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入局》 1、病急乱投医 医院的长廊蔓延着消毒水的味道,咳嗽声、叫号声,此起彼伏。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最是毒辣,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身的光芒,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请1号简言女士到内分泌科2号诊室就诊!” 广播声响起,被叫名字的女人晃了晃神,抬头看了看,踢踏着平底鞋起身朝着就诊科室走去。 她长发低束,面色暗沉,眼角有淡淡的乌青。 她挂的是专家号,熬了几个大夜才抢到的位置,这不医院一个电话就让她从工作岗位上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专家就是不一样,看都不看她一眼,伸手接过她的病历,扫了一眼,就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内分泌有些失调,最近有xing生活吗?” “啊?”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简言一下子就被吓醒了,耳朵尖红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也突然有了血色。 “大......大夫,这跟病情有关系吗?” 专家这才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袭来,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简言:“……” “没,没有,从来没有过。”她难为情地开口,右手勾着自己耳边的碎发,头越来越低。 “工作压力大吗?有没有经常熬夜加班的现象?” “有的。” “没什么事,就是内分泌有些失调,好好调理调理就好了。”专家一边说一边在病历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只有他们医生才能看得懂的密语。 “最近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加班太晚,多出去走走,运动运动,如果可以,最好阴阳协调一下。” 简言拿着医生给开的病历条,整个人呆愣住。 阴阳协调?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下意识咬了咬下嘴唇,面露难色。 她今年三十了,恋爱经验却至今为零,xing生活更是没有,传出去都不知道让多少人笑话。 “要不要谈个恋爱试试看呢?”这个念头一出来,简言就猛地摇了摇头。 她自记事起就发觉她和周围的女孩子不太一样,她们都喜欢关注男生,会聚在一起谈论哪个班的男生打篮球最帅,也会对着《来自星星的你》的都教授犯花痴,收集韩流明星的周边海报。 可她真的不一样,她对男生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喜欢女生,看见漂亮女生会脸红,光看见一个背影都会脸红心跳。 身边的人知道她喜欢女生后,都躲她躲得远远的,她还为此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让她试着找个女生谈一谈恋爱。 可茫茫人海,哪里能遇到同样喜欢女生的女人呢?就算有,她又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正胡思乱想间,装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嘟嘟嘟地一直在震动。 刚一接听,小周急切的声音就从听筒里冒了出来,“主编,落玉轩那边一直不肯接受采访,好几次去都吃了闭门羹,您看看要不要……” “好,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说吧。”简言深吸一口气,抛下繁乱的思绪,把病历收回包里,起身离开。 还是工作要紧些。 ~ 临洋路是商业繁华区交界地段,往来车辆众多,时不时就上演一场“大长龙”队形。 简言打的车刚开到半路就堵住了,“滴滴滴~”喇叭声持续不断地响起,叫骂声不断。 她焦急地坐在出租车后座,抬起左手腕不停地看手表的时间。 “师傅,可不可以抄近道,我赶时间。”她一脸焦急地说道。 “姑娘,这前后都堵了,我车没法动呀。” “……” 简言嘴唇抿得死紧,看了看四周的路况,长叹了一口气对司机道:“师傅,我在这下车吧。”她微信扫码付了钱,拉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jm大厦屹立在繁华商业区,一人踢踏着平底鞋,穿梭于停滞不前的车流,匆匆忙忙跑进大厦。 简言一路风行无阻来到28楼物语杂志社,助理小周早在一旁焦急等待着,见着她的身影,小周眼眸亮了一下,欣喜道:“主编,你终于回来了。” 简言面不改色走上前来淡淡道:“跟我说一下具体情况吧!” 她左手挎着手提包,一边说,一边走去自己的办公室。 她刚刚在电梯里匆匆忙忙给自己补了一个妆,看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杂志社其他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无暇顾及旁的事,也不在意他们的主编是否回来。 “主编是这样的,落玉轩的员工真的好目中无人......” 上午的时候,周欣带着杂志社的小伙伴们刚踏进落玉轩的门,还没说明来意,就被店员轰了出去,“本店不接受任何采访,也不允许拍照摄像。” “我都还没开口说什么,她见着我们的工作牌,就抢先来要打掉我们的设备,还好我们镜头没打开,不然就损失惨重了。” 简言听得眉头一蹙,青筋暴起,耐着性子硬着头皮问下去:“都还没征求过落玉轩老板的意见,你们就带设备去了?” 别人不发火才怪! 周欣:“……” 她讪讪笑了笑,顿时哑口无言。 “采访稿发给我,我来改吧。” 简言最后丢下一句话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 夜幕降临,简言换了一身家居服,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昏暗的书房,书桌上只留一盏暗黄的台灯。 黑夜最能激发灵感,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她置身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中,一双手,一台电脑,指尖轻轻地敲出心中的千丝万缕,奇思妙想。 “落玉轩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呢?......”简言抿了一口咖啡,漫不经心地打开落玉轩的官方网址,入目是极具年代气息的装修风格,屋内全是沉香木制的桌椅,窗户雕着镂空的古朴花纹,门口悬着一块写着“落玉轩”三字的金字招牌,笔势遒劲有力。 古董,古董,顾名思义为人所珍视的古代器物,历经千年万年,经历了颠沛流离,改朝换代,它们的背后一定暗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落玉轩便收集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古董。 而简言正是需要这一次揭开神秘古董面纱的机会来拯救她们濒临裁员的物语杂志社。 自2021年开始,网络行业发展迅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新型媒体发展迅猛,纸媒行业日渐没落。 物语杂志社作为曾经的“纸煤”老大,销量却一年不如一年,上头领导给了指示,要是今年销量还是没有起色,就要把杂志社给解散了。 “所以呀,落玉轩老板,真的希望您能回复一下我的邮件,给我们物语杂志社一次机会。” 简言找出了落玉轩的官方邮箱,言辞恳切地发了一封邮件过去。 回车键敲出,简言缩小了页面,点进了助理小周发给她的采访稿,修改到一半, “有时间最好阴阳协调一下……”下午老专家的话言犹在耳,她面色泛红怔愣在原地,右手不自在地握着鼠标。 “要不我先招一个合租室友,试着培养一下感情?” 她的执行力很快,念头刚一出,招募合租室友的文案三两下就写好了。 这时助理小周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主编,落玉轩那边怎么办,我们明天还去吗?」 「落玉轩那边明天我一个人去就好,采访稿我改好了,落玉轩老板你查得怎么样,有消息了吗?」简言回复助理的间隙,在租房网站上发布了自己侧卧房间的出租信息。 落玉轩老板最为棘手,网上竟然没有她的一点蛛丝马迹。 坊间传闻她是一个美艳婀娜的大美人,第二天又传是英俊潇洒的青年才俊,更甚着还传出是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 一天一个说法,真是愁死人了。 简言对此真是苦不堪言。 一件一件都压在她身上,解决完这件事,就要去操心另外的其他事。 她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神情憔悴地按了按眉心眼角上的位置,搁置在桌上的手机却开启了振动模式。 她闭着眼去桌子摸索,一不留神碰到了鼠标,只听“叮”地一声,似有什么消息弹了出来。 简言以为是合租的事情有着落了,连忙去打开电脑。 映入眼帘地却是令她大跌眼镜的画面。 方才她在网上发布房屋出租消息时,忘记关了网络页面,现在窗口弹出了一个劲爆的交友网站,画面有些不堪入目。 她咬了咬唇,瞥了瞥弹出来的交友网站,脸上像突然窜起一团火,滚烫滚烫的,她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才手忙脚乱地点了叉。 缓了好久那种感觉才渐渐消失。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拍拍胸脯,不断告诫自己。 她快速关了电脑,走到厨房去猛灌自己水喝。 “明天去修一下电脑,好好消消毒才行。”她大力气地给了自己左边脸颊和右边脸蛋两个大耳刮子。 ~ 夜色迷离耀眼,一头栗色长发微卷的女人,着一袭曳地修身长裙立在窗前,遥望着黄浦江畔。 窗外灯火流丽,她脸上不辨神色,幽幽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鲜红的液体荡起了层层涟漪。 助理敲门进来,轻声道:“戴总,找到简小姐的资料了。” 戴舒挺直的背僵硬了一下,缓缓才道:“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她轻抿了一口红酒,望着窗外喃喃自语:“简言,我们终于要见面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你要跟我合租? 清晨九点,暖风和煦,简言化了一个淡妆,穿了身休闲的职业套装踏入繁华的商业区。 古玩店落玉轩开在喧闹的美食街,简言刚走进,附近商铺的香气弥漫开,有饼干的黄油味,早餐铺的肉香味,还有落玉轩门前无人问津的尘土味。 她站在落玉轩门前,右手遮挡着阳光,抬头去看门上悬挂着的牌匾,久久不语。 门店连洒扫的伙计都没有,只有收银处一位年轻女子在用布擦洗算盘。 简言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去,“你好,我是物语杂志社的简言,冒昧前来是......” 话未说完,擦洗算盘的员工忽然抬起头来,神情冷漠地看着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道:“就你们那破杂志社,还想采访人,我告诉你,不管你们来多少次,落玉轩都不会接受采访的,别妨碍我们做生意,赶紧走吧。” 她语气不善地说着,又仿佛不解气,甩开算盘,撸起袖子,就要走出来。 推搡着简言往外走,“滚滚滚,别再让我再见到你。” 简言面上没有任何不悦,见她态度强硬只能深表歉意地鞠了一个躬,一脸歉然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便递出自己的名片,一脸和善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们老板改变主意了,可以打上面的电话联系我,谢谢。” 说完这句话,简言就转身告辞了。 员工不以为意,瞧她态度还行,就大发善心收了名片,将名片随便搁置在一个地方。 黄昏时分,她下班时间快到了,便开始着手打扫店里的卫生。 忽然间咔哒咔哒的高跟鞋走路声音,由远及近从外头传来,员工还未回头,先闻到了清冽馥郁的香水味,她顿了一下,这个味道很熟悉,她只在她老板身上闻到过。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道女音:“今天店里生意如何?” 听到这个声音,员工一惊,立马放下手中的扫把,转身恭敬道:“老,老板好!” 面前的女人,着一身严肃的正装,栗色长发微卷,清冷的眉眼,略薄的红唇。 又开口问了一句:“店里生意如何,开张了吗?” “没有,这几天一直有杂志社的人来闹事,估计客人都给吓跑了。” “闹事?” “其实也不算闹事,就是他们想采访我们落玉轩,几次三番来打搅,我知道咱们店的规矩,就给回绝了。” “你做得很好。”女人突然失去了兴趣,抬起脚步就要走,裙角小幅度摆动,掀起一阵风,桌上的名片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坠落,掉在了地上。 她踢踏着脚步,毫无所觉地踩上去,待意识到脚下有什么,她轻轻挪了一下脚,垂下眸看过去。 一向神色自若的人,面庞霎时有了裂缝,瞳孔赫然放大,她弯下腰捡起那张名片,珍而重之擦了擦上面的污渍,指尖摩挲着名片上的人名,缓缓开口道:“这张名片的人是杂志社的?” 员工上前,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明天,你给她打电话,就说我们接受采访。” 员工诧异了一下,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应道:“好的,老板。” * “落玉轩不接受采访,我得找其他备用方案才行。” 晚上,简言一边在书房里焦头烂额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一边处理着合租的事,这几天,有不少人加她,问合租。 「对不起,我只与女生合租。」 合租的事她都是用企鹅号与别人交流,刚加的这几个人,要么年龄不合适,要么性别不合适。 她头痛地过滤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地频繁打扰,设置了一些加人的门槛。 这边工作上社长又给她施加了压力,把时间缩短到一个月,再找不出拯救杂志社的项目,她恐怕要卷铺盖走人了。 “唉~” 她长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泡一杯咖啡续续命。 她刚离开座位,企鹅号就弹出来一个好友申请,关于合租的事情。 十几分钟后,她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坐下,看到这一幕,内心毫无波澜地点了同意,心里却在想,无非又是不合适的,不是年纪大,就是性别不合适。 礼貌地同意申请,客气熟离地把人扔在一旁。 “可能要去外地找找灵感,找找项目了!”她自顾自地嘟囔起来,搜索着网上一些奇闻异录。 她沉浸地忙碌在工作中,企鹅聊天框弹了出来,一个叫昨夜星辰的人给她发了一个消息。 「您好,请问房间租出去了吗?还能合租吗?」 一条再不过寻常的问话,简言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可她却被那人的头像吸引住了,头像是一片黄灿灿的油菜花田。 那片花田,她好像有点印象。 还未来得及多想,对方弹了一个企鹅抖动窗口。 简言立即回复过去,「还没租出去,可以商谈合租事宜」 [合租线上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能否约出来面谈] 面谈? 她警惕起来,眉头微蹙,又多看了那个头像几眼,觉得不像坏人,放心地戳了戳那人的头像,疏解情绪般傲娇道:“面谈,我都还没确定租给你呢!” 她一个人在电脑前嘀嘀咕咕,手却很诚实地噼里啪啦敲了时间地点过去。 「那明天下午三点,约在咖啡馆见面?」 「可以的,不见不散!」 ~ 深夜,简言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昨夜星辰的头像一直在她脑子里回荡,那黄灿灿的油菜花田勾起了她一段儿时的记忆。 那年简言六岁,美美地穿上粉色连衣裙,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去乡下奶奶家过生日。 “呜呜呜呜呜呜~”一个小女孩蹲在油菜花田前的小路上,抽抽噎噎地哭泣,身旁一个大人都没有。 “妈妈,那里有个人在哭。”小简言牵着妈妈的手,指着那个女孩,转头看向妈妈。 “那言言去帮助她好不好?” “好。” …… “扑通”一声,简言眼皮子打架,翻了一个身,沉沉睡去。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还哭了?你爸爸妈妈呢?” 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睁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蹲在哭泣的小女孩面前自顾自说道。 “我叫简言,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吧?” …… 深夜另一处,一个女人安静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的身后,看不清她的面容,她双手摩挲着一张名片,喃喃自语着:“简言,你还会记得我么?” ~ “早,主编!” “早!” 简言打着哈欠打卡上班,不时地跟路过的同事打招呼。 “主,主编!”一声雀跃的欢呼,助理周欣一脸兴奋地跑到简言面前,激动说道:“主编,落玉轩给我回了邮件,说愿意接受采访。” !!! “真的?”简言似是不敢相信,激动地抓着周欣的胳膊。 周欣捂着嘴,高兴得面部扭曲,不停地点头。 “太好了,快准备采访稿和采访相关事宜。” 简言喜不自胜,激动得拍了拍周欣的肩膀,就要走去自己办公室。 “但是主编,落玉轩那边希望采访稿由您亲自写,相关采访事宜也希望是主编您亲自跟进。” “没问题的,一切安排都按落玉轩那边的要求来。” 落玉轩愿意接受她们杂志社采访,已经是给她们杂志社帮大忙了,提什么要求都不过分。 简言刚坐定没多久,就召集手下的员工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专门针对落玉轩项目来了一个主题专访。 一整天她的心情都无比舒畅。 上午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下午简言如约去了江城市中心的一家星巴克。 她给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便拿出平板电脑开始写采访稿,顺便等人。 她在等人的间隙,又去官方网站上搜了一下落玉轩的相关信息,查找一下落玉轩老板的痕迹。 “不知道这次采访,能不能见到落玉轩老板的真容?” 正想着,一人突然从她身旁经过,伴随着一阵好闻的香水味,淡雅清新,甜而不腻。 简言愣了愣神抬起头,却见女人在她对面站定,微笑说道:“你好,请问是简小姐吗,我是之前约了来谈合租的。” 面前的女人,微卷的长发,美艳成熟,一双眼春水含眸,笑意盈盈望着她。 好漂亮的女人!她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呀? 简言一时被对方惊为天人的美貌惊到了,缓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道:“你好,你好,我是简言,您请坐。” 女人唇角勾着笑,端庄得体地坐在她对面,双手递出自己的名片,微笑道:“简小姐,你好,我叫戴舒,是一名投资经理人。” 简言注意到女人的手,肤色白皙,莹润纤长。 “不仅人漂亮,声音好听,连手也这么好看。” 她不自在地红了红脸,待意识到这有些唐突,她在内心狠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 心虚地也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女子,客气说道:“戴小姐,你好,我是一名杂志社主编。” “哇,主编呀,那想必简小姐的文化造诣一定很高。” “您过奖了!” 两人彼此间握了握手,客气寒暄了一会。 闲聊期间,简言为戴舒点了餐,互相谈论了一些家常,便开始切入正题,给她看了一眼房子的布局。 “房间的格局您也看了,四室两厅,书房可以共用,房租按照江城市场价和位置一般是三万六左右,我们第一次合作,按三万五成交吧,您看怎么样?” 戴舒端然地坐在一旁,慵懒地喝着水,始终微笑着看向简言,对价钱丝毫不在意,“我都ok的,价钱完全不是问题。” “……” 简言看她这么好说话,一下子又愣住了。她寻思,戴舒既然不差钱,为什么还要找人合租呢? 可她又不好直接问。 但想到自己的处境,以及她租房的真正目的,她觉得她有必要说实话。 “戴小姐,你可能有些情况不了解,我接下来可能要说一些大跌眼镜的话,希望你慎重考虑最后还租不租。”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我没经验,可能亲得不太好 “简小姐请说,我洗耳恭听。”戴舒右手托着腮,唇角带笑。 她似赏心悦目般一眼不眨望着简言。 简言:“......” 她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的妆化了? 简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思及此,她尴尬地轻笑一声,装作若无其事般拿起自己的手机照了一下脸。 却没瞧出什么蹊跷之处。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看着戴舒道:“戴小姐,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们以前认识么?” 不然她为什么这么直勾勾看着自己,她们同为女性,该有的对方都有,自己身上应该没有她所图的吧? 只听见女人“扑哧”一声,笑了笑,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简小姐,我有点近视和散光,可能给你造成误解了,实在抱歉。” 简言:“......” 她嘴角抽了抽,只恨不得立即挖一个坑跳进去。 太尴尬了,要不还是别合租了吧。 她低着头,双手无措地攥紧,想着怎么扯开话题不让自己这么尴尬。 “简小姐要说的大跌眼镜的话,难道就是刚刚那句?” 简言抬起头,只见戴舒已戴上了一副金丝乌边眼镜,气质与方才截然不同,女人的食指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多了点禁欲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 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拼命阻止自己不让自己再继续发散下去。 “扑通扑通~”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脸也越来越烫。 对面的戴舒实在太好看了,她看见漂亮女人会脸红心跳的毛病又犯了。 “不是。” “戴小姐,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租房是为了交朋友的,我喜欢女生,希望合租室友也是喜欢女生的女人。” 她恢复了一脸正色的表情,继续说道:“但我知道我的想法在别人看来,有点冒犯,毕竟要同一屋檐下相处,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她的双手搭在桌上,一瞬不瞬看着戴舒:“戴小姐,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不租也没有关系的。” 简言战战兢兢地说着,对方却在她话音刚落时,眼眸亮了亮,眸中的喜悦满得快要溢出来。 “好巧,简小姐。”戴舒脸上的笑意更甚,双手交叠,食指搭着手背,轻轻敲击,“我们是同道中人。” “敢不敢来一场豪赌?” “啊?” 简言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戴舒,却见她突然背转身,拿过一旁的手挎包,从里面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口红和化妆镜。 接着她便看见戴舒拿着口红在化妆镜背后写了字。 她惊呼出声:“戴小姐?” “简小姐,你觉得意下如何?”女人笑意盈盈地将化妆镜递给简言。 简言不明所以地接过,待看到化妆镜背后的字,她的脸色霎时黑了下去,对面前的女人好感全无,“腾”地站起身,拿过自己的手提包转身就走。 “太过分了,亏我还以为她是好人,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道貌岸然。 才初次见面,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那种事的? 难怪之前笑咪咪的看着我,真是太过分了。 流氓!变态! 简言骂骂咧咧地走出星巴克,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 晚上,简言盯着电脑上的企鹅页面在发呆,手点着鼠标,一晃神不自觉就打开昨夜星辰的主页。 她的主页背景干净得就像一个ai,一看就是新注册的。 简言恼怒的同时,脑子里又忍不住浮现戴舒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么想不开,要跟自己开这种玩笑。 她叹了一口气,叉掉戴舒的页面,去看手下员工给她出的采访方案。 周欣:「落玉轩对接人是落玉轩唯一的员工,采访对象也是她,她们老板不出面的。」 「我今天下午去洽谈的时候,员工的古玩知识简直令人惊讶,店里的古董她都如数家珍,主编,果然能干他们那一行的都不是普通人。」 简言想起之前见到落玉轩员工的模样,也是完全想象不出来。 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沉思了一会,敲了字过去,「今天太晚了,明天你再去与落玉轩员工交流一下,问问看是否介意提及一下他们老板的信息」 「落玉轩老板很神秘,能揭开她的一点面纱,对销量应该大有裨益」 人都对近在咫尺而又未知的东西感兴趣。 当然最主要得还是先过问落玉轩那边的意见。 简言将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又指点了一些采访问题上的意见。 在键盘上打字时,她看着自己的手,又想到了戴舒那双莹润修长的手。 “怎么老是想她?简小言,收起你的色胚心思。”简言懊恼得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头。 ~ 几天后,简言和戴舒又见了一次面。 戴舒化了一个略显明艳的妆,薄削耳垂戴着两枚珍珠耳环。 白色丝质衬衫解开两个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今日的她没有戴上眼镜,一如既往地唇角带笑看着简言。 “简小姐,今天可是你主动联系我,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我想找长期床伴,你要找未来伴侣,初衷不同,结果一样,何乐而不为?” 她说得坦坦荡荡,倒是把心虚的简言说愣了。 她的最终目的的确在那上面。 简言深呼吸了一口气,紧张地搓着双手,她闭了闭眼,似是想了很久,才说道:“先说好,你还单身吧?我可不想做不道德的事。” “那是自然。” “那个,体检报告带了吗?” “扑哧......”戴舒忍不住笑出声,“简小姐还真是谨慎。” “……” 简言脸色通红,越发害臊,支支吾吾的说“这样对大家都比较好。” “好,那就签字吧。” 戴舒递出两份文件推到简言面前,“租赁合同也要签吧?毕竟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合租。” “好。”简言仔细看了一遍内容,签了字。 “那今晚......去你家?”戴舒倾身过来在简言耳边低语。 简言的脸瞬时间就红了,结结巴巴道:“太......进展太快了吧?” “你不用收拾行李的吗?” 戴舒嘴角噙着笑意,不动声色看着她,不发一言。 * 江城的天气,一到晚上就特别的冷。 刚从咖啡厅出来,简言就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 她穿着短裙,脚踝有点冷,她边跺脚呵着气一边回头望着身后的戴舒。 戴舒身材高挑,一条深蓝色牛仔裤搭配白色丝质衬衫,慵懒中带点禁欲。 她慢悠悠地走在身后,有时会无聊地撩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小言,下班回来拉,这是你朋友?哎呦,长得蛮标致呀,好水灵的小姑娘。”刚走到小区楼下,碰到邻居奶奶,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看到身后的戴舒,更是眉眼带笑,皱纹都笑出来了。 “嗯,张奶奶晚上好,吃过晚饭了吗?......那就好。” 简言跟邻居奶奶寒暄了一会,便带着戴舒乘电梯上去了。 “到了,这就是我家。”简言拿钥匙开了门,准备给戴舒拿拖鞋。 腰上突然传来热意,下一刻简言就被戴舒揽着腰抵在门上。 “你......”还未反应过来,戴舒的吻就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吻得简言猝不及防。 没有接吻经验的简言不知如何应对,想推开她,却使不出什么力气。 “你是第一次接吻?”戴舒双手抵着门,喘着气,居高临下的望着简言。 “......嗯!”简言羞涩得难为情,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好巧,我也是,我可能没经验,亲得不太好,但我会很温柔的。”戴舒牵着简言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低下头去亲吻简言,亲她的脸,她的眉眼,她的唇,动作轻柔无比。 戴舒的吻像水蜜桃味的糖果,很甜,甜得令人口渴。 她仰着脖颈,想去汲取更多的水分。 渐渐地,她适应了戴舒的吻,双手不自觉攀上她的肩,搂着她的脖子,去回应戴舒。 昏暗的环境,感官被无限放大,她清楚的听见彼此唇舌的交缠声,闻到戴舒身上的香味,不似香水那般的甜腻。 “卧室在哪?”女人暗哑的嗓音落在她的头顶,她感受着彼此微喘的呼吸声,心跳剧烈起伏。 “吧嗒~”她打开了玄关的灯,明亮的灯光一点一点让她的脑子变得清醒过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被吻花的唇,她低了低头,“太快了,我还有点不适应。”她轻轻地推开身上的人,理了理身上稍显凌乱的衣服,默默地走去客厅。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你要住的房间,等你行李搬来了,住上一段时间,我们在......可以吗?” 戴舒:“......” “那我先回去,明天再来。”她没有强求,指尖摩挲着锁骨上的吻痕,极轻地说了句,转身要拉开门。 “等等~”简言忽然狂奔过来,拽着戴舒的胳膊。 “嗯?”戴舒有些不解。 只见简言脸上突然泛起红晕,犹犹豫豫着说:“你的妆花了,还是先补一下再走吧?” 还有锁骨上那么明显的吻痕,简言越想越害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你要不介意,可以穿我的? 女人红着脸,咬着唇,含羞带怯的,戴舒眸色微动,欲望在这一刻死灰复燃。 她上前一步,倾下/身靠近简言,伸出一只手,指尖摩挲着女人的唇。 “简言。”低哑的嗓音呼唤着她的名字,居然有那么一点性感。 简言眼睫颤动,抬了抬眼,忽然间,眼前阴影落下,戴舒用唇替代了她的指尖,她轻轻覆上自己的唇,轻咬着,描绘着她的唇形。 “今晚让我留下来,好不好?”女人颈间散发的淡香猝不及防扑了她满怀,她喉咙微动,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 简言脸色通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如果她再亲我一下,我应该会同意让她留下来吧?”她不厚道地在心里想着,期待着能与戴舒再发生些什么。 “可以用一下你的口红吗?” “嗯?” 戴舒直起身,双手交叉抱胸,居高临下看着简言,淡淡地笑了笑,“我口红花了,忘带了。” 纯白衬衫领口处泛着一点红,她恍若未觉,抬手扣上方才意乱情迷时解下的一颗纽扣。 简言还在因为她没有继续亲自己而小小失落,听见她这么说,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戴舒的唇,下意识就说:“我卧室有很多,我带你去挑吧......” 待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她脸上的温度蹭蹭蹭往上冒,她羞赧地转过身,逃也似的拔腿跑开,“我,我去拿给你。” “扑哧~”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戴舒望着远去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还留存着她的温度,“不急,给她一点时间。”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时掉落在地上的手提包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 铃声是多年没有人拨打过的私人号的专属铃声。 她眉头微蹙,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变得一脸阴沉。 “喂!”戴舒注意着还在房间里的简言的动静,一边不咸不淡地开口。 “老板,表小姐来店里了,僵持了三小时,她一定要见到您本人,说有重要的事。”听筒里的女声战战兢兢地说着。 “你把电话给她。”她此刻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舒窈,再重要的事都等过了今晚再说。”她侧着身子,双手捂着手机,音量逐渐变小,“你知道我的性子,从来说一不二,要么我明天亲自找你,要么你从哪来回哪去。” 戴舒说完这句话,就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另一边,落荒而逃的简言,满脸通红地扑到自己床上,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啊啊啊,简言,你没事提什么卧室,待会怎么面对她呀!” 她已经尴尬得不敢见人了。 她没有开灯,窗外的月亮很圆,洒满了她的床,她卷着被子懊恼得翻来翻去。 “简言,你怎么一遇到漂亮的女人就傻了?”她双手捂着脸,蒙着被子自言自语。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啪嗒~”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有门把转动的声音,愣了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才意识到自己把戴舒晾在一旁太久了。 她神色自若地出了房间,努力放慢脚步去寻找声音来源。 赶到浴室时,戴舒恰好从里面出来,她的脸上沁着水滴,脸上的妆卸得干干净净。 未施粉黛的时候,她的轮廓更加立体,眉眼更为柔和,鼻梁高挺,双唇越发q弹...... 原来她不化妆地时候也这么美。 简言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紧张地双手无处安放。 “我见你一直不出来,应该是没有适合我的色号。”戴舒开口,打破了沉默。 “抱歉,未经你的允许,擅自用了你的卸妆品。”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她侧过身,撩了一下凌乱地,有些打湿的头发,擦着简言的肩膀离开。 简言抓住她的手臂,嘴唇抿了抿,认真说道:“太晚了,别回去了,我给你收拾一下次卧房间,合同都签好了,你总归是要住的。” 今天住和明天住也没有多大区别。 她抬起头,眼尖地发现戴舒的衬衫也打湿了,若隐若现地显露出里面的...... “不行,不能放任她这么回去,她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 她抓着戴舒的胳膊不松开,面前的女人嘴唇冻得青紫,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淡淡说道:“可我没带换洗的衣物。” “不介意的话,穿我的吧。” “好,谢谢。” ~ 戴舒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穿着简言的拖鞋,身上套着简言递过来的睡裙,全身上下没有属于自己的。 “这有一条没穿过的睡裙,你要不嫌弃就穿它吧。” “谢谢,我很喜欢。”戴舒伸手接过,两人的指尖相触,简言脸又红了,似烫到一般躲开。 “你去洗澡吧,我去帮你收拾房间。”她捂着半边脸,羞涩地跑开。 戴舒眉眼带笑,朝她的背影挥了挥手,“祝我们今晚都有一个好梦。”唇角轻轻勾了勾,迈开长腿走进浴室。 浴室里水声哗啦,两人在同一屋檐下各自忙碌。 半小时后,戴舒穿着只遮住大腿的睡裙出来,见到简言,她眉眼弯弯地笑,浅浅说道:“很合身,这条裙子很适合我,你果然很有品味。” 短了! 简言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继续看下去,顾左右而言它道:“房间收拾好了,你过来看看吧!” “好,那我先休息了,晚安。”戴舒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的走去属于她的房间。 走出没几步, “戴舒,今晚我们试试吧?”简言还是没忍住率先说出口,她背着光,看不出面上的神色。 “......” 戴舒脚步一顿,左手正扶着门框。 听到简言的话,她不置一言,迈开腿走向简言。 她加快着脚步,像在奔赴一场命定的归途,三两下来到女人面前。 “简言。” 她不再犹豫,捧着女人的脸就亲了下去。 面前的女人似乎也期待了许久,双手搂着她的脖子,热切地回应着。 粗重的喘息声在两人之间响起,戴舒浅浅地亲吻着,右手从背上开始抚摸,逐渐向下,来到女人腰间,她揽起女人的腰,将女人拦腰抱起。 “你有指套吗?” 两人的唇都潋滟着光泽,戴舒抱起简言,一脸认真地问道。 简言:“......” 她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好像触发了她的知识盲区。 但她似乎又觉得戴舒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问出这种问题。 “我家里应该没有,你着急要吗,我现在去下单。”顺便查查那是什么东西。 “扑哧~”戴舒被她的可爱逗笑了,忍不住又低下头亲了亲她,“我去楼下便利店买吧?如果没有这个东西,可能会伤到你。” “......” 话音刚落,简言的脸唰地一下变成绛红色,她手足无措地扯着戴舒的睡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简言,你今晚丢的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戴舒披着简言的外套出门,简言红着脸躲进厕所拿出手机恶补女人和女人之间如何做,怎么做。 了解到指套是什么东西之后,她迅速在购物网站上下单了好几样,脸红心跳地看完,选了好几种不同款式不同牌子的。 ~ 夜渐深,月正浓。 昏暗环境中,只有两人浓重的喘息声,戴舒埋首在简言颈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一路摸索着进到卧室。 简言双手搂紧戴舒的腰,迷离着双眼去够女人的唇,似迷失在荒漠中的旅人,渴求那一片绿洲,汲取水分。 她不管不顾地亲吻着,两人双双仰倒在床上。 简言等了许久都不见戴舒有所动作,她转过脸去瞧身旁的人,戴舒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为青涩,紧张得不敢看自己。 “原来她也只是表面看起来厉害,其实什么也不会。” 她为自己的发现愉悦地笑出声。 “戴舒。”她挪动着身子,从背后将女人抱住,面前的人身子一僵,翻了个身转过来看着她。 简言凑上前去亲吻她,她学着教程里的人颤抖地伸出一只手,抚摸在戴舒的腰上。 “长夜漫漫,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再顾不得矜持了,说着一些不害臊的话。 “唔~”她的唇被堵住,说的话似乎奏效了,从未有过的感觉,酥麻得席卷她全身。 女人压着她,手在她身上探索,探索她从未到达的领域。 “戴舒!”她后怕地惊叫出声,慌乱地抓住身上之人的胳膊,像快要溺水濒死的人抓住了一条细长的绳子。 “别怕。”女人温柔地触碰她的唇,轻声安抚她,“我会很温柔的。” 简言陷入她的意乱情迷,跟随着她的动作释放自己,起起伏伏着。 许久过后,她大汗淋漓地喘着气,身上粘腻无比。 戴舒趴在她身上,吮吸着她的脖颈,昏昏欲睡。 她下意识要搂着戴舒,触碰到她光裸的背,方才才有过肌肤之亲,一下子火又烧起来了。 “要再来一次吗?”戴舒撑着半边身子起身笑看着简言,沙哑着嗓子,话语说得波澜不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别扭的两个人 天微亮时,简言的起床铃声响了,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摸索,下一秒“蹭”地从床上坐起身,眼疾手快地拿过自己的手机,关上闹铃。 这一番动作,动静闹得有些大,她心虚地转头看向身侧的人,身侧的女人睡得正香甜。 “她怎么连睡着了都这么好看?” 简言撑着半边身子躺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女人俊美的侧脸,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 手伸到一半,她恍然惊醒她们之间好像不是恋爱关系,只是成年人的各取所需。 简言,别越界! 她清醒了过来,泛起的红晕也消了。 她收起了所有情绪,平躺下来,翻了一个身。 一直紧闭双眼的女人却在她翻身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 “早。” 戴舒醒来出现在客厅时,简言已做好了早餐,她将两份做好的三明治和热狗端到餐桌上,抬起头简单地向她问候。 “新的牙刷和水杯我都给你备好了,放在浴室的架子上。” 她熟稔地为戴舒安排好一切。 “好,谢谢。”女人嗓音沙哑地应着。 过了一晚上,她的嗓子还没恢复好。 一想到昨晚两人之间的亲密接触,简言脸上就红得滚烫。 没过一会,浴室便开始水声哗啦,戴舒在浴室里洗着澡,门外的女人敲了敲门,隔空问她,“戴舒,你早餐要喝什么,牛奶还是燕麦?” 她停顿了一下,关了花洒,拿过一旁的浴巾披在身上,迈着长腿走去开门。 “什么事?”她的头发湿漉漉地,不断有水滴落下。 只见门外的女人脸一下子就红了,轻声问道:“早餐你想喝牛奶还是燕麦?” “跟你的一样,你喝什么我喝什么,麻烦你了。” “好的。”简言终于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开。 上班的时候,戴舒穿了简言的新衣服,端然地站在客厅的沙发旁,弄衬衫的扣子。 简言在玄关处弯腰换鞋子,不经意转身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你在哪上班,顺路的话我开车送你吧?” 她们的对话宛若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那般熟稔。 “不用了,我也开了车,我待会自己去就好。” “好。”简言并没有坚持,转身出门去了。 ~ 早上八九点,江城早高峰,助理周欣艰难地从二号线挤出来,嘴里叼着地铁口买的早点一路狂奔跑到公司。 “主编,主编!”她激动大叫,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冲了进去。 简言见她满头大汗的,抬手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表,好奇问道:“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你那么着急做什么?不会迟到的。” 周欣弯着腰,大喘着气,摆了摆手,“主编,你先让我缓一会,跑太快了,有点喘不过来气。” 简言闻言,忙上前一步,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主编。” “咦,主编,你今天的气色好好耶,是用了什么新的护肤品了吗?” 周欣缓解了不少,下意识抬起头看向简言搭话,瞧见她面色红润,整个人容光焕发。 “哈?有吗?”简言神情古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拿出化妆镜照了照。 心虚地补了一句:“可能昨晚早睡了,气色就好起来了吧!” “哦,原来如此,果然睡美容觉还是挺有帮助的。” 电梯开开关关,又有不少人涌了进来,周欣不以为意地搭了几句话,两人就被挤到了电梯两侧,她也没多在意便低头玩起手机。 简言却面色泛红,想起了昨晚。 “还要再来一次吗?”女人撑起半边身子,唇边漾着浅浅的笑,笑得蛊惑。 简言:“......” 她掩在被子下的脸蹭蹭蹭泛起红晕,热意滚烫,咬着唇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女人看。 她怎么一点都不害羞的! 戴舒见她迟迟不回应,笑了笑道:“那晚安?”说着起身要回自己的房间。 欸? 简言错愕了,不是要再来一次吗? 眼见着戴舒要起身下床,她想也不想就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哪?不,不是要那什么吗?”刚说完就羞得翻身睡到一边。 “扑哧~”戴舒见她这么可爱,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一晚她们探索了许久,直到昏昏欲睡。 “主编?” 周欣见自家主编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很入神,连电梯到了都没反应。 她伸出手在简言面前晃了晃。 “落玉轩的报道怎么样了?”简言回过神来,岔开话题。 “大王他们拍了很多古董照片,相应的稿子也写好了,采访也告一段落,基本可以收工了,美中不足地就是落玉轩老板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也拒绝谈论有关他的任何事。” 无论怎么旁敲侧击,落玉轩员工都闭口不谈。 看来是揭开不了落玉轩老板的神秘面纱了,错失了一次独家报道的机会。 两人走出电梯口,简言吩咐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坚持了,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回头你让大王他们把素材发我,我看一下。” “好的。” “叮~”两人同时踏进公司大门,伸手掏出自己的员工卡,动作整齐划一地递到打卡机面前,随后转身各归各位。 ~ 女人身处江城第一高楼江城中心大厦,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俯瞰而下。 “真稀奇,堂堂身价几百亿的戴总竟然也会穿这么没档次的西装,传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身后女人踢踏着脚步轻蔑地笑出声。 戴舒背转身,漠然地看着她。 面前的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黑色皮衣,紧身牛仔裤,脚上的铆钉鞋浑身上下长满了刺。 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一脸歉然道:“对不起,戴总,我们实在拦不住。” 戴舒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助理仿佛得了特赦令,长舒一口气,关上了门离开。 “舒窈,我说过不要不打招呼就来找我。”她迈着长腿,坐回自己的位置,背靠着转椅,冷漠地出声。 被叫“舒窈”的女人毫不客气地回怼:“你是说了,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我的表姐。” “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她面上越发冷淡。 舒窈四处张望,视线望向一旁的沙发,轻轻地勾了勾唇角,走上前去,慢悠悠道:“下个月爷爷八十大寿,老爷子想让你和我一起操办他的生日宴,让我来同你商量,这不仅是一次生日宴,他还会在宴会上选出下一任舒家的掌权人。” 戴舒眼皮都没抬,满不在意地说:“我姓戴,不姓舒,舒家的掌权人似乎和我无关,不过外公的生日宴,我会认真操办的。” “还有其他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送舒大小姐了。” 舒窈听了她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矫情样。 “戴舒,你要是真清高,就把落玉轩还回来。” 她的眼睛淬着一丝恶毒,轻蔑恶毒的眼神似要把人撕碎吞进肚子,“落玉轩是爷爷送给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谁都知道古董最赚钱,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爷爷偏心谁不用我多说了吧?他偏心你这个外姓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要是不想争就趁早把话说明白。” 戴舒依旧很冷漠,面上没有显露出丝毫情绪:“哦,既然你这么说,那舒家掌权人的身份我争定了,不然不就辜负表妹你的一片好意了。” “戴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舒窈不可置信地站起来,颤抖着手指向戴舒。 “你果然贼心不死,觊觎这个位置好久了吧?” 戴舒丝毫不理会舒窈,玩味地笑了笑,拿过一旁的手机玩了起来。 “舒窈,是你自己不争气,身为舒家第二十三代的独苗,却连一间店铺都运营不起来。” “外公慧眼如炬,又怎么会将偌大的家业都交给你这个纨绔子弟,要怪就怪你爸爸,没有多生几个舒家人出来。” 她唇边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继续把玩着手机。 “戴舒,你给我闭嘴!” 舒窈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一时没有办法,只能恨恨道:“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嚣张太久的。” 她发完狠话,动静很大地转身出门。 见着人离开,戴舒轻笑了一声,纤细的指尖翻着置顶之人的聊天记录。 不知在翻阅之中看到了什么,她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很开心。 ~ 下午三点, 简言在忙碌地工作,一旁的座机响了起来。 她头也不抬,探出手去拿,接在左耳边,用肩膀顶着,右手还在敲着键盘。 “喂?” “玫瑰花?” “好的,我马上过去。” 前台打来了电话,有一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花送到了杂志社前台,收件人是简小姐。 “主编,这束花好漂亮呀,是男朋友送的吗?” 简言去拿的时候,前台小姐姐们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来打趣。 她一头雾水地接过,“我哪有什么男朋友?” 她诧异极了,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怎么会有人送花给她? 她这二十多年来可从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玫瑰花。 也许送错了吧? 她半是疑惑半是欣喜地捧着花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手机上恰好就收到了戴舒的消息。 「花收到了吗,还喜欢吗?原本我想约你今晚一起吃个晚饭的,但我突然临时有事,回不去,搬家也要延后了。你的衣服我会干洗好之后再还给你。」 「衣服很合身,谢谢你。」 戴舒今天不回来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戴舒不回来的消息,她的心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好像一时之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可她明明才见过戴舒几面,怎么就那么离不开她? 她是在怀念她的身体吗? ~ “戴总,今天回格林尚府还是汤臣别苑?”助理正梳理着戴舒今晚的行程。 戴舒没有反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视线一直不离开手里的手机。 “叮~”地一声,传来微信的消息提醒,她眼睛亮了一下,心情愉悦地打开来看。 置顶之人只给她回了一个“好的”的表情包。 再无多余的话给她。 她微蹙了一下眉,看了会手机时间,思索了片刻,起身离开办公室。 “晚上的行程我自己安排,你下班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滴答滴答的雨声 晚上七点,一辆风暴灰库里南驶停在云锦东方小区楼下。 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年愈五十的男人,细雨蒙蒙倾洒夜雾,他却毫不在意,快速地走到车后头,打开后备箱,动作麻利地拿出里面的两个黑色行李箱。 待妥善搁置好在地上,他从后备箱拿起一把黑色雨伞,撑开来恭敬地来到库里南后座,虔诚地拉开车门,迎出车上的女人。 弯腰递出手中的黑色雨伞,恭敬道:“戴总,行李已经搬下来了。” 女人迈步而下,扬起一阵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她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伞,语气淡淡,“嗯,车子开回去吧!” “好的,戴总。” 男人离开后,戴舒右手执起黑伞,四处看了看,附近只有一个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 她略一沉思,将伞交换至左手,右手掏出手机,指尖在手机上敲打,下单了一个跑腿服务。 * 秋雨时停时急,滴答滴答敲打在二十八层的玻璃上。 蒙蒙水雾中,隐约勾勒出一个纤腰楚楚的女子轮廓。 黑茶色长发被红色皮筋束起扎成马尾,棉麻t恤胸前披着粉色围裙,左手拿着菜谱,右手搅拌着珐琅锅。 “叮咚,叮咚~”门铃声猝不及防打断她的“施法。” 她下意识回头,疑惑了一下,双手抹了抹腰上的围裙,趿拉着拖鞋走去开门。 黑色的长伞,打湿的长发,牵在身前的行李和唇边带笑的绝美容颜。 “你,不是说不回来了么?”简言怔愣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 “客户临时放鸽子,我就腾出时间了。”她迈步上前来,裙角带着湿意,吻却灼热滚烫。 大门敞开,带进了冷风,却消不掉彼此间的热情如火,意乱情迷。 戴舒双手抚着简言的脸,在她脸上流连,柔润的红唇覆在她的脸上,泛起了情潮的层层涟漪。 简言踮起脚尖,搂紧她的脖子,仰头贴上她的唇,相互碰撞的灵魂有了共鸣,紧密贴合地纠缠在一起。 当围裙被掀起,冰凉的手触碰到灼热的肌肤,简言颤栗了一下,伸出手去碰触,去拦截。 “等等!”喘息声戛然而止。 “?” 简言羞赧的解释:“我厨房的火好像还没关。” “扑哧~”头顶的女人失笑出声。 “咕噜咕噜~”似乎是察觉到到主人们的愉悦心情,黑色行李箱的滚轮声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我先帮你收拾行李,你先去洗澡,都淋湿了,别到时候感冒了。” 简言推着女人走进浴室,自己去门口给她搬运行李。 “等你洗好就可以吃饭了。” “你先洗澡,睡裙待会我帮你拿。”她拉着戴舒的行李箱走去侧卧房间,又匆忙转身走去主卧去拿戴舒遗落在房间的睡裙。 戴舒眯了眯眼静静看她动作。 突然间她腰间一软,熟悉的气息萦绕周身,戴舒从身后揽抱着她的腰,轻声细语的问:“那今晚我还能睡在你的房间么?” 简言:“……” 什么话,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们不是还没开始吗? 她羞涩的咬了咬唇,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她,眼神交汇间,她踮起脚仰起头凑上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闷闷道:“你说呢!” · 浴室的水流声,厨房的烟火气在这一刻奏响了一曲无比美妙的交响乐。 简言不再孤身一人做着色香味俱佳却没什么食欲的饭菜,如今回眸有佳人,呼唤有回应。 尽管...... 她下意识去瞧浴室的方向。 这样的相处不会长久。 “需要帮忙吗?”女人步履缓缓走近,散发着清甜的沐浴露香味。 她擦拭着头发,流淌的水滴滴答滴答渗进锁骨蜿蜒而下,她每走一步,简言的心就扑通扑通狂跳。 “不用了,我马上好了,你去吹头发吧,别着凉了。”简言红着脸推脱,不敢多看她。 “好。”戴舒没有坚持,转身走了。 十几分钟后,餐桌上饭香四溢,摆满了五菜一汤。 简言解开围裙落座,顺手给自己和戴舒都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动作过分熟稔,好似她们是相识多年的恩爱伴侣。 戴舒伸手接过,拿起勺子浅尝了一小口,眸光微动,惊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这么丰盛?” 话音刚落,简言拿勺子的动作一顿,眼神暗了暗,失落了一瞬,随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淡淡说道:“没什么重要日子,就觉得今天高兴就多做点菜。” “好喝吗?” 她小心翼翼问道。 “好喝。” 那就好。 酒足饭饱,戴舒眼神深深看向对面的女人,简言毫无所觉地开始收拾桌上的剩菜剩饭。 “你今天做了这么多菜辛苦了,碗筷我来收吧。” “不过在此之前……” 说话间,她已来到简言身边,光影暗淡,简言疑惑地抬头,却被腾空抱起,转瞬跌落在女人的大腿上。 “做点其他事可以吗?” 戴舒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啃咬着她的耳垂,哑着嗓子问她,呼吸全喷洒在她敏感的后脖颈,激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在这里可以吗?”她的手不安分起来,一下一下撩拨着简言的心。 “嗯......”简言脸红耳赤,咬着唇点头。 米白北欧风餐椅吱呀吱呀作响,她被困守在一方,视线清明混沌,时急时缓,起起伏伏间,心脏怦怦乱撞,眼前景如坠高楼,如上九霄,她慌乱抓住身后之人的胳膊,平缓着她浮躁不安的心。 “戴舒!”她颤抖着跌落进她怀里,大口大口地呼吸。 不够,远远不够! 她艰难地起身,面对面坐回戴舒身上,双眼迷蒙,捧着她的脸,胡乱地亲吻着。 “抱我,抱我……”她似全身冰冷,抱着眼前唯一的热源,汲取她的温暖,熨烫着她的心。 窗户未关严实,晚风呼啦呼啦地吹来,却依旧吹不灭她们热情如火的激情。 “啪嗒~”简言将房间所有的灯都关上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们吻得难舍难分。 “戴舒,戴舒……” 我想要你。 xing真的很美妙,过去二十九年,她从未想过与别人鱼水之欢。 大概是还没遇到戴舒吧! 她迷人耀眼,漂亮夺目,与她身体如此契合,让她渐渐生出依恋的感觉。 ...... “还是我来洗碗吧!” 陶瓷碗撞击出清脆的空灵声,简言见戴舒十分生疏的动作,好似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忙出声解围,上前接过她的碗。 “没关系,我很快就会洗好的,你去歇一会吧!” 戴舒双手戴着塑胶手套,额间碎发散落,擦拭着她的肌肤,浮起痒意。 她转动着肩膀去磨蹭,却如何也够不到,明明近在咫尺,却得不到缓解。 她微蹙了一下眉,欲扯掉塑胶手套,这时简言贴了过来,撩起她凌乱的长发,用皮筋挽起,莹润的指尖抚平了她额间的痒意。 “这样扎起头发会不会好点?”她还是闲不住,拿起洗碗池的碗与戴舒一起洗了起来。 清脆碰击,女人侧过脸看向她,唇边弥漫着笑意。 那一晚她们不仅在岛台,还在浴缸里解锁了新姿势。 * 翌日一大早,落玉轩的员工舒玉打着哈欠打开大门,便见一个环卫工装打扮的男人捧着一个大袋子鬼鬼祟祟地等在门外。 “刚开门,没有垃圾要扫,请问您是要干嘛?”她语气颇为不耐烦,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哪有一大清早就堵在门外的。 晦气! 舒玉拿过鸡毛掸子开始装模做样地掸门窗,男人小心谨慎,极为宝贝地捧着袋子,东张西望了一番,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舒玉:“你们这收铜钱吗?” “......” 舒玉掸门窗的动作一顿,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皮肤黝黑,其貌不扬的男人。 讥讽地说了一句,“看有没有价值咯,没价值的一律不收。” 一听有希望,男人激动地打开装得鼓鼓的袋子,兴奋道:“我这些都是有些年代的,什么乾隆通宝,嘉庆通宝,康熙通宝......统统都有的,你看看能不能收。” 他不管不顾地递到舒玉面前,都怼到脸上了。 舒玉一脸嫌弃地接过,随意打量了几眼,只一眼她便震惊地愣在原地,惊愕地去翻袋子里面的铜钱。 “这些你是怎么得来的?”她狐疑地打量了男子几眼,压低了音量。 * “主编,你看新闻了吗?江城博物馆遗失了一枚价值连城的康熙通宝。” 一大早,简言就被周欣狂轰乱炸的一通电话惊醒,她惺忪着睡眼接起电话,手下意识摸向身侧。 右侧空空如也,温度也是冷的,昨晚她们完事之后,戴舒就回了侧卧休息。 “周欣!”简言揉着蓬松的头发,小声埋怨了一句,“我还以为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呢?博物馆丢了东西......报警找警察呀!”也不至于为这事一大早就来扰她的清梦。 她又不是博物馆里的员工。 “可......”听筒里的电流声“滋滋”冒着火花,周欣的声音突然间变得飘渺起来,“可是,主编,拍摄落玉轩店里照片的时候就有一枚康熙通宝。” “......” “咚~”简言脸色唰白,惊愕得手机从手上滑落,跌落地板。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我们什么关系? “看仔细了,确定没认错?”女人在昏暗的房间掀开被子起身,不紧不慢地开口。 曼妙的曲线随着光线缓缓显现,她赤着脚过去拉开窗帘,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听筒里的女声带着一丝慌张的气息,“千真万确是真的,一点没漏看!” “好,我马上过去。”女人言简意赅挂断了电话,迈着长腿走到衣柜前挑选衣服。 镜子中的她脖颈处有一道显眼的红痕,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印在了上面。 她不由低眸浅笑,右手轻轻抚摸上去,似留恋似回味昨晚销魂蚀骨所带来的印记。 她换了一身高领戴上金丝边框眼镜走出房门,与黑茶色长发女人在客厅不期而遇。 “我工作上有点急事先出门了,你自便。”简言抓起一片面包塞进嘴里便匆忙出门而去。 留下戴舒一人怔愣地待在原地。 * “把照片放大一点,我看一下。”一大早摄影部里气氛压抑,简言一脸严肃地拍了拍名字外号叫“大王”的人肩膀,让他把导在电脑上有关落玉轩声誉的那张照片放大给她看。 照片上青白色的铜钱周身遍布岁月的沉淀,简言虽对古物研究不深,但也觉得能展示在古董店里,价值应该不菲。 她不敢多做揣测,一颗心浮浮沉沉,无法落地。 她哑着嗓子,险先说不出话来,双唇上下抖动,艰难开口:“跟电视新闻里播的博物馆遗失的那一枚一样吗?” 无论结果如何都给她们杂志社带来了重创,她本指着这次落玉轩古董专栏板块为她们杂志社提升销量,促进营收。 不至于落得颗粒无收,歇业倒闭,纷纷下岗的凄惨结局。 唉...... 她叹着气,右手抚着额头,眼看一个月期限快到了,却发现落玉轩有顶风作案的嫌疑,这可如何是好。 员工也如她所料说出自己的顾虑,“一不一样这个没法确认,我们也不能凭空捏造,得去落玉轩核实。” 不仅为了证明落玉轩的清白,也是为了挽回他们杂志社的口碑。 绝不能让他们杂志社沾染上一点污渍。 “出了这档子事,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利于这次古董题材的发行了,都撞枪口上了。”一直站在简言身后的发行部门负责人突然开口,让眼前形势越发严峻。 “热度一旦发酵,会让读者和大众觉得落玉轩与江城博物馆文物遗失案有干系,而我们杂志社就是是非不分的‘帮凶’,为了销量什么都做得出来。”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击倒岌岌可危的她们。 简言神色阴郁着,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摆了摆手,冷静说道:“先去落玉轩查探情况吧。” “我一个人去,你们处理其他事。” “周欣,你去其他部门看看有没有备用方案。” “好的主编。” * “那些铜钱现在在哪里?”戴舒撑着伞迈步进了落玉轩,将伞随意搁置,径直走向舒玉的方向,抬手扶了扶镜框,淡漠开口。 舒玉见到来人,眉头舒展,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指着一个方向向她使了使眼色。 戴舒了然,沉默地摘下金丝边框眼镜,跟随着舒玉一起走进落玉轩暗格密道。 甫一推开门,视线骤然变暗,看不清任何方向,戴舒不适应地伸出手去摸索,站她身前的舒玉淡定地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过一个长长的过道,视野变宽,两人沉默地走在黑暗中,沉默地推开眼前的大门,一瞬间天光大亮。 “那个男人拿的铜钱都在这里了,全都是真货,有宝泉局和宝源局的,套子钱也有,收藏价值很可观。”舒玉领她到一张金丝楠木桌前,桌上摆满了铜钱,一一指给戴舒看。 戴舒面容冷峻,沉默地看着,只问了一句,“他有没有说铜钱的来历?” “他说是下水道里捡的......” “舒玉!”戴舒突然冷声打断她的话,“你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不收来历不明的东西,这么愚蠢的错误,你也犯?” “原封不动退回去。” 她冷声吩咐完便转身出去。 她打开手机灯光,缓步走进过道,微蹙着眉,眸色微动,正思索着什么。 不久前才与舒窈不欢而散,今日却突降“财运”。 这很难不认为是一场阴谋。 毕竟......戴舒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寒气逼人。 她与舒窈之间要争夺的是泼天富贵,万贯家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她踢踏着脚步,不紧不慢地走出暗道。 刚一抬头,视线与对面的女人撞上,两人怔愣片刻,简言率先开口:“戴舒,你怎么在这里?” 戴舒脸上有一丝慌乱,还来不及开口,紧随其后从暗道出来的女人突然唤了她一句,“老板,我.....”声音戛然而止,却明晃晃把她的身份戳穿了。 “你是落玉轩的老板?”简言震惊地看向她。 心却不由沉了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与自己耳鬓厮磨的女人竟然就是那神秘莫测的落玉轩当家? 屡次避而不见,如今却睡在自己枕边。 她想起从加扣扣号谈论合租开始,她好像都被戴舒牵着走。 一步一步跳入她设下的陷阱而不自知。 简言再次抬起头看向戴舒,眼神逐渐变得冷漠。 她落玉轩老板的身份就那么见不得人?难道她真的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想到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简言的脸色就阴沉下来,油然而生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拿她当猴耍是吗? 戴舒:“......” 她察觉到对面简言情绪的变化,不自在地蜷起指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之间无法辩驳。 “哦,你说戴总吗,她是我们落玉轩的贵客,来买店里的艺术品,刚刚我们在里面包间谈成交价格,老......戴老板还想多看看,再买点,就先出来了……”舒玉见情势有些不对,硬着头皮走上前来替自家老板解围。 “......” 简言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但眼下还有要紧的事,她打消心头的疑虑,拿着两张照片走向舒玉,斟酌着用词问道:“这次能不能让我见见你们老板,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跟她......” 事关她们杂志社的生死存亡,她今天非要见到落玉轩老板不可。 “可……”舒玉有些为难,欲言又止地看向戴舒。 有些事她无法做主。 “舒玉,你去忙吧,我来招待简小姐。”戴舒深吸一口气,开口说话,直接挑明了身份。 “好,好的老板!”舒玉直觉她们之间氛围不对,逃也似地远离她们二人身边。 * 两人在金丝楠木桌前相对而坐,桌上茶香四溢。 戴舒拿起茶壶,弯下腰给简言沏茶,递到她面前。 室内温暖和煦,室外秋风瑟瑟,掀起了一阵狂风。 “简小姐,关于那枚康熙通宝,我会让舒玉准备好它的来历以及交易证明,稍后送去杂志社核实检验。” “我们接受一切质疑。” 戴舒拿着简言递给她的那两张照片,招手呼唤舒玉,解决问题。 自从戴舒表明了身份,简言始终沉着一张脸。 她在戴舒话音刚落时,站起身,保持着职场人的体面,微笑着客气疏离道:“感谢戴总的配合,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眼见着简言阴沉着脸越走越远,戴舒的心空落落的,像被人拳打着五脏六腑,抓心挠肝地疼。 不知为何却在这时候感受到和小时候一样被人遗弃讨厌的感觉。 她心下一慌,再也坐不住,追着人跑了出去。 “简言,落玉轩老板的事情,我可以解释。”她追上女人,拉住女人的胳膊,摘下她的“面具”。 低声下气,苦苦哀求。 只求眼前的女人不要误解她,对她感到失望。 简言却轻轻抽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必,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戴总不必事事向我解释,我担待不起。”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无意窥探,尊重且祝福。” 戴舒:“......” 也许在她心里,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吧? 她颓然地站在原地,看着简言越走越远。 * 戴舒回到公司,心不在焉地捧着手机看。 微信消息会回,打电话也会接听,可如今她们之间却好像存在着一条沟壑,隔绝着她们,让她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青染,如果你惹你的朋友生气了,你会怎么哄人?”戴舒拿着手机束手无策,转头去问一旁的助理。 助理青染在不远处岿然不动站得笔直,一本正经说道:“以我的经验来看,抓住女人的胃,就能抓住女人的心......不知道对不对戴总的朋友管用。” 戴舒恍然大悟,眉头舒展,愉悦地笑了笑。 晚上六点,她早早下班,精心点了一桌子菜,小心谨慎摆着盘,坐在客厅里等待着女人的归来。 时钟转到七的位置,她听到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你回来了,饭菜我做好了,你去洗......”手就能吃…… “谢谢,不过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简言看都不看她一眼,提着包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今晚还继续吗?”戴舒的心情低落下来,却还是不死心多问一句。 简言攥着手里的包,站在原地愣了愣,长叹了一口气,提不起一丝兴趣地说:“我今天有点累。” “明天......”哪还有什么明天,“以后再说吧!我先回房间了。” “简言!”戴舒快步走上前来,站到简言面前,看着她的脸色,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你心里有气,你可以说出来,我可以改。” 她不愿接受简言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不痛不痒,却已经在心里凌迟了她一万遍。 “戴小姐,我们什么关系?”简言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牵强地轻声笑了笑:“我们不过是互相寻求慰藉而纠缠在一起的陌生人。” “真是可笑,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 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对戴舒再无话说,抬起脚要走。 “简言!”戴舒神色落寞,着急去牵她的手,却被生气的女人强硬甩开。 “戴小姐,你过界了。”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戴舒:“……” 她在这一刻感受到眼睛有些酸胀,有什么情绪要从眼睛里流出来。 “好,我明白了。” 她再无话说,转身出门去了。 冰冷的雨滴一点一点浸透着她的身体,她满不在乎地走在落寞的大街上,孤寂的身影摇摇欲坠,她双手呵着气在手机上打字:“简言,我先回我那去了,你现在在气头上,等你气消了,我再给你解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我的身体离不开你! 简言冷着一张脸打开自己房间,房间内好似还若有若无留存着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快步走到沙发拿起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散味。 又迈步去到床边,双手拽着被子,动作极大抖动了好几下,企图把戴舒的气味给散去。 撒完气,她跌坐在床上,不经意间转头,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她神色一僵,愣住了。 镜子中那张愠怒的脸,让她感到很陌生。 她对这样情绪化的自己感到莫名其妙。 她为什么要对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有这么大的情绪。 她们明明什么关系也没有,不是情侣关系,也没有在谈恋爱。 “啊简言,你刚刚到底在撒什么气?”她懊恼地薅着自己头发。 你们俩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她隐瞒自己身份有什么不妥? 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在戴舒面前发了好一通脾气,她就尴尬得脚趾抠地。 活像一个蛮不讲理的小作精。 “简言,你在干嘛?” 她羞恼地拿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头,埋进去反省自己。 细想了一下自己和戴舒真正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都没超过二十四小时,晚上在一起的时候也基本都在解决生理需求,什么话都顾不上说。 戴舒要多此一举告诉她自己落玉轩老板身份的事情才奇怪吧! “完了完了,我在戴舒的眼里一定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了。” 她一想到自己在无理取闹,戴舒还顺着自己,低声下气地跟她道歉,她脸上就臊得慌。 我出去道歉吧! 她纠结了一会,红着脸给自己打气,别扭地走出房间。 客厅里一片昏暗,安静得可怕,简言疑惑着以为戴舒回侧卧房间休息了,正要去看侧卧房间是否有灯光漏出,手机突然弹来了微信消息。 她拿起一看,是戴舒的消息。 「简言,我先回我那去了,你现在在气头上,等你气消了,我再给你解释。」 就算自己无理取闹乱发脾气,她也这么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 “啪嗒~”简言打开客厅的灯,神思恍惚地走到餐厅,桌上摆满了整桌佳肴,一侧的椅子上还摆放着一束黄玫瑰。 她的心像被什么攥住,颤抖着走上前去拿起那束花。 她记得黄玫瑰的花语是...... 正想着,就发现花束上的卡片,写满了戴舒的歉意。 「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有什么魔力,惹得简言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流淌下来。 “她怎么这么善解人意,衬得我太小肚鸡肠了。”简言“气鼓鼓”胡乱擦了擦眼泪,拿起手机,点开与戴舒的聊天框,拨了电话过去。 还不到三秒对方就接了起来,沙哑的嗓子低沉着,“喂?” 在打电话之前,简言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腹稿,真正打通了,她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言?” “我,我看到了你的消息,你现在在哪?”她紧张地搓了搓胳膊,不自在地开口。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很久都没有说话,简言却耳尖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你在回去的路上吗,外面下雨了你有带伞吗?”担忧和突如其来的关怀一经说出,两人明显都愣了愣。 “额,我的意思是......”简言尴尬得脸色通红,又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 “简言。” “嗯。” “你消气了吗?” 简言:“......” “对不起啊,我想通了,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也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你,能原谅我吗?”她小心翼翼地赔礼道歉。 她想明白了,她与戴舒是成年人的各取所需,无关爱情,无关其他。 自己不该在她身上流露不该有的情绪,逾越了界限。 * 一小时后,戴舒重新出现在家门口,还未开口说话,简言就将人拉了过来,及时关上门。 “啪嗒”一声,她将所有房间的灯都熄灭了,把女人推到墙上,绵密的吻缠了过来,搂着戴舒的脖子急切地亲吻。 “我们签了一年,这一年我们好好相处吧!一年后各归其位,好聚好散。” 衣物四散落下,两人一路吻到床上,简言将人压在身下,咬着她的锁骨,含糊不清地说着。 “......” 戴舒情动的双眼突然间清明了一瞬间,酸涩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落寞地想着,「一年后,我就无法再拥有你了吗?」 简言,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真正喜欢上我? 她翻身而上,将简言压在身下,温柔的吻一一落下,她轻咬着她的唇,一遍一遍地吮吻。 两人交叠,戴舒分开她的一条腿,揉着她的腰,试探性问道:“那在这一年的相处时间,我可以偶尔邀请你去外面共进晚餐吗?” “午餐也行。” 简言此刻脑中像过电影一般,不断放映着不同场景的影片,闻言愣了愣,“嗯?” 戴舒加重了力道,她颤抖着咬了咬唇,立刻道:“如果......时间......合适的话,应该.....没问题。” “好。” 戴舒满意地合上她的腿。 只要是你,怎样都好。 夜深人静,简言伴着一些娇/喘呻/吟声入睡。 * 一个星期后,落玉轩以一场“乌龙”铜钱挽回了声誉,物语杂志社的古董专栏按原计划发行。 简言和戴舒之间似乎进入了一种微妙氛围,每个晚上都在床上抵死缠绵,心却近不了一点。 夜半时分,简言总在心里想,她只是身体离不开戴舒而已吧! 半个月后,简言的母亲生日,她申请休年假回一趟老家闵城,临下班前,她把助理周欣叫去办公室,“工作如果有要紧事,第一时间通知我。”她头也不抬,一边收拾行李,一边交代她。 “好的,主编,您快下班吧,再晚一会,就该赶不上高铁了。”周欣抱着文件打趣道。 “那好,有事电话联系。” 她事无巨细交接完休假期间的所有工作,提前一小时下班,拦着一辆出租车马不停蹄赶去高铁站。 列车缓缓行进,一坐到位置上,简言就打开电脑,跟进组里成员的工作汇报。 「今天要不要一起在外面吃饭,位置我定?」 戴舒的微信聊天弹了出来,简言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略带歉意地回复道:“抱歉呀,我最近一段时间不在江城,忘了跟你说了。” 她紧张兮兮地等着戴舒的回复,对面的人似乎很犹豫,一直显示正在输入,迟迟不回她话。 她敲键盘的手一顿,尴尬地想,戴舒该不会怪她没提前说吧? 似乎为验证她的猜想,戴舒回复她了,「没关系,我明天正好也有工作,去外地出差。」 高下立判啊高下立判 ! 简言,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看看人家怎么回的你。 她臊得面红耳赤,“啪”地一声关上了电脑,头痛地趴在电脑上。 要是戴舒知道她是这样恶劣的女人,一定会提前结束合约吧? “唉!” 她唉声叹气,不明白自己在戴舒面前怎么跟丢失了智商一样。 好丢脸呀! 列车上整整四个小时,她无心工作,满脑子都在想着戴舒,连网页搜索也不自觉输入“戴舒”两个字。 晃过神来时,她惊慌失措地连忙去按删除键,一时情急按成了回车键,百度网页上居然奇迹般出现了戴舒的个人信息。 网页上那张脸熟悉又陌生,板正严肃的女士西装,寡淡的双眸,不苟言笑的一张脸,似乎,似乎...... 简言回忆起戴舒在自己面前展露的缱绻温柔,明眸浅笑...... 她身上不由自主地开始冒起冷汗。 * 闵城郊外坐落着一座庄园别墅,上午九点,护栏大门开启,远处尘烟处陆续驶来十几辆黑色跑车,依次排成一列,井然有序开进前庭。 为首一辆黑色库里南,下来一个女人,着一身黑色缎面西装裙,面容冷峻,神情寡淡,只红唇微抿点缀了一点气色。 她提起后备箱的一些礼盒,迈着长腿走进第一间别墅客厅。 秋风渐起,戴舒方从室外进来,不觉气温冷冽,甫一进入大厅,见到里面的人,她的胳膊不由得泛起冷意,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坐于主位之人,国字脸,面容端肃,花白的头发,年逾七十左右,双手拄着一支拐杖正襟危坐,目光锐利地盯着入门处的戴舒。 他身旁两侧都站着人,一个约莫五十上下,西装革履的男人,另一位保养得很好,看不太出具体年龄,约莫四十左右,贵妇人打扮,气质雍容华贵。 戴舒神情自若正要上前请安,女人阴沉着,板着一张黑脸,冷漠地开口说话,“不孝女,还不给我跪下!” “......” 母亲的当头棒喝让她如遭雷击,她敛了敛双眸,握紧双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给外公,母亲,舅舅请安!”她跪拜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小舒!”老人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撑着拐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戴舒走来。 他的声音不大,拐杖落地的声音却铿锵有力,一遍一遍敲打在戴舒身上。 戴舒跪着迎上去,低下头恭敬道:“外公!” “舒窈那丫头住院了,我听说她住院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 “什么!” 戴舒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你要来看我吗? 地板上有些凉,戴舒跪在上面,膝盖处传来阵阵冷意,侵蚀着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却还是不及眼前说话之人所带来的冷意。 “我是跟舒窈见过面,但我从来没有对她做什么,她离开的时候也是好好的,公司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她是跟舒窈不对付,但她绝不会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更不会去迫害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戚的性命。 她仰起头,直视着厅上所有人,面容平静,目光坦荡。 却见不远处的贵妇人怒火中烧地走上前来,“啪”地一声,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劈头盖脸一顿质问:“那你究竟跟舒窈说了什么,她的助理说,舒窈回到家就急火攻心晕倒在地,人还在医院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她的身子骨一向不错,一定是被你气着了。” 她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道,不偏不倚地打在戴舒的脸上,白皙娇嫩的脸霎时间红透,泛着巴掌印。 戴舒捂着半边脸,眼眶湿润,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的亲生母亲,会为了别人的孩子来质问她,打她。 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楚,不让眼泪流淌下来,颤着声音坚持说道:“我没有做过伤害舒窈的事,不管问多少遍,我都是这个回答。” “大姐,也许小舒真的是无辜的,你就不要怪她了,多伤你们母女感情,等窈儿醒了再说,她们姐妹俩感情一向不错,兴许误会了呢。”一旁的弟弟舒明宗站出来“打圆场”。 一副深明大义的好舅舅形象。 戴舒倔强地抬起头,一声不吭。 精神矍铄的舒家当家舒老,面容平静地看了戴舒一眼,拄着拐杖回了自己的位置。 “找个时间去看看舒窈,一家人就该和和美美。” “……” 舒仪拿捏不准父亲的意思,他没有出言怪罪戴舒,却也没让她起身。 思及此,舒仪攥紧拳头,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厉声道:“舒玉,拿鞭子来。” 不多时,从后厅进来一个人,双手捧起一条黑色细长牛鞭,递到舒仪面前。 舒仪伸手接过,站到戴舒面前,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小舒,妈妈再问你一句,舒窈住院,是不是因为你?” “我没做过的事,我问心无愧。” 自始至终,她的母亲都不相信她说的话,那她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啪~”一声响亮的鞭打声,舒仪没有一丝犹豫,举起鞭子朝着戴舒的背上挥过去。 剧痛从背后传到全身,恍惚间听到有皮开肉绽的声音,像有人在她背上划开一道口子,从两边撕扯。 戴舒额头冒着冷汗咬紧牙关,双手掐着自己的大腿,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痛意席卷全身,浇灌着眼眶中积蓄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眼见着舒仪还要再挥一鞭,一直袖手旁观的舒老,敲击了一下拐杖,开口道:“好了,舒仪,带小舒下去擦点药,待会叫沈医生过来一趟,别伤到筋骨了。” “是,父亲。” * 女人趴在床上,光裸的背部由上而下蜿蜒着一条狰狞可怖的血痕,舒仪拿过药粉坐到她身边,小心翼翼撒在她的伤口上,眼尾泛红,她颤抖着手抚摸上女人的背,哽咽着说:“小舒,白天在大厅的事,你会怪妈妈吗?” 戴舒面色苍白,疼得双唇打颤,她的眸中晦涩不明,淡淡道:“母亲做什么都是对的。” “……” 听到女儿的怨气,舒仪嘴唇紧抿,拿过一旁的纱布缠在戴舒背上,平静地说道:“今天那一鞭子就是让你小惩大诫,不管舒窈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你手段都要干净,要让别人找不到你一点错处。” 她动作麻利,缠了一圈又一圈,“你跟舒窈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一点风吹草动传到你外公耳朵里,都能怀疑到你身上。” “他最看重人品了,你能力是不错的,他原本很是看好你......” “妈妈!” 戴舒忍不住打断她,“难道连您也觉得舒窈住院的事跟我有关?” “你不至于这么下作,但保不齐别人不会泼脏水。我今天演那一出就是告诉你,不要对任何人心慈手软,包括你至亲的亲人,只要利益相关,他们就会像亡命之徒那样,不择手段,包括要了你的命。”她面色平静,起身将剩余的纱布放到药箱里。 血淋淋地将豪门争斗的阴暗面剖析出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舒家偌大家业,家财万贯,谁又甘心拱手让人呢。 “你外公让你操办他的生日宴,足以见得他对你有多看重,但是舒窈这次的苦肉计太高明了,让他的念头动摇了一下。” “小舒。”舒仪步伐缓缓走过来,轻拍戴舒的肩,温声细语道:“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别让妈妈失望,好吗?” “.......” 听着母亲的话,戴舒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觉得有点可笑。 背后传来撕裂的疼痛,她的母亲丝毫不关心她背上的伤,只顾着计较背后的利益,谁得到了什么,谁又失去了什么。 在母亲眼里,她只是一个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 哪有半分疼惜她。 * “言言,起床咯,香喷喷的炸鸡翅炸好了,再晚点就被你老爸吃掉咯。” 秋日的一天清晨,闵城乡下小镇的一栋小洋楼,炊烟袅袅升起,简妈妈在厨房忙碌,拿着一个漏勺朝二楼方向叫了一声。 “来啦!” 楼上,简言揉着惺忪睡眼从房间出来,趿拉着小棉拖从二楼蹦蹦跳跳跑下来,一个箭步奔上去,从背后搂着简妈妈的背,欢喜道:“老妈,生日快乐!” “哎呦,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腻歪。”简妈妈笑盈盈地拍了拍简言的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炸鸡翅递到简言的嘴边,“刚炸好的,快尝尝好不好吃,特意留了第一块给你,你爸想吃我都没给呢!” “啊~” 简言笑得眉眼弯弯,张着嘴凑上去,轻轻咬下一口,夸赞了老妈一番,“谢谢沈老师妈妈牌炸鸡翅。” “还贫,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找对象了。”简妈妈伸出手弹了弹简言的额头,说完便去忙碌,拿漏勺去捞起锅里的其它炸鸡。 简言:“......” 她拿鸡翅的手一顿,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戴舒那张脸,她脸上泛起红晕,拉着简妈妈的胳膊,不自在地说:“沈老师,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吧?” “什么话?” “不管我带回来的对象是男生还是女生,你都会尊重我的选择。” 闻言,简妈妈拿漏勺的手一顿,转过头来看着她,盯着简言的脸看了好几秒,意味深长地说:“该不会你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对方还是个女人,所以先来打探我的态度吧?” 简言:“......” “沈老师,我只能跟你保证说我以后带回来的一定是女生。”她的心思被戳穿,涨红了脸顾左右而言他。 “嗯,你开心就好。”简妈妈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性,便由着她去。 晚上,简言给简妈妈过完生日,洗完澡便双腿晃悠,悠哉地趴在床上刷手机,朋友圈上出现了红点,强迫症的她点了进去,首页猝不及防出现了戴舒的微信头像。 她鲜少见过戴舒发朋友圈,惊讶了好几秒。 戴舒发了两张图,一句话,定位显示在闵城。 「背上有伤,有忌口,不知道该吃什么?」文字最后还加了一个苦恼的表情。 背上有伤,她受伤了? 看到这个消息,简言没有了玩手机的乐趣,“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看了会时间,觉得时间还不晚,便点开与戴舒的微信聊天框,打了语音电话过去。 这个点不算太晚,应该不算打扰吧? 她此刻的心凌乱着,一边在意着两人的界限,一边又忍不住要去关心。 正想着,那边已经接通了,话语里还有些雀跃。 “简言?” “嗯,是我……我看了你朋友圈……你在闵城?”她斟酌着用词,左手紧张地勾着头发丝,把玩自己头发。 “嗯,来闵城办点事。” 我听说你背上有伤,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你现在在闵城哪里?要不我来找你吧? 她在心里打着草稿,想着如何开口去找戴舒,查看她的情况。 “我在xx酒店,你要来看我吗?”女人比她先开口,暗含着一丝期待。 “......” 简言看了会窗外的夜色,状若平静地开口:“好,你发定位给我,我现在去找你。” “好。” 挂掉电话之后,简言二话不说,着急着下床挑选衣服,精心打扮了一下自己,下楼去翻找车钥匙出门去了。 “妈,我出去一趟,车钥匙拿走了。” 另一边,戴舒看着手机上只对一人开放的朋友圈,勾唇笑了笑。 只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却还是牵扯到了伤口,背上的鞭伤撕扯着身体每一寸肌肤,疼得她冷汗直冒,她强撑着从沙发上起身,去衣柜里挑选衣服。 她不想不体面地去见她的心上人。 一个小时后,简言赶到了酒店楼下,按着酒店工作人员的指引,她顺利找到了戴舒所住的楼层。 “给我看看你的伤。”见到戴舒,她顾不得多客套几句,焦急得想上前查看戴舒背后的伤。 “让我抱抱你,可以吗?” 两人异口同声,听到戴舒的话,简言愣了愣。 见到戴舒僵硬地步伐,简言的心泛起酸涩,她眼眶湿润,走上前,轻轻拥抱着她。 为了不扯动她背上的伤,她抱得小心翼翼,轻轻搂着她的脖子。 戴舒一点一点动作迟缓地埋进她颈间,一点一点拥着怀里的人,想与她融为一体,闻着她的发香,泪水不可抑制流淌着。 简言,我好想你! 她的思念只能无声诉说。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她怎么连接吻都要问我? “我想亲你,可以吗?”戴舒双手圈紧简言的腰,埋首在她颈间,泛滥的泪意润湿了她衣裳领口。 怀中之人突如其来的脆弱,让简言怔了怔,她舔了舔唇,试探性问道:“你怎么了?”是跟背上的伤有关系吗? 戴舒摇了摇头,抱得很紧,身高上的差距,简言搂她脖子有些费力,又不敢去触碰她的背,加重她身上的伤,双手无处安放着。 “我可以亲你吗?”过了一会,戴舒直起身,双手攀着简言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她。 “啊?”简言脸色泛起红晕,不自在地抬起头。 羞赧地想道:她怎么在这种事上这么有礼貌,这让自己怎么回答? 肯定回答显得自己过于急切,否定回答又违背自己.....心里的念头。 “其实你可以不这么有礼貌的。”她羞红了脸,破罐子破摔嘟囔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唔~”似乎是等不及自己的回复,戴舒温热的唇覆了过来,沿着她的唇形浅浅地吮吻,啃咬。 简言闭上双眼,搂着她的脖子回应她,学着她的动作,描绘她的唇形,由浅入深。 “嘶~”戴舒疼得眉头紧蹙,一不留神咬破了嘴唇,唇间弥漫开铁锈的味道。 “对不起,没咬破你嘴唇吧?”戴舒紧张地捧着她的脸,查看她嘴上的伤,慌乱地道歉。 “你背上的伤裂开了?给我看看。”简言着急得要去查看戴舒背上的伤,本来刚见面她就想看的,不知怎么就被忽略过去了。 “别看了,会吓到你的。”戴舒神色微僵,不自在地躲开。 她害怕自己狰狞的伤口把简言吓走。 简言:“......” 在戴舒下意识地拒绝下,她的神色冷了下来,棕色杏眼凝着一层冰霜,她蜷缩着指尖,冷冰冰地开口:“戴舒,你把我当什么,温室里的娇花,还是......” 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她缓了缓,眼眶红了,哽咽地说着:“还是只把我当成消遣的工具,只有做那些事的时候,你才会想到我......” “不是,我没有把你当消遣的工具。”戴舒急了,不顾背上的伤,着急地奔上前来,她眼圈也红了,慌乱地解释,“我是怕你看了伤口,会嫌弃我。” “怕你会提前解约。”她的手伸到半空,张了张唇又识趣地收了回来。 “哼!”简言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委屈的情绪消散,“你的药在哪,我帮你上药。” “在床头柜上。”戴舒这回不敢再推辞,她看了看还在生闷气的女人脸色,小心翼翼开口。 * 背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让简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手刚接触到女人的背,趴在床上的女人就忍不住瑟缩。 是一道鞭伤! 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简言喉咙发酸,不敢多问,眼眶湿润着,她拿过药粉小心翼翼地洒在伤口上,心疼地抚摸她的背。 “你要待闵城多久,有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你?”也不知道她家里知不知道她的情况,要是看到她背上的伤该有多心疼啊! “我没有人照顾,这点伤也不需要吧?”她说得云淡风轻,可简言还是察觉到她的落寞还有她方才落在自己身上的泪水。 也许她曾经就是独自舔舐伤口,故作坚强长大的吧。 “我老家就在闵城,你要是不嫌弃,去我家,我照顾你换药怎么样?”简言用纱布缠绕了一圈,将她从床上扶起,试探性提出自己的建议,她好像无法放任自己不管戴舒。 即便她们才认识没多久。 只见落寞的女人一下子眼神清亮,唇边泛起愉悦的笑,神采飞扬了起来,喜不自胜道:“如果叔叔阿姨不觉得为难的话,那就麻烦你了。” “那你等会我,我去买点给叔叔阿姨的见面礼。” 简言惊得连忙推拒:“不用,不用……” 她怎么搞得好像见家长一样。 反应过来时,简言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 最后还是拗不过戴舒的热情,她买了满满一车后备箱的礼品。 一整晚,简言脸上都红彤彤的,臊得慌。 早知道我就不说带她回家了,直接在酒店照顾她。 *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戴舒,是简言的朋友,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叨扰你们,这是一点心意,希望您二老能笑纳。” 戴舒谦逊有礼地递上自己的礼物。 她身材高挑,人长得又美,路过的邻居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简妈妈沈琴讶异地打量着面前的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旁的简言。 这该不会就是言言的心仪对象吧? “人来就好,怎么还带礼物呀,太贵重了。”沈琴接着话,笑盈盈地拉过戴舒的手,将她迎了进来。 “一点心意而已。” 夜深的时候,沈琴抱着一床新棉被进到简言的房间,“客房还没怎么收拾,你们女孩子感情好,睡一间房怎么样?晚上也能聊会天。” 戴舒腼腆地笑着,心里是一万个愿意。 “你背上有伤,怎么洗澡?”简言将棉被铺到床上,随口问道。 戴舒拘谨地站在一旁,打量着简言的房间,观察着她从小住过的地方。 粉红梦幻的背景,墙上还贴了一些动漫周边海报,她视线转移发现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 “戴舒?” “嗯?” “你背上有伤,怎么洗澡?”简言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戴舒回过神来,略显局促地说:“这倒是一个难题,我可能需要你帮我做一下防水措施,应该就可以洗了。” “可以麻烦你吗?”她笑盈盈地看向简言。 “我还是帮你洗吧?” “嗯?”戴舒怀疑自己听错了,眼尾上挑,唇角弯弯。 简言羞红了脸解释,“你背上有伤,胳膊不好伸展,反正我们都坦诚相见过,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不会偷看你的。”她说得一本正经,坦坦荡荡。 戴舒轻声笑了笑,解释道:“阿姨看到会不会误会?” “我妈之前体验过北方的澡堂,早已见怪不怪了。” “你再扭捏,我就不帮你了。”似乎想到什么,简言气鼓鼓地瞪着她。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二楼有独属于简言的卫生间,浴室里蒸腾缭绕,简言给戴舒背上缠上绷带,又裹了一层保鲜膜,防止洗澡沾到水引起伤口发炎。 戴舒比简言想象地还要害羞,全程不敢看她。 脸上难得一见泛起红晕。 “你要是实在难为情就闭上眼睛?” “不要。”戴舒难得羞涩地,眼尾翘起,耳朵尖也红了。 低头在地上忙碌地女人毫无所觉,挤上一点沐浴露,指尖顺滑,沿着戴舒的脖颈由上而下滑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戴舒深呼吸,转过头闭上眼睛,女人的呼吸极近。 “简言。” “嗯” 水滴四溅,女人睁开双眼,水雾朦胧看着她,“我......我想你要我。” 她不自觉夹紧她的手。 简言:“……” 她的脸上红晕渐染,温度升腾着。 这个女人到底每天都在想什么?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你喜欢我吗?(精修) “你,你……”简言羞得说话都结巴,她惊得跌坐在地,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我家里隔音不好,会听见的。”她捂着自己红得熟透的脸,侧对着戴舒站着,花洒在慌乱中被她甩到地上,水花四溅。 好久才见一面,她倒也不是不想,实在是环境局限了,怕闹笑话。 她妈妈沈琴本来就对她和戴舒的关系好奇,万一中途被听见了动静,明天还怎么见人呀? 没了热水的浇灌,浴室温度骤然冷却下来,赤/裸的女人抬手撩了下浸湿的长发,清绝明艳的脸浸在水雾中。 “我开玩笑的!”她见简言实在扭捏,绝美的容颜漾起清浅笑意,拿起遗落在地上的花洒,水流轻轻浇灌在自己身上。 “你出去吧,万一阿姨去你房间发现你不在,该怀疑我们的关系了。”气温又开始升腾,戴舒浸在水雾中,迷蒙的双眼渐渐清明。 她低头瞧了一眼害羞的某人,眼里晃过细碎的光芒,右手捏紧花洒,嘴唇紧抿,要是再相处在同一个空间,她也许会坚持不下去吧? 她对眼前之人的执念早日深入骨髓。 “好,那我先出去了,你需要帮忙的时候再叫我?”简言如释重负,慌不择路地“逃离”浴室。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漫过脚步紊乱的踢踏声。 * 没有比给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吹头发更让人脸红心跳的事了。 简言轻抚着身侧女人柔顺的长发,“呼呼”的机械噪音,流动的暖风,顺着她纤长的莹润手指滑到女人头上,她发间的清香和身上散发的独特体香萦绕在她鼻尖。 她吹头发的间隙,克制地深呼吸着。 戴舒双手抚着她腰,极其不安分,脸贴紧她松垮的睡衣,轻舔她的腹部,像是要埋进她身体里。 “戴舒!”细密的啃吻酥酥麻麻,她隐忍不住,双手抓着“始作俑者”的头发,跨坐在她腿上,颤栗地发抖。 “别亲了,我受不住了......”她再勾火,她会按捺不住,失去理智地求戴舒探索自己。 戴舒从她腰间抬起头来,右手从她腰间上移,缓缓地,酥麻的,带着一丝克制地捧住她的后脑。 “要我......”她埋首在她颈间,未干的长发撩动着她蠢蠢欲动的内心,刺激着她浮起痒意,身体的温度升腾起来,身上的人却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激情。 “我......”她抓握住怀中人的头发,捧着她的脸,双眼涣散着,近乎抓狂。 这一刻,她似乎管不了那么多,身体似乎要膨胀,唯有眼前的女人是她的灵丹妙药,与她云雨巫山共沉沦。 翌日清晨, 戴舒双手撑在二楼阳台栏杆,呼吸着无比清新的空气,眺望着远方金黄一片的乡间小院。 蝉鸣声时远时近,孩童的欢笑声和邻居间的吆喝问候语清晰入耳。 “还真是隔音不太好。”还好她们昨晚没有做什么过激的动作。 她转过身,随意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一个晚上过去,她的母亲舒仪竟没有一个消息发给她。 连简单的问候都没有。 漾起波澜的双眸黯淡了一下,她失落地收回手机,落寞地走出阳台。 “你醒了?”简言揉着惺忪睡眼走到她身边,上下仔仔细细瞧了瞧她背上的伤势,“你等我洗漱完,我给你换药。” “好。” 换完药,两人下去吃早餐。 简妈妈一大早就在厨房忙碌,刚下楼,暖柔的太阳光倾洒进来,与她们迎了一个照面,餐厅前的方型小桌套上浅粉色桌布,盛放着几份热气腾腾的秋日早点。 香气扑鼻的小笼包,金黄诱人的大油条,桌上还摆着茶叶蛋豆浆,像是在一个固定的早餐铺子。 也许不那么精致惊艳,但足够温馨,温暖着戴舒,她内敛的双眸在那一瞬间,一下湿了眼眶。 比起在舒家空旷而冰冷的就餐区,不仅没有食欲,每天还要在饭桌上算计来算计去,计较着谁又得了哪块商铺,谁又摸到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石,这里简直幸福多了。 “小舒,睡得怎么样,还习惯吗?小地方人比较多,没吵到你们吧?”沈琴给戴舒盛了一碗鸡汤馄饨,熟络地与她聊着家常。 戴舒将头发挽到耳后,一副乖巧腼腆的模样,浅浅微笑:“睡得很香,谢谢阿姨。” “那留下来多住几天,言言难得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她夹了一块小笼包送到嘴里,斜眼睨着自家闺女。 “咳~”正在喝鸡汤的简言,莫名奇妙被“点名”,心虚得不敢说话,一着急把自己呛住了。 “没事吧?”一旁的戴舒轻轻拍着她的背,关切问道。 她轻抚自己的背,肌肤相触,不由得让简言脑中晃过昨晚缠绵的画面。 她呛红了脸,虚虚地摆了一下手,怕简妈妈待会还要说什么大跌眼镜的话,她率先开口,“妈,你待会不是还有课吗,别迟到了。” “小心扣奖金哦!” “行,我去学校了,留你们小年轻单独说话。”简妈妈识趣不再多话,拍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回房间。 * “你要在这附近逛逛吗?或者我们去逛集市?”简妈妈去上班后,简言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即使手臂只能小幅度活动也要帮忙的戴舒。 一直待在家里,其实蛮无聊的,她怕戴舒会觉得闷,不自在。 她侧过脸打量着动作别扭的女人,女人耳侧微卷的长发落了下来遮挡住了视线,凌乱着带着一点美。 简言静静望着她侧脸的容颜,下颚线精致得像一个瓷娃娃,鼻梁挺翘,嘴唇红润,她盯着她的唇,一时看入了神,竟忘了动作。 要是她们能长长久久地相处在一起该多好。 她大概都不会再遇见比戴舒更好的人了。 相处起来很自在,容貌也是让她一眼就心动的模样。 “那我们去逛集市吧?我去换一下出行的装扮,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女人突然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她。 “等会我帮你。”简言回过神,偷看被察觉,心虚地红了一下脸,低下头假装很忙的样子。 怎么回事,怎么一见她笑,就想着做天雷勾地火的事。 简言捂着自己通红的脸难为情起来。 难道人到三十对那方面的需求很大? * 早餐收拾完后,两人在房间里挑选适合出去逛街的衣服。 “要不要戴帽子,外面太阳很晒的。”简言眨了眨眼从衣柜里挑出一顶草帽递给戴舒,灿然一笑。 也不知道面前矜贵气质的女人戴上草帽是什么感觉。 戴舒正在试穿一件雾霾蓝色的丝质衬衫,眼前晃过一顶草帽,她系扣子的动作一顿,唇角上扬,伸手接过,眉开眼笑地说,“那可以麻烦简小姐帮我穿搭吗?”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讨厌!她怎么这样? 随时随地散发魅力。 简言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踮起脚帮她戴上帽子。 “你戴帽子的样子特别可爱。” 她踮起脚双手搂着她的脖子,亲了亲她犯规的红唇。 “还有你的笑容也特别甜。” “那要不要多尝一下?”戴舒笑得眉眼弯弯,圈紧简言的腰,低头覆下去含住她的唇,浅浅地吻着。 她们旁若无人地在衣柜前深吻,漫无目的地探索彼此的身体。 “帘子关上了吗?” “关了。” “你坐在这里......别动,让我来......”细碎的话淹没在窸窸窣窣的布料声中。 戴舒在一场压抑的隐忍叫唤声中攀上高峰。 * “言言,出来玩呀,这是你的朋友?哎呦标致的嘞!……咦,但是我怎么觉得她有点面熟呀?” “嗯,张阿姨中午好。” 在去集市的路上,简言碰到邻居张阿姨,两人简单地打了一个照面。 却见张阿姨突然走到戴舒身边,沿着她绕了一个圈,上下打量着她,捏起下巴在思索。 “奇了怪了,咋就没想起来在哪见过呀。” “张阿姨,我们先走了。”眼见着戴舒遇到生人有些紧张,简言牵起她的手,迎风奔跑着。 简言一袭白色缎面连衣裙,右手牵着身着冰川蓝衬衫,藏蓝色牛仔裙,系着一条白色花边领带,蓬松的微卷发随风荡漾。 她乖巧地跟在身后,任前面的人紧紧牵着她的手,行走间,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小地方熟人多,简言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不少相熟的人,停下来热络地与她交谈,时不时侧目看向一旁的戴舒。 或打量或观望,有清澈的善意也有图谋不轨的探究目光。 简言随意攀谈着,视线一直留意身后的人,握紧她的双手。 他们看着戴舒的眼神,像是一个明星艺人突然炸街出场,引来无数路人的围观。 但简言觉得,戴舒比娱乐圈的明星好看多了。 集市人多眼杂,她自然地牵起戴舒的手,防止两人走散。 戴舒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背上还有伤,她可不能招待不周,把她遗落在茫茫人海里。 她们穿梭在人群中,迎面走来一个售卖巨大棒棒糖的商贩。 一个巨型棒棒糖大树,盛开着无数细小的棒棒糖分支。 简言似乎想到什么,雀跃地松开戴舒的手跑上前去。 戴舒静静地在原地等待,唇角弯弯看着雀跃的女人,也不知道她跟商贩说了什么,眉开眼笑地双手比划,。 “给你糖吃!”女人剥开糖纸,兴奋地递到她嘴里,笑嘻嘻地问:“甜吗?” 甜腻的糖果味一下子灌进嘴里,她诧异了一下,见着是眼前人的主动,她又细细品尝地舔了舔。 眼中漾动着细碎的光华,她望进她眼底,握住她递上来的手,灿若繁星般地笑弯了眼。 “甜!”甜进她心里了。 简言,如果此刻我问你,试着以恋爱为目的而交往,你会愿意吗? 我已等不及让你慢慢喜欢我。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你喜欢人家! “简言,我们......”她握紧简言的手,面上泛起薄红,斟酌着告白的话语。 这时搁在手提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异样的铃声,她心头颤了颤,松开简言的手,慌乱地打开手提包。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电话。”她略带歉意双手捂着手机匆忙离开。 “喂,妈!”她走到偏僻角落,声音打着颤。 “你现在人在哪?我去了你住的酒店,工作人员说你退房了,怎么不和我商量就做了决定?”女人尖锐的声音从听筒里冒出,像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要给对面的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昨天才耳提面命过,今天就不见了人影,小舒,你什么时候这么让人不省心过。” 听着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质问,戴舒微蹙了蹙眉,捏紧手机,长叹一口气淡淡说道:“妈妈,我已经二十九了,是个成年人,我有人身自由,我想我应该去哪都不需要征求您的意见。” 女人明显被噎了一下,语气也不好了,“你背上有伤,我不过就问了一句,怎么就这么不耐烦,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不成。” “你常年不在闵城,我关心你还有错了?” “我在乡下朋友家。”戴舒眼眶红了红,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妥协。 舒仪狐疑了一句,“你在闵城有朋友?是谁?” “最近刚认识的,您不认识。” 她转头望向默默在一旁等待的简言,心忽然间抽痛了一下。 只差一步,她就告白成功了。 “我在外面,电话不能接太久,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她不能让简言等太久,今晚恐怕也不能再留宿在她家里了。 可她还想与简言多待一会,半小时几分钟都行。 “我今晚再回去找您可以吗?”她缓和了一下语气在做最后的请求,因为她清楚明白今晚过后她短时间内都见不到她心心念念的人了。 “你今晚来一下医院,舒窈醒了,地址我待会发你。”舒仪说完就毫不客气地挂断电话,没有一丝留念。 戴舒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电话里的通话时间,长达几分钟,没有一分一秒是来真正关心她这个亲生女儿的。 她苦涩地含住同样被人冷落的棒棒糖,舌间勉强有了点甜味,牵强地弯了弯嘴角,走向被风吹拂着长发而扬起明媚笑容的女人。 “抱歉久等了,我们现在去哪玩?” “嗯......”简言左看右看,突然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握,侧过脸眉眼弯弯地笑,“去玩套圈圈怎么样?很有趣的,你想要什么,待会我给你套,我可厉害了,百发百中......” 她装作看不出眼前之人的情绪,努力地烘托气氛,逗她开心。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似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戴舒眼神清亮,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握紧她的手,灿然一笑。 两人手牵着手在集市上边吃边玩,玩得很开心,笑得也很甜。 “我得先走了,工作上突然有点急事,晚上得开会。”黄昏时分,戴舒站在一片油菜花田前与简言分别。 她站在金灿灿的背景下,风扬起她微卷的长发,裙角翩跹,宛若坠落人间的金色小精灵。 “好,注意安全!” 简言站在原地挥着手,神情落寞地看着女人越走越远。 * 来时的路上有多欢快,回程的时侯就有多落寞。 回到家,简言一个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双手扶着栏杆,闷闷不乐地看着正前方,好像做什么都失去了滋味。 “言言,天都黑了怎么也不开灯?” 简妈妈沈琴下班回家,刚到楼下就发现自家闺女在上面闷闷不乐的样子,连忙上前来找她。 她打开她房间的灯,走上前来握住简言的手,四处望了望,诧异道:“小舒人呢,她回去了?” 听到戴舒的名字,她眼神有了刹那间的光彩,无精打采地说:“她临时工作上有点事,晚上要开会,就先回去了。” 沈琴瞧着她脸上的神色,知晓症结所在,试探性地问道:“言言,你老实跟妈妈讲,你是不是喜欢小舒?” “嗯?”简言愣愣地转头看向自家老妈,怎么突然扯到她喜不喜欢戴舒这件事情上了? 她喜欢戴舒吗?她好像从来都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她也不清楚自己对戴舒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没有谈过恋爱,与戴舒开始得也不纯粹,或许她只是迷恋戴舒的□□呢。 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做的多说得少,这算是喜欢吗? “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她像一个懵懂的孩童,向老师提出心中的疑惑。 沈琴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看她一副读书读傻的样子,描述她现在的状态。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时常想念着她,想到这个人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不在身边就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又举了一下青春疼痛文学小说的例子,幽幽说道:“靠近她的时候会有脸红心跳的感觉。” “是吗?”简言有些不相信,她以前看很多漂亮的女生也会脸红心跳,这真的能代表她喜欢戴舒吗? 好感源于她人的外貌,动心的话应该是相互吸引的灵魂吧? 沈琴见她还是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忽然起身回自己房间倒腾了好一会,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相框出来。 得意洋洋地向她展示自己的战利品,“这是你跟你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的合照,你现在看看什么感觉?” 简言对自家老妈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拍的,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没什么感觉啊?”她很诚实地回答。 她都记不清照片里和她合照的女生叫什么名字了。 沈琴白了她一眼,“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当时可是拿着照片跟我侃侃而谈了一晚上,说她有多好多漂亮,眼神亮闪闪的,就像在看一个特别喜欢的人。” “妈,你别乱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简言羞得抢过她手里的相框,捂着自己的耳朵跑出房间。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老妈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现在对她没感觉,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戴舒,你看她的眼神我不会看错的。”沈琴在她身后不依不挠地说着。 * 深夜,一辆黑色库里南驶停在闵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停车场,戴舒一袭黑色风衣,长卷发挽起,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从车上慢悠悠走下来。 她指尖扶了扶镜框,抬头看向远处黯淡的光晕,从车里拿出一捧花束,面无表情地走去住院部。 闵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是闵城最权威的一家三甲医院,与闵城玉器世家舒家有众多合作往来。 舒窈住在住院部最顶层最豪华的高级病房,每天有专人守护,全程二十四小时轮换,除她之外顶层再无其他病人。 医院其他楼层与顶层电梯分属两拨,外人无法接触到直达顶层的电梯。 直达顶层的电梯须有通行卡和虹膜认证双管齐下才可进入,保密性和安全性都能得到保障,若无许可,外人根本无法有进入顶层的机会。 戴舒捧着花束径直走到服务中心,递出自己的身份证件和通行卡,柔声开口:“您好,我要去住院部顶层,麻烦您操作一下。” 面前的工作人员拿起证件扫了一眼,待看到证件上的名字,眼神立马换了,恭敬地站起来,双手递还证件给戴舒,“戴小姐,请收好您的证件跟我来。” 她将戴舒指引到一个无人经过的地方,指着上面的一个微型机器,微笑着对戴舒说:“戴小姐,麻烦您摘下眼镜做一下虹膜认证。” “好。” 一番操作后,戴舒顺利进到通往顶层的电梯。 她重新戴上眼镜,镜中那双眼睛晃过一丝冷郁的光,伸手按了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 电梯缓缓上行中,她站在角落掏出手机,发了一个语音消息过去,“我已经到舒窈的病房了。”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启,她迈步走了出去。 刚走到舒窈所在的病房,便见两个彪形大汉魁梧地立在病房门前。 戴舒神色淡淡走上前去,语气平淡地说:“我是戴舒,外公舒老让我来见舒窈的,麻烦你们通报一声。” 两名彪形大汉互相对看一眼,又狐疑地看了看戴舒,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拿起呼叫对讲机对病房里的人说:“小姐,一位叫做戴舒的女士想见您。” “让她进来。” “好的。” 戴舒刚一走进,便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正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叉起一块小心翼翼地递到靠坐在病床上的女人嘴里。 病床上的女人面色红润,唇角勾了勾,戏谑地笑,拉起女孩的手凑到她面前,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她熟透的脸蛋。 女孩羞得要挣脱开她的手,却被她越拽越紧,捧起女孩的脸,甜蜜地亲吻一番。 “表姐,好久不见!”她拽过女孩坐到她床上,揽着女孩的肩,似才发现戴舒一般,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 戴舒装作看不见她们方才打情骂俏的一面,走上前去,将花束放在茶几上,淡淡开口道:“听说你醒了,外公让我来看看你。” “小唯,你先出去。”舒窈捏着女孩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轻声说道。 女孩耳朵尖漫起绯红,小心翼翼地起身,在经过戴舒身边时,脸莫名奇妙地滚烫起来,慌乱得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离开病房。 女孩离开后, “听说你被姑姑打了?” “你好些了吗?” 宽敞而空荡的病房里,两人沉默了片刻,不约而同地开口说话,俱都是对对方下意识地关心。 等说完两人才反应过来错愕地愣住了。 “咳~” “先说好,你被打可跟我无关,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住院是因你而起.......”舒窈抬手摸了摸鼻尖没好气地说。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戴舒神情寡淡,对她说的话没什么反应。 打都被打了,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已经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该完成的任务她也完成了,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这么想着,她抬起脚便要走。 “戴舒!” 舒窈在背后叫住她,神情复杂地开口,“我跟那个女孩的事情,你应该不会说出去吧?” “我没那么无聊。”她站在原地,漠然出声。 “那就好,爷爷生日快到了,拟定名单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嗯。” 交代完该交代的事,两人再无话说,戴舒迈开脚沉默地走了出去。 * 简言回了江城,又开始忙碌的工作。 她给她们小组的人都带了闵城的特产和纪念品。 “主编,你手机上的钥匙扣好可爱呀,在哪买的?”周欣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她手机上的挂件。 圆鼓鼓的,好可爱呀? 简言低下头瞧了瞧自己手机上那个粉色玩偶,想到了那次她和戴舒一起在集市上玩游戏,内心不自觉惆怅起来。 “在老家的集市上套圈圈套到的,你喜欢吗,我送给你。”说着便要取下来送给周欣。 “不了不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您送我的纪念品我特别喜欢,有那个就够了。”周欣捧着手心上热乎乎的,心仪已久的吧唧,乐不可支。 主编太会挑礼物了,都挑到我心坎去了。 我的本命我的宝! 组里的其他小伙伴开心地拿走属于自己的礼物,又开始忙起手头上的工作。 简言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古董专栏那期杂志销量有所回升,社长让她再接再厉继续努力,着手新项目,策划新选题。 几天后,物语杂志社得到消息,玉器大师舒宗望八十岁寿诞将至,广邀业内人士,据传玉器大师舒老还会在生日当天公布下一任舒家的当家接手舒家的玉器行当。 届时无疑会是一个重磅消息,谁拍得独家,谁就赚了。 许多杂志社都收到邀请函,社长让杂志社几个主编都去和外联部的人参加。 简言看着邀请函上手写的字体莫名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你在逗我玩? 十一月一日,闵城玉器大师舒宗望八十岁大寿,简言作为物语杂志社的代表受邀前往,与她几位同事一起搭乘飞机去往闵城。 “我去现场打探一下情况,你们待在酒店处理工作,整理一下玉器大师舒老先生家族企业资料,把舒家最有资格接手舒家企业的几个继承人各自的人物专稿初稿写一下,以备不时之需......”简言一丝不苟地交代完工作内容,提着手提包转身出酒店。 寿宴开始时间是在晚上六点,她一大早就过来踩点,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独家内幕,赶在同行之前报道出去。 来得早,大厅里稀稀落落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碌,她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冲进卫生间里想听一下打扫卫生的阿姨会不会透露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许是保密工作做得极好,抑或是舒家对扫地阿姨来说太过遥远,简言蹲了十几分钟,听了一路她们的家长里短,也没能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消息。 “蹲得腿都麻了!”简言揉了揉自己的大腿,祈祷着阿姨们赶紧离开,她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又臭又狭窄的地方。 又等了几分钟,阿姨们终于聊够了,想起手头上的工作,声音越来越小,简言听着动静,确定人已经走了,才扶着大腿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她寻了一个角落靠在墙角,打算休息一会便打道回府。 抬脚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不远处有争执的声音,似乎争吵得很激烈,越来越大声。 她左看右看,觉得凑热闹不太厚道,但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难为情地红了一下脸,循着声音来源悄悄跟了上去。 刚走近,远远瞧见是两个女人在起争执,其中一个短发女生揪着另一个长发女生的领子,简言瞧着高个子长发女生身形有点像她认识的一个人。 偷听别人讲话这种事她不想再干,正犹豫着要不要赶紧离开,短发女人一开口却将她整个人愣在当场。 “戴舒,亏我还以为你有那么一点点良心,没想到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前脚答应得好好的,后脚就把我卖了。” 戴舒任由面前的女人拉扯着她,不为所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窈冷笑了一下,“你不知道?” “如果不是你做的,我父亲会突然跑到我面前,让我跟小唯断干净?” “如果不是你告的状,爷爷会在这个节骨眼知道我跟小唯的事情,他现在因为我跟女人乱搞,要剥夺我舒家继承人的资格。”女人的眼睛变得怨毒起来,恨得咬牙切齿。 没了钱小唯就不会和她在一起了,可没了小唯她就会失去很多乐趣。 不行,她不能没有小唯。 失去理智的她一把将戴舒推到墙上,面露狠色,“戴舒,我告诉你,如果我被扫地出门,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她得不到的,戴舒也别想得到。 戴舒一把挥开她的手,不耐烦地说:“我说过我不会做无聊的事,你跟那个女孩的事情我从来没往外说过,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你爱信不信。” 她冷眼瞧着舒窈,掸了掸肩膀上的灰,觉得眼前的人无可救药,她不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眼瞅着她要往简言这个方向走来,简言尴尬地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走会有动静立马被发现,不走迟早也会被发现。 她悄悄地挪动脚步,不想戴舒身高腿长动作更快,她刚挪了几步便被人拉住了手腕。 “别出声,跟我走。”熟悉的气息,温润的嗓音落在她头顶。 简言的心不由颤了一下,无声地点头。 戴舒沉默地牵着简言的手,脚步加快,不到两分钟便将她带到一辆黑色库里南前,拉开车门,将简言迎了上去。 身处狭窄的环境,两人四目相对着,简言从见到戴舒的第一眼,她的心就扑通扑通狂跳,听到另一个女人与她拉扯,她心里有一个冲动想冲上前将那个短发女生拉开。 这算是对戴舒的占有欲,算是喜欢她吗? 如今她和戴舒靠得这么近,简言红着脸,不由自主盯着眼前女人粉润的红唇,好想去亲她。 自己突然去亲吻她,会不会有点冒犯呀? 她还在克制地想,身体先于大脑反应,她凑上前去亲了亲女人的嘴角。 女人显然没预料到她的动作,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嘴角,愉悦的笑容还没爬到脸上,只听身边的女人红着脸道:“我可以亲你吗?” “唔~”戴舒倾身下来,捧着她的后脑,深深地亲吻她,她试探性地撬开女人的牙关,停下来看女人反应。 简言搂着她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主动送上自己,与她唇舌纠缠。 她喜欢戴舒,喜欢亲她,和她做...... 她在亲得头脑发昏时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逼仄的环境太限制她们了,简言微喘着靠在戴舒身上,大口喘气,她在戴舒眼中看到了自己对她的欲望。 “要不要去酒店?找一个附近的?”她亲抚着戴舒的脸,痴迷地又吻上去。 戴舒也不好受,她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时间,时间还早。 捧着简言的脸,缠缠绵绵又亲吻了好一阵才说:“好!” 一到酒店房间,简言就扑到戴舒身上,迷迷糊糊找到她的唇亲上去,互相撕扯着彼此的衣物,理智在她面前荡然无存。 简言微喘着气靠在墙上,戴舒单膝跪在她面前,搂着她的腰,向她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靠近。 “戴舒......”简言渐渐体力不支,挂在她身上,失神地叫着她,她的双眼迷蒙混沌着,只想她身/上的女人尽情地探/索她,取/悦她。 ... 戴舒横抱起双腿颤抖的女人,将她平稳地放到柔软的床上,女人双腿缠在她的腰上不肯放开,她唇角微勾,轻声安抚说:“我去给浴缸放水,马上就好。” 浴室里水声哗啦伴随着深浅起伏的娇/喘声,朦胧水雾中两个女人一起躺在浴缸里嬉戏打闹,打湿的长发紧密地纠缠在一起。 简言胸线剧烈起伏躺在戴舒身上喘息着,身上的女人靠在浴缸里,一手搂着她,帮她沐浴,一手游曳在水下,激起层层涟漪。 简言在一层层起伏的涟漪中攀上一个又一个高峰。 “你也是来参加舒老先生的寿宴吗?”在戴舒吮吻着她的后背,一遍一遍撩拨着她的身体,她压抑着呻/吟声颤颤抖抖地问出口。 或许结束之后她们可以一起参加宴会。 “......” “那个地方是舒老先生晚上设宴的地方,你出现在那应该不是巧合吧,我不小心看到了你跟短发女生的争执现场。”她见戴舒动作停住了,连忙开口解释。 当时她们两人的谈话她没认真听,只听到短发女生叫了戴舒的名字。 “唔~”修长莹润的指尖骤然离开身体,温度降了下来,简言不明所以,欲转头去瞧她。 “你相信我吗?”哗啦一声,戴舒突然直起身从背后紧张地搂着她。 似乎她的答案牵动着戴舒的心神,无论她回答什么都会让她不安,尽管她们此刻靠得如此近,甚至没有一点距离。 “她说得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你信我吗?”戴舒再次开口,语气比之前还要小心翼翼。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怎么误解她,唯有简言,唯独只有她,她只在乎简言的感受,她不希望简言误会她。 水已经彻底凉透,简言拿起边上的浴巾,转过身来披在她和戴舒身上,语气坚定道:“我当然相信你。” 相处这么久,她的为人她多少有些了解了,至少在她眼里她是一个可靠的女人,也是她真正喜欢的人。 * 两人缠绵了两个小时,碍着还有工作要忙,不能太过分,简单地冲洗了一番。 “等宴会结束,我有话跟你说。”简言边红着脸,边扣上衬衫扣子。 她想挑明她们的关系,她想做戴舒的女朋友,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简言,在去参加宴会前,我想像你坦白一件事。”戴舒走上前来,神色有些复杂,不复方才温存缠绵的暧昧,眼中像蒙上一层飘渺虚无的雾,突然有些看不清她了。 “嗯?”她笑盈盈地望向戴舒,伸手搂上她的脖颈。 “我其实是舒老先生的外孙女。” “什么!”简言揽抱的动作顿住,震惊地后退一步,险先崴了脚。 她脸色唰白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是那个身价百万亿的玉器大师的外孙女,谦虚地说着自己是一名投资经理人其实是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总。 不仅拥有一家俗称“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古董店”,还是豪门大户的千金大小姐! 刚刚和自己缠绵了两个小时。 她这是撞了什么大运,想想都觉得可笑吧! 戴舒家境殷实,吃穿不愁,豪门规矩多,估计要找也要找门当户对的,所以最开始她才不谈恋爱,找床伴吧。 只是玩玩而已,没准以后就过正常生活与同一阶层的谈婚论嫁。 只有她这个傻子,把pao友当真爱,痴心妄想想去和人家谈恋爱。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挺好的,戴总!你说我上辈子到底修了什么福,怎么什么大人物都让我遇见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4、公主不会喜欢灰姑娘 一时的欢愉让她忘记了,她们原本就是不对等的。 从第一次见面,戴舒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她只是想找一个可以解决生理需求的女人,自己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不需要流露多余的情感。 她有那样显赫的家世,只要招招手,有的是人前仆后继地扑上去,哪里还能轮得到自己。 公主喜欢灰姑娘那是童话才有的故事! 现实世界里公主不会喜欢灰姑娘,就像戴舒不会喜欢简言。 “那我先走吧,你晚点再走,别让人拍到了,对你影响不好。”简言强颜欢笑着说,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已经垮了下来。 “简言!”戴舒情急之下拉住了简言的手,不知为何她突然生出一丝不安,好像简言这一走,自己就会永远失去她。 “等宴会结束,我带你去见见外公好不好,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她母亲也在,如果母亲心情好,那她也可以带简言去见她。 她早就表明过自己的性取向了,无论母亲同不同意,她都不会放弃简言的。 “不用了,戴总。”简言没有回头,轻飘飘地抽开自己的手,平静地说道:“我不想我们杂志社贴上‘走后门’的标签,也不想欠你人情。” “工作上的事就不麻烦您了。” “我先走了,拜拜!”她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她克制着情绪走出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泪意早已汹涌,泛滥成灾,她右手捂着唇躲进角落,哽咽着抽泣。 她怎么就喜欢上一个注定没可能的人了呢? * “主编,稿子我们已经写好了,我打听过了,我们目前所了解到的信息和其他同行们差不多,您今天出去有挖掘到什么爆炸性消息吗?” 简言收拾好心情回到酒店,同事向她汇报工作情况,迎着笑脸问她。 她放下手提包坐到沙发上,房间朝南,她被刺眼的光晃了一下,思索了很久才道:“舒家继承人再加一个人,戴舒,她是舒老先生的外孙女,外界很少人知道,关于她的报道我们有优势多了,就看到时候宣布继承人结果如何了。” 她平淡地把这个爆炸性消息说出口,众人满脸震惊,这么隐秘的事主编怎么知道的? 刚想问,简言开口道:“外面太热了,我先回房间洗澡了,出发去参加宴会的时候再叫我。” “好。” 晚上六点,宴会开始,简言与她的同事一起赶往宴会现场。 戴舒作为主要操办人,全权负责在门口做接待工作,她一整晚都带着得体的微笑迎接着受邀前来的客人。 邀请的人陆陆续续走了进去,简言拿着邀请函与同事们一起走到戴舒面前,她躲在她们中间,目不斜视地从戴舒身边走过。 “哎,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门口那个小姐姐,她也太漂亮了吧?” “她要是弯的就好了,我就可以去追她了。” 简言:“......” 她强装镇定地听同事们聊八卦。 “你还是洗洗睡别做梦了,人家那条件能看上你?说不定早就有对象了。” 是啦! 简言由衷地发出喟叹。 人家那条件,她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 进入大厅,她按照邀请函上的座位信息找寻着自己的名字,同事们相继落座,只有她找了一圈都找不到。 “主编,我们找到位置了,咦,您的位置不跟我们一起吗?”张编辑诧异了一下忙走上前来,拿过简言的邀请函帮她查看落座位置。 “好像在主桌后排的一个位置,好位置耶主编!” 她热心地为简言指明位置方向,就坐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简言那一桌坐着的都是业内颇具盛名的名人大拿,她战战兢兢地坐到位置上,露出得体的笑容一一向他们打招呼。 那几人都是人精,知道表面功夫要做足,均对她颔首微笑着回应她。 宴会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简言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不自觉回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女人长发得体地挽起,优美的天鹅颈佩戴着一条颜色浓郁的祖母绿项链,抬起的手腕隐约可见一抹金色的光芒。 她时刻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简言愣愣地看着,不由在想,戴舒作为舒老先生的外孙女也要在门口做接待工作,穿着十厘米长的高跟鞋一站就站好几个小时,也很累吧? 她又是否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呢?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真是可笑,她一个九九六的打工人居然要去心疼一个日薪两百零八万的有钱人。 她干脆改名叫“简直”吧?简直没事找事! & 宴会上一道道主食陆陆续续上来了,简言看了一眼主桌方向,依旧没看到舒老先生的身影。 她拿起手中的高脚杯轻抿了一口,又下意识看向门口的方向,发现戴舒已不在门口,她神思恍惚了一下,没留意间杯中的水倾洒下来,溅到了她的身上。 重要场合失仪是业内大忌,她面上镇定内心慌乱,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走去卫生间。 “小唯,你再忍耐几天,等我继承的份额到手了,我就带着你远走高飞,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你不能丢下我,一定要等我。” 简言进到卫生间便低着头擦拭着被水打湿的礼服,岂料竟与一人迎面撞上。 那人自顾自打着电话,旁若无人地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着难为情的情话,笑意盈盈地转身,撞上一个柔软的躯体。 “啊!”简言重心失衡失声尖叫。 “你有……”病啊!舒窈拉起险先要摔倒的女人,气得破口大骂,待看清来人,她怔愣了一下,她那两字便咽了回去。 随即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姐姐我们见过?” 这不就是今天早上被戴舒带走的女人吗? 她的视力5.0绝不会看错。 舒窈勾起下巴,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 眉眼清丽,温婉带笑。 原来戴舒喜欢这一挂,她也喜欢女人! & “舒小姐,您好!我是物语杂志社的简言,很高兴认识您!”简言微笑着递上自己的名片。 “刚才在卫生间实在抱歉,不是有意冲撞您的,谢谢您宽宏大量,还借您的外套给我。”她在礼服外面套上舒窈的黑色修身西装,完美遮盖住礼服上留下的水渍。 舒窈的举手之劳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舒窈随手撩了撩头发,笑得明媚张扬,伸手接过女人递上来名片,“简小姐还真是客气,我一向喜欢和漂亮姐姐打交道,简小姐生得这么美,能帮上你是我的荣幸。” “交个朋友,加一下微信好友怎么样?”她递出手机冲着简言灿然一笑。 “好呀好呀!” 能加上舒家人的微信,这是简言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她欣喜得连忙拿出手机,“舒小姐,我来扫您吧!希望有机会我们能合作。” 戴舒一身黑色缎面西装裙,逡巡于宴会上的每个角落找寻着简言的身影。 却见她与一个陌生女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 她身上不知为何多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戴舒眉头微蹙走上前去,才发现那个陌生女人是她的表妹舒窈。 她眉头蹙得更深,不明白她们二人怎么碰到一起,简言不是舒窈喜欢的类型,舒窈也不像会与人谈心的性子。 她越走越急,内心慌乱不已,早已忘了今日的场合是何等重要,容不下她感情用事。 她右手蜷起,神色焦急地穿过人群走到她们面前,面上的慌乱一闪而过,冷冰冰地看向舒窈道:“你怎么在这里,舅舅找了你很久,应该有急事找你。” 舒窈笑眯眯地眨眼看她,不为所动。 简言见到戴舒的时候,扬起的笑容消失了。 “表姐,你真无趣,没看我正聊得开心吗?反正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我多聊会,安分一点,爸爸应该不会怪我的哦!” 戴舒不理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简言,紧抿着唇紧张地看着一旁的女人。 简言似乎不打算跟她说话,装作没看到她一样。 舒窈在一旁觑着她们俩,老神在在地说:“你们认识?” 一直沉默的简言连忙道:“不认识!” 戴舒:“......” 简言装作第一次认识戴舒的样子对舒窈说道:“舒小姐,既然您叫她表姐,那可以不可以帮我引荐一下,您这位表姐是……” “非常乐意效劳。”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舒窈走后,戴舒沉着一张脸拉着简言的手走到角落里,拦着不让她走。 简言被她两只手困在墙上,动弹不得,她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方向淡淡说道:“说了对你影响不好。 “……” 戴舒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简言又开口了,“戴舒,之前我们签合约的时候,说过只要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就可以解除合约。”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没办法再和你继续住下去,也没办法再进行不该有的行为,等回去我就把多余的房租退给你。” “麻烦你尽快搬出去。” 她说的这些话自始至终都不敢看向戴舒。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戴舒眼眶红了红,有些不敢置信,却又无可奈何。 明明早上她们还相处得这么愉快,怎么转头就变了。 “刚刚。”简言说谎不打草稿。 “简言,你看着我。”她捧着简言的脸,让她面对面看着自己,身上不属于她的外套更是刺痛着她的眼。 “你喜欢谁,喜欢舒窈吗?你们才刚认识多久?” “这就不需要戴总您操心了。” “你才刚见她一面就喜欢?”戴舒拉着她的手,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 在简言的挣扎下,她渐渐松开她的手,无助而委屈地控诉,“你刚见她一面就喜欢,那我呢,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 “喜欢的那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简言:“……” 她被戴舒的反应震慑住了。 她们才认识一个月,戴舒表现出来的深情却像她们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她又不是什么又酷又飒的大美女,哪有那个魅力一个月就让戴舒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这些骗人的鬼话已经骗不了她了。 “你是把我当成了谁的替身了吗?还是这是你张口就来的鬼话?” 她早就想问了,戴舒表现出来的情意完全不像一个才相识一个月该有的正常反应。 她直视着戴舒一字一顿地说:“满打满算我们才认识一个月,你表现出来好像很爱我,可是戴舒,我们相爱过吗?” “你确定你爱的那个人是我吗?” 她还没有自以为是到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有着女主光环的绝世美人。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5、吃自己的醋 戴舒将简言抵在黑暗的角落,晦涩的双眸泛着泪花,她嘴唇颤抖着,食指蜷起,一点一点放开简言,缓了很久才说:“如果我说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呢?” 在你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时,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宴会上的嘈杂热闹似乎隔绝在她们两人之外,周遭的纷纷扰扰都与她们无关。 简言被困守在一侧,听到面前女人的话,她抬起双眸,面无波澜地直视她,嘴角轻勾,无声地冷笑:“你觉得这个玩笑好笑吗?” “你是含着金汤匙长大,衣食无忧的富家千金,而我只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小姑娘,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你觉得我们之前会有交集?” 满嘴谎言,撒谎也不撒一个令人信服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对戴舒的好感都是一个笑话。 她面有愠怒地推开戴舒,冷冷说道:“亏我之前还以为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原来这都是你伪装得太好的缘故,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你就没有一句实话。” 她回忆起她们相识的场景,越想越后怕,自己就是她广撒网选中的目标。 种种迹象表明她都是有意来接近自己,一个身价几百亿的人,怎么会闲到有心思去和别人合租。 “我该不会是长了一张和你前女友相似的脸吧?”她抚上自己的脸,冷笑着看了戴舒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她才不会去做谁的替身!她也不会去喜欢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 戴舒:“……” 她无力地看着简言越走越远,心口麻木钝痛,她像一尾搁浅的鱼,透不过气,生不如死。 她从来就不记得我,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就算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 “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会自洽的,反正我从来都不招人喜欢。”她苦笑着开解自己。 “吧嗒~”眼角划过一滴泪,流淌在唇间,咸涩的味道蔓延开。 手机开始不合时宜地震动,她抬手看了会时间,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转身走去卫生间。 舒窈似乎早有预料,正站在卫生间门口堵着她,双手插兜凑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的脸色,一脸幸灾乐祸道:“怎么了,被分手了,哭得这么伤心?” 戴舒冷着脸将她推开,“滚远点!” “反正我已经把你喜欢女人的事告诉姑姑了,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戴舒本已跨步走了进去,听到她说的话,内心冷笑又转了回来,走到舒窈面前一字一顿道:“你觉得我会像你这么蠢把弱点明晃晃地暴露出来?” “我喜欢女人这件事,我母亲早就知道了,外公也知道。”她本来不想跟舒窈一般见识,奈何她总是跟自己过不去,现在还撞她枪口上,拿简言来气她。 “可他们即便知道也不会指责我,更不会说我不正常,即便我不姓舒,也给了我继承舒家家业的资格。”她步步紧逼舒窈,眼神坚定明亮,不卑不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有能力,我可以在没有外力介入,没有人帮助的前提下独立运营起一家商铺,我也可以让濒临破产的企业第二年就起死回生,而这些你都做不到,你实在平庸,所以才被处处限制。” 经济独立,人格才能独立。 “还有一点......”戴舒走上前来拍了拍舒窈肩上的灰尘,嘴角噙着一抹嘲讽,一脸冷漠道:“我也不像你,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女人多的是,漂亮女人更多,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我从来不会为不属于我的东西伤心难过。” 舒窈:“.......” “你最好是!” 她不屑地白了戴舒一眼,当她是傻子吗,某人眼睛都哭红了,还嘴硬。 “小舒,窈儿,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舒窈还想再讥讽戴舒几声,只见一个贵妇人气质打扮的女人突然疾步过来厉声呵斥她们,拉着她们的胳膊将她们带离现场。 * 简言重新回到宴会厅上,这时她发现主桌位置上坐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他身后还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拐杖,怎么看怎么变扭。 她来之前特地搜了一下舒老先生舒宗望公布在大众面前的照片,与不远处头发花白的老人相差无几。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只见不知从何处突然走来了一个人,匆匆忙忙在舒宗望耳边耳语了几句,他似乎没什么反应,神色如常地抬起头,轻轻挥了挥手,那人便离开了。 察觉到有视线朝她望过来,她心虚地躲开转头去看另一个方向。 宴会上闹哄哄的,简言转头的瞬间,舒仪带着戴舒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过来,裙角掀起一阵风,面无表情地从简言身边走过。 简言看着走在最前头,神情肃然,眼神锐利的贵妇人,她的眉眼和神情让简言恍惚了一下,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嗨,简小姐!”正愣神间,舒窈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她挥了挥手,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简言脸上臊得慌,腼腆地笑了一下,便低下了头。 紧随舒仪身侧行走的戴舒,不经意转头去瞧,眉目清冷,拳头紧握,视线冷冷锁在嬉皮笑脸的人身上。 舒窈的一声呼唤让舒宗望成功注意到了简言,他知道自己孙女什么性子,能让她主动打招呼的人不多见。 他抬手叫了一下秘书,从秘书手上接过一副老花镜戴了起来,平淡地扫了一眼前面,女人局促地坐在一旁,低着头,用手捂着脸。 他看向一旁的人,开口问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拿着一个平板,划拉了两下,截取了宴会座位名单的数据,走到他面前,低下身子说:“回舒董,她叫简言,是一家物语杂志社的主编。” “简言?”舒宗望的老花镜突然被光晃了一下,略显震惊地抬头再度看向前面不远处的女孩。 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遥远回忆。 那是十二年前的夏天, “小舒,你真的想好了,要报金融专业?” 他拄着拐杖站在落日余晖晕染过的面墙边,沉声问着跪在他面前的年轻女孩。 女孩年仅十七岁,脸上还很娇嫩,满脸的胶原蛋白,她似下了某种决心,眼神异常坚定明亮,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的说:“外公,我会安心做舒家的继承人,不会再跟戴家有任何牵扯,会好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只求您......”她稚嫩的脸庞滑过一行清泪,却还是固执地挺起胸膛,“只求您帮我找一个人。” 她颤栗的尾音暴露了她故作坚强的伪装。 他一向冷漠的面庞有了一丝动容,语气缓和,平静问道:“什么人?” “一个女人,她叫简言,简单的简,言语的言。” 他无法想象当时的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听自己的外孙女说完那些惊世骇俗的话的,为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宁愿舍弃自己的爱好去读不喜欢的专业,也要把人找到。 “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可能早就忘了你。” “想过。” 面对着自家外孙女的冥顽不灵,他露出微恼的神情,用力敲了一下手中的拐杖,冷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找到她的代价会让你失去一切,我会将你逐出舒家,让你永远失去继承舒家家产的资格,也不会让戴家接济你。” “你会一无所有,沦为丧家之犬。” 女孩眼神坚定,没有一丝动容,淡淡说道:“只要能找到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 最终他长叹了一口气,应允了她。 他无法对自己的外孙女放任不管,更何况她还是他们舒家子孙这一代里最出类拔萃的人了。 舒家不能后继无人,往后一切都得靠她。 “留她一张名片,宴会之后我要见她一面。”他侧头对身边的人说道。 * 宴席上吃到一半,突然更换了背景音乐,只见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女生走到台上,扬着明媚的笑开始了今晚的主题。 “各位至亲好友,先生们女士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各位在百忙之中来参加舒老先生的八十岁寿宴,我是主持人......”主持人开始了一段对舒老先生的赞美之词,以及介绍了他跌宕起伏的传奇经历。 简言在一旁正襟危坐地听着,突然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猫着腰走到她面前,微笑道:“简小姐,能否留您一张名片,舒老先生想见您!” “!” 她惊得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指着自己的脸再三确认。 “我,我吗?” “好,好,我马上拿名片!”幸福来得太突然,她的喜悦溢于言表,激动得从包里慌慌张张掏名片。 也太走运了吧,不仅结识了舒小姐,连舒老先生都认识她了。 “下面我们请舒老先生上台来说几句话。” 霎时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简言侧目去看,只见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在几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上台去。 台下的人都屏息静气地看着,听着,今天的头条新闻将在他短短的几句话中爆开,媒体人年尾的奖金就靠这一次冲上业绩了。 “主编,他是不是待会就公布下一任的舒家当家了?”张编辑传来简讯,在微信里激动得上窜下跳。 简言无心理会,正全神贯注地听着老人家发言。 “感谢大家不远万里来参加鄙人这小小的生日宴,我老了,也该退下来好好过过清闲日子,把家业都交给年轻人,现在的他们正是打拼奋斗的时候。” “我成家晚,只有一双儿女,女儿强势,儿子不争气,好在我的外孙女,孙女都比较出色。” “我们舒家以玉器发家,从在街道上摆摊做到产业遍布全球,这其中的艰辛我就不说了。我一直都在找一个合格的管理者,能从我手上接过重担,将我们舒家家业发扬光大,带领我们越走越远。” “我曾经也想让我的儿子子承父业,可当他赔了一间商铺时,我果断放弃了我的想法。”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6、她实在好得不像话 “自古以来好像都有一种观念,无论皇位还是家产都默认给家里的男丁,即便他如何地纨绔,平庸,一事无成,都有家里人给他托举,而女儿即便再优秀,她的归宿永远都逃不开‘结婚生子,相夫教子’这八个字。”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响彻台上每一个角落。 台下的人静静地看着,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说这些话。 许是说累了,他敲了一下手上的拐杖,不多时便有人提了一把椅子走上台,扶他坐下。 “我受这种老旧观念影响了半辈子,看着不成器的儿子带领舒家日渐没落,只能长吁短叹,直到我外孙女的一句话才真正打醒了我。” 一提到自己的外孙女,舒宗望的脸上满是欣慰,一辈子生杀予夺的人,眉眼柔和地笑了笑继续道:“她当时年仅六岁,还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孩子,却气鼓鼓地跑到我面前一本正经道:‘外公,为什么不教我们女孩子,男生会的东西我们女生也会,我们女孩子只是比男生力气小,并不是做不到。’” 六岁稚童却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无一不让人惊叹。 是他太过局限男女分别,以为女人自古就比男人弱,撑不起一个家。 “我开始转变观念培养她,事实也证明她真的做到了,她凭借一己之力将我们舒家玉器带上了一个全新高度,几年就挣到了我大半辈子才赚到的钱。” “她有能力有眼界,懂管理有手腕,所以......”他特意停顿了好几秒,看着台下的人,一字一顿道:“我今日宣布舒家下一任家主将由我的外孙女戴舒来担任,她将继承舒氏集团名下所有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成为最大持股人。”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媒体人第一次听说戴舒这个人,此前从未报道过戴舒与舒家的关系。 他们也是怎么也没想到舒老先生会让一个外姓人担任舒家家主,简直闻所未闻,始料不及。 这时显示屏上投射出戴舒本人的照片。 “怎么会是她呀?” “刚刚见她在门口接待还以为是无足轻重的人,没想到她竟然是舒老先生的外孙女。” “别愣着了,快写稿吧,标题我都想好了,#玉器大师的传人竟然是......#,#震惊,舒家家主竟然是......#” 台下乱成一锅粥,快门声,机械声,议论纷纷的嘈杂人声,慌慌张张的脚步声。 不少人拿起手机敲敲打打,又一个电话打过去,登报的登报,投稿的投稿。 简言震惊之余摸索出手机打字,通知杂志社的小伙伴。 “主编,还好你消息灵通,关于戴舒的稿子我修一下,马上就改好了。” 不到一分钟,戴舒就登上了新闻头条,成为万众焦点,年仅二十九岁就坐拥亿万财富的美女总裁,跻身福布斯全球富豪榜前一百。 据了解,舒家股份分布如下,戴舒继承舒氏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舒仪和舒明宗分别继承百分之二十,舒窈继承百分之十。 舒老先生功成身退,开始他的晚年退休生活。 简言盯着台上戴舒的照片看了好一会,怔愣着一动不动。 “所以那次她说的去外地出差其实就是回来筹备她外公的生日。” 还有那次说晚上回去要开会,其实也是回去处理她的家事。 简言忽然了然地冷笑自嘲了一下,自己在戴舒面前毫无保留,而她却滴水不漏地说着一些骗人的鬼话。 在她面前装得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原来全都是假的。 “我就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的,如果有,那只能是骗子。”她哪里会有什么踩狗屎运的机会。 灰姑娘永远也遇不上真诚善良又高贵的公主。 她攥紧拳头,刚浇灌出来的爱意已经被眼前赤裸裸的真相磨灭得一点不剩。 戴舒,是我识人不清,错看了你。 * 公布消息之后,舒家一行人在一群黑衣人的保护下离开现场,简言情绪恹恹打算去找她的同事与他们一起回酒店。 刚走到一半,一个自称是舒老先生秘书的人让她随舒家人一起离开,舒老先生要见她。 简言有些迟疑,怕对方是骗子,犹豫着没有动。 “简小姐,我真的是舒老先生的秘书,这是我的名片。”男人笑着递上自己的名片。 简言尴尬地笑了笑,“那你稍等会,我给我同事发一个消息,让他们先回酒店。” 随后她便跟着秘书一起离开,男人目不斜视,将她领到一辆迈巴赫62s前面,打开车后座,便自行离开了。 简言硬着头皮坐上去,车子驶离市中心,她一下子有些慌乱,正犹豫着如何开口下车时,车子停了下来,不知外面的人跟司机说了什么,只见没过一会,外面的人影走到她另一侧的位置,将车门拉开,熟悉的人影就在眼前,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是认识的人。 戴舒裹了一件黑色长款大衣,长卷发散了下来,沉默地抬脚坐了进去。 “开车吧!”她淡淡吩咐前面的司机。 淡淡的香水味飘了过来,简言尴尬地开口:“你怎么到我这来了?” 刚刚她们在宴会上已经闹翻了,戴舒又是新晋的舒家当家,声名显赫,身价过亿,怎么着也不用再见面了吧?现在相处同一个空间气氛多微妙啊! 戴舒没说话,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脚踝上停顿了好几秒。 简言被她看得不知所措,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撑在皮质座椅上,往角落挪了挪。 “给你。”戴舒突然伸出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她。 简言看着她递过来一片薄薄的长条,愣了愣,没有接,反问道:“创可贴?你给这个给我干嘛?” 女人双眸微抬,直视着她,温柔地解释:“你脚后跟磨出血了。” “......” 她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脚,疼痛感后知后觉从脚上袭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后跟被崭新的高跟鞋磨掉了一块皮,渗出了血肉。 “嘶~” 怎么越来越疼了,她正要接过戴舒手上的长条,便见女人已弯下腰,倾身下去握住她的脚踝,动作轻柔地帮她把鞋脱了。 “戴舒!”简言惊呼,脚踝是她敏感的地方,虽然她们之前亲密无间过。 但是......但是她们已经闹掰了。 她红着脸慌乱地东张西望,气鼓鼓瞪着戴舒,她怎么可以在还有外人的前提下,就在车上动手动脚。 “你放开我,我自己贴。”她挣扎着不让戴舒碰她的脚,声音细小如蚊蝇。 两人都对彼此的身体很敏感,尤其她还抓着自己的敏感部位,脸一下子就热了。 “你别动,一下子就能贴好,你越动,我抓的时间就越久。” 简言:“......” 哈,这是什么霸道的发言,霸总很了不起吗? 简言还想再挣扎,但好像吃亏的会是自己。 算了,反正都被她“占便宜”了。 她平静下来,静静看着地上的女人。 戴舒动作利落,小心翼翼呵着气,将创可贴轻轻贴在她脚踝磨出的伤口上。 “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从来都没有。”再度坐回到座位上,她侧过脸看着简言一字一顿地说。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倒映着自己明明暗暗的脸。 脸上的表情很委屈,眼尾泛着红,好似下一秒就会委屈地哭红了眼。 简言抿着唇不说话,她又继续说道:“我只喜欢过你,只有你......但你不信我。” 简言:“......” 要不是她的亲外公说她有手腕,她还真就相信她的鬼话了。 她不动声色挪了挪位置,离戴舒远了一点,淡淡说道:“戴总,你现在说这些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女人。” “对你影响不好,还是不要乱说话吧?” 还好司机没有看清她们的动静。 她还是不敢相信她说的话,戴舒太善于伪装了,她实在不知道她说的话哪些真哪些假。 年纪轻轻就在豪门中占据高位,她不信她一点心计都没有。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不要有过多牵扯了吧。 等这次回去,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好。”戴舒嘴唇翕动了几下,见着女人无动于衷,她转头看着窗外的夜景,喃喃说着。 却见身旁的人将自己的手提包放到了两人的位置中间,就像一条沟壑隔绝在她们之间。 她在想着如何靠近她,而身边的人却想方设法要逃离她。 车开到一半,突然颠簸了一下,惯力作用下,两人都往前倾,戴舒下意识去护住简言的头,慌乱中手碰到一起,掌心温热,她还没捂热,简言就把手挪开了。 冷冷地抖了抖自己的手,挪了一下位置,乖乖系上安全带。 “戴总,对不起,前面有人超车,我才紧急刹车。”司机及时开口,歉意地向戴舒说明情况。 “没事,继续开车吧。” 车子又稳稳行驶着,车内很安静,简言局促地坐在一旁,面露苦色。 两人待在同一个空间,不说话真的很尴尬。 “我们现在要去哪?”她不自在地打开话匣子。 要不是舒老先生说要见她,她才不想和戴舒再待在同一个空间。 她还有工作没做呢! “去舒宅,外公想正式见你一面。” 简言更加尴尬了,额头都冒了虚汗,“该不会你家人都在吧?” 太尴尬了,去见她家人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不会是你的主意吧?”她转过头来看着戴舒,表情很冷。 这不由得她不多想。 戴舒静静看着前方,简言看不清她的脸,看不见她面上的神情,只听到她自顾自说道:“没有,你不愿意,我就没有提,这次是外公主动说要见你,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你的。” 她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轻飘飘地说:“你放心,你不愿意的事我不会勉强,如果你不愿意去舒宅,我也可以和外公说的。” “......” 简言沉默了。 戴舒总是那么体贴,对她好得不像一个正常的人。 她真的可以相信戴舒的话吗? 相信一个只相处过一个月却对她有特殊感情的女人。 “你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好么?”她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戴舒侧过脸来看她,没有及时开口,而是深深地望着她,望进她深沉的眼底。 那里曾经有她的影子。 “你现在不信任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就算我说我只对你特别,你也会觉得我在花言巧语。” 她从来没想过,她得来的幸福太过短暂,才过了半天,她就彻底失去了简言的信任。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是在我说我是舒老先生的外孙女的时候,你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简言。”她情绪崩溃得想要去抓住女人的肩膀,祈求她看一看自己的心。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失去了你对我的信任?” 请你告诉我,怎么才能靠近你。 简言不说话,咳嗽了一下看向前方。 “后座有隔音,王叔听不清的。” 简言:“......” 她垂下眼,看着车上的地毯,面无表情道:“你现在是富豪排行榜上的女总裁了,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 她只是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这么优秀的人喜欢自己。 太不真实了,就像一场梦一样。 “不必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戴舒,没有陷得那么深,还没有喜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停在这里刚刚好。 她侧过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向后倒退,伸出手在车窗上比划。 不对等的爱情不会长久。 一时的欢愉放纵是很刺激,可激情总会褪去,她想要长长久久的陪伴和喜欢的人一直生活在一起。 她可以接受日久生情,pao友转正,唯独不能接受一开始就是不怀好意地接近,被迫接受喜欢的人把对别人的情感嫁接在自己身上。 汽车缓缓行进,她们不再说话,简言裹紧自己的外套,闭上了双眼。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座庄园别墅前面。 简言一整天忙得心力交瘁,累得睡着了,连车子停了都不知道。 身侧的戴舒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看了她好几眼。 “戴总,要不要叫醒简小姐?” “嘘~”戴舒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侧过脸看着熟睡的女人。 以后是不是连这么近距离看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落寞地想着,深深地凝望近在咫尺的女人,忽然间她脱下身上的大衣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简言身上。 简言睡得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吓得立刻睁开了眼睛。 意料中的人没出现在眼前,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揉着惺忪睡眼往下看,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大衣外套。 “你不喜欢我靠近你,所以我只给你披了外套就离得远远的。”戴舒猝不及防地开口说话,像是怕被简言误会,连忙开口解释。 简言:“......” 什么话都被她说了! 她还不喜欢她跟自己坐一辆车呢,她怎么不下去。 “谢谢,还你。” 她没好气地把大衣还给戴舒,打开车门下去。 没防备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冷得她直打哆嗦。 戴舒从另一侧走上前来,将大衣披在她身上,赶在她拒绝之前开口道:“披上吧,衣服是新的,没有我的味道。” “别为了置气,伤了自己的身体。” 简言:“......” “谢谢,多少钱?等会我把衣服的钱转你。” 戴舒:“......” “你随意,只要你开心,想转多少都可以。” “......” 算了,她就不该跟她多费口舌。 反正她不差钱,回去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 “谢谢,不过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7、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四周是广袤无垠的空旷之地,夜色笼罩下,就像一块深不见底的黑布将庄园别墅团团围住,好似黑暗要无声无息将她淹没。 “住在这么大的地方,晚上多害怕呀!”简言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住了,身体忍不住发抖,胳膊冒了一层虚汗。 她忍不住在心头腹诽,难怪这么多年自己还没成为有钱人,原来自己害怕住大房子,有钱人可是百无禁忌。 她跟随着戴舒一起走进别墅大门,门口一早便有管家在等候,见着戴舒,他微微欠身开口说道:“戴总,舒董他们已经在会客厅等候您和简小姐多时了。” “我们马上过去。” “别紧张,外公很好说话的。”戴舒见简言面上有些紧张,在一旁小声地宽慰她。 “......好。”她紧张得手脚发麻,不知道是因为即将要见大人物,还是因为见的是戴舒家人的缘故。 舒宅实在太大,简言跟随着管家的脚步,走过漫长的走廊,走廊曲折蜿蜒,像迷宫一样。 要是她一个人,没走几步路就迷失了方向了吧。 “到了,简小姐里面请。” 简言抬起头,直视着前方,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光可鉴人,会客厅里的皮质沙发上坐了不少人。 坐于主位之上的人,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左右两侧端坐着的人是他的一双儿女,长女舒仪年逾五十仍风韵犹存,端坐在一旁,举止雍容华贵,她抬眼波澜不惊地扫了一眼简言,悄无声息地转过视线。 另一侧坐得战战兢兢的男人是舒仪的弟弟,舒宗望不成器的儿子舒明宗。 他身旁坐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人,看亲密程度应该是他的老婆。 此刻他们正齐刷刷地看着简言。 简言被看得不知所措,紧张地搓着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 戴舒嘴唇翕动,看着身侧的简言,抬起的手忽而又放下,她沉思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要是怕,就跟在我身后,我帮你挡着视线。” 她不能不顾简言的意愿,擅作主张去牵她的手,哪怕只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 她走上前去,略微欠身,一一向长辈们打招呼,“外公,妈,舅舅,舅妈。” 简言红着脸腼腆地跟在戴舒身后,刚要开口说话,舒宗望开口了,“简小姐不要拘束,快请坐,就当自己家。”他淡淡扫了身旁的人一眼,挥了挥手,随后便有佣人,拿着水果点心走了进来。 简言拘谨地坐在一旁,大脑高度紧张,连佣人给她沏了茶,放在她面前,她都忘了去拿。 舒宗望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抚了抚手中的拐杖,轻咳一声,舒家人齐齐站起身,齐身道:“那父亲,我们先告辞了,您和简小姐慢聊。” 舒仪站起身告退时看了一眼简言,随后与戴舒交换了一个眼神,戴舒意会,不动神色地站起跟在舒仪身后走出会客厅。 她跟着舒仪要回舒仪的房间,走到过道的时候撞上她的舅舅舅妈,她神色微敛,眸光流转,一公布了股份分配份额,舒窈就不见了踪影,她不露声色开口问道:“舅舅,怎么不见舒窈啊?她没跟我们一起回来吗?” 男人嘴唇嗫嚅刚要开口,被身旁的女人抢先回答道:“窈儿喝了点酒,人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 “小舒。” 女人拍了拍戴舒的肩,笑盈盈说道:“舅妈我在这里祝贺你成为舒家下一任的当家,以后窈儿还得指望你这个表姐多帮衬帮衬她呢!” 舒仪在一旁沉默得像一尊大佛,戴舒连忙道:“舅妈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关照表妹的。” * 会客厅里,简言手里捧着一杯茶,战战兢兢地坐在一旁。 “小姑娘,你这么紧张,是我这个老头子看起来很吓人吗?” 舒宗望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有心打趣简言。 简言连忙抬起头,摆手否认,结结巴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第一次近距离见舒老先生您这样的大人物,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她想不明白像舒老先生这样的一代传奇名人怎么会关注到渺小如尘埃的她。 她平凡到挤进人群里就找不见了。 身上没有一点闪光点,才会这么多年都遇不到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所以这次能见到舒老先生,机会难得,她在想怎么让舒老先生答应给她们杂志社一次专访的机会。 舒宗望正式隐退,舒氏家族风头正盛,如果能在这里挖掘出一些隐退的内幕,谈及一下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公开与外孙女的关系,却在最后关头公布她为继承人。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他摒弃多年的传统观念让外姓的戴舒作为舒家最后的掌权人。 为什么不直接让戴舒改姓?以舒家的名望,女婿入赘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他在台上说出选择戴舒的理由,但简言总觉得他说的那些话未免有些冠冕堂皇。 不太可信。 “小姑娘......我直接叫你简言吧,你跟小舒什么时候认识的?刚刚你们一起走进来,但好像不太熟的样子。” 舒宗望仔细端详着她,面容秀丽,举止端庄,性子......可与他的外孙女互补。 嗯,绝配! 简言愣了一下,怕舒老先生看出她和戴舒之间有什么,脸上有些发烫,她面上装得很淡定,内心却很慌乱,在想要不要如实相告。 “我和戴总之前见过一面......”她犹豫着斟酌用词,“她当时是落玉轩的老板,我们刚好有合作,是很普通的合作关系,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再然后就是这次在宴会上见到她了。 “我们平时交往不多,不算特别熟。” “所以这次知道戴总竟然是您的外孙女,我还挺意外的。” 简言一脸假笑简单述说了她与戴舒的关系,把能说出口的地方都说了。 “交往不多?难道她没有认出你?” 舒宗望有些困惑,以小舒现在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出简言的身份,她找了简言二十几年,见到本人,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若面前的人不是她要找的人,那么此人绝不会出现在今晚的宴会上,她的外孙女更不会中途下车与她同坐一辆。 “......” 简言也困惑了,略显震惊地看向舒宗望,他说得太过理直气壮,好像默认了她和戴舒以前关系不一般似的。 “如果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了呢?” 她不由又想起不久前戴舒把她抵在角落里对她说过的话。 不可能!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 戴舒长得这么好看,如果她以前见过戴舒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舒老先生,我想您是把我错认成谁了吧?我跟戴总以前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应该是没有机会见到像舒老先生和戴总你们二人这样的富贵人家的。” 钱多得能绕地球无数圈。 “我小的时候也没有出过远门,可能我的脸有点像她认识的故人吧?” 她心平气和地说完,早就不期待她的采访了。 他们一家人都是这个反应,看来真的把她错认成谁了吧? 可能这次能见到舒老先生也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 因为别人自己才得到厚待,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 “那个就是你心心念念惦记了二十几年的女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比你差远了。” 舒仪房间里,戴舒沉默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卸过妆的舒仪将精华液均匀地涂抹在脸上,拿过梳妆台上的美容仪从下巴提拉至耳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样貌家世,没有一样比得过你,你挑人的眼光怎么这么差劲。” 她如往日那般数落着自己的女儿。 “母亲!”戴舒突然开口打断她。 “你对我不满意怎么说我都行,我只求你不要迁怒别人。”她见不得有人说简言的不是,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在乎的亲人。 “这么多年,不管我做什么都得不到母亲您的认可,我都已经习惯了。” 简言是她最后的一片净土,无人可以指摘。 “她不喜欢我,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这里,碍着您的眼了。”她落寞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寒风呼啸刮过摇摆的树杈,脆弱易折,如同她此刻破碎不堪的心。 听了她的话,舒仪冷笑一声,从化妆镜里上下打量了自家女儿一眼,一脸轻蔑,“到底是清高啊,连你都看不上,也不知道是故作姿态骗骗你这个满脑子情爱的傻瓜,还是真的视钱财为粪土,总之都是一个奇葩。” “行,看在你今天得到了最多的股份,成了赢家,彻底压了我那废物弟弟一头,你的私生活我就不和你多计较了,喜欢谁随你便,我都不会再管你。”她抚摸上自己的脸,眼袋周围罕见地发现了一道皱纹。 她霎时变得慌乱,“你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行,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戴舒回去的路上,接到了简言的电话,她欣喜不已,眉眼舒展着,她终于不生我的气了吗? 简言在电话那头,语气很怪,“戴舒,我们在别墅门口见一面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好,外头冷,你别站在风口,我去拿件外套。” 别墅外,简言神情复杂地站在冷风中,她的脑中浑浑噩噩一直回荡着舒老先生对她说过的话。 “小舒五岁那年在一片油菜花田迷了路,被一个小女孩牵着手送回了家,至此对她念念不忘。” “你就是那个小女孩。” 原来如此,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被戴舒另眼相待。 都是因为过去的影子。 她想笑,可眼眶中却泛起了泪花,模糊了她的视线。 “简言。”她在风中凌乱着,戴舒一路小跑过来,拿起一件崭新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严严实实包裹着她,温暖她。 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这个曾经的“救命恩人”。 可是她怎么觉得戴舒在透过自己看着别人呢! 她推开戴舒,冷冷直视着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总算想明白了这一个月和你发生的所有事情。” 冷风无情地吹,泪水浸湿在她的脸上。 “真是好笑啊,我这个月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小时候的自己,因为她,我得到了你们全家人的厚待,从落玉轩采访到这次参加你外公的生日宴,无一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就连你外公破例见我一面都是因为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她明明应该高兴戴舒没有找错人,她不是戴舒喜欢的那个人的替身。 可这个真相远比她知道自己是替身还要难受。 他们怀念的是过去那个帮过戴舒的简言,是那个早已消失不见的自己。 他们在透过三十岁的简言去看那个六岁的自己。 没有人真正在意过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她。 “戴总。”她笑得比哭还难受,“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要不是小时候帮了你,我就得不到你的青睐了,我现在应该对着你阿谀奉承,谄媚地奉上自己的身体,爬上你的床,才不枉你惦记了我这么久。” “简言,你不要这么想。”戴舒眼圈泛红,踉跄着上前。 “不是吗?我们相处了一个月都比不过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她可以毫不费力地让你爱上她。”而她无论怎么做都只是活在小时候救过戴舒的光环之下。 分辨不清戴舒到底爱的是谁。 “你不要这么想,你们是一个人,你就是她。” “我不是。”简言崩溃得嘶声吼叫,泪水似决堤的河水不断往外涌,“过去那个六岁的简言永远都不会喜欢戴舒,永远不会。” 她不接受戴舒把对六岁简言的感情嫁接在现在的自己身上。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小时候帮过你的人,只是和她同名同姓,你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人,轻飘飘地斩断我和你的所有联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不做任何人的替身,即便那个人是曾经的自己。 简言语气缓了缓,轻轻地擦去脸上的泪痕,“戴舒,你实话告诉我,你怀念的是过去那道虚无缥缈的影子还是‘简言’这两个字。” “如果你怀念的是过去的我,那就不要来找现在的我。” “简言......”戴舒双眼赤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跌跌撞撞地向前迈了一步。 她见面前的女人泪珠一点一点从脸上滚落,想伸出手为她擦拭。 手伸到一半就被女人无情地挥开。 她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溃不成军,她泪眼模糊,嘴唇颤抖,喉咙微酸,哽咽着,祈求着,“求你.....求你不要讨厌我。” 没有过去的简言,就没有如今的戴舒,可要是没有了现在的简言,她又将何去何从。 她无从选择......别无选择。 “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别讨厌我。” “......” 冷风把简言的鼻子吹红了,她眼帘低垂,面无表情看着地面,淡淡说道:“既然恩怨已经明了,我不是你所期待的那个简言,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用再见面了。” 说完这些话,她决然地转身离去。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8、重新认识 “我叫简言,简单的简,言语的言。”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女孩逆着光而来,眉间一点红,宛若救世的观世音菩萨,对她施以援手,驱散了她周身的阴霾。 她抓着那道微弱的光,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努力生活,只想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顺的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 可二十四年后的今天,她念念不忘的女孩却亲手将那根稻草斩断。 “你怎么可能不是我所期待的那个简言。”戴舒无助地蹲下身,滚烫的泪珠吧嗒吧嗒随风飘落溅在尘埃里。 看着心爱的女孩决然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她无能为力,无所适从。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我?” * “不公平,不公平。”舒窈气急败坏地在房间里摔打东西,她不满意爷爷对股权的分配,她和父亲分到的股权份额连戴舒她们娘俩的一半都不到。 凭什么,凭什么要让一个外姓人来掌管她们舒家产业。 她不服。 她目露凶光,随手拿起一个飞镖腾空挥了出去,“嗖”地一声,直挺挺射在玻璃上,只听“咔擦”一声,裂缝由内向外扩散,刺啦地碎裂开来。 听着这个声音,她莫名感到有些亢奋,踉跄地跑到书房,拉开抽屉,急不可耐地翻找里面的照片。 翻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一张合适的,她面部扭曲地开始狞笑,快步走出房间,将照片粘在靶子上,一步一回头地看着那张照片放声大笑。 忽而走到茶几旁,她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抓起两个飞镖“嗖嗖嗖”朝着靶子射了过去,一个正中眉心,另一个射中了眼睛。 那张留着栗色长发的人脸留下两个大洞,却一眼不眨,直直地盯着舒窈。 “戴舒。”舒窈愤怒地扯下那张照片,双手蹂躏成一团,嘴里振振有词:“这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夺走原本属于她的东西,那就别怪她狠心。 她发誓绝对不会让戴舒好过。 发泄完,她将飞镖从靶子上拿下来随手一扔,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有转动门把的声音,江唯光着脚,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走到舒窈的背后,双手伸出,抚摸上舒窈的头,顺着头部的轮廓,揉按她头部的穴位。 舒窈悠悠醒转,闻到熟悉的气息,她背过手一捞,将人腾空捞到怀里,嘴角上扬,“来了也不叫醒我,你坏。”她捧着女孩的脸,急不可耐地亲过去,手脚并用将人圈在身下。 右手禁锢着女孩,左手在她身上上下探索,伸进她最柔软的地方,“小唯,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她加深了一点力道,女孩颤栗着,想着某个人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她混沌的脑中越发清明,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舒窈,红着脸小声说:“嗯。” “那就好。”舒窈满意地轻笑,左手退了出来,两人紧紧地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她捏着女孩的下巴,含糊地亲吻着,蛮横地要在她身上的每一处都烙印着属于自己的标签。 * 简言打车回了酒店,路上她发了解除合租相关的具体事宜文件给戴舒。 “等你哪天有空,我们签一下解除合约的合同,违约金和你多给的房租我都会赔给你的。” 她给戴舒发完这些消息就取消了对她的置顶,还给她的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模式。 想要忘掉一个人的时候,连她留下的消息都显得无比碍眼。 既然戴舒怀念的是过去的自己,应该也很快就会忘了现在的她。 “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简言离开后,戴舒浑浑噩噩地回到会客厅,僵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动不动。 舒宗望拄着拐杖从书房里出来,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落寞的神情,隐隐有些触动。 好似他们爷孙的命运颇为相似,事业和爱情都不能两全。 他年轻时打拼事业,心无杂念时,事业蒸蒸日上,有了感情的羁绊,事业却一落千丈,当他又决心将心思放回自己的事业上时,又数次在感情之事上摔了跟头。 如今他的外孙女也要重蹈他的覆辙。 “我一开始也不明白,她突然知道自己是你的救命恩人,被你找了这么久,按理来说她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凭你对她的执念,她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 可这样的人就不是戴舒想要找的那个人了。 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她所执着的恰恰是别人已经忘怀的过去。 她停在了过去,而她所珍视的女孩从来都只往前看。 “其实简言那丫头说得不错,救过你的小简言并不是真正的她,你们没有真正相处过,只是有着一面之缘,如果你因此肤浅地喜欢上她,那是不是任何一个叫简言的你都会喜欢?” “那外公,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戴舒的脸上迷惘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简言给她发了消息,要彻底斩断她们之间所有的羁绊,让自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问问你自己的心,想和她有未来还是继续沉湎着过去的回忆。” “过去的简言和现在的简言你只能选一个。” “是选择重新开始还是抱着回忆过一辈子?” * 简言从闵城回了江城之后,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不再想感情上的事情,早睡早起,也不打算继续出租房子了。 她和戴舒相处的一个月就像上辈子一样遥远。 她锁了侧卧的房间,因为当她把解除合约的合同寄给戴舒,戴舒乖乖签了字寄回给她时,却不回来收拾行李。 她气鼓鼓地打字,「行李不要了?」 对方正在输入,「……在出差,腾不出时间,可以暂时放在你那里吗?我会支付行李寄存的费用的。」 简言不想再与戴舒有什么瓜葛,违心地装作毫不留情地样子打字道,「不方便,你的侧卧我还要租出去。」 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一会又消失不见,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下文,简言以为她有事耽搁了也没在意,她也去忙自己工作上的事了。 十几分钟后,简言才等到戴舒的回复,「那就麻烦简小姐把我的行李都拿去扔了吧,谢谢!」 简言:“......” 她嘴角抽了抽,有钱也不用这么挥霍吧,那一堆东西还是值不少钱的。 没办法她只能锁了侧卧,眼不见心不烦。 两个月后,她有了新项目。 消失很久的某样古物突然在北城的拍卖会上出现,并登了报纸广而告知,十天之后进行拍卖。 “你记不记得前年南城出土了一件古物,在送到南城博物馆的路上消失不见了。”攥写古董文案的写手转过身激动地跟人聊八卦。 “记得啊,好像是凭空消失的,还作为灵异事件上了新闻......怎么着,闲着无聊都开始跟我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一直负责古董专栏的编辑劈里啪啦敲着键盘打着字,毫无感情地歪着头斜眼瞟她。 她最近心情很郁闷。 天气太冷了,她缩在被窝里起不来,这个月已经迟到了三次,再迟到一次年终考核就是c了,到时候到手的奖金可是连买一件羽绒的钱都不够啊! 不行,不行,她猛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要是工作再干不完,今晚就得睡办公室了。 “小周,帮我定一下明天去北城的机票。”简言在办公室拿着桌旁的内线电话呼叫助理周欣,她的电脑显示屏上赫然放着北城拍卖场,神秘古物的新闻板块。 她看着电脑屏幕思索着,拿起手机指尖轻滑,点进拍卖会的购票链接,新闻一出,不出所料地,拍卖会上今天到十天之后的票都已经售罄了。 她眉头轻蹙,右手按压着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找手机上的通讯录。 “我记得陆翩然是北城的,她应该能弄到拍卖会的门票吧?” 她自言自语着,手上的速度却很快翻找着陆翩然的联系方式。 北城, “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风把戴总吹到了我的地盘上?”面前的女人,凤眸微抬,姿容秀丽,端坐在一旁,右手握着茶盏正似笑非笑看着栗色长发微卷的女人。 她漫不经心地拿起茶壶倒茶,茶水滚烫,水流四溅。 她身处北城最有名的一间茶馆,周身茶香环绕。 “上好的大红袍,刚从武夷山空运过来的,品品?”她递过去一杯茶,随后不管对面的女人,兀自饮茶轻抿。 “我想要两张拍卖会的门票。”戴舒略微倾身,波澜不惊地开口。 “十天之后的,价格你定。”她双手端起茶杯,轻轻地吹拂上面的热气,慢条斯理地轻抿。 陆翩然轻笑,“你也看上那件古物了?” “你家里的古董还不够你看的?” 她刚想打探一下戴舒此行真正的意图,放置在一旁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她不悦地想要伸手摁掉,视线瞥见对面之人在望向她手机屏幕的方向。 她眼神深了深,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接起,“喂?” “哦,没问题。” “巧了不是,也有人问我要拍卖会的门票,可我只有两张呀,戴总你说怎么办。”陆翩然把手机丢在一旁,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眉头轻皱,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认识简言?” “什么?”陆翩然不明所以。 “姓秦的我印象深刻,姓简的嘛......”她戏谑地朝戴舒笑了笑,“戴总觉得我应该认识还是应该不认识呢?”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