报,张政虽然没见过真人,还是一眼认出了靳澜汐。 本来他的身份,不过是来露个脸,哪里有机会和靳澜汐近距离说话。 现在人站在面前,他自然地抓紧机会主动攀谈,自来熟地上前打招呼: “靳小姐,恭喜您啊。”一串自我介绍,张政丝毫不给人机会插话。 看出他们三人关系似乎熟络,马上开始套近乎:“我跟蒋源还有明珠姐上学的时候关系最铁了,我们早就说他俩天造地设,贼登对。” 眼前的张政再说什么,靳澜汐已经听不清了,她洋娃娃般的眼睛难得露出复杂神色。 高兴,生气,希冀,探究最终都变成了带着点恶趣味的得意。 靳澜汐虽然从来没过问过纪明珠关于宴会的事,但是能看出她本人还是挺重视的,毕竟是初涉商场的首秀,造型都是精心设计的。 一身黑色的高定礼服,一改她平日的萝莉风,配上祖母绿的耳环项链,超十厘米的高跟鞋,更显得腰细腿长。 漂亮是很漂亮的,但怎么说呢,总有种小孩穿偷穿大人衣服的违和感。 当然,穿什么不重要,靳小姐的晚宴,能来捧场就是荣幸。 她扬起小脸看着纪明珠,说不上来挑衅还是在替她哥要说法。 纪明珠本来就是极没耐心的人,为数不多的教养硬撑着听张政喋喋不休,已经过了时效。 她刚想伸手把那张破嘴堵上。 就看见了冷着一张脸的靳淮洲,手里拿着两片创可贴,递给靳澜汐。 他本身没什么表情的,只是视线落在靳澜汐身上,眼神里又有一丝心疼。 敛去了平日里的痞气后的面庞看起来矜贵冷冽,看了一眼靳澜汐脚上的恨天高,轻声问道:“能走路么?” 有什么不能走的,她刚刚就是自己走过来的啊。 靳澜汐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了垂,委屈巴巴:“疼得厉害。” 靳淮洲没有多余的话,弯腰把她打横抱起,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般,抱着靳澜汐往后头走。 女孩纤细的手臂自然娴熟的搂上了他的脖子,明明脸颊都隐在了靳淮洲身前,纪明珠就是能看见她此刻的一脸得意。 胸口憋闷,她一时无言,他们好几天不见,他眼睛里却没有她。 这些天魔怔一样的思念似乎在这一刻成了笑话,看见他时眼里瞬间跳跃的欣喜也成了让人无法遮掩的难堪。 纪明珠双拳攥紧,莹润的嘴唇抿成了孤单的直线,眸光微黯。 张政看着远去的两人,嘴也不闲着,用手肘碰了碰蒋源:“没听说靳小姐有男朋友啊,哎呀我还想努力努力,少奋斗一辈子呢。” 纪明珠看他一眼,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看他:“你嘴是租来的吧,听我的,再去租双眼睛。” 说完不再理会他,往靳淮洲离开的方向走去。 张政迷茫,对蒋源说: “诶,你惹学姐生气了么?不用管我,你快去哄哄她吧。” 张政把纪明珠的不善口气归结为小两口闹别扭的胡乱撒气,不禁为自己的大度鼓掌。 第38章 兴师问罪 蒋源要笑不笑的摸摸鼻子,他倒不讨厌张政这张碎嘴。但是也没再搭理他。 只是暗想:恐怕这哥们儿最需要租的还是脑子。 没费什么力气,纪明珠在一个开着门的休息室找到了靳淮洲两人。 靳淮洲正半蹲着往靳澜汐被高跟鞋磨破的脚上贴创可贴。 她一下子想起,几天前,他也是这个姿势为她穿鞋的。 他的温柔,不止给她一个人。 那假如当时在医院的是靳澜汐,偷偷背着他买股份的是靳澜汐,他会同样反应还是对靳澜汐更好呢? 纪明珠从前对他没有期待,所以从未失望。 可当朦胧的爱意逐渐清晰,如同久旱饥渴的人忽逢甘霖,入口却发现水里裹满泥沙,不舍得吐又难以下咽。 她下意识的捂了捂胸口,心头的酸涩还是难以抑制。 她甚至都不确定,即使他们有血缘,这样的互动会不会让她妒忌。 她讨厌这心明明长在自己身体里,自己却把控不了,患得患失,瞻前顾后。 可自从觉得靳淮洲似乎是喜欢自己的,她总是这样不受控的胡乱猜想。 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自虐般的恶性循环。 似是感应到门口有人,兄妹俩齐刷刷的侧头看过来,靳淮洲缓缓起身,脸上依旧寡淡。 强吞了心中的千头万绪,纪明珠率先开口,找了个话头:“澜汐,对过流程了么?” 靳澜汐扬了扬下巴,声音甜腻却底气十足:“让我哥替我对就行。” 好好好,有哥哥牛B是吧。 纪明珠有些颓败的撇撇嘴,她看向靳淮洲,靳淮洲正好也朝她看来。 他一身矜贵的黑色西装配黑色衬衫,是最长穿的那家定制款式,领口系着墨绿色的领带,手腕上是一块镶钻腕表熠熠生辉,似曾相识的款式让纪明珠的心更塞了些。 虽然是蹲在靳澜汐的面前,却难掩周身上位者的威压,除了看向她的目光没有温度之外,整个人的状态很不错。 原来魂不守舍,伤心伤肺的只有她自己。 她还想找个话题,却又觉得无趣。 静默半晌。 忽的柳暗花明,纪明珠的头顶亮起小灯泡。 不对呀,她有什么好难受的,他们领了证的,靳澜汐尾巴翘到天上去,也就是个妹妹,靳淮洲是她的老公。 靳澜汐打的是她老公的主意,别说靳淮洲态度不明,就算是确认了他喜欢靳澜汐,她也不能眼看着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你侬我侬啊,她不抢回来还在那自己唧唧歪歪,见鬼了。 她也幼稚的把下巴扬了扬:“也不用,嫂子是专业的,找他不如找我。” 说着走上前,挽着靳淮洲的胳膊,难得的小女儿姿态,半嗔半娇:“老公,你怎么那么放心把我一个人扔外面啊,那么多人,我自己怎么招呼的过来。” 一室静谧。 好吧,纪明珠自己也难以适应这种以前没尝试过的语气。 她轻咳了咳,忽略自己掉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靳淮洲平静无波的深邃眸子微微动了动,视线下移,她的皮肤白的发出冷白的光,青葱手指细腻纤细,饱满的指甲新涂了珍珠白的指甲油,娇娇软软,像月光下的丝绸一样拂上了他的手臂。 只是,一双手上没有任何配饰,靳淮洲眼神微黯。 幽幽的问:“怎么又没戴婚戒?” 纪明珠这才想起那个被自己扔进河里的戒指,心疼起来,一百来万呢,作孽。 她不想当着靳澜汐的面复盘,也不想扯谎。 她手臂下滑,抬起他的手,靳淮洲的手可真好看啊。 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如墨笔勾勒般的蔓延开来,无名指的戒指泛着细碎的柔光,纪明珠本来拧成麻花的心蓦地被舒展开来。 没得到答案,靳淮洲也不追问,反手握住她的手,拉她出门。 靳澜汐圆圆的眼睛不甘的瞪着,用力拍了拍座椅:“哥!你就把我一个人扔这了?我脚还疼呢。” 靳淮洲刚要回头,纪明珠用力捏捏他的手,冲靳澜汐贤惠一笑,说道: “妹!脚疼千万别为难自己,嫂子会心疼的,你好好休息休息,哥哥嫂子替你招呼。” 哼哼,绿茶有什么难当的。 她转头朝靳澜汐做了一个不用谢的表情,拉起她老公往出走。 靳淮洲不知道被她哪个字符取悦到,唇角也不自觉的提了起来。 庆典就要开始,虽然是靳澜汐上任,但是更多的人还是想攀附靳淮洲,连带着纪明珠也鸡犬升天。 站在靳淮洲旁边什么也不用干,听吹捧就行了。 庆典还没开始,纪明珠都要被吹的找不着北了。 靳澜汐在休息室好一通憋闷才出来现身,身边围着几个小跟班,纪明珠认得其中两个是大禹的年轻高层,其余的大概是她的小姐妹。 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靳澜汐心里可是要气炸了。她的上任庆典,怎么变成纪明珠被众星捧月。 靳小姐一出场,还是很夺人眼球的,纪明珠有意避她的风头,拉着靳淮洲想去一旁跟他说话。 嗯,是想表白,她想让他知道她喜欢他,也想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纪明珠拉着靳淮洲一路往外面走,她一路都在酝酿情绪,脑中把他的反应全都想了个遍。 她迫不及待,想听他说也喜欢她,又怕他不喜欢她。 不行不行,他不能不喜欢她,他要是真不喜欢她,打也要给他打喜欢了。 纪明珠一路被自己绕口令一样的头脑风暴搞的晕头转向,锋利又娇媚的脸蛋带着些许羞赧的绯红,光想想就把自己钓成了翘嘴。 “纪明珠!” “哥!”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同时响起,身后的靳澜汐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追了上来。 而迎面走来的纪明非不像受邀参加庆典的,活像兴师问罪的。 靳淮洲往前一步,对上纪明非不爽的神情。 不爽也没用,没等他再说话,靳淮洲先开了口:“纪明珠是你能叫的?” 第39章 你想要,我没理由不给 纪明非对上他那双淬了冰的凛冽寒眸,说不忌惮是不可能的。 他喉结滚动,勉强开口:“靳总,我找她有事。”说着就要上前拽纪明珠。 “你碰她一下试试。”靳淮洲声音不大,却威慑力十足。 空气凝固,纪明非冷笑,眼神一变:“我第一次听说,纪家人,我还碰不得了。” “纪明非,你跑这发什么癫,该干嘛干嘛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纪明珠其实是知道他为什么事而来的,但是今天的场合不适合。 纪明非却不是这么想的,就算今天没个结果,他也不能在这两口子面前犯怂。 他抬手指着纪明珠的鼻子提高了调门:“我发癫?纪明珠,你要不要脸!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心里没点B数么?” 话音刚落,纪明非指着纪明珠的手已经被靳淮洲反剪到背后。 明明两人身量相当,纪明非就是被他死死压制着动弹不得。 靳淮洲低沉的声音不大,却格外可怖:“嘴巴放干净点,撒泼之前掂量好,你能进这个门,还是靠的她纪明珠。” 虽然心里发怵,纪明非也是要面子的,他哪里受过这种憋屈。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靳淮洲冷笑一声:“是什么给了你能在我面前欺负纪明珠的错觉?” 不过是一句话而已,纪明非却觉得一股凉意从头到脚的弥漫开。 他想转头看看靳淮洲,又不敢,到底是噤了声,只是还梗着个脖子,一脸不服。 一直站在几人后面的靳澜汐走上前,和纪明珠并排而立。 漂亮的娃娃脸上满是不屑,脸上带着笑意肆无忌惮地嘲讽:“嫂子,纪家这家风,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难怪你平时就那么彪悍。” “彪悍?”纪明珠的注意力被迫向她转移,看见她那看好戏的神情,轻翻了个白眼。她一个转身,因为靳澜汐今天的鞋跟很高,两人勉强平视。 今天是她的好日子,纪明珠不想和她计较什么,甚至还带点笑地问:“我什么时候彪悍了?” 靳澜汐不慌不忙的缕缕头发说:“彪悍这词确实不合适,要不明珠姐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男人喜欢,连小源都....” 说到这,貌似自己是一不留神说错话了一般捂了捂嘴:“我一时嘴快了,抱歉啊姐姐。” 靳淮洲推开了纪明非,纪明非不敢上前,又觉得丢脸。 这时候,之前在暗处的保镖已经上前,饶是纪明非再要面子,也不能完全不要里子,最起码不能不要命。 他暗暗啐了一口,在几个保镖体面的驱赶下,还是离开了会场。 靳澜汐洋娃娃一样的小脸微扬,自言自语般嘟囔却让在场的人都听见:“真丢人啊。” 说完,就踩着恨天高转身就要走。 “你说谁丢人!”纪明珠走上前,锋利的眉梢轻轻一挑,气势上就轻易地压倒了靳澜汐:“你说我丢人?我们家丢人?你算哪颗葱!” 靳澜汐下意识的就怂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纪明珠能这样当场发难,还当着靳淮洲的面。 她今天也是在自己的场子有点飘了,要平时她也不敢这样。 她本来也不擅长跟人吵架,小手虚虚指着纪明珠,结结巴巴的:“你你你,我说错了么?你弟弟在这这么闹,丢人!” 纪明珠本来大半的气都是因为明明是她惦记靳淮洲生气,而且她说的也没错,纪明非在她的上任宴会上闹,确实挺丢人的。 她刚想就这么算了,靳淮洲开口了:“澜汐,跟你嫂子道歉。” 靳澜汐满脸震惊:“凭什么!哥!今天这样的日子,纪明非跑来闹事,我没让她道歉呢,凭什么我要道歉!” 靳淮洲眉心微凝:“纪明非已经被赶出去,你要他道歉去跟他说。你跟你嫂子这么说话,必须道歉。” “我不要!”靳澜汐的眼眶瞬间红了“我才不道歉,我又没说错!” 靳澜汐一会儿还要上台,她又是整场活动的主角,纪明珠不想把气氛搞这么僵,她想拉一拉靳淮洲的手。 靳淮洲已经把靳澜汐拉到一旁,兄妹二人在一旁不知道说了什么,靳澜汐吸吸鼻子,低着头走了过来,小声说:“对不起,嫂子。” 说完还抱了抱纪明珠。 纪明珠有些僵硬,还是回抱了她一下,却没有说没关系。 她讨厌靳澜汐,不是因为这些孩子气的把戏,本来也没放在心上。 靳澜汐神色还是有些不自然,但是也不再追着靳淮洲不放了,自己回了会场。 靳淮洲走上前,拉起她的手,没说什么,纪明珠心里是最憋不住事的人,最近的心容量已经严重超标。 她转到他前面,好奇地问:“你跟澜汐说什么了?她就那么听你的话。” “这有什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呗。” 纪明珠不太在意这个小插曲,却因着纪明非想起另一件事:“你明知道我要买佟兆声的股份,还让我占便宜。” 靳淮洲笑容浅淡,却难得认真:“不过是一点股份,你想要,我没理由不给你。” "可是...." 靳淮洲拿起她的手揉乱她的长发:“别可是了,纪明非因为这个找你麻烦?你用的纪家的钱?” 纪明珠有点得意的心里暗戳戳爽:我老公真的好聪明啊,怎么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呢。 念头一闪,她又微微叹息,人真的不能在冲动下做决定。 当初想坑靳淮洲才起了收购股份的念想,谁能想到风水轮回,她现在又想换阵营了呢。 她撅起嘴,竟然还挺可爱:“是啊,还答应把股份给他们,他们肯定以为我是要赖账。” 赖账她是从来没想过,她就不是那样的人,哪怕现在计划有变,她已经不想和靳淮洲叫板置气,她也不会出尔反尔。 不过是刚回来就赶上李梅生病了,她这些天没接他们的电话,这纪家人急了。 “现金流宝贵,佟兆声手里的股份不是小数目,你划走了那么多钱,他们急也正常。”靳淮洲理性分析。“既然答应了,就找时间给他们划过去,说话算话。” 第40章 洲哥喜欢男人 “好。”纪明珠心情好,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听你的,我明天就去找老东西签合同。” 靳淮洲边拉着她往会场走,配合着她的语气夸她:“我老婆好乖啊。” 纪明珠耳尖泛起红晕,这话要是听见别人说,她肯定觉得油腻,但是靳淮洲说,她的心就像被羽毛划过,酥酥麻麻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滤镜么? 她看了一眼手机,马上晚会要开始了,这么一闹,给她告白的时间都错过去了。 算了算了,不急于一时。 不多时,晚会正式开始。 靳澜汐众星捧月的风光上任。隔着攒动的人头也难掩脸上的得意。 她在台上时而感恩父母,尤其是哥哥,时而展望未来,要努力上进,为家族分忧。 靳淮洲全程听的认真,脸上透露出一丝骄傲和宠溺。 那种表情怎么说呢,没有很浓烈的爱,是不会有的。 纪明珠转头看着他,急于从他的表情中再窥探出一些东西。 思绪正乱飞,主持人邀请靳淮洲上前讲话。靳淮洲没有犹豫的拉起纪明珠,打算一同上台。 纪明珠略微迟疑,也就跟了上去。 她老公嘛,当然要陪他营业呀。 靳淮洲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打了两句官腔,接着就把话筒递给了纪明珠。 纪明珠并没有费心打扮,她此刻站在聚光等下,眼尾微扬,眸光潋滟,长发梳向左肩,左眼被遮掩了三分之一,却增添了两分慵懒,三分妩媚和十分漂亮。 既清且媚,风月无边。 明明没有站在一起,却已经抢了靳澜汐的风头。 台下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眼里多多少少都流露出了惊艳。纪明珠从容大方的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就和靳淮洲牵手下台了。。 纪明珠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因为她刚才竟然想,公司给你了又怎么样,他是我老公。 她对自己这种暗地里小人得志的行为不齿,又忍不住继续得意。 斥巨资进行的一场大型哄孩子秀,以每分钟接近六位数的烧钱速度结束了。 纪明珠给每个员工都发了大红包,看着这次的进账开心到起飞,一想到是靳淮洲的钱又觉得也没必要那么开心。 靳淮洲倒是乐意哄妹妹,自己那几个至交好友都叫来了,除了赵阔和廖坤,还有平时不怎么参与这些活动的储家大少爷储佰泽,齐心集团的太子爷齐鸣。 一群关系近的结束了又去会所开了个包间,张政不知道哪听说了找到蒋源,想让蒋源带着他去。蒋源索性自己也不去了,本来那里面就没什么他熟悉的人,靳淮洲在,他也没多少机会和纪明珠说上话。 纪明珠其实也不想去,其一她一向不喜欢这些太热闹的场合,也不喜欢和那些半生不熟的人相处。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她还想回家和靳淮洲告白的,这一拖不得拖到明天去。 但是她和靳淮洲不参与又说不过去。也就咬牙跟上了。 一群人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唱歌打牌,没什么新意。眼见纪明珠没什么兴致,靳淮洲也没跟着玩,一直在旁边陪她。 靳澜汐看见了,心里不痛快。总往他们俩周围凑,以至于活动的三位东道主自己玩了半天。纪明珠甩不开她,莫名不爽,几次都想干脆拽把椅子让她坐他俩中间算了。 赵阔和廖坤就不是能让场子冷下去的人,他俩跟女伴打了一会儿台球,就跑来提议玩游戏。 纪明珠立刻想到上次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还把她和曾凯堵上的事,一阵倒胃口。 赵阔大概也想到了,轻轻吐吐舌头。别人不知道这段,廖坤是知道的,他给每个人倒上酒,说:“咱们玩谁是卧底吧,输的人罚酒。” 纪明珠本身是不爱玩的,又不想靳淮洲一直陪她无聊,第一时间就跟着玩起来。 一共八个人,一个卧底,两个白板,五个平民。平民输了一人一杯,卧底和白板输了每人两杯。 这种游戏拼的就是演技和脑子,像纪明珠这种脑子糊没演技的,少不了输。靳淮洲想帮她喝酒,靳澜汐第一个不同意,大义灭亲:“哥!你怎么不帮我喝,我输的比她还多。” 是了,要说这里谁脑子更不好使,肯定是靳澜汐了。她输的最多,已经喝的上头了。 靳淮洲一直看着纪明珠,根本没怎么注意她,听她这么说,随口道:“让赵阔帮你喝。” 廖坤来了精神:“洲哥,不行啊,谁也不能替,都得自己喝。”说完还冲靳淮洲眨巴眨巴眼睛。 靳淮洲一秒明白他的意思,冷冷看他一眼,只回了他一个:“闭嘴。” 廖坤那是真为兄弟着想,一心想着嫂子喝多了,回家还不是随他洲哥摆弄。 想法下作,男人却都懂。 储佰泽话不多,此时也满眼揶揄的看了看靳淮洲:“我说淮洲,满桌就你一个英年早婚的,你这么撒狗粮,是不是有点太扎我们心了。” 赵阔立马响应:“洲哥这样的老公,打着灯笼都难找,洲哥要是喜欢男人。”说着妩媚一笑:“我可以当0啊。” 说说就下道,靳淮洲要是离得近一定要踹他:“男人不喜欢,儿子缺一个,你要是跪下认爹,我能考虑给你改个姓。” 赵阔脸皮厚:“我爸妈基因没有你跟嫂子好,你俩还是自己生吧。” 靳澜汐把酒杯摔桌上:“还玩不玩!” “玩,怎么不玩,快开始。”眼见小公主不高兴,一群人开始哄。又开始了新一轮。 这次纪明珠抽到的词是:保安。 廖坤第一个说,他挑挑眉毛:帅 储佰泽第二:制服 靳淮洲满脸从容,说:强 旁边的纪明珠有点疑惑,怀疑自己的是卧底牌,中规中矩的说了个:“人” 轮到最后的靳澜汐,她已经喝的不少了,脸颊红红的,鼻子里“哼”了一声:“看门狗。” 纪明珠听见她这么说,心里有点不舒服,她们拿到的应该是同一个词,但是这看门狗,属实有点太难听了。 靳淮洲也同样皱了皱眉。 第41章 腻歪 第一轮纪明珠虽然觉得靳澜汐应该拿到的词也是保安,还是投了她。 但是淘汰的人是赵阔,他拿的是白板,赵阔也不含糊,直接干了两杯酒。 第二轮,纪明珠说了句:小区有。 几个人同时笑起来,猜出了她的词,把她给淘汰了。 最终拿了另一个白板的靳淮洲赢了,纪明珠才知道,她还真是卧底,其他人拿的词是警察,只有她是保安。 知道了他们的词,纪明珠几乎一秒就摔了题卡,站起来问靳澜汐:“你怎么能说警察是看门狗!!” 声音并不大,甚至算不上质问。满屋子却都安静了,连一旁玩别的的都往这边看过来。 那都是第一轮的事了,根本没人在意。这会儿纪明珠突然来这么一出,谁都没想到,谁也不敢出声,纷纷把眼神投向了靳淮洲。 靳淮洲拿杯子的手紧了紧,满眼都是摄人的寂寥。终究是冷冷一笑,灌下了一整杯酒。 靳澜汐被她问懵了,她有点茫然地问:“怎么了?”那意思,似乎这个形容词很理所当然。 纪明珠更生气了,她干脆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靳澜汐:“你还问怎么了,警察不能亵渎。” 靳澜汐本来就喝多了,她刚才只是反应慢了点,靳澜汐真是无语到家了,她说谁是看门狗,碍着她纪明珠什么事了。 她一张好看的娃娃脸因为喝了酒,眼睛更是湿漉漉的的,长睫毛眨巴眨巴,更显得委屈。 今天在会场也就算了,旁边没有人,现在纪明珠当众让她下不来台,真当她好欺负了。 她这会反应过来,战斗力立马上来了,忽地也站起来,扬起声:“我就说警察是看门狗,怎么就戳你肺管子了,你是警察么?我又没说你,你发什么神经,还不能亵渎,真显着你会用词了,这坐着的谁不比你有文化?” 纪明珠要气死了,胸口剧烈起伏,她声音都是抖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警察为了工作,命都没有了!你就是不能说警察!” 靳淮洲闭了闭眼睛,攥着已经空了的水晶杯的手青筋凸起明显,指节已经发白。 靳澜汐满脸看神经病一样的表情:“我就说了怎么样!我好歹叫你一声嫂子,还不如警察了?警察是你什么人,救过你的命吗,你要嫁警察么?” “靳澜汐!”靳淮洲缓缓站起身,往两人身边走。周围人都是大写的尴尬,几次有人想劝,又怕被殃及,都憋了回去。 靳淮洲走过去,拉住纪明珠的手。纪明珠下意识地就想挣脱,被他死死攥住。 靳淮洲看着靳澜汐,还没等开口,靳澜汐眼泪已经掉下来:“哥,从小到大,你都没连名带姓地叫过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到底说错什么了让你们这样对我!” 纪明珠也犯起了轴,她承认她就是听不了别人说警察,心被翻搅的抽痛,却耐着性子缓下语气:“澜汐,我不是要跟你吵架,只是你不应该那么说警察,你出身好,有社会地位,更应该尊重别人的职业。” 靳澜汐听到出身好几个字时候,瞪着她的眼睛有一瞬躲闪,她甚至有点怀疑纪明珠在阴阳她。 “澜汐,你跟我过来。”靳淮洲轻轻放开纪明珠的手,安抚的拍拍她。 靳澜汐没听他的,她是真生气了,一脚踹到茶几上:“你也帮她说我,你们两口子是不是有毛病!” 一旁的赵阔看靳淮洲出了声,才敢起身劝一劝:“澜汐,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和气生财。” 靳澜汐回头瞪他:“是我不和气么?你看不出来是他们欺负我么?是谁向疯狗一样跑到我这咬人!你不敢惹她就能欺负我是吧!” 赵阔双手一摊:“姐姐,别冲我来啊,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起,开心点嘛。” “我怎么开心!说骂我就骂我,当我什么啊!” 纪明珠也委屈:“我没有骂你,我就事论事,我就是听不了别人说警察!” 廖坤也站起来打圆场:“诶我还有三个月就过生日了,今天都给我个面子,咱这事翻篇,成不?” 靳淮洲拉着纪明珠坐下,他半蹲在纪明珠面前,轻声哄着:“老婆,你等我一下,人多她下不来台,一会儿我过来找你。” 好吧,纪明珠知道自己没出息,靳淮洲一站在她这头,她什么都忘了,她凝在一起的眉毛舒展开一些,跟靳淮洲抱怨:“我不是跟她吵架,只是她不能那么说警察。” 她绕着这件事过不去,靳淮洲表情微微一顿,似乎要笑,又垂下唇角,须臾柔声安慰着:“我知道,你听不了,她不该这么说,我说她,你吃点水果,我马上回来。” 接着给廖坤使了个眼色,廖坤立马会意:“咱们换个游戏吧,都怪我提这个破游戏,来啊,该玩玩。” 靳淮洲把靳澜汐带到里面一间没人的麻将房。 纪明珠坐在沙发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靳澜汐为什么会用那种形容词来形容警察。 明明他们是冲在最前线的人。 他们会流血,会牺牲,结果竟然被人用看门狗来形容,想想就生气。 储佰泽给纪明珠倒了杯果茶,眼神和气,眉眼含笑:“弟妹,我也赞成你说的,人民公仆,不应该拿来开玩笑。” 纪明珠抬头看了看他,储佰泽一张笑面,很容易拉近与人的距离。纪明珠没回应,储佰泽也不生气,反而还是笑着说:“像你这么真性情的女孩不多了。” 欲抑先扬,纪明珠静静等着他的后文。储佰泽只是说了一句:“别人说警察不好,你都能打抱不平,这要有人说淮洲不好,你不得跟人家拼命啊。” “我也没这机会,谁能说他啊。”纪明珠不太在意。 储佰泽不着痕迹地喝了口酒,似乎是认可:“也是。” 兄妹二人没多久就出来了,靳澜汐还真是很听靳淮州的话,虽然也没露什么笑脸,但还是走到纪明珠面前,别别扭扭地抱了纪明珠一下。 像幼儿园小朋友打架被老师批评了之后的和好场面。 纪明珠本身也不是话多的,现在这场景,也不知道该说点啥,说什么都是个尴尬。 好在旁边人多,都不是能让人脸掉地上的主,马上就起哄热闹起来,纪明珠刚想硬着头皮附和一下,靳淮洲已经走到她面前,当着所有人面,捧起她的脸,轻轻吻在她额头上。 是无声的站队,靳澜汐气呼呼地扭过脸,不想看他们腻歪的嘴脸。 第42章 在你眼里我是谁 靳淮洲拉起纪明珠的手,眼里是化不开的宠溺:“还想玩么,不想玩老公带你走。” 纪明珠不好意思表现出害羞,却怎么也压不住扬起的唇角:“嗯。” 两人牵手往出走,廖坤吹个口哨:“洲哥,这就走啦,不讲究啊。” 靳淮洲没回头:“结完账了,你们把澜汐送回去。” 靳澜汐翻个白眼:切,谁稀罕。 出门纪明珠本来以为是要回家,靳淮洲问她:“饿不饿?” 一晚上没吃什么,他这么一问还真饿了,这个时间也就烧烤摊还开着,纪明珠不确定靳总会不会吃路边摊,靳淮洲已经先问她:“撸串去?” 纪明珠眼里漾开柔光。 她一整天都被柔情填满了,她以前很不理解恋爱脑这三个字,此刻却觉得如果遇见喜欢的人,还没有恋爱脑,那一定是不够喜欢。 她轻笑着点头,车子很快到了一个还算大的烧烤店,十一点多还是烟火正浓的时间,一进门店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混着嘈杂震人耳膜,喝了酒的食客嗓门格外的大,无论是碰杯还是谈笑声,都是两人平时接触甚少的鲜活。 明明吵嚷喧嚣,纪明珠的心却分外踏实。 相比较而言,两人算是安静的,纪明珠又要了几瓶啤酒,他们俩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接地气,像过日子的夫妻的感觉。 点了一桌子吃的,烤串滋滋冒着油,纪明珠给两人倒了酒。举起酒杯和靳淮洲的酒杯碰了碰:“靳总,谢谢你的股份。” 靳淮洲倒没想到她又提这茬,不甚在意地说:“我的东西,没有不能给你的。” 不知道这算不算情话,纪明珠今晚没少喝,这一句话,比酒还让她上头。她仰头把杯里的酒干掉,还倒晃了一下酒杯。 靳淮洲轻笑一声,把自己的酒也喝得干净。 纪明珠又开始倒酒,靳淮洲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说:“你今天已经喝不少了,还喝?” 她也知道自己喝不少了,可就是想喝,她摇摇头,带着酒后的娇憨: “我还要谢谢你,我在医院的时候,你又给我送吃的,又给我找地方睡觉,拜托小护士照顾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靳淮洲的表情微微顿住,他没说什么,把刚倒的酒再次干了。 眼见他痛快,纪明珠也不落后,把自己的酒也一口气喝个干净。 心里依旧甜腻:这人还真是,对自己好嘛,有什么害羞的。 店里的音乐切换到一首纪明珠没听过的歌,其实她就没听过什么歌。 看出靳淮洲不说话,只认真听着,她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走得越近心越像刺猬 从未卸下防备 不如早就把我向外推 彻底粉碎 在你眼中我是谁 你想我代替谁 彼此交换喜悲 爱的多的人总先掉眼泪 在我眼中你是谁 霸占被爱的滋味 拥抱让你好累 爱的多的人总先变虚伪” 纪明珠看他出神的样子挺帅的,压下心中悸动,拄着下巴问:“好听?” “挺好听的。”靳淮洲这次主动倒起了酒,两人清脆地碰了个杯。 “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一起在这种店,边喝酒边吃饭。” 靳淮洲微垂的视线抬了抬:“嗯,我跟别人也没有过,还挺好的。” 两人吃完还剩了一堆,其实也没吃多少,纪明珠心里满连着胃也充实,就想喝酒。靳淮洲一会儿给她擦烤串竹签上的黑炭,一会儿陪她喝酒,一会儿又要给她接冰淇淋。 吃完了饭,离家里还有段距离的时候,纪明珠提议走着回去。 靳淮洲宠溺的拉着她的手下车,明明是纪明珠要走的,走一段她又走不动了,她的鞋跟不算高,走一会儿就累了。 她醉眼朦胧地让靳淮洲给司机打电话。 靳淮洲什么也没说,俯下身子,要背她。 “不用,我把鞋脱了吧。”说着就开始脱高跟鞋,还有段距离,纪明珠不舍得他累。 靳淮洲没给她机会拒绝,拉着她的胳膊从后面把人一带,又坏心眼的颠了两下,纪明珠就稳稳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纪明珠也就不再拒绝,其实她是喜欢他背着的。 她趴在男人宽阔有力的背上,难得的语气温柔:“第一次有人背我。” 靳淮洲又把人颠了颠:“除了你老公,你还想谁背你。” 纪明珠从没看靳淮洲这么顺眼过,一直到进家门,靳淮洲才把她放下来,她看见他额头沁出的汗珠,很是心疼,伸手给她擦汗,靳淮洲却捉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 她发现自己真的比想象的要污,不然怎么会拉个手就已经想到了滚床单。 两人明明已经进了门,却谁也没去开灯,纪明珠抽出手,主动搂着他的脖子,仰起脸借着暧昧的月光看着他。 靳淮洲揽过她的腰,温柔地摩挲,又忽然紧紧的收力,似乎怕她跑了一样用力圈住。 纪明珠本来以为表白没什么难的,此刻却莫名害臊起来。 她似乎只想表白心迹,又觉得远远不够。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满腔的爱意浓烈地吓人,想亲他,想咬他,想霸占他,想睡他。 只是一个不算拥抱的拥抱,周围似乎已经飘起了粉红的泡泡,空气中每个分子都是旖旎的。 如此美好。 良久,还是靳淮洲先微微松了松禁锢着她腰身的手,低下头,趴在她耳边问:“今天开心么?” 纪明珠平日里锋利的眉眼难得笑得清甜,她的每根头发丝都盲目地温柔了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嗓子眼里都是甜腻的。 靳淮洲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耳垂,纪明珠睫毛轻轻颤动着,一阵电流流过全身,带起一阵酥麻。 他的唇没有离开她的耳边,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以后,少招惹澜汐。” 第43章 我跟他,你爱谁 有一瞬的怔愣,纪明珠没听清楚,呆呆地看着他。 其实是听清楚了,只是不信自己的耳朵。 她唇瓣轻轻掀动,含混的“嗯?”了一声,用询问掩盖无措。 “听不懂?” 靳淮洲轻笑一声,松开环着她腰肢的手,转而捏起她的下巴,一如往日的痞气模样,薄唇微勾,眼里都是戏谑,声音明明悦耳,却说不尽的凉薄。 “那我说得再明白点,纪明珠,澜汐不是你能惹的,以后见到她,夹好尾巴做人,我这次惯着你,不耽误下次收,拾,你。” 最后收拾你三个字,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每个字都像一把快刀,戳进了纪明珠的心窝子,光戳进去还不够,还要搅碎了她的血肉才肯作罢。 酒醒了个彻底,一如给自己造的梦,也醒了。 她再自欺欺人,也骗不过自己,他在威胁她。 一晚上的宠溺、维护,不过是人前的作秀,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当了真。 犹如兜头一盆冰水浇下,冷意席卷全身。 纪明珠的指尖颤动着,她当然要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只是流出了眼泪。 上次自己流眼泪是什么时候,已经久远到纪明珠毫无印象,似乎是要把这些年的眼泪都在今天补回来,她的泪汹涌的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直接砸在靳淮洲捏着她下巴的手上。 热泪灼人,靳淮洲迅速地松了手,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两人拉开距离,靳淮洲一脸的混不吝顷刻消失,转瞬被震惊和心疼取代。 他没见过她哭,从他第一次见她,她不爱笑,但是绝不会哭。 靳淮洲直接慌了神,心脏仿佛被死死攥住,憋闷又疼痛。他抬起胳膊想要抬手给她擦泪,还没触碰到她,纪明珠就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不过是几秒的时间,纪明珠脑子里已经闪现出一百种答案,她要不要像那些明明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还要苦守婚姻的苦情老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是像电视里的大女主那样给他们兄妹一人一个大耳光转身离开。 亦或是放下身段,苦苦追求,就是不能把他拱手让人? 她吸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 擦,丢人。 双手抱胸,防御姿态拉满。 纪明珠比靳淮洲矮上一大截,明明是仰视的,却眼带睥睨,冷静陈述企图找回场子:“你跟靳澜汐没有血缘,朝夕相处,互生情愫,说出去不好听,找我当老婆粉饰你们的暗度陈仓。” “你们好就好,拿我当挡箭牌?真当我是软柿子,想怎么捏怎么捏?”说完这句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每说一个字,心就更疼一分。 靳淮洲的眼神渐冷,像极了在看胡言乱语的傻子,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是终于说服了自己。 他想拉她的手,反被她一把将手拍开。 “啪”的一声在空旷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靳淮洲像崩到极致的弦,终于卸了力气:“老婆。” “别恶心我!”纪明珠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也不想这样,她越失态,就证明她越在乎。 越在乎,越可耻。 但是控制不住,更让她绝望的是,她的眼泪又不值钱地往出涌,她快被自己气死了,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明明房间里灯都没开,靳淮洲就是能把她的眼泪看的清清楚楚。 顾不了许多,他一把把人抱在怀里,靳淮洲高大的身影把她完全包裹,纪明珠的挣扎显得无力。他死死地抱着她,两个人都在抖。 靳淮洲按着她的后脑勺,抵在自己胸前:“老婆,我该死,我胡言乱语,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心太疼了。” 纪明珠挣扎不开,干脆用力一跺脚,踩在他脚上,她的高跟鞋还没换,那力道,势必要送他去见靳家老祖。 靳淮洲从脚疼到了天灵盖,他闷哼一声,手下意识微松,又立马收紧。 他是真不敢松手,仿佛只要一刻松懈,她就会原地不见。 靳淮洲哪里还顾得上里子面子的,倒豆子一样说出来: “老婆,没有别人,我就是嫉妒,嫉妒许轻尘,明明人都不在了你还那么喜欢他,嫉妒你跟蒋源说话都笑的那么高兴,见到我却不冷不热,我恨不得把你关起来,藏起来,把看见你的男人的眼睛都挖出来,老婆,我....” “别说了。”虽然是强势的打断,哭腔却那么明显,让靳淮洲的心又猛地一抽。 话只说了一半,靳淮洲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表达什么,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实在怕看见纪明珠的眼泪。 他一句重话都没舍得说过的人,就赌气胡说了这一次,就把人惹哭了。 明明是想气她,真气到了,回旋镖却是刺在他的心脏上。 纪明珠的脑袋也乱成了一锅粥,耳朵嗡鸣着,他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脑子里无限循环着一句话:他喜欢靳澜汐。 要不然,为什么一句都没解释他跟靳澜汐的事,也不会因为她跟靳澜汐的小摩擦,就跑来威胁她。 而她也终于明白了:今天两次她和靳澜汐争执,他把靳澜汐带到一旁说话不让别人听,他们兄妹说什么已经不用猜了,无非就是还要她纪明珠打掩护,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始终爱的都是你啊之类的。 脑补完以后,纪明珠眼里氤氲的雾气终于再次化成泪滴,滚落下来。 她不是因为难过,只是丢脸。她那么要面子的人,终究在这对兄妹面前,颜面尽失。 那他又说嫉妒,嫉妒什么呢? 她想起在医院时候,靳淮洲似乎当时就说过,他什么都知道,纪明珠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大概也是想徒劳的挽尊,开口问道:“你知道许轻尘?” 靳淮洲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又自嘲地笑笑:“是,我一直知道。” 语气里的苦涩那样明显,纪明珠的心更加冰冷。 果然,不管爱不爱,他们那样的人,习惯了高高在上地看别人做小伏低,都是有占有欲的,自己不喜欢,也不肯别人染指半分,哪怕是曾经。 想到这,纪明珠除了刚刚的丢脸,又添了气愤。 凭什么他自己左拥右抱,还指望她一张白纸。 靳淮洲伸出手,抹掉她眼尾的泪痕,大脑又乱又空,声音微微颤动,却带着破釜沉舟的执拗,问道:“所以,我跟他,你爱谁?” 纪明珠勾起一边唇角,黑暗里,她的眼睛因为缭绕着水汽而格外的澄亮,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明明是仰视的眼神,反而带着藐视的不屑,轻声疑问,却揭晓了答案: “你凭什么跟他比?” 第44章 抱歉,我不喜欢男人 半夜的墓园,凉风习习,树影摇曳,周围沙沙作响。 此刻里面有活人出现比死人更恐怖。 许轻尘的墓碑前,高大挺括的身影长身而立,深邃漂亮的眼眸眼神涣散,薄唇紧抿。本就白皙的面庞在黑暗里显得灰败。 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整个人特别像个西装革履的精神病,就是不像正常人,因为是个正常人都会害怕。 骄傲如靳淮洲,也会害怕,眼前这个人,是他世界上最害怕的人。 许轻尘,多可怕的三个字。 他甚至都不用活着,就能抢走他的老婆。 靳淮洲打开从车里拿出的价格超六位数的红酒,洋洋洒洒地一股脑倒了大半瓶在了许轻尘的墓前。 他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他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酒。 不知道是不是酒太难喝惹恼了靳总,他一下子把酒瓶砸向许轻尘的墓碑。一双本来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因为喝了酒而变得猩红。 比刚才更像精神病地冲着墓碑吼,就这场景,路过的狗都得被吓的抖三抖。 “明明不能护她一辈子,凭什么还要跟她表白,表白完了就人间蒸发,你哪怕劈腿出轨,始乱终弃,她最起码能厌弃你忘了你,可是你偏偏死了,你自己一了百了还他·妈成了英雄,让她记你一辈子,还留个疯妈给她伺候,你凭什么这么欺负她!” “你知不知道,她多伤心,” 靳淮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单膝跪在了墓前,碎裂的玻璃轻易地透过衣裤,割伤他的皮肉,他感觉不到疼一样,一下一下地拍着许轻尘的墓碑。 他太恨了,眼前越来越模糊。 “她为你,自杀了两次,为了见你,命都不要了。” “你到底哪里好!” ...... 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寥。 死人说不了话,如果能说,要说什么? “靳淮洲,如果不是我丢了命,哪有你什么事呢?” 是,他就是个被资方硬塞进她剧本的男配而已。 主角的光环永远打不到他的身上。 犹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 纪明珠穿着一条宽大的牛仔裙,一双刷的发白的帆布鞋。 烈日炎炎下,她头发被额头的汗微微沾湿,脸红扑扑的,微扬的眉眼写满了和穿着不匹配的冷淡傲慢,却带着雾蒙蒙的水汽,撩人不自知。 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的硬纸板,站在公交站牌下用力地扇着风。 靳淮洲大概遗传了他妈妈的热爱自由,从不为什么人什么事留心。 他从小众星捧月,肆意又散漫。 什么都爱玩,什么都能舍下。 他共情不了死去活来的感情,也没想过要去和谁谈恋爱。 那一个下午破天荒地,靳淮洲脑子里浮现的都是纪明珠。 以至于晚上连梦里都是她。 只不过在梦里,他们都没穿衣服。 从梦里惊醒半夜换床单的时候,他有点慌。 他从没有过对一个人魂牵梦萦的感觉,最搞笑的是他不过是远远地多看了那女人两眼,这种失控的感觉并不好。 但是他控制不住。 好久以后,他听说了一个词:生理性喜欢。 那时候已经是挺久之后,他千方百计,动用很多关系,找到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没什么犹豫,却当真很用心地跟纪明珠表白,他真的会对她好的。 结果当然是被拒了。 当时纪明珠连眼神都没聚焦到他身上,只轻飘飘地说了句:“抱歉,我不喜欢男人。” 只是第二天当他对着镜子练好了表情和动作,假装偶遇去跟纪明珠打招呼时候,她的眼睛里只有茫然。 根本不记得他这个人。 他在纪明珠身上,第一次扎扎实实体会到了挫败。 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恶气,何况是天之骄子靳少。 他又不缺人爱,一个女人而已。 意志力,理智他都有。 他还会权衡利弊。 只是看见她心爱的人离世,她平日里飞扬跋扈的眼眸破碎个彻底。他又恶狠狠的妒忌了。 比妒忌更多的,是要把他撕扯成两半的心疼。 原来爱她的感觉只能休眠,杀不死。 最后眼睁睁地看她为别人寻死,还是火急火燎的去娶她,生怕去晚一点就永远失去她。 娶她顺利极了,没什么波折,领证,婚礼,她是他老婆了。 怕她不愿意委身于他,连婚房的卧室都只敢留一间。 他得到了她,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以前被拉扯揉搓多年的心,彻底空了。 怎么能那么空,她坏透了,把他的心挖了个干净。 可明明没有了心,怎么那里还能那么疼。 他们同床共枕,他却依然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然后以自虐的方式,看着她照顾那人的妈,看着她一次一次的跑去问案子有没有眉目,看她七夕的时候跑去看他,连婚戒都不敢让他看到,她还跟人说要为许轻尘拼命..... 清醒的时候要给他看她掰开了揉碎了展示她有多爱那个人。 他扔下重要项目去陪她照顾许轻尘的妈。 他买通护士,为了让她休息一下。 她这个没良心的坏女人,睡着了还要抱着他说想许轻尘,他给她肩膀靠,她却要边流口水边亲口说喜欢许轻尘。 他承认:看见今天纪明珠听见靳澜汐把警察形容成看门狗的反应时候,就疯了。 他早就疯了,只有疯子才会像他这样,不断自我攻略,自我消化,再次被重击,再自我疗愈。 “你凭什么跟他比?” 最清淡的口吻,说着最狠毒的话。 他再也不要纪明珠了。 第45章 死舔狗 纪明珠在靳淮洲摔门离开后,就那样穿着高跟鞋保持一个姿势站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站到腰都疼了,才回过了神。 她脱了鞋子,光着脚,整个人窝在了沙发上。 很久之前,她听过一句话,男人喜欢让他笑的女人,而女人喜欢让自己哭的男人。 乍听的时候,她还只是嗤之以鼻,哪个傻逼会喜欢让自己哭的男人。 眼泪又掉下来的时候,她也明白了,这世上,缺什么也不会缺傻逼,只是人人都不愿意承认傻逼就是自己。 靳淮洲根本没必要警告她、威胁她,再扯出这个那个的甩锅给她。 他只要直白地告诉自己,他喜欢靳澜汐。 她怎么舍得不成全他。 什么也不懂的时候以为爱是奔赴。 如今明白,爱真的可以是放手。 允许自己为了告别而放纵。纪明珠光着脚,起身去冰箱拿出几罐啤酒。 冰冷酸涩流淌进身体,全身被寒意裹挟,仿佛从来没有温暖过。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已经堆了好几个空啤酒罐。 纪明珠坐在高脚凳上,看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多好看的一张脸,靳淮洲真没一点眼光。 她冲镜子里的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真局气!做人就该这么大气!他们要双宿双飞,我就给靳澜汐让地方,他们要藏着掖着,我就还顶着靳太太的头衔,给他们打掩护。” 纪明珠被自己给贱笑了,恋爱脑成这样她也是自己给自己长见识了。 她把手里空了的啤酒罐朝镜子里的自己扔过去: “死舔狗!” 又开了一罐啤酒,敬了敬对面的自己,紧接着自杀式的一口干掉,啤酒是凉的,脸颊却红扑扑的发烫。 “纪明珠,你做的对!深藏功与名!你!就是当代活雷锋!”一个酒嗝顶上来,纪明珠伸长胳膊,指了指镜子里的自己,发号施令:“你别晃!” 对面的自己不听话,还是晃个不停,纪明珠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光着脚丫子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失个恋而已,酒量都下来了。 搜肠刮肚吐了个干净,纪明珠对着冲水的马桶摆摆手:“拜拜了,靳淮洲。” ****** 一大早,纪明珠的手机铃声大作。 她顶着个一头乱发从桌子上爬起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过早晨六点多,纪平知大概是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打电话。 她点了免提,拄着桌子揉自己宿醉后生疼的太阳穴。 纪平知在电话那头发着怒:“纪明珠,你给我滚回来!” 纪明珠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发怒,不疾不徐地说:“发这么大火干嘛,别刚睡醒又给自己气死了。”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你快给我回来!” “畜生当然只能生畜生,你不会以为自己披了人皮,就真能生出人了吧。”嘲讽顺着电话线爬到纪平知面前叫嚣,气得那老东西血压爆表。 纪明珠当然知道纪平知找她干嘛。 自己从T国回来这些天,一直不接电话,老不死的肯定以为她要吞了那些股份,再加上昨天当众把纪明非赶了出去,少不了在他老子面前添油加醋。 纪平知已经是年纪大脾气好了,要是从前,一定连夜砸了她的门。 ****** 纪家向来注重养生,早饭按时且丰盛。 纪平知坐在长桌的主位上已经一个小时,饭菜已经凉透,纪明珠才终于出现。 明明是在等她,人到了偏偏连眼皮都不掀一下,左面坐着的纪明非翘着二郎腿,舌头顶了顶腮,眼睛里带着即将要碾死一只蚂蚁的轻蔑。 而右面的纪平知第二任妻子,纪明非的生母肖曼,一身天青色的开衫旗袍,带着一副无边框眼镜,头发挽的一丝不苟,还带着一个玉簪。 这气质,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书香门第的当家主母。 纪明珠因为宿醉气色实在不好,出来前还给自己画了个全妆,她的狼狈从来不可能给纪家人看,本来她就貌美,随便一打扮就漂亮得不顾人死活。 要非说有什么bug,就是一身没有图案黑色衣裤,梳个低丸子头,配上她没什么温度的睥睨眼神,实话实说还真有点像参加葬礼来了。 她没打算吞了股份,却也不愿意给他们一家好脸色,没一个字的寒暄,纪明珠把包往桌子上一扔,轻挑眉梢,明知故问:“找我什么事?” 纪平知未抬头,只是抬起鹰隼般的眼眸盯着她,唇角扯动:“你过来。” “有事说事,别神叨叨的。” 纪平知也没说什么,只是缓缓起身,挽了挽衬衫的袖子,一步一步地朝纪明珠走过来。 父女俩相对而立,纪平知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 她想想算了,没必要跟他对峙,浪费精力和时间,直接告诉他挑个良辰吉日把股份转给他就得了。 唇瓣刚刚动了一下,纪平知忽然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啪”的一声,给了她一个大耳光。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纪明珠刚反应过来这个巴掌,纪平知又把她往前一拉,反手,又一个更响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纪平知为保持身材,常年健身,由于气愤,身上每一块腱子肉都发了力,纪明珠已经不是眼冒金星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球已经掉出来了。 桌边坐着的母子都是一脸不加掩饰的快意。 纪明非想起昨天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根本忘了对他动手的,赶他出去的,都是靳淮洲,恨意都给了纪明珠。 脑袋耳朵都嗡嗡作响,纪明珠刚想反抗,纪平知已经掐住她的脖子,一连几步把她按到了墙上。 “咚”的一声,后脑清晰地撞在墙上的声音,纪明珠只觉得嘴里涌起腥甜,脑子瞬间糊掉了。 要不是纪平知掐着她脖子,她一定就倒了。 纪明珠本能地想推开钳制住她脖子的手,可任凭她怎么用力,纪平知的力道只一味越收越紧,纪明珠毫不怀疑,他要掐死她。 模糊的视线里,纪明珠看见了纪平知衬衫口袋里别着的钢笔,这老登一直有装B的毛病。她想都没想,伸手抓起钢笔就朝纪平知的脖子扎去。 纪平知往后一躲,钢笔划过他肩膀,纪明珠也被他用力一推,后脑勺再次撞向了墙面,头晕眼花,她直挺挺顺着墙滑倒在地。 纪明非和肖曼这才起身,纪明非指着倒在地上摇摇欲坠的纪明珠大骂:“纪明珠,你竟然敢打我爸,你不想活了吧!” 纪明珠倒在地上,强迫自己缓神,死咬着嘴唇,嘴里蔓延腥甜,她才清醒了不少。 这会儿眼里带上了决绝的狠厉,她没有犹豫地起身,拔了钢笔的笔帽,用笔尖继续朝纪平知挥去。 纪明非挡在纪平知身前,伸手想抢她的钢笔,纪明珠另一只手已经扇在他脸上,力气不比纪平知打她的那巴掌力气小多少,纪明非被她打得头歪向一侧,气血上涌,一把又把她推倒在地。 纪明珠的眼里戾气更添几分,立马就要起来继续拼命。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温润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几人这才看到,战战兢兢的管家带着一人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的好戏。 管家身后的男人双臂抱胸,一张绝美的脸,不阴柔,却带着女相。流畅立体的脸型,削薄的唇偏偏带着精致的棱角,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手腕上松散地环着细小的沉香佛珠,斯文,禁欲。 纪明珠循着声音望去,看着浮现出双影的男人,呢喃出声。 “宋翊。” 第46章 没有如果 宋翊的出现让一屋子人形色各异,纪明珠的尴尬一点不比她那刚发过疯的老子少。 此时的她半跪在地上,本就松散的头发散开大半,脸颊高高肿起,唇角的血迹丝丝缕缕,处处彰显狼狈。 纪明珠收回模糊视线,忽略自己有多丢脸,也无暇揣测他怎么出现在这里,只是攥紧手里的钢笔,趁着纪平知分神,快速起身,毫不犹豫地捅上他的胸口。 钢笔不是刀,这一下不致命,只是穿透了皮肉。 肖曼率先尖叫起来,扑了上去。 她扶住纪平知,想要破口大骂又碍于宋翊在场,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纪明珠刚刚撞了脑袋,这样猛烈的动作之后,脑浆子更像被摇匀了一样迷糊,眼前都是被打了马赛克一样的花白。 宋翊看她站都站不稳,还要起来向亲爹报仇,眼角眉梢满是兴味。 够野。 宋翊走上前,站在纪平知和肖曼的对面,虚虚扶着纪明珠。 “纪总,本来今天有事相谈,但是纪小姐欠我的饭好久了,我需要她现在还回来,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来家里拜访。” 没有询问,没有客套,只是通知。 说着也不管众人精彩的表情,转身拿起纪明珠的包,问她:“能走么?” 纪明珠的脑子糊,眼前更糊,还是强撑着不倒下,说:“走吧。” 变化来得莫名其妙,纪平知几次张嘴,最后也还是有所顾忌,把人放走了。 出了纪家的门,纪明珠还不忘摸索着上车。宋翊无奈的笑着说:“你还能开车?” 纪明珠眼前一黑又一黑,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宋翊的话,只觉得酒劲又回来了,想吐。 她难受的实在明显,脸上已经没了一点血色,宋翊只迟疑了一秒,上前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往自己的车上走。 纪明珠没有挣扎,主要是没有力气。 宋翊的迈巴赫,后座宽大柔软,纪明珠靠坐在椅背上,一只手挡在额前,轻声说:“又让你看笑话了。” 宋翊拧开水递给她:“谈不上,倒是有点好奇,如果手里拿的是刀,也捅吗?” 纪明珠费力接过水,往嘴里灌了大半瓶,才答复:“没有如果。” 宋翊扯唇浅笑,自然地拿过她快喝空的水瓶放在一边:“这个回答,很纪明珠。” “虽然你刚帮我了,但是我们可不算熟,我这人很难了解的。” 宋翊笑容变深:“我得纠正一下,是又帮你了。” 纪明珠强压嘴里不断上涌的腥甜,没接话茬,而是问:“你怎么会去纪家?” “我跟纪总确实约的今早谈事。” 他没说什么事,纪明珠也没追问,只是直女寒暄:“那因为我,你白跑一趟,还要给我搭车。” “别这么说,你们的动作戏比谈事有意思多了。” 纪明珠因为恶心不容易翻白眼,心里使劲翻了一个,又问:你看了多久?” 宋翊这回真没忍住,扑哧乐了出来,语气调侃:“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 看出纪明珠虚弱的脸色一变,他好心地没继续逗她,说:“从你扇你弟弟巴掌开始的,你那下发挥不错,我看着都疼。” “切,差得远呢。” “没打爽?”宋翊转身看着她,语气里带着诱导:“我帮你打回来?加倍。” 纪明珠没往心里去,还轮不着他还帮忙。她因为难受,眼睛半眯着,轻声道:“算了吧,他们那几个货,我还是对付得了。” “真不考虑?”宋翊拿起雪茄,看了看她一脸苍白,又放了回去,继续循循善诱:“我出手,保证你一劳永逸,他们这辈子想起你都要头皮发麻。” 纪明珠想起那几个人,恶心的感觉又强烈了点。“还是不欠你人情了,上次的饭还没还呢。你不会真让我今天还饭吧。” “你都这样了,我哪有那么禽兽。”宋翊转过身子继续道:“送你去医院。” 纪明珠刚想拒绝,路上一阵颠簸,车子的减震已经是极致,还是把纪明珠强压的恶心颠了出来,她慌忙说:“停车!” 宋翊反应快,打开挡板吩咐司机:“靠边停车。” 纪明珠几乎是撞出车子的,趴在路边就开始搜肠刮肚地吐,她昨晚吃的东西几乎都在喝醉后吐干净了,现在只能吐出水,水吐完了又开始吐胆汁,脑子越来越沉。 宋翊下车,站在她身后。 此刻她佝偻的身影弯起脆弱弧度,狼狈不已,肩膀一耸一耸地吐着,不盈一握的腰肢露出一小截皮肤,白皙,光滑。 吐无可吐,纪明珠才微微摇晃着站直了身子,一身黑色衣裤显得人有些单薄,她虚虚动了下手,什么也没抓住,眼前却因为这一个微小动作更加模糊。 宋翊镜片下的狭长双眼,冷淡又玩味,打量她的背影……像,太像了。 他一向敏锐,曾经,正是透过那张只有模糊背影的照片,才勾起了他的疑心。 不应该出现在他们那个世界的干净利落的背影,不该喜欢上那样干净的人的身份。 靳淮洲的老婆…… 第47章 麻绳专挑细处断 初秋的太阳有分寸地悬于高空,微风吹动着纪明珠本就凌乱的头发,她费力转身,脸色苍白如纸,平日里嚣张的红唇此刻也干涸成白色。 宋翊敛眸,上前询问:“还好吧?” 说着搭着手扶她上车,纪明珠强忍头晕:“一般吧。” “你应该是脑震荡了,我们很快到医院,坚持一下。”眼看纪明珠又灌进大半瓶水,宋翊伸手拦了拦:“别喝太多。” 纪明珠有些睁不开眼,半抬眼皮看看他:“你不会说出去吧。” 宋翊扶了扶眼镜,镜片下的眸子泛着精光,认真思考:“不好说,有时候我这人嘴还挺碎的。” 纪明珠咬了咬嘴唇,撕扯了唇角的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缓了一下才说:“别告诉靳淮洲。” 知道他跟靳淮洲也没多熟,还是忍不住嘱咐。 如果说现在这世上有谁是纪明珠死活不想在谁面前丢脸,那肯定是靳淮洲和靳澜汐这对兄妹。 “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我跟靳总还真要一起参加个商会。”宋翊这人表面斯斯文文的,内里蔫坏。 纪明珠战损状态,没什么力气,轻易妥协:“欠你两顿饭。” 宋翊轻笑,宋翊满意,宋翊送纪明珠到了医院。 宋翊还算靠谱,一切包办,走的VIP通道,看了医生,确实是轻微脑震荡。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脑子不好老登还专挑脑子祸害。 很快到了病房,宋翊给她安排的也是VIP病房,纪明珠一打上针就要给他钱,她这人欠人钱比别人欠她还难受。 掏出包里的钱,宋翊看着那一沓钞票,疏离的眉眼浮现出笑意:“现在你这年纪的随身带现金的真不多。” “昨天给公司同事发红包剩的,现金让人更快乐。”纪明珠拿着钱问:“多少钱?” 一抬头,宋翊已经举起手机,把加好友二维码拿到她面前:“我不需要那么快乐,现金不方便。” 饶是纪明珠已经脑震荡,也看出宋翊是想加她好友。她没推辞,拿出手机扫了。手机屏晃得她头晕,加上好友她就闭上了眼睛。 宋翊倒是挺满意,带起节奏:“你说咱们这也算革命友谊了吧” 纪明珠点点晕眩的脑袋。 “今天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你回吧。” 宋翊捻着佛珠的手微顿,语气调侃:“用完了就赶我走,你是第一个。” “谁说的,我都没好意思使唤你,你再去给我买个冰淇淋吧。” ...... “你一大早吃饭了么,就吃冰淇淋?” 恶心就想吃点凉凉的,纪明珠不甚在意:“偶尔一次,没事。” 宋翊还真让人出去买了,只不过买回来的不是冰淇淋,是一大袋子各式各样的糖,梅子这些东西。 纪明珠吃了颗话梅糖,也不错,礼貌道谢,眼神无力却殷切。 宋翊无语:“好好,我走了,电话联系。” **** 纪明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打完的针,感觉到有人进进出出,她想起来看看,又醒不来,一直在睡觉。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透,还是挺难受的,没那么想吐了,还是晕乎乎的。 她猜想自己流年不利,要不然最近怎么又是挨踹,又是坐飞机遇见气流,回来又进了两次医院。 还婚内失恋了。 她刚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低沉悦耳的男声忽地响起:“醒了。” 这黑灯瞎火的,是要吓死谁啊。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遮住她的眼睛,开了灯,房间瞬间变亮,手缓缓挪开。 纪明珠适应了刺眼光线,最不想见的人就这样明晃晃地映入眼帘。男人平日里散漫痞气的深邃眉眼难掩疲态,挺拔的肩背线条也难得地垮了些许。 “你怎么在这?”纪明珠是真的惊讶。 靳淮洲表情淡淡,发梢因为疏于打理而稍显凌乱,没什么生气地微垂在他棱角分明的眉骨上。 昨天穿的那件衬衫没有换,上面两颗扣子被解开,露出紧实性感的锁骨线条,颈线弧度清晰流畅,颈间隐约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性感的直白又克制。 “我不在这,谁应该在这?”靳淮洲没什么表情的看看她,打开保温桶,倒出了里面的鸡丝粥,长腿没好气地把椅子勾到床前,坐下盛了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喂她。 纪明珠毕竟脑子刚刚瓦特,反应慢半拍,勺子过来就本能地张嘴吃下粥。 这场景太过熟悉。纪明珠本来就晕的脑子更恍惚了。 很难想象他们两人昨天刚刚闹掰,眼下这局势,和谐又诡异。 两人都有点沉默。一个喂,一个炫。 只有细微的勺子碰撞声和微不可闻的吞咽声。 直到她说不想吃了,靳淮洲又拿出一个草莓蛋糕。问也不问,拿起勺子就往她嘴里塞。 女生吃饱了,胃里还是给甜品留着缝隙的,纪明珠又被填鸭一样的塞进了一块蛋糕。 “你吃了么?”一半关心,一半没话找话。 “没有。”靳淮洲依旧没什么表情。 “那你吃点饭吧,挺晚了吧。” 靳淮洲没应声,把她剩的粥吃了。纪明珠良心微痛:“你吃点别的吧,这是我剩的。” 靳淮洲不理她,她也不愿意触霉头,刚想躺下继续睡,靳淮洲已经吃完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冷淡看看她:“等会儿再睡。” “嗯?” 第48章 不喜欢靳淮洲了 依旧没理她,靳淮洲打开了病房门。 门一开,门口久侯的三个人齐齐进来。 是纪平知一家三口。 肖曼挤出了从来没对纪明珠露出的笑脸,走在最前面,几步就到了床边,拉着纪明珠的手,亲昵地问:“明珠,好没好点啊,早知道你爸爸没轻没重的,我当时怎么也得拦住他。” 说着回头冲纪平知父子使了个眼色,纪平知嘴角因为做不出合适的表情疯狂抽搐着,半天,才小声嘟囔句:“爸爸不该打你,气头上,你别生气。” 肖曼马上接话:“明珠懂事,才不会跟你计较,哪家父女不吵架拌嘴的。”又冲纪明珠亲如母女地说:“明珠啊,你爸爸可后悔了,心疼得什么似的。” 说着竟然流下了两滴心疼的眼泪,纪明珠刚想提醒肖曼:戏属实过了。 肖曼大概也意识到了,马上擦了眼泪,开始往下说台词: “这不你扎他那一下,他都顾不上包扎了,你快劝劝你爸爸,别感染了,伤口挺深的。”这是给她提醒她也没惯着老登呢。 纪明珠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表演,演技暂且不评论,这态度可是前所未有。 靳淮洲站在病床的另一侧,手指轻轻扣了扣床尾,眼里全是危险的冷光:“说重点。” 三人表情同频地抽了抽,接着变换队形,站成一排,齐齐地冲纪明珠鞠了个躬:“对不起,我错了。” 纪明珠一手抱臂,一手在鼻子下蹭蹭,看着眼前做梦都没梦到过的滑稽场面,一个没绷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她真是有点佩服靳淮洲了,怎么每次都让人像幼儿园小朋友这样道歉。 脑袋都清明了不少。 看见她笑,纪明非的眼里掩饰不住的怨气,对上靳淮洲寒冰一样的眸子,又缩了缩脖子,变成面无表情。 纪明珠笑完了,拿起旁边的手机,点开录像功能,动手指挥:“诶,你们仨,重来一次。” 真是见了鬼了,堂堂纪氏集团董事长,拖家带口的给她道歉已经是给她这个死丫头面子了,竟然要再来一遍让她拍下来,纪平知的手又痒了,今天早晨就应该一把掐死她。 空气凝结了两秒钟,靳淮洲没什么温度的看了看纪平知。 牙齿咬得咯咯响,纪平知攥紧拳头,梅开二度,三人齐刷刷地弯腰,再次鞠躬: “对不起,我错了。” 纪明珠看着录下来的视频,撇撇嘴,让这三个人出现在自己手机里,多少沾点晦气。 她把手机随手一扔,问:“还有事吗?” 看他们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表情。 纪明珠心善,挥挥手:“走吧。” 三人岿然不动,齐刷刷看向靳淮洲,靳淮洲侧了侧头,没有表情也没说话。 纪明非刚要说什么,肖曼怕他口无遮拦,抢先开口:“明珠啊,你看你这吃了这么大苦头,阿姨跟你爸爸和弟弟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道歉的礼物,你别生气啊。” 接着又掉下眼泪,这次的眼泪不但更真实,而且表情悲恸,纪明珠看她这种悲伤程度,一度怀疑不是自己脑震荡了,而是纪平知要死了。 她静静看着肖曼这个很有层次的表演,刚刚不是应该已经过了剧情的高潮,现在还不是大结局么? 肖曼不语,只垂眸落泪。 纪平知鹰隼的双眸盯着纪明珠,半晌,说道:“之前你说的想开发丹枫山,既然你喜欢,地皮我送给你了,你想怎么弄,纪家不会要你一分钱。” 我靠,这种好事,真是天道酬富,谁有实力谁是爹,靳淮洲老公当得一般,当金主还是不错的,不声不响给她送这么一个大礼。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投桃报李,纪明珠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这几天没接你电话,让你误会我要吞你的钱。反正咱们之间既然没情分,以后靠金钱上的来往维系关系也挺好。” 好半晌,纪平知都没有应声,直到感受到靳淮洲不耐烦的眼神,才艰难开口,说出的话却让纪明珠始料未及。 “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我找了松檐寺的高僧,到时候我给她做场法事。”接着眼神又有点飘忽:“之前我对不住她,这么多年也没去看过她,我欠她一个道歉,到时候,我和你肖阿姨给她磕头认错。” “之前一直说是因为生你,才让她产后抑郁想不开,你受委屈了,其实还是因为我和你肖阿姨,是我们对不起她。” 心被猛烈地撞击又攥紧,纪明珠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她转头看向靳淮洲,靳淮洲安抚地冲她点点头。 四目相对,纪明珠心尖的褶皱又被温柔抚平了,依然疼,却安定。 纪明珠紧咬着嘴唇,喉咙里像堵了棉花一样。 知道她也不愿意看那三坨,靳淮洲示意三人出去。 纪平知回头,明明是看向自己亲生女儿,眼神却全是阴翳,鹰视狼顾,活像看恨不得立刻血刃的仇人。 父母和子女亦是需要缘分,显然他们之间,有生养的缘,却没有父女情分。 等他们出去了,靳淮洲走过来,轻轻把人带入怀里。 纪明珠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一遇见靳淮洲就这么爱哭,她在他怀里,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靳淮洲心疼,抚着她的背,轻声哄着:“这不是好事吗,哭了妈该心疼了。”纪明珠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腰,在他怀里点着头。眼泪却没止住。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靳淮洲怕她哭得头疼,轻抬起她的脑袋,终于露出了点笑意:“你哭起来好丑。” 说完就后悔了,该死的说她一句丑就心疼了。 纪明珠倒没过脑,擦了擦眼泪:“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 靳淮洲托着她的头,冷不丁摸到她后脑勺是肿的,心头又是一紧,看向她尽量柔和:“我说了,我什么都知道,关于你,我比你想象的,知道得多。” 他什么都知道,她的事都他什么都知道,唯独不知道她喜欢他。 纪明珠隔着朦胧的泪眼看着他,这算什么呢,算给他当有名无实的老婆的福利么。 算了,不管是什么,她既然没吃亏,就别计较了。 纪明珠吸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被打了?” 靳淮洲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一个没忍住,还是亲了亲她额头。 “这是靳家的医院,靳太太被别的男人送进来,当然有人告诉我。查查前因后果就是顺带脚的事。”靳淮洲话里不自觉带染上宠溺:“你对自己家有什么还真是一无所知。” “那你怎么能让他们仨跑来给我道歉,还给我妈....”说到这,纪明珠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靳淮洲伸出手抹干她的眼泪。 “你不用住院,是再睡会儿走,还是现在走?” 这倒是给纪明珠问住了,她咬咬嘴唇,她不想和靳淮洲回家了,她不想像个入侵者一样鸠占鹊巢,甚至想到这,她发觉自己根本也没那么喜欢靳淮洲了,那她该去哪,一时间真有些迷茫。 她平日微微上扬的眉眼此刻了无生气地耷拉着,还挂着惹人怜爱的泪水,问靳淮洲:“我们要离婚么?” 第49章 为她出头 靳淮洲形容不出来自己听见这句话有多疼。 他喉结滚动,整个人被反复撕扯。最终无力地抬起手,捂住她的嘴。 不知道到底是说给她还是说给自己:“靳家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而纪明珠听到的是:靳家要面子,你还得给我和靳澜汐当挡箭牌。 ****** 靳淮洲在墓地发誓,再也不会理纪明珠了,他靳淮洲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纪明珠有什么好的。 可是一想到两人分开,以后跟她再无联系。他就难受的想原地死了。 因为喝了酒,他叫了助理来接他。 回到家,一开门,差点被只窜脑门的酒气打出去。 往里走了几步,果然就看见了桌上,地上一堆的空啤酒罐。 担心即刻占据了全部神经。他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空无一人。 他忙跑到衣柜面前,想打开柜门,又不敢。 颤抖着打开衣柜那一瞬间。他才大口地呼吸起来。 衣服都还在,她没走。 他颓然地坐在换衣凳上,双手捂着脸,那种丝丝缕缕的疼再次席卷全身,耳边是那句挥之不去的: “你凭什么和他比?” 没给他太多颓废的时间,医院就来了电话。 纪明珠受伤了。 ****** 病床上的纪明珠,安静地睡着。 红肿的脸颊上有清晰的巴掌印。 助理林霄没一会儿就查到了:“太太早晨去了纪家,没多久就被鼎盛集团的宋总带到了医院。” 靳淮洲的眼睛里几乎瞬间就布满了寒冰。他没什么犹豫的交代林霄在这守着。一个人去了纪家。 ****** 纪家。 靳淮洲的出现让纪家的室温都降了几个度。 他本就在墓地待了很久,更让阴沉的面色带着山雨欲来的死寂,周身气压压抑的让人窒息,额前垂落的碎发都泛着冷意,眼底骇人的阴翳让纪家几个人都不自觉心生恐惧。 他一步一步踩着三人的心尖走到内厅的沙发前,坐在了主位上。 管家点头哈腰地奉上热茶:“姑爷,喝茶。” 靳淮洲没看他也没动作,管家几乎是小跑离开的。 一旁的三人更是大气不敢喘。 靳淮洲来纪家的次数很少,之前来还是很礼貌周到的,今天这副样子出现,傻子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纪平知是有些后悔的。他也是一时气昏了头。也不怪他生气,将近十个亿啊,纪明珠这个小兔崽子骗了他十个亿的现金! 想到这他背脊直了几分,这两口子明显是一伙的,合起伙来骗他的钱。该心虚的人从来都不是他,他打纪明珠那两下子都是便宜她了。 他是靠着靳家赚了不少钱,但是也不能被他们诓钱还踩脚底下吧,那成什么事了。 想通了,纪平知从容了不少,拿出纪董和岳父的派头,率先开口:“淮洲,来家里有什么事?” 靳淮洲没有看他,不答反问:“你不知道?” 纪平知锐利如鹰隼的双眼微抬,冷哼一声:“如果你是来替你老婆还钱的,我欢迎。” 一声低笑响起,靳淮洲满眼嘲讽:“既然你不知道,我来告诉你,恰恰相反,我是替我老婆讨债来的。” “跟我讨债?靳淮洲,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我是你岳父!” 靳淮洲散漫的眸子微垂,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婚戒:“嗯,我知道,要不然你现在为什么还能有手有脚的坐在这。” 纪平知用力一拍桌子:“你敢威胁我!” “威胁?”靳淮洲眼里的轻蔑快溢了出来:“你配么?你不会以为,没有纪明珠,你也配抬起头跟我说话吧。” 纪平知血压飙升,胸口剧烈起伏:“就算是你父亲,也没这么和我说话!” 靳淮洲赞同的点头:“确实。” 他长腿交叠,痞气的眉眼满是嘲讽,更加像个混蛋,周身满是冷意,姿态却松弛:“我爸也是因为他儿媳妇给你几分颜面,不然就凭你。” 他明明是在笑,笑容却像裹着寒冰的利刃般刺人:“你有机会跟我爸说话么?纪家除了纪明珠,算什么东西啊。”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都难掩愤怒,站在纪平知身后的纪明非几个跨步上来:“靳淮洲,你不就仗着靳家么,你们家既然那么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干嘛还来骗我们家的钱!” “你既然知道我仗着靳家,就应该知道,我靳淮洲的老婆会不会骗你那十个亿。”靳淮洲低沉嘲讽地轻笑摇头:“我骗你十个亿?从小到大没被人骂得这么脏过。” 肖曼作为在场唯一的女的,看着情况不好,压下情绪,总不会被靳淮洲太为难,她硬着头皮出来调和: “淮洲啊,你弟弟这不是一时口快么,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你弟弟跟明珠啊,就是脾气不对付,有事是真不含糊的,之前你弟弟还救过明珠的命呢。” 听见这句,靳淮洲从刚进门就如淬冰的神色才有所松动。 纪明非并没领情,梗着脖子:“妈,你说这个干嘛,我用不着拿这事跟他们邀功。”他没什么好气地看着靳淮洲: “我没拿过这事说事,再说那天是你火急火燎地找人告诉我纪明珠买了一大堆安眠药,要不然她死家里了我也不知道。” 靳淮洲这时候倒有点高看这个小舅子了,当初他知道纪明珠心情不好,就留了个心眼,没想到纪明珠真买了安眠药。 吓得他连忙托人找纪平知,却没打通电话,又找纪明非,纪明非当时正在打篮球赛,退了赛跑回家救了人。 “是我告诉的你消息,但人是你救的,这个情我承。”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当初你救了她,现在就能全家一起欺负她。” “欺负她?”纪平知想到这还气的手发抖:“这里谁能欺负得了她?抄起家伙就捅我,我幸好口袋里别的是钢笔,要是揣把刀,是不是要捅死我!我可是她亲生父亲,这个畜生!” “对畜生当然要用畜生的方法。”靳淮洲歪头看他,有点平时的漫不经心的模样,带着股谁也惹不起的混蛋劲,似笑非笑道:“纪总,我有必要提醒你,她捅你,是因为你打她。” 混蛋的眼睛微抬,一半挑衅一半警告:“怎么做,需要我教你?” 第50章 宝宝,乖一点 纪明珠在医院睡了一夜,她第二天早晨已经好了大半。 她昨晚让靳淮洲回家待着了,靳淮洲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他大概也是不想见她的。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纪明珠难免失望,又觉得该空出时间好好捋一捋两人的关系。 之前说要给他和靳澜汐打掩护是醉酒上头,她不可能真的把自己交代给那对狗兄妹。 一想到靳淮洲冷冰冰的看着她,说要收拾她。她就恨得牙痒痒。 可又一想到,靳淮洲对她还不错,只是不喜欢她而已嘛。又罪不至死,尤其刚刚帮她收拾了纪平知那个老东西。 脑子乱,心里更乱。 还啥也没想明白,就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她是没想到一醒来,又一次看见了靳淮洲半倚在沙发上。 他应该是没回过家,衬衫还是之前的没有换,即使闭着眼睛也难掩倦色。 纪明珠下床朝他走过去,软绵绵的拖鞋走路并没有声音,可走到一半,靳淮洲还是醒了,深邃的眼眸布满血丝,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两人隔着几米相望,靳淮洲依旧像昨天一样淡漠。 “醒了?”他用力揉揉眉心,似是想赶走疲倦。“我去办出院手续,我让人送了你的衣服,你换上吧,一会儿我们回家。” 纪明珠看着他越走越远的疏离背影,轻咬了咬嘴唇:他给她拿衣服,怎么不给他自己拿一套呢。 靳淮洲倒是很快回来,毕竟自家医院,谁也不敢让他多等一秒钟。 进门也没敲门,纪明珠刚进卫生间打算换衣服,听见声音,知道肯定是他,还是不自觉地吓了一跳。 她看着卫生间锁得严实的门,把锅甩给了纪平知:一定是那老登把自己胆子都打小了。 她抚着胸口默默吐气安抚自己,接着缓缓抬头,看见镜子里的人,这回都不是吓一跳了,她简直想尖叫了。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她的幻觉。 镜子里的女鬼,顶着个鸡窝头,睫毛膏眼线在眼周模糊成乌眼青,睫毛膏混着泪痕流到了嘴角,和口红混成了诡异的颜色,仿佛刚吃了三个小孩儿,一直蔓延到耳根,粉底更是斑驳的没眼看。 这怎么不算人间疾苦呢。 纪明珠难以想象自己昨天是以这个样子面对的所有人,尤其是纪家那三个货。 她想都没想,大步走出卫生间,身上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精神状态一看就不稳定。 以至于她走到靳淮洲面前站定的时候,靳淮洲没来得及思考就下意识地就摸了摸她的额头,判断是否发烧。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纪明珠闭上熊猫眼。 真的是够了。 她又火速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放大声音质问:“靳淮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妆花成了这个鬼样子!” 男人在这种时候会被激发出本能的求生欲,靳淮洲摸摸鼻子说:“你这样也挺好看的。” 纪明珠气得快跳起来了:“好看给你画一个好不好!” 靳淮洲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表情真诚:“你脑袋才刚好,别太激动。” 就是这份真诚,彻底打动了纪明珠,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靳淮洲:“(鸟)大(语)帅(花)哥(香)!!!!” 纪明珠少有这样鲜活的时候。靳淮洲有些出神的望着她,淡漠的神色终究漾出丝丝笑意。 他走上前,像抱小孩一样从正面把纪明珠抱起来、 “老婆,我说的是真的,挺可爱的。你不喜欢,我给你洗下去。” 拿她当什么啊,惹了他妹妹就训她。转头又这样用糖衣炮弹轰她,见了鬼了。 纪明珠气鼓鼓地捶他。 靳淮洲稳稳托住她的屁股,在她花里胡哨的脸上轻啄了一口:“宝宝,乖一点。” ...... 这人真是的,干嘛叫她宝宝。 到了洗漱台,纪明珠又有点不自在:“你出去吧,我自己洗。” 靳淮洲没应,把人圈在自己前面,伸出劲长的手臂打开水龙头,用手试着水温。 纪明珠不喜欢此时两人又忽然冒出来的暧昧,转头想推他,却正对上他突起的喉结,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心里骂自己:纪明珠啊纪明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色坯子。 靳淮洲扳着她的肩膀把她转了回去,声音低哑:“别动。” 在纪明珠有记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洗脸。 温热的掌心打着泡沫,拂过她的脸颊,滑腻腻的。纪明珠嫌挣扎太麻烦,索性躺平等伺候。 换完头后,靳淮洲细心地用速干毛巾给她擦头发,又用一次性的洗脸巾给她擦了脸。 靳淮洲手指捋了捋她的湿发,又把两只手覆在她手上,轻按在洗漱台上。 他身子往前靠了靠,她的后背完全贴在了他滚热的胸膛上。纪明珠被他整个圈住,下意识地向前微倾。 靳淮洲低头在她白腻的颈边嗅嗅,哑声问:“老婆,你身上怎么有股奶味。” 纪明珠微微抬头,在镜子里对上男人深邃的眉眼。 没有往日的痞气疏离,反而燃了一簇蛊人的暗火。 两人在镜子里目光纠缠,还是纪明珠先败下阵来。手肘轻推了他一下:"你起来,我吹头发。" 靳淮洲轻扯一下她的胳膊,把人转过来,双手握着她的腰侧,轻而易举地把人提到洗漱台面上坐着。 接着又拿起吹风机,这是要给她吹头发。纪明珠配合的微微倾身,想让他手不用抬得太高。 他指腹蹭了蹭她柔软的唇瓣,她不太满意地抬眼看他,反被她托起下巴。 下一秒,他已经俯身吻了上来。 纪明珠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心里只是在问没有答案的问题:这又算什么? 去他大爷的,算合法夫妻。 感受到她也愿意,靳淮洲不再试探,而是攻城略地的索取。 直到她急需换气,眼尾泛起潮热的红晕,靳淮洲才气喘吁吁的和她额头相抵,没有情话,只是那总能让纪明珠酥麻的两个字:“老婆。” 敲门声没眼力见儿的响起,靳淮洲刚缓了缓准备起身。 纪明珠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胸口还因为刚才的吻而剧烈起伏着。 气势如同要干架。 持续的敲门声伴着如鼓的心跳,她终于问出了想问好久的话。 “靳淮洲,我跟靳澜汐,你爱谁?” 第51章 我们是朋友 如同烟花在靳淮洲脑中炸开。 分不清是糖衣还是陷阱,也急于跳下去。 来不及思考,不需要思考,脱口而出。 “当然是你。” 同时响起的,还有门外疑惑的男声:“纪明珠?” 宋翊敲了几下门,没得到回应,索性直接进来。 病房里没有人,他看向虚掩着门的洗手间。 卫生间的门也在这时从里面打开。 靳淮洲强压火气。轻瞥向对面的宋翊。 宋翊也没想到靳淮洲也在,纪明珠明明昨天还说不让靳淮洲知道的。 面对眼前数次合作的生意伙伴,靳淮洲也没给什么面子,夹杂着怒意懒声开口:“你来干什么?” 宋翊听出靳总的不满,温和无害地笑笑:“靳总,我来看看纪小姐。” 姿态理所当然地松散,怪气人的。 纪明珠理了理还湿着的长发,抬眼看看宋翊。 压下心中烦躁,不想成为昨天他说的那种用完了就翻脸的白眼狼。 “昨天是宋总送我来的医院,我还没感谢宋总。” 靳淮洲神色微微缓和,也只是微微,接着问:“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熟络成这样了。” 同为男人,宋翊瞬间嗅到了对方的醋味,他面色不改,把问题抛给纪明珠:“你没跟靳总说我们的事?”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纪明珠蹙眉,宋翊这人真是坏啊,他就是让她亲口承认,本不想按照他的思路来,想想也没必要得罪人。就顺了他的话茬,话却是说给靳淮洲的。 “我们是朋友。” 朋友? 靳淮洲刚缓了三分的脸色又沉了八分。 也还是维持了一下表面的和气:“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感谢宋总,一起吃个饭?” 宋翊这会儿是真笑了,靳淮洲这话说得更像是:你是不是该走了。 也是,夫妻俩在洗手间一直不应门,明显自己是打断了人家的好事了。 “今天就不吃饭了,看来纪小姐恢复得不错,我就不打扰了。”宋翊本来今天也确实只是想探望一下。 说着礼貌颔首,对面的两人都没什么挽留的意思。 靳淮洲还是把人送到了电梯口。 回来的时候,靳淮洲的表情不是太好,步伐也明显急促,他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宋翊这个人,你少跟他来往,更别提什么当朋友。” 纪明珠蹙眉:“我跟他几次都是恰好碰见的,本来也没什么来往。” “你上次在T国还让他把我骗出去,也是碰见的?” 这还真不是。 纪明珠心虚不去看他:“就那一次。” “一次也不行,你以后不要和他接触。” 这回纪明珠的反骨长出来了:“我就算和他交朋友,关你什么事?” 靳淮洲耐下心跟她解释:“他这个人,背景不干净。我跟他几次合作,那项目都是他洗钱用的。他的根基在缅国,那里上不得台面的买卖都有些什么,你应该能知道。” “你别不当回事。他那种人不会好心帮谁,干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别哪天让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呢。”眼见纪明珠没有做声,呆呆地朝他看,靳淮洲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压根没听进去。 “嗯,我知道了。”纪明珠明显心不在焉。 “行了,先回家吧。”说着靳淮洲修长的手指伸向她的胸口。 纪明珠这才回过神来,拍了他手一下“干什么,这是医院。” “你想哪去了,我帮你换衣服。”靳淮洲喉结微滚。 纪明珠嗔他一眼:“用不着。”说着转身要去换衣服。 靳淮洲从背后把人抱住,音量很轻,语气笃定:“老婆,你问我喜欢你还是澜汐。你不用跟任何人比,没有人比得过你。我最爱的,就是你。” “我不要最爱。”纪明珠浓密的睫毛微垂,在白皙的脸颊上形成小小的阴影。她低着头,缓缓转身。“自从上次你偷偷让佟兆声转我股份,我就觉得你可能喜欢我。” “说实话,挺开心的,想好好跟你过日子,但是我不要你最喜欢我,我要的是只喜欢我。” 靳淮洲把她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托起她有点黯淡的脸颊。 两人四目相对。 纪明珠的眼里没有冷淡傲慢,隐隐透着委屈。 靳淮洲的眼里没了往日的散漫慵懒,全是难以置信的幸福。 心头的空洞以一种不可理喻的速度被轻松填满甚至膨胀。 她觉得他喜欢她,所以开心? 要好好过日子? 他没听错吧......肯定没听错。 靳淮洲根本不用大脑发挥指令,完全是靠着本能把她一把抱住:“只喜欢你,老婆,从始至终,只有你。” 纪明珠刚想问:那靳澜汐呢?靳淮洲已经预判,他的神色里多了些郑重,不太舍得地松开她告诉她道:“老婆,你上次说澜汐跟我没有血缘,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澜汐跟我是实打实的同父异母,这点毋庸置疑,只是这事说来话长,包括澜汐本人都不知道。” 纪明珠眼神里是大大的问号,透出一股子清澈。 靳淮洲的手贴着她的脸颊,柔声道:“所以,我跟澜汐,真的是纯兄妹情,不光是她,其他任何女人,我都会保持分寸,不让你有机会因为这个事不开心。” 缓了半晌,纪明珠觉得这世界有时候还挺无厘头的。 困扰了她这么久的事情,闹半天是个离谱的乌龙。 亲兄妹,纪明珠忽然又有些警惕地看着靳淮洲:“亲兄妹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会诓我呢吧。” “我难道能拿这个事诓你么?”靳淮洲有些好笑,大大方方地解她的衣服扣子,给她边换衣服边说:“以后有机会跟你讲,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所以咱爸一直瞒着。” “你这不逗我玩呢么,告诉我有个大瓜,还吊着我胃口不说是什么,你学狗仔搞周一见呢!” 靳淮洲没办法,本来也不过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她想听,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第52章 和靳淮洲那点情情爱爱 “我跟你说过我妈,她跟那男人走了以后,咱爸那种很骄傲的人肯定受不了,为了报复我妈,就找了我妈舞蹈学院的同学,也就是白姨,两人在一起没多久就有了澜汐。” “爸是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的,但是我妈知道了这个事,不但不生气,还挺开心,想着这下咱爸肯定能同意离婚。结果咱爸更坚决反对离婚,并且要求白姨打掉孩子。” 纪明珠好奇宝宝:“那最后怎么又没打?” 靳淮洲帮她拉好裙子的拉链,整理了一下已经自然干的头发:“最后是我妈把白姨藏了起来,直到澜汐出生。并且后来也一直补贴她们母女,澜汐的以前甚至不姓靳,姓叶,跟我妈姓。” “什么?!”纪明珠真不敢信,也真确定了,靳淮洲的妈妈是真对秦远东毫无感情。 “直到我妈去世,澜汐也已经七岁了,没了我妈的庇护,走投无路的白姨找上了奶奶,奶奶做主让爸和白姨结婚,但是为了颜面,谁也没说澜汐其实是爸的私生女。” “你那时候也不过十来岁的孩子,你爸就告诉你了?” 靳淮洲摇头:“是白姨告诉我的,因为我妈对她的帮助,她很感激,对我很好,说真的,比我亲妈对我要好。我和澜汐也就比一般同父异母的兄妹感情好。” 纪明珠双手抱臂,大喇喇点评:“你爸这人,心挺狠的。” “有时候,一个人心狠,是因为被伤得太深,执念过重。”靳淮洲抬眼看向纪明珠,神色晦暗。 “我长的像我妈,我妈不在了以后,好长一段时间爸都是透过我去看她。我因为这事挺膈应的,我讨厌这种别人透过我看另一个人,拿我当个平替的感觉。” “嗯。”纪明珠同意:“你爸应该还是很爱你妈,所以念念不忘。” 纪明珠理解的,和靳淮洲想表达的其实是两个方向,靳淮洲盯着她看了两秒,终究没有说话。 把一个人从心里摘走那样难受。 算了,他何必逼她。 已经进步了这么一大步。 靳淮洲反而更多了一分小心翼翼。 生怕一不小心她再退回到那个他摸不到碰不着的地方,反正他习惯了等,再等一等也无妨。 两人吃了饭,纪明珠就要去看李梅,靳淮洲反对:“你才刚好一点,休息两天再去,她不是都稳定了么。” 纪明珠坚持,靳淮洲要陪她,她果断拒绝了。 “这是我的事,我不想拉着你一起。” 靳淮洲就不出声了。 ***** 纪明珠很庆幸自己来了医院,她才呆了半个小时,李梅就醒了。 她握着李梅的手贴着自己脸颊,试探着问:“妈,你有哪里不舒服么?” 李梅眼神是好久没有过的清明,她手没力气,还是抚了抚纪明珠的脸颊,轻声道:“丫头,我给你添麻烦了。” 纪明珠心里一阵翻腾。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认得我?” 李梅病中孱弱,脸色苍白,憔悴不堪,只一双眼睛亮的出奇:“明珠,孩子,往前看。”每个字符都是破碎的,却又坚定。 纪明珠心里又惊又喜,没想到她刚醒,脑子也清楚了。看着李梅的憔悴模样,把她的手放回被窝里,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她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只是安慰: “妈,你也往前看。快点好起来,我带你出去玩。” “你以后别照顾我了,孩子,忘了他吧。”连名字都没说,只说了个他,李梅已经心如刀绞。她艰难地吞咽口水,继续说:“你不应该把精力耽误在我身上,过自己的生活去吧。” “妈,他临走,把我带到你跟前,就是为了给我个妈妈。我从小没妈,好不容易有你这个妈,你不能再不要我了。”她学着靳淮洲的哄她的语气哄着李梅:“乖,我就是你女儿,以后等我有了孩子,你给我带,别人我不放心。” 李梅的眼眶也红了,她这个病最怕激动,纪明珠忙让她别再说这个了,又用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唇。 李梅的呼吸急促了几分,还是不放心地追问她:“孩子,你.....不喜欢他了吧。” 这个问题,纪明珠没有直接回答。 她轻轻理了理李梅的碎发,说:“妈,我现在真的挺好的,我们都好好的。” “我不该嫁警察,不该让尘尘去当警察,拖累你了。你没再去警局找吧,过好日子,别再找了。” “妈,你就别操心了好不好,好好养身体,身体好了再说。”纪明珠对李梅总格外有耐心。 “呵.....”李梅在呼吸面罩下笑得凄然:“死了更好,变成恶鬼,给我儿报仇。” ****** 从医院出来,纪明珠坐在车上发呆。 打开车里的镜子,她愣愣地看了好久镜子里的人。 她大概是豪门圈子里为数不多智商情商双双不在线的人了。 所以很多事情,她并不会解决,只能凭本能去反抗。 以至于别人对她的印象都是傲慢的,彪悍的。 其实多数时候她都是被动的,自保的。只是为了不让别人欺负了。 当一些事需要她主动解决的时候,她并不擅长。甚至会茫然无措。 她又往住院部的方向看了看。 报仇...... 她最近心里都是和靳淮洲那点情情爱爱,早把报仇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时间在发呆的间隙眨眼而逝。 黄昏的光影斜斜打在车窗上,纪明珠戴上墨镜,终于扬长而去。 到家的时候,靳淮洲也已经回来,从外面买来了饭菜。 两人各自有心事,饭吃的很沉默,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响。 靳淮洲突然开口问:“你喜欢小孩儿么?” 纪明珠从思绪中回神,慢半拍说:“不喜欢,好吵。” “是挺吵的,不过我们现在太安静了。”他停下碗筷:“我们要个孩子吧。” “孩子.....” “对,我们两个的孩子。” 纪明珠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答:“以后再说吧。” 不久前她还畅想过他们要生两个小孩,短短数日,她已经没这个心思了。 甚至为曾经有这个念头而愧疚难当。 靳淮洲也没说什么,还给纪明珠夹了菜。 吃完了饭,靳淮洲并没吃饱,决定吃纪明珠。 两人好久都没有过夫妻生活。纪明珠却心不在焉。 她不是能藏住事的人,以至于走神的时候,靳淮洲不得不拍拍她。 “这时候也能走神,老公伺候的不好么?” 第53章 美色误人 纪明珠收回大脑里乱七八糟的跳脱心思,抬起眼睛看他催促。 “你快一点。” 靳淮洲勾起一边唇角,俯身吻了吻她白腻的肩膀。 快一点而已,满足她。 纪明珠只觉得眼前都是一道道白光,被自己喊出的声音折磨的羞恼,想缓缓靳淮州又不给她机会。 结束的时候,纪明珠已经没有力气想任何事了。 美色误人,不论男女。 ****** 宋翊一早和纪平知通电话的时候,又其他电话进来。 他看了眼来电人,唇角弧度微不可查提起。 他想到纪明珠会找他,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宋翊两句话挂断了纪平知的电话。手指轻划过屏幕,纪明珠的声音瞬间响起。 “喂,宋翊。” “嗯,想起我来了。”宋翊把手里的佛珠推回手腕上,把手机按了免提放一边,边在衣柜里找衣服,边跟这位纪小姐说话。 “我这人最讲信用,说了请你吃饭,你现在有时间么?” 宋翊抬眼看了一眼时钟,早晨七点四十,不禁失笑:“现在?纪明珠,我第一次听说请人吃饭吃早饭的。” “我晚了没空,就现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提了提。 ....... 这女人真不讲道理。 本来宋翊也正好要找她,还是趁机提出条件:“成啊,不过吃完饭你要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宋翊脑海中描摹出她蹙着眉不太满意的样子,转身拿起刚刚随意丢一旁的手机说,随口保证:“放心,那得你知道。” “好。”纪明珠爽快答应,说了个吃饭地儿。 宋翊收拾妥当往出走,管家看他要出门提醒:“先生,您不在家用早餐了么?” 他往餐桌上随意瞥了一眼:冷切火腿,烟熏三文鱼,黑松露炒蛋配吐司......满满一桌子,十分丰盛。 他笑起来也很斯文儒雅,礼貌交代:“我今天都不在家吃,中午晚上也不用准备了。” 管家躬身把人送走。 外面司机已经等候多时。 一路畅通,宋翊到达约好的沙县小吃的时候,纪明珠还没到。 他坐在沙县的窄小桌子前,更显得他身高优越,一身矜贵西装,搭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宝石袖扣切割精湛,手腕上的佛珠泛着幽光,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距离感。 金丝边眼镜卡在笔挺的鼻梁上,有着一般男人没有的冷白皮肤,一张脸漂亮得过分。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他实在好看精致的和沙县不像同一个次元。 宋翊等够了二十分钟,纪明珠才姗姗来迟。她就随意得多,一身T恤牛仔裤,配一顶鸭舌帽。 不施粉黛,素面朝天。 宋翊回想了一下之前和他一起吃饭的女人,纪明珠绝对是最不拿他当回事的。 “你等半天了吧,早高峰打不着车。”纪明珠大喇喇往他对面一坐。“好饿啊,你什么也没点么?” 说着走到前台,仰着脑袋看墙上的菜单,又转头喊他:“你吃什么啊,过来看看。” 宋翊在周围一群人的注目礼下,淡定地走到纪明珠身旁。 温声开口:“你点就行,我什么都爱吃。” 纪明珠又点了两样,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递给他。宋翊眉心微收:“你怎么总爱早晨就吃凉的,换常温的吧。” 这边纪明珠满不在乎,把自己那瓶打开咕咚咕咚灌进半瓶。 “这有什么,你自己去换常温吧。” 宋翊起身,又拿了两瓶常温的矿泉水,拿出一瓶换下纪明珠那瓶冰镇过的。 饭菜很快上来,也是满桌飘香,纪明珠夹起一个蒸饺整个塞嘴里,连续吃了一会儿才空出嘴和他说话:“请你吃这个委屈你了。”紧接着画饼:“下次请你吃好的。” “挺好的,之前就听人说过沙县,今天第一次吃,还不错。”宋翊很给面子,丝毫没有表现出对环境的挑剔。 “我经常吃,哪个好吃我都知道。” 看宋翊有些质疑地挑起眉毛,她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也不瞒你说,你也看见我家和靳淮洲对我的态度,我很少去太高档的地方。” 宋翊接话:“你毕竟是靳家的媳妇,跟着靳总肯定出入的都是高端场所。” “啧...”提到靳淮洲,纪明珠的兴致明显下来了不少。 “我们俩没什么感情,不熟。联姻夫妻嘛,没什么喜欢的,他也不给我钱,我自己那小公司也没什么竞争力,行情不好。这个月再不开单,月底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说完了,她稍显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也自觉失言,掩饰地冲他笑笑:“其实还过得去,大不了我卖两件结婚时候靳家买的首饰。” 宋翊不置可否,眼底快速划过玩味:“是么,那你还真挺不容易的。” 纪明珠洒脱挥挥手:“嗨,我不该跟你说这个,嘴快了。”说着拿起矿泉水喝了两大口:“我自罚半瓶。” “我听纪董说,他把他名下的丹枫山划给你了。”宋翊关心:“那地方,要想盈利,还得一大笔投入吧。” 话落又摇摇头:“以你现在的资金流,不好弄啊。” 纪明珠伸出手挠挠头,掩盖了部分表情。大脑飞速运转,接着神情自若地边喝粥边问:“他跟你说这个干嘛?” “那天我去纪家碰见你,就是去聊这个,本来想给他投资的,现在他说划给你了。” 纪明珠顺势问:“你公司到底干什么业务的啊,还投资么?” “生意人嘛,赚钱的事都做一些。”宋翊半真半假。 “大佬,有没有什么赚钱的买卖带带我?” “你眼下不就有这个项目,那地方虽然偏了点,前期需要做工作的部门多了点,其实还不错。” 说着他放下筷子:“不过我和纪董其实也没谈拢,主要疗养院回报周期太长,本来也就是之前偶然遇见聊天提起的,真投资也不会投这种。” 纪明珠轻叹一声,锋利的眉眼露出怅然神色,这种反差感让人心生怜爱。 “你都这么想,别的投资人也一样,要是我自己有钱就好了,不用融资,自己就做了。” “话是这样说。”宋翊狭长的眼眸看着纪明珠:“不过是一个项目,如果是你做,我还是可以投资一些的,毕竟.......”他语调比平时多了一点暧昧:“我们是朋友嘛。” 第54章 离婚,嫁我 纪明珠暗暗在心里打了个寒战,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她也同样笑笑:“那还真谢谢你了,不过投入的数字挺大的,我也不能全找投资,那不成给人打工的了么。”说着托起下颚:“等我什么时候凑够钱,咱俩五五开,一起干。” 宋翊轻笑:“看你这么想挣钱,我都心疼了。”接着似是略作思考:“不如我帮你,一劳永逸,你把丹枫山卖给我,这样你能有一大笔收入,又省得操心。” 这还真挺两全其美的。纪明珠竟然找不出话反驳,她偷偷咽咽口水。 “你买个荒山干嘛用啊。朋友一场,我可不能坑你。” 宋翊想了想:“我买下来的话,会建座寺庙,供自己修行。” 纪明珠眨巴眨巴眼睛:“寺庙是说建就能建的么?再说,那占地挺大的,你这投资是不是有点高啊。” “事在人为嘛,想建自然有办法。”宋翊摩挲着手腕的佛珠,微抬双眼:“怎么样,考虑考虑?” 饶是纪明珠再傻这时候也明白宋翊的意思了,他是看上这块地了。 她就是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他绕到这个话题上来的。 纪明珠皮笑肉不笑地说:“宋翊,你想买丹枫山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弯子,你耍我呢。” “这你可误会我了。”宋翊一张俊脸写满无辜:“我明明是在帮你,你说没钱,这既能解决你资金周转,省得你去拉投资,又免了你以后费心运营,我也得了块清净地方,一箭多雕,我只占一雕。” 纪明珠说不过他,又想不出词委婉拒绝,恨不得当场磕一个让脑袋再震荡一下。 头脑风暴了一会儿,她决定先硬着头皮走自己的流程,不能让别人带节奏。 她清清嗓子,镇定道:“都好商量,这个我得想想,你要有别的什么赚钱的法子,也可以告诉我一下。” 接着她往四周看看,这地也实在不适合说,应该找个好点的带包厢的地儿的。 好在两人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一同起身往外走。 纪明珠有意没开车,两人离开时候坐宋翊的车。纪明珠问去哪,宋翊还在卖关子:“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一路聊了半天,纪明珠想起来一个八卦:“我一个以前的朋友,从前也不声不响的,结果去缅国做电诈去了,干了几年回来,现在可有钱了。” 宋翊没忍住,笑了出来,接着点头赞同:“那你这朋友挺有能力的,搞电诈还能挣钱回来花的不多。” “嗯,其实人有的时候不能看表面,像我,表面上嫁进靳家,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个阔太太,其实,唉。”她也没什么兴致说话了,拄着腮帮子没什么精神,趴在窗户上看外面忽然下起来的大雨。 “我可是把赚钱机会送到你手上了,一个荒山,你很难找到下一个买家了。”宋翊继续诱导。 纪明珠真有点没搞懂:“你看上那地儿什么了?那地方纪平知放手里好多年都没理会。” 宋翊轻捻佛珠,满脸慈悲为怀:“都说了,为了修行。” “切。”纪明珠转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你干什么坏事了需要修行?” “太多了,杀人放火,走私越货。”宋翊满脸不正经:“强抢民女。” 纪明珠轻翻个白眼,开着玩笑:“制毒贩毒干不干啊,那个才最赚钱。” “把这个给忘了,怎么不干啊。”宋翊继续逗她。 “那宋老大带带我呗,我跟你混,给你当马仔赚点外快。”纪明珠笑意吟吟。 “马仔要不身子壮要不脑子灵,你哪样也没占上啊。”宋翊上下打量她,似乎认真思考:“你还是适合压寨夫人。” “那多没劲,我还想开拓市场,当世界第一大女毒枭呢。” “终于把话题扯到这了?”宋翊一双狭长的凤眸满是笑意,他揉了揉陪她鬼扯一早晨稍有疲惫的太阳穴:“你想掺和贩毒这些事到底干嘛啊?” 纪明珠尴尬的嘴硬:“我才没有。” “哦,那是我误会了。还以为你有什么需要,我能做到的就帮帮忙。”宋翊笑容不减。 纪明珠再次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又没有证据。 ....... 她攥着拳头,松开又攥紧。 半晌才没什么底气地说:“我就是瞎猜,你是不是有国外的势力。” “是靳淮洲说的吧。”宋翊毫不留情拆穿。 纪明珠不想他认为靳淮洲在背后说他,开始找补:“上次在T国,那个赌船是你的吧,我那时候就猜到了。” 宋翊看破不说破,顺着她的话点头:"那你还真是冰雪聪明。" “实话告诉你吧。”纪明珠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从前被一个缅国的黑老大救过,还和他女儿成了好朋友,他家是制毒贩毒的。” 说着她有些神伤:“但是我接受不了她的身份,在之后回国就没联系了,现在我长大了,虽然他们对别人来说是坏人,但却是我的恩人,我想报答他们。” “所以,你能帮我找找他们么?”纪明珠撩人的眼眸泛着诚恳的光芒。 “当然可以。”宋翊的爽快完全不在的纪明珠的预料。 她有些呆:“啊?真的?” 宋翊点头:“当然,小事。” 这倒有点给纪明珠整不会了。 果真马上宋翊就转了话锋:“不过我不管别人老婆的事,你跟靳淮洲离婚,嫁给我,别说帮你找两个人。”宋翊眯了眯狭长的双眸看着她,更像一条毒蛇了。 “这世上你想找谁,我都给你找到。” “到时候你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当女阎王,我就是你的生死簿,你想让谁三更死,谁就见不到五更天。” 宋翊语调蛊惑,循循诱导:“怎么样,考虑考虑?” 第55章 真心话都在玩笑里 又让她考虑。 他哪次让她考虑的都是没得考虑的事。 纪明珠一愣又一愣地看着宋翊,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正慢慢吞吐着森森寒凉,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吸入危险境地。 她咽了咽疯狂分泌的口水。 最终无力地闭上眼睛,她严重怀疑宋翊就是在故意捣乱,归根到底还是在逗她玩儿而已。 她当然知道宋翊这说的不是真的,可让她无比慌乱的是,她在听见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竟然是:要是真的就好了。 要是真的就好了,她就能给许轻尘报了仇。 履行完这个责任,她就可以轻松地好好的过日子了。 她搓了搓脸,宋翊是她能想到唯一有可能帮上忙的人,她不想把他这条路堵死,只能尽量心平气和:“宋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开玩笑。” 宋翊扶了扶眼镜,斯文的唇瓣一开一合:“我本来就不爱开玩笑,说的都是真的。” 纪明珠烦躁地把帽子摘下来随手一扔,破罐子破摔:“行啊,我一会儿回去就离婚,你准备好娶我吧。” 宋翊只点点头,神色还挺认真的,说了声:“好。” 眼看车开了半天也不到地方,纪明珠更心烦,没好气的:“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丹枫山。”宋翊也不再卖关子。 纪明珠彻底无语:“你把我拐到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要去你自己去。” 宋翊被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轻易逗笑:“你现在下车估计走回去鞋底都得磨没。” 车子在偏僻的路段疾驰,终于在纪明珠抓狂的边缘到了地方。 她以为宋翊来这要给她讲讲开发的想法,结果他就一言不发地仰头看着这座小山。 雨也停了,山顶因为刚下过雨缭绕着一丝雾气。 已入初秋,山上大片的枫树,枫叶已经逐渐变红,层林尽染,分出好几个颜色,倒比全红的时候更加漂亮。 明明没人打理,却格外有生命力。 纪明珠随着他仰起头,看了一会儿就没耐心了,熬不过他,纪明珠没话找话:“你为什么想要这个山?” “缘分吧。” 这话回的敷衍。 “你怎么就觉得你跟个山有缘分了。” 宋翊转过头看她,尽管见了多次,他漂亮精致的五官还是有点让纪明珠晃神。 “我刚动念头想要这座山,它就变成你的了。”宋翊笑得邪气:“还是我们有缘。” 就不该跟他好好说话。 “那你让我陪你来,是要说服我把这地皮卖给你么?” 要是这样,她是不是能让宋翊帮她找到要找的人,那纪明珠倒也不是不能答应。 宋翊却轻轻摇了摇头。 “就只想你陪我来一次,等我建好了寺庙,也欢迎你来。” “我没有信仰。” “佛普众生,慈怀万物。”他轻捻手里的佛珠:“也可以听听庙里的钟声,心会静一些。” ...... 此刻没有钟声,纪明珠的心也静不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位在发什么癫,突然把她弄到这来。既来之,则陪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了好久,久到纪明珠站着都泛起困意了。 忽地,远处司机忽地开车疾驰过来,开了车窗冲两人喊:“少爷!快上车!” 宋翊二话不说,拎起纪明珠就把她塞进车里,纪明珠人都是懵的。 还没等她发问,宋翊从车座底下掏出了一把黑洞洞的器械。 以前都是在电视上见到,第一次见真家伙,纪明珠冷汗都下来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把枪,宋翊本就冷白的面庞此刻已寒如冰霜。 没遇着过这种情况,做梦都没梦见过。她往四周扫扫,除了荒地,什么也没看见。 她只好强自镇定,尽量不干扰宋翊。 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纪明珠也只好紧张地闭好嘴巴。 可周围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又不知道他们这是在防备什么。 车子在旷野中飞快驶离,车里气氛紧张爆表。 纪明珠心突突地跳,又一瞬怀疑是不是宋翊还在耍她。 没等她发问,就有人给出了答案。 四辆改装越野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四个方向包抄,在空地上要把他们的车围堵上。 司机油门踩到底,从一面的间隙飞速出去。 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 纪明珠紧张的毫无章法,她从没想象能经历这样的事。 一旁的宋翊下颌紧绷,观察外面情况。 后面传来一阵阵的射击声。 “砰砰砰”一声接着一声。 明明是在车外响起的,纪明珠却感觉每一声都是擦着她耳边飞过的。她颤抖着捂住耳朵,却捂不住乱跳的心脏。 无数子弹在车身炸开,纪明珠这才回想起之前没留意过的事。 宋翊这辆车的车门极厚,也极重,是防弹的。 哪怕知道了这一点,她的紧张也丝毫没有少。 “噗”的一声自斜后方响起,轮胎被子弹击中。 车子在凹凸不平的土道上打了个滑,司机猛打舵转身,堪堪稳住。 因为是防弹轮胎,还可以继续行驶,但是车速断崖式的变慢了。 路面也都是没被开发过的土道,更是雪上加霜。 纪明珠的心在嗓子眼就没下来过,这回心脏几乎是要彻底吐出来了。 果真没费什么功夫,后面的车就追了上来,将他们的车围了个严实。 现在除非他们的车能原地起飞。纪明珠敢保证,但凡车窗开个缝,她的脑袋肯定会被轰成渣。 几台车上的人陆续下来。 每个人手上的根本不是宋翊那种手枪,而是火力更猛的狙击枪。 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勾唇笑着,大踏步地走过来,浅蓝色的眼睛满是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满足。 他一脚踏上了车头,踩的车身轻轻随之晃动了,这一脚倒活像踩在了纪明珠的心尖上,人都要给她吓麻了。 男人持枪抵住风挡玻璃司机的位置,在同一个地方持续射击。 而四面聚集来的人,朝各个方向走过来,每人都抄着狙击枪,任何一个窗户都没放过。 一时间,纪明珠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麻了。 她想尖叫,又必须极力控制。她不想抖,却控制不住。 车子防弹,但很明显,外面的人就算是干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纪明珠尽量忽略震耳欲聋的枪声,龟缩在一角。颤抖着拿出手机,不管是报警还是给靳淮洲最后打个电话,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宋翊没有阻止她,轻捻着佛珠。 手机屏亮起的时候,纪明珠的表情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绝望,没信号。 纪明珠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宋翊,这时候反而平静下来一点:“没想到,我跟你死在一起了。” “我不会死。”宋翊笃定,枪已经放在身侧,手上只有那串细小的佛珠:“至少不会死在这儿。” 第56章 自己领罚 “看来你和丹枫山的缘分真是匪浅,以后都要长眠在这了。”纪明珠生气他没事儿来这装深沉,连累了自己,忍不住揶揄他。 宋翊对她在这种场合说这种晦气话很是不满,捻着佛珠的手一顿,转头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纪明珠也不想搭理他了,没再说什么。她本来也没什么要跟宋翊说的。 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两人在飞机上遇见气流的时候,那时候宋翊还像个绅士一样帮助她。现在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外面的射击声还在持续,对方的火力似乎开了无尽模式。 混杂着挑衅,带着各种生殖器官的叫骂,纪明珠脑子嗡嗡作响。 纪明珠还想到了一种很可怕的结果,他们明知道车子防弹,还要这样用枪打,是不是在逼宋翊下车? 要是宋翊一直不下车,他们会怎样?会直接灭口么? 他们的火力再强悍一点,直接把车炸了怎么办? 她得得嗖嗖地问宋翊:“这车能防炸弹么?” 宋翊眼睛盯着前方,没有回应。 沉默意味着什么,纪明珠知道这次是没有救了。 她只好编辑消息发给靳淮洲,哪怕是人没了以后,信息早晚他能收到。 颤抖着冰凉的指尖删删减减,敲敲打打。 最终只有四个字:保重,勿念。 点击完发送,又安静等死。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身旁的宋翊的脑子里想的是。 真到了他们要炸车的时候,就只能赶在那之前,先把纪明珠扔出去。吸引一下火力。 再谈条件,拖延时间。 纪明珠怕极了外面的枪声,浑不知自己还能在车上安坐,完全因为这枪声没停。 转机来得猝不及防,头顶传来直升机的声音。 飞机上一个人,倚在机舱门边,拿着比步枪还要大很多的枪,枪口很像放烟花那种加特林。 接着是轰轰的射击声,一枪轰倒不止一个,对方从胜券在握变成毫无招架之力。 局势瞬间逆转。 真是现实版神兵天降。 纪明珠都不是激动了,简直泪目了。 要不是旁边的宋翊依旧稳如老狗,她简直想拽着他跳起来。 旁边两辆车的司机已经启动了车子准备逃走,迎面又飞速过来两辆越野车朝他们直挺挺地撞了上去。 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了下来,直升机落在远处的空地上。 纪明珠不敢相信,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她获救了。 她看着宋翊,宋翊却并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司机率先下车,迎面走来一男一女,男的个子很矮,穿着鞋勉强一米七,但是整个人有一种灵活精壮的紧实感。 女的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飒爽的短发,皮肤偏黑,一双三角眼,颧骨突出,乌色的嘴唇带着棱角,却意外的蛮漂亮,只是眉目里透着和她年龄不符的狠厉。 同样劲瘦有型,个子也不高。 两人走到司机面前,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司机一人扇了他们一个耳光。两人迅速低头,似乎在道歉。 他们这辆车可谓是千疮百孔。 宋翊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 纪明珠不想自己坐车上,也跟着下去,腿已经软得没了力气。 她逼自己不要看满地的尸体,却已经泛起了恶心。 两人冲宋翊行礼。宋翊依旧没什么表情,漂亮的像女人一样的绝美面庞上,是无法忽略的肃杀之气。 他轻抬眉眼,声音冷峭:“没留活口?” 女人回答:“三哥,知道是大少爷派来的人,所以没留。” 宋翊冷哼:“你长本事了,能替我做主了。” 女人再次道歉。 “回去自己领罚。”宋翊说这话自然的像让女人去市场买菜。 女人也一脸臣服地行礼称是。 纪明珠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全是对眼前一切的恐惧。 哪怕已经脱离了危险,她整个人还是抖的,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她拉了拉宋翊的袖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宋翊没什么温度地看着她笑笑,那眼神很奇怪,让纪明珠感觉他在看一个死人,让人不由自主的遍体生寒。 司机看了看宋翊,冲小个子男人使了个眼色。 男人二话不说,朝纪明珠走了过来。 纪明珠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已经从身侧掏出了一把短刀。 她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这是要灭她的口! 纪明珠一下子想起宋翊那句:“我不会死。” 是,他说的是:我不会死。 而不是我们。 一对N,她别说胜算了,全尸都未必能留下。 “你要敢动我,靳淮洲不会放过你的!”纪明珠也不知道靳淮洲能不能放过他,但是她也只能想到这个给自己加加码。 宋翊的眼神里带了两分戏谑:“本来还有点怕,好在刚才你告诉我你们关系不好。” 纪明珠一噎。 明知道他在拿她当傻子逗,又无可奈何。 反正也是这种无解的局面了,她反而比刚才镇定了。 也无所谓结果更坏,索性一步跨到宋翊面前:“宋翊,你他妈还是个人么?我只要遇见你就没好事,这帮人又不是我找来的,你拿我撒什么邪气!” 宋翊没什么温度的双眸终于往她身上扫了扫,不过也就是这么个轻飘飘的眼神,接着他就不耐烦地看向了别处。 而矮个男人很有耐心地一步一步向她逼近,享受猎人捕猎的乐趣。 走到了她的身后,锃亮的短刀高高举起,不知道她是这刀下第多少个亡魂。 第57章 机场拥吻 真是阴沟里翻船,纪明珠从没料到自己竟然死得如此离谱又苦命。 预想当中的刀刃入肉的痛楚没有出现,纪明珠被大力一拉,男人的刀扑了空。 宋翊把她拉到身旁,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害怕了?” 矮个男人的眉皱得死死的,他身后的女人一脸难以置信,喊了声:“三哥!” 宋翊没理她,只看着纪明珠。 纪明珠胸口剧烈起伏,说不害怕那是骗鬼的,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瞪着他,心里问候着宋家八辈祖宗。 宋翊也不生气,只把她一把按到车上,纪明珠的后背砰的一声撞在斑驳的车身上。 没有了平日里的伪装面具,漂亮的面庞爬上一种让人汗毛竖起的疯感。 又问了一句:“生我气?” “遇见你,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纪明珠咬牙切齿。 从第一次遇见宋翊,就遇见了飞机上的气流,上次她被纪平知打他也到场了,短短两天再见,小命都要交代在这了。 以前要说谁克她,她还能在纪家那三口里筛选一下。 这回犹豫一秒都是对宋翊晦气水平的不尊重。 宋翊语气蛊惑,按着她的力道却丝毫不松:“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不是朋友么。” “你算什么朋友,我被你连累差点被打死,你还要弄死我!” “我这不没弄死你么,我还想帮你找恩人,帮你报恩呢。不过.....”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今天的事,是咱们俩的秘密吧,任何人都不会说,嗯?”宋翊语气松弛,却让听的人浑身紧绷。 纪明珠一把把他推开:“你别威胁我!” 推开一瞬间她就后悔了,草率了。 现在这形式,宋翊不就是要个她的保证么,低个头有什么的,又死不了。 不给他这个承诺可就不好说了。 人在屋檐下,纪明珠很识时务地劝好了自己。 她依旧昂着头,气势上却弱了几分说:“我没那么八卦,不会说的。”想了想又没骨气地补了一句:“跟谁都不说。” 宋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示意她上新开来的另外一辆车。 站在后面的姑娘不同意了:“慢着!”她冷冷看向纪明珠:“你口说无凭,上下嘴唇一碰就想走?” 纪明珠不得不回应:“那还能怎么样?” 女人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路过矮个男人时,从他手上拿过刚刚要刺向纪明珠的短刀,作势要给纪明珠,另一只手指了指远处一辆吉普车的司机。 “你把他杀了,咱们上了一条船,我就信你。” “阿灵。”宋翊的声音响起,眼神警告地看向叫阿灵的女人,挑她的毛病:“那是自己人,你别胡闹。” 阿灵满脸不甘心。 这不是她的三哥,他怎么能放任这样一个女人离开。 宋翊显然对她怎么想不在意,只带着纪明珠上了车。 回程的时候,车里的气氛依旧沉默,还是宋翊主动开口。 “我说的帮你找人是真的,无论你告不告诉别人,哪怕报警。” 纪明珠哼了一声:“你一整天都拿我当傻子耍。” 她现在耳边还都是枪声,甚至明明车已经开出老远,她就是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那种踏着尸体走路的恐惧,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宋翊已经恢复了从前那个斯文败类的样子,他推了推眼镜,手上的佛珠还在发着慈悲的幽光。 “纪明珠,你又不是刚刚知道我的身份。但是我也不怕你知道,我们是朋友,嗯?” 纪明珠咽下心头恶气:“对,朋友。” “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下次什么时候约,朋友?” “你的良心不会痛么,给我连累成这样,还惦记我欠你顿饭。你差点就欠我条命。”真是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那我请你,咱们好歹聊聊怎么帮你找人的事。”宋翊有意哄她。 纪明珠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了,还找人呢,什么也没有保命要紧。 但是一想到许轻尘就如她今天差一点就要遭遇的这般,死于非命。 她又实在压不下心里的不忍,也放不下为许轻尘报仇雪恨的这份责任。 而经历了刚才的事,纪明珠也应该明白,宋翊真的能帮她找到那个坏人,找出那个该下十八层炼狱的三姑娘。 纪明珠也只好放下作祟的自尊心和对宋翊产生的严重阴影。 第N次妥协:“你说到做到,我也能保证,咱们既然是朋友,我不会胡说八道的。” 宋翊倒不甚在意:“你说了也无所谓,无凭无据的,我是合法公民。” 她就知道。 当她奈何不了他了。 其实要不是他们对她起了杀心,她压根没想去哪揭发他们这茬。 她现在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实在没力气去当正义使者。 今天超负荷运转,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拿出手机,想把之前给靳淮洲发的道别短信撤回。 奈何已经发出去了,不过靳淮洲并没有回复。 她多少有点失落,刚徘徊了两次生死线,此刻还真有点想靳淮洲。 还有点想家。 她转头跟宋翊说:“送我回家。” 宋翊也不介意她的命令语气,降下挡板吩咐司机。 她随手点进微信,好几条安慰她的消息。 还有询问靳淮洲是怎么回事的? 怎么回事,她也懵。 顾不上回复。 火速点进网页,根本不用搜索,消息就挂在头版头条。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标题:《大禹集团太子爷暴雨与神秘女子机场伞下拥吻,豪门联姻告急》 《惊天丑闻!靳淮洲携孕肚女伴现身妇产科,机场拥吻石锤!》 《先拥吻再孕检,已婚太子爷高调体贴佳人》 ....... 图片上的男人化成灰,再把灰和别人的混在一块,纪明珠都能认出来。 何况照片拍摄得很清晰。 女孩只能看见半张脸,但是她确定这女的她不认识。 一时间,她眼睛里看见的都是拥吻,逼宫,小三,怀孕.... 她猛地想起来,昨天靳淮洲问她想不想要个孩子。 她当时还没当回事,他问的到底是谁的孩子?她说不喜欢以后他怎么说来着,他喜欢吧。 他肯定喜欢啊,要不能陪人家去产检么? 纪明珠想冷静,又做不到。 第58章 怎么那么多妹妹 一旁的宋翊都看出她脸色不对:“怎么了?这回安全了,怎么脸倒这么白?” “没事。”她强装镇定,并不想跟他分享被绿的心得体会。 刚走个靳澜汐,这又来一个,靳淮洲真是好样的! 她一时都有点分不清楚,到底是刚刚差点没了小命更刺激,还是靳淮洲又搞出这种事情让她更心塞。 宋翊的视线却无意看见她没息屏的手机。 他问也不问就把手机拿到自己手里,上下滑动。 纪明珠也懒得挣扎,随他去了,反正已经挂上热搜,他早晚都能看见。 看了个够,宋翊把手机塞回她手里,感慨道:“这不是打瞌睡就有人给我送枕头么,刚说要你离婚嫁给我,你老公就出轨了。” 他毫无风度地煽风点火:“回去就跟他离了吧,财产都好说,我养你。” 纪明珠给了他一记白眼:“你是健忘症了么,半小时前你还要我的命呢。” “那不是吓唬你么,我还能真要你命。” 屁,她要是信这个鬼话,她就是天大的脑残。 纪明珠没心思分给他,自己往外看后移的街景。 她蛮瘦的,一个孤零零的背影,小小的耳垂被窗外的阳光晒得半透明,又乖又倔。 心如蛇蝎的人也难免心生怜惜,宋翊后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开导她。 “其实老公出轨又不算什么大事,婚姻本身就是统治阶级维护社会治安的工具。对于个人而言,没什么实际意义。” 纪明珠头都没回:“人命在你那都没意义,何况婚姻了。” 宋翊没否认,但还是劝她:“你以后要总在我这拿人命说事,对你来讲还挺危险的,你之前还能用你老公威胁我,以后没了这个护身符,我想做什么那都是随手的事。” “你做什么?给我卖缅北去呗,省得你帮我找人了,我到时候自己去找。”纪明珠承认自己对宋翊是真的又气又烦又怕,以至于说话总是带着刺。 宋翊低低笑了一声:“纪明珠,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见纪明珠没搭理他,宋翊主动说道:“就是你这个人明明很天真,胆子却大,总想干一些在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事。” “你们不天真的人骂人是傻逼都需要绕这么大弯子么?” 宋翊的笑容倏地敛去:“我不会说你是傻逼,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个性格。” 他抬了抬手,不知道想干嘛,又放下了。 “你肯定因为这个吃过亏,你这个劲儿,得有个人在旁边护着你。” 纪明珠浑不在意:“自己的路自己走,走不动了死半路,一人一条命,谁护着谁啊。” 宋翊难得没接她的话。 车厢里一下子沉默起来。 纪明珠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了,问他:“是谁要杀你啊?” “看来靳淮洲出轨对你影响没那么大,你还有心思关心我呢。” “不是关心,纯八卦。”纪明珠手撑着下巴,认真思考:“我发现你也挺可怜的。没人疼没人爱,还被追杀。” 宋翊再次被他逗笑:“还真没人敢当着我面这么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没人跟你交心呗,都背后蛐蛐你,还当好事呢。”纪明珠连续扎心,持续性往宋翊的伤口上狂妄地撒盐。 宋翊带上面具的时候,脾气是真的好:“那你当面说我了,算跟我交心了吧。” “怎么可能,我是贱还是傻啊,我不提防你要我小命,还跟你交心。” 这天又聊死了。 宋翊把人送到了家,纪明珠挥了挥手就下了车,没一丝拖泥带水。 纤细的背影走起路来却很有气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宋翊看着她渐行渐远,默默吐槽:“外强中干。” ******* 纪明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继续翻手机。 一条条狗血推文,她也只能看进去一个标题。 那些作呕的,一地的人命。 总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此时空荡荡的房子让她更加害怕。 她把手机扔在一边,一眼不想再看。 却又控制不住放轻脚步,走到防盗门前,打开监控看门外的光景。 明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却还要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一遍。 走完这一套流程,她才惴惴不安趴在窗户边往外看,似乎想看看靳淮洲到底什么时候能出现。 她还是想给靳淮洲一些信任的。 就连当初看见他和靳澜汐抱在一起,她心底也一直对靳淮洲有一丝信任的。 宋翊的话在这个时候精准地从大脑中被提取出来:你明明很天真。 是她太蠢了么? 她等不回来人,干脆打电话问清楚。 那边接通的声音响了一会儿,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主动道:“太太,我是林霄,靳总现在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 纪明珠真的委屈,她此刻真的很想靳淮洲,前所未有的想他。 林霄揣测了她打电话的用意,主动说:“太太,靳总之前给您打电话,您关机了,靳总猜您是手机没电了,他现在实在脱不开身。有关靳总的绯闻,公关部已经在压了,很快就会处理好。” “那女的谁啊?”纪明珠尽量让声音显得不在意。 那边没等回答,传来了一个带点江南水乡娇软口音的女声。 “林助理,淮洲哥要换的衣服在哪?” 纪明珠冷笑一声,真是不知道靳淮洲哪来那么多妹妹。 昨天还信誓旦旦说喜欢她,今天就当她死了么? 能让妹妹拿衣服换,却不能接她的电话。 “让靳淮洲接电话。”纪明珠的声音低了八个度。 “太太,靳总正在开的是很重要的会议,真的不方便,而且我也进不去。散会第一时间我就会跟靳总汇报您打过电话的。”林霄心里叫苦不迭。 当牛马难,当夹在两夫妻中间的牛马更难。 “你确定要拒绝我?”纪明珠赤裸裸威胁,却在林霄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衣角。 林霄还没想出应对。 旁边娇娇软软的女声再次响起:“林助理,这没有搭配的腰带呀。” 第59章 拒之门外 林霄差点没被这句话吓死。 正想对着电话说点什么。 电话已经挂了。 ****** 纪明珠脑子里又响起宋翊那句:你这人好天真。 她是不是真的太天真。 以至于人人都可以拿她当傻子耍。 她现在最庆幸的就是昨天头昏脑涨,再加上被没想起来跟靳淮洲说她喜欢他。 要不然现在面子丢大了。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 刚把头埋进膝弯,枪声又在脑海炸裂开来。 吓得她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她怀疑自己没准什么时候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而那种情况唯一让她想到的人,此刻却联系不上。 宋翊说她胆子大,他当真半分不了解她。 她明明是个胆小鬼。 她也羡慕那些可以敢于付出爱的人,因为有很多人爱他们,哪怕在一个人身上失望了,只要回回头就永远有人愿意拥抱他们,为他们舔舐伤口。 而像她这样的可怜虫,从没得到过爱,只好给自己包裹上一身刺,假装自己不需要爱。 最后装得自己都信了。 凡是拥有的,只会拥有更多;凡是缺少的,要将他已经拥有的,也全都拿走。 爱始终流向不缺爱的人,缺爱的人穷其一生,也不会得到一次无所顾忌的奔赴。 纪明珠有些挫败地发着呆。 她不想胡思乱想。 一闭上眼睛却又都是上午黑洞洞的枪口近在咫尺的画面,耳边似乎响起了一枪又一枪。 横竖都是难受,给不给人活路了。 她有些委屈地抱着自己,心里默念:靳淮洲,你要是真的出轨了,我就阉了你。 ***** 纪明珠一直没收到靳淮洲的电话,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其实也已经不需要解释什么了。 什么会要一直开,靳家破产的清算会么? 纪明珠绞尽脑汁也没懂靳淮洲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了报复她那天的口不择言,说他凭什么跟许轻尘比? 她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了。 柔软的沙发包裹着她,显得她更为单薄。她长长的头发扑散开来,漂亮的过分的脸颊了无生气。 良久她终于想出来了:自己哪就那么重要了,人家就是喜欢妹妹,肚子又不是前天晚上刚搞大的。 想到吵架那天晚上,他不也是摔门出去就一夜未归吗,一个男人,大半夜还能去哪。 跟报复她有什么关系。 纪明珠怕自己再想没等见到靳淮洲就会把自己逼疯。 她索性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一路开得飞快,其实她脑震荡的劲儿并没有完全过去,头还是会发沉。 而且今天在生死边缘来回横跳了那么久,精神也是恍惚的。 她开这速度,别说脑震荡了,正常人也受不了。她却无知无觉。 还是交警拦下了她,她麻木地交了罚款。 交警告诉她超速很危险,还需要扣三分。 纪明珠把胳膊搭在降下的车窗边看着交警给她操作扣分。 她忍不住想:可能真不光宋翊克她,她周围的男人都克她,如果没有靳淮洲,她能超速么,能被扣分罚款么? ****** 结婚这么久,纪明珠还是第一次来大禹集团的办公楼。 大楼处于北城的黄金地段,高耸入云,很壮观。 天已经黑透了大楼还是灯火通明,纪明珠走进去,大厅宽敞明亮,来去的人也很多。 她四下打量一下,往电梯间走需要刷卡。她也不知道靳淮洲到底在哪个办公室。她甚至都不敢确定靳淮洲就在这里面。 她只好走到前台,前台接待的两个女生长相都很优越,身高也和纪明珠相当,可见是对颜值有要求的。 其中一个前台没等她开口,主动打招呼:“女士您好,欢迎来到大禹,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么?” 纪明珠折腾了这一天,而且只在早晨吃了顿沙县,脸色已经苍白得像纸一样了。却难掩惊艳明媚的五官。 她一身T恤牛仔裤,和写字楼里精英的西装革履完全不同。 可偏偏一双眸子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傲慢,语气平淡,却带着威压:“我找靳淮洲。” 还没哪个人来找靳总这么不客气的。 前台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女士,请问您有预约么?” “没有。” “那很抱歉,找靳总需要提前三个工作日预约呢。”前台依旧客气,眼底却带着猜测和打量。 “那让林霄来接我。”纪明珠神色依旧淡淡。 前台听她这么说,却断定了她根本就不认识林霄,林霄更不认识他,神态明显放松了下来。 “女士,林特助刚刚出门呢,您二位是擦身而过的。”前台职业素养很好,倒不是在嘲讽她。 纪明珠没注意刚才遇到了什么人,还真没看见他。 林霄呢,也没看见她么? 如果看见了,却装没看见,不跟她打招呼,更不带她上楼找靳淮洲,是为什么呢?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问前台:“林霄和谁出门的?” 前台礼貌应对:“女士,这个我不方便透露呢,而且我本人也并不认识。” 其实不需要回答了。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她来不及再追问,转身就朝门外跑去。 大楼前的广场有喷泉,有花和树。 来往的人都是步履匆匆。 纪明珠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林霄和那个娇软妹妹。 颓败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呆呆地坐在喷泉旁边,T恤被喷泉打湿也恍若未觉。 喷泉正对着正门口。 靳淮洲早晚会经过这里。 好啊,她等他。 第60章 不管了,在他怀里呢 纪明珠看着来往的人,一时有点不明白自己在干嘛。 为什么传花边新闻的是靳淮洲,她却要卑微地在这像个等主人回家的失落小狗。 她正出神。身边突然响起男声:“太太!” 循声望去。不远处的林霄匆匆过来,仔细辨认了她的脸。 确认是她后,又喊了她一声:“太太,您怎么不进去?” 这话问得,她怎么进去?硬闯么? 纪明珠不想跟他掰扯这些没意义的话,问:“靳淮洲呢?” 林霄忙不迭做邀请的手势:“我带您上去。” 做到总裁特助的身份,自然擅长察言观色,他看出纪明珠兴致不高,猜到了个大概。 走到大厅,林霄带着纪明珠阔步走到前台。 他轻轻敲了敲白色的台面,表情严肃。 对前台两个女生交代: “这位是靳总的夫人,以后夫人来,直接送夫人乘专用电梯,到靳总的办公室。” 前台两个女生全都大写的错愕,还有一丝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靳太太的打量,刚刚拦着她的那个神态尤为紧张。 纪明珠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安抚地冲女生笑笑。 “别紧张,你刚刚做得很好,职责所在。” 女生听了她的话还是很慌张,忙从前台出来到她面前,半弯腰冲她鞠了个躬。 “夫人,实在抱歉没认出您,我下次一定按林特助的吩咐。” 她这个总裁夫人着实没存在感,还要靠林特助吩咐才能进门。 纪明珠根本也不想为难她,只是看向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忍不住想:她也看见靳淮洲的新闻了么?如果看见了,她是怎么想我的? 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她对身旁的林霄说:“走吧。” 电梯空间很大,纪明珠沉默地看着楼层数字在屏幕上无声跳转攀升,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想要他的解释,又怕得到失望的答案。 靳淮洲所在的会议室在34楼,电梯抵达,叮的一声,吓了纪明珠一跳。 仿佛一开门就会有个枪口指上她的脑门。 她强自镇定,跟着林霄往会议室走,她跟林霄说:“我在外面等就行。” 林霄思忖了一下,礼貌应好。 会议室很大,纪明珠又上了一层楼,因为上面一层恰好是开放式的休息区,不是墙,而是半人高的玻璃围栏,正好可以从那看见会议室里面。 她找了半天角度,才看见靳淮洲,她是第一次看见他工作时候的样子。 他坐在主位靳远东的右手边,不管什么场合,他在人群中都是最帅气的那一个。 离得太远,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能看到他即使坐着也时刻挺拔的身影。 纪明珠就这样极其耐心地看着。 真好,他真的在开会,没有骗她。 林霄贴心地为她搬来椅子,还拿了饮料。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靳淮洲匆匆出门,第一件事就是找林霄拿手机。 周围陆续的出来人,纷纷跟他打招呼,他一个也没理。 林霄跟靳淮洲说着什么,随后往楼上纪明珠这里指了指。 靳淮洲抬头望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靳淮洲深邃的眉眼弯起了好看的弧度,转身就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楼梯。 纪明珠刚站起身,靳淮洲已经到了她面前。靳淮洲一把把人抱住,亲亲她额头。 “老婆,抱歉,这个会不能拿手机,你等我着急了吧。” 还什么都没说,纪明珠已经相信他的新闻是假的了。 莫名其妙。 心里暗暗骂自己过于好哄,甚至都没等人哄,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她在靳淮洲的怀里靠了一会儿,忍着心里翻涌的乱七八糟的思绪。 伸出一根手指,把靳淮洲推开:“少跟我套近乎,解释解释。” 靳淮洲拉起她的手,习惯性地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亲。 “你说的是我的绯闻么?”靳淮洲说起这个就生气:“我跟你出去那么多次为什么一次都没人写,跟别人见一次就有人跟着拍。”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委屈。 靳淮洲拿出刚刚到手的手机,翻翻找找,递给纪明珠。 是一个视频,靳淮洲撑着伞在机场外面等人,女孩飞奔过来抱住了他,靳淮洲一秒钟后推开了,并用手指了指女孩,似乎在告诉她:离我远点。 女孩笑嘻嘻地挽上他的胳膊,再次被靳淮洲拉开。 纪明珠眼神依旧凉凉:“所以呢?” “老婆。”靳淮洲一直没放开她的那只手,眼神里却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我可是清白的,这是佟兆声的妹妹。她跟我早年就认识,有些交情。 “这次来接她妈妈看病的专家,我们去妇科是因为这个,那个专家不想出国,但是她老公跟我打过交道,所以特意去由我带她去见一面。” 佟兆声的妹妹? “你在南美救过的那个?”纪明珠记得上次佟兆声说过这个事情。 “你怎么知道?”靳淮洲意外后立马想到:“佟兆声跟你说的?他这人就是话多。” “你们俩谈过?” “老婆,我就谈过你一个,你可别毁我清白。”说着他又拿出手机,给她看最近的消息,是两人的澄清视频。 靳淮洲在视频上,面色冷峻,极其严肃,撇清了两人的关系,视频最后一句话说: “如果再有媒体恶意揣测,让我太太不开心,我一定会走法律途径,请周知。” 佟兆声的妹妹佟时雨也同步在微博上发了声明视频,娇软的声音嗲嗲的,人也长得可爱: “请大家不要误会我们的关系,影响我哥和我嫂子的感情,我哥真的超爱我嫂子.....” 最后还嗔怪地说: “你们还说我们雨中拥吻,拜托,就是见面我抱他,他守男德,给我推开了耶,我是母胎单身,你们不要影响我找男朋友!!” 纪明珠觉得视频里每个字都很吵,她听得太久了,好累。 没什么预兆,纪明珠钻进他的怀里。 就想这么抱一会儿。 在他怀里真好。 没有责任,没有危险。 靳淮洲觉得其实纪明珠可以再生气一点,再在乎一点。 如果喜欢他的话,会这么平静么? 不管了,她在他怀里呢。 靳淮洲真的很想记录这一刻。 这是纪明珠第一次主动抱他。 他紧紧地回抱住她,一个没忍住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老婆,我很怕你误会,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还关机了?” 纪明珠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声音闷闷地说:“靳淮洲,我饿了。” “我们现在就去吃饭,老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说着再一次像抱小孩一样从正面把人抱起来,转身正好撞见了打算逃跑的林霄。 林霄被现场抓包,冷汗涔涔,又有点想笑。 自家老板好忠犬哦。 他快速调整成若无其事的表情:“靳总,太太,靳董请您二位去他办公室。” 第61章 以后别找我老婆 眼前多了个活人,靳淮洲也没有要把人放下来的意思。 还是纪明珠一扭身子,跳了下去。靳淮洲忙就着劲放开手,怕弄伤她。 又无缝衔接拉起她的手,不太满意地看看乱入的林霄。 林霄挠挠头,笑得尴尬又不失礼貌。 靳淮洲拉着纪明珠往外走,纪明珠有点懵:“你爸的办公室在哪啊?” “不用管,咱们去吃饭。”靳淮洲压根没打算去靳远东的办公室。 纪明珠脚步一顿,拉住他。 “我第一次来,他叫我,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其实纪明珠和靳家人都不算熟络。 可自从最近喜欢上靳淮洲,她也想和靳家人好好相处。 人家特意来叫,这点面子都不给,实在说不过去。 还是逼自己打起精神去见个面。 靳淮洲看她笑笑:“没事,总不能饿肚子去,又不是没见过,走吧。” 眼见纪明珠站着不动,是真心想去,靳淮洲才带她上了顶层。 靳远东的办公室十分宽敞大气。整体都是米色和棕色的暖色调。 两人礼貌进来。靳远东恰好从休息室出来。 他的外形和他的身份比起来,相当的亲切儒雅。 刚换了一身休闲装扮,还重新打理了头发,身量很高,年过五十,保养得宜,看着十分年轻。 靳远东在网上也常因为高颜值而拉好感,公司的保守估计,他每年因为个人魅力而省下的广告费用超八位数。 当然,如果算一下靳淮洲的,肯定是更多。 因为靳远东在网民心里,最大的标签就是:国民公公。 说到底还是沾靳淮洲的光更多,靳淮洲哪怕从不在网上发任何动态,人气依旧高得离谱,甚至有自己的后援会,活跃度高过了一些明星。 看见两人进来,靳远东没一点架子,还没等两人开口,就主动先跟纪明珠寒暄。 “来了姑娘,你们随便坐,晚上吃饭了么?” 纪明珠乖巧坐下,靳淮洲有些疲倦地靠在沙发上,懒懒开口。 “还没,我媳妇听说你叫我们,饿着肚子也怕你面子落地上。” “爸,没他说那么夸张。”纪明珠赶紧出声:“本来也是想顺道看看您。” 靳淮洲听这话还挺窝心,他老婆都会给他长脸了,这怎么不是爱呢。 秦远东乐呵呵:“我还是愿意听我姑娘说话。” 他坐在两人对面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姿态随意。 其实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哪怕足够亲切,那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是浑然天成的。 “丫头,找你们来其实没什么别的事,淮洲今天上了新闻,怕你心里不舒服。” 纪明珠感受到了重视,心下一暖,诚恳道:“没有,爸,他跟我解释了,我也很相信他。” “话虽如此,谁看着都会不高兴,爸还是得向你保证,这小子如果做出什么违背婚姻的事情,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靳淮洲轻嗤一声:“我也是受害者,本来就什么都没干,好人怎么都让你一个人当了。” “你不没事跑去接这个陪那个能有这个事么?”秦远东一点空档没留,立马反驳。 “再说了,你以为你被拍影响的只有你自己么?你代表的也是集团形象,公关部今天净忙活你的事了。” 纪明珠虽然认同,也不喜欢别人说靳淮洲,下意识地就替他找补:“两边澄清速度都比较快,还没过度发酵。” “你们俩沟通好了就好,看到你们感情好,我也就放心了。” 秦远东笑容不减,继续关心:“前两天啊,我听人说,你有位朋友的母亲在医院里,你守了好几天费心照顾,累坏了吧。” 此话一出,纪明珠和靳淮洲两人均是心里一咯噔。 靳淮洲坐直了身子,抢先说:“我看你挺累的,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也要过问?” “一家人,哪有那么多的大事可以聊。” 秦远东信步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柜边,拿出几张照片,都是纪明珠在医院照顾李梅的画面。 不知道是压下了哪家的报道。 她第一次发现她和靳淮洲沾上边以后,竟然也会有这种被曝光的机会。 秦远东虽然没有点破,但是对李梅的身份必定一清二楚。 她意外于秦远东竟然对她的行踪也要掌握。 其实无论是许轻尘,还是要照顾李梅,她都是很坦荡的。 唯独为许轻尘报仇这件事,她说不出口。 纪明珠有些烦躁地揉了揉本就生疼的太阳穴,她其实因为被宋翊连累遇袭和靳淮洲的新闻的事情,已经心力憔悴了。 早知道还要应付这个场面,她根本不会来。 秦远动不轻不重地把照片放在大理石面的茶几上:“最近你们俩都挺受关注的,爸呢,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这些记者就爱断章取义博眼球,我心里有数,这照片和今天爆出来的一样,都说明不了什么。” “姑娘也是有情有义才会去挨这个累,爸觉得你做得很好。” 纪明珠抬眼看着秦远东带着笑意的脸,等着他说但是。 果真,秦远东马上有了下文。 “不过啊,你作为靳家人,不需要这么辛苦,咱们完全可以给她提供经济上的帮助,找更专业的人照顾她,你也不用亲力亲为。” 纪明珠当然知道这话的含义,先礼后兵,她的公公在敲打她不要逾越,甚至特意当着靳淮洲的面。 可是凭什么? 秦远东依旧把话说得漂亮:“影响了集团形象呢,咱们都有办法公关,这在爸这都不是大事。”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纪明珠,幽幽道:“重要的还是你们的感情,淮洲这孩子我了解,他很在意你,必然不会为难你。” 没等他接着说,靳淮洲已经把那些碍眼的照片往旁边一挥,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自己会看着办,你快别了解了。”说着拉起纪明珠就走。 走到门口,又不忘回头教育亲爹:“以后这种事别找我老婆,有空多挣点钱,正是闯的年纪。” 靳远东看着离开的两人,笑意逐渐收敛。 “没出息的兔崽子。” 第62章 他要是还在 两人一路无话,出了大禹的门,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 其实纪明珠现在真的很难受,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 那些令人作呕又让人怕得发颤的尸体,仿佛在天黑后格外容易钻进大脑。 她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让靳淮洲抱着她。 这种依赖别人的感觉让纪明珠陌生,这是从前二十多年从没生出来的感觉。 可能是今天过得太过辛苦焦灼,她也允许自己放纵心思。 但是现在靳淮洲虽然不声不响,心里肯定会因为他爸的话而有芥蒂。 她忍着悸动没有求抱抱。 而是上了车后想先跟他把话说清楚:“我照顾许轻尘的妈妈,你不舒服了么?” 隔了半晌,靳淮洲才想好,还是要伪装成一个大度的男人,他不想他们好不容易刚刚好一点,又离了心。 压下烦躁,最终也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纪明珠真的身心俱疲,在今天这种精神状态下,她没什么力气去跟靳淮洲多解释什么。 但是她更不想他心里不舒服,带着隔阂过夜。 她粗略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让升起挡板,跟他好好讲讲。 “许轻尘是我在学校的普法活动认识的,他对我很好,我们开始的时候他......” “不是饿了么?”靳淮洲漫不经心打断,随意地拉过她的手:“想吃什么?” “我在说我跟许轻尘的事.....” “嗯,我知道,他对你很好。”靳淮洲唇角勾起弧度,眉眼间带着些吊儿郎当的玩世不恭。 “有多好?” 纪明珠一愣,下意识地就抽回了手,她迟疑了一下,问: “你是不想听么?” 靳淮洲快被气笑了,他应该想听么? 听听他前男友是怎么对她好,跟她甜甜蜜蜜的? 他本来就不是大度的人,相反他很小气。 小气到恨不得把纪明珠拴在裤腰上,塞进口袋里。 别人看一眼都不许,更别说听她和那个狗屁前男友的恩爱过往了。 靳淮洲默默吐气,尽量心平气和:“也不是,就是想快点去吃饭,挺晚了。” 接着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想吃什么?” 纪明珠也就不说话了,原来他并不想知道她的事。 她本来还有点犹豫要不要跟他说今天和宋翊发生的事,想想也就算了。 最重要的是,她还想靠宋翊给许轻尘报仇呢,这事靳淮洲知道了,只会增加麻烦。 可明白她之前那么耐心地听他解释他的破花边新闻。 到她这,刚说一句话他就不想听了。 想到这,她又不免委屈。 索性也不说话了,转脸往窗外看。 靳淮洲拉着她的手腕,把人转过来。 她肉眼可见他在压着火气。 靳淮洲又问了一遍:“想吃什么?” 似乎这是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她不给出答案,他就不会罢休。 “什么也不想吃了,回家吧。” “刚才不还说饿么?” “我现在就是不想吃饭,想回家!你听不懂么?” “没给你机会回忆前男友,不高兴了?”靳淮洲冷笑一声,仿佛他才是受委屈那一个。 纪明珠也是在强压心里的翻腾,她真想给他的脑回路跪一个。赌气道:“对,茶不思饭不想,只想找个安静地方好好回忆。” 靳淮洲没听出她赌气,只觉得这句话说得行云流水,自然得要命。 就是她隐藏良久的心声。 他也要疯了,立马说起了疯话:“那你快趁我撅了他的坟之前赶去诉诉衷肠,别怪我哪天不高兴棒打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你敢!” 靳淮洲的唇角因为被情绪左右而微微颤动着。 他凭什么不敢,许轻尘算什么东西。 她凭什么就吃定他不敢。 因为她纪明珠么,因为他喜欢她,所以只要对上她喜欢的人,就只能由他去咽下所有窝囊气。 让他老子明晃晃地阴阳敲打。 她要是什么也不说也就罢了,她偏偏还要试图来说服他,许轻尘对她有多好,所以照顾他妈都是应该的。 可看着她平日里明艳张扬的面容此刻因为生气而变得灰败,他还是认了栽。 跟她计较什么,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喜欢谁。 谁让自己没能耐,没让她喜欢上自己呢。 靳淮洲紧抿双唇,尝试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纪明珠已经说:“我们不要吵架。”她盯着他,还挺真诚:“别因为你爸挑唆,我们就吵架。咱们谁也不提这个事了。” 靳淮洲刚刚松动的表情立马又淬上了寒冰。 “许轻尘他妈就该被你伺候照顾,到我爸这就是挑唆,他怎么就挑唆了?他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哪句没给你留着面子!” “给我留面子?”纪明珠冷冷问。 “我做错什么了用你爸给我留面子?我是照顾许轻尘的妈妈,我不照顾她谁照顾?我对得起自己也没对不起你!” “我和他不是分手,是他过世了,他要是还在,我现在也不用和你坐在车上掰扯这些!” 靳淮洲什么也没说,他无力地抬了抬手,按了按胸口。 仿佛被人一剑贯穿了心肺,始作俑者动作干脆利落,一点没想留活路给他。 闷痛的窒息席卷全身。 “他要是还在.....” "他要是还在....." 偷来的一纸婚书只有他一个人相信可以永远羁绊。 其实他也没信,只是不断自我催眠。 可催眠只会造梦,不会成真。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纪明珠,忽觉她远在天边,远到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他,远到她只是出现过在美梦里,他似乎从来都没认识真正的她。 纪明珠没觉得自己哪句话不妥,只是无限疲惫。 她不喜欢维系复杂的关系。 不过是一次吵架,已经让她对靳淮洲完全没了最初的想依赖。 她也发现最近她和靳淮洲的关系总是在摧毁和重建中徘徊。 这都是让她疲惫的原因。 她有她的责任,她必须为许轻尘报仇。 等不了通过合理合法的途径去将谁归案。 想干立马就贪婪地想得到结果。 而如果以后她要更多地去通过宋翊完成这件事,那像今天这种危险就随时可能再次发生。 甚至更为艰险。 况且纸包不住火,如果哪天靳淮洲真的知道了,必然比今天的反应更激烈。 这是她的事,她也没理由哪一天哪个不注意让他因此深涉险境。 比起解决事情,解决人就变得容易得多。 纪明珠脱口而出:“既然你接受不了,我们还是算了吧。” 第63章 她很好哄 “算了?”靳淮洲不敢置信中带着疑惑,真的没听明白一般:“什么叫算了?” 纪明珠不想看他碎裂的眼睛,别过脸说:“离婚吧。” ...... 靳淮洲一把狠狠地扯过她的手腕,纪明珠只觉得他的眼里带着喷薄的恨意。 这恨意都转化成实质的蛮力,似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轻轻地拿开他因为用力而青筋突起的手,语气没有起伏。 “你不用这样,我们感情也没多深厚,本来就是盲婚哑嫁,相处不足一年而已。” “在你眼里,我们的婚姻就是这样?”靳淮洲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他弯着腰,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纪明珠,你没有心的么?” “你又跟我说离婚?”为了许轻尘。 他一拳捶向真皮座椅:“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纪明珠说的时候虽然冲动成分很大,不舍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轻松。 想到离婚以后,就可以毫无负担地专心为许轻尘报仇,她只觉得心头压了许久的石头都拿下去了。 没让她轻松太久,靳淮洲再次转身抓过她的手腕,这次没那么大力气,但是恨意依旧浓烈。 他深邃的眉眼漾着蛮横的顽劣,勾起一侧唇角,笑得寡淡。 “好啊,你说离就离。” 他紧紧盯着纪明珠那张不知道为谁倾国倾城的脸,用眼睛描摹她每一处的迫人的美丽,一字一顿。 “咱们前脚离婚,我后脚就挖了许轻尘的坟挫骨扬灰,再把他那个疯妈直接推进焚尸炉让他们母子团聚。” “你最好想想清楚,把我逼疯到底值不值。” 他从前在纪明珠眼里总是散漫不羁,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像个大狗黏人。 可那都是他有意放低姿态的假象。 这才是真的靳淮洲。 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不拿任何人当人的卑劣。 久俯而成骄,天定上位者,轻贱足下尘。 “靳淮洲,你无耻!” 靳淮洲也为自己的威胁而不齿。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卑鄙。更没想到这么可怜。 要用自己老婆前男友来威胁她不要离婚。 纪明珠听到的是逼迫。 可他心里都是难以宣之于口的卑微挽留。 纪明珠不会懂,因为牵动她的从来都只是许轻尘。 “你不爱我和你恨我,在我这没有分别,但是离婚,你想都别想!” 他也豁出去了,结果不会更坏,他不可能放她走。 哪怕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如果好聚好散,咱们还能当个朋友,你如果一定要伤害无辜,我们就是仇人!” 谁要当什么狗屁朋友。 靳淮洲理智尚存的时候倒可能会斟酌一二,可他现在已经无限接近一个疯子。 这句话在他耳朵里自动变成:我爱许轻尘,你伤害他,我们就是仇人。 仇人就仇人,总好过路人。 他当了那么多年路人甲,早TM当够了! 年少轻狂总会把大开大合的情绪混杂在爱恨里,伤人伤己:“你尽管试试,你看我真动他们,你拦不拦得住。” 纪明珠不再废话,抬手就给了靳淮洲一个耳光,靳淮洲不躲不闪接了这一下,眼睛还直直的盯着她。 她也是想用力的,奈何气得发抖,手都没有力气。 颤抖的耳光彻底激怒了眼前的男人,靳淮洲把人一扯,轻松扯进自己怀里。 他的吻凶狠地落下来,没有缱绻缠绵的亲昵,只有拆吃入腹的侵略。 纪明珠推他,打他。没有丝毫作用。 他也没在她的唇上流连太久,而是下移到脖子,锁骨。 吸吮,厮磨,啃咬。 直到她衤果,露在外的肌肤,布满了一个个惩罚的痕迹,才气喘吁吁地作罢。 纪明珠也上气不接下气。 她又羞又愤地捂着脸。 心脏突突地发着颤。 车子早已经停在了湘园的地库里。 司机懂事的没有打扰而是默默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久到靳淮洲已经开始害怕她气坏身子。 想到这他立马就过了气头,看着纪明珠还在颤抖的肩膀,还有她很早就说饿了,到现在还没吃饭。 又开始满心地后悔。 他试探地拉起她的手:“老婆。” 纪明珠不是不生气了,只是没力气。 她一个音符也不想发。 靳淮洲心疼地抱过她:“老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滚!” “我们不吵了好不好,也别提离婚了。都是我不好,你想干什么都行,我肯定不干涉你。” 眼见她还不理人,靳淮洲只好屈辱承诺:“只要你不离婚,你把许轻尘的牌位供到家里来都行,实在不行我去伺候他妈,给他妈按脚捶背。” “滚!” 纪明珠没哭,却因为生气止不住的颤栗。 “你当我什么啊?你就算养条狗也不能说骂就骂,骂痛快了再装模作样地哄!” 靳淮洲心疼得要死,把她抱得更紧一点,抚着她的背哄着:“我不是装模作样,我是真心疼,我也没骂你,我怎么敢?” “你是不敢,不是不想!” 靳淮洲皱起眉,亲亲她的发顶:“我什么时候骂你了,你不能生气就给我乱扣帽子。” “你骂许轻尘也不行!” 靳淮洲强忍心梗,耐着性子继续哄:“我错了,他是英雄,我怎么敢骂他。” “你还强吻我!”这句话一出,纪明珠总觉得带上撒娇的味儿了。 恶心恶心。 靳淮洲不恶心,全是愧疚:“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强迫你,实在不行你强吻回来,我不反抗。” “臭不要脸。” “我不要脸,就要老婆。” 他先一步下了车,又绕到她这边打开车门,把人打横抱了出来。 纪明珠哪里肯让他抱,连踢带打。 靳淮洲看她这样,心里反而好受了些。 “老婆,你都饿得没劲儿了。打得我都不疼。” 说着还特意颠了颠:“饿瘦了。快回家,老公给你做饭吃。” “你会做个屁。” “那我就去买,别生气了宝宝,都是我的错,你吃饱了,有劲了再打我。” 纪明珠要被折磨死了,她恨靳淮洲那张嘴,一会儿毒死她,一会儿亲死她,一会儿又齁死她。 更气自己为什么被他的花言巧语,三下两下说得就不生气了,甚至也不想离婚了。 她怎么就能这么好哄。 死手又是什么时候搂上了靳淮洲的脖子!! 第64章 萧纵 靳淮洲跟老宅的一个阿姨视频,让阿姨指导他煮了最简单的白粥。 为了节省时间,主要也是笨手笨脚做不好,又让物业管家送了几个菜。 纪明珠坐在沙发上啃苹果。 物业管家到的时候,她去开了门。 管家礼貌地把食盒拿给她,视线落在她脖子和锁骨的时候,不自然地别过脸。 纪明珠心粗,没注意到对方的眼神。 靳淮洲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扎着碎花的小围裙。 纪明珠撇撇嘴,煮个粥还系围裙,矫情。 矫情的靳总大步过来一手接过食盒,一手拉着她的手往餐桌走:“你都饿了,还拿这么重的东西。” “油腻。” “真心的。” “切~” 靳淮洲把送来的馒头和菜摆好,又去盛粥。 粥在阿姨的指导下,煮得很成功。 他把勺子筷子给纪明珠放好,自己才坐下。 吃完了饭已经很晚,靳淮洲给纪明珠放了洗澡水,纪明珠不领情,他的司马昭之心当她瞎呢。 想都不要想。 靳淮洲不想了,直接做。 要不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能和总得有人付出努力。 纪明珠从气呼呼变成哼唧唧中间都是靳淮洲的辛勤播种。 虽然让他得逞了也没给他好脸色,被子也不给他盖。 靳淮洲委屈巴巴地抱着枕头睡。 ****** 纪明珠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白天的枪声。 晚上却梦得一清二楚,甚至画面更为可怖。 她一个激灵醒来的时候,靳淮洲正贴在她的被子旁睡得沉,被她也传染了一个激灵。 靳淮洲忙起身,看着黑夜里她满是惊恐的眼神,心脏紧得发疼:“老婆,你做噩梦了?” 他顺势掀开被子,把人搂在怀里,抚着她的头。 “是因为咱们吵架你太生气了么?”靳淮洲的心疼已经从眼睛里溢了出来:“不气不气,都是老公的错。” 纪明珠在黑暗中缩在他的怀里,终于感受到了踏实和安稳。 她偷偷摸摸地掉了一滴眼泪,是真的后悔提离婚了。 明明缺爱的是她,只有他一个人的也是她,怎么还能推开他。 靳淮洲一下一下亲着她的头发安慰她,亲到脸颊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宝宝,你哭了.....” 靳淮洲快恨死自己了:“别哭。我再也不说疯话了,都怪我。” 本来她只是一个不小心哭了一下,听他一说眼泪顿时刹不住了。 她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纪明珠自己也搞不懂,本来都以为自己是个不会哭没感情的怪物。 最近却总是要哭。 她的哭声让靳淮洲心乱如麻,恨不能穿越回今晚的车上缝上自己的嘴。 哄了半天她的眼泪反而越来越多。 他伸出温热手掌,不断地给她擦着泪,可刚一擦完,新的眼泪又马上掉下来,靳淮洲不得不开了床头灯,拿着纸巾。 放在她鼻子下面。 “擤。” 就这么一个字,比之前一大堆话都好使。 纪明珠立马就不哭了,甚至还笑了出来。 她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有病吧,谁要你给我擤鼻涕。” 靳淮洲被骂了却大大松了口气,不哭了就好。他还是执着地拿着纸巾,没再让她擤鼻涕,而是慢慢地给她擦。 纪明珠受不了这种有点肉麻的尴尬,抢过纸,开始自己动手。 靳淮洲手也不闲着,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痕。 纪明珠可不领情:“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了,你少跟我献殷勤。” 靳淮洲还是抑制不住心疼,把可怜的泪人儿抱在怀里。 “老婆,你哭比骂我让我难受多了,我受不了你哭。” 纪明珠回抱住他,反过来哄他:“我不生你气了,也不哭了。” 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发顶,靳淮洲的不安并没有消减多少:“可我生我自己的气,一想到我让你流眼泪,我就恨我自己恨得要死。” “哦。”纪明珠刚刚哭过的声音还些许发闷,随口说:“那你以后好好表现。” 靳淮洲立马保证:“嗯,我一定锻炼身体,保持身材,以后更加卖力,为了让你有新鲜感,我还得多学学花样.....” 不等说完,纪明珠已经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马蚤。 ****** 夜晚的光线像被墨色绸缎滤过,从厚重的深棕丝绒窗帘缝隙里渗进来,整个空间都是黑、灰色调,连墙面都是哑光的黑炭色,光线温顺地沿着铜制吊灯裹挟进四周的阴影。 明明是开阔的空间,却说不出来的压抑。 靠墙而立的雪茄柜,泛着冷润坚硬的光泽,玻璃门内,一排排各式雪茄整齐码放,细腻的油光彰显着雪茄的品质绝佳。 房间里的男人穿着真丝的灰色衬衫,手腕上的佛珠和黑暗融为一色,坐在书桌前,微闭双眼,斯文漂亮的面庞散发着森森寒意。 一室静谧,只有雪茄柜内恒温系统发出的轻微嗡鸣。 宋翊伸出手,摘掉眼镜,轻按了按眉心。 良久,挽起衬衫的袖子,露出劲瘦有力的手臂,小臂上几道陈旧的伤痕已经几乎看不出来。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把陈旧的小瑞士刀,刀已经很久没用过,以至于他稍稍观察了一下才找到了出鞘的机关。 没怎么仔细选地方,随手在胳膊上划着。 刀刃锋利,一长一短两个刀口先后出现,宋翊深深地呼吸着,放任鲜血涌出,内心的躁动终于渐渐安定下来。 “咔哒。”桌面上的台灯应声亮起。 他拿起桌上点雪茄的长火柴,燃起香炉,木质调的香味袅袅传出。 褪下手腕的佛珠,他在毛笔架上选了个小号的毛笔。 蘸上墨汁,一落笔,写下个“纟”。 他拿着笔,在半空中沉默着盯着这个偏旁看了半晌,把“纵”写完整。 接着,又在"纵”字前面,加了个萧字。 当久了宋翊,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谁。 女人面,阎王心,不能惹的萧老三。 萧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