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和榜一闪婚后，京圈大佬天天掐腰宠》 第001章：不如我们结个婚？ “最后一步，就是把熬好的焦糖海盐酱，均匀地淋在奶盖上，不用太刻意，让它自然流淌下来，会更好看。” 直播间里，姜小满的声音甜糯温软，像裹着蜜的棉花糖，光是听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镜头下，一双素白的手正灵巧地动作着。 奶油细腻，焦糖温热，随着她的动作，一个精致诱人的焦糖海盐奶盖蛋糕正在成型。 公屏上，粉丝的弹幕滚得飞快。 【啊啊啊老婆的手太好看了！为这双手我能再续一年的年度会员！】 【每天最治愈的时刻就是听小满的声音，我妈总问我为什么对着手机傻笑。】 【这个蛋糕看着就好吃，已截图，明天就复刻！】 姜小满看着善意的弹幕，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享受这种氛围，隔着屏幕，用美食和声音与世界温柔相拥。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 一串格式统一的ID突然涌入直播间，污言秽语瞬间刷屏。 【[正义骑士-01]：呕，这夹子音听得我拳头硬了，是开了变声器吧？】 【[正义骑士-02]：这蛋糕的方子不是偷的“烘焙日记”家的吗？上周人家才发过，真不要脸！】 【[正义骑士-03]：搞什么不露脸直播，肯定是长得太丑见不得人呗！不会是乔碧萝吧？！】 姜小满的动作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没、没有……”她试图解释，声音里已经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这个配方是我自己调整过很多次的，比例和用料都……”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淹没在更多的恶意里。 【[正义骑士-05]：解释就是掩饰！抄袭狗！】 【[正义骑士-07]：有本事现在就露脸自证啊！丑八怪！】 丑八怪三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所有的伪装。 镜头恐惧症带来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眼前一阵发黑。 手一抖，“哐当”一声，旁边盛着牛奶的碗被她失手打翻在地。 直播间里，老粉们焦急地维护着她，但黑粉有备而来，数量太多，很快就占了上风。 就在姜小满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屏幕上猛地金光一闪。 一个巨大的“嘉年华”特效在公屏中央炸开，绚烂的金色光芒几乎盖住了所有弹幕。 这是平台最贵的礼物，一个就要一万块。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嘉年华”接二连三地砸了下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所有肮脏的言论尽数淹没。 ID“深海”，她直播间的榜一大哥，来了。 老粉们瞬间沸腾了。 【卧槽！榜一大哥来了！永远的神！】 【深海哥还是那个深海哥，人狠话不多，直接用钱把黑子的嘴堵上！】 【哈哈哈哈前面的黑子呢？是不是被大哥的礼物特效卡掉线了？笑死我了！】 “深海”一言不发，礼物却刷了整整五分钟，直到公屏上再也看不见一个黑粉的ID，他才停了下来。 整个直播间，只剩下满屏的礼物特效和粉丝们的狂欢。 可姜小满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 她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地感谢：“谢谢……谢谢深海，也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先下播了。” 她逃也似的关掉了直播。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前一秒还热闹非凡的房间，此刻只剩下她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了进去。 小小的出租屋内，没有亮灯，只有料理台上的补光灯还亮着，照着那个翻倒的牛奶碗和只完成了一半的蛋糕，一片狼藉。 这偌大的城市，好像没有一盏灯是为她亮的。 从小父母双亡的她，自从那天爷爷去世以后，她就一直是一个人…… 她摸出手机，屏幕的光照得她脸上一片苍白。她下意识点开和“深海”的聊天框。 长长的聊天记录里，几乎都是她在锲而不舍地分享日常，而对方的回应总是很简单，通常是“嗯”、“好”、“在听”。 可就是这个沉默的男人，却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孤独和委屈像是冰冷的海水，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手指颤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对着那个从未听过声音、见过样貌的男人，打出了一行字。 【深海，他们都说我是骗子，你觉得，我是骗子吗？】 【不是。】 他很快就回了，还是这么言简意赅。 看着那个字，姜小满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屏幕上。 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这唯一的信任让她冲昏了头脑，或许是今晚的绝望让她只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那，不如，我们结婚吧？】 发出去的瞬间，姜小满就后悔了。 血液轰地一下冲上头顶，脸颊热得发烫。 她疯了，才会跟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说这种鬼话。 手指慌乱地就要去点撤回。 然而，她的指尖还没碰到屏幕，对方的聊天框里就弹出了一个字，快得仿佛他一直在屏幕那头等着。 【好。】 姜小满：“……” 他……他怎么，答应的这么快？！ 姜小满拿着手机的手猛地颤抖了起来。 不禁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她才惊觉，真的是好这个字。 他真的答应了…… 【你的城市？我过来找你。】 他又发了消息过来。 姜小满顶着一张通红发烫的小脸，纠结犹豫中，最终将自己家的地址发了过去。 她还附加了一句。 【深海大哥，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逗我玩吗？】 【我从不开玩笑。】 【也不会骗女孩子。】 【更不会骗你。】 姜小满：“……” 诧异他第一次，竟然连发了三条消息。 那最后一句更不会骗你，让她的心，砰砰乱跳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倏地很期待，他过来找她，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在隔壁的B市，高档的酒店总统套房内。 男人注视着手机屏幕上那对方正在输入的几个字眼消失，再看着屏幕上对方刚才发的不如我们结婚吧这几个字，缓缓勾起了好看性感的薄唇。 下一刻，他调出通讯录，拨通自己助理的号码。 “是我，帮我订明天最早回京市的机票。” 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了呢…… 第002章：她就这样婚了？ 第二天，天光微亮，姜小满就醒了。 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悬在聊天框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一行字在输入框里删删改改——“那个，深海大哥，对不起，我昨天是喝多了乱说的，你别当真……” 太轻浮了。删掉。 “我们还是做网友比较好，现实见面太尴尬了。” 太伤人了。删掉。 她懊恼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两圈。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只是因为被黑粉攻击，被那一点点委屈和孤独冲昏了头，就敢跟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网友求婚。 然而，当她冷静下来，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过往的画面。 在她还是个几十个粉丝的小透明时，是“深海”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听。 在她第一次尝试改良菜谱被骂时，是“深海”用私信笨拙地安慰她。 在她被全网围攻，直播间里只剩下污言秽语时，是他用铺天盖地的礼物特效，为她撑起了一片干净的天空。 他像一座沉默的灯塔，总是在那里。 姜小满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怯懦的自己，又环顾了一圈这个除了家具就再无他物的冷清出租屋。 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勇气忽然从心底涌了上来。 烂到底了，还能更烂吗？ 去见见他，哪怕只是当面说声谢谢，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下午三点，到约定的时间了，市中心的咖啡馆。 姜小满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口罩、宽大的卫衣，鬼鬼祟祟地躲在街对面的广告牌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搜寻着。 她想象过“深海”的无数种样子，也许是个和蔼的中年大叔？也许是个有点闲钱的IT宅男？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临阵脱逃，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 是“深海”发来的消息。 “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窗边，穿黑色风衣的那个是我。” 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人当场抓包的小贼。姜小满的脸瞬间涨红，无处可逃，只能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朝咖啡馆走去。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风铃叮当作响。 她的视线越过三两桌客人，精准地落在了窗边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坐姿笔挺，正低头翻阅着一份文件，气质清冷得与整个咖啡馆温暖的格调格格不入。 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风衣，衬得他肩宽腿长。 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金丝眼镜的镜片在午后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微光。 这…… 这跟她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样子，都对不上号。 姜小满的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走到桌前，用蚊子般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是‘深海’吗？” 她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肯定是哪里搞错了，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每天有空蹲守她的美食直播。 男人闻声抬头。 镜片下的那双眼眸深邃冷静，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然后，他开口了。 “是我。姜小满？” 嗓音低沉，带着一种独特的、清冽的磁性，像是冰凉的泉水拂过琴弦，每一个音节都敲击在姜小满的心尖上。 这声音！ 她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是她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隔着电流想象过的、属于“深海”的声音！ 现实与想象在那一刻完美重合，带来了海啸般的冲击力。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呆滞。 放下手里的文件，他补充说道：“顾淮之。心脏外科医生。” 心脏外科医生…… 姜小满满脑子里嗡嗡作响，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他明明神情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那白皙的耳根，却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绯红。 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此刻却有些不自然地微微蜷缩着。 他……好像在紧张？ 这个认知让她稍稍找回了一点神智。 就在她还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时，顾淮之已经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个红色的本子和一张身份证，整齐地码放在桌面上。 动作一丝不苟，仿佛不是在咖啡馆，而是在无菌的手术台前摆放器械。 他推了推眼镜，看向她，用一种讨论手术方案般严谨到堪称诡异的语气说： “民政局五点下班，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姜小满彻底懵了，感觉自己的CPU已经烧了。 她下意识地，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最深处的问题： “为……为什么你会答应我？” 顾淮之沉默了片刻，眼神第一次从她脸上移开，飘向了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因为，只有听着你的声音，我才能睡着觉。” 姜小满：“……” 这是什么理由啊…… 她彻底宕机，呆呆地看着他。 他似乎也察觉到这话里的歧义，白皙的耳根迅速染上一层薄红，却依旧强作镇定地推了推眼镜，恢复了医生般的逻辑和冷静。 “这是目前最优的理性选择。” 他条理清晰地分析道，“我需要一个长期、稳定的助眠方案。你需要一个港湾，用以摆脱网络暴力和现实生活的困境。我们领证，对彼此是互惠互利的契约关系。” 这份堪称冰冷的理性，反而让社恐的姜小满感到了一丝奇异的安全感。 去民政局的路上，她坐在一辆她叫不出牌子的顶级豪车里，车内空间宽敞得过分，气氛却尴尬到能凝固空气。 两个社交困难户全程零交流。 手机震动了一下。 【深海】：紧张？ 姜小满手指飞快地打字。 【满分甜】：有、有一点点…… 【深海】：我也是。 看到这三个字，姜小满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不禁转过头，偷偷地去看坐在她旁边的他。 清冷镌刻的侧脸，上面染着一丝丝的微红……还……还怪好看的！ 到了民政局，拍照环节简直是一场灾难。 摄影师近乎抓狂地在镜头后喊：“新郎新娘！靠近点！对！笑一笑啊！自然点！你们是结婚，不是来拍一寸照！” 结果，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像被绑架，僵硬地靠在一起。 快门按下的瞬间，姜小满甚至能感觉到顾淮之放在她肩上的手，也是僵直的。 最后，他们拿到了一张史上最严肃、最不像结婚照的结婚照。 当两个红彤彤的本本递到他们手上时，姜小满还有些恍惚。 她低头看着结婚证上，自己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和身边男人那张清冷禁欲、毫无波澜的脸，感觉整个世界都魔幻了。 她偷偷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这个只见过一面，说话不超过十句的冷面帅哥，现在，是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了。 她就这么婚了？ 第003章：顾医生，我好像听到你的心跳声 姜小满从民政局出来，手里握着红色的小本本，人还有些恍惚。 她偷偷地看了看身边的男人，那好看的侧脸上，写着礼貌，正经，禁欲几个字。 但是姜小满发觉，他那好看的薄唇，好好隐隐勾了起来。 和她结婚？他很高兴？ 正想着，身边的顾淮之柔声开口：“天快黑了，直接跟我回家吧，我那里什么都有，你不用费劲回家整理东西了。” 姜小满：“……” 什么都有…… 难道连她直播需要的设备都有？！ “对了，忘了说，你的结婚证先由我保管，我需要带回医院做个备案。” 姜小满心里虽然疑惑，表示医生现在结婚都要向医院备案了吗？！ 但是转而还是将手里的结婚证递给他。 坐上他的那辆豪车，一路紧张地看着他，开进了一栋看起来就很高档豪华的小区内！ 他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子，然后下车带着她上楼。 一路跟着他上了17楼，他打开房门，姜小满刚踏入玄关，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栋房子大得惊人，黑白灰的色调像是没有感情的几何画，每一件家具都摆放在最精准的位置，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高级的陈列馆。 面对陌生的环境，姜小满的心因为紧张砰砰直跳！ 她的手心冒出细汗，局促地站在门口，连鞋都不知道该不该换。 就在她手足无措时，身前那个气质清冷的男人，忽然在她面前微微弯下了腰。 顾淮之打开一旁的鞋柜，从一众颜色单调的男士拖鞋里，拿出了一双格格不入的粉色毛绒拖鞋，上面还坠着两只可爱的兔耳朵。 他将拖鞋轻轻放在她脚边。 那抹柔软的粉色，是这片冰冷空间里唯一的亮色，突兀又温柔。 姜小满彻底愣住。 顾淮之的视线落在别处，不敢看她，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故作平静的语气，掩饰着几乎要溢出来的紧张。 “它等了很久了，今天，终于有主人了……” 这双拖鞋，是他无意间听她在直播里提过一句喜欢兔子和粉色后，特意托人从国外高价定制的，只是他不会告诉她。 姜小满换上那双温暖的拖鞋，脚底的柔软驱散了些许凉意。 顾淮之领着她走向主卧旁的一个套房，全程目不斜视，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的房间。” 他推开门，指着房间里采光最好的那个角落说道：“这里的视野最好，隔音效果也好，你直播的时候能最大程度保留你声音的质感。” 他没说的是，这是整个房子里他最喜欢的位置，阳光最充足，风景也最好，他特意为她留了出来。 姜小满听着，睁大的双眼却被角落书桌上那套崭新的专业级录音设备牢牢吸住。 那正是她曾在直播中当成毕生梦想开玩笑说过的型号，贵得她连价格都不敢多看一眼。 她曾以为那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此刻却真实地摆在她面前，不是做梦…… 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想到此，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包裹了她的心脏，让她鼻尖微微发酸。 “这个……”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 下一秒，顾淮之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准备好的《婚后同居协议》，递给她。 这一次，姜小满清楚地看到，他递协议时，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着，仿佛递出的不是一份冰冷的契约，而是一颗滚烫又忐忑的心。 她接过协议，冰凉的纸张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前面的条款理智到冷酷，界限分明，每一条都写着互不干涉，看得姜小满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果然，这场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然而，当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核心条款时，呼吸却猛地一滞。 “乙方（姜小满）每晚需为甲方（顾淮之）提供语音陪伴，具体时长与内容，由乙方根据自身心情与身体状况全权决定，甲方无权干涉。” 最后还有一行加粗的字。 上面写着：“上述所有条款最终解释权由乙方（姜小满）所有，乙方（姜小满）可以随时更改。” 这哪里是她想的所谓的交易的“霸王条款”呀…… 这分明是一张写满了我的一切都听你的的宠溺保证书。 姜小满的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的小脸瞬间一红，连带着耳根子，都红润了起来…… 这个男人……他……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姜小满不禁转过双眼，看向身边的他。 接受到她专注的目光，顾淮之俊脸一抽，微微泛红。 他立刻开始转移话题。 他拿出一对精致的复古对讲机，递给她，然后在她面前演示如何使用。 “刚开始这段时间，咱们分房睡，你睡主卧，然后晚上你用这个对讲机在睡前讲话给我听，不会有辐射。” 他一本正经地说。 姜小满听到那句分房睡，倏地心里有点点的小失落…… 结婚的夫妻，不应该共睡一张床的吗…… 但她转念一想，表示也好，至少，刚开始不会很尴尬…… “什么时候你觉得一个人睡太孤单了，你就对我说，我就从客房搬回来。” 姜小满：“……” 不行了，小脸蛋又通红发烫了。 说着，他将其中一个对讲机递给姜小满，就在她伸手去接的时候，顾淮之的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 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两人全身。 他们如同被烫到一般，闪电般同时缩回了手。 “抱歉。” 顾淮之猛地转过身去，挺直的背影像是在罚站，但姜小满清晰地看到，他裸露的后颈已经红成了一片火烧云。 这副纯情又窘迫的样子，让她心里那点紧张感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想笑的冲动。 原来这座冰山，轻轻一碰就会融化。 “我……我先去书房。” 顾淮之丢下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姜小满再次拿起那份协议，借着台灯的光，在他龙飞凤舞的签名顾淮之旁边，发现了一个用钢笔尖极轻、极轻地划出的小小印记。 那是一个简笔画的，正在微笑的蛋糕图案，是她的直播间和微信的头像。 幼稚又可爱。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对讲机，尚有余温。 鬼使神差地，她按下了通话键，电流的滋啦声响起，连接了另一个房间。 她深吸一口气，用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一丝探究和甜意的声音，轻声问道： “喂……顾医生，我刚才，好像听到你紧张的心跳声！” 第004章：她的声音，像午后的阳光 对讲机那头突如其来的安静，让空气都凝滞了几秒。 姜小满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她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是不是把这个本来就社恐的男人吓得更不敢说话了。 就在她准备找补点什么的时候，对讲机滋啦声再次响起。 顾淮之那清冷的嗓音传来，带着一种努力维持镇定，却藏不住尾音里一丝慌乱的紧绷感。 “线路……有电流杂音，你听错了。”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姜小满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地偷笑起来。 原来顶尖的心外医生，也会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点因为闪婚和陌生环境带来的紧张，瞬间被这笨拙的可爱冲散，心底泛起一丝丝的甜。 不等她再开口调侃，顾淮之迅速切换了话题，语气恢复了几分医生的命令式口吻。 “房子你随便熟悉。”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才补上那句。 “厨房……是你的。” 话音刚落，对讲机的红灯便暗了下去，他单方面切断了通话，动作快得像是在逃跑。 姜小满握着尚有余温的对讲机，脸颊和耳根都热热的。 是你的。 这三个字，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让她心头发烫。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领受了什么重要的指令，鼓起勇气走出了这个暂属于她的套房。 客厅、餐厅、书房……她赤着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个属于顾淮之的世界。 整个房子就像他的人一样，充斥着一种极致的秩序感。 这里太安静，太干净了，干净得没有一丝人气。 姜小满的心里生出更多的好奇。 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把自己的生活过成一道严谨的数学公式？ 她怀着这种探究，轻轻推开了最后一扇她还没看过的门，厨房。 门开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呼吸都漏了一拍。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不是一个厨房。 那是一个为她量身打造的、只存在于梦里的烘焙工作室。 一尘不染的白色操作台上，静静地陈列着她曾在直播间里对着图片流口水的德国顶级嵌入式烤箱。 旁边那台流线型机身的厨师机，是她只敢在杂志封面上瞻仰的全球限量款，据说能把蛋白打发到最完美的干性发泡状态。 还有那一整墙的柜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种尺寸和形状的顶级烘焙模具，从蛋糕模到慕斯圈，应有尽有，全都闪着崭新的光泽。 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是真的。 姜小满脚步虚浮地走进去，指尖颤抖着，轻轻抚过那台厨师机冰凉的金属外壳。 她想起了顾淮之在民政局门口，那句轻描淡写的“协议规定，我负责你的物质生活”。 这哪里是简单的物质生活。 这是他将她直播时无意间流露的每一个小小幻想，都当成了最重要的事，一件一件地捡起来，然后沉默地、笨拙地，为她变成了现实。 一股巨大的暖流混合着酸涩的情绪，猛地撞击着她的心脏，让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猛地转身，拉开那台看起来就无比昂贵的巨大双开门冰箱，想要找点冰凉的东西让自己冷静一下。 冰箱门应声而开，柔和的灯光亮起。 里面，却空空如也。 巨大的空间里，最下层是一排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昂贵进口矿泉水。 而上层，是烘焙所需要的材料，鸡蛋，黄油，面粉……还有一个用保鲜膜精心包裹好的、孤零零的，很突兀的柠檬。 等等……柠檬？ 姜小满的思绪猛地定格在那颗黄澄澄的果实上。 顿时，她想起来，前几天的直播里，有粉丝说天气热没什么胃口，她当时顺口念叨了一句：“那可以试试做一款清爽的柠檬蛋糕呀，酸酸甜甜的，最开胃了，正好我最近也很馋这一口，想做呢……” 顾淮之他…… 他竟然连这个都记住了。 这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细节，比这一整个梦幻厨房的冲击力还要大。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疼惜的情绪涌上姜小满的心头。 她忽然觉得，这场婚姻，好像不只是一场为了寻求庇护的交易了。 她想为这个冰冷的世界，做点什么。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房子，点燃第一缕属于家的烟火气。 姜小满转身，在崭新的厨具柜里，找到了同样是崭新的、还挂着吊牌的粉色兔子围裙。 又是他的蓄谋已久。 她熟练地系上围裙，将那颗孤零零的柠檬从冰箱里取出来。 很快，厨房里响起了细微而动听的声音。 鸡蛋在碗壁上敲开的清脆声，打蛋器搅动黄油的绵密声，面粉筛入盆中的簌簌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这个冰冷的空间第一次有了鲜活的温度。 半个小时后，当浓郁的黄油香气混合着柠檬的清香，从烤箱的缝隙里一丝丝地弥漫开来时，姜小满感觉自己那颗漂泊了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她将烤好的柠檬蛋糕取出，放在晾网上，看着外头那金黄色的外皮散发着的诱人的光泽。 就在这时，被她随手放在操作台上的对讲机，突然又响了。 “滋啦……” 电流声过后，是顾淮之的声音。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清冷，也没有了慌乱，只剩下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疲惫，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脆弱的沙哑。 “姜小满，协议……现在可以开始履行了吗？” 听到对讲机那头，顾淮之带着疲惫和脆弱的请求，姜小满的心脏猛地收紧。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份所谓的“语音陪伴”，对他而言，可能不是什么奇怪的癖好，而是救命的稻草。 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油然而生，让她紧张，也让她格外郑重。 她擦了擦手，重新拿起对讲机，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轻，极柔。 “嗯，我在。你……躺好了吗？” 对讲机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很轻，然后是一声低沉的“嗯”。 那一个单音节，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姜小满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该说什么？ 讲故事？太刻意了。 聊天？两个社交困难户凑在一起，只会把天聊死。 她的视线慌乱地扫过料理台，最后落在了自己刚刚写好的那张柠檬磅蛋糕配方上。 灵光一闪。 “那……我给你念念我正在做的这个蛋糕的配方吧？” 她用一种试探的语气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直播时一样轻松甜美。 “它的味道，很像午后的阳光。” 第005章：原来，他一直在守护着她 没有得到回应，但她知道他在听。 她清了清嗓子，用自己最熟悉也最擅长的方式，开始了这场仅有一位听众的特殊直播。 “先把一百八十克黄油，放在室温下软化，要软化到用手指可以轻松按下一个浅坑的程度。” “然后加入一百五十克细砂糖，用打蛋器高速打发，这个过程需要一点耐心。” 她的声音温软甜糯，仿佛带着食物天然的香气，通过电流传递到另一个房间。 “要一直打发到黄油和砂糖完全融合，颜色变浅，质地变得像羽毛一样轻盈蓬松，这个状态的蛋糕胚，烤出来才会足够细腻。” 她没有干巴巴地念步骤，而是将每一个动作，每一种食材的变化，都描绘得充满了生动的画面感。 在她的描述里，烘焙不再是枯燥的数据和流程，而是一场温柔又充满期待的魔法。 书房改造的临时卧室内，顾淮之躺在黑暗中。 他闭着眼，眉头却依旧紧锁。 耳边是挥之不去的嗡鸣，脑海里是白天高难度手术的每一个细节复盘，纷乱的思绪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就在这时，她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感，轻轻地、温柔地，将那张网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仿佛能看到她穿着那件可笑的兔子围裙，低着头，认真又专注的样子。 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黄油被打发后散发出的甜美奶香，以及柠檬被刮下皮屑时，那股霸道又清新的气息。 那些折磨他多年的耳鸣和纷乱思绪，此刻都被她甜糯的声音一点点抚平，压了下去。 厨房里，姜小满还在继续。 “现在，我们要处理灵魂角色，柠檬了。将柠檬皮屑轻轻地、温柔地揉搓进砂糖里，这个动作是为了唤醒它沉睡的香气……” 讲到这里，她习惯性地停顿了一下。 按照直播的惯例，她会在这里和粉丝互动，问问大家有没有闻到想象中的香味。 可今天，对讲机那头，只有一片彻底的安静。 连之前那微弱的呼吸起伏，都消失了。 姜小满的心提了起来，难道是线路断了？ 她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几秒钟后，一道平稳、悠长，带着安然意味的呼吸声，清晰地通过电流传了过来。 他……睡着了。 没有借助任何药物，就在这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如此安稳地睡着了。 姜小满握着对讲机，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情绪瞬间填满了她的心脏。 有震惊，有不可思议的成就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柔软的疼惜。 她不敢再出声，甚至不敢弄出一点声响，生怕会惊扰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她小心翼翼地关掉了厨房里所有会发出声音的机器，踮起脚尖，动作轻得像一只猫。 她将对讲机的音量调到最小，然后把它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她没有挂断，而是继续用几不可闻的气声，轻轻地、不成调地哼着一支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摇篮曲。 她想守护住这份安宁，哪怕只有一小会儿也好。 半小时后，烤箱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 蛋糕出炉了。 浓郁的、混合着黄油与柠檬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将每一个冰冷的角落都填满。 这个巨大的房子，终于第一次有了家的温度。 姜小满切下一块最完美的蛋糕，用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盘子装好。 她看着盘子里那块泛着诱人光泽的柠檬磅蛋糕，犹豫再三。 他现在睡着了，应该……不会醒吧？ 把蛋糕放在他床头，等他醒来，或许就能第一时间吃到。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她端着盘子，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他房门前。 门没有锁。 她将门拧开一道极小的缝隙，探头往里看。 下一秒，她呆住了。 顾淮之根本没有睡在床上。 他身上穿着一件睡衣，就那样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他身形清瘦，即便是趴着，也能看出挺直的脊背，只是此刻的姿势，透着一股毫无防备的疲惫。 台灯还亮着，柔和的光线落在他沉睡的侧脸上，也照亮了散落在他手边的一叠厚厚的A4纸。 姜小满的视线被那些纸牢牢吸住。 那不是什么医学报告，也不是什么文献资料。 那是……她直播时的截图。 一张张，全都是她直播间里的画面，被他用彩色打印机，清晰地打印了出来。 从她最早几十个粉丝时，那个画质模糊的小小直播间，到后来换了设备后的高清画面，一张不落。 而在每一张截图的旁边空白处，都用红色的钢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标注。 “喜欢兔子和粉色。”旁边圈出的是她无意间展示的一个兔子挂件。 “梦想厨具：德国嵌入式烤箱，全球限量玫瑰金厨师机。”这是她有次开玩笑说的。 “最近想尝试的食材：日本空运白草莓，法国伊思尼黄油。”那是她念粉丝愿望时提到的。 “她说，下次想做一款清爽的柠檬蛋糕。”这条下面，还画了一个小小的、重重的五角星。 …… 一页又一页，全是她直播时，无意中透露出的喜好和碎碎念。 那是她的，许愿清单。 他把它们，全都变成了现实。 那个堪比梦幻的厨房，那双可爱的兔子拖鞋，那套她连价格都不敢看一眼的录音设备…… 原来，所有的惊喜，都不是巧合。 全都是他的，蓄谋已久。 姜小满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失控了。 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让她的大脑晕眩，手脚发软。 她终于明白，这场婚姻，对他而言，或许开始于一场为了活命的交易。 但在这场交易背后，藏着他笨拙的、沉默的、却又细致入微到了极致的深情。 她慌乱地、无声地退后一步，轻轻带上了房门。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怀里还抱着那盘已经开始变凉的蛋糕。 柠檬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可她脑子里，全是他趴在桌上沉睡的样子，和他笔下那一行行关于她的“秘密”。 这个男人，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看了她多久的直播？ 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她发出那句荒唐的求婚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低头，看着盘子里那块为他准备的蛋糕。 然后，她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将那块蛋糕全部吃掉了。 甜中带酸，像她此刻的心情。 吃完最后一口，她站起身，重新走回厨房，打开了那台巨大的、空无一物的冰箱。 她看着那排孤零零的矿泉水，和那个被精心包裹的柠檬，心里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拿出手机，对着那个名为“深海”的微信，发出了他们成为夫妻后的第一条主动邀约。 【顾医生，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第006章 他笨拙的邀约，甜到了心坎里 手机屏幕亮着，那条发出去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深湖的石子，久久没有回音。 【顾医生，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姜小满的心，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点点往下沉。 他是不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吓到了？ 还是说，他根本没看到？毕竟他睡着了。 她胡思乱想着，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或许她应该继续扮演那个只需要提供声音的工具人，不该奢求更多。 就在她准备撤回消息的时候，屏幕忽然亮起。 一个言简意赅的字，跳了出来。 【粥。】 姜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 紧接着，仿佛是为了弥补这个字的单薄，对方又发来了一条。 【小米粥。你直播里做过一次，看起来很养胃。】 轰的一声。 姜小小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他不仅看了，他还记得！ 记得她某一次直播里，随口提了一句“熬夜对胃不好，大家可以喝点小米粥养一养”，然后顺手熬了一锅。那期直播数据很差，她以为根本没几个人看。 原来，他一直都在。 她所有的用心，所有的碎碎念，他都像珍藏宝物一样，悉数拾起。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喜欢她？ 这个认知，像一道甜蜜的电流，瞬间击中了姜小满的心脏，让她所有的不安和忐忑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酸酸胀胀的、想要为他做点什么的冲动。 她几乎是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冲回那个梦幻的厨房，拉开空荡荡的冰箱。 没有小米。 没关系。 姜小满立刻打开手机外卖软件，在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精品超市里，找到了有机的黄金小米，还有新鲜的土鸡蛋、几样爽口的小菜。 她下了单，然后靠在冰凉的琉璃台边，看着订单页面上那个疾驰的小摩托图标，心里前所未有地安定。 这个巨大的，冰冷的房子，从今晚开始，将因为她，升起第一缕真正的人间烟火。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这个黑白灰格调的客厅。 顾淮之醒了。 他不是被闹钟吵醒，也不是被经年累月的耳鸣折磨醒的。 他是……被食物的香气，温柔地唤醒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甜的、属于谷物独有的香气，混杂着一丝丝酱油的咸鲜和麻油的醇厚。 这股味道，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他紧绷了多年的神经。 顾淮之躺在床上，有那么几秒钟的怔忪。他甚至以为这只是自己因为极度渴望而产生的幻觉。 直到那股香气越来越浓，还伴随着厨房方向传来的、极轻微的、锅碗瓢盆碰撞的细碎声响。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真的。 她真的……在为他做早餐。 顾淮之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才六点半。 他赤着脚下床，走到房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拧开。 他有些紧张。 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于“近乡情怯”的紧张感攫住了他。 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 是该像往常一样清冷，还是……应该笑一笑？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笑过了，他怕自己笑起来会很僵硬，会吓到她。 就在他天人交战时，房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然后停在了他的门前。 姜小满也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熬好了粥，拌好了小菜，摆在那个巨大得有些冷清的餐桌上。 可她不敢去叫他。 万一他只是客气一下，其实并不想和她一起吃早餐呢？ 她端着一个小小的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温热的小米粥和一碟酱黄瓜，在顾淮之的房门前踟蹰了许久。 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抬手，准备敲门。 “吱呀——” 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四目相对。 姜小满抬着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顾淮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自投罗网”的开门方式，他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灰色真丝睡衣，头发还有些微乱，少了平日里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和柔软。 他那双总是藏在金丝眼镜后的深邃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还是姜小满先反应过来，她脸颊爆红，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怕你上班来不及，就……就先给你端过来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淮之的视线，从她绯红的脸颊，落到她怀里那个托盘上。 金黄色的小米粥熬得又浓又稠，米油都浮了上来，旁边的小碟子里，酱黄瓜切得薄如蝉翼，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淋上了几滴香油。 简单，却又精致得不像话。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马上。” 说完，他像是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失态一样，飞快地侧身，让开一条路，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姜小满窘迫地低着头，端着托盘，从他身边飞快地溜了进去，将早餐放在那张巨大的书桌上。 她不敢看他，也不敢看那些被他打印出来的，关于自己的“秘密”，放下东西就想跑。 “那个……你快吃，不然要凉了！我……我去外面等你！” 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 顾淮之叫住了她。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死地沙哑。 姜小满停下脚步，背对着他，紧张地捏紧了衣角。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姜小满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那清冽的嗓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笨拙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餐桌上……还有吗？” 姜小满猛地回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他站在那里，晨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那张总是清冷淡漠的脸上，此刻竟带着一丝……期待？ “有！还有很多！”她像是怕他反悔似的，用力地点头，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拔高了些。 顾淮之似乎被她这副样子取悦了，那双好看的薄唇，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嗯。”他应了一声，“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那天的早餐，是两个人第一次同桌共食。 巨大的餐桌，两个人隔着遥远的距离坐着，谁也不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 气氛尴尬，却又流动着一种奇异的温馨。 姜小满偷偷地用余光观察他。 他吃饭的动作很斯文，也很专注，每一口都咀嚼得很慢，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珍馐。 她亲手做的食物，被她喜欢的人，这样郑重地对待。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像是被灌满了蜜糖，甜得发腻。 一碗粥见底。 顾淮之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国宴。 他抬起头，看向姜小满，目光清澈而认真。 “很好吃。”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比我在任何一家五星级酒店喝过的粥，都要好。”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高级别的赞美了。 姜小满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她低下头，用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剩下的粥，小声地嘟囔：“你喜欢就好……” 吃完饭，顾淮之要去医院上班。 他在玄关换鞋时，姜小满也跟了过去，像个送丈夫出门的小妻子。 “我……”她想说点什么，比如“路上小心”，但又觉得太刻意了。 顾淮之穿好鞋，站直身体，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垂眸看她时，自带一种压迫感。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了备忘录，用一种极为认真的、仿佛在记录病人病历的语气，开口问道： “你上次直播说，想做不用烤箱的生椰拿铁慕斯蛋糕。” 他说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姜小满愣愣地点头。 “冰箱里的奶油和椰浆，是法国的牌子，够用吗？”他又问。 “够……够了……” “嗯。”他点了点头，在手机上划了一下，然后收起手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期待”的光芒。 “那……我今晚，可以吃到吗？” 第007章：这个男人，太会了！犯规！ 顾淮之的嗓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清冽的磁性。 尤其是当他刻意压低，又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时，简直像带了钩子，一下下挠在姜小满的心尖上。 那句“我今晚，可以吃到吗？”，根本不是疑问句。 而是命令。 是一道裹着糖衣的、让她无法拒绝的命令。 姜小满感觉自己的脸颊到耳朵，像是被点燃了，热得惊人。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只能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可、可以的！”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快得几乎要蹦出来。 完了。 这个男人，犯规。 他太会了。 他明明什么露骨的话都没说，却用最正经的语气，提出了最让人心跳加速的要求。 姜小满捂着滚烫的脸，脑子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他晚上吃蛋糕的样子了。 他会喜欢吗？ 他吃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怀着这种混杂着紧张、羞涩和巨大期待的心情，姜小满整个下午都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 她先是仔仔细细地将那个梦幻厨房里的所有厨具都清洗消毒了一遍，像是某种神圣的仪式。 然后，她才从冰箱里，郑重地请出了那些顶级的生椰、奶油和咖啡豆。 她没有立刻开始做。 而是打开了自己的直播设备。 她还没有勇气立刻面对镜头和未知的弹幕，但她想把为他制作第一个专属蛋糕的过程，记录下来。 没有开声音，也没有推流直播。 只有摄像头安静地运转着。 镜头下，那双素白的手，动作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虔诚。 椰子肉被细细打成浆，过滤出的椰奶清甜浓郁。 顶级的阿拉比卡咖啡豆被研磨成粉，用最精准的水温冲泡出醇厚的浓缩咖啡液。 奶油被打发到恰到好处的八分发，如同云朵般轻盈。 她将它们一层层地融合，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当最后一层镜面淋下，一个散发着浓郁椰香和咖啡香气的生椰拿铁慕斯蛋糕，完美成型。 姜小满看着自己的杰作，又看了看时间。 傍晚六点。 他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她把蛋糕小心翼翼地放进冰箱冷藏定型，然后开始坐立不安地等待。 六点半，玄关处传来了轻微的密码锁开启声。 他回来了。 姜小满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紧张地绞着手指，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黏在玄关的方向。 顾淮之走了进来。 他脱下了一身白大褂，换上了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长风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眸深邃，却带着一丝归家后的松弛。 他似乎也没想到她会守在客厅，脚步顿了一下。 四目相对，空气再次变得微妙而滚烫。 “我……”姜小小脸颊发烫，率先打破沉默，“蛋糕……做好了。” 顾淮之的视线，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停顿了一秒，然后轻轻颔首。 “嗯。” 他换好那双属于他的深灰色拖鞋，动作不疾不徐，却径直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姜小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拉开冰箱门。 柔和的灯光下，那个精致的慕斯蛋糕静静地躺在正中央，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 顾淮之没有说话。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久到姜小满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看，让他不满意了。 “是……不是不好看？”她小声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顾淮之这才回过神来，他缓缓关上冰箱门，转过身。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形成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他没说话，却忽然抬起了手。 姜小满吓得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触碰没有落下。 她只感觉，一缕调皮的碎发被他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拨到了耳后。 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那温度，烫得她浑身一僵。 “有面粉。” 他的声音，染上了一层极致的沙哑，像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姜小满猛地睁开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双总是一片清冷的眸子，此刻却像烧着两簇漆黑的火，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浓稠的情绪。 “我先去洗澡。” 他丢下这句话，几乎是立刻转过身，快步走向了浴室。 那背影，挺得笔直，却带着一种仓皇逃窜的意味。 直到浴室的门被关上，水声哗哗响起，姜小满才敢捂住自己被他碰过的耳朵。 那里，像是燃起了一场大火。 二十分钟后，顾淮之穿着一身干净的睡衣走了出来。 姜小满已经将蛋糕切好了一块，用她最喜欢的一套樱花粉盘子装着，恭恭敬敬地摆在餐桌上。 两人依旧隔着遥远的距离坐着。 顾淮之拿起叉子，动作优雅地切下了一小块慕斯。 姜小满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比等待高考出分还要紧张。 蛋糕入口。 他咀嚼的动作很慢，很慢。 然后，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放下了叉子，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姜小满的心沉了下去。 不好吃吗？ “顾医生……”她紧张地开口，“是不是……太甜了？或者咖啡味太重了？” 顾淮之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透过他骨节分明的指缝，姜小满看到，他那总是泛着薄红的耳根，此刻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许久，他才放下手，重新看向她。 那双被水汽和热气氤氲过的眼眸，亮得惊人。 “姜小满。” 他一字一顿，用一种无比郑重的，仿佛在宣读研究成果的语气说道。 “这是我二十九年来，人生中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礼物。” “谢谢你。” 顾淮之的道谢，郑重得像是在宣誓。 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砸在姜小满的心坎上，烫得她不知所措。 她只能低下头，用勺子无意识地戳着自己盘子里的蛋糕，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你……你喜欢就好。” 第008章：这个男人，太要命了！ 讲到一半，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讲机那头，没有回应。 但她能听到，那平稳安然的呼吸声里，夹杂着一声极轻极浅的，纵容的叹息。 像羽毛，轻轻拂过她的心。 …… 第二天，姜小满起得更早了。 她不仅熬了养胃的皮蛋瘦肉粥，还烤了几个松软的牛奶小餐包。 当顾淮之从房间里出来时，闻到的便是满室温暖的食物香气。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笔挺的白衬衫和西裤，金丝眼镜，一丝不苟的背头，又是那个清冷禁欲、生人勿近的顶尖心外医生顾淮之。 只是，姜小满发现，他的领带，歪了。 那条深蓝色的条纹领带，被他系得有些匆忙，领结处歪向一边，显得格外……笨拙。 与他这一身精英的气质，格格不入。 姜小满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那条歪掉的领带吸引。 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忽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她想……帮他弄好。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让她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顾淮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抬手，笨拙地扯了两下，领带却歪得更厉害了。 放弃了。 他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走向餐桌，似乎打算就这么去上班。 不行。 姜小满猛地站了起来。 “那个！” 她叫住了他。 顾淮之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姜小满的勇气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就泄了大半。 她深吸一口气，指了指他的脖子，声音细若蚊蚋。 “你的领带……乱了。” 顾淮之的动作一僵。 他再次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他在等。 等她接下来的话。 姜小满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豁出去了！ 她鼓起毕生的勇气，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他面前。 他太高了。 她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完整地看到他的脸。 这个距离，太近了。 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以及镜片后那双眸子里，映出的自己小小的、紧张的倒影。 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冽好闻的气息。 是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某种冷冽的木质香调，干净又禁欲，让人莫名地心安，又莫名地腿软。 “我……我帮你吧？” 她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顾淮之没有回答。 他只是喉结上下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身体站得笔直，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像是默许。 姜小满颤抖着，伸出了手。 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上了他胸前那片温热的布料。 真丝的领带，触感冰凉丝滑。 而领带下的衬衫，却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他胸膛滚烫的温度，以及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一声，一声，又一声。 敲得她指尖发麻，头脑发昏。 她的世界里，瞬间只剩下这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或许，都有。 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手指笨拙地解开他那个系得一塌糊涂的结。 重新绕圈，打结，收紧。 她的动作很慢，很生涩。 因为她整个人都在抖。 短短几十秒，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一个标准的、漂亮的温莎结，出现在他的领口。 “好……好了。” 她小声说着，像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务，触电般地收回手，就想后退。 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猛地攥住。 姜小满浑身一僵，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她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 顾淮之依旧低着头，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狼狈。 他紧紧抿着薄唇，下颌线绷得死紧，额角甚至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手，此刻正用一种近乎失控的力道，攥着她的手腕。 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从他掌心传来。 他好像……比她还要紧张。 “顾……顾医生？” 她试探着，轻轻叫了他一声。 他像是被这声呼唤惊醒，猛地松开了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后退了一大步。 “抱歉。” 他丢下这两个字，连早餐都没吃，抓起旁边的公文包，几乎是落荒而逃。 姜小满一个人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腕。 上面，还残留着他掌心炙热的温度。 和那失控的心跳。 她缓缓抬起手，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 这个男人…… 太要命了。 顾淮之落荒而逃后，姜小满在餐桌前坐了很久。 那碗为他盛好的皮蛋瘦肉粥，渐渐失了温度。 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满脑子都是他失控的眼神，和攥住她手腕时，那滚烫的温度。 还有他胸膛下，那擂鼓般的心跳。 这个认知，让她既恐慌，又……窃喜。 原来，心乱的，不止她一个。 原来，那座人人敬畏的冰山，会因为她小小的靠近，就内部崩塌，几近融化。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顾淮之似乎在躲着她。 他回来得越来越晚，有时甚至等姜小满睡着了才回来。 早餐，也总是她放在保温盒里，他第二天早上自己热了吃。 连每晚的“语音陪伴”，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说话时，能清晰地听到对讲机那头，他刻意放缓、压抑的呼吸声。 他在害怕。 害怕再次失控。 姜小满有些失落。 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知道，对于一个习惯了用逻辑和秩序包裹自己的人来说，失控，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不想逼他。 于是，她也开始躲着他。 他回来时，她就待在房间里，假装已经睡了。 他去上班后，她才出来活动。 这个巨大的房子，再次恢复了两个孤单灵魂擦肩而过的状态。 只是，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变质了。 周五这天，顾淮之发来一条信息。 【深海】：今晚医院有重要的国际学术交流晚宴，会很晚回来。 【深海】：不用等我。 言简意赅，是他一贯的风格。 姜小满看着那句“不用等我”，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她回了一个“好”，然后放下手机，继续研究她的新甜品。 没有顾淮之在，这个房子显得格外空旷冷清。 连烤箱里飘出的香气，都好像少了几分甜意。 晚上十点，姜小满结束了直播录制。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电视。 财经频道正在转播今晚那场医学界的学术交流晚宴。 镜头扫过衣香鬓影的会场，最终，定格在主席台上。 顾淮之作为主办方代表，正在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发表演讲。 聚光灯下的他，穿着一身高定的黑色西装，身姿笔挺，神情专注而冷峻。 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从容不迫，逻辑清晰，每一个手势，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让人信服的专业魅力。 他就是天生的掌控者，是舞台中央唯一的光。 姜小满呆呆地看着屏幕里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完全无法把他和那个，会因为她靠近而心跳失控、会笨拙地扯着领带、会落荒而逃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或者说，都是。 一个是属于全世界的顶尖心外医生，顾淮之。 另一个，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纯情战神，“深海”。 这个认知，让姜小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柔软的手攥住了，又酸又胀。 第009章：在我这里，你可以失控！ 她关掉电视，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思考他们的未来。 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 她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那她，就做那个主动走向他的人好了。 午夜十二点，玄关处终于传来了开门声。 姜小满立刻从沙发上坐直，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顾淮之走了进来。 他似乎喝了点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眼神依旧清明。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姜小满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还没睡？”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在等你。”姜小满站起身，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 顾淮之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他避开她的视线，一边换鞋一边说：“不是说了不用等。” “可我想等。”姜小满一步步朝他走过去，“你……喝酒了？我给你煮碗醒酒汤吧？” “不用。” 他拒绝得很快，像是怕她再靠近。 他换好鞋，绕过她，就想回自己房间。 “顾淮之！” 姜小满从他身后，叫住了他的名字。 顾淮之的脚步，顿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 不是“顾医生”，也不是“深海”。 是顾淮之。 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影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姜小满看到，他放在身侧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你是在……躲我吗？”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姜小满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是。” 他承认了。 “为什么？”姜小满追问，心脏揪成一团。 顾淮之缓缓转过身。 客厅没开主灯，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亮着。 他一半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另一半脸，却清晰地映着挣扎和痛苦。 “姜小满，”他看着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怕……我会失控。” “我习惯了所有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包括我的心跳，我的情绪。” “但是你……” “你是个意外。” “你一靠近，我所有的秩序，都会崩溃。” 他说得艰难又晦涩，但姜小小全听懂了。 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脏疼得无以复加。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走上前，从他手里，拿过了那个他一直提着的、精致的纸袋。 顾淮之愣住了。 姜小满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漂亮的蓝色丝绒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装帧精美的法文原版书籍。 《Le　Grand　Manuel　du　Patissier》。 世界顶级甜点师的烘焙圣经。 是她曾在直播里提过一句，说国内根本买不到的梦中情书。 “这是……”她抬起头，眼眶发热地看着他。 顾淮之的视线飘向别处，耳根在昏暗的光线下，红得异常明显。 “晚宴上，刚好遇到了法国领事馆的人。” “顺便，托他帮忙买的。” 他解释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是给我的吗？”姜小满的声音都在抖。 顾淮之沉默了几秒，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 然后，他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又补充了一句，声音生硬得像是背书。 “那天蛋糕的……谢礼。” 姜小满再也忍不住了。 她丢下书，猛地扑上前，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僵硬的腰。 他的身体，在被她抱住的那一刻，瞬间绷成了一块铁板。 “姜小满，你……” 他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顾淮之，”她把脸埋在他带着酒气和冷香的怀里，闷闷地说，“你不用害怕。” “你可以失控。” “在我这里，你怎么失控，都可以。” 姜小满那一抱，用尽了她二十年来所有的勇气。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顾淮之的身体，从一开始的僵硬如铁，到后来，一点点地，极细微地，放松了下来。 他没有推开她。 也没有回应。 他就那样任由她抱着，像一尊被惊扰了清梦的神祇，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 最终，还是姜小满自己先撑不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快要烧起来，心脏也跳得快要罢工。 她飞快地松开手，后退两步，抱着那本宝贝似的书，头也不敢抬。 “我……我先回房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动作比上一次的顾淮之还要仓皇。 房间里，姜小满背靠着门，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那本法文烘焙书，指尖轻轻抚过封面上烫金的字体。 又想起他抱着手臂，站在冰箱前，一脸认真地问她“我今晚，可以吃到吗”的样子。 想起他被她靠近，僵硬得像块木头，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的样子。 想起他在电视里光芒万丈，私下里却会笨拙地给她带礼物的样子。 这个男人……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姜小小抱着书，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尖叫起来。 …… 那个拥抱，像一个开关。 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层小心翼翼的窗户纸。 顾淮之不再躲着她了。 他依然会很晚回来，但不再悄无声息。 他会先来敲敲她的房门，等她应一声，他才去洗漱。 早餐，他也开始留在餐桌上，和她一起吃。 虽然依旧是沉默的大多数，但偶尔，他会看着她，问一句：“今晚，念什么？” 这成了他们之间新的，心照不宣的暗号。 姜小满的生活，被一种细微又绵密的甜蜜包裹着。 她开始发自内心地，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周日的下午，阳光正好。 顾淮之被医院一个紧急电话叫走了，整个房子又只剩下姜小满一个人。 她闲来无事，想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洗一洗。 这栋豪宅里有专门的洗衣房，全自动的洗衣机和烘干机，但姜小满还是喜欢亲自动手。 她喜欢把衣物浸泡在带着阳光香气的洗衣液里，感受那些泡沫在指尖绽开。 她抱着顾淮之换下的几件白衬衫，走进洗衣房。 他的衬衫，总是带着那股好闻的、清冽的消毒水味。 姜小满把衬衫放进盆里，鬼使神差地，拿起其中一件，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嗯，还有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木质冷香。 她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脸颊一红，心虚地看了看门口。 没人。 一个更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疯长出来。 她想……穿穿看。 穿上他的衣服，会是什么感觉？ 这个念头，像一颗被点燃的火星，瞬间燎原。 姜小满的心脏砰砰狂跳，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整栋房子只有她一个人后，飞快地脱下了自己的T恤，将顾淮之那件宽大的白衬衫，套在了自己身上。 衬衫的质地极好，带着一丝凉意，滑过她的肌肤。 太大了。 衬衫的下摆，几乎能盖到她的大腿。 袖子也长出一大截，她只能把手缩在里面。 松松垮垮的，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仿佛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但这感觉…… 很奇妙。 衬衫上，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 仿佛，被他整个人拥在怀里。 姜小满的脸颊烫得惊人，她走到洗衣房里的全身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女孩，身形娇小，一张素净的小脸红扑扑的。 宽大的男士白衬衫穿在她身上，非但不滑稽，反而衬得她愈发纤细，有一种说不出的、纯粹的性感。 尤其，是那两条笔直白皙的腿，在宽大的衬衫下若隐若现。 姜小满自己都看呆了。 她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把过长的袖子随意地挽起两圈，又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 然后，她转了个圈。 衬衫下摆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她玩心大起，开始模仿顾淮之平时的样子。 她叉着腰，学他蹙着眉，压低声音，故作严肃地说：“姜小满，蛋糕，现在可以吃了吗？” 一点都不像。 她自己先笑出了声。 她又学着他推眼镜的动作，只是手抬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没戴眼镜。 她正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注意到，洗衣房的门，不知何时，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道缝。 顾淮之站在门外。 他本来是临时回来取一份紧急文件的，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幅……让他毕生难忘的画面。 第010章：顾太太，我失眠了，过来陪我！ “社死”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晚上。 姜小满一整天都没敢出房门，午饭和晚饭都是外卖小哥放在门口，她再偷偷摸摸拿进来的。 她甚至不敢想象，顾淮之会怎么想她。 一个会偷穿男人衬衫的……变态？ 完了，她在他心里那一点点美好的形象，肯定全都崩塌了。 晚上九点，到了“语音陪伴”的时间。 姜小满拿着对讲机，手心里全是汗，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是她先开口，还是等他？ 她该怎么打破这该死的尴尬？ 就在她天人交战时，对讲机的红灯，亮了。 “滋啦……” 电流声过后，是顾淮之那清冷的嗓音。 “今天，不用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太生硬，又补充了一句。 “你早点休息。” 话音刚落，红灯就灭了。 姜小满握着冰冷的对讲机，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他什么意思？ 是生气了？ 还是觉得她太变态了，连她的声音都不想听了？ 巨大的恐慌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她。 眼眶一热，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都是她不好，玩火玩到自己身上了，现在好了，把人家吓跑了。 真是尴尬死了！ 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就要到此为止了？ 或许明天，他就会拿出一份离婚协议…… 姜小满越想越害怕，抱着枕头，哭得泣不成声。 …… 另一边，书房里。 顾淮之靠在椅背上，抬手，用力地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满脑子，都是白天看到的那个画面。 她穿着他的衬衫，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这是在，勾引他吗？ 她模仿他说话时，那娇憨又灵动的样子。 她被他发现后，那惊慌失措，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兔子一样的表情。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火，在他身体里肆意燃烧。 让他口干舌燥，心跳失控。 他怕。 他怕自己一听到她的声音，就会想起那个画面。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什么失控的话，做出什么失控的事，会吓到她。 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 可是，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没有她声音的夜晚，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那熟悉的、折磨了他数年的耳鸣声，再次卷土重来，像无数只虫子，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烦躁，焦虑，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午夜一点，他终于受不了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摸到床头的手机，想给助理打个电话，让他送点安眠药过来。 他太需要睡眠了。 明天他还有一台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复杂手术，他必须保持精力。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凭着记忆，在通讯录里摸索着，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 “喂？” 一道软糯又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小心翼翼的，还带着一丝刚哭过的沙哑。 不是助理。 是姜小满。 顾淮之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会……打给她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屏幕上，那个备注着“小满”的名字，赫然在列。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把她的号码，存在了通讯录的第一个。 “喂？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姜小满吸了吸鼻子，又问了一句。 她以为是打错的骚扰电话，正准备挂断。 “……是我。” 顾淮之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姜小满似乎也没想到会是他，呼吸都停滞了。 “顾……顾医生？”她试探着开口，“你……怎么用手机打过来了？是……对讲机坏了吗？” “没有。” “那……你是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紧张得发颤。 顾淮之能说什么？ 说我失眠了，想你想得快要疯了，所以不小心打错电话了？ 他开不了口。 他只能沉默。 而这份沉默，在姜小满听来，就是默认了她最坏的猜想。 他果然是要跟她提离婚的事。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急促，还夹杂着压抑的、小声的抽泣。 她在哭。 这个认知，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顾淮之的心上。 他把她弄哭了。 “别哭。” 他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 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和心疼。 “我没有……生你的气。” 电话那头的哭声，顿了一下。 “今天的事，”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耳根在黑暗中烫得吓人，“你穿……很好看。” “我只是……只是怕自己会吓到你。”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逻辑和冷静。 姜小满彻底愣住了。 他……他不是要骂她，也不是要跟她离婚。 他是在……跟她解释？ 还夸她……好看？ 巨大的反转，让她的大脑直接宕机。 连哭都忘了。 “我……睡不着。” 顾淮之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极致的疲惫和脆弱。 “姜小满，我睡不着。” “没有你的声音，这里……太吵了。” 他指的，是他的脑子。 那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姜小满所有的胡思乱想。 她终于明白，今晚那句“不用了”，不是拒绝，不是生他，而是他独有的一种……笨拙的保护。 他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混杂着汹涌的爱意，瞬间淹没了她。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声音却依旧带着浓浓的鼻音，软得像一块棉花糖。 “顾医生，”她说，“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顾淮之愣住。 只听电话那头，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狡黠和温柔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 “你应该打给你的妻子。” “然后对她说——” “顾太太，我失眠了，可以现在就过来陪我吗？” 那头书房的顾淮之：“……”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他应该打给他的妻子，对她说，顾太太，我失眠了，可以现在来陪我吗…… 陪他…… 他们要，同床共枕吗？！ 第011章：顾太太，过来陪我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姜小满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她是不是……太大胆了？ 他会不会觉得她轻浮，觉得她趁人之危？ 就在她心里七上八下，几乎要后悔到撤回刚才那句话时，听筒里，终于传来了一道声音。 那是一道被压抑到极致的，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的…… “……好。” 仅仅一个字。 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炸弹，在姜小满的世界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的心跳，瞬间失控。 血液“轰”的一声涌上头顶，让她的大脑晕眩，四肢发软。 “我……我在书房。” 他又补充了一句，然后，电话就被飞快地挂断了。 动作快得，像是怕自己会反悔。 姜小满握着发烫的手机，在床上呆坐了足足一分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答应了什么。 她要去他的房间。 陪他。 这个认知，让她的脸颊瞬间烧成了晚霞。 可心脏深处，却又有一股无法抑制的甜蜜和勇气，疯狂地滋生蔓延。 他需要她。 这个理由，足够战胜她所有的胆怯和羞涩。 她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连拖鞋都忘了穿，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向他的房间。 走廊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而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咚。 咚。 咚。 终于，她站在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前。 这一次，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极细的缝隙，有昏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姜小满的手心全是汗，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他真正的私人领域。 房间的风格，和他的人一样，极致的冷清和克制。 黑白灰的色调，除了床和书桌，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净的、属于医院消毒水的清冽气息，混合着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木质冷香。 而他，就坐在床沿。 他没有躺下，只是穿着一身灰色的真丝睡衣，背对着她，脊背挺得笔直，像是在等待审判。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姜小满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傻傻地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尴尬又……滚烫。 许久，还是顾淮之先动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指了指床边的那个单人沙发。 “你坐那。”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姜小满顺从地走过去，坐下。 沙发很软，可她的身体却僵硬得像块石头。 然后，他又开口了，语气像是医生在下达医嘱，一本正经，却藏不住尾音里的颤抖。 “你可以……开始了。” 开始？ 开始什么？ 姜小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是要她……履行“语音陪伴”的协议。 只是这一次，从对讲机，变成了真人。 她看着他挺直又透着孤单的背影，心里那点紧张，瞬间被浓浓的心疼取代。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搬了一张椅子，走到了他的床边。 顾淮之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绷紧了。 姜小满在他身边坐下，这个距离，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微红的耳根，和裸露的后颈上，因为紧张而绷起的皮肤纹路。 “躺下吧。” 她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顾淮之的身体，又是一僵。 他似乎在做一个剧烈的思想斗争。 几秒钟后，他才像是认命一般，缓缓地，躺了下去，并且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又无措地看着她。 那副样子，像一只受了伤，却又不得不向人类求助的孤狼。 姜小满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没有再看他，而是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开始轻声地，给他讲故事。 她讲的，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童话。 关于一个孤独的国王，和一只会唱歌的夜莺。 她的声音，温软甜糯，在安静的房间里缓缓流淌。 像月光，像溪流，温柔地，包裹住他紧绷的神经。 讲着讲着，她感觉到，身旁那道紧绷的视线，渐渐变得缓和，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她以为他睡着了，便停了下来，准备起身离开。 手腕，却忽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地，攥住了。 姜小满浑身一僵。 她低下头，看到他不知何时从被子里伸出的手，正用一种极轻，却又不容拒绝的力道，握着她的手腕。 他没有睁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薄唇微启，吐出几个模糊又固执的音节。 “……别走。” 那句“别走”，像是带着魔力的咒语。 瞬间击溃了姜小满所有的理智和退意。 她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温热的掌心，熨烫着自己的手腕。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带着常年握手术刀而留下的一层薄茧。 此刻，那只手，正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握着她。 仿佛握住的，是全世界唯一的浮木。 姜小满的心，又酸又软。 她反手，用自己温凉的指尖，轻轻地，回握住了他。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将她的小手，完完整整地包裹在了掌心之中。 十指，紧扣。 一股酥麻的电流，从两人相触的地方，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姜小满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那沉稳有力的脉搏跳动。 一下，一下，与她的心跳，渐渐重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平稳悠长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姜小满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看着他沉睡的侧脸。 睡着了的他，褪去了一身清冷和防备。 眉眼舒展，线条柔和，没有了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反而像个卸下所有重担的孩子，脆弱又纯粹。 她这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刷子。 鼻梁很高挺，薄唇的唇形也极好看。 原来，这座冰山，融化之后，是这样的光景。 姜小满看得有些痴了。 她伸出另一只没被牵着的手，指尖悬在半空中，犹豫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地，落在了他的眉心。 她想抚平，那些即便是睡梦中，也依旧存在的，淡淡的褶皱。 她的指尖刚一触碰到他的皮肤，他就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但没有醒。 反而像是感受到了安抚，眉头舒展得更开了些。 姜小满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又痒又麻。 她就保持着这样一手被他牵着，一手轻轻点在他眉心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渐渐上涌。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最后，轻轻地靠在了床沿边。 也睡着了。 …… 第二天清晨，顾淮之是在一片温暖的阳光和一种陌生的、被填满的安全感中醒来的。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睡得这么沉，这么安稳，是什么时候了。 没有耳鸣，没有噩梦。 一夜无梦，酣睡到天明。 这种感觉，陌生又……奢侈。 他缓缓睁开眼，还有些惺忪，下意识地动了动手。 却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正紧紧地牵着一个温软的存在。 大脑瞬间清醒。 顾淮之猛地转过头。 下一秒，他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姜小满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乌黑柔软的发丝铺散开来，遮住了她半张小脸，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微微嘟起的粉润唇瓣。 晨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恬静又乖巧。 而他们的手，还紧紧地牵在一起。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是她。 是她来了他的房间，给他讲故事，然后……被他强行留了下来。 顾淮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他看着她因为趴着睡而压得有些泛红的脸颊，和眼睑下淡淡的青色，一股难以言喻的懊恼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 他怎么能…… 他怎么能就让她这样趴着睡了一夜？ 他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生怕惊醒她。 可他刚一动，她的眉头就轻轻蹙了一下，握着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嘴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呢喃。 第012章 ：同床共枕的合理借口 那天的早餐，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两个人隔着巨大的餐桌，埋头喝粥，谁也不敢看谁，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姜小满的脸，从早上红到了现在，一直没褪下去。 她甚至不敢回想，早上自己那副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子。 太丢人了。 顾淮之倒是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样，只是…… 他执着勺子的手，那骨节分明的指尖，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粉色。 而且，他今天喝粥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至少一倍。 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延长这尴尬又微妙的共处时光。 一碗粥见底。 顾淮之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昨晚，”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多谢。” 姜小满的身体一僵，头埋得更低了，小声嘟囔：“不……不客气，协议规定的……” “嗯。”顾淮之应了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才用一种极为平淡的，仿佛在陈述一项医学研究报告的语气，继续说道： “昨晚的睡眠监测数据显示，我的深度睡眠时长，达到了五年来的峰值。” “各项生理指标，也都趋于正常。” 姜小满愣愣地抬起头，有些没明白他想说什么。 只听他继续用那种波澜不惊的语调，得出了结论： “初步判断，近距离的、持续性的语音及物理接触，对于我的神经系统，有显著的镇定和修复作用。” “所以，”他终于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认真，“为了治疗效果的最大化和持续性，我建议……” “从今晚开始，你可以搬到主卧来。” “……” 姜小满彻底傻眼了。 她的大脑，因为他这番信息量巨大的话，直接死机了。 他……他这是在干什么？ 用最科学、最严谨的医学术语，提出了最离谱、最让人心跳加速的……同居邀请？！ 看着她那一脸呆滞，像是被雷劈了的表情，顾淮之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他飞快地移开视线，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当然，”他补充道，声音生硬得像是背书，“这只是一个医疗建议。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们可以再商讨其他……治疗方案。” 比如，他搬去她的房间。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姜小满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方便吗？ 当然不方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这发展是不是太快了？！ 可是一想到他昨晚那脆弱又依赖的样子，一想到他被失眠折磨了那么多年…… 拒绝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我……”她结结巴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我需要……考虑一下。” “好。”顾淮之立刻应声，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拒绝。 “你慢慢考虑，不急。” 说完，他站起身，拿起公文包，“我上班去了。” 那背影，挺得笔直，脚步却比平时快了不止一拍，带着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仓皇。 姜小满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他几乎是“飘”出门的背影，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这座冰山，为了把她弄到自己床上，连学术报告都搬出来了。 这借口，找得可真……合理。 她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脸颊绯红，眼眸里，却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 一整个白天，姜小满都在搬与不搬之间，天人交战。 直到晚上，顾淮之回来了。 他似乎也有些紧张，一晚上都待在书房里，没出来。 晚上十点，姜小满洗漱完毕，穿着睡衣，抱着自己的枕头，像一只即将奔赴刑场的兔子，一步三回头地，挪到了主卧门口。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抬手，敲了敲门。 “进。” 里面的声音，又快又急，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姜小满推开门，走了进去。 主卧比她的房间大了很多，依旧是冷淡的黑白灰色调。 但…… 原本空旷的床头另一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和她房间里一模一样的床头柜。 上面还摆着一盏可爱的兔子造型的小夜灯。 而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上，也多了一床崭新的、粉色的蚕丝被。 与旁边那床深灰色的被子，泾渭分明地，划分了楚河汉界。 顾淮之正坐在床的另一边看书，身上穿着睡衣，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看到她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推了推眼镜，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说： “决定了？” 姜小满抱着枕头，脸颊爆红，点了点头。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床，“你的那边，我都让阿姨换了新的。” “睡衣和洗漱用品，衣帽间里也有。” 他交代得事无巨细，仿佛这只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病房安排。 姜小满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抱着枕头，爬上了床的另一边，然后迅速钻进那床粉色的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宝宝。 顾淮之放下了书，也躺了下来。 两人中间，隔着一条几乎可以再躺下一个人的鸿沟。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悸的安静。 姜小满能清晰地听到，隔着一条“鸿沟”传来的，那道沉稳又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还有她自己那不争气的、擂鼓般的心跳。 就在她以为，今晚就要在这种极致的尴尬中度过时。 身边的男人，忽然翻了个身，面向了她。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灰色的被子里伸了出来，越过那条鸿沟，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藏在被子外的手。 他的掌心，滚烫。 “治疗，”他看着她，在昏暗的光线中，那双眼眸亮得惊人，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现在开始。” 第013章：顾医生，你越界了！ 姜小满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滚油的黄油，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地、无可抑制地融化了。 顾淮之的掌心，干燥、温热，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道。 那不是请求。 是宣告。 宣告从今夜起，这条无形的“楚河汉界”，作废了。 她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黑暗中，她能清晰地听到他那边传来的，那道刻意压抑、却依旧泄露出一丝不稳的呼吸声。 他的呼吸，扫过她的手背。 痒。 像羽毛，又像电流。 从皮肤，一路窜进心脏最深处。 “晚安。” 许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仿佛真的只是为了“治疗”，握住了一剂再普通不过的“药物”。 可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却没有丝毫放松。 指节分明的手指，牢牢地扣着她的，像是怕她会跑掉一样。 姜小满的心，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这个人…… 他怎么可以这么犯规！ 用最冷静的语气，做着最让人心猿意马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姜小满的身体，从一开始的僵硬紧绷，渐渐地，也放松了下来。 他的掌心，像一个稳定又源源不断的热源，驱散了她心底所有不安的寒意。 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 就在她即将坠入梦乡时，身旁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他似乎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连带着，将被子也卷走了一大半。 更要命的是，他那只一直紧握着她的手，猛地一用力。 姜小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他拉着，滚向了床的中央。 “唔！” 她发出一声极轻的惊呼，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滚烫的胸膛上。 鼻尖，瞬间被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干净的气息，完全侵占。 隔着薄薄的睡衣，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下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咚。 咚。 咚。 一声，一声，又一声。 与她的心跳，渐渐重合，共振。 姜小满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她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他吵醒。 可始作俑者，却似乎毫无所觉。 他甚至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般的轻哼，然后，另一只手臂也伸了过来，极为自然地，环住了她的腰。 将她，完完整整地，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像抱着一个巨大的、心爱的人形抱枕。 姜小满：“……” 完了。 这下，彻底跑不掉了。 她把脸埋在他散发着好闻气息的胸膛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头顶。 所有的紧张、羞涩、不安，在这一刻，都神奇地被抚平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填满的安全感。 原来，被喜欢的人抱着睡觉，是这种感觉。 像漂泊了许久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她闭上眼，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甜甜的弧度。 顾医生。 你的“治疗”，好像……有点过界了。 …… 第二天清晨，顾淮之是在一阵细微的、带着香气的蠕动中醒来的。 他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毛茸茸的、乌黑的小脑袋。 女孩的呼吸，均匀又温热，轻轻地喷洒在他的胸口。 像一只在他心尖上跳舞的猫爪，又软又痒。 他的手臂，还维持着昨晚的姿势，紧紧地圈着她纤细的腰肢。 怀里，是温香软玉，满满当当。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从一开始的“治疗”借口，到后来，睡梦中“无意识”地将她卷进怀里。 顾淮之那张总是清冷淡漠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懊恼。 不。 不是懊恼。 是食髓知味后的，意犹未尽。 这种感觉，比他成功完成任何一台高难度手术，都要来得强烈、刺激。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 睡着了的她，褪去了平日里的羞涩和拘谨，粉润的唇瓣微微嘟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顾淮之的喉结，便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此刻心率失常，血压飙升。 但他不想控制。 他甚至贪婪地，想要更多。 就在这时，怀里的人，眼睫轻轻颤动了两下。 要醒了。 顾淮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几乎是本能地，在零点零一秒之内，飞快地闭上了眼睛。 同时，放缓了呼吸，摆出一副依旧在熟睡的姿annabin样。 姜小满是被一阵窒息感弄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整张脸都埋在一个坚实又温热的……胸膛里？ 大脑宕机了三秒。 然后，“轰”的一声，炸了。 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 她……她竟然在顾淮之的怀里，睡了一整夜？！ 姜小满的脸颊，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可圈在她腰间的那条手臂，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甚至在她挣扎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些。 “唔……” 装睡的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呢喃。 他眉头微蹙，仿佛被打扰了好梦，很是不满。 姜小满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的睡颜，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怎么办？ 叫醒他？ 不行！那也太尴尬了！ 可不叫醒他，她就得一直被这么抱着…… 就在她天人交战，急得快要哭出来时。 男人那长长的睫毛，忽然颤动了两下。 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此刻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和迷茫。 他低头，视线正好对上她那双写满了惊慌失措的小鹿眼。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时间，也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姜小满看到，他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惊讶，然后是……了然。 最后，那抹了然，变成了一丝……意味深长的、让她头皮发麻的精光。 “早。” 他率先开口，嗓音因为刚睡醒，带着一种极致的沙哑和性感。 姜小满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 “我……我我我……”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你……” “是我。” 顾淮之坦然地承认了。 他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始了他的学术总结。 “临床观察报告初步结论：” “昨晚，在持续性、大面积的物理接触下，我的睡眠质量，再次突破了峰值。”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她爆红的脸颊上，镜片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由此可见，顾太太，” “你不仅是我的安眠药。” “还是……人形抱枕。” 第014章：他的气息，霸占了她的所有 “人、形、抱、枕？” 姜小满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四个字，感觉自己的头顶都快要羞耻到冒烟了。 这个男人！ 他怎么能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么……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她用力地推开他，终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连滚带爬地跑下床，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 “砰！” 浴室门被用力关上。 顾淮之躺在床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的水声。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那只还残留着她温软触感和香气的手。 那双总是清冷淡漠的薄唇，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深的、带着愉悦和满足的弧度。 他想，他的治疗方案，或许可以……更大胆一点。 那天的早餐，姜小满全程红着脸，一个字都不敢说。 顾淮之倒是心情颇好，连喝粥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吃完饭，他去上班。 姜小满跟到玄关，想跟他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顾淮之换好鞋，站直身体，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低头，看着她欲言又止、纠结万分的样子，忽然开口问道：“今晚，想吃什么？” 姜小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都……都可以。” “嗯。” 他点了点头，推了推眼镜，然后，用一种极为自然的、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的语气，继续说道： “你的洗发水，是什么牌子？” 话题跳跃得太快，姜小满的大脑一时没跟上。 “啊？就……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蜜桃味的。” “蜜桃？” 顾淮之重复了一遍，镜片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思索的光。 “研究表明，果香类的芳香分子，可以通过嗅觉神经，直接作用于大脑边缘系统，有效促进多巴胺分泌，从而达到放松神经、辅助睡眠的效果。” 他看着她，再次用他那套无懈可击的医学理论，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治疗建议”。 “所以，今晚开始，浴室里的洗漱用品，都换成你的。” 姜小满：“……” 她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男人，正在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将她所有的私人空间，都蚕食殆尽。 从她的声音，到她的身体，再到……她的气味。 他要让这个冰冷的房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沾染上属于她的气息。 这个认知，让姜小满的心脏，像是被泡进了蜜罐里。 又甜，又软，又无力反抗。 她只能红着脸，点了点头，小声地应了一句：“……好。” 顾淮之似乎对她这个乖巧的反应，非常满意。 他抬起手，似乎想揉揉她的头发。 可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时，又猛地顿住，最后，只是极为克制地，落在了她的发顶，轻轻地，拍了一下。 那动作，像是在安抚一只听话的小动物。 “我走了。”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姜小满一个人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被他拍过的地方。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炙热的温度。 一整天，姜小满都处在一种飘飘然的状态。 她把家里所有的床单被套都换成了自己喜欢的、带着阳光香气的款式。 又去超市，买了一大捧新鲜的、带着露水的洋甘菊，插在客厅的花瓶里。 晚上，她洗完澡，穿着睡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整个浴室，都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属于她的蜜桃香气。 她回到房间，看到顾淮之正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全是外文的医学专著。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 视线，在触及到她那张被热气蒸得粉扑扑的小脸，和散发着甜香的发丝时，明显地，停顿了一秒。 他的喉结，几不可察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过来。” 他朝她招了招手，声音比平时，要沙哑低沉几分。 姜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乖乖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你看。” 他将手里的书，递到她面前，指着其中一幅复杂的人体心脏解剖图。 “这里，是左心房。” “这里，是二尖瓣。” 他开始用一种极为专业、冷静的语气，给她讲解这台他明天要做的高难度手术。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指尖，点在那些冰冷、复杂的医学名词上。 可姜小满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那上面。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说话时，那微微开合的薄唇上。 落在 他因为专注而微蹙的眉心上。 落在他靠得极近时，那呼出的、带着她洗发水香气的温热呼吸上。 她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他。 和他身上，那股被她“霸占”了的、好闻的气息。 “听懂了吗？” 讲了许久，他才停下来，转头问她。 姜小满猛地回过神来，脸颊爆红，只能心虚地点了点头。 顾淮之看着她那副样子，哪里会不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 他却没拆穿。 只是合上书，放在一边，然后，顺理成章地，躺了下来，并且，朝她伸出了手。 那意思，不言而喻。 “顾太太，” 他看着她，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两簇漆黑的火，翻涌着浓稠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今天的治疗，可以开始了吗？” 连续几晚的“同床共枕”，让姜小满渐渐适应了身边有个人形热源的存在。 虽然依旧会因为他不经意的触碰而心跳加速，但至少，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而顾淮之的睡眠质量，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好转。 他不再需要每晚的“语音陪伴”，只要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存在，就能在十分钟内，安然入睡。 这天晚上，天气骤然降温。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姜小满洗完澡，一钻进被窝，就被冰得打了个哆嗦。 她把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已经躺下的顾淮之。 顾淮之也感觉到了冷。 他蹙了蹙眉，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中央空调温度，已经是舒适的二十六度。 可他还是觉得冷。 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需要被温暖填满的冷。 他的视线，落在旁边那个裹成一团的、粉色的小鼓包上。 一个极为荒唐，却又无比诱人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为严肃的，仿佛在进行学术探讨的语气，开口了。 “体温过低，会影响褪黑素的正常分泌，从而导致入睡困难，降低睡眠质量。” 姜小满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只见顾淮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人体，是最好的恒温热源。” “为了保证‘治疗’效果，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进行更深层次的物理传导。” 他说得专业又晦涩。 但姜小满，听懂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 他是想…… “过来。” 顾淮之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掀开了自己那床深灰色的被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动作，行云流水。 语气，不容置喙。 姜小满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 这……这发展也太快了！ 可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我是为了治疗的禁欲脸。 拒绝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尤其，是在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的眼眸时。 她鬼使神差地，抱着自己的枕头，从那床粉色的被子里爬了出来，然后，慢吞吞地，挪到了他身边，钻进了他那床……带着他浓烈气息的被子里。 被窝里，瞬间被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干净的气息，完全包裹。 温暖。 又……危险。 两人并排躺着，身体之间，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可那片小小的空间里，空气却仿佛被点燃了，滚烫得吓人。 姜小满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上传来的，那灼人的热度。 和那道，落在她身上，几乎要将她烧穿的，炙热视线。 “手。” 黑暗中，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姜小满颤抖着，伸出了手。 下一秒，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牢牢握住。 十指，紧扣。 他似乎还不满足。 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用力。 姜小满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朝他那边倒了过去。 后背，轻轻地，贴上了他滚烫的胸膛。 第015章：两颗拼命靠近的心。 姜小满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 从后背与他相贴的地方开始，一股难以言喻的热度，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个男人，身体的变化。 他变得滚烫，紧绷。 连呼吸，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粗重。 这个认知，让她既害怕，又……有一种隐秘的、不受控制的悸动。 原来，冷静自持的顾医生。 也会因为她的靠近，而失控。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极致的、滚烫的寂静。 谁也没有再说话。 只有两颗失控的心跳，在黑暗中，疯狂地叫嚣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小！满感觉到，身后那道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他睡着了。 姜小满却一夜无眠。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精神恍惚地，给他做早餐。 而顾淮之，却是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甚至在出门前，还用一种极为专业的口吻，对昨晚的“新疗法”进行了高度肯定。 并表示，为了巩固疗效，今后都将沿用此方案。 姜小满：“……” 她有一种，被大灰狼骗进窝里的小白兔的错觉。 而且，这只大灰狼，还是一只披着白大褂，满口学术名词的……衣冠禽兽。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彻底固定了下来。 每晚，她都会自觉地，钻进他那床带着他气息的被子里。 然后，被他从身后，拥入怀中。 像两只在寒冬里，相互依偎取暖的小动物。 一开始，她还会紧张得浑身僵硬。 到后来，竟也渐渐习惯了。 甚至，开始依赖。 依赖他滚烫的胸膛，依赖他沉稳的心跳，依赖他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的、那份密不透风的安全感。 这天晚上，顾淮之的手术，进行得格外不顺利。 一个年轻的生命，在他的手术刀下，最终还是没能挽回。 午夜，他拖着一身疲惫和沉重的失败感，回到了家。 房间里，姜小满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等了他太久，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睡在床的另一边。 而是蜷缩在他平时躺的位置上，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 怀里，还抱着他的枕头。 仿佛，那是他的替身。 顾淮之站在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那块因为手术失败而变得冰冷僵硬的地方，忽然，就软了下去。 他脱下外套，轻手轻脚地，在她身边躺下。 然后，像往常一样，将她连人带枕头，一起圈进了怀里。 女孩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无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 嘴里，还发出一声软软糯糯的呢喃。 “顾淮之……” 她在叫他的名字。 顾淮之浑身一僵。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是酸。 是胀。 是疼。 是……爱。 他低头，看着怀中毫无防备，全身心依赖着他的女孩。 今天在手术台上，失去病人的那种无力感和恐慌，再次席卷而来。 他怕。 他怕自己也会失去她。 他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按进自己的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动作，带着一丝失控的力道。 睡梦中的姜小满，被他弄得有些不舒服，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顾淮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放松了力道。 他看着她微蹙的眉心，伸出手指，想要为她抚平。 指腹，轻轻地，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皮肤细腻，温热。 像最上等的暖玉。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一路下滑。 滑过她的鼻尖。 滑过她小巧的下巴。 最终，停留在了她那片，粉润柔软的，像果冻一样的唇瓣上。 指腹下的触感，软得不可思议。 带着致命的诱惑。 顾淮之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 朝着那片让他肖想了无数个日夜的柔软，吻了下去。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滚烫，又黏稠。 就在他们的唇，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刹那。 姜小满的眼睫，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要醒了。 顾淮之的动作，猛地顿住。 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浇熄了他所有的欲望之火。 他在干什么？ 他竟然……想趁她睡着的时候，偷亲她？ 一股巨大的懊恼和自责，涌上心头。 他飞快地直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背过身去，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姜小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 “唔……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软得像一块棉花糖。 “……嗯。” 顾淮之背对着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艰涩的音节。 他不敢回头。 他怕她会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样子。 和那双，因为动情而变得猩红的眼。 姜小！满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她从他身后，慢慢靠近，然后，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抱住了他紧绷的腰。 “你怎么了？” 她的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担忧。 “是不是……手术不顺利？” 顾淮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 只是反手，握住了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缓缓地，将那只小手，拉到了自己的唇边。 低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那是一个，压抑了所有欲望，只剩下珍重和依赖的吻。 “姜小满，” 他闭上眼，声音沙哑得，像是在哭。 “别离开我。” 姜小满感觉自己的手背，落上了一片滚烫的薄雪。 那不是雪。 是顾淮之的唇。 干燥，温热，带着一丝手术后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破碎的颤抖。 他吻得极轻，极珍重。 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数日，终于找到绿洲的旅人。 又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在亲吻他唯一的信仰。 那句“别离开我”，像淬了毒的羽毛，轻轻搔刮着她的心脏，又酸又麻又疼。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淮之。 褪去了顶尖心外医生的光环，褪去了生人勿近的清冷。 他只是一个会因为手术失败而痛苦，会因为害怕失去而恐慌的，普通男人。 一个……需要她的男人。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所有的羞涩和胆怯。 心脏深处，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怜惜和疼爱。 她没有抽回手。 而是顺着他的力道，翻过身，面对着他。 然后，她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地，回抱住了他。 她的小手，环住他紧绷的腰，将自己的脸，埋进他散发着消毒水和冷香的颈窝里。 “我不走。”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他的心上。 “顾淮之，我不走。”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做出如此郑重的承诺。 顾淮之的身体，在她抱住他的那一刻，彻底僵住。 怀中女孩的体温，她的气息，她那句坚定不移的“我不走”，像一只温柔的手，将他从那片名为“失败”和“恐惧”的深渊里，一把捞了上来。 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松懈。 疲惫和困意，如同潮水般，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将头，更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倦鸟。 第016章：顾医生吃醋了，后果很严重！ 第二天清晨，姜小满是在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中醒来的。 她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 顾淮之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那双总是清冷淡漠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了昨夜的脆弱和痛苦，只剩下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化不开的浓稠温柔。 像一汪春水，要将她整个人都溺毙其中。 “早。” 他先开口，嗓音因为一夜的沉睡，带着一种极致的沙哑和磁性。 姜小满的脸，“轰”的一声，红透了。 昨晚那大胆的拥抱，那郑重的承诺，在白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羞耻。 她手忙脚乱地想从他怀里退出去。 “别动。” 他却收紧了手臂，不让她逃。 他的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发顶上，用一种近乎喟叹的语气，说： “姜小满，你知道吗？” “昨晚，是我这五年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不是因为握着她的手。 不是因为抱着她。 而是因为，她抱着他。 …… 那句睡得最好的一觉，比任何动人的情话，都更能击中姜小满的心。 她瞬间就不动了。 像一只被顺好了毛的小猫，乖乖地，重新窝回他怀里。 脸颊，却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顾淮之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反应。 他抵在她发顶的下巴，轻轻地蹭了蹭。 那细微的、带着胡茬的摩挲感，让姜小满的头皮一阵发麻。 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昨晚的拥抱疗法，效果显著。” 他又开始了他那套一本正经的学术总结。 “初步诊断，我的病情，已经从单纯的失眠症，发展为重度姜小满依赖症。” “临床表现为，”他顿了顿，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震得她胸口发麻，“一旦离开药源超过安全距离，就会出现心慌、焦虑、以及强烈的戒断反应。” 姜小满：“……” 这个人，又开始了！ 她把脸埋得更深，闷闷地抗议：“你又胡说……” “我没有胡说。”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格外认真。 他稍稍松开她，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炙热的光芒。 “姜小满，我是说真的。” “我需要你。” 不是为了睡觉。 不是为了治疗。 是我，顾淮之，需要你，姜小满。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姜小满看着他眼底那份不容错辨的认真和执着，大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那座人人敬畏的冰山，正在用他独有的、笨拙又直白的方式，向她剖白自己。 将自己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一面，完完整整地，展现在她面前。 姜小满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酸软得一塌糊涂。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只能红着脸，飞快地在他下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像小鸡啄米。 一触即分。 然后，她便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推开他，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床，冲进了浴室。 顾淮之躺在床上，抬手，抚摸着自己被她亲过的地方。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唇瓣柔软的触感，和甜甜的气息。 许久。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张总是清冷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堪称……颠倒众生的笑容。 原来，他的小药丸，亲手喂到嘴里时，是这个滋味。 会上瘾。 …… 这次史无前例的亲密接触，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顾淮之开始变得……黏人。 对，就是黏人。 早上，他会赖在床上，非要等一个“早安吻”才肯起床。 晚上，他会早早地处理完医院的工作，回家，然后，像个考拉一样，从身后抱着正在准备直播食材的她，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忙碌。 美其名曰：“近距离观察‘药源’的制备过程，有助于加深情感链接，巩固治疗效果。” 姜小满每次都被他弄得面红耳赤，手里的面粉都差点撒他一身。 可心底，却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填得满满当当。 这天，姜小满的直播间，来了一位新的“神豪”。 ID叫“人间理想”。 一进直播间，二话不说，先刷了一百个最贵的“嘉年华”。 整个直播间，瞬间被绚烂的特效淹没。 【卧槽！又来一个神豪！小满的直播间是什么富豪收割机吗？】 【“人间理想”？这名字，有点东西啊。】 【深海哥呢？深海哥快出来！你榜一的地位要不保了！】 姜小满也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而此时，正从身后抱着她的顾淮之，在看到那个刺眼的ID和满屏的特效时，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他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拿出自己的手机。 然后，他用那只刚做完一台八小时心脏手术，还微微有些颤抖的手，面无表情地，点开了打赏页面。 然后，按下了那个“999+”的连击按钮。 他要她，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下一秒。 姜小满的直播间，彻底疯了。 屏幕上，那代表着最顶级打赏的“嘉年华”，如同不要钱的流星雨，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一个。 十个。 一百个。 …… 特效绚烂到，连姜小满的脸都看不清了。 整个屏幕，只剩下“深海”那深蓝色的ID，和后面那一长串还在不断滚动的打赏数字。 直播间的弹幕，在静止了三秒后，彻底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深海哥这是疯了吗？！】 【这哪里是打赏，这他妈是直接把火箭炮开进来了啊！】 【我数了一下，已经超过一千个了！我的妈呀，一个一千块，这是一百多万砸下去了啊！】 【人间理想哥，对不起，我宣布，你已经不是理想了，你只是路过。】 【深海哥：呵，就这点实力，也敢跟我抢女人？】 【这该死的占有欲！我磕疯了啊啊啊啊！】 姜小满也彻底傻眼了。 她看着那还在疯狂滚动的打赏，又看了看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手指还在飞快点击着手机屏幕的男人。 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顾淮之……他这是，吃醋了？ “够……够了！” 她连忙回过神，抓住他还在疯狂点击的手，“别刷了！” 顾淮之的动作，顿住。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眼神里，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委屈。 像一只领地被侵犯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作的大型猛兽。 姜小满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她顾不上还在直播，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冰冷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乖。” 她学着他平时哄她的样子，小声说。 “你是最棒的。” 顾淮之的身体，瞬间僵住。 那双冰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眸里，那坚固的寒冰，在这一刻，“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 然后，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彻底融化。 化成了一汪，能将人溺毙的，滚烫的春水。 而这一幕，也被直播间里，那几百万的观众，看了个一清二楚。 虽然，他们只看到了姜小满忽然凑近屏幕边缘，然后，屏幕边缘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神秘的“神仙老公”，那总是淡漠的身体，忽然僵住。 以及，姜小满那句，软得能掐出水来的“乖，你是最棒的”。 直播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三秒后。 #神仙爱情之当众索吻# #榜一大哥的终极对决# #小满哄老公# 三个词条，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的速度，被刷上了热搜前三。 姜小满的直播间，因为服务器承载过量，直接……卡崩了。 第017章：吃醋的顾淮之可真是可爱！ 直播被迫结束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 姜小满看着自己因为卡崩而黑掉的电脑屏幕，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刚才……都干了什么啊！ 当着几百万人的面，亲了顾淮之，还……还哄他！ 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她欲哭无泪地转过身，想找始作俑者算账。 却看到，顾淮之正靠在料理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的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那张总是清冷淡漠的脸上，此刻，却挂着一个……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傻笑。 是的，傻笑。 笑得像个第一次拿到糖吃的，三百斤的孩子。 姜小满所有的火气，在看到他这个笑容的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 自己选的老公，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她走过去，从他手里，抽走了那部作案工具。 “顾医生，”她板着脸，故作严肃地问，“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顾淮之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推了推眼镜，恢复了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开始了他的狡辩。 “我在进行一项应激状态下的消费行为与心理满足感关联性的社会学实验。” “初步结论是，”他看着她，眼神无辜又认真，“效果显著。” “当自己的所有物受到潜在威胁时，通过绝对的物质压制，可以获得极大的心理安全感。” 姜小满：“……” 神他妈的所有物！ 神他妈的绝对的物质压制！ 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男人，不仅是个醋王。 还是个，撒谎不打草稿，借口信手拈来的……纯情战神。 那个ID叫“人间理想”的神豪，并没有因为顾淮之的火力压制而退缩。 相反，他似乎被激起了斗志。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准时出现在姜小满的直播间。 虽然，他刷的礼物，在“深海”那堪称变态的财力面前，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但是，他开始用另一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他开始在弹幕里，用一种极为专业的口吻，点评姜小满做的每一道甜品。 从法式甜点的历史渊源，到烘焙中各种材料的分子结构变化，他都说得头头是道。 【人间理想：小满今天做的这款欧培拉，在传统杏仁海绵蛋糕的基础上，创新地加入了抹茶元素，很有想法。不过，如果咖啡糖浆的熬煮温度能再提高3摄氏度，让焦糖化反应更充分，口感的层次会更丰富。】 【人间理想：这款舒芙蕾的起发很完美，说明蛋白霜的打发和翻拌手法都非常到位。如果下次能尝试用法芙娜的圭那亚黑巧代替可可粉，苦味会更醇厚，更能中和蛋奶的甜腻。】 他每一条弹幕，都专业得，像是在发表一篇学术论文。 直播间的风向，渐渐变了。 【卧槽！这个“人间理想”是专业甜点师吗？也太懂了吧！】 【听他说话好涨知识啊！感觉比某些美食节目都专业！】 【小满快看！大神在指点你呢！这可是免费的大师课啊！】 姜小满也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发现，这个“人间理想”说的很多观点，都和她不谋而合，甚至有些地方，比她想得更深。 她开始在直播中，认真地和他探讨一些烘焙上的问题。 两人一来一回，聊得不亦乐乎。 而这一切，都被一旁那个，抱着手臂，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男人，看在眼里。 顾淮之的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他不懂什么法芙娜黑巧，也不懂什么焦糖化反应。 他只知道，他的小药丸，他的小抱枕，他的所有物，现在，正在和另一个男人，隔着屏幕，相谈甚欢。 甚至，她看那个男人ID的眼神，都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欣赏和……崇拜。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淹没了他。 那天晚上，直播结束后。 顾淮之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一样，黏上来求抱抱。 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回了书房。 姜小满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以为他是有工作要忙。 直到第二天，她收到了一份快递。 一个巨大无比的，带着恒温冷链标志的箱子。 她好奇地打开。 然后，彻底惊呆了。 箱子里，装得满满当当的，全是世界上最顶级的烘焙食材。 有市面上千金难求的，大溪地香草荚。 有被誉为巧克力中爱马仕的，意大利Amedei巧克力。 有日本空运过来的，宇治丸久小山园的顶级抹茶粉。 还有一整块，比她脸还大的，法国依思尼产区的，AOP认证黄油。 每一件，都是她只在书上看过，或者在梦里梦到过的，梦幻食材。 箱子里，还有一张卡片。 上面，是顾淮之那龙飞凤舞，却又带着一丝刻板的字迹。 只有短短一句话。 【用最好的，做给我吃。】 那语气，霸道，幼稚，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姜小满看着那满满一箱子的顶级食材，再想起昨晚，他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个男人…… 他的吃醋方式，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你不就是懂得多吗？ 那我就用钱，用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把她砸到，再也看不到你。 让她做的所有好吃的，都只能，也只配，给我一个人吃。 这逻辑，简单，粗暴。 又纯情得，一塌糊涂。 姜小满抱着那块比她脸还大的黄油，在客厅里笑了足足五分钟。 笑够了，她才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拿着那张卡片，跑去书房兴师问罪。 “咚咚咚。” 她敲了敲门。 “进。” 里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不太高兴。 姜小满推开门，就看到顾淮之正坐在书桌后，看着一份全是数据的医疗报告。 但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世界各大顶级食材供应商的官网。 很显然，他刚才还在“作案”。 听到开门声，他立刻切换了页面，假装自己在认真工作。 姜小满走到他面前，把那张卡片，“啪”的一声，拍在了他桌上。 “顾医生，”她学着他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顾淮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没有看那张卡片，而是推了推眼镜，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 “字面意思。” “哦？”姜小满挑了挑眉，继续追问，“那用最好的，做给我吃，又是什么意思？” “……” 顾淮之沉默了。 他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在这一刻，似乎找不到任何合适的医学借口，来解释自己这种幼稚又霸道的行为。 书房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 姜小满也不催他，就那样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许久。 顾淮之终于抬起了头。 他看着她，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却写满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 “我不喜欢。” 他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 声音，又低又沉。 姜小满愣了一下，“不喜欢什么？” “我不喜欢，你用那种眼神，看别人。” 他说。 “那种，亮晶晶的，带着光的眼神。” 他顿了顿，下颌线绷得死紧，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下一句话。 “那个眼神，是我的。” “你这个人，也是我的。”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第018章：他的告白，比蛋糕还甜 姜小满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顾淮之那句“你这个人，也是我的”，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她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霸道，强势，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纯粹。 这比她听过的任何一句情话，都要来得震撼，来得……让她腿软。 书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两颗失控的心跳在疯狂叫嚣。 她看着他那张因为紧张而绷得死紧的俊脸，看着他那双写满了固执和占有欲的眼眸，所有的质问和调侃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个男人，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 认真的在宣告自己的主权。 姜小满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抱着那张写着霸道宣言的卡片，感觉像是抱着一块滚烫的山芋。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明知故问，心脏却不争气地砰砰狂跳。 顾淮之似乎也从那股上头的占有欲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露骨的话。 他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了。 他推了推眼镜，视线飘向别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开一层薄红。 “字面意思。” 他嘴硬，声音却比刚才弱了不止一个八度。 “哦？”姜小满看着他这副纯情又窘迫的样子，心里那点紧张瞬间被一种想笑的冲动取代。 她学着他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向前走了一步，将那张卡片重新拍在他面前的书桌上。 “那好，顾医生。”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一点。 “既然我是你的，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是我的？” 顾淮之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姜小满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鼓起勇气，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地重复。 “按照等价交换原则，你对我提出了所有权，那么，我也应该拥有对你的所有权。” “这很合理，对吧？” 她把他的逻辑，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顾淮之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却还要故作镇定，跟他讲道理的小姑娘。 心脏，像是被一只柔软的猫爪，轻轻地，挠了一下。 又痒，又麻。 他从未想过，有人会用他的逻辑，来反将他一军。 而且，还是用这么……可爱的方式。 许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艰涩的，却又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笑意的音节。 “……嗯。” 他承认了。 “那好。”姜小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瞬间胆子又大了一点。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面前那台还显示着顶级食材官网的电脑屏幕。 “我的所有物，现在，立刻，马上，关掉这些乱七八糟的页面。” “然后，去客厅，坐好。” “等我，给你做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全世界最好吃的蛋糕。” 她一口气说完，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勇气。 说完，她也不等他反应，转身就跑，动作快得像一只怕被抓住尾巴的兔子。 书房里，顾淮之一个人坐在原地。 他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那张被她拍在桌上的卡片。 【用最好的，做给我吃。】 许久，他缓缓地，抬起手，覆盖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 那张总是清冷淡漠的脸上，终于，抑制不住地，绽开一个颠覆众生的笑容。 原来，他的小药丸，不仅能治失眠。 还能治愈他荒芜了二十九年的，贫瘠的心。 他拿起手机，对着那个名为“人间理想”的ID，发了一条私信。 只有两个字。 【我的。】 然后，他将对方拉黑，删除，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领，迈着优雅的，却又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步伐，走出了书房。 他要去等他的蛋糕。 和他的，所有物。 姜小满说到做到。 她真的要用顾淮之砸重金买来的这些梦幻食材，为他一个人，烘焙一份独一无二的甜品。 这是一种仪式感。 是她对他那份笨拙又深情的占有欲的，最甜蜜的回应。 她换上了那件粉色的兔子围裙，将头发利落地扎成一个丸子头，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然后，她打开了直播设备。 但没有开播，只是开启了录制模式。 她想把这个过程，完完整整地记录下来。 客厅里，顾淮之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医学专著，假装在看书。 可他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飘向那个半开放式厨房里，那个忙碌的、小小的身影。 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他心尖上跳舞。 姜小满打开那个比她脸还大的法国依思尼黄油，用刀切下一块。 金黄色的黄油在室温下散发着浓郁的、纯粹的奶香，那是普通黄油无法比拟的醇厚气息。 她小心翼翼地称量好重量，放进那台玫瑰金色的厨师机里。 然后，她又拿出了那被誉为巧克力中爱马仕的意大利Amedei巧克力。 她没有用它来做蛋糕主体，而是将它融化，准备做一个精致的淋面。 黑巧在温水中慢慢融化，散发出带着微苦和坚果风情的复杂香气，高级得让人沉醉。 接下来，是主角，来自大溪地的香草荚。 她用小刀轻轻划开饱满的黑色豆荚，刮出里面密密麻麻、如同黑色金沙般的香草籽。 那股馥郁、甜美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 顾淮之坐在客厅，闻着空气中那越来越浓郁的、交织在一起的甜美香气，手里的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他只觉得，自己那颗总是冷静自持的心，此刻正被这些香气，一点点地，浸泡，软化。 变得又甜，又软。 他看着她熟练地打发黄油，筛入面粉，将香草籽和面糊温柔地混合在一起。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专注和爱意。 他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吸引那么多人。 因为她制作的，从来都不只是甜品。 而是一种，能治愈人心的，温柔的魔法。 而现在，这个魔法，只为他一个人施展。 这个认知，让顾淮之的心里，像是被灌满了蜜糖，甜得发齁。 一个小时后，烤箱“叮”的一声轻响。 一个散发着浓郁奶香和香草芬芳的磅蛋糕，新鲜出炉。 姜小满没有立刻把它拿出来，而是开始准备最后的点缀。 她将融化的Amedei黑巧，淋在温热的蛋糕上，形成一层光滑如镜的淋面。 又用日本空运来的宇治丸久小山园抹茶粉，在淋面上，筛出了一个极简的，却又生机勃勃的竹叶图案。 最后，她从冰箱里，拿出了早上刚送到的，新鲜的、带着露水的白草莓。 她将一颗最大最漂亮的白草莓，切成心形，轻轻地，放在了蛋糕的正中央。 大功告成。 这不仅仅是一个蛋糕。 这是她用他给的爱，回馈给他的，一颗完整的心。 “顾医生，”她端着那个堪称艺术品的蛋糕，走到他面前，脸颊因为兴奋和紧张，红扑扑的，“你的专属蛋糕，好了。” 顾淮之放下书，视线落在那个精致得不像话的蛋糕上。 他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他不是不懂甜品。 相反，因为常年出国参加学术交流，他品尝过世界上最顶级的米其林餐厅的甜点。 可没有哪一个，能像眼前这个一样，让他心跳失控。 因为，这个蛋糕上，写着他的名字。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厉害。 “快尝尝！”姜小满将盘子和叉子递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期待。 比她自己吃到美食时，还要期待。 顾淮之接过叉子，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轻轻地，切下了一小块。 蛋糕体扎实又湿润，入口的瞬间，浓郁的黄油和香草的芬芳就在口腔里爆炸开来。 紧接着，是Amedei黑巧那微苦又醇厚的回甘，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磅蛋糕的甜腻。 而顶级抹茶粉带来的那一抹清新的茶香，更是点睛之笔，让整个味觉体验，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好吃。 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沉默地，一口，又一口，将那块蛋糕，全部吃完。 连盘子里最后一点巧克力酱，都用叉子刮得干干净净。 姜小满紧张地看着他，手心全是汗。 “怎么样？是……是不是太甜了？” 顾淮之放下叉子，抬起头，看向她。 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正翻涌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滚烫的、浓稠的情绪。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忽然站起身，在她惊愕的注视下，一步步，朝她走近。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然后，他伸出手，用那只刚握过叉子的手，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指腹上，还沾着一丝巧克力的甜香。 “姜小满，”他低头，看着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姜小满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只能看到他不断放大的俊脸，和他那双，像是要把她吸进去的，漆黑的眼眸。 “用世界上最好的食材，做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蛋糕。” “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我，问我好不好吃。” 他的呼吸，温热地，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巧克力的微苦和甜。 “你这是在……” 他顿了顿，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 第019章：幼稚的顾医生！ 第二天清晨，姜小满是在一阵奇异的香味中醒来的。 不是她熟悉的烘焙奶香，也不是食物的香气。 而是一种……混合着焦糊味和某种化学试剂的，古怪味道。 她心里一个咯噔，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连拖鞋都忘了穿，光着脚就冲出了房间。 然后，她就看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梦幻的、一尘不染的厨房里，此刻，正上演着一场灾难。 玫瑰金的厨师机上，沾着不明的黄色液体。 纯白的操作台上，散落着黑色的、看不出原材料的块状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糊味。 而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顾淮之，正穿着一件和这场景格格不入的、笔挺的白衬衫，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本……《美食入门》。 他面前，摆着一个烧杯，一个酒精灯，还有一个……电子天平。 他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小撮白色的粉末，放上天平。 那副严谨又专注的样子，仿佛不是在做早餐，而是在进行一场关乎人类命运的，精密化学实验。 看到姜小满出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推了推眼镜，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醒了？” “你……你在干什么？”姜小满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厨房，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做早餐。”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这就是你做的早餐？”姜小满指着操作台上那堆黑色的不明物体，声音都在抖。 顾淮之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就是关于这场美食实验……额……失败了……” 姜小满：“……” 神他妈的美食实验。 还有他做出来的那个东西，那明明就是两片被烤成炭的吐司！ “初步结论是，”他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家用烤箱的温度控制不够精准，无法达到理想的实验条件。” “至于这个，”他又指了指旁边一碗黄白分离，呈现出絮状的……液体。 “这是水浴加热法在鸡蛋蛋白质变性过程中的应用尝试，同样失败了。原因暂定为，水温超过了68摄氏度，导致蛋黄中的卵磷脂提前凝固。” 姜小满看着那碗惨不忍睹的炒鸡蛋，再看看他那张写满了科学的禁欲脸。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个男人，不是在做早餐。 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进行反击。 你不就是懂得多吗？不就是会烘焙吗？ 那我就用更高级，更科学的方式，来挑战你的领域。 虽然，结果……惨不忍睹。 这逻辑，幼稚，好胜，又纯情得一塌糊涂。 姜小满所有的火气，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她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个男人，他的胜负欲，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顾淮之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耳根又开始泛红。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一点尊严。 “这是一项严谨的科学探索，任何伟大的发明，都建立在无数次失败的实验之上。” “哦？是吗？”姜小满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走过去，从他手里抽走了那本《美食入门》。 “那伟大的科学家，顾教授，”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你的肚子，现在是不是在叫？” 顾淮之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能清晰地闻到，她发丝间传来的，那股甜甜的蜜桃香气。 也能感觉到，她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廓上，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而他的肚子，也非常不争气地，在这一刻，咕噜一声，发出了清晰的抗议。 他的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我……” “别说话。”姜小满伸出食指，轻轻地，抵在了他冰冷的薄唇上。 “现在，厨房由我接管。” 她学着他平时命令人的语气，说道。 “你去客厅坐好，十五分钟后，准时开饭。” 说完，她拿过他手里的镊子和烧杯，将这些危险的“实验器材”放到一边，然后熟练地卷起袖子，开始收拾这个烂摊子。 顾淮之站在原地，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在厨房里忙碌。 她一边收拾，一边还小声地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样子。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那一刻，他心里那点因为实验失败而产生的挫败感，和被她戳穿的窘迫，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填满的温暖和……安心。 他想，或许，他可以换一种实验思路。 比如，研究一下，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厨房助手。 那天晚上，姜小满照常开播。 直播间的气氛，从一开始就有些诡异。 那个消失了几天的“人间理想”，又出现了。 而且，他一出现，就在弹幕里，发了一段话。 【人间理想：小满，我最近新开了一家甜品研发工作室，就在京市，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你来参观指导一下？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甜品创作的更多可能性。】 这条弹幕一出，整个直播间，瞬间爆炸。 【卧槽！线下邀约！这是要奔现的节奏吗？！】 【大神好直接！我喜欢！小满快答应他！】 【深海哥呢？深海哥快出来啊！你家要被偷了！】 姜小满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对这个“人间理想”确实很有好感，但仅限于专业上的欣赏。 线下见面，对于社恐的她来说，实在是太有挑战性了。 她正想委婉地拒绝，就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深蓝色ID，亮了起来。 【深海：她没空。】 短短三个字，霸道，强势，不容置喙。 紧接着，又一条弹幕，从同一个ID发出。 【深海：她的时间，是我的。】 直播间，在静止了三秒后，彻底疯了。 【啊啊啊啊啊！正主下场宣示主权了！我磕疯了！】 【这该死的占有欲！太他妈甜了！】 【人间理想哥，对不起，你真的只是路过，我们家深海哥，是正宫！】 而此时，姜小满的身后，一只温热的大手，悄无声息地，覆上了她放在鼠标上的手。 顾淮之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他弯下腰，将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 他用那只覆盖着她手的大手，控制着鼠标，点开了打赏页面。 然后，他用一种低沉的，带着一丝蛊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说： “乖，告诉他，你的所有可能性，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第020章：他的教学，比吻还撩人！ 顾淮之的声音，像淬了蜜的毒药，在姜小满的耳边炸开。 低沉，沙哑，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蛊惑。 她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身后男人滚烫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 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干净的气息，混合着她发间的蜜桃甜香，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这是一种密不透风的，充满了占有意味的包围。 姜小满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 她甚至忘了自己还在直播，忘了屏幕那头还有几百万观众在看着。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 和他那句，霸道又深情的耳语。 “乖，告诉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覆盖着她手的大手，微微收紧。 那温热的掌心，和不容置疑的力道，让她无法思考，只能下意识地，顺从。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我……没空。” 她几乎是复述了顾淮之刚才在弹幕里打出的那句话。 此言一出，直播间的弹幕，再次陷入了疯狂。 【啊啊啊啊！小满亲口拒绝了！这是什么夫妻双打的戏码！】 【我听到了什么！刚才小满身边是不是有男人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我绝对听到了！】 【神仙老公在线指导！家人们谁懂啊！这糖分超标了！】 【人间理想哥，走好不送，今晚你是最亮的一颗电灯泡。】 那个ID叫“人间理想”的神豪，在姜小满说出那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发过言。 不知道是被这夫妻混合双打的狗粮噎住了，还是默默地退出了直播间。 而顾淮之，在听到她乖巧的回答后，似乎非常满意。 他搁在她肩上的下巴，轻轻地蹭了蹭。 那细微的，带着胡茬的摩挲感，让姜小满的脖颈一阵发麻。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就那样安静地，从身后抱着她，看着她继续完成接下来的直播。 像一只守护着自己宝藏的巨龙，慵懒，满足，又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警告。 姜小满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她全程红着脸，语无伦次，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直播结束，她逃也似的关掉了摄像头。 “顾……顾医生……”她转过身，想找身后那个始作俑者算账，声音却软绵绵的，没有半分气势。 “嗯？”顾淮之直起身，推了推眼镜，又恢复了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仿佛刚才那个在她耳边说情话，宣示主权的男人，不是他。 “临床观察报告表明，”他又开始了他那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在面对潜在的交配权竞争者时，通过明确的、公开的物理及语言标记，可以有效巩固伴侣关系，提升双方的心理安全感。” 姜小满：“……” 神他妈的交配权竞争者！ 神他妈的物理及语言标记！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男人的脸皮，比他做的手术刀还要厚。 “你……”她气结，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什么？”他低头看她，镜片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无耻！”她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两个字。 “哦？”顾淮之挑了挑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向前走了一步，将她逼至墙角。 他伸出手，撑在她耳边的墙壁上，形成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还有更无耻的，你要不要试试？”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大提琴的最低音，震得她胸口发麻。 姜小满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和他那双，像是要把她吸进去的，漆黑的眼眸。 她知道，他说的更无耻的，是什么。 她的脸颊，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紧张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不停地颤抖着。 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然而，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许久，她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愉悦的轻笑。 她猛地睁开眼。 就看到顾淮之正一脸好笑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揉碎的星光和宠溺。 “想什么呢？”他用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说的是，教你做好吃的料理。” 姜小满：“！” 她的脸，轰的一声，炸了。 啊啊啊啊啊！ 她刚才都在想些什么啊！ 丢死人了！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不是！我没有！”她语无伦次地否认。 “嗯，你没有。”顾淮之从善如流地附和，眼里的笑意却更深了。 他直起身，拉着她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走向了那个梦幻的厨房。 “既然你这么期待，”他一边走，一边用那清冽的嗓音，慢条斯理地说，“那我们的教学，现在就开始吧。” 那个教学，被他刻意加重了读音，充满了暧昧的暗示。 姜小满的脸，又红了一个色号。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被大灰狼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白兔，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顾淮之说的教学，还真的就是教学。 他从书房里，搬来了一堆姜小满看不懂的瓶瓶罐罐。 俨然把厨房变成了他的实验室。 “今天，我们来做一道，低温慢煮三文鱼，配柠檬泡沫。” 他穿上了一件黑色的围裙，衬得他愈发清冷禁欲。 他开始用一种极为专业、冷静的语气，给她讲解。 “低温慢煮的原理，是利用恒定的低温，长时间加热，使肉类的蛋白质在不失水的情况下，缓慢凝固，从而达到最鲜嫩的口感。”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块新鲜的三文鱼，用真空袋密封好，放进一个恒温水浴锅里。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动作，精准，沉稳，像是在进行一台精密的心脏手术。 姜小满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得有些痴了。 原来，认真的男人，真的会发光。 “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 姜小满乖乖地走过去。 “现在，我们来做柠檬泡沫。”他将一个装有柠檬汁和卵磷脂的杯子递给她，“用这个，均质机，把它打发。” 他从身后，环住她，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使用那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仪器。 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 他的呼吸，温热地，喷洒在她的耳后。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低沉地，耐心地，讲解着每一个步骤。 “手要稳，速度要均匀。” “感觉到阻力了吗？这是卵磷脂的分子链在高速剪切下，开始重组，包裹住空气。” 姜小满的大脑，根本听不进任何关于分子链和剪切力的知识。 她所有的感官，都被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气息，和他滚烫的体温，全部侵占。 她的手在抖，心在跳，整个人都软在他的怀里。 “顾……顾医生……”她小声地抗议，“你……你离我太近了……” “近吗？”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的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用一种极致撩人的气音，反问。 “我觉得，还不够。” 说完，他张口，轻轻地，含住了她小巧的，因为紧张而泛红的耳垂。 第021章：顾医生害羞了！ “偷亲耳朵”事件后，顾淮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厨房。 姜小满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整只右耳都在嗡嗡作响，热度惊人，像是被烙上了一个无形的印记。 这天晚上，她辗转难眠。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失控的眼神，和他唇瓣那温热柔软的触感。 完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男人逼疯了。 甜得快要疯了。 第二天清晨的早餐，气氛尴尬到了史无前例的冰点。 顾淮之全程低着头喝粥，眼皮都不抬一下，刻意躲避着她的视线。那副样子，像个做错了事，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长的孩子。 他甚至连晚上治疗的事都没提，扒拉完碗里最后一口粥，就丢下一句“我还有份报告要写”，然后便飞快地躲进了书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留给姜小满一个清冷又仓皇的背影。 姜小满坐在餐桌前，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这是生气了？ 是觉得她昨晚的反应不够矜持？还是觉得他自己的行为太过孟浪，无法面对她了？ 她胡思乱想着，一颗心像是被泡在了柠檬水里，又酸又涩。 她担心他。 担心他是不是又因为情绪波动而导致失眠加重，担心他是不是一个人在书房里胡思乱想，钻牛角尖。 犹豫再三，她还是起身，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 她端着温热的牛奶，像一只做贼心虚的兔子，蹑手蹑脚地挪到了书房门口。 门没有锁。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鼓起勇气，将门，轻轻地，推开了一道缝。 她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看那些复杂的医学报告。 然而，透过门缝，看到的景象，却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顾淮之确实坐在书桌后，神情专注。 可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根本不是什么脑部CT图或者手术方案。 那是一个网页搜索页面。 硕大的标题，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如何克服亲密接触中的紧张情绪——行为认知疗法入门》。 姜小满：“……” 她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地，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个男人！ 这个在手术台上冷静果决，在学术界光芒万丈的顶尖心外医生，竟然……竟然在偷偷地上网，查怎么克服亲密焦虑！ 这反差，也太可爱了！ 她强忍住笑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端着牛奶，落落大方地走了进去。 顾淮之被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到，猛地抬起头。 在看到是她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几乎是本能地，在零点零一秒之内，就想合上电脑。 可已经来不及了。 姜小满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轻轻地，放在了他手边。 她的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那个还没来得及关掉的网页。 “顾教授，”她清了清嗓子，学着他平时一本正经的语气，声音却带着一丝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轻声问道，“您的新研究课题，需要临床陪练吗？” 顾淮之被当场抓包，瞬间石化。 他猛地合上了电脑，动作大得差点把旁边的笔筒带翻。 那张总是清冷矜贵的俊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从脸颊，到脖子，再到那总是出卖他真实情绪的耳根，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我……”他张了张嘴，试图狡辩，声音却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我是在为一位病人，查阅心理学资料。” “哦？是吗？” 姜小满不拆穿他，反而玩心大起。 她俯下身，慢慢地，凑近他。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和他那双因为惊慌而微微放大的瞳孔。 “那位病人，”她学着他刚才的口吻，将温热的气息，轻轻地，喷洒在他那已经红透了的耳廓上，“是不是也姓顾？” “心外科的。” “长得……还特别帅？” 她每说一句，顾淮之的身体，就几不可察地，颤抖一下。 那温热的，带着蜜桃甜香的气息，像一根羽毛，又像一道电流，在他的耳边肆意撩拨。 点燃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顾淮之彻底破防了。 他猛地转过身，伸出长臂，一把将她，从书桌的另一侧，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唔！” 姜小满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都跌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用手臂，牢牢地圈住，动弹不得。 “别闹了。” 他把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的鼻音。 “再闹……” “研究就要失控了。” 怀里是温香软玉，鼻尖是她身上那股让他安心又让他失控的甜香。 所有的尴尬、窘迫、紧张，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最原始的，不想放手的冲动。 他无法再逃避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里面，翻涌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 “姜小满，”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不想再用治疗当借口了。”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姜小满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那双圈着她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这个周末，”他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紧张，“你……愿不愿意陪我回去，见见我爷爷？” 姜小满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见……见家长？ 这……这是什么火箭般的速度？！ 她看着他眼底那份不容错辨的认真和期待，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点头。 就在这时，书桌上，顾淮之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来电显示着三个字—— 林医生。 顾淮之看到那个名字，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第025章：爷爷的助攻 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房间里所有暧昧滚烫的气氛。 顾淮之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那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川字。 他没有立刻接。 而是先松开了圈着姜小满的手，神情也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 姜小满从他腿上站起来，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心里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林医生…… 顾淮之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喂。”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似乎又冷了几分。 “我知道了。” “我马上过去。” 简短的几句对话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医院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他站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嗯，你快去吧，工作要紧。”姜小满故作懂事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顾淮之穿好外套，走到她面前，停下。 他抬起手，似乎想揉揉她的头发，可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时，又顿住了。 最终，他只是用一种极为认真的语气，重新确认了一遍。 “周末的事，你还没回答我。” 姜小满看着他眼底那份执着，心里那点小小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清脆又响亮。 “我愿意！” …… 周末 去顾家老宅的路上，姜小满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她坐在那辆熟悉的豪车里，不停地整理着自己今天特意挑选的，一条温柔的米白色连衣裙，坐立不安。 这可是见家长啊！ 还是顾淮之的爷爷！ 万一……万一他爷爷不喜欢她怎么办？觉得她只是个小小的网络主播，配不上他那光芒万丈的孙子怎么办？ “别怕。” 身旁，正在开车的顾淮之，忽然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那只因为紧张而冰凉的小手，完完整整地包裹在了掌心。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道。 “我爷爷……”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安抚的温柔，“他很早就认识你了。” 顾家老宅坐落在京市一处僻静的四合院区，古朴典雅，门口两棵巨大的银杏树，枝繁叶茂。 车刚停稳，一个穿着中式对襟褂子，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眼神里透着一股老顽童般狡黠的老人家，就从大门里迎了出来。 看到他们下车，老人家立刻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哎呀！” 顾爷爷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绕过自家那跟木头桩子似的孙子，径直走到了姜小满面前。 “我的满分甜小主播，可算让爷爷我见到真人了！” 姜小满：“！” 她整个人都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位笑得一脸灿烂的顾爷爷。 “您……您是……” “没错！”顾爷爷得意地一拍大腿，“我就是你直播间里那个，天天跟你唠家常，ID叫爱吃甜食的老头儿的粉丝！” 姜小满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直播间里那个，最喜欢跟她分享今天又偷吃了两块老婆子藏起来的桂花糕的可爱老爷爷粉，竟然……竟然是顾淮之的亲爷爷！ 这世界，也太小了！ “哎呀，好孩子，快让爷爷好好看看。” 顾爷爷亲热地拉起姜小满的手，把旁边那个散发着冷气的亲孙子，忘得一干二净。 他拉着姜小满，从她做的甜品有多好吃，一直夸到她的声音有多治愈，说他每天晚上要是不听着她的直播，都睡不着觉。 夸得姜小满脸颊爆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爷爷！”一旁的顾淮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你闭嘴！”顾爷爷瞪了他一眼，然后，像献宝一样，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相册，递到姜小满面前。 “小满你看，这臭小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顾淮之那个“深海”账号的，打赏记录截图。 从最早的几块钱的小心心，到后来那铺天盖地的嘉年华，一笔不落，全都被顾爷爷偷偷保存了下来。 “追个女孩子，还要我这把老骨头在直播间里给你打掩护，给你通风报信！”顾爷爷一边说，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要不是我告诉他你喜欢兔子，他能想到给你买那双粉色的拖鞋？” 顾淮之在一旁，尴尬得脚趾都快把地上的青石板抠出三室一厅了。 那张总是清冷矜贵的俊脸，此刻，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姜小满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再看看顾爷爷那一脸“快夸我”的得意表情，心里，像是被灌满了蜜糖，甜得发齁。 原来，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 全都是他们祖孙俩，蓄谋已久的“圈套”。 笑闹过后，顾爷爷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拉着姜小满的手，转身走回屋里，从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子里，拿出了一个通体翠绿，水头极好的玉镯。 那玉镯一看，就价值不菲。 顾爷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过姜小满的手，郑重地，将那枚沉甸甸的玉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好孩子。” 顾爷爷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这镯子，是我们顾家，传给孙媳妇的。”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协议，又是什么交易。” “但从今天起，你，姜小满，就是我认定的，唯一的孙媳妇。” 这番话，掷地有声。 姜小满看着手腕上那抹温润的翠绿，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毫无保留的认可与喜爱。 从小缺失亲情的她，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孤独，都有了安放的地方。 眼眶一热，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 “哎哎哎，怎么还哭了呢？”顾爷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顾淮之见她落泪，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害羞和尴尬，大步上前，第一次，当着爷爷的面，将她紧紧地，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一下一下，笨拙地，拍着她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后背。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别哭。”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在顾爷爷和顾淮之的温情包围下，姜小满第一次，对“顾太太”这个身份，产生了强烈的，无可替代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她不再是一个被庇护者。 她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离开老宅时，天色已晚。 顾爷爷将他们送到门口，又神秘兮兮地，往姜小满手里塞了一张小纸条。 他对她眨了眨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想彻底套牢这小子，就去这个地方。” 姜小满疑惑地上了车，在顾淮之发动车子的时候，才借着车内的灯光，打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地址。 地址是顾淮之所在的第一医院。 第026章：第一次探班，顾太太的爱心便当 从顾家老宅回来后，姜小满感觉自己和顾淮之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被彻底捅破了。 空气中，都飘散着一种名为甜蜜的粉色泡泡。 她看着手里那张被捏得有些发皱的纸条，又看了看手腕上那枚温润的传家宝玉镯，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疯长出来。 爷爷说，想彻底套牢他，就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他的医院。 是他的每天工作，也是每天花的时间最多的地方。 她想去看看。 看看那个穿着白大褂，冷静果决，在手术台上掌控着生死的，顾淮之。 她要去给他送午餐。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第二天，姜小满起了个大早。 她几乎是怀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心情，走进了那个梦幻的厨房。 她要做一份，独一无二的，爱心便当。 她想起了顾淮之那堪称灾难的美食实验，想起了他那惨不忍睹的水浴加热法鸡蛋。 她决定，要做一份最家常，却也最考验功底的，日式厚蛋烧。 她用了最新鲜的兰皇鸡蛋，加入了自己秘制的、带着一丝甜味的日式高汤，然后用那只小小的方形煎锅，一层一层地，耐心地，将蛋液煎熟，卷起。 最后成型的厚蛋烧，色泽金黄，层次分明，看起来就像一块诱人的黄金玉璧。 主食，她做了几个精致可爱的饭团。 一个捏成了小兔子的形状，用海苔剪出眼睛和嘴巴。 另一个，则被她别出心裁地，捏成了一颗红色的爱心。 配菜，她准备了顾淮之最爱吃的，用黄油香煎的芦笋，和几颗用高汤煮过的，雕刻成花朵形状的胡萝卜。 最后，她将这些精心准备的饭菜，一样一样地，放进一个崭新的、樱花粉色的双层便当盒里。 每一道菜，都倾注了她满满的心意和爱意。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当姜小满抱着那个精致的便当盒，真正站在京市第一医院门口时，看着眼前那人来人往，步履匆匆的场景。 她那该死的人群恐惧症，又犯了。 她的手心，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每一道投向她的视线，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尖刀，让她无处遁形。 她下意识地，躲到了医院大门旁的一棵大树后面，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抱着怀里的便当盒，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 怎么办？ 要不……还是算了吧？ 她现在这个样子，进去不是给他丢人吗？ 就在她打退堂鼓，准备临阵脱逃的时候。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是顾淮之发来的信息。 【在哪？】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姜小满的心里。 他……他是在等她吗？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指尖颤抖地，在屏幕上敲下了一行字。 【在你医院楼下。】 【你的专属护士，来给你送药了。】 而此时，心外科的医生办公室里。 顾淮之正看着一份病人的CT报告，却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宁。 他时不时地，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又看一眼手机。 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让旁边路过的几个小护士，都看得啧啧称奇。 “哎，你们看，顾教授今天怎么了？感觉跟等女朋友的小男生似的。” “谁知道呢，可能是又有哪家医院想挖他吧。” 就在这时，顾淮之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看到那条信息，那张总是清冷淡漠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怎么也抑制不住的笑容。 那笑容，颠倒众生。 惊得旁边正在喝水的小护士，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下一秒，在科室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 顾淮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身上的白大褂都来不及脱，径直就朝门外走去。 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惊掉了科室一众同事的下巴。 “哎？顾教授，您去哪啊？下午还有个会诊呢……”助理赵霖在后面追着喊。 顾淮之头也不回。 “推迟。” 他丢下这两个字，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顾淮之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医院楼下。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躲在大树后面，只露出一颗毛茸茸小脑袋的，他的小姑娘。 他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放慢脚步，走到她面前。 姜小满看到他，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把怀里的便当盒，递了过去。 顾淮之没有接。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伸出手，极为自然地，牵起了她那只因为紧张而冰凉的小手，然后，将她完完整整地，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 “下次不许一个人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霸道的命令。 “打电话，我下去接你。” 可他的眼神，却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他牵着她，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走进了那部，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专家专用电梯。 一路，引来了无数探究和好奇的视线。 顾淮之却毫不在意。 他只是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这是他的所有物。 他把她带到了自己那间，宽敞明亮，闲人免进的，专属办公室。 办公室的风格，和他的人一样，极致的冷清和简约。 桌上，堆满了各种复杂的医学书籍和报告。 “坐。”他指了指那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真皮沙发。 然后，他才接过她手里的便当盒，放在了桌上。 他打开便当盒。 一股混合着米饭香气和食物芬芳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他看着那个被捏成兔子形状的可爱饭团，又看了看那颗红得有些扎眼的爱心饭团。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眸里，翻涌起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Shake的，名为“感动”的情绪。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金黄色的厚蛋烧，放进嘴里。 蛋烧做得极好，松软，湿润，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甜。 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蛋。 他吃着她亲手做的饭菜，感觉比任何一家米其林大餐，都要美味。 姜小满坐在一旁，看着他斯文又专注的吃相，心里，像是被灌满了蜜糖，甜得发腻。 原来，为心爱的人洗手作羹汤，是这种感觉。 就在两人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的午餐时光时。 办公室的门，被人毫无预警地，推开了。 林医生端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她本来脸上还带着得体的笑容，可在看到办公室里的场景，尤其是看到那个，正一脸幸福地看着顾淮之的姜小满时。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林医生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嫉妒，不甘，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敌意。 她将手里的文件，重重地，放在顾淮之的桌上，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 “顾医生，这位小姐是……？” 她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挑衅，直直地，射向了姜小满。 第027章：顾淮之，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林医生的声音，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办公室里那层温馨甜蜜的粉色泡泡。 她完全无视了顾淮之瞬间冷下来的脸，将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了姜小满身上。 她的目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刻意的优越感。 “这位小姐，看着好眼熟啊。” 林菲菲故作惊讶地说道，语气里却充满了不屑。 “好像是那个……在网上做美食的，叫满分甜的小网红？” 网红两个字，被她念得又轻，又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她不等姜小满回答，便自顾自地，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继续说道：“现在的网红可真是厉害，本事不小啊。” “能让咱们全院最高冷的顾大教授，亲自下楼去接。” “还能随随便便，就进他这间连科室主任都得提前预约的办公室。” “不像我们这些当医生的，送份报告都得在门口等半天呢。” 她这一番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姜小满身份低微，手段了得，不配出现在这个神圣的地方。 姜小满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本就不擅长应对这种当面的恶意和刁难，此刻，被她这么指名道姓地讽刺，更是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只能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医生。” 顾淮之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声音冷得，像是手术室里的冰。 “我的私事，好像不属于你的工作范畴。” 林菲菲被他这毫不留情的警告，噎了一下。 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但她不甘心。 凭什么？ 她名校毕业，博士学位，是心外科最年轻的主治医生，是所有人眼里，最能配得上顾淮之的女人。 可这个男人，却对她不假辞色。 反而对一个只会隔着屏幕搔首，连脸都不敢露的网红，另眼相看。 嫉妒和不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她将矛头，再次对准了那个看起来就毫无攻击性的小白兔。 “哎呀，姜小姐，你可别介意啊。” 林菲菲换上了一副虚伪的笑脸，用一种看似亲热，实则更加恶毒的语气，对姜小满说。 “我们就是好奇，像顾医生这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她顿了顿，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姜小满那身看起来就很便宜的连衣裙。 “毕竟，能站在他身边的人，总得是能在事业上，和他并驾齐驱的吧？” “最起码，也得是能在学术上，和他有共同语言的，你说对吧？” 这番话，诛心至极。 她直接，全盘否定了姜小满的存在价值。 将她贬低得，一文不值。 姜小满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浓烈的恶意，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她的眼前，阵阵发黑。 耳朵里，嗡嗡作响。 林菲菲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和门外那些不知何时聚过来的，看热闹的同事们的窃窃私语，都变成了一把把无形的尖刀，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就在她快要被这股窒息感压垮，准备落荒而逃的时候。 一只温热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那只冰冷颤抖的手。 顾淮之站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瞬间，为她挡住了所有的风雨和恶意。 他走到姜小满身边，当着林菲菲，和门外所有人的面，将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然后，他转过头。 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此刻，冷冽如刀。 他扫过林菲菲那张因为嫉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又扫过门口那些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同事。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科室。 “给各位，介绍一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顾淮之缓缓地，举起了他们两人紧握的手。 那姿态，像是在展示一件，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 “她不是什么姜小姐。” 他的声音，平淡，却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绝对的宣告。 “是我的妻子。” “顾太太。” “轰！” 这三个字，像一颗原子弹，在安静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开。 林菲菲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惨白如纸。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淮之，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周围的同事们，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整个心外科，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现场，鸦雀无声。 只剩下顾淮之那不容置喙的宣告，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顾淮之看都不再看那个已经濒临崩溃的女人一眼。 他牵着已经完全懵掉的姜小满，转身，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将她带到了医院顶楼，那个无人的天台。 午后的风，吹起他雪白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转过身，看着她那双因为震惊和感动，而泪光闪烁的眼。 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 声音，沙哑得厉害。 “吓到了？” 姜小满摇了摇头。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在所有人面前，给了她最顶级，最无可替代的名分的男人。 心里，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却反问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比愚蠢的话。 “顾淮之，”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脆弱的试探。 “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第028章：她的神仙老公！ 姜小满那句带着浓重鼻音的“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像一把最锋利的柳叶刀，毫无防备地，狠狠扎进了顾淮之的心脏。 他这才意识到，林菲菲那番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恶毒无比的话，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她不是不痛，不是不在意。 她只是习惯了，把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默默地藏在心底，一个人消化。 一股难以言喻的懊恼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 他捧起她那张挂着泪痕的小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 “姜小满，你听好。” 他的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能娶到你，是我顾淮之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从来只有我配不上你。” “没有你给我丢人这一说。” “你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是我的光，是我的一切。” “谁敢说你一句不好，就是跟我顾淮之过不去。”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最猛的强心剂，注入了姜小满那颗因为自卑而摇摇欲坠的心。 她看着他眼中的坚定，看着他眼底那份不容错辨的珍视和爱意。 心里，那个想要与他并肩而立的念头，变得无比强烈，无比清晰。 她要做一个，能让他骄傲的，“顾太太”。 回家后，姜小满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比大胆的决定。 她要重启直播。 不是之前那种，只录制声音和双手的录播。 而是真正的，面对所有人的，露脸直播。 这是她对那些质疑和恶意，最好的反击。 也是她，迈向他的世界的第一步。 直播定在了周六的晚上。 那天，姜小满特意画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换上了一条漂亮的裙子。 她坐在那个梦幻的厨房里，看着镜头，手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层细汗。 可一想到顾淮之的话，她便又生出了无穷的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直播的开始键。 “哈喽，大家好，我是小满。” 当她第一次，将自己完整的样貌，展现在几百万粉丝面前时。 整个直播间，在静止了三秒后，彻底爆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老婆长什么神仙样子啊！这是什么初恋脸！太甜了吧！】 【啊啊啊啊！我宣布，从今天起，我不仅是你的声控粉，我还是你的颜粉！死忠粉！】 【呜呜呜，终于见到真人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一百倍！那些说她是乔碧萝的黑子呢？脸疼不疼？！】 粉丝们的热情，像潮水般涌来，瞬间冲散了姜小满心底最后一丝紧张。 她看着屏幕上那些善意的弹幕，眼眶微微发热，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然而，这份美好，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那群熟悉的，ID格式统一的黑粉，再次涌入了直播间。 是“烘焙日记”的水军。 【呕，终于露脸了？这不就是个普信女吗？长得也就一般啊。】 【抄袭狗还有脸开直播？互联网是没有记忆吗？】 【有本事别开美颜啊！关掉滤镜看看你那张丑脸！】 污言秽语，再次刷屏。 那些恶毒的言论，像一把把无形的尖刀，再次朝她刺来。 姜小满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有些苍白。 她握着打蛋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努力地，想忽略那些恶意，想继续自己的步骤。 可那些字眼，却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丑八怪！” “抄袭狗！” “滚出直播界！” 她的眼前，阵阵发黑。 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该死的，被当众羞辱的记忆，似乎又要卷土重来。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几乎要重蹈覆辙，落荒而逃的时候。 身后，书房的门，开了。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 顾淮之穿着一身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熨烫得笔挺的白大褂，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气质清冷禁欲。 他径直，走到了她的身边。 出现在了，镜头的边缘。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极为自然地，拿起料理台上，一块她刚做好的，抹茶千层蛋糕，动作优雅地，用银叉切下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然后，他侧过头，对着那个因为震惊而完全呆住的小姑娘，微微一笑。 再然后，他才转过头，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那个小小的摄像头。 用他那苏断腿的，清冽磁性的低音炮，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太太做的。” “很好吃。” 轰—— 瞬间，整个直播间，炸了。 弹幕，在静止了三秒后，以一种前所未有，堪称恐怖的速度，疯狂地刷屏。 【卧槽卧槽卧槽！神仙老公！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神仙老公吗？！】 【啊啊啊啊啊！这声音！这侧脸！这肩膀！这白大褂！我死了我死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这是什么神仙爱情！这是什么顶级爽文剧情！】 【我太太做的，很好吃……啊啊啊啊！这该死的占有欲和宠溺！我磕疯了！】 【前面的黑子呢？出来走两步？有本事当着顾医生的面骂啊！】 所有的黑粉言论，都被粉丝们山呼海啸般的狂欢，淹没得干干净净。 姜小满看着那个，正旁若无人地，优雅地吃着她做的蛋糕的男人。 看着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微不足道不过的小事。 她忽然，就忘记了所有的恐惧，忘记了所有的黑粉和恶意。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 和他那句，胜过万千情话的，“我太太做的，很好吃”。 而此刻，她不知道的是。 在微博上，#神仙老公#，#我太太做的很好吃#，两个词条，正以一种火箭般的速度，势不可挡地，冲向了热搜榜第一！ 一场席卷全网的，关于神仙爱情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029章：过去的梦魇 直播结束后，姜小满还处在一种极度不真实的发懵状态。 她的手机，像是被病毒入侵了一样，嗡嗡震动个不停，几乎快要爆炸。 微信、微博、直播平台的后台，粉丝数和私信数，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恐怖的速度，疯狂暴涨。 顾淮之的助理赵霖，打来了电话。 那声音，激动得都破了音。 “我的哥！我的祖宗！你知不知道你上热搜第一了！” “你知不知道嫂子的直播间，刚才因为流量过大，直接崩了三次！” “现在全网都在人肉神仙老公到底是谁！我们医院的官网都快被挤爆了！”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顾淮之，对此却毫无反应。 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走过去，从姜小满手里，拿过那个还在疯狂震动的手机，长指一划，直接关机。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吵。”他言简意赅地评价。 然后，他把那个一脸呆滞的小姑娘，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圈进自己怀里，用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头顶。 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在几百万人面前，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掀起了一场网络海啸的人，不是他。 “你……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姜小满被他这副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只能把脸埋在他散发着好闻气息的胸膛里，小声地控诉。 “我只是说了实话。”顾淮之低下头，看着她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语气无辜又认真，“实话实说，也算闯祸？” 姜小满：“……”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男人的逻辑，永远都自成一派，且无懈可击。 他似乎很满意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微博，然后，用他那清冽磁性的嗓音一本正经地给她念那些热门评论。 “这该死的占有欲，这宠溺的语气，我磕疯了！” “想被顾医生的手术刀和他的声音，同时解剖，这要求过分吗？” “今天也是为别人的神仙爱情，流泪的一天。” 他顿了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一种极为认真的，仿佛在进行学术总结的语气，说道：“嗯，他们给你老公，取了个外号。” “叫护妻醋王顾医生。” 姜小满听着他念那些羞耻度爆表的评论，和那个更羞耻的外号，把脸埋得更深了。 她恨不得当场去世，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啊啊啊啊啊！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顾淮之看着怀里那个，已经羞耻到快要自燃的小姑娘，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胸腔的震动，通过紧贴的身体，清晰地传递过来，让姜小满感觉更羞耻了。 “别怕。” 他收敛了笑意，抬起手，一下一下，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我已经让赵霖处理了，热搜很快就会下去。” “不会有人，能查到我们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让人安心的力量。 果然，没过多久，微博上那几个高高挂起的热搜，就以一种同样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 风波过后，生活似乎又回归了平静。 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姜小满的直播事业，迎来了井喷式的发展。 她的粉丝数，一夜之间，突破了千万大关。 无数的品牌合作、商业邀约，像雪花一样，飞向了她的邮箱。 顾淮之，则顺理成章地，化身成了她的金牌经纪人兼首席法务顾问。 他用他那堪比X光机的毒辣眼光，和外科医生般精准的判断力，帮她筛选掉了所有只想利用她的热度，割一波韭菜就跑的垃圾合作。 只留下了几个，真正有品质，有口碑的品牌。 姜小满看着他坐在书桌后，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一本正经地，帮她审阅那些花里胡哨的商业合同的样子。 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和满足，填得满满当当。 这种，被人毫无保留地，规划着未来的感觉。 真好。 然而，爆火，也带来了新的烦恼。 虽然顾淮之已经用他强大的能力，将网络上的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 但依旧有一些神通广大的营销号，和无孔不入的私生饭，开始深扒她的个人信息。 他们从她早期的视频里，一点点地，拼凑出她曾经生活的城市，就读的学校。 甚至，有人开始人肉她的真实身份和家庭住址。 这天，姜小满像往常一样下楼取快递。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发现了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小小的牛皮纸包裹。 她有些疑惑地拿了起来，很轻，感觉里面不像有东西。 她拆开包裹。 里面，没有东西。 只有一张，对折的，粗糙的纸条。 她打开纸条。 上面，是用红色的，像是鲜血一样的墨水，写着的一行字。 字迹，歪歪扭扭，充满了恶意的扭曲。 “姜小满，好久不见。” “还记得我吗？” “高中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么风光啊。” 那熟悉的，充满了尖酸和恶意的语气，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深处，那个被尘封了许久的，名为恐惧的潘多拉魔盒。 她的脸色，在看到那行字的瞬间，血色尽失，惨白如纸。 整个人，如坠冰窟。 第030章：她的镜头恐惧症！ 那张薄薄的纸条，在姜小满的手里，却重如千斤。 上面那行用血色墨水写下的字，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高中的时候…… 那个她拼命想要忘记，却又夜夜在噩梦中重现的，黑暗的过去。 被那群人，以开玩笑的名义，恶意地推上学校文艺汇演的舞台。 在全校师生面前，聚光灯下，被当众羞辱，嘲笑。 那些刺眼的闪光灯，那些不怀好意的哄笑声，那些丑八怪，书呆子的刺耳起哄…… 像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那是她镜头恐惧症的根源。 是她这辈子，都不愿再触碰的，血淋淋的噩梦。 姜小满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下意识地，将那张充满了恶意的纸条，揉成一团，死死地攥在手心。 她不想让顾淮之看到。 不想让他知道，他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的顾太太，曾经有过那样不堪，那样狼狈的过去。 她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像往常一样，上楼，做饭，准备直播的食材。 可她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 切菜的时候，差点切到自己的手。 打发奶油的时候，把糖当成了盐。 连晚上，顾淮之像往常一样，从身后抱着她时，她都紧张得浑身僵硬。 那晚，她又做噩梦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让她窒息的舞台。 无数的镜头和手机，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别拍了……” “求求你们，别拍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梦中，无助地哭泣，挣扎，道歉。 “小满？小满！” 一道熟悉的，带着焦急和心疼的声音，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姜小满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顾淮之那张写满了担忧的俊脸。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 他正紧紧地抱着她，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做噩梦了？”他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声音沙哑得厉害。 “没……没事。”姜小满摇了摇头，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就是……梦到被狗追了。” 她不想说。 顾淮之何其敏锐。 他看着她那明显在闪躲的眼神，和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就知道，事情，绝对不像她说得那么简单。 被狗追？ 什么样的狗，能让她在梦里，哭着喊别拍了和对不起？ 他没有再追问。 他知道，她不想说。 他只是将她更紧地，抱在怀里，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 “别怕，我在这。” “没事的，有我在。” 直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重新安睡过去。 他才缓缓地，松开了她。 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却酝酿着一场，骇人的风暴。 他要知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给他的小姑娘，留下了这么深的，连在睡梦中都无法摆脱的伤疤。 第二天，顾淮之不动声色地，给助理赵霖，下达了一个指令。 “去查。” “查姜小满的高中时期，所有的一切。” “我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霖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更何况，这还是他家那位万年冰山大老板，第一次用这种近乎命令的，带着滔天怒火的语气，交代他办私事。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关系。 很快，一份详细得令人发指的调查报告，和一段当年被人用手机偷拍的，画质模糊的视频，就被放在了顾淮之的办公桌上。 办公室里，窗帘紧闭。 顾淮之一个人，坐在黑暗中，点开了那个视频文件。 视频，很晃。 但依旧能清晰地看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瘦弱得像根豆芽菜的女孩，被人，从幕后，狠狠地推上了舞台。 舞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恶意的哄堂大笑。 无数刺眼的闪光灯，像利剑一样，刺向那个无助的女孩。 她吓得浑身发抖，抱着头，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顾淮之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可他周身的气压，却低得可怕。 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到了冰点。 他看着视频里，那个哭得浑身颤抖，无助又绝望的女孩。 那张脸，和现在这个，会对他笑，会对他撒娇，会抱着他喊我爱你的小姑娘，慢慢重合。 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滔天的怒火，混合着极致的心疼，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赵霖的电话。 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 “把当年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 “一个不落。” “全都给我找出来。” “我要让他们，为当年的行为，付出应有的，加倍的代价。” 他没有告诉姜小满，自己正在做的这一切。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为她扫清所有的阴霾。 拔掉那根，扎在她心底最深处，十年之久的，毒刺。 一场针对过去的，降维打击式的，外科手术般的复仇，即将开始。 而与此同时。 那个给姜小满寄匿名信的始作俑者，扒到姜小满高中被霸凌这个秘密的顾淮之的同事，林菲菲！ 正看着手机上，姜小满和顾淮之那张在超市里，被偷拍的，模糊却依旧能看出甜蜜的照片。 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这个丑小鸭，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能得到顾淮之那样的男人！ 她不甘心。 她绝对不允许！ 她打开自己电脑里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段视频。 那段视频，比顾淮之找到的，更清晰，更完整，更具羞辱性。 这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托人找到的！ 她要用这个视频，亲手，毁掉姜小满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那个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神仙太太，曾经是怎样一副，卑微又可怜的，丑陋嘴脸。 作为老公，他毫不犹豫地为她出头！ 顾淮之为姜小满报仇，比任何人想的都要来的快。 他从不相信什么口头的道歉，也不屑于那些虚伪的忏悔。 他信奉的，是外科手术般的精准打击。 找到病灶，然后，一刀切除，永绝后患。 赵霖的调查报告，详细到了每一个参与者的姓名、家庭背景、以及目前的职业状况。 顾淮之看着那份名单，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片平静的海面下，是足以颠覆一切的，骇人风暴。 第一个目标，是当年那几个在台下起哄最厉害，喊丑八怪喊得最大声的男生。 如今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销售总监，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第二天，他所在的公司，就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市第一医院法务部的，匿名举报信。 信里，详细罗列了这位总监，多年来，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医疗器械回扣的，所有证据。 账目清晰，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公司高层震怒，当天下午，这位前途无量的销售总监，就被纪检部门带走调查。 等待他的，将是牢狱之灾，和身败名裂。 第二个目标，是当年那几个，在旁边煽风点火，用手机拍视频的女生。 其中一个，嫁入豪门，成了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每天的生活，就是在社交平台上，炫耀自己的奢侈品和完美婚姻。 第三天，她那位从事房地产开发的丈夫，公司的资金链，就毫无预兆地，断了。 所有合作的银行，仿佛商量好了一样，同时拒绝了他的贷款申请。 几个正在进行的大项目，瞬间停摆。 一夜之间，从风光无限的地产大亨，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破产老板。 而他那位富太太，也被愤怒的债主，堵在了家门口，泼了一身的红油漆。 她那些所谓的上流社”姐妹，也在一夜之间，与她划清了界限。 第三个，第四个…… 顾淮之像一个冷静的，没有感情的猎人。 一个一个地，将名单上的名字，划掉。 他用的手段，并不血腥，甚至看不出任何关联。 但他总能精准地，找到每个人最在意，最引以为傲的东西，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其摧毁。 事业，家庭，名誉…… 让他们在最风光的时候，从云端，狠狠地，跌入泥沼。 让他们也尝一尝，那种被全世界抛弃，无助又绝望的滋味。 而这一切，姜小满都毫不知情。 她只觉得，顾淮之这几天，似乎比平时更黏人了些。 他看她的眼神，也总是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浓稠的心疼和怜惜。 这天晚上，顾淮之处理完最后一个目标，合上了电脑。 窗外，夜色如墨。 他走出书房，看到姜小满正穿着那件可笑的兔子睡衣，趴在客厅的地毯上，逗弄着一只刚买回来的，毛茸茸的布偶猫。 她笑得眉眼弯弯，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干净，纯粹，美好得，不染一丝尘埃。 顾淮之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心里，那块因为复仇而变得冰冷僵硬的地方，忽然，就软了下去。 他走过去，从身后，将她连人带猫，一起抱了起来。 “在玩什么？”他将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沙哑。 “给你看看我的新儿子！”姜小满献宝似的，把那只布偶猫举到他面前，“它叫年糕，可不可爱？” 顾淮之看着那只，和他抢夺所有物注意力的情敌，面无表情。 “不可爱。”他言简意赅地评价。 然后，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捏住年糕的后颈，将它从姜小满的怀里，提溜了出来，随手扔到了远处的沙发上。 动作，嫌弃，又幼稚。 姜小满被他这副样子，逗得哭笑不得。 “顾医生，你连一只猫的醋都吃啊？” “嗯。”顾淮之从善如流地承认。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像一只寻求安抚的大型犬。 “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他闷闷地说。 姜小满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回过头，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好，都给你。” 就在两人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时。 林菲菲的电话，打了过来。 顾淮之看着那个闪烁的名字，眉头微蹙，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他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林菲菲歇斯底里的，带着哭腔的尖叫。 “顾淮之！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 “张总被抓了！李太太破产了！还有王导，他……” “是你！一定是你！你为了那个贱人，竟然……” “林医生。” 顾淮之打断了她，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林菲菲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气得差点吐血。 她知道，他不会承认的。 这个男人，心思缜密，手段高明，他做的所有事，都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绝望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理智。 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围绕着宋泽宇的圈子，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毁了。 她不甘心！ 她绝对不甘心！ “顾淮之，你告诉姜小满，让她别得意！” 林菲菲的声音，变得尖利又恶毒，像淬了毒的刀。 她就好像疯了一样！ 她没有想到，她一心爱慕的顾淮之，竟然会为了姜小满，做到这种地步！ “你以为，你毁了这些人，就能保护她了吗？” “我告诉你，我手里，还有你不知道的底牌！” “那段视频，我手里有最高清，最完整的版本！” “我要把它发到网上去！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你那个宝贝得不得了的顾太太，当年，是个什么样货色！” “我要让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她说完，便疯狂地笑着，挂断了电话。 姜小满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淮之。 “你……你都知道了？” 顾淮之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惊慌和无措的眼，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 只是伸出手，将她那冰冷颤抖的身体，更紧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别怕。”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一切，有我。” 他早就料到了，林菲菲会狗急跳墙。 所以，他也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就在林菲菲挂断电话，将那段羞辱性的视频，通过无数个水军小号，发布到网络上的那一刻。 一场由顾淮之亲自策划的，舆论反击战，也同时，打响了。 第032章：林菲菲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菲菲的反报复，来得又快又猛。 那段长达十分钟的，高清的，极具羞辱性的黑料视频，像一颗病毒炸弹，在午夜的互联网上，轰然引爆。 视频里，少女时期的姜小满，瘦弱，自卑，戴着厚厚的眼镜。 她被一群人，嬉笑着，推搡着，赶上了学校礼堂的舞台。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恶意的哄堂大笑。 无数刺眼的闪光灯，像利剑一样，刺向那个无助的女孩。 她吓得浑身发抖，抱着头，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而镜头的最后，清晰地给到了几个主谋者的特写。 视频的标题，被起得耸人听闻，充满了恶意的引导性。 #满分甜主播早期黑历史曝光，校园霸凌还是自导自演？# #清纯人设崩塌？揭秘顾太太不为人知的过去！# 一瞬间，网络上，炸开了锅。 无数的营销号，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转发，评论，带节奏。 【卧槽！这是什么惊天大瓜！原来清纯女神还有这么一段过去？】 【看起来好可怜啊……但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自己肯定也有问题吧？】 【楼上的圣母滚开！这明明就是校园霸凌！太恶心了！那几个主谋是谁？人肉出来！】 【呵呵，说不定是自导自演，想红想疯了吧？现在的网红，什么事做不出来。】 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 有同情，有质疑，有谩骂，有揣测。 林菲菲看着那些不断攀升的转发和评论，脸上露出了疯狂的，得意的笑容。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要让姜小满，被钉在舆论的十字架上，被所有人的口水淹没！ 她要让顾淮之看看，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是个什么样货色！ 然而，她还没得意多久。 网络上的风向，就以一种她完全无法预料的速度，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就在她的黑料视频，被顶上热搜的第一时间。 一个名为深海守护的匿名微博账号，发布了一篇长文。 和一段，经过专业剪辑的，对比视频。 长文的标题，简单，直接，却充满了力量。 《我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以开玩笑为名的霸凌》。 文章里，没有一句煽情的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辩解。 只是用最冷静，最客观的笔触，还原了当当时事件的全部真相。 包括姜小满的家庭背景（父母双亡，由爷爷抚养长大），她在学校的优异成绩，和她内向自卑的性格。 以及，当年主谋的一个男孩，因为追求她不成，恼羞成怒，联合同学，策划了这场所谓的玩笑，来报复和羞辱她的，全部过程。 文章的最后，附上了一份由京市最顶尖的心理医疗中心，出具的，诊断证明。 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 患者姜小满，因高中时期遭受严重校园精神创伤，导致重度镜头恐惧症及社交障碍。 而那段对比视频，更是堪称绝杀。 视频的前半段，是林菲菲发布的，那个充满了恶意的黑料视频。 而后半段，则是顾淮之之前在直播间里，穿着白大褂，空降护妻的，那段被全网封神的神仙老公片段。 一边，是少女时期，被全世界恶意包围，无助哭泣的她。 一边，是长大后，被一个男人，用全世界的温柔，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的她。 强烈的对比，和巨大的视觉冲击力，瞬间击中了所有人的心。 文章和视频，在发布的短短半个小时内，就被转发了上百万次。 之前那些质疑和谩骂的评论，被瞬间淹没。 取而代之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愤怒和心疼。 【我靠！这他妈就是赤裸裸的校园霸凌！那对狗男女是谁？给我人肉出来！】 【呜呜呜呜呜，心疼死我了！原来小满有这么一段过去！难怪她之前一直不敢露脸！】 【原来神仙老公那句我太太做的，很好吃，不只是在秀恩爱，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全世界，她很好，她值得被爱！】 【我收回之前所有的质疑！对不起！小满，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 【从今天起，谁敢再说小满一句不好，我第一个跟他拼命！我们都是你的“深海”，我们来守护你！】 舆论，彻底反转。 林菲菲，从一个爆料者，瞬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恶毒女配。 她所在的医院，也迫于舆论压力，第一时间发布了声明，宣布对她进行停职调查。 一场本想毁掉姜小满的狂欢，最终，却成了一场，审判她自己的盛宴。 林菲菲看着手机上，那些铺天盖地的，对自己的谩骂和诅咒，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不明白。 她明明已经把姜小满踩进了泥里，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能爬起来？ 为什么，全世界，都在帮她？ 而此时，风暴的中心。 姜小满正被顾淮之，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看着手机上，那些铺天盖地的，心疼她，支持她，守护她的评论。 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委屈。 而是因为，感动。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那么多人，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 “都过去了。” 顾淮之吻去她眼角的泪，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姜小满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他怀里，闷闷地问：“那个深海守护的账号，是你做的，对不对？” “嗯。”他毫不避讳地承认。 “那篇长文，也是你写的？” “嗯。” “诊断证明，也是你开的？” “嗯。” “顾淮之，”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声音却带着一丝笑意，“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厉害到，仿佛无所不能。 能治愈她所有的伤，能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雨。 顾淮之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却又笑靥如花的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虔诚的吻。 “因为，”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我是你的，主刀医生。” 就在两人享受着这劫后余生的温存时。 门铃，忽然响了。 顾淮之有些疑惑地，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看起来像是律师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到顾淮之，先是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将视线，投向了他身后的姜小满。 “请问，是姜小满小姐吗？” 姜小满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 “您好。”律师递上一张名片，“我姓王，是您爷爷，姜卫国先生生前委托的，遗嘱执行律师。” “这里，有一封您爷爷，留给您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