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报国虐渣,夫人她惊艳世界》 第1章 初来乍到杀机四伏 1944年冬至。 大雪! 沈砚宁站在厂房内的高台上。 一只手搂着刚满九岁的弟弟,另一只手里握着一颗已经拔掉了安全栓的手雷。 地上满是汽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味,只要沾一点火星便会炸掉整间厂房,包括里面的一百多号人。 “沈老板,请冷静,万事好商量。就算不为您自己想,也要想想您的亲弟弟!您忍心让他小小年纪就陪着你一起死吗?” 一名日军的军官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脸上满是紧张和恐惧。 “商量?”沈砚宁冷笑出声,眼中寒芒闪动。 “如果现在不是你们的生死在我的手中,你会与我商量? 你们毒杀我父母,残害我同胞时怎么没想着与我商量? 现在还想将我们的国宝运回你们日本?真是痴心妄想!” 她渐渐收起笑容,垂头看向自己在世上仅存的亲人,指尖不自觉地轻颤着。 “小乐,怕吗?” 男孩扬起小脸看着她,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决。 “不怕,只要和姐姐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他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胸前一块温润凝白的玉佩。 沈砚宁的目光在那块玉佩上停留了片刻,仿佛看见了父母慈爱的微笑。 她的眼圈红了,“还记得姐姐教你的那首诗吗?” 男孩儿点了点头,清脆的童声在厂房内响起。 “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耳边回响着弟弟稚嫩的声音,沈砚宁抬头看向屋顶的窗口,一缕阳光冲破漫天的风雪倾泻而下。 好美! 国宝和同志们一定安全转移了,她的任务完成了! 握着手雷的手指渐渐松开,耳边充斥着敌人的惊呼、怒骂和哀求…… 轰! 一切安静了。 “救人啊!” “是不是死了!” “沉下去这么久了,一定没气了!” 好吵! 沈砚宁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好像有一万根针来回穿刺着,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在她脑中飞快地闪现。 不知道为什么,爆炸后她的魂魄竟然没有消散,并且附身到了一个与她同名的女孩儿身上。 这个女孩儿因为命格不好,从小就被沈家弃养,送给了乡下一个同族亲戚家。 一个多月前才被接回来与当地豪门陆家的纨绔三少爷联姻。 今天她是作为孙媳来参加陆家老太爷八十大寿的,没想到还没等进屋,身上突然着火。 情急之下原主跳入泳池,结果救上来得太晚,已经没了呼吸。 胸口被什么重击了一下,沈砚宁感觉喉咙一紧,吐出一大口水,一阵呛咳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没死,活了!” 看着眼前一张张又陌生又熟悉的脸,她一阵阵的恍惚。 自己真的来到了2020年? “哎呀,真是菩萨保佑,三少奶奶你终于没事了,不然在老太爷八十大寿的寿宴上死了人,可怎么得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将她扶着坐起来。 陆家的佣人,王妈。 呵,她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别死在寿宴上。 看来原主连下人都不待见。 “是没死,可这副鬼样子怎么参加一会儿的寿宴啊!” “就是,像个落汤鸡一样,最惨的还是这头发,烧得长一块短一块的。” “本来从乡下来就够土气的,现在再成了秃毛鸡,这也太丢人了!” 周围的人毫无顾忌地嘲笑着她。 “三弟妹,要不一会儿的寿宴你就先别参加了,我会和长辈们解释的。” 一个长相端庄秀美的女人蹲在她的面前,一脸的温柔,好心地劝她。 原主的二嫂——楚月兰。 沈砚宁十几岁开始就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眼前这个女人装得再温良贤惠,她眼底的那抹狡黠还是没逃过沈砚宁的眼睛。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掉了一大把,还有很多都烧焦了。 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 果然! 一个人的头发和衣服怎么可能无火自燃,果然是被人在上面涂了磷粉。 她以前认识一个变戏法的,教过她这种把戏。 看来是有人要原主的命。 沈砚宁不动声色地转动眸子,向四周扫了一圈,尤其注意的就是那些人的手。 果然在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孩儿指尖看到了烧灼的痕迹。 还没等她在脑海里搜索到这个女孩儿的信息时,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分出了一条路。 “陆三少爷来了,快让让!” “三少爷,快来看看你这新夫人吧,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着火了,还差点儿被淹死。” “……” 人群中又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沈砚宁抬眼向来人方向看去,忽地,她的目光一下锁在了他的脸上。 小楼,两个字差点儿脱口而出。 那是一张极其精致漂亮的脸,薄唇微微勾着一抹邪魅,一双桃花眼眸光流转间自带一股风情。 尤其是眼角的那一小颗泪痣,更是添了一分勾魂摄魄的神韵。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她仿佛看见了戏楼顶端那抹青色的身影,一曲霸王别姬,十几声枪响,鲜红的血泊中那张苍白绝艳的脸。 楼小楼,春城最好的花旦,当年为了掩护她死在日本人的枪下。 看着那双与他极为相似的眉眼,沈砚宁感觉自己的心被紧紧地揪着,疼得不能呼吸。 “三弟,你来了,赶紧把你媳妇送回去吧,这个样子没办法参加爷爷的寿宴。” 楚月兰站起身,和走过来的男人说着话。 陆烬寒垂眸看了一眼沈砚宁,见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随即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知道了,二嫂,里面还等着你张罗呢,这里交给我。还有你们,都散了吧,别都围在这儿看热闹了。” 他的音调不高,却隐隐地带着股震慑的气势,周围那些人都纷纷识趣地散开了。 很快,泳池边就只剩站着的陆烬寒和坐在地上的沈砚宁。 陆烬寒穿着一套扎眼的白色西装,还扎了一个十分骚包的领结,左耳上的钻石耳钉亮得璀璨。 如果换做他人,这身装扮一定骚气得让人生厌。 可他长得太好看,气质中又透着股随意,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不仅不轻浮,反倒有种别样的贵气。 他盯着沈砚宁看了片刻,俯下身,凑近她的耳边。 就在沈砚宁以为他这个做丈夫的会出言安慰两句的时候,他却勾了下唇角,轻轻地吐出一句。 “真可惜,没死了!” 第2章 这次我来护你 听到陆烬寒的话,沈砚宁的瞳孔震了震。 他不是小楼! 再仔细看看他的脸,只有眉眼神似,其他轮廓都比楼小楼更疏阔,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让人难以忽略的攻击性。 沈砚宁双手撑地,勉强站了起来,她身高一米七多,比一般女人高,但站在陆烬寒面前还是显得太娇小。 这个男人至少一米九。 沈砚宁暗自赞叹现在生活水平好,个子都长得这么高。 哪像她那个时代,大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 她拢了拢秃毛鸡似的头发,说了她醒来的第一句话。 “你知道我会遇害?” 陆烬寒居高临下,垂眼睨着她,唇角挂着轻蔑。 “这一个月你偷到的都是我让你传过去的假情报,现在你对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死,你今晚一死不仅灭了口还会影响到我在股东心中的印象。 一个连自己家都管理不好的人,他们很难信任,也就不会给我投资。这就是你背后那些人的目的,让我资金链断掉,把我挤出陆家。” “所以今天晚上我要是缺席对你也会有影响,对吗?”沈砚宁目光灼灼。 “怎么?你还要以现在这个样子出席?”陆烬寒嗤笑了一声,“你现在进去就不丢我的脸吗?” 沈砚宁定定地看着陆烬寒的眉眼,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就当你是他吧,上一世你用命护我撤离,这次换我来护你。 小楼! 沈砚宁深吸一口气。 “你在这里有自己的房间和衣服吧,给我半个小时,我不会让你失望。” “你?”陆烬寒目光在沈砚宁的身上扫了一圈。 原本的长发被烧得七七八八,身上的礼服也千疮百孔,就算勉强找套礼服换上,这头发短时间内也无法修剪成型。 何况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二哥安排在他身边的奸细,他又怎么能信她。 沈砚宁看出了陆烬寒眼中的怀疑,垂眸浅笑了一下。 “放心,你就算是不信我,也应该信人性。” “人性?”陆烬寒蹙眉。 “对,他们如此利用我,还要杀我灭口,我就是再傻也该恨他们。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我们现在至少也算是临时的盟友。” 沈砚宁的眼睛此时比夜空的星星还要亮。 陆烬寒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眸子微微眯了眯。 他与沈砚宁相处已经一个月了,这个女人一直都是那种自作聪明又极度虚荣的样子,总是用名牌和珠宝掩饰内心的卑微。 可此时她一身狼狈却反倒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自信来。 陆烬寒眸光微闪,“你现在这个样子,半个小时又能做什么?” “你可以拭目以待!” 沈砚宁笃定的神情竟然让陆烬寒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期待来。 陆家别墅大厅内,寿宴准时开始。 所有到场的嘉宾纷纷给陆老太爷祝贺八十大寿。 老太爷端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微笑,平时凌厉的面容此时也多了几分慈祥。 宾客贺完寿之后,都站到了两旁,轮到陆家人给老太爷贺寿。 开始是那些旁支,最后轮到陆老太爷的三个亲孙子磕头。 先是老大一家三口,接着是老二两口,最后就轮到陆烬寒和沈砚宁了。 别人都是全家给老太爷祝寿,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形单影只的陆烬寒身上。 饶是平时纨绔惯了的陆烬寒,此时也难免觉得尴尬。 他的目光扫向大门,沈砚宁还没来。 难道她是故意让他出丑的?他就不该信那个几次三番出卖自己的女人。 “三少爷,您那刚结婚一个月的新媳妇呢?” “就是啊,这么重要的场合她怎么不来?” “听说那是个乡下丫头,一定是知道今天这场面太大了,不敢来了。” “我听说刚才在外面掉进游泳池了,差点儿淹死。” “不对,我亲眼看见她突然着火了!” “啥?她还能自己着火?” “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老天爷惩罚吧!” “……” 大厅里一下乱成了一锅粥。 “老三,到底怎么回事?你媳妇呢?”陆母冷着脸看着陆烬寒,虽然克制但眼中还是流露出了厌恶。 她就是看不得这张与那个贱人一模一样的脸。 “她呀,一会儿就到,我先给爷爷祝寿吧!”陆烬寒脸上又挂上了那种吊儿郎当的笑。 那股漫不经心的痞气配上那副极美的皮囊,勾引得场中不少名媛都暗自思忖:他要不是陆家的私生子多好,自己一定嫁给他。 “不行,我们都是全家一起的,你赶紧打电话把弟妹叫来,这是什么场合,由着你们胡闹。” 二哥陆承诺一本正经中带着训诫的口吻说道。 “是啊,这么重要的场合都讲究个齐整!” 周围不少帮腔的。 陆烬寒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眼中渐渐露出寒意。 陆承诺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来了!只要你今天弄砸了老太爷的寿宴,你的公司就离破产不远了,你也会被逐出陆家。 你个戏子生的野种! “今天就我……” “我们夫妻俩给爷爷拜寿了!” 陆烬寒的话说了一半,突然一道清越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众人都回头看去。 只见从门口施施然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色衬衣,西服长裤的男人。 一头乌黑利落的短发,身形不高,脸上挂着温润和煦的微笑,清朗俊逸非常。 虽然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但通身气派却贵不可言。 “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啊!” “我去,太帅了!” “这要是去男团妥妥的C位啊!” 全场的少女都强忍着没发出尖叫。 “你是?沈砚宁?” 还是女人的眼睛毒,最先认出沈砚宁的是二嫂楚月兰。 陆烬寒的眼中也难得露出一抹惊异之色。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出了点儿意外,我去换了套衣服,来迟了。” 沈砚宁彬彬有礼地向周围的人抱拳表示歉意,举手投足既恭敬又洒脱。 她一脸的真诚和愧疚,让很多人不忍再过多苛责。 “弟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重要的场合迟到就先不说了,你这不男不女的打扮,让我们陆家人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了!” 楚月兰不阴不阳地说道。 “就是啊,连自己的形象都不注意,哪有半点对长辈的尊重!”陆承诺也出言帮腔。 “是啊,太不像话了!” 原本沉寂下去的声音,又嘈杂了起来。 陆烬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沈砚宁一脸的淡定,又闭上了嘴,眼中划过一抹玩味。 他倒要看看沈砚宁要如何破局。 第3章 雌竞哪里都有 沈砚宁好像没听到别人责问的声音,脸上一直挂着那抹淡然的微笑,只是目光在那些说风凉话的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她脸上笑得越淡然,眼神越凌厉如刀。 那些人直觉后背发凉,不自觉地都闭上了嘴。 见众人都住了口,沈砚宁收了脸上一直挂着的那抹温和的笑容,神情严肃起来,目光所到之处竟天然地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既然你们同我讲礼数,那我就和你们讲讲礼数。”她淡淡开口。 “你们一直说我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没有规矩和教养,我请问你们的教养又从何体现? 古语有训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我看你们倒是把它用反了。借着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教养?” 几句话问得在场的所有人哑口无言,无人敢与她对视。 接着她把目光投向了楚月兰和陆承诺,“世家大族要想昌盛不衰,无不是兄友弟恭,家和万事兴,可二哥二嫂,对我们是否友爱? 我今天突遭变故,生死一线,你们是否安慰过我一句?反倒一个劲地指责我衣服和头发不得体。 男装也好,女装也罢,我认为衣服只要干净整洁便是得体,当年的秋瑾日常就是一袭男装,从未有人说她衣着不得体,反倒都敬她巾帼不让须眉。 人最主要的是要看内在,只有绣花枕头才要注意外皮是不是漂亮。” 说到此处,她眸光一转,十分恭敬地看向陆老太爷,“我说得对吗?爷爷?” 陆老太爷的神色有些难看。 “唉呀,都说陆家家风清正,今日一看果然如此,连刚进门月余的孙媳妇都有如此见识,老陆你真是好福气啊。” 周围几位与陆老爷子年纪相仿的老人一顿吹捧,老爷子刚刚尴尬的神情变得得意起来,一个劲地笑着点头。 看向沈砚宁的眼神也变得和蔼慈祥了。 见最有分量的几个长辈都夸沈砚宁,众人也一边倒地说沈砚宁知书达理,有大家风范。 沈砚宁脸上挂着谦和的微笑,眼底却闪着寒芒。 一群沽名钓誉之辈。 突然她感觉肩头一紧,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将她笼住,陆烬寒长臂一舒将她揽入怀中。 “都怪我没照顾好宁宁,才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好在她识大体。宁宁你放心,今天烧你头发和衣服的人我一定会查出来,绝不会放过他。” 陆烬寒的声音很大,看似说给沈砚宁听,实则所有人都能听到。 场中有几人的神色都变了变。 最明显的是那个红衣女孩儿,沈砚宁刚刚就一直在关注她。 “烬寒,别为我的事影响了爷爷的寿宴,咱们赶紧给爷爷祝寿吧。” 陆烬寒也难得正经一回,两个人恭恭敬敬地给陆老太爷磕头行了礼。 气氛一下子又活络了起来。 “各位来宾,为了感谢大家能来参加爷爷的寿宴,我和大嫂商量过了,给各位表演两个小节目,给大家助助兴。” 楚月兰站出来,深鞠一躬含笑说道。 “唉呀,早就听说陆家的这两房孙媳妇都是名媛出身,大孙媳弹的一手好钢琴,在国际上都得过奖,二孙媳跳舞是专业学院毕业的。 我们今天是又有耳福又有眼福了。” 捧臭脚的永远都有。 大嫂莫晚一首月光,弹得余音绕梁确实不错。但二嫂楚月兰的舞蹈过于做作,只能说是看得过去。 两位嫂子的才艺展示完了,得到在场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陆家人的脸上都有了光,尤其是陆母,那副得意的样子简直就差给自己戴朵大红花了。 “这陆家两个孙媳都这么优秀,不知道三孙媳会点儿什么啊?” “礼仪可以速成,但这才艺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 名媛们都对沈砚宁露出了嘲讽的笑容,经过刚刚沈砚宁的一顿输出,她们倒是不敢再嘲笑她是乡下来的了,可心底里还是看不起她。 真是奇怪,刚刚她们以为沈砚宁是个男生的时候,还爱慕过她的清俊帅气,现在却都想来踩她几脚。 沈砚宁心中难免苦笑,看来什么时候都少不了雌竞。 她那时候也是,无数深宅大院里几房姨太太们成天的拈酸吃醋,钩心斗角。 所以她不想被困于内宅,宁可多吃几倍的苦,出国留学,穿男装帮父亲打理生意。 比起之前的那套紧身的晚礼服,沈砚宁更习惯于穿现在这套男装,毕竟她以男装示人已经五六年了。 在春城提沈家大小姐没人知道,但一提沈七爷无人不晓。 她可以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可以为搏美人一笑一掷千金,还可以豪赌一局赢下一座工厂…… “我家宁宁刚刚受了惊吓……” 一听陆烬寒叫自己宁宁,沈砚宁就起一身鸡皮疙瘩。他那语气没有一分正经,全是戏谑和调侃。 她暗暗扯了一下陆烬寒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接着说下去了。 陆烬寒挑眉看着她,好像在问,怎么?你要上? 沈砚宁冲他眨了下眼,意思明显:交给我! 两人之间没说一个字,全是用眼神在交流。 “大嫂和二嫂的表演很精彩,我自愧不如。” “我就说嘛,她什么也不会。表演才艺可不是耍个小聪明就行的,那是要多年苦练还要加上天分的。” 之前那个穿红色礼服的女孩子嗤笑着嘲讽道。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沈砚宁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好像世间荣辱于她皆浮云。 “这位姑娘我没记错,你是二嫂的表妹吧!叫……楚月英?”她直直地对上那个女孩儿。 楚月英一扬下巴,“是又怎样?我又没说错!你的身份怎么配得上陆家,又怎么配得上我陆三哥哥。” 沈砚宁眉梢轻挑了一下。 看来这还是陆烬寒引来的一段风流债,让她无故躺枪。 “我无论什么身份也懂得最基本的礼貌,至少我不会在别人家的寿宴上羞辱寿星的孙媳妇。 知道的是你楚月英楚大小姐没有教养,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故意拿你当枪使呢!” 在场的都是社会名流,这种事情也是司空见惯的,只是没想到沈砚宁竟然敢当众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不由得都暗暗觉得她扎手。 楚月英则被她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张了半天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唉呀,我表妹就是这个脾气,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不知三弟妹要展示个什么才艺呢?” 楚月兰笑着打圆场。 沈砚宁目光微动,没再赶狗入穷巷,“我就给大家写幅字吧!” “现在这个年代还有年轻人写毛笔字,还真是难得。”一些上了年纪的都不由地点头。 “唉呀,写字谁不会,还要看她能不能写好!”还是有人忍不住嘲讽。 “让人上笔墨纸砚!老头子我最喜欢书法,我倒要看看砚宁写得怎么样?” 这次是陆家老太爷发话,没人再敢说什么,很快便有人在大桌子上摆好了文房四宝。 沈砚宁将略长的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玉臂。 纤纤素手握着一支狼毫,单看这便十分养眼。 她将笔尖沾满墨汁,深吸一口气,屏住,悬腕在纸上挥洒起来。 “这手真稳啊,要知道悬腕写字最难的就是手稳,心定,看这丫头的架势至少得有十数年的功底。” 陆老太爷身边一个年近九旬的老人捻着胡子评价道。 忽然他脸色一变,看着沈砚宁的眼神变得复杂又诡异起来。 “是他?” 第4章 刻在骨子里的誓言 “苏老,怎么你认识我这三孙媳妇?”陆老爷子年纪虽大,但却耳聪目明,一眼就看出了老者的不对劲。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但是太像了!”被唤做苏老的老者眼中刚刚亮起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唉,是我老眼昏花了,才会把她错看成了沈七爷。”苏老摇头呢喃着,目光锁在沈砚宁的身上,却很迷离,好像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 “什么沈七爷?”陆老爷子问道。 “你没去过春城不知道他,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可是春城数一数二的人物。 年纪轻轻便叱咤商界,就连日本人都对他礼敬有加。 我只见过他一面,那年我只有六岁,日本人要用我们孤儿院里五十多个孩子做实验。 是沈七爷,通过各种关系把我们偷偷转移走了。 我只在离开春城的船上见过他一次,他怕我们出事,亲自送我们过日本人的关卡。 在他离开的时候,给我们写了一幅字。 写的什么我当时太小,已经记不得了,但他写字时的样子,我却终生难忘。 可惜,他救了我们的命,我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苏老没再说下去,眼睛看着沈砚宁,心里只剩下三个字,太像了! 那边沈砚宁的字已经写好,两个保镖将纸横着立起来。 “我去,草书?” 众人都发出了惊讶之声。 苏老的注意力已经从沈砚宁的身上转移到了字上。 在场所有人中,他是当之无愧最懂书法的。 老头儿把老花镜都戴上了,凑到那幅字前面,一脸的惊喜。 “真是不错,草书最讲究笔势连贯,气韵生动,章法自由。沈小姐这字当真三者兼顾。 一气呵成,笔若游龙,这笔字没有二十年的功力可是写不出的。” 苏老上下打量了一遍沈砚宁,“不知沈小姐从几岁开始习字啊。” “三四岁吧!” 沈砚宁目光微垂。 母亲琴弹得好,父亲书画一绝,她自然从小就在这些里熏陶着。 如果没有战争,她应该也是一个琴棋书画皆通的大小姐吧。 也因为战争,沈家工厂父亲独力难撑,家里人丁单薄,只她和弟弟两人,弟弟太过年幼,她不得已成了沈七爷。 至于草书,还是父亲母亲被日本人毒杀之后练好的。 在侵略者的刺刀下生存,时事艰难,她每每只能用写字舒缓心中郁结。 久而久之竟然练了一手好草书。 “练了二十来年,难怪写得这么好。” 有人叹道。 “不,这笔字不止是练出来的,最难得的是字里带着的气势,能写出这种气势的人,心胸一定无比开阔,能容得下万里江山。” 苏老的手指在笔画上虚画着,一脸的痴迷。 “这字写得乱七八糟的,到底写的什么?”很多年轻人看不懂那些龙飞凤舞的字,在后面抱怨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沈砚宁轻声吟诵着,语调不高,却透着沉重与沧桑。 陆烬寒侧头看着她,见她的神色无比的庄严肃穆。 不像在念诗,更像是在念诵一段刻进骨子里的誓言。 “字好,这诗意也与这字相得益彰。”苏老激动地看着沈砚宁,“小友,可否将这幅字送与老夫?” 看着苏老近九十的高龄竟然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小友,众人这才意识到这幅字的价值。 “当然可以,宝剑赠英雄,苏老喜欢就是与它有缘。” 沈砚宁说着向自己的腰间摸去,结果摸了个空。 她以前写字送人总习惯在上面印上自己的私章,可此时腰间空空,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沈七爷了。 不由得心中一空。 “真没想到这个乡下丫头还写了一手好字!” “唉呀,一定是在乡下没什么事可做,就练字玩呗。” “我看也是,苏老就是夸大其词,还什么胸怀壮阔,她一个小丫头什么大世面都没见过,能有什么胸怀。” “唉,苏老都快九十了,老眼昏花呗!” 不少年轻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就让她得意一阵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整她!陆三哥只能是我的。”楚月英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沈砚宁,眼里满是怨毒。 很快寿宴进行到最后一项,为了表示陆家的传承,陆老爷子特意挑了三样礼物送给三个孙子。 老大陆承言得到一个唐三彩马,喻意前程远大。 老二陆承诺得到了一块极品和田玉佩,上面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 陆母特意将玉佩交到了二儿媳楚月兰的手上。 “这是母亲特意给你选的,你名字里有个兰字,正好对上这上面的兰花。” 老三陆烬寒则得到了一幅名家字画,说是见沈砚宁字写得好,一定喜欢字画。 可陆烬寒接过字画时却看到沈砚宁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楚月兰手里的那块玉佩,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今天一整个寿宴,哪怕她掉水里差点儿淹死,醒来之后也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怎么会因为一块玉佩如此激动。 还没等他问出口,沈砚宁几步冲了过去,“敢问嫂嫂,这玉佩背面是否有字?” 沈砚宁一脸的急切。 楚月兰一脸的不耐烦,“不知道,这又不是什么古董,谁注意那些。要不是因为料子还不错,谁会收它!” “嫂嫂可否让我看看?”沈砚宁极力地压着心头的颤动。 楚月兰也是聪明人,已经看出了沈砚宁的不对劲,“凭什么?这是爷爷特意送我的……” “看看又不会掉块肉!”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一把把楚月兰手里的玉佩抢了过去。 沈砚宁的注意力都在玉佩上,目光随着玉佩而动,原来是陆烬寒将玉佩抢走了。 “背面?咦,还真有字,你怎么知道的?”他挑着眉垂眼看她。 陆烬寒的眼尾上挑像淬了钩子,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就连眼角的那颗泪痣都变得生动了。 一般的女孩子早就被陆烬寒的这副模样迷惨了,可沈砚宁不是一般人。 她的目光只锁在那块玉佩上。 “上面刻了什么字?” 见她着急的样子,陆烬寒眼中笑意更甚,“你觉得是什么字?” 沈砚宁咬了咬嘴唇,“是一个繁体的乐字吗?” 陆烬寒扫了一眼玉佩的背面,脸上的笑凝住了。 “还……真是!你怎么知道的?” 第5章 被人捏住七寸了 陆烬寒见沈砚宁眼中渐渐浮起悲色,便失了逗她的心思,将玉佩递给了她。 “给你看,别整出这副样子!老子最见不得女人伤心。” 沈砚宁接过玉佩急忙翻到背面,果然在右下角刻了一个小小的乐字,繁体小篆。 她轻轻地抚摸着那个字,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这块玉佩。 这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那是他找了好久的上好和田羊脂玉,因为母亲的名字里有个兰字,便找雕刻名家刻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 母亲很喜欢,一直带在身边,日日不离。 直到他们被日本人毒杀,当时弟弟太小,还不到六岁。为了给弟弟留个纪念,沈砚宁没把玉佩送与父母陪葬,而是挂在了弟弟的脖子上。 弟弟叫沈安乐,就是想让他一生平安喜乐,所以她亲手在玉佩的背面刻了一个乐字。 小篆! 抚摸着这块玉佩,沈砚宁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家,家里有父母还有弟弟。 忽然她手中一空,玉佩被楚月兰抢了回去。 “干什么?看看就行了,别给摸坏了。” 今天本来想让沈砚宁出丑,结果却让她出尽了风头,楚月兰心中正气着,自然不能让沈砚宁如意。 “二嫂,能不能把它卖给我,你开个价。” 沈砚宁明白越是想要的东西,就要越表现出不在意,可她此时实在控制不住。 这块玉佩对她太重要,她太怕失去,反而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呵,不好意思,我不缺钱,你给什么也不换。”楚月兰见她这副样子越发得意了起来。 沈砚宁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肩膀被一只大手压住,顺带把她的话也硬生生压回了嘴里。 “想要?”陆烬寒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朵上,惹得她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脖子。 耳朵也跟着红了,却还是点了点头。 陆烬寒轻笑一声,放开她。 “二哥,咱们谈谈。” 陆烬寒一把搂过陆承诺,他比陆承诺高半个头,不顾对方的反对直接拉到了一边,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最后陆承诺走过来,从楚月兰手里把玉佩拿走,交到了陆烬寒的手里。 “你说话可得算数!” “放心,我陆烬寒唯一的优点就是讲信用。” 陆烬寒一手握着玉佩,另一只手拎着沈砚宁的衣领,大步走出了陆宅。 就像大哥哥拎走一个执拗的弟弟。 沈砚宁被拎着衣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才跟上陆烬寒的脚步。 “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她极力挣扎着,却根本摆脱不了对方的钳制,体形上的差距就是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直到被陆烬寒塞进车里,沈砚宁才算摆脱了控制。 汽车启动,开得极稳。 看着陆烬寒在手里把玩着那块玉佩,她感觉好像自己的命门被对方随意拿捏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陆先生,可以把玉佩给我了吗?”沈砚宁紧靠着车门,尽量拉开与陆烬寒之间的距离。 “给你?为什么给你?这是我的!”陆烬寒明知故问。 沈砚宁咬了咬牙,将心里的火气压了压,尽量心平气和,“你不是问我想不想要吗?难道你把它要来不是给我的吗?” “我是问了你,但你想要不代表我就要给啊,因为我也想要。”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把玉佩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表情十分欠揍。 沈砚宁知道他是故意的,可筹码在对方手里,她能做的只是给出对方愿意交换的条件。 她紧抿着唇,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只要不违法不违背道义,什么都行。” “呵,你开玩笑呢,有什么事是你能办到,而我办不到的?何况这块玉佩可是我用一个几千万的项目和二哥换的。 你能做哪件事值这么多钱?” 是啊! 如果在她的年代,她沈七爷的一个承诺可值千金,可是现在她真的没有那么大的底气。 沈砚宁垂着眸子沉默半晌,就在陆烬寒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开口: “我可以帮你从股东大会上争取到你项目的启动资金,那是十几个亿,可以换这块玉佩吗?” 陆烬寒“呼”地坐直了身子,神情也没了之前的戏谑。 “行,这算一件,但你确定能做到?而且拿到启动资金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这十几亿不能全算在你的头上。 这样,我也不难为你,你答应帮我做三件事,三件事做完,这块玉佩我就送给你,怎么样?” “三件?”沈砚宁蹙眉。 根据原主的记忆还有刚才对陆烬寒的观察,这个人看着是个纨绔,但那只是表象,此人心机极重,手段狠辣。 不然也不会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与陆家的另外两个嫡出孙子平起平坐。 他要求做的三件事绝不会容易,很可能会让自己放弃底线。 看着沈砚宁紧绷的小脸,陆烬寒抬手扒拉了几下她头顶的短发,“毛茸茸的,手感不错。” 沈砚宁厌恶地拍开他的手,“别动,男女授受不亲!” “啧,你是扛过麻袋吗?手劲这么大!”陆烬寒龇牙咧嘴地揉着手背。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如你听听我的第一件再做决定?” 没等沈砚宁说话,他又接着说。 “公司的销售部正好有一个客户很难谈,如果你能把那份合同签下来,就算你完成了第一件事。 怎么样?” 沈砚宁狐疑地看着他,“这么简单?” “别把我想得那么坏!”陆烬寒一双桃花眼笑得迷人。“这是销售经理的联系方式,你今天晚上把资料看一下,明天就去谈吧!” 沈砚宁的手机震了一下,一个电话号码被传了过来。 车停了,沈砚宁心中有事,急匆匆地下了车进了别墅。 “你真让她去和那个色鬼谈合同?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太太啊!”一直像隐形人的司机,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后视镜里是一张冷峻异常的脸,冰块一样。 陆烬寒眼中闪着兴奋又残忍的光,舌尖扫过唇角,“我就想看看她凭什么那么自信。 还有你去给我查查她的底。 一天没到,怎么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想换个方式在我身边卧底?” 他右手的拇指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唇角笑意渐敛,“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必要的时候……” 后面的话他没说,车里的温度好像降了好几度。 第6章 她想引起我的注意 陆烬寒走进别墅,抬眼就看见沈砚宁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眼中竟流露出孩童般的兴奋。 惹得他都好奇她在看什么。 他刚走到沈砚宁身边,还没看清她手机上的东西,沈砚宁就像头顶长眼睛了一样,猛地抬起头。 一双眸子星光点点,晃了他的眼,陆烬寒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东西真的神奇,是怎么做出来的,小小的盒子就能容纳全世界,这真是个伟大的发明。” 沈砚宁虽然拥有原主的记忆,会使用手机里的功能,但记忆中的事物和亲眼见到的事情还是有区别的。 手机这种东西她以前别说拥有,想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便利又实用的东西。 “又不是第一次玩手机,至于这么兴奋吗?”陆烬寒微微眯了下眼,心中冷笑,这是变着法的引起我的注意吗? 难道之前一个月她是在装傻?现在换个套路,扮可爱,抖机灵? 不过比起对付一个傻瓜,他更喜欢对付聪明人,他从来都喜欢有挑战性的事物。 沈砚宁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收敛了笑容。 “没有,我是在等你。” “等我?”陆烬寒眸底闪过一抹笑意,看来终于沉不住气了。 以前她很少主动和他说话,这么直白地说等他,更是从来没有过。 “是,我刚刚给那个销售经理打过电话了,她并没有把这个项目的资料给我。 不过这不怪她,我反倒觉得这个经理办事很稳妥。所以我在这儿等你先联系她,让她把资料发给我一份。” 沈砚宁一脸的认真。 与陆烬寒想的不一样,他的目光在沈砚宁的脸上扫了一圈,一挑眉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姿态慵懒随意。 “你倒大度,她没把你放在眼里,你不生气?” “她的处理很正确,我为什么要生气,倒是我有些冒失了。她没见过我,无法确定我的身份,如果谁和她要资料她都给,这样的员工才应该开除了。” 沈砚宁一如既往地平静。 “好吧,我告诉她一声。” 陆烬寒拿出手机,打开视频对话。 很快手机里就出现一张女人惊慌却美丽的脸。 “陆、陆总好!我是孙月然,您有什么吩咐?”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我的夫人,你可以把明天要谈的那个客户资料给她看,明白吗?” 陆烬寒聊公事时倒是没了平时的那份玩世不恭,人看着正常多了。 “实在不好意思陆总,我不知道那是夫人,我现在就加夫人的微信,把资料传给她。”孙月然更慌了。 她就是一个小小的销售经理,进入公司三年了,从来没和大老板说过话。 第一次通话就把老板夫人得罪了,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事,你做得很好,不用紧张,把资料传给我就好。” 孙月然猝不及防地看到屏幕上挤进来一张脸,一个无比清逸俊秀的男孩儿的脸。 至少她第一眼看过去以为是个男孩儿,但一听声音,女的? 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真想截个屏,屏幕里的这两张脸,单独一个都是绝品,放在一起真是各有千秋。 “夫、夫人好!” “你好,我们一会儿加微信再聊吧!” 沈砚宁态度很亲切,让孙月然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一些缓解。 关了视频沈砚宁转身上楼准备回自己房间去看资料,脚刚踏在楼梯上,忽然顿住,转身目光落在陆烬寒的胸前。 “陆先生,麻烦你一定保管好那块玉佩,我会尽快完成你交代的三件事。” 陆烬寒唇角微微勾起,“放心,我天天挂在脖子上等着你来取。” 一边说一边抚摸着那块玉佩。 沈砚宁的眉心蹙了一下,拳头紧了紧,转身上楼了。 陆烬寒竟然从她的背影中看出几分决然。 他眯了眯眼: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二天清晨,陆烬寒在餐厅里一边吃早饭一边看当天的时事新闻。 “陆先生,沈小姐昨天晚上在您的书房里呆了一整夜,您知道吗?” 佣人张姐一脸神秘地问陆烬寒。 陆烬寒抿了口牛奶,“我知道,她还没起来吧!” 昨晚发过的资料很多需要打印,沈砚宁特意向他借了书房,还有里面的打印机。 他半夜下楼喝水的时候路过书房,见门缝里还透出灯光来。 “就是这点奇怪,平时这位大小姐不到日上三竿从来不起床。可今天一大早,天还没怎么亮呢,她就急匆匆地背着个包出去了。” “我问她这么早干嘛去,要不要给她叫司机,您猜她说什么?” 陆烬寒也被挑起了兴趣,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她说她要坐地铁去公司,还嘟囔了一句什么……要见识一下遁地术? 我怎么觉得沈小姐好像变了个人,头发短得像个男孩子,说话也奇奇怪怪的。 先生,您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烬寒转了转食指上的手环,“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早上九点整,陆氏大楼不远处一间茶室的单间内。 “孙小姐,尝尝这茶是不是合你的口味?”沈砚宁微微欠身给对面的长发美女倒了一杯茶。 姿势标准,态度谦和。 孙月然紧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夫人……” “别叫我夫人,叫我沈砚宁就好。” “那……那怎么行,我叫您沈小姐好吗?” 沈砚宁并没在这上面多纠结,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你喜欢,我今天找你是想把今天下午要谈的那个项目中的一些问题和你聊聊。” “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见沈砚宁一直那么温和谦逊,孙月然也不那么紧张了。 她偷眼看了看沈砚宁,见她穿了一套很中性的西装,一头利落的短发,脸上未涂脂粉,是那种极自然的嫩白。 头发蓬松,刘海堪堪盖住眉毛,垂着眼时眉眼温顺,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就像一个极乖巧的大男孩儿。 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更增添了一份暖意,孙月然忽然有种在大学里与校草偶遇在图书馆的感觉。 那么宁静、美好。 忽然一份资料递到她眼前,一下打断了她的遐想。 “这是我昨天晚上整理出来的资料,从预算到软件使用情况,我都分析了好几遍,有一件事我实在困惑,想问问你。” “您请说。”孙月然一边应着一边接过资料。 “甲方代表是不是男的?”沈砚宁盯着孙月然的眼睛。 见她神情忽然又紧张起来。 “您怎么知道?” 沈砚宁没回答她,又问了一句,“他是不是想轻薄你?” “你怎么知道?” 这次孙月然的神色已经不是紧张,而是惊讶和恐惧。 第7章 当心别被染上病 沈砚宁已经不用孙月然回答了,她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是陆总和您说的?”孙月然一边说一边用两只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两只胳膊,牙关都有些发颤。 “没有,我自己猜的。”沈砚宁体贴地给孙月然换了一杯热茶。“喝口茶,缓缓神。” 接着才缓缓开口。 “这就是我不与你在公司里谈业务,而是要约来这里的原因。 这里绝对安全,我们在这里说的话没有人能听到。” 孙月然感激地看着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热茶,苍白的脸上才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 “您猜对了,那个男的就是个色中饿鬼,从第一次和他谈业务的时候开始,他就对我动手动脚的。 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难免会遇到一些好色的,为了拿下单子,只要不太过分,我们都忍了。 可他不一样,他是真的要对我用强,要不是我机灵身上带了防狼喷雾,那天我可能就…… 后来每次谈业务我都带一个男同事一起去,想着这样他多少会收敛一些。 可之后他就开始百般挑剔,说我们提供的方案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前前后后我们已经改了十几稿。 说实话,再改就等于重做了一个项目。 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总不能为了拿下这个单子就出卖自己,我……” 说到此处,孙月然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你别激动,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陆总这不就让我来帮你了吗?” 沈砚宁轻轻握住孙月然的手,安慰着她。 “是陆总让您帮我的?真没想到,他竟然能注意到我这样一个小角色的难处? 他还真不像……” 后面的话孙月然没敢说。 “不像什么?不像个好人吗?”沈砚宁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双眼弯成两弯月牙,脸上的微笑如和煦的春风,吹散了孙月然心头的乌云。 “不,不是。我和陆总从来没接触过,只是听同事说过,他……” 孙月然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沈砚宁那张温和无害的脸,就想把心里话往外倒。 沈砚宁嘴里含着半口茶,眉稍微挑,眸中带笑,示意她大胆地说出来。 被她这么专注地盯着,孙月然不说下去就感觉对不起她。 “我先声明,我是听同事说的,陆总经常出没于酒吧、会所等等那种色情场所。 沈小姐,你人这么好,可要当心,别……别被染上病啊!” “噗!”沈砚宁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心说这丫头脑回路转得太快了,刚才不是在聊工作吗?怎么一下子就跳到这儿了? 在沈砚宁的认知里还没有聊八卦这件事。 孙月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腾地一下红了。 “没事,谢谢你的关心。”沈砚宁强忍着没笑出来,“这样,今天的谈判你别去了,我替你去。” “啊?你自己?不行,太危险了,要是出点儿什么意外……” 沈砚宁摆了下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她主意已定。 端起茶杯举了一下,“祝我好运!” 下午两点,陆烬寒的办公室。 陆烬寒的司机兼特别助理——冷刚端着一个笔记本走了进来。 “陆总,夫人亲自去见那个老色鬼了,我已经提前在包间里装了摄像头,您要看吗?” “她自己吗?” “是!” 陆烬寒靠坐进椅子里,轻轻转动着椅子,“到底还是嫩,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谈下这个项目,还是她只会说嘴,根本没什么真本事。” “我在外间里安排了人,要是那个色鬼真的对夫人做什么,会有人接应的。” 陆烬寒没说用也没说不用,这就是一种默许。 冷刚跟了陆烬寒很多年,相识于微处,不用陆烬寒吩咐他就知道要怎么做。 毕竟是陆烬寒的夫人,就算没感情还有身份在,堂堂陆家三少爷的夫人为了谈个业务失了身,好说不好听。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不请自来了一个人。 “我听说有好玩的东西看,怎么你们想吃独食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苏宇森,你工作做完了吗?”陆烬寒此时十分不想看见这个人。 这是一个长得斯斯文文,一副专家学者的模样,可内里却十分八卦而且还话唠的人。 什么事被他知道就等于全天下都知道了。 “老子什么工作效率你不清楚啊,那些活还不够我一个钟头干的呢。 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我就是你放在腾跃的傀儡,有什么大事不还得等你处理。” 苏宇森十分不客气地拿起陆烬寒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陆烬寒一把把杯子抢过来,拿出纸巾把杯子好一顿擦。 “昨天抱歉,我在外地被拌住了,没去成老爷子的寿宴,不过我可听说了,你那个新媳妇变厉害了,把老爷子哄得十分开心。 啥情况,讲讲呗。” 苏宇森凑到陆烬寒的身边,用胳膊肘顶了顶他,镜片后的那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不知道!”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上次你被人暗算,老子可是拼了命把你从水里拖出来,就让你说点儿小道消息怎么这么难呢。” 陆烬寒根本不理他,脸扭到了一边,接着擦杯子。就好像苏宇森碰过的东西都带上了大量的细菌。 “老子就喝你一口水,至于吗……” “别吵了,人来了!” 冷刚及时打断了苏宇森单方面的争执,把笔记本放在了陆烬寒的办公桌上,画面里只有沈砚宁一个人。 她正拉开房间的门,走进了原本空荡荡的包间,背对着门,坐到了桌边。 沈砚宁此时换上了一套浅灰色的女士西装,脸上还画了淡妆。 她的五官不化妆时有一种偏男性的清朗俊逸之美,像个饱读诗书的小少爷。 可一旦化上淡妆便多了几分女性的温婉柔顺之美,就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 此时的沈砚宁就像刚入职场的女大学生,清爽干净。 合身的女士西装把她的腰身也勾勒得十分明显,还多了几分女人的韵味。 “我去?这谁啊?挺正啊,我怎么不知道销售部有这么一个漂亮妹子,看来我这情报收集得不全面啊。” 苏宇森推了推眼镜,脸都快贴屏幕上去了。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又被人拉开,一个一脸猥琐的油腻大叔挤了进来…… 第8章 是男人都懂的 油腻男轻轻地把门推开了一条仅仅容他挤进来的缝,吸着肚子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 见房间里只有一个女人,眼中立时露出贪婪的目光。 全程沈砚宁一直背对着门口,好像根本不知道进来了一个人。 油腻男一脸猥琐地走到她的身后,忽地一下就要从后面抱住她。 “我去!也不看看是谁就往上扑?这人变态吧!”苏宇森惊呼一声。 “要我通知人去救夫人吗?”冷刚已经将手机握在了手里。 陆烬寒食指在下唇来回摩擦着,“再等等。” 就在油腻男刚要扑到沈砚宁身上时,沈砚宁忽地一个转身,站了起来。 油腻男正好扑到椅子上,险险地被她躲了过去。 “你是陈经理?”沈砚宁脸上带着吃惊,看着一脸狼狈的油腻男。 被唤作陈经理的油腻男站直了身子,有些不悦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还象征性地扯了扯领带。 清了清喉咙,“啊,是!” 他这时才看向沈砚宁的脸,眼中先是闪过失望紧接着又亮起了更大的欣喜。 “你不是孙经理,不过……你也不比她差,短发妹别有一番风味。 我喜欢!” 说着就伸手要摸沈砚宁的脸。 沈砚宁手里正拿着一个文件夹,见状用文件夹挡了一下,正好挡住了陈经理的手。 “陈经理,你这是做什么?我今天来是和你谈业务的,你说不想在公司谈,我们满足您的要求,把地点选在了酒店的包间。 我们一直十分有诚意地满足你的需求,对您表示了一万分的尊重,请您也自重。” 沈砚宁脸上表情严肃,不仅没有半分惧怕,反倒隐隐地给人一种压迫感。 “你不是替孙经理来谈业务的吗?难道她之前没和你说什么吗?” 陈经理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脸色也沉了下来,抿了口茶,一脸的公事公办。 笑话,他一个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的人,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占了上风。 “孙经理只是把这次谈判需要的文件交给了我,让我给您讲解软件的用法和功能,她还需要告诉我什么?” 沈砚宁反问了一句,不卑不亢。 陈经理冷笑了一声,用手将散到额前的头发向上拢了拢,挡了挡那十分明显的地中海。 “她自己不来谈,却让你一个小丫头独自来,摆明了就是用你来拿下这次的合同。” 他盯着沈砚宁的眼睛像毒蛇一样,舔了舔舌头,“用你,明白吗?” 沈砚宁脸上现出疑惑,“当然用我给您讲解,不然让我来做什么?” 陈经理终于忍不住,不装了,一下站了起来,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扯住沈砚宁的手腕用力一拉。 沈砚宁的身高虽然与他差不多,但体型差太多,被他这么一扯,一下撞进了他的怀里。 “刚毕业的吧,今天老子就给你上一课,把老子伺候舒服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也许你以后就不用上班了,只要伺候我一个人就好了,我会让你享受荣华富贵。 是不是还是个雏呢……” 陈经理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一边开始撕扯沈砚宁的衣服。 沈砚宁自然是拼命地挣扎着,怎奈自己力气太小,衬衣的领口被扯开,硬是被扯掉了上面的两颗扣子。 “陈经理,请你自重,我是来谈业务的,你再这样我喊非礼了,这屋里还有监控呢……” “去他娘的监控,老子选了这个屋子,早就把监控处理掉了,而且这个包间的隔音特别好,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来救你。 你就乖乖地从了我吧!我会对你温柔的。” 陈经理说着就要把沈砚宁的衬衣全都扯开。 “陆总,还不叫人吗?” 冷刚有些绷不住了,他生怕手下的人进去晚了,人虽然能救下来,但是老板夫人被人扒光了衣服的样子被手下看到,老板的面子就丢干净了。 “是啊,赶紧让人进去救场吧,再晚了你绿帽子就戴上了。”苏宇森已经知道沈砚宁是谁了,也替陆烬寒着急。 陆烬寒沉着脸,拇指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还是一言不发。 他不发话,另外两个人急得火上房也没用。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从视频中传出来,紧接着就见陈经理的身体一下从沈砚宁的身前猛地弹开,跌坐进了他身后的椅子里。 两只手死死地捂着下面,一脸痛苦的神情。 “艹,你他娘的敢顶老子命根子,老子干死你!” 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滚落下来,沈砚宁这一下子顶得不轻。 “发生了什么?”苏宇森眼睛一下亮了,手疾眼快地把视频时间向前调了一点儿。 放慢了速度才看清楚,挣扎间,沈砚宁用膝盖狠狠地顶在了陈经理的胯间。 这一下,身为男人的他都跟着一起疼得皱了下眉。 “我去,这一下可太狠了,都能让人断子绝孙了。” 冷刚那一贯的冰块脸也变了变。 是男人都懂的。 倒是陆烬寒挑眉笑了起来,“果然是个小辣椒。” “你这么沉得住气,莫非知道她会这招?”苏宇森见陆烬寒的神情心中疑惑。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种场面还不用我们出手。” 他没告诉他们昨天的修罗场可比眼下这个情形复杂多了,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却全都一一处理得很好。 他对沈砚宁的期待大于担心。 包间内,局势已经完全反转过来,刚刚处于下风的还是沈砚宁,现在她则占据了主导地方。 只见她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发现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都被扯掉了,领口敞开得很大,隐隐露出里面的胸衣,脸上顿时不悦。 显然这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她目光落在了还一脸痛苦的陈经理身上,一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了他脖子上系的领带。 “你……你还要干什么?” 见沈砚宁此时的强势,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柔弱,陈经理后知后觉地才发现眼前这个女人的不简单。 “你……你别过来!”他反倒像是个要被强*奸的小姑娘,一脸的恐惧。 沈砚宁没理他,抓着他的领带结,用力一扯,便把领带扯了下来。 接着动作熟练又麻利地将领带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正好勒住了开得过大的领口。 这男式的领带和女式的西装配在一起实在不搭,但沈砚宁完全不在乎。 “行了,这下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了!” 她之前刚毕业大学生的那种青涩一扫而光,完全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有些瑟瑟发抖的陈经理。 第9章 差点儿露馅 “谈……谈什么?”陈经理完全没了半分邪念,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只要放了我!” 沈砚宁嗤笑了一声,舌尖舔了舔犬牙的牙尖,陌名的多了几分匪气,“你当我是什么?土匪吗?我今天来就是和你谈业务的,把我们的商品推荐给你, 你是客户,你怕什么?” “行,我同意,我马上就签字。”陈经理简直就是迫不及待,好像他是乙方,生怕客户反悔。 “别急,我说了我是来谈生意的,不是强买强卖,该走的流程一定要走得合规合矩。” 沈砚宁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陈经理的对面,手里还拿着文件夹,里面是厚厚的资料。 “请问贵公司对我们的软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我们可以按照您的要求进行改进。” 态度十分端正,完全一副十分敬业的销售人员的样子。 她越是这么正式,陈经理反而心里越是害怕,强忍着胯间的剧疼,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完全满意。” “我们根据你的要求,一共改了十二版,您满意的是哪一版?” 沈砚宁微笑着提问,态度非常好,但问题却紧追不放。 “第……第一版就很好!”陈经理看着沈砚宁脸上的笑容,心里越来越发毛,咽了咽口水。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们改这么多次?是为了让我们满足你那龌龊的心思吗?” 沈砚宁的脸上笑容还在,但她的话和眼神却像刀子一样扎进陈经理的心。 “我……我……”他已经疼得发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 “好,根据您的需求,您接受了我们公司提供的第一款方案,对吗?” “对,没错,我马上签字。”陈经理忙不迭地把字签好了。 沈砚宁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好了文件,接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公事咱们就先谈到这儿,下面我们来谈谈私事。” 她此时的语气与之前的和蔼可亲截然不同,不带任何情绪,却又隐隐地透出怒意。 “什么私事?”陈经理意识到事情不妙,眼神里带上了警惕。 沈砚宁缓缓地压低了上身,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凌厉得让他不敢直视。 “自然是你多次猥亵女生的私事,你以为女生就活该被你欺负,就该逆来顺受吗? 我调查过你,被你假借工作为名欺负过的女生不在少数。 被告的次数也不少,只是她们都没有直接指认你的证据,而你还有一个不错的律师,每次都能帮你脱罪。 你便有恃无恐,一次次把你那肮脏的手伸向无辜的女孩儿。 今天你遇见我,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陈经理这种老油条自然不肯乖乖就犯,梗起脖子,死不认账。 沈砚宁直起身,轻蔑地笑了一下,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把视频发给我!” “叮!”的一声,一条视频发到了她的手机里。 她点开视频,把手机屏幕朝向了陈经理。 原本还死鸭子嘴硬的老油条,一看到那个视频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不可能,这个房间的监控我已经找人弄坏了,你怎么可能有刚才的视频?” “我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敢一个人来见你,自然是留了后手的。 要不要我把这段视频交给警察,再往你们公司和网上各发一份?” 沈砚宁说完,看似无意地向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扫了一眼。 只这一眼,笔记本屏幕前的三个人都是一怔,那一眼就好像透过屏幕在看他们。 “怎么可能,她知道我们在那儿装了摄像头?” 冷刚脱口而出,这件事他做得极隐秘,沈砚宁事前也没到那个房间看过,她怎么可能知道画框上装了摄像头。 “那是最新的针孔摄像头,不到近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解释道。 “这女人有意思啊,难不成她能掐会算?有机会我让她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遇到我的真命天女。” 相较于冷刚的紧张,苏宇森倒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寒少,我之前听你提过你这个新婚妻子,你不是说她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吗?怎么我看着她是真聪明啊? 没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苏宇森笑得放肆。 陆烬寒神色不变,只是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笑了一声,“真装傻还是真聪明,来日方长!” 包间里陈经理不知道是因为太疼还是因为害怕,身体开始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别,别给警察也别发出去,我认罚,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只要你别发出去。” 他脸上原本已经止住的冷汗此时流得更多了。 “我可以不发,五百万!” “什么?我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再说我也没对你怎么样,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砚宁眸中一寒,一把扯住了陈经理的衣领,也不知道她那么瘦弱的胳膊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几乎要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了。 “别和我讨价还价,这些钱都是便宜你的,比起那些被你祸害的女孩子心里的创伤,你那点儿臭钱算什么? 听着,你七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要是放在以前你这两只脏爪子和你两腿间的玩意早就让我剁下来了。 你就庆幸生在这个时代吧!” 沈砚宁一时间忘记了现在的身份,把过去对付那些恶人的狠厉劲带了出来。 说完她就清醒过来了,想到屋里有监控,她的一举一动那边都能看到,赶紧往回找补。 “一分都不能少!赶紧转过来。”她松开陈经理的衣领,抬手十分大家闺秀地拂了下头发,又恢复了之前的一脸平静。 陈经理迫于情势哆嗦着手,心疼万分地把钱转到了沈砚宁的账户里。 沈砚宁心中又是一阵感叹,现在的生活真是太好了,以前这么多钱,他得用一个大箱子装才行,可现在动动手指头就可以。 重生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体验一下现代的生活,她一定要创办自己的实业,实业救国一直是她的梦想,也是她们沈家的家训。 “这倒是个不错的来钱道,这一会儿你那新媳妇就赚了五百万! 这小丫头会变脸吧,刚刚那股子狠劲可不像装的,科班演员都未必演得出来。”苏宇森看着屏幕咂了咂嘴,“寒少,我感觉你遇到对手了!” 陆烬寒眯了眯眼,比起那些,他更在意的是沈砚宁刚刚随口说的七爷。她真的是在学哪部电影?还是另有蹊跷? “刚子,让人把她带回来!” 第10章 当他的面勾引他朋友? 沈砚宁处理好里面的事情,夹着文件包走出包间,还没来得及联系孙月然,面前走过来了两个黑衣男子。 “沈小姐,陆总有请。” 沈砚宁愣了一下,“我还有点事要找孙经理谈,她就在外面的车里,你们等我一下。” 说完不等两个黑衣男子同意,自顾自地向外面走去。 她刚进到酒店外面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白色SUV里,孙月然就一脸焦急地询问她有没有事。 一边问还一边用手拉拉这儿,扯扯那儿,看她有没有受什么伤。 “我没事,就凭那个色鬼怎么可能伤到我,也不会让他占到便宜的。”沈砚宁笑着把她的手按下。 孙月然扯了一下沈砚宁脖子上系的领带,“这领带和你这身衣服太不搭了,我这里有防走光扣子,给你在领口补一个。” 她一边说一边从扶手箱里取出一个水钻的扣子。 沈砚宁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它的用法。 孙月然轻笑一声,拉下她的领带,然后小心地给她领口安上了一颗。 那颗水钻扣子是个心形的,扣在领口亮闪闪的,衬得沈砚宁娇媚了不少。 “沈小姐,你真好看!” 孙月然发自内心地称赞了一句。 “谢谢!对了,我找你是有件要紧的事,你把你银行卡的卡号给我。”沈砚宁拿出手机,登陆到了自己的手机银行。 好在脑子里有原主的记忆,不然那么多的电子产品,她要学也得学一阵子。 “做什么?”孙月然虽然不知道沈砚宁要做什么,但她此时已经完全信任了沈砚宁,立刻就把卡号给了她。 很快孙月然的手机就提示她,到账一百万。 “这?您怎么给我转了这么多钱,我不能要你的钱。”孙月然一下惊了,差点儿把手机摔出去。 “拿着吧,这是给你的补偿,我刚才逼着那个色鬼给我转了五百万,这一百万给你,然后你再帮我统计一下,还有哪些女孩子被他欺辱过,我把剩下的四百万转给她们做补偿。” 沈砚宁目光平静,就像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可,就算是补偿一百万也太多了,我……” 没等孙月然说完,沈砚宁就温柔地按住了她的一只手背,语气温和。 “别推辞了,中午你去医院看你母亲,我就跟在你身后,你的情况我都和护士了解了。 你母亲生了很重的病,你为了给她治病外面已经欠了二十多万。 否则你也不会被客户欺负也忍气吞声地不敢得罪他们。 你怕因为他们丢了工作,没钱给母亲治病,对吗? 这钱你就放心拿着,给老人治病最重要,何况这也是你应得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沈小姐,谢谢你,我替我母亲谢谢你!” 孙月然紧咬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这段时间她为了筹钱受了多少白眼和羞辱。 此刻在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面前,她哭得像个孩子。 “行了,陈经理已经签了字,这个单子就算谈下来了,后续的事情你跟进一下,陆先生那边还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沈砚宁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拉开车门走了出去,旁边就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推开陆烬寒办公室的门,沈砚宁没想到里面除了他竟然还有两个人。 一个她在原主的记忆中见过,陆烬寒的司机,叫冷刚,另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原主也没见过。 但看这个人在陆烬寒面前那副自在的模样,应该与他十分熟悉,看来刚刚在包间里的情况,他们三个人应该都看到了。 “陆夫人,您好,我叫苏宇森,是寒少的死党,第一次见面,没准备礼物,实在失礼,哪天我给您补一份!”苏宇森十分绅士地伸出右手。 沈砚宁也伸出手礼貌地和他握了一下,不由得心中一动。 这人虎口的茧……难不成他还是个射击高手? 出于以前的习惯,她对不清楚的事总想弄明白,下意识地用指尖在他的虎口处摩挲了几下。 这手握的时间有些长了。 苏宇森感觉到了对方的指尖在自己手上划动,眉尖一挑,心想这女人看着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难不成看上我了,要勾引我? 冲这长相和刚刚处事的手段,他倒是对她有兴趣,但朋友妻不可欺啊,还当着陆烬寒的面,这小丫头胆子也太大了。 陆烬寒看着握在一起的手,眼底划过一抹寒芒。这个女人敢当着他的面勾引他朋友,虽然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最后还是苏宇森先收回的手,“夫人可是有事?” 沈砚宁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礼,连忙笑了一下。 “没有,别总夫人夫人地叫我,你与陆先生熟悉,应该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直接叫我沈砚宁就行。” 苏宇森听她这么说,心中更是认定对方看上自己了,看了一眼陆烬寒,赶紧摇头,“直呼夫人的名字实在不礼貌,我还是叫你沈小姐吧!” 沈砚宁迟疑了一下,其实比起沈小姐,她更习惯别人叫她沈老板或者沈七爷。 可在这里,没有人会再这么称呼她了。 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看在苏宇森和陆烬寒眼里这就成了对苏宇森不接受她的示好的遗憾。 苏宇森有些尴尬,陆烬寒也沉着脸。 “过来我有事问你。” 沈砚宁坐到陆烬寒的办公桌前,有些失神,对于那两个男人的心理活动,她没有一丝察觉。 “你让我办的第一件事我做到了。” “我看到了,我想知道你给陈经理看的视频是什么?” 陆烬寒他们在屏幕上只看到了沈砚宁给陈经理看手机,但里面的内容他们看不到,三个人一直好奇。 沈砚宁听他这么问,轻笑了一声,“我给他看的自然是他之前要侵犯我的视频,要不要我放给你们看?” “你也在屋子里装了摄像头?”苏宇森最沉不住气,问道。 “不,我用的就是你们装的摄像头,其实我能成功威胁到那个老色鬼,还得谢谢你们提前安装的监控设备。” “你用我们的摄像头?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屋子里装了摄像头?我确定你提前并没有进入屋子查看。” 这次沉不住气的是冷刚,毕竟从沈砚宁看向他们的那一眼开始,他就一直十分在意。 “是啊,我也想知道。”陆烬寒眸光闪闪地盯着她。 第11章 全是猜的 “不用查看我也能知道。”沈砚宁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不同于以往的小得意,“说穿了很简单,人性啊。” 见三个人都是一脸的疑惑,她接着解释。 “虽然我与陆先生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我们毕竟对外的关系还在,如果我因为谈个生意就被人怎么样了,说出去,好说不好听。 陆先生也是要面子的人,对吧! 所以你们必须得保证能随时知道我的情况,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监控嘛。 酒店原本的摄像头被那个老色鬼弄坏了,你们自然就得安一个临时的。 这点我是很确定的。所以……” “所以什么?”苏宇森听得有些迷了,赶紧追问,他感觉眼前的这个短发女孩儿对人性的揣摩简直神了。 沈砚宁的眼睛微微弯了弯,“所以我就让孙经理帮了个忙,多亏有她,不然我的计划还实现不了呢。” “她做了什么?” 苏宇森干脆拉了把椅子坐到了沈砚宁的身边,一只胳膊架在陆烬寒的桌子上,顶着腮帮子看着沈砚宁。 那样子就像一个十分好学的学生在认真地听自己喜欢的课。 “她具体怎么做到的我也不清楚,我只见她在笔记本上敲了一堆字符,然后就连上了你们安装的那个摄像头。” “那个孙月然竟然会偷走我们的信号?看来我们都小看她了。”冷刚皱了皱眉头。 “唉?你们可别怪她啊,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她和我说她其实是个电脑高手,只是上的学校不是什么名牌大学,给你们研发部投了简历,你们没用她。 被逼无奈才进的销售部。” 沈砚宁说完扫了陆烬寒一眼,叹了口气,“说句题外话,我觉得用人不一定非要看什么学历,能力有时候比学历更重要。” 陆烬寒摸了摸自己的眉尾,“你猜出我们在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她就在酒店外面将信号偷偷引走了一部分,你们倒是配合得很好。” 话说得阴阴阳阳的。 “还有件事我也不太明白,你是怎么知道那个陈经理是个色鬼的?是孙月然告诉你的?” 陆烬寒问道,一双桃花眼紧紧地盯着沈砚宁的眼睛,这样一双眼睛,虽然里面只有探究却还是看着那么深情。 一般的女孩儿被这么盯着,要么落荒而逃,要么得害羞得晕过去。 好在沈砚宁一直不一般。 她的目光没有一丝闪躲,也直直地回视着他。 “陆先生没问,我也没好意思说,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女生,什么都不告知就让我去见一个色鬼,陆先生此举有些不地道啊。” “所以是孙月然提前告诉你防备的?” “不是,是我自己猜的。”沈砚宁先移开了目光。 “别吹牛了,这怎么猜?” 苏宇森质疑,他知道沈砚宁比一般女孩聪明,但他还是不相信仅凭一些业务资料就能猜出甲方的客户是个色鬼? 屋里的另外两个男士都没作声,显然也和苏宇森想得一样。 “行,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从那些资料里分析出来的。 虽然我并不是很专业,但我也能看出其中的蹊跷,我们前前后后一共给他们做了十二版软件。 我试着以客户的角度,从使用方面去看,第一版就已经十分完善。 无论是功能还是使用时的便捷,都已经做到了最好。 不过我还是把后面的都看了,毕竟每个人的喜好是不一样的,万一他们的想法更好呢? 可是并不是,每一版改动得都陌名其妙,几乎把好的地方都改掉了,也就是说客户的每次要求都是无理取闹。 人做事总是要有目的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想清楚这个,后面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 尤其孙月然还是个美女……” “啊,我明白了,对方因为觊觎孙月然的美色才故意刁难,所以你就判断这个客户是个色鬼?”苏宇森豁然开朗。 “行啊,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苏宇森习惯性地抬手就想扒拉一下沈砚宁的头顶,结果手抬到一半,发觉不对,硬生生地顿住,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所以怎么样?我这算是通过考核了吗?”沈砚宁的目光又转回到了陆烬寒的脸上。 “第一件事你完成得很好,不过并不代表你有能力让股东们同意给我注资啊。”陆烬寒绝对会浇冷水。 “我明白,毕竟要想说服他们注资,我至少得对项目十分熟悉,我想从明天开始去研发部,了解整个项目。” 沈砚宁神情认真。 陆烬寒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行,今天这个单子除了客户难搞之外,其它的都已经做完了。 你还得锻炼一下业务能力。 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先去销售部工作一段时间,先把公司的动作情况熟悉了,然后再考虑接触研发部。” 陆烬寒的话就是命令,不允许半分质疑。 沈砚宁目光落在陆烬寒的领口,今天他穿了一件粉色的衬衣,领口开得很大,玉佩的挂绳就那么明晃晃地暴露在她眼前。 不知道他是平时也把领口敞那么大,还是今天故意的。 为了承载着全家记忆的玉佩,沈砚宁再次屈服了。 人在低檐下安能不低头。 “好,我会努力工作,尽早达到你的要求。不过我打听过,下一次董事会在两个月后召开,您得给我留出足够的时间了解项目。” 沈砚宁站起身已经准备往外走了。 她做事向来如此,一旦打定了主意便不会轻易改变。既然要去销售部,那她自然要做些提前的准备。 “等一下!”陆烬寒出声唤住了她。 沈砚宁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记着,别透露你的身份,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刚被招进来的销售员,如果你的身份暴露就出局。 为了证明你确实有实力我给你定个期限,三天内如果你能成功谈下一笔一千万以上的单子,我就算你合格,可以谈下一步。 明白吗?” 陆烬寒靠着椅背,姿势懒散但态度却强硬。 沈砚宁眯了眯眼,“放心,我承诺的事,一定办到,希望陆先生也能信守诺言。” “一共七个销售部,你想把她放哪个部?好像孙月然是一部的吧,放那儿吗?”苏宇森见沈砚宁出去了,迫不及待地问道。 “放在七部。” “七部?啧,够狠,七部的那几个是有名的捧高踩低,她一个新手要吃苦头了。”苏宇森有点怜香惜玉地说了一句。 “那不是才有意思吗?”陆烬寒唇角微微勾起,眸光一转看向苏宇森,眼中寒光点点,“你关心她?” 第12章 职场新人 差五分钟九点,沈砚宁穿着那套银灰色的中性西装站在陆氏大厦的大门口。看着玻璃墙上映射出来的那个一头短发帅气阳光的自己,有些晃神。 现在这个身体的外貌与她本来的样子极为相似,长相九分相似,身高一样,只是偏瘦了一些。 她以前为了让自己能适应各种突发情况,每天都特意锻炼。 虽然没练出一身肌肉,但也比一般女孩子要结实不少。 现在这副身体明显平时没做过什么运动,跑一会儿就有些气喘,她计划着有时间一定要健健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九点整,员工们陆陆续续地进入了大厦内,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女员工朝她这边看,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隐隐地听到几句,好帅啊,哪个部门的,有机会认识一下…… 沈砚宁开始没放在心上,掏出员工卡准备刷卡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怯生生地走过来,不时地还回头看身后的几个女孩儿。 那几个女孩儿一个劲地冲她使眼色,还摆手让她往前走。 女孩儿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子走到沈砚宁身前,伸出右手,“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沈砚宁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有人主动和她打招呼,愣了一下,礼貌地也伸出右手和女孩儿轻握了一下。 “你好,沈砚宁!” “啊,我叫白薇薇,是销售部的,你是哪个部门的?”女孩儿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我也是销售部的,七部,我们是同一个部门吗?”沈砚宁眉眼清澈,彬彬有礼。 远处的那几个女孩子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可惜了,我们是三部的。你是新来的吧!”白薇薇一听沈砚宁是七部的,有些欲言又止。 “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个公司的,也是同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到七部来找我。” 沈砚宁比白薇薇高了半个头,脸上一直挂着礼节性的微笑,就像一个温润的世家公子。 白薇薇脸更红了,赶紧点头,“我比你早来这家公司几天,比你对公司更了解一些,你有事也可以来找我。” “对,来三部找我们都行!” 另几个女孩子也叽叽喳喳地挤了过来。 把白薇薇差点推到沈砚宁的身上。 沈砚宁第一次与现代的女孩儿打交道,被她们的这份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在她的印象中,即使接受了西式教育的女孩儿也是很腼腆的,像这样的……生平她也是第一次。 “好,我先去上班了!” 走得有些狼狈。 来到销售七部门口,那些女孩儿带给她的那份紧张感还没完全褪去。 “我在紧张什么?” 她自己都不明白,面对日本人的刺刀她也没跑得这么狼狈。 正想着,一个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圈沈砚宁,“你什么事?” 沈砚宁目光落在男人的工作卡上,销售七部经理,方晨。 “方经理,您好!我叫沈砚宁,今天第一天上班,请您多关照。” 受了十几年书香门第的教育,无论什么时候,他的举止总是那么谦逊有礼,优雅大方。 方晨愣了一下,盯着她看了半晌,又皱着眉看了看沈砚宁的资料表,“你就是今天来报道的新人。 乖乖,你这身打扮,我差点看错了,我说嘛,公司给我派来的是个美女,怎么变帅哥了。” 对沈砚宁的态度立时变得热情好多。 “小沈啊,刚大学毕业吧,现在的年轻人都要经过社会的历练,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关照你的。 好好干,前途无量。” “都别忙活了,给你们介绍个新同事,咱们七部又来了个美女,沈砚宁。看来这个月的业绩要上来了!” 沈砚宁目光在七部的办公室内扫了一圈,三个女的,两个男的。 听到方晨说话,都只抬头看了沈砚宁一眼,爱答不理地打了个招呼,就各忙各的了。 方晨讨了个没趣,打了个哈哈,“别理他们,都是老油条了,你别和他们学,我亲自教你,你这么年轻一定学得快,以后业绩一定比他们都强。” 一边说着一边在沈砚宁的后背有意无意地划拉了一下。 沈砚宁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把腰板挺了挺,“还请方经理多多关照。” 别看她猜不出那几个小姑娘的心思,但她见惯了三教九流和达官显贵,那些猥琐的男人动一动手指头,她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眼前这个方经理,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只是她惯于隐藏自己的心思,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指了指一边的空位,“这是给我准备的工位吗?” “啊,对,你先坐这儿,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就在旁边的那间小办公室。” 方晨态度亲切得让人直觉肉麻,另外五个人全都像没看见一样,整个办公室气氛让沈砚宁感觉极不舒服。 不过这是她的任务,为了拿回玉佩,别说不舒服,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她也得闯一下。 她默默地开始收拾工位上的东西,这个工位应该好久没人用了,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她里里外外擦了半个多小时才总算有了点模样。 “新来的,把这些文件给我印出来,一式三份,装订好,我十分钟之内要。” 沈砚宁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一本厚厚的文件就摔在了她的桌子上。 坐在她工位旁边的那个二十八九岁,浓妆艳抹的女人,正斜着眼看她。 沈砚宁翻开文件看了一眼,“这不是你的单子吗,为什么要我帮你印?” “你懂不懂规矩?刚来的新人就是要做这些活,不然你能做什么?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不干活,公司不是养你吃白饭的。” 沈砚宁刚才听方晨介绍过她,于曼丽。 七部业务最好的销售员,上个月刚谈成了一笔近百万的大单。 沈砚宁虽然没在这种职场呆过,但欺生这件事她还是知道的。 她没再多说什么,拿起文件便出去复印了。 结果这一上午,除了帮这个复印,就是帮那个去取材料,她自己的活一点儿没干成,净给那五个人打下手。 吃过午饭沈砚宁刚想翻看一下分给她的客户资料,结果刚看个皮,就又被使唤着去给泡咖啡。 沈砚宁咬了咬牙,忍了。 她刚要去茶水室,一抹红色的身影就走了进来。 “有喘气的没?” 第13章 故意刁难 声音听着很熟悉,沈砚宁抬头一看,老熟人! 楚月英。 她心中一动,赶紧迎了上去,生怕晚一步被楚月英说破她的身份。 她还记得陆烬寒的话,如果她的身份被公司里的其它人知道,她也算出局。 “这位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走开,你一个新来的怎么能服务好楚大小姐。” 结果她还没走到楚月英近前,就被于曼丽一下挤到了一边。 “楚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有什么事,直接派个人叫我一声,我去您家为您服务。” 于曼丽一脸谄媚,完全没了之前对沈砚宁的那种尖酸刻薄。 楚月英看都没看她,推开她直接走到沈砚宁面前,“我就要她。” 于曼丽本就见沈砚宁长得比自己漂亮不待见她,此时见到嘴的单子就飞到沈砚宁的嘴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楚小姐,她就是一个刚来的新人,她什么都不懂,还是让我来为您服务吧!” 楚月英扭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她回过头,笑得得意又放肆,“沈砚宁,我今天带来了一个价值千万的单子,你敢不敢接?” 沈砚宁原本怕她道破身份的那份紧张,在听到她这句话后,放松了。 她知道楚月英今天就是借着谈业务来找茬为难她的,自然不会主动说出她的身份,不然她让自己下不来台,就是在打陆家的脸。 只有装作不认识,才能更好地难为她。 想明白这些,沈砚宁伸出手,脸上笑得淡然,“楚小姐,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不知您想要我们公司为您做些什么?” 楚月英从包里拿出几张纸,“我们楚氏旗下的物流公司需要一款物流软件,需要的条件都在这上面。这可是个价值千万的大单子,做好了你能赚不少呢。” 屋里另外几个销售员看着她手里的几张纸,简直都要流口水了,恨不得冲过来抢走。 看向沈砚宁的眼神都变得怨毒起来,上午还庆幸有个新人可以被他们随便使唤,此时却怨恨起沈砚宁,要不是她来了,这个单子很有可能就落到他们头上。 有了这个单子,他们半年的奖金都赚出来了。 沈砚宁接过楚月英手里的几张纸,刚看了没几眼,就被楚月英一把抢了回去。 “行了,要求你也看过了,给我说说你的构思吧,这单生意可有好几家软件公司在抢,你提出的方案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可不给你们公司做哟。” 楚月英的恶意全在眼中。 就连其他几个人也看出来楚月英是在故意刁难沈砚宁,刚刚还嫉妒的心此时全都庆幸起来。 沈砚宁抿着唇,看着楚月英手里的那几张纸,没做声。 楚月英见她什么也说不出来,更得意了,用手点着沈砚宁的肩膀,放着狠话。 “怎么?说不出来吗?你这工作怎么做的?我看可以让你的经理把你开除了,客户这么点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你还能做什么?” “你们经理呢?我才几天没过来,你们销售七部就开始养废物了。” 说完她凑近沈砚宁的耳边,用仅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不是在寿宴上出风头吗?我就要在这里把你的脸踩在脚下!” “哎哟,这不是楚小姐嘛,谁惹您不痛快了,我替您收拾他。”方晨原本正在打电话,听着这边乱七八糟的,赶紧放下电话跑了过来。 “方经理,你这个新来的员工业务能力太差,我让她给我出个计划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你还留着她干什么?” 楚月英抬着下巴,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好像这里全是她说了算的。 “唉呀,楚小姐,您别生气,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方晨赶紧拉过来一把椅子,让楚月英坐下,又拿过一个空夹子当扇子,十分狗腿地给她扇着风。 “楚小姐,这个小沈啊她就是个新来的,她知道什么,您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我给您出一份最详细的计划,包您满意。” 说完又抬头瞪了沈砚宁一眼,“还不赶紧给楚小姐倒杯咖啡过来,就知道杵在那里看热闹。” 沈砚宁眸光微动,“是,我这就去。” 说完她急忙跑了出去,看起来十分听话。 过了五六分钟,她才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 “泡杯咖啡用这么长时间,还能再笨点儿吗?”于曼丽白了沈砚宁一眼,伸手就要把她手里的咖啡接过来。 “让她恭恭敬敬地给我端过来!”楚月英立时出言制止。 “啊,我这不是怕她笨手笨脚地再烫着您。”于曼丽尴尬地缩回了手。 沈砚宁一脸平静地把咖啡端到了楚月英面前,一只手递给她。 楚月英没接,反倒看向方晨,“我说方经理,你手下的人都这么没素质吗?给客户递茶不是应该双手奉上,恭恭敬敬的吗?” 方晨刚刚进来的晚没看出来楚月英针对沈砚宁,但他此时却已经看得很清楚,楚月英就是故意地难为沈砚宁。 一个是未来的大客户,还是公司二老板夫人的表妹,另一个是一个今天刚来的小职员。他立时就站好了队,态度更是变得飞快。 “你是在学校里读书读傻了吗?还不赶紧好好给楚小姐端过来,再给楚小姐道歉。” 语气十分严厉。 沈砚宁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两句,但忍住了。 双手将咖啡递到了楚月英面前,“楚小姐,请喝咖啡。” 楚月英依旧没接,抬眼瞟着沈砚宁,“你们经理让你给我道歉,你没听见吗?” 沈砚宁端着咖啡的手指紧了紧,又说了一遍,“楚小姐,请喝咖啡!” 这次声音大了一些,却依旧没说一个道歉的字。 楚月英脸上的笑变得阴冷起来,“方经理,她不听你的话啊,看来你管不了你的下属,这单子我还是找别人签吧!” “放肆,我让你道歉听到没?” 方晨一听到嘴的鸭子要飞,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不风度的,抬手就要按沈砚宁的头,强迫她低头道歉。 第14章 把事情闹大 沈砚宁利落地侧了下身,方晨的手按了个空,刚要发作,一杯咖啡端到了他的眼前。 “方经理说我端咖啡的姿势不对,您示范一下让我学学。” 沈砚宁的手极稳,一脸的平静。 刚刚这套动作下来,咖啡没洒出半滴。 “我又不是端咖啡的,我给你示范什么?”方晨说话时带着怒气。 “我也不是端咖啡的,给她倒杯咖啡已经是我对客户的尊重,我又为什么要给楚小姐道歉?” 沈砚宁神情平静,说出的话却分毫不让。 “让……让你道歉是因为你没有满足客户的要求,你自己业务不精让你道歉有什么错?” 方晨被怼的顿了一下,强找了个理由反驳回去。 “哦?是吗?我还不知道我们公司对员工的要求这么高的。刚来第一天不仅要熟知全公司的所有业务。 还要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您确定咱们公司是在招员工,不是在招特工吗?” 沈砚宁把咖啡杯稳稳地放在桌子上,腰身站得挺拔,如同风雪中傲然挺立的青松。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你、你业务不精还不让说了,你这么不服从管理,我现在就开除你。” 方晨被说得恼羞成怒了。 沈砚宁看着他被气得血气上涌,胀红的脸,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业务不精?那好,就请方经理教导我一下,这个业务要怎么做? 先说好,当时楚小姐把资料给我看的时候,我只看了不到五分钟。 也请您在看完五分钟之后立即给出方案。” 接着她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经理一下被将在了那里,别说看五分钟立刻出计划,就是给他一天的时间也未必能做得出来。 “你……你别强词夺理,楚小姐让你出计划,你推给我算什么?” “这就奇怪了,您作为公司的前辈,还是销售部的经理,您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我必须做到。 而且做不到就要给客户道歉,这又是什么道理?” 沈砚宁几句话掷地有声,方晨原本通红的脸,此时胀成了猪肝色。 “就凭你对领导不尊重,你就得道歉!”于曼丽突然出声。 她心里盘算得很精,只要此时能把沈砚宁压下去,不仅能在经理面前立一功,楚月英也会对她留个好印象。 “尊重?我平等地尊重每一个人,无论他是什么地位。但有一个前提,他必须值得我尊重。 我不相信在座的各位没看出来这位高高在上的楚小姐,今天来就是来找茬的。 真正要谈业务的客户会由专门负责的销售人员到专门的会议室进行进一步的沟通。 可是楚小姐又是怎么做的? 还有方经理,虽然你的职责是管理我们这几个销售人员,但你还有一个职责,就是在职员遇到客户恶意刁难时给予帮助。 而不是跟着刁难人的客户一起为难你手下的员工吧。 一个公司,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它应该也是职工们有温度的港湾。 你作为一个经理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让我道歉? 凭什么?” “我就知道你牙尖嘴利,不过我手里拿着这么大的单子,我就是上帝,我说让他们解雇你,他们就得解雇你!” 楚月英见自己不占理,便干脆不装了,蛮不讲理起来。 “对,我是经理,你今天第一天上班,连试用期都没过,我说不要你就不要你,我有这个权利。” 方晨也不讲武德了。 “就是,你刚来不到一天,就引起领导和同事所有人的不满,你就该被辞退。”于曼丽也帮腔。 其他人虽然没明着说话,但态度也很明确,为了谈下这个千万的单子,他们宁可将这场不公平进行下去。 毕竟比起别人的生死,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沈砚宁目光从这群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忽地她摇头笑了起来。 笑声还越来越大。 各个销售部本就离得并不太远,这里吵翻了天,别的房间的人也都探头探脑的向这边看着。 还有几个好事胆大的,干脆就跑到七部门口来看热闹,而且人还越聚越多。 “说你们蠢,你们还真是蠢得可以。”沈砚宁特意站到了门口的位置,让更多的人能听到她说的话。 “你给我进来!” 方晨见这个情形头上的汗蹭地冒了出来。 “有什么话进来好好说,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七部的事,别让外人看笑话。” “你也觉得这是个笑话?” 沈砚宁不仅不听他的,反倒站到了走廊里。 “既然是笑话那就让大家都一起听听,笑一笑。” 她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看不出真实情绪。 “大家都是销售员,我想都知道销售工作的不容易,不知道你们的经理是不是也不分青红皂白。 明知是客户在故意刁难你,还要让你无理由地向他们道歉?” 走廊里包括各个房间里大多是销售员,他们自然知道沈砚宁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中有遭遇过类似事件的,也有没遇到过的,不过已经都能共情沈砚宁了。 “我们经理可不会这样,明知客户刁难人,宁可不接这个单子也会维护我们的。” “我们经理倒是没做得这么过分,但也让我忍下来。” “我们做销售的,为了多做一个单子什么苦没吃过啊,可谁也不想被人把尊严踩在脚下。” 一时间走廊里乱哄哄地响成了一片。 沈砚宁冲着大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一下。 “你们知道这不是最可笑的,你们想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小沈,有什么话好好说,赶紧给我进来,我不开除你了!” 方晨见事态已经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他里面的衬衣都被冷汗打湿了。 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没想到这么难缠,竟然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要是让上面的主管知道了,今天走的可能就是他了。 “开除两个字是那么轻易说出来,又那么轻易就能收回的吗?我今天倒要弄个清楚明白。 如果是我的责任,我绝不抵赖,如果不是我的责任,我也要个说法。” 第15章 你这媳妇太猛了 “对,不能妥协!”几个女生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沈砚宁朝那个方向看去,原来是早晨在楼下遇到的那几个女孩儿,其中一个好像叫白薇薇。 她冲她们点头微笑了一下,那几个女生一下更兴奋了,喊着口号给她加油。 “对,要个说法,不能无缘无故地就开除人!” 一时间群情激奋。 沈砚宁恍惚了一下,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旧时的工潮。 那时候无数黑心老板盘剥工人,把工人们都逼得没了活路,大家不得已喊着口号上街游行。 此时竟然有了一些当时的味道。 她甩了甩头,将过去的影子从脑子里甩出去。 “我刚刚还没说完呢,你们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们当做珍宝的千万大单,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假合同。” “什么?” 沈砚宁的一句话炸开的是屋里方晨为首的所有员工的梦。 “怎么会是假的,楚小姐是楚氏集团的人,她拿来的单子怎么会是假的?” “就是,你别自己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七部屋子里立时乱作一团,同时也把想来看沈砚宁出丑的楚月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楚月英的脸上露出了慌乱的神色,没了之前的那份霸道和蛮横。 “楚小姐,你说句话,你确实带来了单子,对吧!” 方晨一边抹着汗一边低声下气地询问。 “对,您告诉大家,别让这个小贱人太猖狂。” 于曼丽也咬牙切齿的,一副要把沈砚宁嚼碎了的架势,原本漂亮的脸蛋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我……我带来的单子当然是真的,我们楚氏的物流就是要换一批系统,你们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楚月英站起来,一扬下巴又恢复了之前的趾高气扬。 可这次她说话的语气总透着那么点儿心虚。 方晨毕竟是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已经看出了不对劲,默默闭了嘴不敢再冲到前面。 于曼丽却已经被冲昏了头,“就是,我们楚大小姐犯得着因为你一个刚入职的小职员说谎吗?” 沈砚宁微笑着走到楚月英身前,她比楚月英高,所以天然带着几分压迫感。 “楚大小姐,你说得不错,楚氏物流的确正在准备更换一套新系统,但请你不要偷换概念。 楚氏物流更换系统的负责人并不是你,也就是说你根本决定不了这单的归属。 所以你凭什么到这儿来耀武扬威?” “我、我是楚家大小姐,我当然可以代表楚家,我……” “闭嘴吧,你上个月才给楚氏亏了近一个亿的资金,你已经被董事会给停职了,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任何公司,包括你们楚家。” 说话间,沈砚宁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只剩下满满的压迫感。 沈砚宁边说边往前走,她每向前走一步,楚月英就被逼迫着向后退一步。 原本嚣张不可一世的神情此时化成了一脸的不可思议和惊恐。 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证了一个奇迹,一个刚入职的小员工竟然敢和楚氏集团的大小姐叫板。 最重要的是叫赢了。 已经不用楚月英亲口承认,她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 “沈砚宁,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记着!”楚月英自知自己已经没办法呆在这里了,气得完全没了淑女的优雅,跺着脚就往外走。 “等一下!” 沈砚宁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今天给我送来的这个信息,我知道现在这个项目是由你二哥负责,我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我会找他继续跟进的。” 楚月英一脸惊怒,“我告诉我二哥让他绝不要与你签合同。” 沈砚宁微微一笑,“你最好去说,你二哥向来和你不对付,你反对的他通常都赞成,所以你觉得你那么说,我的成功率会高几成?”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楚月英这次不是生气了,眼里满是惊恐,眼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女人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可怕。 “你今天特意来让我不痛快,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越是疑惑就越是恐惧,越是恐惧就越会出错。 你记着,不是你找我,我终会找上你的,你差点儿害死我的帐还没算呢。” 楚月英彻底怕了,怕得要死,疯了一样大喊一声跑了,跑得狼狈不堪。 沈砚宁目送她离开之后,黑漆漆的眸子一转,看向方晨他们,“咱们的帐也该算算了!” “寒少!你知道吗?你那个新媳妇可太猛了!” 苏宇森没敲门,“当!”一把推开了陆烬寒办公室的门。 陆烬寒正埋头批着文件,被这一声惊了一下,眼刀狠狠地瞪在了苏宇森的脸上。 苏宇森这才想起陆烬寒最讨厌别人不敲门就闯进他的房间,咧了下嘴,退了出去。 “咚咚……”敲门声响起。 陆烬寒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火,“进来!” “我刚才说的你听到没有?” 苏宇森无视了陆烬寒脸上的不快,风风火火地拿着手机冲了过来。 “沈砚宁的事?”陆烬寒皱了下眉,“她来的第一天就闹出乱子了?” 月末了,公司里的事情特别多,陆烬寒已经忙得头晕脑胀,压根就忘了沈砚宁的事。 “这姐太猛了,刚刚凭一己之力把销售部给闹得天翻地覆地。有人把事情经过拍成了视频发到了公司内部的群里。” 苏宇森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公司里有什么八卦他总是第一批知道的。 “发到公司群里?”陆烬寒活动了一下脖子,借机放松一下,也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打开了公司群,什么都没有。 “唉呀,你这个群不行,你是公司老总员工私下里交流的事情,怎么能让你知道呢。 得看我这个群。” 说着苏宇森献宝似的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了陆烬寒的面前。 拍摄者应该离事发中心比较远,为了放大画面就变得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清发生了什么。 拍摄的地点是销售部的走廊,之前发生了什么看不出来,只看见沈砚宁从从容容地站在那儿,七部的经理和老员工还有楚月英全都被她一个一个地收拾了。 尤其是最后,楚月英像个疯子般跑掉的样子,简直可以称得上颠覆。 “怎么样?有意思吧!我后来打听了,原来是这个楚家大小姐拿着楚氏物流的合作资料来找沈砚宁的麻烦。 结果被气成了这副鬼样子,这个视频我得留着,下次见到楚月笙可得好好埋汰他一下。” 陆烬寒捏了捏眉心,“楚氏物流那个单子就是楚月笙在负责吧!” 苏宇森愣了一下,“怎么?你不会是想亲自和他谈这个项目吧?” 陆烬寒拿起笔,又打开了一个文件夹,“你看我有这么闲吗?” 顿了一下,“你留意一下楚月笙那边,我感觉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第16章 为她工作是一种荣幸 沈砚宁冲了个冷水澡,裹着一身的寒气在屋子里来回地小跑着,让身上暖起来。 这副身体太弱了,她得快点儿让它强健起来。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沈家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她的肩上,为了让自己的精力更加充沛,也为了时刻激励自己,她一直都在洗冷水澡。 以前的身体习惯了,可这副身体不行,现在是春末,气候还有些凉,现在她感觉冷气积聚在身体里散不出去。 她正跑着,忽然有人敲门,敲得又急又响,像是一肚子的火气。 “沈砚宁开门!” 陆烬寒的声音。 为了减少与陆烬寒碰面,她这两天几乎躲着他走,尤其是晚上回到别墅,总是他吃完饭,她才悄悄地到厨房吃一口。 她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多,这个时间他找自己干嘛?而且听起来心情好像还很糟。 上辈子还没有什么人让她这么打怵,可她现在真的不太想见他,可能怕忍不住抢他脖子上的玉佩吧。 “有事?”沈砚宁拉开门,安安静静地直视着满眼通红的陆烬寒。 额前打湿的碎发散落在眉间,湿漉漉的,显得她的眼睛更黑亮了。 “你是要拆房子吗?大半夜的,你来回跑什么?” “额……” 沈砚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件事好像是自己做得不对,她和陆烬寒各自的卧室都在别墅的三楼。 而陆烬寒的书房正好在她房间的下面,刚才她没想到陆烬寒这么晚了还在书房里,这么跑还真的挺扰民的。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还在书房里,我不跑了……” 沈砚宁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激灵,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陆烬寒看着发梢还滴着水的沈砚宁眉头皱了起来,“这么晚洗完澡怎么不吹干?还有……” 他见她嘴唇发白,伸手摸了一下沈砚宁的额头,冰凉冰凉的,又摸了一下她的脖子,一样。 “你怎么这么凉?不会是用凉水洗的澡吧!家里热水器坏了吗?” “没,没坏,我习惯用凉水洗澡了……啊嚏……” 又是一个大喷嚏。 “还有两天时间,你是想把自己弄病了让我给你延期吗?别动那歪心思,你还是把心思用在单子上吧,不然你想要的东西可就得不到了。” 陆烬寒拍了拍胸前的玉佩,见沈砚宁的眼中渐渐染上了怒意,他勾唇一笑,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心情一下好了,一天的疲劳都消失了。 洗冷水澡?这么想引起我的注意! 第二天一早,沈砚宁准时到公司上班,好巧不巧地又遇到了白薇薇几个女孩子。 她们把她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称赞她昨天有多勇,她们都佩服她。 临分开时,白薇薇还和她加了微信。 沈砚宁现在用的微信是她前天新申请的,她总觉得用原主的微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感觉。 她不喜欢。 所以她的微信资料里几乎没什么,连性别都没填。 唯独头像是国旗。 她太喜欢看国旗了,看着它就仿佛看到了那一个个逝去的战友,好像看见他们从硝烟中走出来,在那片红色中冲着她笑。 她好想他们,也好想亲口告诉他们,我们的祖国强大了,再也没人敢欺压我们,我们曾经付出的鲜血和生命都是值得的。 沈砚宁看着手机上的红旗正在愣神,方晨一脸谄媚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大堆的资料。 “小沈啊,这是你昨天让我准备的楚氏物流的所有资料,你看看还需要什么不?” “对,还需要什么你就告诉我,我们给你准备。” “是的,我们全力支持你。” 七部的所有人此时对沈砚宁可谓是毕恭毕敬,昨天她那一手不仅把楚月英吓跑了,也把这些人给震住了,再也不敢把她当新人欺负。 尤其是当她说,两天内要把楚氏物流的单子拿下时,这些人几乎要把她当成祖宗供起来了。 “嗯,资料放在这儿我会看的,你们忙你们自己的事情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再叫你们。” 沈砚宁随口应和了几句,打开那些资料很快就沉了进去。 把她以前管理工厂时沈老板的那副派头不自觉地带了出来。 几个人看着沈砚宁看资料的样子,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能为她做事是自己的荣幸。 资料太多,而且她毕竟对软件这个行业不熟悉,很多资料一边看还要一边在网上查。 看完那厚厚一沓资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于曼丽她们给她打了午饭放在桌边,一直没动,此时早就已经凉透了。就连下班离开他们都悄悄的,生怕打扰到她。 沈砚宁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关了办公室的灯,准备离开。 可就在她刚按完下行电梯的按钮时,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道风声向她袭来。 条件反射般的,她身形一闪,紧接着抓住身后人的手腕,向后一扭。 要是她原本的身体,这一下能把对方的手腕扭脱臼,可她现在的力气太小,只勉强把对方的胳膊拧到身后。 但对方身形高,力气大,胳膊一扭,反倒把她给顶到了墙上。 沈砚宁眼中划过一抹杀意,脑子里立时闪过几个一招杀敌的招式,那是在极度危险的行动中锻炼出来的应激反应。 她的拳头已经握紧,右手指关节突出,准备直击对方的咽喉,即使力气再小,只要时机掌握得好,即使不能一招毙命也能给自己争取出逃跑的机会。 可就在她看清来人的模样时,她的拳头松了下来…… “是你?” 第17章 师承头牌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公司。”沈砚宁拧着眉,一脸不悦。 “对不起,我刚才本想叫你的,结果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大,还把我吓了一跳呢。” 陆承诺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了钳制沈砚宁的手,一脸的抱歉。 沈砚宁转动着被扭疼的手腕,警惕地看着他,“你找我有事?” 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尤其是对讨厌的人,直接就问。 “我知道上次老太爷寿宴的时候,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陆承诺说着就要揽沈砚宁的肩膀。 “这里不方便,我们到我车里去说。” 沈砚宁闪了下身,闪开了他的手。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有事就在这里说。”她一脸严肃地说道。 陆承诺显然没料到沈砚宁对他会这么冷淡,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 其实他也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帅哥,年纪比陆烬寒大了三岁,看起来却更沉稳。平时总是一副斯文洒脱的样子。 沈砚宁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他,原主之所以同意和陆烬寒结婚,陆承诺的承诺也是一个最重要的因素。 因为原主喜欢陆承诺,陆承诺便承诺,只要原主帮他把陆烬寒赶出陆家,他就会和现在的老婆离婚,娶她。 沈砚宁不禁在心里暗骂原主傻,什么话都敢信,这个男人一看就对她没感情,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怎么会让她嫁给别人? 最重要的是,陆承诺和楚月兰是政治联姻,陆家和楚家都是海城的豪门。沈家虽然也有自己的公司,但与这两家相比,连个脚指头都算不上。 陆承诺显然就是要利用她,至于上次差点害死她是否是眼前这个男人暗中授意的,她还不能确定。 但也绝与他脱不了关系。 “砚宁,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上次害你的是楚月英,她嫉妒你和那个私生子在一起,就想着害了你她好和陆烬寒结婚。 我知道得太晚了,想去阻止的时候,你就已经被害了。好在你吉人自有天相,你现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陆承诺一脸真诚,好一副痴情男儿的模样。 他张开手臂,闭上眼,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沈砚宁扑入他怀中。 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见沈砚宁正抱着肩斜着眼看他,眼中哪有半分深情,只有嘲笑。 怎么可能,以前只要他说几句好听的话,沈砚宁就会感动得哭着扑入他的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对他的深情。 可现在…… 他的动作就变得十分滑稽可笑,完全是自作多情。 “你……你怎么?” 沈砚宁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陆承诺的肩膀,“自我感动呢?” “不是,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是真的。你以前怨我不与你亲近,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怕坏了你的名声。” 陆承诺激动地抓住沈砚宁点他的手,“砚宁,我知道你怪我,但你别不理我,我现在就带你去我私人的公寓,那里没有人能打扰到我们。” 这话就已经说得有些暧昧了。 沈砚宁当然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心里暗自庆幸,这个男人之前对原主不喜欢,所以一直没碰过她,不然她得把自己洗脱皮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嫣然一笑,素净的脸上立时带上了一抹柔媚,看得陆承诺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前是很看不上沈砚宁的,要不是要利用她,恐怕连话都不想与这个乡下来的傻女人说一句。 可自从在寿宴上,见她一袭短发出场,又镇定自若地处理了一切原本对她不利的事件,展现了一身的才华后,竟然对她生出一种别样的情愫。 此时离她这么近,看着这张总是喜欢浓妆艳抹还不太聪明的脸,变得如此清丽生动,尤其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亮得直晃他的眼。 看得他心里直痒,真想把她按在床上,征服在身下……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我们现在……” “现在不行,陆烬寒已经对我生疑了,我正想着怎么做好一单获得他的信任呢。你等我,等我完成了我的承诺,你也要完成你的承诺!” 沈砚宁指尖轻轻地在陆承诺的下巴上刮了一下,眼神媚得拉丝。 这可是她为了完成任务,特意和春城最有名的头牌学的。 那次她需要化妆成一个舞女色诱一名日军军官,将几名身份暴露的同志送出春城。为了让自己扮得更像那么回事,特意和最红的头牌学了三天。 光这种眼神,就练了两天半,硬是把自己都练得怀疑人生了。 用那个头牌的话,她要是也挂牌,至少能是春城前三。 陆烬寒立时被迷得心里像猫抓的一样,“我们现在……” “大事为重!” 不等他说完,沈砚宁便推开他,一脸正色,“好了,以后尽量少见面,免得被人见到,妨碍你的计划。” 这话以前是陆承诺说的,可现在到了沈砚宁的嘴里,好像她成了主导一切的人。 说完,正好电梯上来了,沈砚宁施施然走进了电梯,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刚刚那个媚眼如丝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只是陆承诺的一个梦。 等陆承诺失神落魄地离开了,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两个人。 “你料事如神啊,他们两个胆子还真大,竟然敢在咱们公司这边私会,啧啧,你这绿帽子太亮了!” 苏宇森摇头咂嘴看着在替陆烬寒打抱不平,眼中却是满满的看好戏的兴奋。 陆烬寒瞥了他一眼,“我让你留意楚月笙,你带我看这个。” “唉呀,那边我找人盯着了,你就这么不关心你这个新夫人会不会出轨吗?你没看刚才他们两个那亲密样。 这个沈砚宁我们以前太小看她了,你一直说她是乡下来的,总是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可我从昨天开始留意她,见她与你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啊! 你应该去眼科看看!” 陆烬寒好像没听他说什么,反问了一句,“你说一个人能装傻得那么像吗?” 第18章 进不去的门 沈砚宁房间的灯亮了一夜,她连夜把楚氏物流的资料整理出来,一大早就交到了研发部。 没想到在那儿竟然遇到了苏宇森。 “你……在这儿工作?” 看着那些工作人员对苏宇森恭敬的态度,沈砚宁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她没想到这个性格活泼到乱七八糟的人竟然会做这种高精尖的工作,他够严谨吗? 不禁对陆烬寒的眼光有了怀疑,难不成是关系户? “哟,沈小姐,什么风把您吹这儿来了。” 苏宇森一见沈砚宁眼中都放光,是那种八卦的光。 “我是来送资料的,麻烦您尽快根据这些资料出一份方案,我急用!” 沈砚宁十分客气地拜托他。 苏宇森打开一看,眉心挑了一下,“楚氏物流的单子?这可不简单,最快也得明天吧,你明天上午过来取吧。” “不行!”沈砚宁急道,今天就已经是最后一天,今天她必须把这个单子拿下来,不然她也不会昨天晚上一夜不睡整理材料。 “这已经是看在……嗯,最快的了,你要是觉得慢你自己弄!” 苏宇森板起脸,也挺唬人。 “这……要不这样,我对资料更熟悉,我和研发部的工作人员一起呢?那些资料里有什么都在我脑子里,你们不用再看资料了,这样能不能快一些。” 沈砚宁眼神急切,带了几分哀求。 因为昨天过度的劳累,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许多,看起来憔悴得楚楚可怜。 苏宇森本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最见不得这样,长叹了口气,“行吧,不过你可欠我个人情啊!” “放心,这个人情我沈砚宁记下了,日后定会报答。” 一句话说得有些江湖气。 苏宇森听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你说话怎么……怎么不像现代人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砚宁心中惊了一下,“啊,我这也是和电视学的。” 暗道:自己以后可得注意。 研发部共分五组,苏宇森找了一组人为沈砚宁出计划书。 沈砚宁跟着跑前跑后地忙活了一天,不仅全程随时提供资料,更是给端茶倒水。 等计划书终于做好,拿到手上时已经快到下班的时候,沈砚宁感觉自己有些头重脚轻,一阵阵地发晕。 前天用冷水洗澡有些感冒,这两天一直加班也没得到良好的休息,此时变得有些严重了。 “马上下班了,楚月笙也是一个有名的花花公子,这个时间不可能在公司,我看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找他吧。” 看着沈砚宁苍白的脸色,苏宇森有些于心不忍。 沈砚宁摇了摇头,“不行,你知道的,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我不能输。” 拿起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水,算是给自己醒了醒神。 她忽地抬起头,看向苏宇森,“你知道楚月笙现在会在哪?” 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苏宇森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女人的观察力,自己刚刚就随口那么一说,她就能判断出自己和楚月笙认识。 看来她之前说的那些事都是她猜的,不似作假。 如果她为陆承诺做事,会成为陆烬寒的一个劲敌。 “你怕我对付陆烬寒,所以不想帮我?”沈砚宁一语戳破苏宇森的心思。 “你怎么知道。” 他说出这句就后悔得直想打自己的嘴。 看了看周围没人,沈砚宁又喝了一口水,头疼得又厉害了些。 她靠在墙上,抬眼看着苏宇森。 “你是陆烬寒的朋友,有些事你迟早会知道,我之所以和他打了这个赌,在下次董事会上帮他争取到董事会的投资,是因为他拿了我的玉佩。” “你的玉佩?”苏宇森没参加那天的寿宴,不知道玉佩这件事,沈砚宁成功地吊起了他的胃口。 “是,那块玉佩是我的几位故人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对我十分重要,为了拿回那块玉佩我答应为陆烬寒做三件事。 之前你看到的和那个好色的陈经理谈的单子是第一件,第二件就是帮他拿到投资。所以楚家这个单子我势在必得,所以你能把你了解的楚月笙的情况告诉我吗? 你是陆烬寒的朋友,自然也希望他能顺利的拿到投资,完成他的项目吧!” 沈砚宁见苏宇森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有了些松动,便又加了把火。 “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你也清楚,对吗?谈下楚氏的这个单子,不仅能给陆烬寒赚一笔,还能多几分机会拿到那十几亿的投资。 怎么算都是你们划算,你说对吗?我相信陆烬寒也会同意你帮我的。” 苏宇森咬着嘴唇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终于下了个极大的决心。 “行,我告诉你,楚月笙现在一定在碎梦会所,那里可是男人的声色场所,不让女的进…… 唉?你……你进不去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砚宁就已经走了。 看着沈砚宁急匆匆的背影,苏宇森赶紧给陆烬寒打了个电话。 “寒少,我好像又犯错了!” 碎梦会所外,霓虹灯照亮了大半条街,能进入其中的都是海城的有钱人。 有钱的男人。 而且这家会所是会员制,不是会员的,就是出再多的钱也不会让他进去的。 沈砚宁就这样被阻在外面,不是因为她不是男人,她只要故意扮做男人,没有人能从外表看出她是个女人。 但她却没办法让自己成为会员。 来到这个时代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奈、无力。 她拿着文件包,站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之下,却感觉自己身处黑暗之中,头疼得要炸开,嗓子也像吞了炭一样火辣辣地疼。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那次去日本宪兵队。 一个同志被捕入狱,但好在身份没有泄露,抓他的人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生意人。 原本沈砚宁已经打通了所有关节,拿着一千大洋去赎人。可就在她就要走进宪兵队大门时,却被一个小乞丐拦住了。 最新情报,被捕的同志被叛徒出卖,已经暴露了身份。她如果去营救,不仅救不出人,还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一刻,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只能硬生生地停下脚步,只差一个小时,再早一个小时她就能把同志救出来。 可这一个小时就是天人永隔。 现在这道门难道也会让她无法换回自己家传的玉佩吗? 不行! 历史不能重演! 第19章 我从不当逃兵 沈砚宁甩了甩发晕的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到最后一刻就绝不能放弃。 她咬了咬牙,拿出手机。 碎梦会所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的路虎内,陆烬寒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一看,沈砚宁。 “咦?她给你打电话做什么?”一边的苏宇森探过头来看。 陆烬寒扫了他一眼,把手机往一边拿了拿。 “应该是进不去,想找我帮她。” “啧,你会帮她吗?不过我看她这个样子挺可怜的。 你不知道,她今天在我们研发部忙坏了,跑前跑后地,伺候我那几个手下。 那几头蒜,技术好,心气也高,很难从他们嘴里听到称赞哪个人。 不过都对沈砚宁赞不绝口,说她对资料几乎倒背如流,什么问题根本不用翻材料,全在她脑子里。 要不是她在,计划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出来。 脾气好会来事,最让他们佩服的,她总会有些别出心裁的设计,给他们不少启发。”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陆烬寒的脸色,“你看她在那儿站了那么久了,要不你接电话?” 终于在手机铃声响到最后时,陆烬寒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他盯着碎梦门口的那道清瘦的身影,淡淡开口。 “陆先生?”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透着惊喜。 “说事!” 陆烬寒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对不起,打扰您了,我想找楚月笙谈项目的事,但他在碎梦会所,我进不去,您能帮我吗?” “我为什么帮你,这是你自己的事。”陆烬寒语气依旧淡漠。 沈砚宁咬了咬嘴唇,“算我……” 她顿了好半天,就在陆烬寒以为电话掉线的时候,才传来她的下半句。 “求你!” 堂堂沈七爷,当年跺跺脚春城都抖三抖的人物,现在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求人。 沈砚宁几乎快把牙咬碎了。 龙遇浅滩,虎落平阳。 什么时候都要靠实力说话,她现在什么资本都没有,此时除了求人已经穷途末路。 “好!” 听到手机里传出陆烬寒那声低沉的好字,沈砚宁感觉喉咙发紧,眼眶发热。 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把已经冲到眼眶的泪水忍了下去。 “谢谢!” 陆烬寒听出了她强忍的哽咽,也看到了门口那道身影像是卸下什么重担般,后退了两步。 脚步有些踉跄。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十分钟后,沈砚宁被陆烬寒以朋友的身份和苏航宇一起被带进了碎梦会所。 一进入会所,里面嘈杂的音乐,还有舞池中摇曳的身影让她十分不适。 她以前进过的风月场所不少,但都是那种秦楼楚馆,尽是那种唱着小调穿着旗袍的美人。 哪见过这种身上没缠几块布,腰肢扭得像水蛇一样的美女。 而且场中的音乐就像拿着大喇叭往你耳朵里灌,震得头晕脑胀。 “这……这,太有伤风化了!” 实在没忍住,沈砚宁吐嘈了一句,她低着头,根本不敢再往舞池中看。 “你怎么像个老学究似的? 这就是男人的天堂,你现在是以男人的身份进来的,要是这副样子一会儿就露馅了,被赶出去我可帮不了你。” 陆烬寒调侃着。 沈砚宁惯是一副平静淡定的样子,难得见到她这副头都不敢抬的窘迫模样,陆烬寒觉得有趣得紧。 场中各色美女都没有眼前这个人吸引他的目光。 “寒少,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爷爷我来这种地方,他回去能打断我腿!” 苏宇森嘴里说着害怕,但眼睛一直没闲着,四处看得兴起。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包间门口。 “楚月笙就在里面,你确定要和他在这里谈生意?他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陆烬寒难得好心劝了一句。 沈砚宁目光落在他胸前,虽然玉佩没露在衣服外面,但从胸口突起的圆形痕迹能看出它就在那儿。 “如果你现在求我的话,我可以宽限你一天。” 陆烬寒大发慈悲,让苏宇森都意外,“寒少,不是吧,你可是向来一言九鼎,还没见你给谁放宽时间呢。” 他用胳膊肘顶了沈砚宁一下,“你有面子啊,要不今天就算了,楚月笙最讨厌别人在他玩得开心的时候打扰他。 弄不好他都能让人揍你一顿!求求寒少也不会掉块肉,何况刚才你都求过一次了。” 沈砚宁定定地看着他们,眸子黑漆漆的。 “刚才是因为规则我无法打破,我还能说服自己开口求人。 现在陆先生已经将我带进来,不敢进去就是临阵退缩,我沈砚宁从不当逃兵!” 说着,推开包间的门,大步走了进去,没有半分犹豫。 “啧,还是个犟种,我们怎么办?跟着进去,还是另开一间房?”苏宇森歪头看向陆烬寒。 陆烬寒眯了眯眼,左耳上的耳钉在灯光下散着耀眼的光。 “不进去,怎么看好戏!” 他说完也走了进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凑热闹了。” 苏宇森嘟囔着也跟了进去。 包间很大,与外面“群妖乱舞”不同,这里没有只穿比基尼的舞娘,但却有一个个穿着紧身衣裙,把曼妙的身姿完全展现出来的陪酒女郎。 十来个陪酒女外加几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一起簇拥着一个穿着花衬衣长相英俊中带着邪气的公子哥。 沈砚宁之前见过楚月笙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花衬衣就是楚月笙。 看着一屋子的花天酒地,她抿了抿嘴,一瞬间眼底划过好几种情绪。 一个个大好青年,不思报国,却在这里纸醉金迷,真是浪费青春,浪费生命。 她大步走到楚月笙身前,“楚先生,你好!” 楚月笙正和一个辣妹碰杯,刚把酒递到唇边,听有人叫他,这才注意到进来了三个人。 他迷迷糊糊地看过去,竟然还有两个认识的。 “哎哟,什么风把陆三少吹来了,快坐快坐,今天这几个妹子都很正,是你喜欢的类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哥们不吃独食。 一会儿你喜欢哪个你先挑,晚上带回去保证给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还……还有苏大公子,你是稀客啊,怎么不怕你爷爷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晃晃悠悠地起身,冲着陆烬寒和苏宇森走过去,完全没理站在他面前的沈砚宁。 第20章 两个选择 楚月笙两只胳膊张开,想与陆烬寒和苏宇森两个人来个大大的拥抱,结果刚走一步,就感觉肩头被人不轻不重地按住。 “楚先生,我们谈谈!” 一道清越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他不悦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比自己略矮一些的青年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青年一头漆黑的短碎发,面容无比清雅俊秀,即使在包间这么暧昧的灯光下,依旧看着一身清爽,干净得如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楚月笙的眼睛瞬间亮了。 “哟?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到你,会所什么时候来了个极品?你是刚毕业还是没毕业?成年没?”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胳膊搭上了沈砚宁的肩头。 沈砚宁眉头微拧,一侧身躲开了那只大螃蟹爪子。 楚月笙没料到会所里还有人敢躲他,再加上喝了些酒,身体一个没站稳就向地面倒去。 沈砚宁总不能看着客户摔在自己眼前,极不情愿地伸手扶了他一把。 “楚先生小心,我是陆氏科技的业务员,今天来找您是想和您谈谈楚氏物流的事。” 楚月笙看着沈砚宁这张素净又禁欲的脸,心痒得像一百只蜘蛛在身上爬,借着沈砚宁扶他的机会就想亲她。 结果被沈砚宁手疾眼快,推了一把,重重地摔在了沙发上。 “楚先生,我说过了,我是来和您谈业务的,不是这里陪你喝酒的。” 沈砚宁脸上已经现出了怒意。 她之所以喜欢男装示人,就是不想遇到这样的麻烦,没想到这个楚月笙竟然男女通吃。 “谈生意?”楚月笙被摔了这么一下,耳朵终于听进沈砚宁的话了。 他看了看一直站在一边没做声的陆烬寒两人,“你们带来的?” 他点了根烟,重重地抽了一口,长长地吐出一道烟柱。 “寒少,你知道我的习惯,最讨厌别人在我玩得开心的时候和我谈业务。” 他的目光又落在沈砚宁身上,在她的身上来回地打量了两圈,喉结滚动了两下。 “不过既然是寒少带来的人,我总要给几分面子。 这样吧,给你两个选择,做到其中一样,我今天就和你谈这个单子,怎么样?” 在场的三人都不是傻子,楚月笙表面上是在给陆烬寒面子,实际就是想借机会满足他自己的花花心思。 还没等苏宇森出言阻止,沈砚宁点了点头,“楚先生请说。” “好!痛快。”他兴奋地抽了一口烟,又喝了一大口酒。 “啪!”把酒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摔。 “如果你今天晚上肯好好陪我一晚,这个单子我就和你签了!” 楚月笙看着沈砚宁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吞了。 “唉?你……”苏宇森刚要冲过去说话,却被陆烬寒一把拉住。 陆烬寒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姿态慵懒随意,脸上没有半分不悦,一边看着热闹一边还用牙签扎了一块水果吃。 沈砚宁脸上依旧平静,好像楚月笙的话就在她意料之中,“楚先生的另一种选择呢?” “另一个嘛……”楚月笙眼珠转了转,眉毛一挑,指着房间里那些陪酒的帅哥美女,“你要是能把他们都喝倒了,我也和你签。” “我去,不是吧,这些人天天混迹在这里,别说都喝倒了,单拿出来一个沈砚宁也喝不过啊,这不就是故意难为人嘛。 我看今天这单子签不了,除非……” 苏宇森听得直摇头,咂着嘴说道,“除非她同意和楚月笙睡觉。” 他小声地说完,侧头看着陆烬寒的脸色,心道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名义上的媳妇,要是真被人睡了…… 这头上可就是青青草原了! 这边苏宇森看得直着急,那边陆烬寒竟然接过身边一个美女递过来的酒杯,品上了酒,一脸的陶醉。 完全没把沈砚宁的处境当回事,真的就是个来喝花酒的花花公子样。 沈砚宁看了看那些陪酒的,眉头慢慢拧起,倏地,又是一松。 “楚先生说话算数?这里这么多人都听到了,您可不许反悔!” “哎?”苏宇森一下窜起来,一把拉住沈砚宁,小声地在她耳边提醒,“你可想清楚,你不管怎么说也是寒少的媳妇,你怎么能真的和姓楚的睡呢? 我看你就和寒少服个软,他还真能难为你不成,我再给你说说情,你那块玉佩还是可以拿回来的。” 沈砚宁认真地看了看苏宇森,目光中带着几分欣赏。 “你……你这么看我干嘛?我说过了,朋友妻我是不会欺的。” 沈砚宁没管他叽哩咕噜地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比他们强。” 苏宇森皱了下眉,怎么有种被长辈表扬的感觉呢? “我选第二个,是不是我只要把他们都喝倒了,我们就可以谈合作的事?” 沈砚宁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楚月笙,又确认了一遍。 楚月笙怔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沈砚宁会选第二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扯了扯唇角,“对,只要你把他们都喝倒了,你楚二爷说话从来算话。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没做到,即使我与陆家合作,也绝不会用你做销售顾问。” 毕竟这是一笔价值千万的单子,沈砚宁如果谈成了,会从中赚不少钱。 楚月笙摆明了,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就不让她赚这笔钱。 沈砚宁微微一笑,一扭头,坐进了那些美女和帅哥中间。 扯了扯原本紧紧地扎着领口的领带。 她为了能顺利进入会所,来之前特意换了一套男式西装,怕被人看出她没有喉结,特意穿了个领口高的衬衣,还配了一条领带,把领口扎得紧紧的。 现在要拼酒了,这些就显得太拘束。 她把领带圈拉大了一些,又解开了上面的一颗扣子。 只做了这些,就从一本正经的禁欲系帅哥,变成了恣意潇洒的风流公子。 楚月笙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更痒痒了,眼底划过一抹邪光。 “玫瑰,你们好好招待这位少爷,谁把他先喝倒了,谁有奖!” “楚少您奖什么啊?要是奖得少了,这个顶级帅哥我们可不舍得欺负。”被唤作玫瑰的是正坐在沈砚宁身边的红衣女人。 她像没骨头似的靠在沈砚宁肩膀上,回头还给楚月笙抛了个媚眼。 “谁要是把他喝倒了,我给他十万。” 一众男男女女都欢呼起来。 沈砚宁眸光沉了沉,双唇抿得更紧了。 看来必须得用那招了! 第21章 全部喝倒 在一片嘈杂之中,沈砚宁却沉静如山。 等他们的欢呼劲过去了,她才缓缓地端起一杯酒。 “那咱们就喝起来?” 说完,她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干净利落,喝完还将杯子倒过来倒了倒,自带一股豪气。 “好,帅哥,我陪你!”玫瑰说着也端起杯要跟着干一杯。 杯子刚端起来,一只白皙的手盖在了杯口。 “慢着,玫瑰是吧!刚刚楚少说了,谁先把我喝倒了,谁得那十万的奖金。这笔钱大家都想赚,谁先和我喝谁的机会就更大。 你这是要抢大家的饭碗,不公平啊!” 沈砚宁的眼中含着笑,话却说得一点儿不客气。 “是啊,平时你就抢我们的风头,今天这钱可不能让你一个人赚了。” 大家都是吃这口饭的,自然不愿意放弃这块肥肉。 一时间,这群帅哥美女们你推我搡的就要打起来。 “哎?要不这样,咱们来个公平点儿的玩法,我今天被谁喝倒,听天由命怎么样?” 沈砚宁赶紧从中劝和。 “帅哥,你说什么公平玩法?” 大家都看向她,眼中都充斥着渴望。 好像她就是最香的那块肉,这些狼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她吞入肚子里。 “简单!” 她说着一把拿过桌子上的骰盅,掀开看了看里面,三枚骰子一个不少。 “这样,你们依次摇骰子,然后按照点数多少排出和我喝酒的顺序,公平吗?” “行,就这么办!” 十几个人摇了半天,终于确定下来依次的顺序,玫瑰运气最差了,最后一个,气得直跺脚。 第一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长得倒眉清目秀的,沈砚宁看着他,心中不由感叹。 本是大好儿郎怎么干这个! 小伙子拿起酒杯就要干,结果又被沈砚宁拦住了。 “等等,既然刚才都玩了运气,不如我们接着还玩运气。” 见对方没明白,沈砚宁接着道,“咱们摇骰子,输的喝酒,如何?” “行!”小伙子倒是痛快,替所有人应下了。“不就是谁输了喝一杯嘛,我们平时总这么玩。” “不,这次我们玩点儿新意。” “什么新意?”众人疑惑。 她手里轻摇着骰盅,低眉浅笑着,笑容中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再抬眼,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似乎带着钩子。 招着手引着你的魂。 “一局一局地喝得喝到什么时候,这次我们不只比大小,再加个点数,输几点就喝几杯,怎么样?” 沈砚宁一只脚踏在茶几上,扬着下巴,样子放肆又挑衅。 “啊?三个骰子,最小三点,最大十八个点,能差十五个点,一局下来就得喝十五杯?” 还真有数学好,脑子快的。 “怎么?你们这么多人怕我一个?你们以为楚先生的十万块就那么好赚吗?我们不得给楚先生助助兴?” 她说着目光穿过人群,向坐在对面的楚月笙挑了下眉。 楚月笙立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妈的,这小家伙真够劲!”猛灌了一口酒,“就按他说的,这样快,老子都等不及了。” 沈砚宁收回目光,眼底划过一抹微光,上钩了! 刚开始的几局,沈砚宁有输有赢,但十局过后,就已经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她开出来的骰子,不是三个六就是两个六一个五,最差的也是两个五一个六。 不到一个小时,十几个男男女女全都被喝得东倒西歪,人事不省。 玫瑰喝完第三十七杯,终于撑不住倒下了,“你……你他娘的作弊……” 话都没说完,就去找周公要钱去了。 全程看戏的三个男人都目不转睛,苏宇森的瓜子不磕了,楚月笙的酒醒了,就连一直事不关己的陆烬寒也收了戏谑的神色。 “寒少,你在哪儿找来的这个宝贝,你开个价,我挖我们公司去,多少钱都行。”楚月笙眼睛都直了。 开始时看沈砚宁是觉得她漂亮,纯就是想玩玩,现在他甚至想拜他为师。 他就是再傻也看出来沈砚宁是个玩骰子高手,几乎达到了想要几点有几点的程度。 “多少钱也不换!这可是我们寒少的……” “行!” 苏宇森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烬寒打断,一个字把他雷得外焦里嫩。 “好,咱们说定了,你开价吧!” “什么价都可以,不过要她本人同意,毕竟我只是她的老板,没有权力决定她去不去你那儿。” “你这不是废话吗?” 楚月笙刚亮起来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说话间,沈砚宁已经走了过来。 “楚先生,打扰您休息是我唐突,我已经完成了你的要求,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合同的事了吗?” 她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月笙,虽然已经尽量收敛,却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楚月笙愣了一下,“好!把文件拿过来吧!” 被沈砚宁的气势压得他有些懵,接过文件就准备签名。 “等一下,还是让我给您讲解一下这套软件的使用和功能,这是我们公司几个部门专门为楚氏物流量身打造的,是真正适用您的工具。 并不是强加给您的,况且,您也要向您家里人交代不是吗?” 沈砚宁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楚月笙虽然可以决定把单子交给哪家公司承办,但他也受董事会的监督,毕竟这涉及到一千多万,如果做得不好,很可能他会步楚月英的后尘。 “啊,你给我讲解一下吧!” 沈砚宁很正式地坐到了他的身边,将资料递给他,并且进行了十分专业的讲解。 楚月笙越听越认真,原本只是想应付一下,听到最后竟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这合同我签,这个项目除了你们我找不到更专业的了。” 沈砚宁见他签好字,把合同收好,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紧绷着的那根弦一松,她整个人忽地一下就感觉不好了,心跳加速,头疼欲裂,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原本她想站起来,做个最后的握手告别,结果刚站起来,就感觉眼前一黑,脚下像踩了棉花,一个没站稳就向楚月笙倒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一定得砸到楚月笙身上,就连楚月笙也以为她要投怀送抱的时候。 一只大手稳稳地将她拦在了半空,接着后背撞在了一副结实的胸膛上。 “签个合同而已,不用给他这么大的礼。” 陆烬寒的声音仿佛从后背震进她的心里,后背靠着的胸膛是热的,可那话却是冷的。 第22章 发烧了 沈砚宁急忙稳住自己的身形,陆烬寒也及时收回了手。 两个人之间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沈砚宁是吧,我代表楚氏集团诚心邀请你来我公司上班,我保证,不管陆烬寒给你多少工资,我都给三倍,怎么样?” 楚月笙显然不想放弃。 沈砚宁不知道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听他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 “谢谢楚先生的好意,陆总对我很好,我不会离开陆氏的,我相信我们之间以后还会经常合作。” 语气礼貌中带着点疏离,态度明确。 楚月笙一脸遗憾,“那要不我们加个微信,方便以后合作。” 沈砚宁刚接触微信,觉得它真的很方便,没多想拿出手机就准备和他互加好友。 结果手机刚拿出来,就被一只大手夺了过去。 “我们公司的员工不许与客户私下加微信,如果有需要你可以给销售部打办公电话。” 陆烬寒的脸色不善。 “不是,你怕我撬墙角啊!”楚月笙怒道。 “他是怕你给他戴绿帽子!”一边的苏宇森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在楚月笙离他远没听到。 倒是陆烬寒耳聪目明的,听了个真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给苏宇森瞪的一缩脖子。 “楚先生……” “嗯?”楚月笙眼睛一亮,以为沈砚宁反悔了要加入楚氏。 “这种地方乌烟瘴气的,对你的身心都不好,我劝你最好少来,你的见识和魄力都比你妹妹强很多,希望你把心思多用在正途。” 沈砚宁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挽救一下这个后辈。 一句话,把三个人都说沉默了。 坐进陆烬寒的车里,苏宇森坐在副驾上,通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陆烬寒和沈砚宁。 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我说沈小姐,你年纪轻轻的,刚才说的那句话怎么那么像我爷?” 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感冒影响的,沈砚宁感觉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头也越来越沉,她此时裹紧衣服,紧靠着车门缩在后座。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们有这么好的家世和能力,就应该把精力和时间更多地投入到正地方,以后那种地方你们也不许去。” 恍惚间,她好像来到了旧时的工商会,在那里有几个贪玩的富家子弟,她只想教育他们一下,正值乱世,不要整日纸醉金迷,要进取报国。 不知不觉间说了这么一段话。 “你说什么呢?” 苏宇森干脆从前面转过头来,向后看去。 陆烬寒早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已经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手刚触到他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这么烫,发着烧你还喝那么多酒,不要命了!”一敲驾驶座的椅背,“去医院。” 几乎同一时间,冷刚就已经将车子启动,向医院开去。 车上,沈砚宁已经冷得直打哆嗦,嘴唇抖得厉害,陆烬寒摸了摸她的指尖,冰凉。 “指尖这么凉还得往上烧,开快点儿。”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沈砚宁的身上,又赶紧开了一瓶水,把沈砚宁拉到自己怀里。 一小口一小口地给她喂水。 可此时的沈砚宁已经陷入了昏迷,不肯配合,一口水大半都洒到了外面,很快衣领就湿了一大片。 “听话!多喝点儿水,坚持一下,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陆烬寒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声音有多温柔,听得前面两个人都想回头看看,却没敢。 都从后视镜偷偷地瞄。 沈砚宁的表情很痛苦,刚刚那个镇定自若,赌得潇洒恣意的小少爷,此时看着就像只病恹恹的小猫,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没了。 “听着,把水给我喝了,不然玉佩不给你了。” 陆烬寒的神色难得的严肃,语气中透着怒气。 不知道沈砚宁是不是真的听懂了,总之她这次终于配合着喝了半瓶水。 很快医院到了,等到进了病房,吊上盐水,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 “完了,我爷爷一定得骂我,他不让我超过十二点回家,你明天得给我爷爷打电话澄清一下。 我可没去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我是陪着你在医院救人的。” 苏宇森一脸的不知所措。 “放心吧,你明天就告诉你爷爷,你送医院的是送他草书的那个人,他不仅不会骂你,还得夸你呢。” “什么草书?不会是我爷爷从你爷爷寿宴上带回来的那幅吧?我爷爷拿回来爱不释手的,专门找人裱了起来,就挂在他书房的正中间。 一天看好几遍……”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不会告诉我那幅草书是沈砚宁写的吧?” “嗯!” 陆烬寒坐在沈砚宁床边,右腿随意地搭在左腿上。黑色裤腿下的脚踝露出一截雪白的棉袜。 黑白分明得刺目。 目光落在那张苍白却清秀的脸上,眼底似乎在翻涌着什么。 “真的?天啊,怎么可能,她才多大?能写出那样一手好字?” 苏宇森就是苏老的孙子,从小受苏老的熏陶,虽然自己的字不咋地,但看字的眼力还是有的。 “那样一笔字,没有二十几年的苦练是不可能成型的,最重要的是那股子气势,说是气吞山海都不为过。 我还以为是哪个书法大家,大文豪呢,怎么会是她这么一个小丫头,年纪还没我大呢。 苍天啊,我要是能写出这样一手字,我爷爷也不至于这么看不上我。” 苏宇森在那自顾自地喋喋不休,陆烬寒脑海里却闪现出了一幅画面。 那是沈砚宁诵读她写的那幅字时的画面,当时不觉得怎么样,只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凝重得过分。 但现在看起来,那几句话好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是她一生的誓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陆烬寒不自觉地出声念诵了起来,拇指慢慢地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影响了,沈砚宁竟然嘴唇也轻轻蠕动了几下,看那唇型好像也在背诵这首诗。 接着她的鼻翼动了两下,眼角滑下一滴清泪。 “小乐,是姐对不起你!” 她的声音不大,但病房太静了,所有人都听到了。 陆烬寒的眸色深了…… 第23章 怀疑 “小乐?她弟弟?我怎么记得沈砚宁的弟弟叫沈砚生,正在读高三。” 苏宇森想凑到沈砚宁的床边听清楚,但碍于陆烬寒就坐在那儿,想听又不敢,急得在屋子里直转圈。 “冷刚,我让你查沈砚宁的事,查得怎么样了?”陆烬寒突然出声。 “查了,她亲生母亲因为难产而死,她父亲找人算过,说她命格太硬克父母,刚生下来三天就被送到沈家在农村的旁支亲戚家。 听说是因为那家人没有孩子,便收养了她。 没过几天她亲生父亲就娶了一个新太太,第二年就给她生了个妹妹叫沈砚婉,没过几年又生了个弟弟叫沈砚生。 说来也巧,她的养父母原本不可能有孩子,结果后来也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沈砚澜。” 冷刚一直站在病房的角落里,不说话的时候,没人能注意到他。 “她两个弟弟的名字里都没有乐字,难道是他们哪个的小名?”苏宇森脑洞大开。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查出其它隐情,例如……”他顿了一下,“她有没有双胞胎姐妹?” “你是怀疑……”苏宇森话说了一半,看了一眼病床上依旧昏迷着的沈砚宁放低了声音,“她被人调包了?” “你觉得她像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吗?她的字,她的言谈举止,包括她今天那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技。” 陆烬寒声音不高,但在这间安静的病房中却像炸开了一道雷。 苏宇森扭头看向冷刚,“寒少说的是真的吗?” 冷刚摇了摇头,“绝无可能,她那二十来年一直就在农村,没去过任何地方,之后就被接回沈家,不可能被调包。” 另外两人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冷刚追踪和调查的本事,如果他说没问题,那就一定不可能出现双胞胎调包的情况。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之前故意装傻,隐藏自己的实力?那为什么现在又突然不装了呢?” 苏宇森挠了挠头,觉得匪夷所思。 “比起这个,我更感兴趣的是她这一身的本事从哪儿来?”陆烬寒转动指环的速度加快了。 “是啊……难不成天授?” 陆烬寒眉心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脖子上把玉佩摘了下来,翻到背面看着上面刻的那个繁体小篆的乐字,陷入思索。 接着抬手将它递给冷刚,“查这块玉佩,出自哪里,经过什么人的手,都查出来。” “这……”冷刚有些为难,但还是接了过去,用手机各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又把它还了回去。 “我之前也听沈砚宁说过,这块玉佩是她的几个故人留给她的,你是想从这上面找到她的漏洞?” 苏宇森心领神会,都是聪明人。 就在他还想再说什么时,陆烬寒突然抬起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沈砚宁的眼珠在眼皮下不停地转动起来,像是正在做噩梦,额头冷汗大颗大颗地向外渗。 “出汗了,烧应该退了,人也快醒了,别说那个了。” 陆烬寒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体温计,放在沈砚宁耳后测了一下,“三十七度五,终于降下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沈砚宁的眼睛忽地睁开,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眼神里满是警惕,在看到他们三人之后,似乎思考了一下才认出他们。 “陆先生……”她的声音沙哑得就像砂纸在石头上磨。 “先别说话,喝点水。”陆烬寒抬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把杯子里的吸管头插进她的嘴里。 沈砚宁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陆烬寒会这么做,接着很配合地喝了半杯水。 再开口说话时,嗓子好受多了。 “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吗?还喝那么多酒,不要命了?”陆烬寒放下杯子,沉着脸。 “我只是有些感冒,没想到会发烧,其实我酒量还行,今天没发挥好。” 沈砚宁说的是实话,她当年为了借黑帮老大的势去救人,硬是连干了十大碗白酒。她今天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副身体酒量不行,她其实只喝了五杯酒,就已经醉成这个样子。 “你这手赌技哪儿学的?”陆烬寒看似随口问了一句,却实在有审问的意味在里面。 沈砚宁知道自己瞒不住,索性不瞒,“当年有一个酒鬼路过我们村,酒瘾犯了差点死了,我偷了父亲的两瓶酒给他,他为了谢我,就教了我两手。” 她说的有一半是真的,当年她的确救过一个人,救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只是看见他被日本人追杀,便把他藏在了车里。 事后才知道,他是赌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名唤六指。 不是一只手上长了六根手指,而是他只有六根手指。 右手除了拇指都被人砍了,可他硬是靠着剩下的六根手指头,在赌界闯出一片天地。 那次是他赢了日本人,结果他们恼羞成怒不仅不给他钱,还想要他的命,如果不是沈砚宁及时救下他,他就死定了。 为了还沈砚宁的人情,就把他最拿手的骰子教给了她。 沈砚宁也是聪明,仅仅十天就已经学得有模有样,和六指玩也能玩个平分秋色。 之后这一手还真帮了她不少忙,她今天开始也没想到会用到这一手。 毕竟她出身书香门第,家学渊源都在教育她赌不是好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想用。 “是吗?你在乡下倒是没少学东西,倒是比我们学得精彩多了。” 陆烬寒话里有话。 沈砚宁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讽刺,但她只能装傻,“陆先生说笑了,我学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谁说的,就你那手字,我爷爷都说好。他都称赞的好字,绝不可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沈小姐何必妄自菲薄?” 苏宇森补了一句,听在沈砚宁的耳朵里,像被补了一刀。 第24章 一箭双雕 “啊!原来你是苏老的孙子,我当真失敬了,苏老是书法界的前辈,那是在鼓励我,不是我的字写得真的好。 对了,陆先生,还得感谢您的手下留情,不然我还真难在三天之内谈下个千万的单子。” 沈砚宁想把话叉开,不想再说下去,感觉再说下去,自己就露馅了。 “谢我?” 好在陆烬寒没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顺着她的话转移了话头,沈砚宁暗自松了口气。 “谢我什么,今天你谈单子的时候我可是一句帮忙的话也没说。” “是啊,你为什么谢寒少?”苏宇森也是一头雾水。 “如果不是寒少事先放出风去,怎么能把楚月英引过来,她不来我又怎么会知道楚家有这么一个大单子呢?” 沈砚宁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反衬得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像两颗黑宝石一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寒少是你安排的吗?我怎么不知道?”苏宇森吃惊地看向陆烬寒。 陆烬寒则一直盯着沈砚宁的眼睛,周身的气压降低,就连眼角的那颗泪痣都仿佛带着压迫感,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这次又是猜的?” “算是,我第一天入职销售部,楚月英就带着单子来难为我,这也实在太巧了。 而我这个人一直不相信什么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什么人会特意引她来做这件事?商人都是趋利的,自然是要看谁会从中获利。 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 沈砚宁说了这么多,有些口渴,顿了一下,伸手想去拿桌上的水杯,怎奈靠近桌子的那只手上正扎着盐水,用另一只手拿就离得有些远,很不方便。 “我来,祖宗,你喝完快说!” 不等沈砚宁伸胳膊,苏宇森就立刻把水端到了她的面前,陆烬寒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抬了一半的手落了下去。 隐在身侧攥了攥拳头,脸上却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 沈砚宁接过杯子,喝了几口。 苏宇森又狗腿地把杯子接了过去。 “你想到的那个人就是寒少?” “是,只有他有这个动机。”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这么做是一举两得,首先考验了我的能力,如果我应付不了楚月英,第一局就会被方晨辞退,自然淘汰出局。 即使我过了楚月英这关,楚月笙这关更难过,如果连这关我都过了,我便可以被你视为可用之人,对吗?” 沈砚宁说得一脸平静,完全没有被利用的气愤。 “那第二呢?” 陆烬寒没否认,显然就是承认了。 “第二就简单了,你真的想谈下楚家的这笔生意,毕竟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如果我成功了,你就能平白得了这个千万的单子。 即使我失败了,楚月笙也欠了你一个人情,这单也是你的囊中之物。” 沈砚宁轻笑了一下,“陆先生,这一箭双雕玩得精彩,您什么都没做,只放个消息出去,目的就都达到了。” 苏宇森听得眼睛都直了,“寒少,她说的是真的,这真的都是你的算计?” 陆烬寒的眼里也浮现出笑意,只是这笑意让人看着心里冷嗖嗖的,“你知不知道杨修是怎么死的?看破不说破你不懂?” 沈砚宁目光没有一丝闪躲,依旧清明,“我懂,但我更想证明我自己,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有用,这点你现在就应该看得出来。 至于忠诚……” 她抿了抿唇,“不是用嘴说,也不是一两件事能看出来的,只有用时间去检验。 所以,我现在可以了解您要争取投资的项目了吗?” 陆烬寒微微眯了眯眼,“你脑子是可用,但我还是不能信你,核心部门你还不能接触,如果你愿意,可以先从我的秘书做起! 这样也能对那个项目有些简单的了解。” 他说完站起身看向冷刚。 “找两个护工照顾一下,后天安排她做我的秘书。”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带着一股子不近人情。 苏宇森见陆烬寒离开了,冲着沈砚宁比了个大拇指,“刚上班三天就能做到总裁秘书的位置,沈小姐,牛! 还有,他就是那副德行,你别往心里去!” “苏宇森,你不怕你爷爷了!” 走廊里传来陆烬寒的声音。 “来了!” 苏宇森赶紧小跑着跟了过去。 病房里一下安静了,沈砚宁看着滴壶里一滴一滴的水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来到这个时代仅仅几天,却好像过得无比漫长,看来即使是太平盛世,也有无尽的烦恼。 不过她也坚信,只要自己肯努力,一定会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这几天拼命地完成陆烬寒交代的任务,不仅是为了要赎回那块玉佩,也是想以陆烬寒的项目做跳板结识更多的人。 她深知人脉的重要,自己以后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人脉,资源。 她现在就是在做积累,早晚有一天,她会摆脱这一切,去创一番自己的事业。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一看,已经有好几条微信没看。 都是孙月然的,都在问她事情进行得怎么样,需不需要她帮忙,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她微笑着给她回了个消息:一切顺利!谢谢你给的情报。 不错,那天她之所以能那么快地确定楚月英不是楚氏物流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多亏了孙月然。 她出去冲咖啡是假,实际上她是跑出去给孙月然打电话,好在孙月然对楚家的事十分清楚,这才给了沈砚宁底气,反败为胜。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沈砚宁的身体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上午打过针,吃过午饭,她本来准备睡个午觉,补补这几天的精神。 刚要睡着,电话铃猛地炸响,吓了她一跳。 她拿起电话一看,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名字,沈砚生。 这不是原主的亲弟弟吗? 在原主的印象里,这个弟弟除了会找她要钱,一般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这个时间给自己打电话会有什么事?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沈砚宁,给你半个小时,赶紧过来,有人欺负我!你要是敢不过来,我就让爸妈去你家闹!” 还没等她开口,手机的另一端就传来一个大男孩儿态度恶劣的催促声。 第25章 谁欺负谁 沈砚宁蹙了下眉,脸上现出不悦,“你是在和你姐说话吗?” “哎呀?沈砚宁你胆子肥了,敢和小爷我顶嘴了? 我让你过来你就赶紧过来,老师让找家长,爸妈都出差了,我姐也不在本地,不然你以为小爷愿意看你那张苦瓜脸? 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些披萨什么的,我兄弟们都饿了。” 沈砚生的态度更嚣张了。 “行,你在学校等我,我去找你。” 沈砚宁放下手机,目光越来越冷。 这个弟弟这么没礼貌,该收拾收拾了。 半个小时后,沈砚宁来到了第三高级中学的篮球场。 两名老师站在中间,两边各站了五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儿,还有几个早到的家长也站在那里一脸愤怒,不知道说着什么。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很快就找到了沈砚生,只见他嘴角被打出了血,胳膊上也有两块淤青。 “老师好!”沈砚宁先是十分礼貌地和老师打了招呼。 “你怎么这么慢,还有我让你带的吃的呢?老子肚子还饿着……”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沈砚生的脸上,当时他就被打愣住了。 “你他娘的敢打我?” 他说着就向着沈砚宁冲了过来,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两名老师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想去拦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沈砚生挥出去的拳头根本没打着沈砚宁,反倒被她握住了手腕一扭,把胳膊扭到了身后,再一压,被扭着胳膊压着蹲到了地上。 “沈砚生,你再和我说话这么不尊敬,我下次就不是打你一个耳光这么简单了。” 沈砚生疼得龇牙咧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就是沈砚生的姐姐?” 两名老师见沈砚宁这么凶,都心里有些打怵。 “不好意思我家孩子不懂礼貌让你们见笑了。” 沈砚宁动作凶狠但说话却又十分客气,形成了一个十分滑稽的反差。 两个老师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想说什么。 “是,砚生和这几同学被那几个同学打了……” “老师,我们孩子被打成这样,一定要让他们赔,看那一个个穷酸的样子,敢欺负我家孩子,让他们赔得倾家荡产。” “对,砚生的姐姐,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打自己弟弟呢!不是咱们孩子的错,他们是被打的!” “就是,咱们的孩子从小就受最高等的教育,哪像那几个穷鬼家的孩子,每天只知道惹是生非! 快把砚生放开吧,让人见了笑话。” 几个家长正七嘴八舌地劝着,另一个孩子的母亲扯着嗓子嚷了起来。 “我认识她,你们别和她说了,你们不清楚,砚生的这个姐姐是从乡下被带回来的,自然要帮着那几个穷鬼家的孩子了。 她这么粗鲁的人就是进了豪门也改不了那一身的穷酸味。” “啊,我也想起来了,沈家是有这么个女儿,我说怎么这么粗俗,你赶紧放开砚生,不然我报警了!” 另外几个家长应该是沈砚生同伙的几个孩子的父母,一个个都穿着高奢品牌,一看都是有钱人。 那四个孩子也和沈砚生一样,都穿着最名贵的球衣球鞋,都是富家公子。 无论家长还是孩子,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都开始语言攻击沈砚宁。 沈砚宁看向另一边的五个孩子,皆穿着最普通的校服,有的孩子脚上的运动鞋都开胶了也没舍得扔,还对付着穿。 最主要的是他们明显伤得要比那五个孩子重得多,一身的淤青,有的手背一片血肉模糊。 有一个孩子更是被旁边的同学搀扶着,好像一只脚已经不敢沾地了。 这几个孩子听到那些家长说要让他们家里倾家荡产,原本就瑟缩的神情,变得更加恐惧了。 有两个已经在偷偷地抹着眼泪。 “我们不是故意的,是他们先打的我们,我们被打得受不了了才还的手!你们千万不要找我们家长,他们每天工作已经很辛苦了。” 其中一个男孩子,咬了咬嘴唇壮着胆子央求道。 沈砚宁的瞳孔缩了缩。 忽地她发现这个说话的男孩儿看着很眼熟,仔细一想,竟然是原主养母家的那个弟弟。 没想到原主的亲弟弟和干弟弟竟然在同一所高中。 这事情绝不像他们口中说得那么简单。 “以后还会不会说人话了?”沈砚宁没管那几个家长的冷嘲热讽,手上又加了些力道。 沈砚生更吃不消了,想嘴硬,但骨头却硬不起来,只好嘴里服软。 “我再也不敢了!” 沈砚宁松开手,目光犀利地看着他,“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那几个穷鬼抢我们的篮球场,我们当然不让了,就打起来了呗。”沈砚生扬着脖子,依旧跋扈。 沈砚宁看了看一边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沈砚澜,“砚澜,你说怎么回事?” 沈砚澜早就认出了沈砚宁,只是之前就被沈砚宁警告过,她已经回沈家了,不再是他的姐姐,她也再没有他这么个穷妈和穷弟弟。 沈砚宁见问一次他没作声,也清楚原主对他和养母做的事,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原主真是认不清好坏人,沈家的父亲虽然是亲生的,却没养育过她一天,只是现在给她一个有钱小姐的身份,就把养母一家都忘了。 其实养母一家对她一直很好,即使后来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怕原主感觉自己受冷落,宁可让亲生儿子吃苦,也不让原主吃苦。 家里有一个鸡蛋也要给原主吃,结果却换来原主的冷血无情。 沈砚宁走到沈砚澜的身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砚澜,你有什么委屈和姐姐说,今天只要你们有理,姐姐一定替你出头。” 沈砚澜抬起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砚宁,“你不是说,我们不再是姐弟了,妈也不再是……” 沈砚澜轻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谁还没犯过傻,吃过黄连的苦,才知道蜜糖的甜嘛。以后,我还是你姐,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 她的眼睛一笑就像弯弯的月牙,好像所有的色彩都凝进了她的眼中。 沈砚澜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美丽的姐姐,一时间看得呆住了。 “不是,你们什么情况?你不是砚生的姐姐吗?怎么还成了这个小穷鬼的姐姐?”一个孩子的母亲看出了不对劲,尖声问道。 第26章 监控坏了? 沈砚宁转头瞪了她一眼,“还说自己素质高,一口一个穷鬼,根本不知道尊重人,这就是你自诩的高素质? 难怪这些孩子都不会说人话,原来家长也不会说。” 几个家长听沈砚宁这么说,全都炸了。 “你什么身份和我们这么说话?别以为你现在挂了个沈家长女的身份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我明天就去问问你父母,让他们教育你怎么做人。” 一个戴个大宝石项链的女人声音尖利得能刺破人的耳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着。 “就是陈太太,这种人就得好好教训一下,简直就是我们圈子里的耻辱。” “……” 一时间这些富太太们个个像好斗的母鸡一样,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两名老师在中间根本插不上话,显得尴尬又无助。 沈砚宁也不和她们吵,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们,好像她们嘴里骂的不是她。 一脸的平静,她趁着这个机会把那几个和沈砚澜一起的同学的伤都查看了一番,还从场边拿过来一把椅子,让脚上有伤的那个男孩儿坐到椅子上。 这样过了不到十分钟,那些富太太们吵累了,渐渐停止了谩骂。 关键是无论她们用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骂沈砚宁,都像一拳狠狠打进棉花里,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最终换来的只是自己的喉咙疼。 “你们骂够了?”沈砚宁见她们都住了口,这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不高不低但却极有威慑力,“既然你们骂够了,那就该我说了。” “你有什么可说的?事实就是他们打了我们的孩子!就要让他们家人一起付出代价。这些穷鬼不好好整治一下,明天都能反了天。” 被称作陈太太的女人斜着眼看着沈砚宁,眼中满是鄙夷。 沈砚澜刚想说什么,被沈砚宁暗中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又安慰性地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别说话,事情交给自己。 “现在两边的孩子各执一词,总不能因为你们有钱嘴大,就全听你们的吧!”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指了指球场边上的一个摄像头。 “这里有摄像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调出监控就能知道。老师,请您把监控调出来好吗?” 话是问句,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两名老师的脸色立时变得有些难看,“您是沈砚生的姐姐,为什么要帮着欺负他的人说话?” 沈砚宁看着这两个老师,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就是因为我是沈砚生的姐姐所以我才要求你把监控调出来。 我当然希望他说的是实话,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未必。所以我希望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他真的说了谎,我也绝不姑息,不枉不纵。 他学习可以差些,但至少我希望他是一个诚实正直的人。 我想这也是你们做老师的应该培养孩子的品质,对吗?” “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学校的监控不对外开放,还有这个监控最近正在检修,这几天一直没开,没录到当时的情况。” 两名老师中有一个是教导主任,他听沈砚宁这么说,头上见了冷汗,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吱吱唔唔地解释。 她早就看出这两名老师神色不对劲,怀疑他们在偏帮富家子弟那边。 现在见他们迟迟不肯拿出监控视频,就更确定了她的怀疑。 “是吗?那你们是怎么确定是沈砚澜他们先动手打的人?” 沈砚宁盯着两个老师的眼睛,那目光锐利得让他们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这个……这个……” 两人神色越来越慌乱。 “我们当然是根据孩子们平时在学校里的表现,这几个孩子平时就爱打架,所以,这次也一定是他们先动的手。” “老师都这么说了,你还要怎么样?赶紧把这几个孩子的家长都找来,我们一定要让他们赔得倾家荡产,而且这几个学生也一并给我们开除了。 这么好的学校怎么能混进来这几只蟑螂?” 陈太太声音尖厉刺耳,态度嚣张又刻薄。 “姐!我们真的没有先动手,是他们先动手打我们的,我们下周就有篮球比赛,所以想练练球。明明是我们先进来练球的,他们却要把我们赶出去。 这个篮球场好几个篮球架,原本可以相安无事的,可他们要霸占整个球场。 我们不离开,他们就打我们,踩我们的手,还把他的脚给打坏了。 他们平时就在学校里面欺负同学,今天我们也是被打得太厉害了才还的手。” 沈砚澜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见沈砚宁站在他这一边,立时就有了底气,一反最初的唯唯诺诺,把事情的经过完整地说了一遍。 沈砚宁沉默着听完,看着几个孩子身上的伤,一道寒芒从眼底划过。 再抬眼看向两名老师的眼神冷得吓人,“沈砚澜的话你们听见了吗?为什么你们认定他们是在说谎?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 还有我再确定一遍,操场中的监控真的关了,什么都没录到吗?” 看着沈砚宁咄咄逼人的目光,两名老师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看向陈太太她们那边。 “看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你们监控是好是坏?” “监控是坏了,我……我们确定!”教导主任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说。 沈砚宁的眼睛眯了眯,勾唇轻笑了一下。 “好,既然我们双方都只有证言,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不如我们报警吧,这么复杂的事情还是要请专业的人来解决。” 她说完,根本没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掏出手机就拨打了报警电话。 等老师和那几个家长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把现在的情况和报警台一五一十地说了,不到十分钟,一辆警车就停在了操场边。 三名警察从里面走了出来。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沈砚宁先迎了上去。 “警察先生,你们好。” 依旧的彬彬有礼。 其中一个个子最高,三十来岁的警察上下打量了沈砚宁半天,眉心渐渐拧起。 “怎么又是你,这次又是来包庇你弟弟的?” 第27章 我是为我弟弟好 沈砚宁被问得一愣,她努力在原主记忆中搜索了一番终于找到了这个警察的记忆。 原主的记忆对于沈砚宁来说就像是一本字典,平时摆在那里不主动去翻是不会自动给她信息的。 每次都是她遇到能触发记忆的人或事,或者像这次努力地在里面搜索才能找到那块记忆。 原来原主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沈砚生的事与警察打交道。 沈砚生仗着是沈家的独子,从小就被父母溺爱,这次平白多出一个便宜姐姐,更是把原主当成丫鬟一样,有什么事一个电话就招之即来。 原主为了保住自己在沈家的地位,对于沈砚生的要求不敢不答应。 之前沈砚生就因为和人打架找过沈砚宁给解决。 上一次沈砚宁就是自己出钱赔偿了被打的那家人,而上次出警的也有这个高个子警官。 她记得这个警官好像姓方。 “方警官,真巧,这次又麻烦你了。” 沈砚宁一脸谦逊地伸出手,做出握手状。 方哲狐疑地看着她,伸出手象征性地握了一下。 “这次又是什么情况?上次在KTV和人打架,这次在学校里也打架了?” 他的目光扫向沈砚生和他的几个同学,目光不善。 “哎呀,这不是方所长嘛,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您跑一趟,事情是这样的……” 教导主任简短地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篇,当然他嘴里最先动手打人的还是沈砚澜他们。 只是这次他的所说的惩罚只是简单的口头惩戒,用他们的话,毕竟沈砚澜他们也受了不轻的伤。 一副和事佬,息事宁人的样子。 “沈砚生他们是被打的?”方哲目光锐利地在两队学生之间来回转了一圈。 “刚才是你报的警?”这次他的话是说给沈砚宁的。 “是,是我报的警,我不同意老师的判断,我觉得先动手的是我弟弟沈砚生他们。” 沈砚宁一脸坦然,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 “怎么?你也认为你弟弟他们是过错方?”方哲明显有些意外。 “所以我让学校把监控调出来,谁是谁非只要一看监控就一目了然,只在这里凭着两边说,没有任何证据。 可是……” 她看了看教导主任,见他流的汗更多了,外套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眼中划过一抹笑意,“可是这位主任说学校的监控坏了,不得已我这才打电话报的警,毕竟这么复杂的案子,还需要专业人士。” 方哲看向沈砚宁的眼神越来越怪异,满是打量和研究。 “沈小姐当真让我刮目相看,上次你可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令弟,这次怎么良心发现了?” 这警官的嘴还真不饶人。 沈砚宁神情僵了一下,眸子闪动了两下,忽又笑了。 “方警官真会说笑,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嘛,我就是因为上次包庇了他,见他这次又犯,我才痛定思痛,觉得这次不能再包庇。 只有趁着他现在还有挽救的机会,给他个教训,才不会让他以后走得太偏。您说是吗?” 一番话说得洋洋洒洒,方哲总觉得哪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出来,只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学校的监控真的坏了?” 方哲说话代表的是警方,如果教导主任敢说谎,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这……的确是坏了。” “是吗?那还真是不巧,这样吧,这次和我一起来的有专门负责网络的网警,让他看看也许能帮你们学校修理修理。” 方哲的话说得不容拒绝,身后的一个男警员接到方哲的指示往学校的机房走去。 “哎?”教导主任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他把另一名老师拉到了一边的休息区。 “那边不会有问题吧!”他小声地问道。 “放心,已经删除干净了。”那个老师看起来倒比他还镇定一些。 教导主任这才把心放下一半,强打精神回来应付方哲他们。 刚才那几个嗓门很大的富太太家长团们,见警察来了,大都消停了不少,只那个陈太太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方所长是吧,我们老陈和你们局长很熟,有时间可以让他给你美言几句,只要你这次事办得公正。” 她把公正两个字咬得很重,话里隐隐地透着几分威胁。 “陈太太是吗?你放心,我做事一向公正。”方哲把公正两个字说得比她还重。 陈太太一时间吃不准方哲的意思,没好再说什么。 这时,几个衣着朴素的家长急匆匆地赶过来,他们有的穿着环卫工的衣服,还有的身上沾着的油漆还没干,都跑得一头的汗都来不及擦。 显然就是沈砚澜那几个同学的家长。 他们一见到自己的孩子被打得那么惨,眼中也都满是心疼。 结果还没等他们开口问自己的孩子,那几个富婆就凶巴巴地把责任都推到了他们孩子的身上。 两名老师也在一边帮腔,不过他们的目的自然是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把影响减到最低。 “我也知道你们几个家长不容易,我们学校本是贵族学校,之所以收你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就是因为他们学习好,能把学校的成绩往上拉一拉。 几个孩子也不是有意的,这样吧,我做中间人,和那边的几个家长好好聊聊,她们也不差你们那点儿赔偿,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怎么样?” 教导主任和这几个家长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威压,与刚刚和那些有钱家长说话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那几个普通家长被唬地愣住了,甚至有两个家长听教导主任这么一说,还千恩万谢了起来。 沈砚宁一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如果这些家长同意和解,那警察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这些孩子还都是未成年人,有什么情况还是要以家长意见为主的。 几个家长一商量就准备接受校方的建议。 “不行,我们才是挨打的一方,叔叔阿姨,是他们先动的手,他们不让我们打球,还用脚踩我们的手,还有刘臣的腿都被他们打伤了,还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是他们的错,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砚澜一个长得文质彬彬的大男孩儿,此时突然站出来,还有些青涩的脸上满是坚决和愤怒。 “对,我们没有先动手打他们,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是自卫。”另外几个大男孩儿见沈砚澜出头了,也都跟着应和着。 刚来的这几个家长有些懵了,看看自家孩子又看看学校老师,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是沈砚澜的姐姐,也就是他的家长,我已经叫来了警察,既然两边各执一词,还是让警方调查清楚再下定论不迟。” 沈砚宁站到沈砚澜的身边,目光扫过那几个富家子弟和两名老师,唇角勾起一抹笑。 “先挑事并且动手打人的就请警察叔叔直接带走,如何?” 第28章 贫富差距 “沈砚宁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难怪我妈说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放着亲弟弟不帮现在要帮一个乡下的野种,你……” 沈砚生的话说到一半,在看到沈砚宁向他扫过来的那道冰冷的眼神时,硬生生地打住了。 他从未见过沈砚宁露出过这种眼神,只一眼就让他后背汗毛都炸开了,这种眼神他只在电视里见过,是那种杀手杀人前的眼神。 不,那些是演的,但沈砚宁的眼神却让他感觉,他如果再说下去,她真的能杀了他。 “沈砚生刚刚那个耳光我打轻了是不是?你爸和你妈何曾养过我?我这二十多年就是你口里的乡下人养大的。 沈砚澜和他妈妈就是我的亲弟亲妈怎么了? 从来生恩不如养恩大,更何况砚澜的父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妈和我爸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要不你回去问问他们?” “沈砚宁既然你是站在那边的,那我们就连你一起告,刚刚学校还和我们谈,让我们同情你们一点儿,不要你们赔偿了。 我们都心软,想着放你们一马,既然你们非要用胳膊拧大腿,那我们就奉陪到底,以我们几家的实力,别说把这几个小杂种赶出这所学校。 就是把他们全家从海城清出去也就是抬抬手的事!” 陈太太怒道,“这间学校都是我们老陈的公司资助的,一会儿我就给老陈打电话,让你们都滚出海城。” “对,还得让他们一家拿五十万做医药费。”另几个阔太太也帮腔。 “什么?五十万?我们就是倾家荡产也没有这么多钱啊!各位太太,请你们高抬贵手,我代我孩子给你们道歉,钱我们尽力凑,千万别让他们辍学啊。 他们都已经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求你们看在都是一个学校同学的情份上,别开除他们啊! 孩子们都很懂事,寒窗苦读了这么多年,不能毁在这里啊! 求求你们了。” 几个家长全都慌了,低声下气,老泪纵横,都快要给那几个阔太太跪下了。 “你们先别这样,事情究竟如何我们警方还在调查中,即使你们孩子真的有责任,也绝不到被开除的地步。” 方哲原本没打算插手这些事,毕竟警方讲究的是证据,现在他们手里还没有一样证据,所以他不好出面解决。 可看着这些家长可怜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开了口。 “怎么?你们警察还要护着他们不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错在我们家孩子身上? 我告诉你,你们要是敢污蔑我们家孩子,我就找律师告你,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派出所的所长,你就是局长我们也不放在眼里。” 陈太太跋扈地说道,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你们嘴巴放干净点儿……”一边的小警察看不过去想要替方哲说两句,结果被方哲拦住了。 他苦于没有证据,气得拳头硬了又硬还是忍了下去。 “现在正在上课,你再找两个人来,到各个班级调查一下,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学校难道没有一个人见到事发时候的事情。” 方哲吩咐身边的小警察道。 小警察应声去办了。 这边小警察刚离开,那边教务主任就让身边的那个老师悄悄地也离开了。 “这太阳越来越晒了,孩子们身上还都有伤,一会儿下课了被同学们看见了也不好,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到大会议室商量解决办法怎么样?” 教导主任十分客气甚至带着几分肯求地问道。 方哲带头表示同意,毕竟他代表的是警方,大家此时还是要听警察的。 沈砚宁眸光闪动了几下,趁着没有人注意她,悄悄地跟上了刚刚偷偷离开的那个老师。 等她来到大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之后。 此时大会议室的会议桌两边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一边是一身名牌珠光宝气的富人区,一边是一身朴素甚至有些狼狈的穷人区。 教导主任和方哲坐在中间的主位上,成了他们的分水岭。 沈砚宁悄悄地坐在了沈砚澜的身边,是穷人区这边唯一一个看着还算体面的人。 “我还以为你走了。” 沈砚澜见沈砚宁坐到他身边,刚刚一直暗沉沉的眸子亮了起来。 “我说了你的事我不会不管,我刚才是去找证据去了。放心,有姐姐在,一定不会让你平白被冤枉的。” 沈砚宁抬手摸了摸沈砚澜的头发,发现他身上几处擦伤,还有被踩得血肉模糊的手背都已经处理过了,再看了看其他几个孩子也是一样。 “谁给你们处理的伤口?” “那位方警官,他叫来了法医不仅给我们处理了伤口,还给我们都做了伤情鉴定。”沈砚澜小声地说道。 “是吗?” 沈砚宁看向方哲,没想到这个看着一脸严肃又古板的人,竟然这么细心,看来还真的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她都没想到要提前做好伤情鉴定,免得事后被那些人做手脚。 就在她脑子里想着这些时候,门被推开,之前去检查监控的那个警察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 在方哲的耳边说了几句,方哲点了点头,眉头拧起,脸色也变得有些沉重。 “难道真的没有监控了?”沈砚澜一脸沮丧,有些认命地靠进椅子里,全身脱力。 “姐,我们真的赢不了了!妈妈为了供我读书起早贪黑的,我本来想这次赢了球赛可以得到一笔奖金,能让她轻松一些。 没想到,钱没挣到,还要被勒令退学,我……” 被打得伤成这样也一直没哭的沈砚澜终于绷不住,脑袋几乎插到桌子下面,偷偷落下泪来。 另外几个同学和家长,也看出监控无法给他们证明,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还有两个家长开始埋怨自己的孩子,什么人不好惹,非要惹那些有钱人。 而另一边的那几个富婆和他们的孩子,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神色完全放松了下来。 又开始给方哲和学校施压,要求严惩这几个打了她们孩子的学生。 一时间大会议室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没有人注意到,房间顶角的那架一直关着的摄像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灯无声无息地亮了…… “啪!” 一声拍桌子的巨响,屋子里顿时安静了,大家都看向始作俑者——沈砚宁。 “我有证据证明不是沈砚澜他们几个先动的手!” 第29章 可疑的老师 沈砚宁的话不仅把屋子里的老师和这些家长都震住了,就连一贯波澜不惊的方哲的脸色也变了变。 “你有证据?就连警察都说监控坏了,你能有什么证据?” 说话的竟然不是那些阔太太们,而是教导主任。 沈砚宁淡淡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小丑,拿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调出了一段视频。 “我本来没什么证据,是你帮我找到的,说到这儿还得感谢你。” 她没有点开视频,但却给教导主任一种等待被处刑的压迫感。 “你胡说什么?我帮你找什么证据,我要是有证据不一早就拿出来了吗?”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鬓角向下流,在他的下巴汇聚成更大的一滴滴落在桌子上。 这副心虚的样子,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偏他还一直嘴硬。 “是吗?那就请您把这个解释一下吧!” 沈砚宁不紧不慢地点开了手机上的视频,并且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很多人离得远看不清手机视频里的内容,但十声音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告诉你们几个班的学生,把嘴都给我闭严点儿,主任说了,警察要是问起来就说什么都没看见。 要是谁多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止那个学生要被开除,就连你们这些做老师的也别想在这里干下去了。” 说话的是之前和教导主任一起的那个男老师。 此时的他一反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拍视频的人当时应该离得比较远,看不清他的脸。 可从他的声音中也能听出那种凶神恶煞的威胁。 视频结束,教导主任听完脸色反倒变得好看了一些。 “你这算什么证据?他的这几句话能说明什么? 沈小姐,你这是想用它给我定个什么罪? 这最多是我同事的个人行为,而且他也没说什么,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是我小题大做吗?那就把他请进来问问,他不让学生们说的是什么? 他抢在警察要调查目击证人的时候跑去威胁老师和学生,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而且他嘴里口口声声地说他奉的是主任的命,咱们学校有多少个主任? 不如都叫来问问,他是奉的哪个主任的命?” 沈砚宁自然不会放过一点儿疑点。 “方所长,现在所有的矛盾都在刚刚那个老师身上,不如我们把他叫来一问便都清楚了。” 她看向方哲,此时她站着,方哲坐着,她微垂着眸子看着他。 沈砚宁说话的语气很平和,但方哲却莫名地有种被命令的感觉。而最怪的是他竟然不反感,反倒有种心甘情愿去做的服从感。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次让他生出这种感觉的还是在警校时被大领导布置任务。 这个沈砚宁年纪轻轻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方哲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只迟疑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 他让一个民警把视频中的那个老师找了过来。 那个老师是这所学校的体育老师,后台挺硬,平时在学校里一般的老师都不太敢惹他。 他也是除了校长和教导主任基本上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可当沈砚宁把自己手机里的视频伸到他眼前时,视频中有多嚣张,此时就有多狼狈。 “解释一下吧,你不让老师和学生们说什么?” 方哲沉着脸问道。 他长相硬朗帅气,不笑时就已经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此时沉着脸,更是充满了压迫感。 他这个样子,就是那些作奸犯科的老油条都怕,何况那个体育老师。 他腿一软差点儿给方哲跪下。 “我……我没说……不,我就是让他们要实话实说。” 抖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沈砚宁把视频又放了一遍,里面体育老师的话真真切切地又重现了一次。 “主任说了,警察要是问起来就说什么都没看见。” 她脸上一副不解的表情,问那个体育老师。 “你上学的时候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你把这叫让他们实话实说?” “现在说实话算你主动投案,否则威胁和销毁证据罪,你也够进去了。” 方哲适时又给了些压力。 “我……”体育老师抬眼看了一眼教导主任,咬了咬牙。 “是我的错,我怕学校会被有心人抹黑,就想着赶紧息事宁人,别把事情闹大。 所以才自作主张……” “自做主张?那你之前说的主任又是哪个?” 方哲抓住他话中的漏洞逼问道。 “我……”体育老师又看了一眼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做什么?之前就喜欢打着我和校长的旗号做威做福。 早就教育过你,这下搞砸了吧!这次别指望我再给你擦屁股。” 体育老师身上抖得更厉害了,说话时都带了哭腔。 “都是我的错,是我假借着主任的名头,吓唬那些老师和学生的。” “你倒是忠心!”沈砚宁冷哼了一声。 她相信不只她,方哲也一定看出这个体育老师只是一个傀儡,真正操控他的另有其人。 “方所长,你要怎么办?” “来人,把他带回所里,找人给他做个笔录。” 方哲并没有趁热打铁审问那个体育老师,只是让人把他带下去。 沈砚宁不解,她感觉只要再给体育老师施一点儿压,他就会都说出来。 但看到方哲那张就差把公正两个字写脑门上的脸,把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只是个平头老百姓,警方办案,她不好掺和太多。 就在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走了进来。 “吴局啊,我是老陈,哪天有空咱们一起吃个便饭?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儿子在学校让几个坏孩子给打了,本来我是不想掺和的,实在是你们那个小所长断案不明,我这才想麻烦你给他指导指导。 事实很清楚,学校老师都能证明我儿子是被打的一方。 行,给你添麻烦了,听说你们局里需要一批健身器材,正好我们公司也要采购一批。 咱们一起买可以优惠很多!” 中年人放下电话,还没等说话,陈太太直接扑了过去。 “老陈你可来了,我们娘俩都快被沈家那个大丫头欺负死了!” 第30章 不关心还巴巴的来 不用任何人介绍,陈太太这一扑就已经将这个男人的身份完全介绍清楚了。 沈砚宁打量了这个中年男人一眼,像极了她上一世应付的那些达官显贵。 尤其是那个草包肚子。 “哎呀陈总,您这么忙能来我们学校,我应该出去迎接您的。” 教导主任急忙迎了过来。 “还不是你们办事不利?这么点小事也办不明白,怎么,嫌我给你们学校资助的钱少了?” 陈总立时板起了脸,看似无意地将陈太太推到了一边。 他目光在一群人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沈砚宁的身上。 “你就是沈家的大丫头?不是前些日子嫁给陆三少了吗? 已经嫁人的女人还老管娘家的事做什么? 陆三少脾气出了名的不好,你要是惹火了他,别说你就连你们沈家也吃不消。” 俨然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气。 沈砚宁侧着头瞅着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一副就没把他当回事的样子。 “陈总,好大的气派,也管得好宽。 这里不是你的公司,我也不是你的员工,为什么要听你的? 还有我是嫁到陆家,不是卖给陆家,我弟弟出了事,我有权管。 我们是第一次见,你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我一顿数落,又是哪家的道理?” 她一顿连珠炮似的回问把陈总说得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管怎么说他在海城也是有一号的,虽然比不了陆家楚家这种商界大佬,但沈家他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平时就是沈砚宁的父亲沈鹏飞见到他都得尊称一声陈总,可今天却让一个沈家的弃女当着这么多人下了面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砚宁,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这可是父亲的好友,你死定了。” 一直被沈砚宁压着打的沈砚生见有人可以给自己撑腰了,立时又来了精神。 “我向来尊敬该尊敬的人,一个不顾事实,只知道以权谋私的人,我为什么要尊敬他? 学校本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却尽是一群攀附权贵之辈。父母本应是孩子的楷模,言传身教孩子诚信为本,可你们呢? 孩子犯些小错不是什么大事,最主要的是要及时更正他们的错误,可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替他们包庇。 长此以往这些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你们枉为老师,枉为人父母!” 沈砚宁从小就被父亲教育要诚实守信,虽然都说无商不奸,但做人是要有底线的,在大是大非面前,父亲从不低头。 也正是在他的教导下,她虽为一介女子,却也养成了铮铮傲骨,宁折不弯。 如今她见到这些孩子在他们父母的教育下世界观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心里又急又气。 如果未来交到这样的孩子手里,国家还能看到什么希望? 想到这些,她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父亲教育她时的威严庄重,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就像个老学究。 “噗!哈哈哈……” 在校门外的树荫下,一辆路虎停在下面,这笑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寒少,我就说来这趟不亏吧!这沈砚宁还真是个人才,这么文绉绉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看怎么有趣。 你说她才多大?二十二还是二十三?怎么说起话来像我爷爷!” 苏宇森坐在汽车的后排座位上,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而坐在他身边的陆烬寒则全程一直沉着脸。 “寒少,你不觉得这个沈砚宁很好笑吗?”苏宇森奇怪地问道。 “我们都是这所高中毕业的,现在学校变得这么乌烟瘴气的你还觉得好笑?”陆烬寒白了他一眼。 “听说近几年学校里进来了几个有背景的老师,他们一贯的宗旨就是维护那些富家子弟在学校里的特权。 校长都管不了,毕竟一家学校的运营少不了那些企业的资助。 就是这些害群之马才把学校弄成了这样,这个教导主任和那个体育老师就是其中之二。” 论起这些八卦苏宇森知道的比陆烬寒多很多,毕竟这是他的一大爱好。 “你一会儿要不要进去帮帮忙?看这局势对方可是人多势众,而且那毕竟是你太太,如果折在这儿,你名声也不好听。”苏宇森建议。 “陆总对不起,是我的人没看住夫人,让她跑到这儿来。”前面驾驶位上的冷刚一脸的自责。 “哎呀,你不用这样,寒少不可能因为这个怪你的,毕竟腿长在她自己身上,你又不能绑着她。 再说了,要是她不来这儿,咱们也看不到这场好戏不是。 反正咱们也是要给这家学校捐赠一批电脑的,早来晚不来嘛。” 苏宇森看了看陆烬寒的脸色,“要不要进去?” “不用,她既然没找我们帮忙,我们没必要追上去帮。” 陆烬寒的薄唇抿了抿,一双桃花眼眯了眯,极美的脸上却寒森森的。 苏宇森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了。 他嘴上没说,心里可没闲着吐槽:死鸭子嘴硬去吧,不想帮忙巴巴地跑到这儿来干嘛? 车里安静了,大会议室里却炸了锅。 沈砚宁刚刚的一席话,把在场所有的有钱太太包括陈总都骂了进去。 要不是有警察在场,她们都能冲上去把沈砚宁手撕了。 即使这样,嘴里也都骂得不干不净的。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沈家的弃女,从小就克死自己亲妈,连亲爸都不要的小贱人,还敢数落我们!” “就是,沈鹏飞把你找回来做什么,真是给沈家丢脸。” “听说嫁给陆三少到现在都没同房,人家压根看不上她,就这个样子哪个男人会要她,被休是早晚的事!” 话越说越难听。 “行了,谁再出言不逊就以侮辱他人人格罪先抓起来了!”方哲刚刚接了局长一个电话,再进来时屋里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方所长,局长是不是有什么指示?”陈总面露得意之色。 他这么一问,屋子里一下都安静了。 毕竟局长发话,方哲也不得不遵从。 第31章 法不会向不法让步 方哲目光坦然从容,语气不卑不亢,“我把这里的情况和局长汇报过了,局长让我秉公办理,不可徇私。” 陈总听完脸上神色变幻了一下,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又恢复了之前的傲慢。 “局长说得没错,不可徇私。” “现在两方孩子的家长都已经到齐了,我再问最后一遍,接不接受调解?” 沈砚生这边的家长都看向了陈总,毕竟在这里权力最大的就是他,自然都以他马首是瞻。 “我们家孩子是被打的一方,我们不接受调解,打人的这几个孩子必须接受最严厉的处罚。” “不要啊,陈总,我们孩子知道错了,孩子们一直都很刻苦,你们这样是毁了孩子的前途啊!” 沈砚澜这边的几个家长立时慌了神,他们都是社会最底层的小民,自然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了自己的孩子他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全都央求对方高抬贵手。 “我们原本也不想过于追究你们孩子的责任,谁让你们这边的这位沈小姐,不仅不认错,还一直咄咄逼人。 我们也是为了维护自己孩子的利益,你们求我不如求求她,让她承认错误,如果她肯低头求我们,我们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陈总看着沈砚宁笑得得意。 那几个家长立时转回头,看向沈砚宁,“沈小姐,我们知道你也有钱有势,你可以给你弟弟转学,可以给他赔钱,可我们家困难,我们不行啊。 算我们求你,你就说说软话,为了这些孩子们,我们求你了!” 说着几个人就要给沈砚宁下跪。 沈砚宁一把拦住最前面的一个穿着环卫工衣服的中年妇女。 “大姐,你们别激动,我不是一时意气用事,难道你们真的相信自己的孩子是过错方吗? 咱们孩子的本性如何,我相信你们比我更了解,他们会主动去欺负那些富家子弟吗? 既然我们没错,为什么要向他们屈服?何况现在警察已经介入,我不相信警察也会袒护他们。 难道就因为我们没钱就应该被他们把黑的说成白的,如果这次我们让孩子们认下了这个错,在他们心里会造成什么影响? 他们会认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只要有钱就可以掌控一切。 我刚才已经拍下那个体育老师威胁老师同学的证据,这些都是疑点,我们不能软弱,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坚信正义不会不到。” 她说完,几个家长也犹豫了起来,他们又何尝不知自己孩子的本性。但他们也不相信凭他们可以斗得过这些有钱人。 “放心,如果警方给不了我们一个公正,我就把视频放到网上,让广大网友评评理,究竟是谁的责任!” 沈砚宁握紧了手机,脸上竟然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不相信自己和同志们拼尽热血打下的新世界也会像以前一样,充斥着富人的特权。穷人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她看向方哲,“方所长,我相信警方不会徇私,我们只要一个公正的判决。” 方哲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好像在认真地审视一个陌生人。 “好!” 半晌,他才重重地说出一个字。 说完,他让手下的警员将一段视频投放到会议室前面的幕布上。 视频经过清晰化处理,虽然拍的是远景,但当时的情况清晰可见。 正是沈砚生和他的几个同学欺负沈砚澜他们的视频。 整个案件过程十分清楚明白。 操场上有十几个篮筐,明明他们两组人可以互不干扰地打自己的球。 可沈砚生几人偏偏要把沈砚澜他们驱逐出去,对方不肯,便动手打人。 沈砚澜他们开始没有还手,被沈砚生几人一个一个地按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他们的手背。 沈砚生还觉得不过瘾,不知道从哪拿来一个木棍,狠狠地打在一个同学的腿上,木棍都打折了。 会议室内一个母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身边瘸了一条腿的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们还是人吗?怎么这么狠的心!我的儿啊!”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沈砚澜几个学生被欺负得实在忍不了了,这才一起反抗,和那几个富家子弟打了起来。 视频到此结束。 会议室内除了刚刚那位母亲的哭声外,没有了别的声音。 刚刚还叫嚣着要严惩肇事学生的人此时全都沉默了。 方哲看向脸色阴得能下雨的陈总,“陈总,你认为该如何处置欺负同学的学生呢?” 陈总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一言未发。 “对了,我刚刚已经把这段视频给局长发过去了,局长除了让我秉公办理之外,还让我转告你,以后吃饭就免了,有那个时间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孩子吧。” 方哲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再看向沈砚宁时,还冲她点了点头。 “刚才大家都说不同意调解,那我们就进入司法程序,每个同学的伤势我都已经做过了伤情鉴定。 连带这些视频都会是这起案件的证据,我们会提交检查院,依法要求你们进行刑事和民事的赔偿和处罚。” “不,我们要求和解,我们一直要求调解的。” 陈太太矢口否认之前的说法。 方哲敲了敲肩头的执法记录仪,“刚才我们的对话一直在录像,你们否定不了的。” 沈砚宁这才明白方哲为什么一次次地确定家长们的意图,姜还是专业的辣! “我们可以给三倍,不十倍的赔偿,别把我们孩子带走。 他们的人生不能留下污点。” 这次恳求的人换成了那些阔太太们。 但是一切都晚了。 “我在这里给大家一个承诺,我们是国家和人民的警察,法永远不会向不法让步。” 那些被打孩子的家长高兴得都要哭出来了,他们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卑微的和解,否则不仅要付出天价的赔偿,还会让孩子一直背着那个污点。 环卫大姐激动地拉住沈砚宁的手,“谢谢你沈小姐,要不是你一直坚持寻找真相,我们……” “别说了,我都懂,这些孩子都是砚澜的同学,也就是我的弟弟,以后有什么事,你们都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沈砚宁安慰了她们几句,便让他们赶紧带着孩子到医院再做个全身检查,怕他们落下什么病根。 回过身就看到沈砚生和他的几个同学被警察陆陆续续地带走了,他们的家长也一个个斗败的公鸡似地跟在他们身边。 临走时沈砚生还在放狠话,说他爸妈会找沈砚宁报仇。 陈总好像是给哪个律师打着电话,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走出了会议室。 最后会议室里就只剩下沈砚宁、沈砚澜还有方哲。 “方所长,谢谢你,你让我看到了司法的公正还有希望。”沈砚宁欣慰的微笑着,看着方哲。 方哲垂眸看着沈砚宁,不似初见时带着一股子鄙视的样子,此时他的眸子里换成了欣赏还有敬佩。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是我偏见了,这次要不是你的坚持,那些家长如果一旦选择了调解,我们警方也无法强行介入。 你……和上次见,真的很不一样!很高兴认识你。” 这次是方哲主动伸出手要和沈砚宁握手告别。 学校外的路虎车里,气压低得吓人…… 第32章 不喜欢被掌控 “寒少,沈砚宁自己把事情解决了,我们还要不要进学校了?”苏宇森试探地问陆烬寒,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着这位爷,把他一脚踹出去。 自从沈砚宁和那个姓方的警察握过了手,车里的气压就明显下降,苏宇森感觉自己喘气都可能引着身边的炸药桶。 过了半天,陆烬寒也没回他的话,苏宇森感觉自己问了个寂寞。 正想着怎么缓和一下车里的气氛,就见沈砚宁和沈砚生从学校大门走了出来。 “姐,我没事了,就是手破了皮,下周的篮球赛应该参加不了了。”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大男孩儿,沈砚宁忽然想到自己的亲弟弟沈安乐,那个成天围在她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小男孩儿,要是长大了是不是也会这么高? 也这么高高帅帅的,有些腼腆地叫自己姐姐? 不自觉地抬起手,扣住沈砚澜的后脑勺,把他的头按到自己的肩头。 “是姐姐不好,明知道你们过得那么不好,我也没帮过你们一点儿,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以后有姐姐护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姐!……”沈砚澜的额头抵在她的肩头,一声姐叫的声音有些发闷。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吱”的一声急停在了他们身边。 一个中年妇女从车上跌跌撞撞地下来,看见沈砚澜就扑了过去。 “砚澜,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中年妇女拉着沈砚澜的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确定他真的没大事这才放心。 沈砚宁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她就是原主的养母,岳梅。 沈砚宁的养父在她十几岁的时候病逝了,这个家全靠着养母岳梅支撑着。 岳梅一直对原主都很好,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只是原主太势力,有了有钱的亲爸就不要没钱的养母了。 而且还断绝了一切关系。 “妈,我没事,今天是姐姐帮我洗清了嫌疑。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沈砚澜扶住岳梅,神情十分紧张。 沈砚宁也注意到了,岳梅身上多处擦伤,一侧的衣服磨破了好几处,这样子看起来应该是出了车祸。 “妈没事,就是接到学校的通知赶来得急了,电动车没骑稳,摔了一跤,见到你没事,妈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还在流着血的右手往身后藏。 “你说你姐?”岳梅说着看向旁边的沈砚宁。 开始没认出来,岳梅知道原主最爱惜自己的头发,从小到大没剪过短发,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呀,真的是宁宁,唉呀,怎么剪了个小子头,不过这样精神。” 那激动又亲切的眼神里满满的母爱,骗不了人。 一声宁宁唤醒了沈砚宁对母亲的思念,以前母亲和父亲也唤她宁宁,母亲的样子与眼前的这个中年女人重合在一起,竟然是那么的契合。 “妈!” 一时间,沈砚宁感觉嗓子发紧,却天然地从嗓子眼里冒出这个字。 “哎!” 岳梅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沈砚宁叫自己一声妈,上次分开时沈砚宁的绝情,让她以为这辈子再也找不回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岳梅抹了一下眼角,“唉哟,你生病了?什么病,要不要紧?怎么不告诉妈?” 沈砚宁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还贴着拔针后留下的胶布。 刚才这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岳梅对原主是真的关心。 沈砚宁的心又软了软。 “妈,你伤得不轻,我送你去医院,正好,砚澜也得做个全身检查。” “妈不用,都是些皮外伤,别花那冤枉钱。倒是你们可得好好查查,别留下病根。”岳梅人朴实话朴实,为着儿女的心更朴实。 “别怕花钱,我明天就上班了,我以后可以挣很多钱,到时候养你和砚澜都不成问题。” “你有这份心妈很高兴,但是你的钱你自己留好了,别乱花,你和那个姓陆的能过长最好,如果过不长也要有自己能活下去的本事。” 岳梅语重心长地说道。 “岳母和小舅子看病的钱都不肯出,是让别人戳我的脊梁骨吗?” 话音未落,沈砚宁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上被人大大咧咧地搭上来一只胳膊。 她回头一看,陆烬寒像没骨头似的,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你………你是陆三少?” 岳梅和沈砚澜是第一次见陆烬寒,原主结婚的时候没请他们参加。 “岳母好!以后叫我烬寒就好!” 沈砚宁睁大了眼睛,她竟然从陆烬寒的身上看到了礼貌? 这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你怎么来了?”沈砚宁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个大粘糕从自己身上扯开。 “我们公司准备给这间学校配一些电脑,我今天就是来谈这件事的,你又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砚澜在学校出了点儿事,我来处理一下。没什么事我先带我妈和弟弟去医院看看伤。” 沈砚宁每次见到陆烬寒都有种莫名的不舒服,总想尽快离开他的范围。 “我送你们,正好我的事也办完了。”陆烬寒一招手,一辆黑色的轿车就从路边开了过来。 “岳母你和小弟先上这辆车,我和宁宁坐后面那辆。” “不用,我和他们坐这辆就好……” 结果沈砚宁的反对是无效的,被陆烬寒连拖带拽地塞进了后面的那辆路虎里。 这也许就是沈砚宁不喜欢和陆烬寒在一起的原因,他太强势,根本不给自己任何选择的机会,偏偏她的力气太小还抵抗不过他。 从来都是沈七爷掌控别人,现在被人掌控,实在不舒服更不爽。 “陆先生,请不要干预我和我家人的事,我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就约定好了,协议婚姻,一年为限。 一年后我们就会离婚,各自生活,互不干涉!” 自己被拖拽着的窘迫样子被母亲和弟弟看见,实在太丢脸了,沈砚宁这次真的生气了。 第33章 我喜欢现在的姐姐 “你也说了我们还有一年婚姻,这一年你就得在我的掌控之内,还是说你能赔偿我三倍的彩礼?” 陆烬寒感觉到沈砚宁的抗拒,眼底寒光闪烁,唇角挂着冷笑,就连眼角的那颗泪痣都散着寒意,车内的寒意都能把人冻成冰。 钱?!这是她上辈子最不在意的东西,这辈子却实实在在成了压在她身上的大山。 当初陆烬寒是给了沈家一个亿做为彩礼,并且签了合约,如果沈砚宁一年内悔婚就要给出三倍的赔偿。 三个亿,沈砚宁之前翻过原主的帐户,里面只有不到十万。 沈家也绝不可能给她出这笔违约金,她不得不接受自己被卖给陆烬寒一年的事实。 因为钱忍气吞声的滋味……真的是一种耻辱。 沈砚宁身侧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嘴里隐隐泛着一股铁锈味。 如果不是自己与对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她这一拳头真想就这么挥出去。 “陆先生,我自认一直以来对你以礼相待,所以我希望在这一年,不,在还剩下的十一个月里,你也对我保持应有的尊重!” 她眼中的怒火还在燃烧,但说出的话已经十分理性克制,这份修养让车里的三个男人都不由得暗自佩服。 “我不尊重你?我刚才做的还不够尊重你?”陆烬寒眉头微微蹙起,身上的低气压因为沈砚宁的一句话缓和了不少。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刚才在她母亲和弟弟面前已经很给她面子了,不仅叫了她养母岳母,还派专车送她弟弟和母亲去医院看伤,这还被称为不尊重? 沈砚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平复了一些,人也冷静了下来,看到陆烬寒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存心戏弄她,而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尊重。 “我认为对一个人最起码的尊重是不要强行违背他的意愿,我承认你刚才对我母亲和弟弟很照顾,但我已经明确地表示,我想和他们一起坐车。 你不仅不听,还强行把我拖到这辆车里,最重要的是……” 她咬了咬牙,“你还当着他们的面,让他们怎么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会以为你平时也是这么欺负我的,他们会担心的。 现在你还认为刚刚你在尊重我吗?” 陆烬寒微眯着眼,盯着她看了半天,没说话。 她是怕母亲和弟弟误会我欺负她,她很在乎我在她家人心目中的形象? 想到这,陆烬寒身上的寒气全消了。 坐在前面的冷刚平静地开着车,苏宇森心无旁骛地玩着手机。 但两人的头都微微地向后侧了一点儿。 “刚刚是我考虑不周,我下次会注意。”陆烬寒的语气中没了之前的戾气。 汽车没有预兆地晃了一下,冷刚常年的冰块脸好像裂了条缝。 苏宇森的手机同时掉到了地上,他赶紧弯腰把头埋下去捡,半天都没直起身,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医院里。 岳梅和沈砚澜都做了全身检查,除了一些外伤没什么问题。 沈砚宁给他们转了五万块钱,让岳梅不要去做保洁全心照顾沈砚澜准备高考。 岳梅推拒不过,最后只得收下了。 沈砚澜临走的时候,偷偷地拉住沈砚宁,“姐,你住院是不是因为那个姓陆的,以后他 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就是拼上我的性命也不能让你受欺负。” 沈砚宁看着这个大男孩儿,心里暖暖的,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她还能感受到久违的亲情。 她抬手揉了揉沈砚澜的头发,“傻小子,姐姐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杮子。刚才姐姐在你们学校多凶啊!” “嗯,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大男孩儿腼腆地低着头,红着脸,声音很低。 沈砚宁觉得她的小乐长大了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心里对这个弟弟更多了几分亲近。 “姐姐也喜欢你!” 沈砚澜的眼睛亮了………… 沈砚宁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她就被冷刚安排到了陆烬寒的秘书室。 没想到刚入职就面临了一个重大问题。 她打字太慢。 原主从小在农村长大,不爱学习,学历只有高中,对于打字就不太灵。她这个从民国时期来的灵魂,根本都没摸过键盘。 之前只是简单的上网搜索,字打得慢一些也能应付,可现在做总裁秘书,每天都有大量的文件需要输入,这下她的打字速度就成了她的短板。 陆烬寒要东西还急,因为这个一上午挨了好几次骂。 有两次文件直接摔到了她脸上。 “寒少,你是不是骂得太狠了?”苏宇森坐在陆烬寒的办公室里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狠吗?她也没反抗。”陆烬寒一边看着文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一句。 “也是啊,这个沈砚宁真奇怪,上次在车里,你没把她怎么样,她就气得够呛,说你不够尊重她。 可今天一上午,你骂她骂得那么狠,要是我都挂不住了,她却一直忍气吞声,连句怨言都没有,这是为什么?” 苏宇森咂着嘴,一脸的不解。 陆烬寒放下文件夹,活动了一下脖子。 “女人心海底针,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问。” 他说完,按下了呼叫铃。 沈砚宁这边正埋头打字,她现在感觉这十根手指头都不像自己的,总按错键子打错字,比当初母亲教她学琵琶的时候还难。 来到这个时代,她还没享受多少现代人的福,就先吃了现代人的苦。 她新学了一个词,她这种工作的人应该叫——牛马! 她觉得这个词很生动,也着实贴切。 呼叫铃一响,她的心跟着一起激灵了一下。 这份文件还没打完,难道又来了一份?看来这次又要挨骂了!生凭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笨。 硬着头皮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陆先生有什么吩咐?” 陆烬寒看着站在门口,强作镇定其实心慌得他都能看出来的沈砚宁,忽然感觉很有趣。 与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同,那些女人总喜欢小题大做地引起他的注意,装摔倒扮柔弱。 可她呢? 明明一副风一吹都能倒的身子骨,却偏偏生就了一身铮铮傲骨。 无论是之前谈合同,还是今天打文件,即使再难也从不会服软,这性子…… 倒让他生出磋磨她的兴趣来。 陆烬寒把桌上一摞文件往她那边一推,“这些全都需要重新打一遍!” 第34章 拍花子的 沈砚宁看着那厚厚的一摞,感觉腿都有些软了。 这些都打出来,她今天晚上还能回家吗? 她默不作声地走过去,伸手准备把那些文件拿走,结果陆烬寒修长的手按在了上面。 “今天一上午被我骂了这么多次,不生气吗?不觉得我不尊重你吗?” 陆烬寒一只手撑着腮,歪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苏宇森也在一边的沙发上竖起了耳朵,他更好奇。 沈砚宁细碎的刘海下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两下,里面带着些许疑惑,“我为什么要觉得你不尊重我?” “不是,昨天寒少只是拉了你两下,你都觉得他不尊重你,今天被他这么骂,你反倒没感觉?”苏宇森实在憋不住了。 陆烬寒蹙眉瞪了他一眼,“你一天天的没事吗?既然这么闲,明天开始开一半工资吧!” 苏宇森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工资也开不了多少,我主要是吃股份的。” 沈砚宁那边还有很多文件没打完,没时间更没心情和他们墨迹,“陆先生没别的指示,我先去忙了。” 她想把那摞文件拿走,结果一下没抽动,不解地看向陆烬寒。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陆烬寒压着文件的手没松,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沈砚宁这才明白陆烬寒的意图,挑了挑眉,“我的确没感觉你不尊重我,毕竟是我能力不足,我之前见过孙月然她们打字,是真的很快。 你分派给我的那些活,要是她们来干的话一定比我干得又快又好。 我自身能力不够被骂是应该的,如果我是你,这么没用的秘书可能直接赶走了。 你能容忍我继续做下去,我应该感激,怎么会心生怨怼?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业务能力提高上去的。” 沈砚宁说得认真诚恳,陆烬寒和苏宇森却听得纷纷皱起了眉。 “行了,你出去忙吧,这些文件不用打了。” 陆烬寒摆了摆手,他想过各种可能,她可能会说自己脾气好,或者说不与他们一般见识等等,唯独没想到沈砚宁会这么回答。 “寒少,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我怎么理解不了?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为老板考虑的员工。” 苏宇森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打碎重组了。 “也许她不是为老板考虑,而是站在老板的角度思考呢?”陆烬寒看着已经关上的门,自言自语了一句。 快下班的时候,沈砚宁终于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的确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最开始对她来说像天书一样的键盘此时已经能完全掌握,最重要的是她的打字速度已经上来很多,她自信自己再练几天一定能和孙月然他们一样打得那么快。 就在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陆烬寒打来的电话。 “把我办公室抽屉里的那个红皮文件给我送来,急用,二十分钟之内必须赶到星程酒店。” 沈砚宁知道陆烬寒正在星程酒店要与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签订一份合作合同,这次合作关系到他之后要启动的那个项目是否能成功,很重要。 那些红皮文件她之前根本没资格看,应该是他走的时候把抽屉里的文件落下了,这才让她赶紧送过去。 她不敢耽搁,急忙找到那份文件装进公文包里,来不及叫公司的车,出了公司大门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星程酒店而去。 按路程算,二十分钟应该是可以赶到的,但她还是心急,毕竟这次任务关系到陆烬寒对自己的信任。 通过这段时间与陆烬寒的接触,她看出这个人的疑心很重,原主之前作为他二哥埋在他身边的卧底,已经让他十分不信任。 要想取得他的信任,只凭自己说根本不可能,只有通过一件一件实事才能打消他对自己的防备。 只有得到他的信任她才能早些接触那个新项目的核心,才能保证帮助陆烬寒得到董事会的十几亿投资。 最终拿回自己的玉佩。 还有五分钟,星程酒店已经近在眼前。 可就在出租车路过酒店附近的一个大广场时,沈砚宁看到一个穿着十分邋遢的中年女人,正要递给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儿一个大大的棉花糖。 小女孩儿的眼中满是对棉花糖的喜欢和向往,一步一步地向着棉花糖走去。 而那个中年女人则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 沈砚宁看着这个场景最初只是感觉有些违和,便多看了几眼。 就在出租车已经开过去一段,她从后视镜再看时,那个中年女人已经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一只手将小女孩儿夹在胳膊下面,另一只手用一块手帕捂在了小女孩儿的口鼻上。 “拍花子的!” 沈砚宁急忙拍着司机的座椅,“停车,快停车。” 出租车司机没看到刚才那一幕,“我可以把车给您开到酒店门口。” “不用,快停车,就在这儿停!” 沈砚宁已经来不及解释那么多,车还没停稳,她就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眼看着中年妇女夹着小女孩儿已经跑远了,她心急如焚,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近在咫尺的酒店,咬了咬牙,把文件包斜背在肩上,朝着中年女人的方向追了下去。 “小姐,你刚才还让我快点儿开,你赶时间,现在马上到了,你怎么不去酒店了?” 出租车司机不明所以,看着沈砚宁的背影喊了一句。 沈砚宁一边跑着一边掏出手机给方哲打电话,上次分开时她特意留了方哲的联系方式。 “沈小姐?”对方显然很意外。 “听我说,我现在正在追一个偷小孩儿的中年妇女,我是从星程酒店门口的大广场开始追她的,现在已经跑到了……” 她一边跑一边说一边看着周围的建筑物,将身边看到的标志性建筑都告诉了方哲。 方哲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边接着沈砚宁的电话一边让手下联系沈砚宁附近的巡警赶过去帮忙。 他也带人开了警车往沈砚宁那边赶。 “你别急,你把嫌疑人的体貌特征详细说一下,我好让同事尽快锁定她的位置。” 听着沈砚宁那边气喘吁吁的声音,方哲就好像看见那个梳着利落短发的女孩儿全力奔跑的样子。 “她穿着一件灰色上衣,黑色长裤,齐耳短发,应该是做粉刷工作的,她的上衣沾了一大块白灰…………” 沈砚宁说话时喘得越来越厉害,嗓子像冒火了一样,突然她压低了声音,“不好,她有同伙接应,我不和你说了,我悄悄跟上去看看,这里是诚信火锅店对面的胡同。” 沈砚宁说完这句话,手机一下就没了声音。 第35章 教科书级的伪装 “沈砚宁,你别自己行动,等待支援!” 方哲坐在警车里一下急了,对着手机大喊着,可对面依旧没有回应。 “浑蛋,当自己是什么?那些人贩子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立刻定位沈砚宁的手机,都向那个位置尽快赶过去。” 他的拳头越握越紧,眼前不断闪现出细碎留海下那双乌亮又温润的眸子。 沈砚宁你不能出事! “方所别急,沈小姐的电话一直处在接通状态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方哲身边的警员提醒道。 关心则乱,听着手机里时不时地传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沈砚宁应该是把手机放在了口袋或者什么里面。方哲心里多多少少安稳了一些, 另一边的沈砚宁见那个中年妇女拐进胡同之后,和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交谈了几句,接着两人一起进了胡同里面停着的面包车里。 那个男人长得十分壮实,沈砚宁预估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感觉不可能打得过他。 她见那辆面包车停在那里没有启动的迹象,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她略一沉吟走进了胡同口的一家小超市里,买了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出来后把外面穿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将公文包用外套包好,夹在胳膊下面。 接着把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把领口拉大一些,把掖在裤子里的衬衫衣摆拽了出来,又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对着超市的玻璃看了看,她的衬衫是男式的十分宽大,原主的胸部本就不太高,衣摆拉出来就更不明显,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胸部的曲线。 胡同两边是居民楼,他就那么晃晃悠悠地进了胡同里,嘴里还哼着跑了调的小曲,此时的沈砚宁与刚才判若两人,就像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小二流子一样。 伪装是她在完成任务时常用的伎俩,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用到。 慢慢地接近着那辆面包车,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不可能单枪匹马地把女孩儿救出来,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她只想先确定一下女孩儿的安全。 她晃悠到面包车旁边站住,一边哼着跑调的歌,一边掏出烟盒,叼了根烟出来。 沈砚宁感觉到了车里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她,她假装不知道车里有人,根本没往车里看。 接着十分娴熟地将打火机打出火,借着低头点烟的时机向车里快速地扫了一眼。 只一眼,车里的情形就全都看在了眼里。 然后又若无其事的,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又晃晃悠悠地进了一栋楼的单元门。 五分钟前,沈砚宁所在的那个胡同附近的监控画面就已经被方哲调了过来。 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包括方哲在内的一群警察看见了。 “小方,你确定她是个女的?还有她不是咱们警校培养的卧底警察?” 一边的刑警队长看着沈砚宁的一系列操作直咋舌,“这伪装得太有素质了,单拿出一个十分有经验的老警察都未必能做到她这么神形兼备。” 方哲已经从最开始的担心变成了此时的佩服,他摇头苦笑了一下。 “这也是我见她的第三次,每一次她都不一样。” 这毕竟是涉及人口拐卖的大案子,方哲只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自然需要上报,于是整个刑警队都被惊动了。 沈砚宁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间她刚才的一系列操作已经成了一众警察变装教学的模板。 就在这时,沉默了良久的方哲的手机又传出了声音。 “方警官还在吗?” 那是沈砚宁压低了的声音。 “在,你说!” 方哲回答十分简短。 “他们进了胡同里的一辆面包车,我刚才潜到车边看了一眼,他们已经给小女孩儿换了衣服,把之前的粉色小洋装换成了一件红色的碎花衬衫,就像农村小孩儿穿的那种。” 沈砚宁尽量想把自己看到的情况描述清楚。 “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现在由我们警方接手,我们营救的警员已经在胡同附近就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这些人贩子都是亡命之徒,明白吗?” 方哲的声音很严厉,他真怕沈砚宁自己冲过去救人。 “我明白!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现在在居民楼的三层走廊里,很安全。” 确定了沈砚宁的安全,营救行动瞬间展开。 十几名刑警从不同方向冲向面包车,将它完全包围。 从刑警出动,到小女孩被营救出来,不超过三分钟。 直到刑警们把两名嫌疑人扣住,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这些警察就像事先埋伏好了一样,从天而降。 而他们就像最蠢的兔子直接撞进了猎人的陷阱。 “下来吧,安全了!” 方哲站在楼洞口,看着沈砚宁探头探脑地从里面走出来,就像个还在上学的大男孩儿,眼中满是笑意。 他没忍住,抬手在她乱七八糟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小子,你这演技可以啊!要不要考虑跟我混,化妆执行个任务什么的。” 沈砚宁不知道自己刚刚化妆的时候都被人看见了,还在装傻,“什么演技?什么化妆执行任务?” “现在城中很多地方都有天眼的,你刚才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倒是真的好奇,你这本事从哪儿学的?” 沈砚宁一面穿外套,一面思考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以前化妆执行任务杀鬼子吧! 她可不想被人当成精神病关起来。 “我从小就喜欢看警匪片,跟电视上学的呗!” 忽然她想起来自己还没把文件给陆烬寒送过去,一下慌了,“糟了,我还有急事,那孩子交给你们了!”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沈砚宁再见到陆烬寒的时候,比他要求的时间晚了快一个小时。 陆烬寒站在酒店大堂里,脸色十分难看。 “沈砚宁,你怎么才来?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都在通话中,你到底去哪儿了? 你知不知道你坏了大事了!因为你没及时把资料送过来,对方拒绝与我们签合同。 这次公司的损失太大了……” 苏宇森急忙跑过来,一脸的焦急,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圈,又疑惑了起来。 “你到哪儿去了,头发乱七八糟的,衣服也皱成这样。” “我……” “你是故意的对吗?” 没等沈砚宁说话,陆烬寒一把扯住沈砚宁的衣领,把她狠狠地掼到酒店的墙上。 第36章 责任在我 沈砚宁为了尽快赶过来,本就跑得肺子都快要炸了,结果气都没喘匀又被这么狠狠一掼,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嗓子眼里泛起一阵阵的铁锈味。 “陆先生,你……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说你是被我二哥派来专门破坏我项目的是吗?” 陆烬寒眼睛里的火都要喷到沈砚宁的脸上,“你果然比之前聪明了,以前只会偷些我让你偷的错误资料。 现在不偷了,改成直接破坏,平时装出一副正直善良的样子,让我放松警惕然后狠狠地插我一刀,是吗?” “我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 “无论你为了什么,我只看结果,规定时间内你没有把资料送到,而且还带着资料一起失联。 你不仅自己不送资料,还把资料带走了,让我换个人送都不成,你这招釜底抽薪用得真妙啊! 你毁了这次合作,项目也做不成了!你成功了!” 陆烬寒打断她的话,把她像扔破布一样狠狠地扔到地上,眼神里都是让人心底发颤的冰刃。 沈砚宁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对不起的话我说了也没用,无论如何是我耽误了事情,我应该负责。” “你根本负不起这个责,对方已经认定我们在戏弄他们,谁都不愿与一家没有诚意的公司合作那么大的项目。 现在他们的主要负责人郝总根本不见我们,我们连将资料再递上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宇森摇头苦叹,“你别怪寒少生气,他还从来没让人这么数落过,关键还是我们理亏。” 沈砚宁刚一站直就感觉肩膀连带着整个后背都疼得厉害,只能含着胸站着,气喘得大一些都带着后背疼。 “那就是说他们的主要负责人还在这家酒店?我们资料已经拿过来了,我给他们送去!告诉我具体房间号。” 沈砚宁说着就准备坐电梯上楼。 “2708,不过你去也没用,刚才寒少都被他们轰出来了,你去也改变不了什么。”苏宇森一点不觉得沈砚宁能办成。 “不去做就一定做不成,去做了至少还有机会。”沈砚宁进了电梯,按下二十七楼。 苏宇森看着电梯里的沈砚宁,又看了看一直阴着脸的陆烬寒。 “要不我们去试试,总比在这儿干着急强,大不了再被赶出来一次。” 他说着也跟着进了电梯,然后一个劲地给陆烬寒使眼色,让他也进来。 陆烬寒拳头紧了紧,最终也跟着进了电梯。 很快二十七层到了,电梯门一拉开,就看到走廊里有几个黑衣人在那里站岗。 见沈砚宁他们上来,还没等他们开口,黑衣人就先挡在了他们面前。 “郝总现在有急事,谁也不见,各位请回吧!” “你看,我说吧,我们连郝总的房间都无法接近。”苏宇森泄气地说。 “麻烦你们通报郝总一声,我们的资料已经取来了,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再让出一部分利益。” 陆烬寒向前走了几步,收敛了之前对沈砚宁时的怒气,语气中还带了些请求。 沈砚宁从未见过他将姿态降得这么低过,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这个后果,她心中更是惭愧。 毕竟涉及到公司的利益,黑衣人一时间也无法决定,只得点了点头,“我只能去试试,不过,陆总还是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郝总现在的确没有心思谈这些事。” 黑衣人说完走到2708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下门,将门拉开走了进去。 结果门刚拉开,沈砚宁就听到里面传出女人的哭声。 但门关的速度很快,屋里人说的话她没听到。 不一会隔着门就听到里面人的怒吼声,“滚,让他们都给老子滚!都是为了等他们!还有脸过来谈合作!” 门很快被从里面拉开,刚刚进屋的黑衣人急匆匆地出来,又要把门关上。 沈砚宁看准时机,几步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那扇门。 她的速度太快,别说那几个黑衣人,就是站在她身前的陆烬寒和苏宇森都没反应过来。 “郝总,请您给我们一次机会,都是因为我在路上耽误了,不是陆先生没有诚意。” 她推门冲进了屋里,正好看见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站在沙发前,沙发上坐着一个很纤细的女人。 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粉色的小熊,一边哭一边念叨着什么,“都怪我,我要是不去买棉花糖就好了!” “你什么人,怎么敢不经允许就闯进来,这么没有礼貌还说有诚意?给我轰出去!”屋内的男人怒视着沈砚宁,怒吼道,眼睛通红。 门口高大的黑衣人一把抓住沈砚宁的衣领,拎小鸡似的将她拎出了屋,一把扔了出去。 沈砚宁踉跄了好几步,被陆烬寒伸手拦了一下才勉强站住。 “行了,走吧,别丢人了!” 陆烬寒的声音阴沉沉的,好像隐忍着无数惊雷的乌云。 “电梯来了,我们回去再想办法吧!也许郝总气消了还能和我们谈谈。”苏宇森已经踏进了电梯。 陆烬寒一只脚也已经迈了进去。 沈砚宁却依旧站在走廊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地,她抬起头,“那只粉色的小熊我见过,在广场!” 她这一嗓子声音不小,陆烬寒和苏宇森都听到了,但都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别发疯了,赶紧走!”陆烬寒明显已经很不耐烦了,周身都被怒气包裹着。 这个女人不仅将他的计划全都搞砸了,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装疯卖傻。让他不仅生意没谈成,还成了人家的笑话。 可沈砚宁的眼睛却亮得出奇,“陆先生,相信我,这次一定行!” 第37章 因祸得福 “沈砚宁,你别闹了,要是把寒少惹急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赶紧走吧!”苏宇森已经感觉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们相信我,别下去,让我再试一次!”沈砚宁说完这句话,也不等那两个人同不同意,转身又跑了回去。 “喂,你是听不懂人语吗?我们郝总让你们赶紧离开!”黑衣保镖还算客气,没用滚字。 沈砚宁却像没听见似的,还要往门口冲,却被两个比她高出一头的保镖死死地挡住。 “郝总,我知道你们丢了孩子,我知道你们女儿在哪儿!” 她见自己冲不过去,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地喊道。 由于过于用力,胸腔连带着后背一起震痛起来,疼得她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沈砚宁的声音很大,再加上走廊里还拢音,走廊里的人感觉耳膜都跟着震了震。 她的声音还没落,2708的房门一下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穿着一套白色风衣的女人踉跄着从里面冲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你说你知道囡囡在哪儿?”女人满脸的泪痕。 郝总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你别听她胡说,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女儿在哪儿。” “我知道你们女儿刚刚在楼下的广场走丢了,对吗?她穿着一套粉色的小洋装。”沈砚宁忍着后背的疼,急忙说道。 “你怎么知道?”郝总的脸色也变了。“难不成是你把我女儿带走的?你们有什么目的?” 做生意的人,疑心病都很重。 “没、没有,别误会,我们怎么可能带走你的女儿呢。我们也是刚刚知道你女儿走丢了。” 苏宇森已经从电梯里出来了,一听要坏事,赶紧给解释。 他扒拉了一下沈砚宁,“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郝总女儿丢了!” “郝太太,您刚才是不是抱着一个粉色的小熊在广场那买棉花糖?然后,您的女儿就在那个时间段走丢了?” 沈砚宁又确定了一次。 “对,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到了不成?”郝太太已经跑过来,抓住沈砚宁的手。 十分用力,指甲都抠进沈砚宁手背的肉里,沈砚宁也没把手收回。 “郝太太,郝总,你们不用着急了,你们的女儿现在十分安全。 一个小时前,我在楼下的广场正好看见令爱被一个中年女人拐走,我就是为了追她们所以才没来得及送资料。” 陆烬寒听到这些神色微微变了变,苏宇森刚要和他说话被他抬手拦住了。 “那,我女儿现在在哪儿?”郝太太激动得手都在抖。 沈砚宁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着她,“放心,警察已经把她救出来了,只是因为吸入了迷药,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没醒。 我想警方也在想办法找你们,我现在就联系他们,看看孩子在哪儿,你们很快就能见到她。” 沈砚宁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就像在讲一件十分平常的事,这份平静自带一股安定人心的作用,所有人的心都仿佛安稳了下来。 郝总夫妇不着急了,陆烬寒他们不焦虑了,怕被郝总骂的保镖们也不担心被骂了。 仿佛笼罩在众人头顶上的雷云散去,阳光倾泻而下。 沈砚宁一点没耽误,很快就联系上了方哲,对方知道她找到了孩子的父母也很高兴,为了防止弄错孩子,还特意拍了一张小女孩儿的照片发送了过来。 沈砚宁将手机里的照片递给郝太太看,郝太太只看了一眼,眼泪就下来了。 “是囡囡,她怎么穿成这样了!我的囡囡这是怎么了?她没事吧!” “郝太太您放心,警察刚才说了,孩子现在在医院,医生检查过了,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因为吸入了迷药还没醒过来。 至于她身上的衣服,是那两个拐孩子的人为了掩人耳目换上的。 刚才方警官说了,他们已经准备带着孩子给你们送过来。” 半小时后,方哲和几名警员开着警车亲自把小女孩儿送到了酒店。 郝总和郝太太抱着孩子对他们千恩万谢。 “你们不用感谢我们,那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们最应该感谢的是这位见义勇为的沈小姐,要不是她及时发现孩子被拐,并且一直追踪那个人贩子。 在发现有同伙后还冒险去查探情况,及时把情报反馈给我们警方,我们也不能这么快地把孩子解救出来。 这次你们真的很幸运!这么快解救出孩子对我们警方来说也是个奇迹。” 方哲倒是把功劳都给了沈砚宁。 郝总一反之前的强硬态度,握着沈砚宁的手一个劲的感谢,连带着对陆烬寒他们的态度也亲热了不少。 郝太太更是拿出一张一百万的卡要送给她,沈砚宁推辞了半天,才硬塞了回去。 临走时方哲又揉了揉沈砚宁乱七八糟的头发,就像个大哥对弟弟。 “你倒真是个福星,不仅帮我们警方救了孩子,还这么快找到孩子的父母。这是我们警局破的最快的一个拐卖儿童案。 刚才省厅都给我们嘉奖了,我真的谢谢你。 过两天的庆功宴你一定要来。” 他说完还拍了一下沈砚宁的后背。 “咝!” 沈砚宁疼得后背向前一挺身。 “怎么了?” 方哲手僵在了半空。 “啊,没事!” 沈砚宁强忍着疼,挤出一抹笑,摇了摇头。 被陆烬寒掼到墙上的事,实在丢人,她不想被人知道。 刚才精力都在找孩子这件事上,她忘了后背的疼,事情解决了,那种火辣辣的疼又显现出来。 “寒少,没想到咱们因祸得福,这个沈砚宁胆子真大,敢跟着人贩子去救孩子,她救了郝总的千金,这下郝总一定能和咱们谈合作的事了。” 苏宇森用肩膀顶了一下陆烬寒,笑着说道。 陆烬寒没说话,冷着眼看着沈砚宁和方哲谈笑风生。 他目光落在了沈砚宁的后背上,眼睛微微眯了眯。 临走时,郝总已经答应明天和陆烬寒重新谈合作的事,并且承诺之前未谈拢的条件都可以进行不同程度的让步。 回家的路上,苏宇森十分好奇地问了沈砚宁救人的过程,沈砚宁挑重点的地方给他简单讲了讲。 “你怎么判断出那个中年女人是人贩子的?”苏宇森八卦心又起来了。 “因为她和孩子的衣着太不搭了,那个女孩儿一看就是条件十分优渥人家的孩子,穿的衣服都是品牌高订。 而那个中年妇女,衣着普通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的身上沾着白灰。 就算她是孩子的奶奶或者是姥姥,哪怕是保姆也不可能穿得那么脏去照顾孩子。”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挺简单的。”苏宇森点了点头,“要是我看见估计也能分辨出来。” “普通人看出来也不一定敢付诸行动,人向来知易行难!”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陆烬寒突然开口说道。 突然,汽车一个急拐,对面一辆车几乎贴着他们的车开了过去。 沈砚宁和陆烬寒坐在后排,从上车开始,她就坐得笔直,后背离靠背很远,此时身子因为惯性猛地向后靠去。 她心中一紧,想控制身体已经来不及了…… 第38章 我是来给你上药的 意料中后背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脖子上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托住,沈砚宁的后背险险地没撞到汽车座椅的靠背。 “不好意思,陆总,刚刚那辆车开错道了。”冷刚的声音满是歉意。 “没事!”陆烬寒淡淡地回道,同时收回了托住沈砚宁的那只手。 “谢谢陆先生!”沈砚宁不自然地向车门边挪了挪。 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坐在身边的陆烬寒,见他正一只手撑着腮,看着车窗外。 窗外明暗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钻石耳钉映着灯光散发出晶莹的光,原本俊美异常的脸在光影变幻间美得不似凡人。 他的神情淡淡的,好像刚才出手帮沈砚宁的不是他。 如果不是沈砚宁脖子上还有他掌心的余温,她也觉得刚刚那只是一个错觉。 沈砚宁他们回到别墅时,已经很晚了。 这一天她累得厉害,来来回回地不知道跑了多远,囫囵扒了几口饭就回房睡觉去了。 冰冷的水流从花洒冲下来,打在后背上很疼,沈砚宁咬着牙忍着冲了一会儿,勉强把澡洗完,后背疼得更厉害了。 扭着脖子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后背,现在看着就已经红了一大片,明天一定都是青紫色的。 正常情况应该涂些去血化瘀的药,但现在太晚了,她也太累了,就这样吧! 裹好浴袍从卫生间走出来,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打开了门,没想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陆烬寒。 “陆先生?这么晚了,有事?” 陆烬寒也换上了睡衣,应该也刚洗完澡,头发刚吹过,不似白天时做了头型,此时他的头发蓬松随意,整个人也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这样的陆烬寒她第一次见,虽然相处已经有一段时间,还在同一屋檐下。 沈砚宁看得有些愣住了。 陆烬寒一只手揣在睡衣的口袋里,没理会挡在门口的沈砚宁,一侧身大咧咧地挤进了她的房间。 “哎?陆先生……” 沈砚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么晚,他要做什么?她心里不禁有些莫名的紧张。 看到沈砚宁脸上流露出少有的紧张,陆烬寒轻笑了一下,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掌心向上摊开手掌。 一盒药膏平平稳稳地躺在他的掌心。 “紧张什么?我来帮你上药的。” 陆烬寒靠近她一步,沈砚宁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退了三四步,退到墙边,后背靠到了墙上,无路可退。 陆烬寒的笑意在眼中蔓延,“沈小姐以为我要做什么?”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轻轻地拂在沈砚宁的脸上,被冷水冰得发白的脸上有些发热。 “没、没什么。”她垂着眼,不敢看他。 陆烬寒抬手用指背碰了一下她的脸,“又用冷水洗的澡?你这是什么坏习惯?” 他的眉头蹙了起来,“知不知道这样容易生病,上次的病好得太快了?” “以后会好的,我之前就是这样。” “之前?什么时候?”陆烬寒顿了一下,“在农村?” 沈砚宁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了,赶紧找了个理由,“嗯……是,我们农村烧水洗澡太麻烦,所以我一直用冷水洗澡。” 她说完下意识地抿了下唇。 陆烬寒的目光在她紧抿的唇上停了片刻,移开目光也没再追问下去。 “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他看着沈砚宁滴着水的发稍眉头拧得更紧。 “我不喜欢吹风机呜呜地响……哎?你干嘛?” 沈砚宁还没说完,就被陆烬寒拉着坐到梳妆台前,不由她反对,吹风机的热风就吹到了她的头发上。 她刚才说的是真话,她实在不喜欢吹风机在耳边嗡嗡响,却又拗不过陆烬寒,只得强忍着耳边的噪音。 看着镜中沈砚宁那副认命的表情,陆烬寒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短头发就是这点好,吹了一会儿,头发就干得差不多了。 “到床上去,趴下。”陆烬寒放下吹风机,命令道。 “啊?” 沈砚宁下意识地把身上的棉质睡袍裹紧了一些,“你干什么?” “又想什么,给你上药,难不成这么晚了把张姐叫起来给你涂药?” 陆烬寒作势要走,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沈砚宁拉住了袖口,“别,还是你来吧!” 沈砚宁经过天人交战,还是觉得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后背的伤,而且这么晚了她也不想打扰别人。 最终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趴到了床上。 陆烬寒拉开她后背的领口,露出大半的肩膀,看到沈砚宁肩膀上的瘀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整个肩部都已经淤青一片,隐隐地发紫。他再往下拉了拉领口,露出大半个后背,都红肿一片,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一点点的红色出血点。 “伤成这样你怎么不说?应该去医院拍片看看的。”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看着严重,没伤到骨头,不用去医院……嗯!……” 陆烬寒的指尖只压了压沈砚宁青紫的肩部,她就已经疼得闷哼了一声。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我给你涂药,疼就叫出声,别强忍着。” 他说完,将药膏挖出一大块,利用掌心的温度将它揉化,接着按在沈砚宁青紫的肩部,揉捏起来。 肩膀和后背传来的疼痛不断地冲进沈砚宁的大脑,她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两只手不知不觉间握紧了床单,硬是握出两大团褶皱。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痛楚更是没了血色,嘴唇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忍不住就叫出来,这种药膏必须用点力气按摩才能更好地发挥出药效,否则明天你整个后背都会肿起来。”陆烬寒的额头上也渗出汗来,不是累的…… 看着沈砚宁此时的模样,他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钝痛。 “没事,不疼,我懂!”沈砚宁说话的声音发着颤。 “今天把你伤成这样,是我太冲动了,我……给你道歉。” 沈砚宁看不到后面,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直高高在上的陆烬寒竟然给自己道歉? 她没忍住心中的好奇,扭头想往后看看他的表情,结果后背的力道一下加重,疼得她差点儿叫出声来。 “你……就是这么道歉的?” 第39章 没什么比人命重要 “谁让你乱动的,趴好!”陆烬寒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刚才怕被沈砚宁回头看到自己,手上不由自主地加了力道。 见她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又不由得有些后悔。 “我确定了。”沈砚宁趴在枕头上,一个劲地轻喘着,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把鬓边的发丝都打湿了。 “确定什么?” “我确定,你是真的讨厌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履行诺言的,协议时间一到,我一定会配合你离婚……啊!……” 这下陆烬寒手上的力道更大了,沈砚宁终于还是没忍住轻叫出声。 “轻……轻点儿!” 看着沈砚宁趴在床上,香背半露,虚弱求饶的样子,陆烬寒不由得感觉嘴里发干,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喉结滚动了几下。 赶紧移开了目光,某处似乎也在蠢蠢欲动,就连手上的触觉也变得异常灵敏,掌下的肌肤光滑细腻得让他不自觉地想起软玉温香一词。 屋子里的温度好像升高了,他感觉好热。 “那个,今天你救的孩子如果不是郝总的,你会后悔去救人吗?”陆烬寒在没话找话。 沈砚宁沉默了片刻,“不会!我去救人的时候也不知道小女孩儿是郝总的。” “明知道救人会导致商谈失败,你也会选择救人?” “会!”这次沈砚宁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生意没谈成还可以想办法挽救,但孩子一旦被拐走了你知道后果吗?” “父母会伤心欲绝,孩子会被卖掉,也许一辈子他们再难相见。”陆烬寒声音沉沉的。 “那还不是最坏的,你知道采生折枝吗?”沈砚宁没等陆烬寒回答接着说,“我见过!” “没有比那种还惨的孩子,他们有的被打断手脚,逼着去要饭。还有的被做成人彘装在坛子里,当成马戏团里的一个节目。 那些孩子几乎没有活到成年的。” 她说到这儿,拳头攥得更紧,眼中怒意翻滚。 陆烬寒感觉到掌下的肌肉倏地绷紧,她的愤怒从他的掌心直接传达到他的内心。 “放松!”他轻轻地按揉着,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好像经历得很多。” 沈砚宁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又失控了,赶紧控制住心中的怒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哪有,我都是从电视上看的,那些人贩子你不恨吗?” “嗯,恨!” 陆烬寒收了手,将沈砚宁的衣领整理好,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阴晴不定。 第二天一早,沈砚宁本来想坐地铁上班,结果被陆烬寒强制着跟他一起坐车。 郝总很遵守约定,亲自来到陆烬寒的公司签订合作协议,因为昨天的事情,业界公认的脾气坏又严苛的郝总变得十分谦和。 双方很快便达成了共识,协议签订十分顺利,陆家这边比之前多得了不少的利益。 沈砚宁全程一直陪同,最后郝总还向沈砚宁提出了邀请。 “沈小姐,您昨天救我女儿的过程警方和我们做了介绍,不得不说,我这么一个大男人也未必做得到,您可真是有勇有谋。 今天早晨来的时候,我夫人还特意叮嘱我,让您有时间到我们春城去做客,我们一定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春城?!”沈砚宁在听到这个词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怎么?你以前去过?”郝总疑惑地问。 她的变化太突然也太明显,众人都注意到了。 沈砚宁呼吸一下变得急促,双拳在身侧不自觉地收紧。 她何止去过,那是她的故乡,是她生活战斗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所有的家人,无数的战友都留在了那里,只她这一缕魂不知为何飞到了这个时代的海城。 直到肩头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沈砚宁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把手搭在她肩头的陆烬寒。 眨了眨发酸的眼睛,轻笑了一下,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笑容里杂糅着多少苦涩。 “啊,春城,我……去过!很喜欢,我会再去的。” 最后一句话,她是说给他们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春城她一定要回去,她想找到自己的根。 也许是陆烬寒因为昨天伤了她,良心发现,今天没安排太多的工作给她。 沈砚宁整理完明天一早要交给陆烬寒的资料,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 就在她练习打字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了她的手机。 看了一眼上面标注的名字——董婉。 这是原主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中的一个,她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女孩儿总带着原主去那些奢侈品店、各种高消费场所,拿原主当冤大头,而原主为了融入所谓的富人圈,不仅不排斥还甘之如饴。 每个月陆烬寒给她的钱几乎都花在他们身上。 沈砚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阿宁!这么久了也没找我,不是坐稳了陆太太的位置把我们给忘了吧!”电话那头传来董婉夹枪带棒的声音。 “当然没忘,只是最近有些忙,你……有事?”沈砚宁不想和这种人有过多的交集,说话时语气疏离。 “没忘就好,一会儿我们去你公司接你,今天晚上咱们一起Happy一下!” 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好像有不少人在。 沈砚宁眉心微蹙了一下,“我今天还有事,改天……” “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了?我们的车马上就到你公司门口,你要是不下来我们就一直在门口等着。我们可是来了五台车,能把大门堵得谁都过不去哟!” 董婉半是调笑,半是威胁地说,说完不等她同意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沈砚宁看着手机,指尖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绝不只是找她吃饭这么简单。 难道他们背后有人指使? 她从来不是有事就躲的性格,这些人的目的引起了她的兴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直接去问他们,自然不会把真相告诉她,只有配合他们把这出戏演下去,才能套出他们的目的。 做了决定,沈砚宁不再犹豫,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到下班,拎起包下楼准备去见见那几个“朋友”。 陆烬寒没在公司,听说是去参加一个什么聚会,她正好不用麻烦和他打招呼。 刚来到公司大门,就看到大门外面并排停着五辆越野车,把门堵得死死的,正是下班的时间,门口喇叭声不断。 停在院子里的车都被堵住,出不去了。 第40章 裴家大少爷 沈砚宁见大门口车堵成这样,皱了下眉,急跑了几步,来到门外的一辆越野车边,敲了两下车窗。 里面开车的是一个黄毛,他摇下车窗伸出头。 “哟,沈大小姐终于肯下来了,我们还以为得一直等到晚上呢。” “阿宁,赶紧上车,我们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后车门被从里面推开,董婉探出半个身子,招呼沈砚宁进去。 沈砚宁略微迟疑了一下,抬脚上了车,坐在后排。 “哟,要不是你自己来敲车窗,我们都认不出来你了,你怎么换了这么个发型,穿成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样子?” 董婉穿着一件低胸衣,深深的事业线明晃晃地露出一大截。下面穿了一条牛仔裤,破了好几个大洞。 车上的其他人也都穿得既暴露又新潮。 沈砚宁这一身中性的西装,在他们这群人里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在公司上班自然要穿得保守一些,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沈砚宁毕竟接受的是古典教育,对于他们这些新潮的打扮看着实在刺眼。 差点把有伤风化几个字说出来。 “哎?别说,你现在这副打扮倒像个小帅哥,你真是个男的,我一定做你女朋友!”董婉调笑着用一根手指勾了一下她的下巴。 举止十分轻佻。 沈砚宁不悦地皱起了眉,“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哟,沈大小姐变性了,之前可是巴不得我们带着你玩呢,听说你当了个什么狗屁秘书就觉得比我们高贵了?” 前面的黄毛脾气臭,被沈砚宁说一句就要炸。 汽车已经开了起来,他脚下猛踩油门,车子迅速提速,沈砚宁的后背一下撞到了靠背上。 昨晚被陆烬寒按揉的后背已经不太疼了,被这么一撞又疼了起来。 “黄毛,你好好开车,弄疼我们阿宁了!一会大家还要好好玩呢!”董婉笑得不怀好意。 沈砚宁装作没看出来他们的异样,脸上依旧平静。 对于今晚他们的目的她好像猜到了一些,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提防。 最终,她被带到了一个大型会所的包间。 与她之前去的碎梦不同,这个会所更大,但是管理不那么严格,交够钱可以随便进入。 她们进入包间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应该就是其它四辆车里的。 沈砚宁粗略数了一下,大约有将近二十人。 包间里的灯光昏暗,音响中正放着一首节奏很快又很吵的曲子,声音震得她耳朵发麻。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常和你们提起的沈砚宁,沈大小姐。现在可是赫赫有名的陆家三少爷的妻子。” 董婉殷勤地做着介绍,同时把沈砚宁拉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面前。 “这位是今天的主角,海城裴家的大少爷,裴子枫。” 沈砚宁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穿了一件花衬衫,领口开得很大,里面什么都没穿,腹肌若隐若现。 头发打着发蜡,根根直立,耳廓上打了三个耳环,耳垂还钉了一颗耳钉。 长得倒是不错,不过比陆烬寒却差得远,不止样貌,举止更是轻浮。 一身的邪气,看女人时的眼珠子都带钩。 虽然董婉在向他介绍沈砚宁,可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董婉那半露的酥胸。 那赤果果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剩下的那半块挡在她胸前的布给撕开。 董婉看出了他眼中的欲望,不仅不躲还把身子往他眼前挺了挺,眼神更妩媚了。 “裴大少爷,你老看我做什么,看看我朋友啊!” 声音软得能化成水。 裴子枫这才极不情愿地把目光落在了沈砚宁的脸上。 刚看了两眼,他的眼神就变了,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变成了目不转睛。 沈砚宁与屋子里所有人都是不同的,她的脸上不施粉黛,有一种纯天然的干净和清新。 干练的短发更衬得她英气逼人。 如果说其他人是群魔乱舞,她则像是这群魔中的一尊观音。 外界的任何污秽都无法沾染她半分,只那么静静地站着,就好像会发光一样。 “沈小姐?你与他们说的完全不一样。” 裴子枫将沈砚宁身边的董婉一把推开,“沈小姐,请这边坐,初次见面十分荣幸。”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然而然地就在沈砚宁面前庄重起来,还破天荒地把衬衫下面的扣子扣上了两颗。 沈砚宁礼貌地点了点头,坐到了沙发上,动作从容。 “今天叫我来是裴先生的意思?”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裴子枫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董婉。 董婉会意地赶紧接过话,“是我想把你介绍给裴少,裴少可是咱们海城有名的贵公子,多少人想结识都没机会。 我可是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才介绍你认识的,我知道你和陆三少是契约婚姻,一年以后你就得和他离婚。 到时候你怎么办?自己养活自己都难,所以就得多结识些像裴少这样的青年才俊,以后的路才能越走越宽嘛。” “哦?原来是这样,那真是我的荣幸!”沈砚宁笑容淡淡的。 心里却暗骂原主蠢,这种事情也能对外人说。 裴子枫眼睛一直盯着她看,直勾勾的一点儿不避讳。 “我裴子枫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对女孩子特别温柔,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清纯小白花。陆三少还真是暴殄天物,这么朵娇嫩的小花在身边,竟然不折!”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沈砚宁闻了闻,“真好闻!” 沈砚宁用胳膊肘把他顶开,“裴先生,如果只是认识一下,我想我们已经认识了。下次我请裴先生喝茶,今天晚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站起来,起身就要走。 “阿宁,哪有刚来什么都没做就走的,太不给我们面子了,今天是裴少的生日,大家在这儿给裴少庆生呢。 别那么扫兴,否则下次我们再有这种好事可不叫你了!” 董婉赶忙过来,把沈砚宁又压着坐了回去。 她知道沈砚宁最怕的就是他们不带她一起,毕竟在海城富人圈里,除了他们没人会搭理这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 哪怕每次都让她付钱,她也心甘情愿。 “千万别误会,我可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主要就是想认识一下沈小姐。唉,是我太直接吓到沈小姐了,我自罚一杯。” 裴子枫说着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裴少威武!”一群人疯喊着。 “是啊,裴少真是豪爽,咱们也陪一杯!” 董婉说着将一杯酒递到了沈砚宁的面前…… 第41章 女上男下 沈砚宁看着递到面前的杯子,没伸手接,只那么静静地看着。 “不好意思,最近在吃药,医生叮嘱不能饮酒。” “别他妈的给脸不要,你要是敢不给裴少面子,别怪我让你今天出不了这个门。” 黄毛脾气暴,见沈砚宁不接酒杯,立时就炸了,抢过董婉手里的酒杯,杯子几乎都要顶到沈砚宁的嘴上。 “就是,裴少的酒也敢不喝,找死啊!” “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小姐呢,就是陆三少不要的一块破抹布。” “……” 不断有难听的话传进沈砚宁的耳朵里。 她的神情却依旧淡淡的,侧头抬眼,目光平静地从黄毛身上扫过,一一落在那些人的脸上。 似乎想把每一张脸记住。 这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被她这么看着,就仿佛承受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渐渐说不出话来,屋子里由刚刚的沸反盈天变得没人再说话了。 只剩下刺耳的音乐还在翻腾着。 “都不说了?既然你们这么看不起我,为什么叫我来?” 她说着抬手把黄毛递到她嘴边的酒杯推开,“你这是要逼我喝酒吗?” 沈砚宁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可黄毛就是无法再像刚才那样对她暴粗口。被她这么一问,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 沈砚宁回过头看向坐在身边的裴子枫,“裴先生,不知道今天是您的生日,没准备什么礼物,失礼了。 礼物下次有机会补给您,在这里先祝您生日快乐。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别,沈小姐,不能喝酒咱就不喝,你今天能来就是给我裴子枫面子,把蛋糕端上来。沈小姐毕竟是我的生日,吃块蛋糕再走总行吧!” “这……好吧!” 沈砚宁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走,她早就知道今天会是个鸿门宴,她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想弄清楚这些人背后究竟是谁要算计她。 被人算计并不可怕,最可怕是不知道对手是谁。 很快一块三层的大蛋糕被服务生推了进来,上面还点了一根写着二十五的蜡烛。 吵人的音乐终于停了下来,大家一起祝福裴子枫生日快乐。 沈砚宁一直在冷眼观察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没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唱了生日歌,吹了蜡烛,切了蛋糕,一块切下来的生日蛋糕被送到她的面前,一切都正常。 “沈小姐,不会这么不赏脸,连蛋糕也不吃吧!” 裴子枫亲自把蛋糕送到她面前,诚意满满,如果她不吃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沈砚宁接过蛋糕,用小叉子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 “嗯,确实很好吃!” 她笑着说道,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沾在嘴角的奶油。 见她把蛋糕吃了,裴子枫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来,大家一起吃,然后我们再唱歌!” 所有人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笑着唱着,闹着。 渐渐地,沈砚宁察觉到了不对劲,男人们慢慢地都冷静了下来,反倒是女人们一个个都越来越兴奋。 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脱衣服,一边脱衣服一边甩着头,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某种疯狂之中。 包括董婉。 果然蛋糕里有药,刚刚多亏她机灵借着擦嘴的机会把嘴里的蛋糕吐了出来。 不过现在的情形还是超出了她的预计,她开始时以为今天这个局就是为她打造的。 虽然背后之人是谁她不清楚,但她猜到他们会怎么做。 无外乎就是给她下药,将她迷奸甚至可能会拍些不雅的照片之类的。 所以从进入这个房间,她就一直小心谨慎,不吃不喝。 可她没想到,他们并非针对她一人,而是屋子里所有的女人,就连把她带来的董婉都在算计之列。 房间里包括裴子枫在内十个男人,算上沈砚宁六个女人。 之后会发生什么沈砚宁不用想都知道。 “裴少,还是你会玩儿,这几个女的都是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一会儿咱们玩个尽兴,再给她们拍个视频照片什么的,以后还不是让她们怎么样就怎么样?” 黄毛殷勤地给裴子枫递上一只烟,又狗腿地给点上。 裴子枫喷云吐雾中嘿嘿冷笑了几声,“那几个送给哥几个玩,随便怎么玩都行。” 他回头看了一眼伏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沈砚宁,“这朵花,我自己采。” “裴少好眼力,据我所知她和陆烬寒结婚之后都没圆过房,应该还是个雏呢。”黄毛一副哈巴狗样。 “行了,你去玩吧,你不是一直想上那个董婉吗,那胸揉起来一定爽!今天就让你玩个够。”裴子枫说话间就已经坐到了沈砚宁的身边。 房间里已经乱作一团,九个男人,五个女人,明显不能一对一。 有两个男人拉扯一个女人的,有一个男人压倒一个女人的,总之满屋子都充斥着迷乱的气息。 每个女人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沈小姐,别人都已经玩上了,你是不是也燥热难耐了?没事,你裴哥哥帮你,保你一会儿欲仙欲死。 我裴少可不是那个绣花枕头陆烬寒,就是混在女人堆里也从不带女人过夜,你知不知道,我们背后都猜他那方面不行。 他不行,你裴哥哥行,今天就让我给你开个苞!” 裴子枫一边说着一边把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沈砚宁翻过来,两只手攥住她衬衫的衣领就要扯开。 就在这时,沈砚宁的眼睛倏地睁开,眼里哪还有半分迷乱,满是凌厉。 她一把扣住裴子枫的右手,向外用力一拧,随着裴子枫一声惨叫,她身形一闪,将他的胳膊扭到他的身后,同时用膝盖把他压在沙发上。 女上男下。 “别动,给我开苞,想得美,要不是现在有法律管着,七爷我让你当太监。”沈砚宁怒道。 以前她就最恨这种给女人下药的下流坯子,现在竟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自然恨上加恨。 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她身下的裴子枫立时像杀猪一样惨叫了起来。 “你他娘的松手,你们都死人啊,赶紧过来把这个疯婆子从老子身上弄下去!” 剩下的九个男人听到裴子枫的叫声,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向着沈砚宁围拢了过来…… 第42章 幕后之人原来是她 沈砚宁咬了咬牙,虽然她有些身手,但一个对十个,也绝不可能,她可不是什么特工,只会些基本的防身术。 这个房间的隔音太好,音响里的音乐声也很大,她就是喊破了喉咙外面的人也不可能听到她的求救。 她看向另外五个女人,全都迷迷糊糊地躺在沙发上,有两个衣服几乎被脱光了,昏暗的灯光下,白花花的身体就那么坦露着,不堪入目。 想把她们弄醒都不可能,更别说让她们帮忙。 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沈砚宁,怎么剪了个不男不女的头发就当自己厉害了,还敢对裴哥动手,你他娘的赶紧松手,把裴哥伺候好了,还能留你一命,不然……” 黄毛走在最前面,上衣已经脱光了,身上似乎纹了什么图案,灯光太暗沈砚宁看不清楚。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沈砚宁靠近,做出一副要抓她的动作。 另外几个男人也离她越来越近,被他们制服只是时间问题。 “你乖乖从老子身上下来,你裴爷保证一会儿对你温柔一些,否则就让大家都尝尝你的鲜。” 被沈砚宁压在身下的裴子枫又嚣张了起来。 “是吗?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耐。” 沈砚宁说着左手控制着裴子枫,右手一翻一把锋利的小刀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灯光下,刀锋淬着寒光压在了裴子枫的颈动脉上。 “你……你哪儿来的刀?”裴子枫脸被吓得煞白,嘴唇直哆嗦。“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裴先生还看不出来吗?让他们往后退,放我离开。否则,我保证,他们抓住我之前一定让你先见阎王。” 沈砚宁说着刀尖向下压了压,瞬间一股血线顺着裴子枫的脖子流了下来。 “你们他娘的赶紧退后,没听沈小姐说吗?你们是想老子死吗?” 裴子枫又惊又怒,不敢挣扎怕沈砚宁真一刀把他了结了,只能把怒气撒在黄毛他们身上。 “退,我们退,你千万别伤到裴少!” 黄毛带头向后退了老远,但他们却还是围在那儿,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砚宁并没再理会黄毛他们,她压低身子,凑近裴子枫耳边。 “听着,我只问一遍,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我手一抖裴少这么金贵的命可就送给我了。” “你……你问,我一定如实回答。”裴子枫身子抖得厉害,要不是沈砚宁手稳,就冲他这么抖得自己把自己脖子抹了。 “谁让你们今天找我的?” 裴子枫显然没想到沈砚宁会问这个,吱唔了两声,结果脖子上的疼让他立刻开口。 “沈砚冰!” 沈砚宁眼睛眯了眯,沈砚冰?原主的妹妹,沈砚生的亲姐姐。 原来是她在背后算计自己。 “她让你给我下药,你们就听,凭什么?” “我、我喜欢她,她是海城四大名媛之一,能为她办事是我的荣幸。”裴子枫说起沈砚冰眼里都放出光,那种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沈砚冰,四大名媛之一吗? 竟敢用这种方式算计我,摆明了就是要我这辈子都生不如死,好,很好! 好毒的计,好狠的心。 沈砚宁原本没打算对沈家人动手,不过既然他们先对付她,她也绝不是个只知道挨打不还手的软柿子。 而且她记仇,很记仇。 上一世,一个日军大佐为试她是不是抗日分子,在她面前将一个抗日同志活生生的用刀劈成两半。 血流了半个院子,场面惨不忍睹。 沈砚宁只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害怕和惊慌失措,并未显露出一丝愤怒。 没人知道她当时几乎将牙咬碎,嘴里满是血腥味,却还脸上陪着笑敬酒,将血和着酒一起吞入肚中。 一个月后,这个大佐的尸体被人在城外的林子里和河边发现,没错,一具尸体两个地方。 被两匹马拉着,生生扯成了两半。 所以沈砚冰,这个仇她沈砚宁记下了。 弄清楚了背后之人,沈砚宁准备离开。 “你们……” 她想让黄毛他们从房间里退出去,只剩一个裴子枫她还是有把握控制住的,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大脑有些发晕,身上开始一阵阵燥热起来。 她心中一惊,这种感觉她之前有过,上一世她被人下过春药,下药的人想强迫她之后霸占沈家产业。 那次还是楼小楼带人把她救了出来。 给她下药的人第二天就被她找人变成了太监,从此之后即使知道沈老板是女人,也再没人敢觊觎沈七爷。 但那种燥热又无力的感觉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怎么会?刚刚那蛋糕她并没有吃,从与董婉见面到现在,她连口水都没喝过,怎么可能被人下了药。 现在局面已经成了骑虎之势,就看谁先绷不住,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中了药,一定会被他们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可是那一阵阵的恍惚却挥之不去,身上也已经开始出现脱力的感觉,身下的裴子枫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开始试图挣扎。 要不是她手里的刀子还逼在他的脖子上,现在她已经变成被控制的那一个。 沈砚宁微微喘息着,目光快速地在周围扫过,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已经熄灭了的那根带着25字样的蜡烛上。 原本早就已经熄灭的蜡烛此时上面却还在冒着缕缕白烟。 原来,这里面藏了迷烟! 她暗骂自己粗心,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房间,否则随着吸入的迷烟越多,她中毒的迹象就会越明显。 想到这儿,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随着一阵剧痛,一股血腥味瞬间充斥了口腔。 借着这阵疼痛,她感觉大脑清醒了一些,不敢耽搁,她一把拉起裴子枫,但刀子一直贴在他的颈动脉上。 手十分稳。 “你们都退出去!”沈砚宁命令黄毛他们。 黄毛几人不敢不顾裴子枫的生死,只得拉开门,退到了门外。 “走!”沈砚宁拉着裴子枫也向门口走去。 就在马上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门外伸进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拿刀的手腕。 第43章 滴血成梅 沈砚宁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松开了钳制裴子枫的左手,拿过右手的刀子扎向抓她的那只手。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先发现有人要抓她,或者这一刀一定会刺中对方的手。 可她现在中了迷香大脑和身体的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很多,这一刀仅仅将对方的手吓退,却没能刺中。 而裴子枫也借着这个机会从她身边逃走了,这一下变得“人财两空”。 她不仅中了迷香手里的人质也没了,局势一下变得对她十分不利。 不过在这危急的瞬间,曾经九死一生的经验让她的身体未经过大脑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她趁着对方也在慌乱之中,急忙从房间里挤了出去。 接着后背紧紧地靠在走廊的墙上。 这里毕竟比屋子里面要安全得多,一般这种房间隔音都特别好,她们在里面喊破了喉咙外面也未必能听得到。 但走廊里不同,不仅有会所的工作人员,还有不少其他过来玩的人,只要有外人,裴子枫他们就得有所顾忌。 但凡有那么一个人管一下,她今天都能得救,而且她还有后手,现在她最主要的就是拖时间。 “死丫头,真行啊,竟然敢用刀子威胁你裴爷,把她给我拖进去,我今天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裴子枫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疼得直咧嘴,再一看手上的血,脸色又阴森了好几度。 “是,都看什么呢,把这个贱人拖回屋去。”黄毛第一个响应,一边招呼着别人,一边已经伸手去拉沈砚宁。 沈砚宁右手一挥,一道寒光没有半分犹豫划向他的手腕。 “啊!” 黄毛没想到沈砚宁出手竟然这么快准狠,手腕上立时被划出一道大血口子,疼得他惨叫了一声。 这一声十分凄厉,声音还大,原本没人的走廊立时有不少人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 有服务生,有保安,还有几个房间里的客人也探出头来。 沈砚宁背靠着墙,喘着粗气,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两唇间却染着一抹血线。 苍白和鲜红在灯光下融成了一抹眩目的美。 “妈的,这丫头太够劲了,老子今天要不干死你,就不姓裴。”裴子枫看着这张绝美的脸只觉得浑身就像火烧了一样,什么伤什么危险全忘了。 变成了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顾一切地扑向了沈砚宁…… 沈砚宁一刀挥了过去,直刺向裴子枫的咽喉,却失了准头,但还是擦着他的脖子划了过去,把裴子枫吓得退了回去。 “谁不怕死就过来!还有我告诉你们,我在屋里就已经报警了,警察就在来的路上,今天谁敢动我,我就让他死在现在,或者之后让他把牢底坐穿。” 沈砚宁手里的刀在滴着血,直直地指向裴子枫。 “我信你报了警,还有你们看什么热闹,赶紧给她拿下拖屋里去。”裴子枫踢了两脚身边的几个男人,让他们去抓沈砚宁。 沈砚宁的脑子越来越不清楚,眼前的人都是重影的,她的刀子都不知道对着哪个方向。 腿也发软,要不是靠着墙恐怕已经站不稳,即使这样,她的腿也已经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眼看着之前那几个男人在裴子枫的催促下就要过来抓她,沈砚宁心中一动,忽然大喊了起来。 “着火了,快来人啊!着火了……救命啊,着火了……” 这下走廊里一下乱了,之前那些看热闹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都乱了起来。 毕竟在这种地方真的着火是十分危险的,尤其是会所的服务生保安们,不管真假都开始找消防设备。 裴子枫几人没想到沈砚宁会用这招,看到人聚得越来越多,他们也开始慌了起来。 “裴少,不管警察来不来,被这些人看到咱们包房里的那几个女的,我们也说不清楚,还是赶紧带上她们离开这里吧。” 黄毛捂着手上的伤口,建议道。 裴子枫也清楚现在的处境,一咬牙,“你们几个把这个贱人带走,你们几个进屋给那几个女人带着一起走。” “是!” 八个男人分成两组,分别行动起来。 四个男人慢慢向沈砚宁靠近。 “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人被坏人带走吗?”她喘着质问着不远处还在观望着的那些保安和客人。 有几个跃跃欲试想管一下闲事,却被身边的同伴给拉住,“别管,那是海城裴家的大少爷,管了他的事你以后还想在海城混吗。” 原本想救人的这下也不敢出头了。 沈砚宁摇头苦笑了一下,历史重演吗? 上一世在日本人的刺刀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死去不敢出手,现在惧于豪门的威慑依旧没有人敢出手救人吗? 她犬齿咬在一起,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冷,原来握着刀柄的右手已经握在了刀刃上,汩汩的血顺着刀尖滴落在青白色的地砖上,就像白纸上画上的几朵红梅。 原本低着头,细碎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眉眼,此时她缓缓地抬起头,眼中没有半分中了迷香的恍惚。 两个眸子黑得像是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四个人只看着她的这双眼睛,就不约而同地都停住了脚步,不进反退了两步。 “你……你不是中了迷香吗?怎么……怎么没事?”裴子枫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们知道提前吃解药,我就不知道吗?” “你提前吃了解药?难不成你一早就知道我们要对你下药?” “是啊!”沈砚宁一脸的泰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不可能,你要是知道我们会下药,为什么还会来?”裴子枫不信。 “我不来怎么找到你背后的人是谁。”沈砚宁笑得云淡风轻。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你给我去死!” 裴子枫好像被揭了逆鳞,立时红了眼,向着沈砚宁冲了过来。 如果是平时沈砚宁可以躲开,也可以借着巧劲制服他,可她此时完全就是用手上的痛楚让自己强打精神,看起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实际上早就已经到了一碰就倒的地步。 看着裴子枫冲过来,连挪下脚步的力气都没有了,两条腿就像不是自己的。 眼睁睁地看着他伸手夺过她手里的刀,反手刀锋就要刺进她的心口…… 第44章 你真好看 沈砚宁把心一横,整个身体往一边倒下去,腿动不了,但倒下还是能做到的。 这样虽然不能完全躲开刀子,却可以不让刀子正好扎中自己的心口,可以保住一命。 就在刀尖要扎进沈砚宁肩膀的时候,她感觉腰被人从后面用力向后一揽,她整个人向后猛退了好几米。 裴子枫的那一刀刺了个空。 谁?谁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把自己救下来,难道是他们终于赶到了? 沈砚宁心中一喜,扭头看向身后,同时喊了一句,“方警官你终于来了!” 可看清身后的人时,她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 不是方哲,竟然是陆烬寒! “陆……陆先生?” 她有些结巴。 “怎么?莫不是你的方警官失望了?” 陆烬寒垂着眼看着她,脸上的神情阴得能下雨。 “不……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砚宁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陆烬寒,他下午就走了,说是和朋友聚会。难道他们聚会的地点就是这儿? 她心里五味杂陈,刚才她有多希望有人能救她一下,现在就有多希望救她的这个人不是陆烬寒。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的身份是陆太太,在她的是非观里,现在的自己就等于是个背着丈夫出来鬼混被抓包的妻子。 与其说她怕他,不如说是心中有愧不敢面对他。 “如果不是我和朋友在这儿玩,你现在肩膀上已经被扎个血窟窿了,也许还会被他们带到什么没人的地方先奸后杀。”陆烬寒嘴上是淬过毒的。 “他们带不走我,我已经……” “警察来了,赶紧跑啊!” 沈砚宁的话还没说完,走廊尽头处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跑到了她身前,“你没事吧!” 方哲跑得气喘吁吁,平时遇事十分镇定的男人,此时眼中是藏不住的慌乱。 看到方哲,沈砚宁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全身一下瘫软了,如果没有陆烬寒在身后撑着,她恐怕要坐到地上。 “你总算来了……快把他们抓起来,包间里还有五个女孩儿……最好让女警先进去先把她们衣服穿上,她们被下了药……意识不清。” 沈砚宁撑着最后的一点儿精气神,断断续续地叮嘱。 “放心,我同事已经把他们都抓住了,十个男的一个不少,包括裴子枫。” 方哲看着脸色白得像纸一样的沈砚宁,眉心蹙了蹙,抬手想揉一下她的头发,却被一只手挡住了。 陆烬寒沉着脸,看着他,“方警官,你能来救我太太我表示感谢,但请你放尊重些!” “原来陆总在,那怎么还让您太太伤成这样。”方哲似乎才看见他,不卑不亢地顶了回去。 他指了一下沈砚宁还在滴着血的手。 陆烬寒眯了眯眼,眼底闪着寒光“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家事,就不劳方警官费心了,您还是管好抓的人,别让他们再伤害我太太。” 说完,他一弯腰打横把沈砚宁抱了起来,就要离开。 “寒少,大家都等你呢,露露就在门口看着你,你可不能这么走啊!” 一个公子哥打扮的男人拦住陆烬寒。 陆烬寒回头看了一眼,沈砚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套白色衣裙的漂亮女孩站在一间包房门口,正看着他们。 女孩长得十分漂亮,齐腰的长发更是衬托得她仙气飘飘。 陆烬寒就是和她聚会吗?倒是般配。 “我还有事,你帮我和大家说一声。” 陆烬寒说完抱着沈砚宁就走,没有停留的意思。 他们也因此错过了白衣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沈砚宁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也从来没被人这么公主抱过,感觉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 她可是堂堂沈七爷,可以这么抱花魁,可不能被男人这么抱,于是拼命挣扎起来。 “别动,你站都站不稳还想自己走?”陆烬寒怒道。 他的怒火几乎要把沈砚宁烧成灰,一双桃花眼平时总似笑非笑的带着些痞气,此时却满是怒意,周身的气势像是要杀人。 沈砚宁倒被他这样子震住了,果然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地让他这么抱着,直到被塞进了汽车里。 冷刚坐在前面,见到沈砚宁时,总是冷冰冰的眸子里也闪过意外。 “你怎么会和裴子枫那群人混到一起,还让人下了药?”陆烬寒脸色一直阴着,说出的话都是质问。 “是董婉到公司来逼我去的。” “逼你?在我的公司怎么逼你?”陆烬寒不信。 “他们用五辆车在下班的时候堵住公司大门,我要是不跟他们走,就不让员工的车开出去。”沈砚宁感觉衣领系得太紧了,她烦躁地扯开领口的扣子。 “那样你就没办法了?”陆烬寒看着她泛起红晕的脸,眉头渐渐收紧。 “躲?不是好办法,我什么时候躲过,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沈砚宁感觉口干得紧,舔了舔嘴唇,“车里开空调了吗?好热!有水吗?” 陆烬寒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她手里。 沈砚宁一仰头“咕咚咕咚”一口灌进了大半瓶,喝得太急,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两条水线,将衣领浸湿了大半。 原本苍白的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原本干燥的嘴唇因为浸了水变得湿润饱满,再加上迷离的眼神。 此时的沈砚宁就像一颗刚摘下来的,汁水饱满的水蜜桃,陆烬寒看着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 “你……手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他别开眼,看向窗外,不再看她。 可沈砚宁却突然扑到他身上,一把扯住他的领口,呼吸时的热气喷到了他的脸上。 “你干什么?”陆烬寒拧着眉头,想将沈砚宁从自己身上推开。 可推了一下却没推动,这女人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刚刚站都站不稳,现在却力气大得连他都没推开。 沈砚宁的脸更红了,她不仅凑近了他,还两条腿一分,整个人坐到了他的腿上。 扯着他的衣领,“我不去医院,我想……” 沈砚宁感觉到了安全,刚刚绷得要断了的弦一旦放松,身上所有的疲惫便滋生出来。 最可怕是她用痛楚压下去的迷香的药性此时又冲上头。 她感觉理性在渐渐流失,那种难耐的燥热像野火一样在全身蔓延开,口干,呼吸困难。 她的目光从他的额头慢慢下移,在他的眉眼间停留得最久,最终停在了他的唇上。 她的唇慢慢靠近着,两人的鼻息都缠绕在了一起,沈砚宁红唇微微开启,唇角勾着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陆烬寒,你真好看!” 第45章 究竟哪一面是真正的她 “沈砚宁,你……” 没等陆烬寒的话说完,沈砚宁居高临下,扯着他的领口,唇一下印在了他的唇上。 她感觉全身燥热难耐的气息似乎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生涩地在陆烬寒的唇上摩挲着。 他的唇又凉又软,很好吃的样子。 她的理智已经完全被火焰烧尽,只感觉他好凉,想离他近些再近些。 感觉到对方没有拒绝,她胆子更大了一些,将手从陆烬寒衣服的下摆伸了进去。 好凉快! 这是他给她的所有感觉。 手掌下的肌肉却倏地绷紧,身下的人闷哼了一声。 紧接着沈砚宁感觉头晕目眩了一下,自己反被对方压在了汽车后座上。 陆烬寒的呼吸吹在她的脸上,她都感觉凉快,但他的声音听起来遥远又压抑。 “沈砚宁,你在玩火!” “火?” 是啊,她现在就像着了火,急需灭火。 “热,帮我,难受。” 她昏昏沉沉地勾住陆烬寒的脖子,把他拉近自己,抬头又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吻如蜻蜓点水,在他的唇上轻啄着。 随着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沈砚宁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按住,唇上传来重压,唇齿被撬开。 攻守易位了。 热气的出口变得更大,她想回应却不知道怎么做,完全被动地被掠夺着。 血腥气在两人唇齿间蔓延,之前被咬破的舌尖又渗出血来。 这股血腥气却令陆烬寒找回了理智。 他一把拉开身下之人,“沈砚宁,清醒点!” 但沈砚宁此时已经把他当成了大冰块,恨不得整个人都缠到他的身上。 最终一声无奈的叹息。 陆烬寒脱下自己的外套,用它把沈砚宁上半身绑了起来,从后面控制她让她无法再缠到他身上。 “忍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这句话是说给沈砚宁的,却也像是说给他自己的。 “冷刚,去医院,开快点儿!” 看着病床上终于安稳睡着的沈砚宁,陆烬寒的眉心收得很紧。 他不敢想,要是自己晚到一步,她会变成什么样。 没见过她这么大胆的女人,明知道是有心人给她做的局,明知道会被下药会发生极其可怖的事,她还敢单枪匹马地闯进去。 他的思绪回到了会所的包厢里。 今天是他高中同学白露回国的日子,白露和他曾经是学校里公认的金童玉女,老同学起哄一样办了一个接风宴,吃过饭又来到会所里唱歌玩闹一番。 没想到竟然会在那里见到沈砚宁。 当时他正坐在包间的沙发上和几个同学一起喝着酒,忽然靠近门的几个同学说听外面有人喊着火了。 那几个同学就赶紧开门出去看情况。 接着就听那几个同学在那打起赌来。 打赌的对象是走廊里的一个人。 “我猜她是个女生,哪有男生长得这么好看的,那皮肤嫩得一掐都能掐出水来。”一个男同学说道。 “不对,他一定是个男的,你见过哪个女人胆子这么大,敢一个人和好几个男人对峙,而且你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女人吗?”另一个男同学不认同。 “对自己怎么狠了?” “你看他的状态一定是被人下了药。” “不可能,被下药的人我见过,哪有这么清醒的。” “你那眼睛是喘气的,没看见他割伤自己的手,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吗?”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看她手里的刀还在滴血,如果只是割伤了别人,刀子怎么会滴下这么多血,地面上都是。” 两个人站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陆烬寒最初没在意,在他眼里别人的事只要与他无关,他从不关心。 可不断有同学被那两人说的话吸引了出去,十几个人渐渐分成两个阵营。 一队人认为那个人是男的,一队人认为那个人是女的。 陆烬寒心中不由得好笑,什么人能这么雌雄莫辨的。 忽然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他越想越觉得心慌,从不管闲事的他还是没忍住也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出去。 不看还好,只一眼他就觉得好像有人当头给了他一棒子。 果然是她,沈砚宁。 那时她已经被四个男人围在墙边,脚边的确如之前的男同学说的,有一滩血。 可她和裴子枫说话时神情却看不出丝毫异样,除了脸色特别苍白。 这场面他一看就猜到了个大概,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裴子枫是圈子里有名的疯狗,发起疯来什么都不顾。 他刚想过去把沈砚宁救出来,结果就看到裴子枫冲向她。 好在他速度够快,再晚一秒沈砚宁都得被裴子枫刺个血窟窿。 当时的情形,他现在想来都觉得后怕。 看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睡着的沈砚宁安静得就像一个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可清醒时的她…… 时而温润如玉,时而狡猾如狐,时而果敢如刃,时而清澈如泉。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这样的女人他还真是从未见过,可她以前并不是这样,到底是她之前一直在伪装还是…… 就在陆烬寒凝思时,沈砚宁动了动,接着睁开了眼。 她刚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自己床前的陆烬寒,这房间看着眼熟。 又是医院?! 她这是犯了太岁?才几天就进了两次医院。 “醒了?” 陆烬寒的目光依旧带着审视,语气不善。 “嗯!” 沈砚宁挣扎着坐了起来,她不喜欢仰视别人,毕竟之前她可是沈七爷,是被别人仰视的存在。 “之前你迷迷糊糊的话没说清楚,现在说说吧,为什么明知道别人设计你,你还主动往坑里跳?” 陆烬寒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但眼神却犀利。 沈砚宁本不喜欢和别人解释什么,但刚刚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再说现在他是老板自己是伙计,事易时移,只得老老实实地把过程解释了一遍。 “我……本来都计算好了,他们给的酒不喝,蛋糕不吃,本不应该出事的。可………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样。没想到他们会在生日蛋糕的蜡烛里藏迷香。 这些人一定是惯犯,不然不会这么老谋深算。 不过我也是懂得随机应变的,我在包间里趁他们不注意,已经报警了。所以你即使没出现,我也不会有事的。” “你是报警还是找了方哲?” 陆烬寒的脸色沉了下来。 第46章 差点儿被发现 沈砚宁不解地看着陆烬寒,从察言观色的角度来看,她看出了陆烬寒生气了,可用她对感情十窍通了九窍的心思去想,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生气的点在哪儿。 “陆先生,报警和找方警官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报警你应该拨打110,找方哲就是打他的手机。”陆烬寒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沈砚宁获救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方哲,他心里就不舒服。 “啊,我是找的方警官,我给他发了微信,当时那种情况我能拿出手机打字不被他们发现就已经不错了。 打110不得说话吗?一说话不就被他们发现了,我没那么傻。 不过说实话,微信这个东西真是个伟大的发明,方便实用!” “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你为什么不找我,我就在那间会所里,如果你先找我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陆烬寒打断了沈砚宁对微信的赞美,脸上现出了怒容。 “我怎么知道你在那儿,再说了,那种情况不就是应该找警察吗?当时不止我一个女生受要被凌辱,董婉她们也……” 想到那时包厢里那些人充满情……欲的混乱的场面,沈砚宁抿上了唇。 陆烬寒从她的表情就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儿遇到那种情况,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已经不易。 自己也不好再苛责她什么,脸上的怒气渐渐平息,“这次就算了,下次再也不许去冒险了。” “这算什么冒险,如果不是我没注意到迷香,根本不会有事。” 看着沈砚宁不以为意的态度,陆烬寒刚平息的怒气又冲到了头顶。 “什么都有个万一,那种场合你一个女孩子就不应该参与,就算是非去不可也不应该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去。 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什么能比命重要? 你这种不懂人心险恶,只会给别人惹麻烦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吃大亏。 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再管你,让你自生自灭!” 陆烬寒的气话激起了沈砚宁心中的一团火,一直以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说话做事尽量符合原主的身份,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一刻,她突然压不住了,今天遇险受伤的是她,她也并没有要陆烬寒出手救她,结果一句安慰的话没听到,反被一顿指责数落。 泥菩萨还有半分火气,何况她还是曾经叱咤春城的沈七爷。 “我不懂人心险恶?小子,我算计人心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沈砚宁眯着眼冷笑着说道,眼底寒光流动。 她说的是实话,按年份来说,她比陆烬寒的爷爷年纪还大得多。 “你说什么?”陆烬寒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模样一点儿没变,但就好像变了个人。“你叫谁小子呢?” “叫你呢,你听好了,我做事不用你教,我自己的安全我可以负责。 你刚刚说得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生命,可我们那时候不是,很多东西是比命还重要的。 哪有那么多百分之百的安全,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就要去完成。 像你这样畏首畏尾的,早就……” 早就被别人灭国了! 后面这半句她及时刹住了车,没说出来。 此时沈砚宁一反平时的温和,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锋利无比。 想起那些前仆后继的战友们,那一张张年轻而又鲜活的面容好像还在眼前。每一次执行任务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大家都是在用生命去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 她最后的选择和他们一样,用自己乃至唯一亲人的命去给同志们创造转移的时间。 对于当初的选择她从未后悔,她只是恨,恨自己的计划出了变数,连累弟弟与她一起和敌人同归于尽。 她本可以把弟弟护住的,她辜负了父母临终时的嘱托。 如果弟弟现在还活着,与陆烬寒的爷爷年纪差不多吧! 这些成了她唯一的执念,也就是因为这份执念,她才不惜用尽一切,忍辱负重也要把玉佩拿回来。 也许带着它去见父母和弟弟,他们才会接受她吧! “早就什么?” 陆烬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沈砚宁,好像要透过她的皮囊望进她的灵魂,他感觉自己好像就要抓住什么重要的东西,感觉眼前这个人一直藏着的什么就要显露出来。 玉佩?! 对啊,玉佩还在陆烬寒那儿,为了拿回玉佩不能和他闹翻,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想到玉佩沈砚宁瞬间冷静了下来,就像有人当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刚刚她在做什么?忍了这么久了,怎么就忍不住了。 她眨了眨眼,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回去,换上了一个自认为最和善的笑。 “没什么,我刚刚想到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孤胆英雄都是独闯龙潭虎穴的。就把他们的话引用了一下,怎么样?我演得像不?有没有当演员的天份?” “你……”陆烬寒抬手隔空点了点她,“行!” 差一点,他感觉自己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抓住这只小狐狸的尾巴,把她看个清楚,可就差那么一点,她及时收回了自己的利爪和獠牙,让他功亏一篑。 沈砚宁见他不再追究,暗暗吐出一口气。 好险!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敲响。 陆烬寒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一看,竟然是方哲。 “你来做什么?”看见他,陆烬寒莫名的就生气。 “我们是来给沈……小姐做笔录的。”方哲迟疑了一下说道。 “方警官快请进!” 沈砚宁听到门外方哲的声音,没等陆烬寒说话,先将他们请了进来。 陆烬寒回头看了她一眼,鼻间哼了一声,侧了下身,将方哲和他身后的一名女警员让了进来。 沈砚宁靠坐在病床上,想起身迎接,被方哲先一步拦住了。 “别起来,中过迷香的人刚醒过来都会觉得头晕,你在床上就好,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 说完,他拉过沈砚宁病床旁边的椅子坐到了床边,与他一起来的那名女警则坐到了远一些的椅子上。 陆烬寒则坐在墙边的沙发上,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方警官,那几个女生都救下来了吧,她们怎么样?” “她们都已经醒了,只是她们身体里的迷药比你多,没有你这么清醒。” 方哲看了看她的右手,“手上的伤是是裴子枫他们弄的吗?如果是他们我就给他们加一条故意伤害。” 第47章 专业人士真难糊弄 沈砚宁摇了摇头,“不,不是他们,是我自己弄的。” 虽然她说过谎,但那都是为了迷惑敌人或者迫不得已,否则她从不愿意随便诬陷任何人。 方哲之前就看到沈砚宁手上的伤,流了那么多血显然伤得不轻,此时虽然包扎过,但雪白的纱布上还是渗出了鲜红。 看着有些刺眼。 “你是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有些不可置信。 眼前这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儿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意志力和决断力,很多事情想是一回事,但要做却是另一回事。 多少大男人也做不到她这样,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当时的确是我失算了,没想到他们在生日蜡烛里放了迷香。我虽然已经和你取得了联系,但你们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为了自保不得已。 说实话,当时可能是中了迷药的关系,别看出了不少的血,其实不怎么疼!” 沈砚宁脸色苍白如纸看着楚楚可怜,却歪头眨眨眼笑得俏皮。 她以前执行任务受伤是常事,为了不让弟弟担心,总是这么逗他,这次看到方哲眼中因为没及时赶到而带上的自责,她下意识地开了个小玩笑。 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样子对男人有多大的杀伤力,方哲的目光先是一凝,接着有些不知所措地移开。 陆烬寒看似在专心玩游戏,其实那边的对话包括一举一动他都没错过。 看到沈砚宁的这个笑容,他牙关都跟着紧了一下。 好你个沈砚宁,当着我的面就勾引别的男人,当他这个老公是死人吗? 方哲清了清喉咙,“下次可千万别冒这种险了,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警察的工作就是保护你们老百姓的嘛。” 刻意忽略掉自己的那份关心。 “嗯,我知道,下次不会了。”沈砚宁在方哲面前就像个乖巧的小弟。 陆烬寒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 简直是岂有此理,同样是叮嘱她要注意安全,可这个丫头对方哲就像只乖巧的猫,对自己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 他就这么招她讨厌? 陆烬寒越想越气真想离开这个病房,眼不见为净,但他身体却动不了,就连姿势都没变。 该死! “你把当时的情形和我们讲述一下,我们需要做一个详细的报告,这次事情闹得不小,上面的领导都惊动了。” 方哲示意女警做好记录。 沈砚宁就把董婉他们怎么强迫她参加生日宴,还有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除了她从裴子枫嘴里逼出幕后主使的事。 方哲一个资深警察都听得心情像过山车一样,“你这也太冒险了,但凡差一点儿,你今天都可能交待了。”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他话锋忽然转了一下,“既然你之前就预料到会有这么危险,为什么要去见他们,你有很多种方法不跟他们去。” 沈砚宁心中一动,方哲果然专业,她刻意隐瞒的这么小的漏洞也没瞒过他的眼睛。 “我……是为了查出背后指使他们的人。”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只要方哲想知道,好好审一下裴子枫就都能查出来。 陆烬寒也抬眼看了过来,他刚才也想问这个问题,只是被沈砚宁打了个岔,没问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方哲身上,看来这个小警察脑子也够用,没被沈砚宁这个小狐狸顾左右而言他地糊弄过去。 “你问出来背后的那个人了吗?”方哲接着问。 “嗯,是沈砚冰。”沈砚宁平静回道。 “沈砚冰?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沈砚生的亲姐姐?”方哲有些惊讶。 “你也知道她?” “上次抓完沈砚生后对他的社会关系做了记录,自然了解到他有一个姐姐。” 方哲说得很平常,但大家都知道,警察每天处理的案件无数,那样一个小案子嫌疑人的家人都记得这么清楚,可见他心思有多细致。 “是,我也没想到幕后之人会是她。”沈砚宁略有所思地说道。 “我提醒你,想要报复要注意尺度,不能触犯法律。”方哲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沈砚宁抬眼看他,勾唇浅笑了一下,“方警官想什么呢?她可是沈家多年培养的天之娇女,我就是一个刚从乡下来的野丫头,我哪有能力报复谁。 不受人欺负就已经万幸了。” 方哲盯着她看了半晌,眼底泛起笑意,“好吧,你心里有数就行。” “对了,裴子枫他们会怎么处理?” 沈砚冰在幕后操控,只要裴子枫不把她咬出来,根本不可能牵连到她,而按照之前裴子枫表现出来对沈砚冰的维护,沈砚宁根本没奢望他会把她供出来。 方哲沉吟了一下,眼神中有些失望和不甘,“裴子枫入不了罪,其它人把罪责都揽到了身上,那几个女生也都一口咬定与裴子枫无关。” 沈砚宁的神情并不惊讶,“意料之中,弃车保帅,常用的招术。” “不过这个裴子枫在我们那儿已经是挂了号的,以后但凡被我们抓住把柄,一定不会轻易放了他。 沈小姐能有这样的见识,可不是普通女孩儿应有的,你的那个乡下连这个都教?” 方哲眸光深邃。 到底是搞刑侦的,一点破绽都可能成为他的突破口,沈砚宁舔了下发干的嘴唇,“方警官是想审我?” “没有,沈小姐误会了,你又没触犯法律,我审你做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沈小姐表现出来的见识不像你说的乡下人。” 方哲急忙改口。 “方警官想太多了,我就是从小喜欢看电视剧,这些都是从那里面学的。”沈砚宁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沈小姐学得真快,我得向你学习!”方哲话里有话。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陆烬寒,“陆先生打扰你们了,案发经过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方哲说完没做过多停留,带着那名负责记录的女警离开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陆烬寒和沈砚宁。 “我已经没事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最讨厌呆在医院里。”沈砚宁看向陆烬寒眼中带着期盼。 陆烬寒原本心中有气,不想这么快答应她的请求,可看到她这个眼神就想到了之前在车里,她说的那句:陆烬寒,你真好看。 还有那个吻……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行吧,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你穿好衣服去院子里等我。” 沈砚宁来到住院部前面的院子里,却看到那里围了一圈人,原本她也不想去管闲事,可见到被围的人,她心中一动。 怎么是她? 第48章 这样的亲人要来何用 住院部前面的院子中围了一大圈人,中间被围的是三个人,两男一女。 女人不到三十岁,穿着一套职业工装,原本画了淡装的脸上此时被汗水和泪水冲得乱七八糟,几乎要看不出长相。 她手里拼命地护着一个帆布包,另外两个男人一个五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两人合力想把女人手里的帆布包抢下来。 “这是给妈治病的钱,你们不能拿走。”女人一边拼命地护着包,一边哭喊着。 “你妈那病没有治疗价值了,你已经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了,这些钱给你弟弟娶媳妇用,你妈是同意了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用力地掰着女人的手指头,想把包抢过来。 另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拉着女人的手,想把她拉开。 眼看女人手里的包就要被这两个男人抢走,突然一根棍子狠狠地打在了小伙子的手上。 小伙子疼得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手。没有了小伙子的争抢,女人一用力把帆布包抢了回来,赶紧抱在了怀里。 她泪眼婆娑地看向帮她的人,眼睛一下睁得老大,“怎么是您?” 沈砚宁左手拿着一个拖把杆横在身前,警惕地将女人护到身后。 “孙月然,什么情况?他们是谁?” 孙月然哽咽着,“他们是我爸和我弟弟!他们要把我给我妈治病的钱抢走!” “什么叫我们抢你的钱,那就是我们的钱,老太婆的病治不好了,你就是在浪费钱,你弟弟刚处了个女朋友,已经准备结婚了,就差盖个房子。 有了这笔钱你弟弟就能娶上媳妇了,你赶紧给我!” 孙月然的父亲目光投向沈砚宁,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你是什么人?是我家小然的男朋友? 我告诉你要我们家小然可是大学生,我们供她上大学可是花了不少的钱,你要娶她也行,得给我们……” 男人扒拉了几下手指头,“给我们五十万,否则你想都别想!” “对,想娶我姐,至少得五十万!” 孙月然的弟弟也在一边帮腔,但见沈砚宁的目光转向他,又缩了回去,捂着被打出一道血痕的手背,不敢吱声。 “你们胡说什么,她……”孙月然想解释什么,却被沈砚宁一把拦住。 “你们这是打算卖女儿了?”她的目光刀子般冷森森地透着寒气。 两个大男人被她这么盯着看,都觉得后背汗毛直竖。 “什么叫卖?她是我养大的,我要些彩礼怎么了?”孙月然的父亲理不直气不壮地狡辩着。 “别听他胡说,从小到大他都偏心弟弟,我一直学习好,考上了县里的高中,他说女孩子没必要读书,浪费钱,非要让我退学回家种地,然后嫁人。 是我妈一力支持我上学,不仅干家里的农活,还到外面打工,给我挣学费。我一边上学一边当家教,才勉强考上了大学。 上了大学之后,我的所有费用都是我自己赚的,你根本没给过我一分钱。 养大我的是我妈,与你没有关系。即使小的时候你供我过吃穿,这么多年我月月寄钱回家也早就把欠你的还上了。” 有沈砚宁站在她身边,孙月然忽然就有了底气,之前一直压在心底的话,终于能吐了出来。 “你个不孝女、赔钱货!怎么和你爸说话呢?我生了你,你就应该孝敬老子,就应该赚钱给你弟弟娶媳妇。 我们孙家都指望着你弟弟传宗接代,靠你?你就是赚了再多的钱,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姓孙!” 孙月然的爸爸从来没被女儿这么反驳过,立时火冒三丈,冲过来就要打她。 结果被沈砚宁用拖把头一下顶住,前进不了半分。 “你个臭小子,敢打你未来的岳父!你就是出再多的钱我也不把女儿嫁你!”孙父勃然大怒。 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对沈砚宁和孙月然指指点点。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孝顺,哪有和亲生父亲对着干的,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 “父母就是有点儿错,做儿女的也应该听从嘛。” “就是孝顺孝顺,只有顺着父母的心意才是孝。” 孙月然想说什么却因为气愤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沈砚宁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们知道她父亲对她做过什么就一味地在这儿说她不孝顺。 再说她要救她的母亲有什么错?如果是你们的儿女要花钱救你们,被你们的老伴把钱拿走,说你们没有治疗价值了。 你们也同意?” 一时间那几个上了年纪的人都被怼得闭了嘴,躲在人群里不敢再说话了。 沈砚宁把目光投向孙月然的父亲和弟弟身上。 “解放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还一脑子封建垃圾?女儿怎么了?女儿就活该被自己的亲爸亲弟弟两个吸血鬼吸干吗? 今天这个事我还真就管定了,不管我娶不娶你女儿,都不会让你们再欺负她。她的钱就是她自己的,她有绝对的支配权,如果你们要抢,我就报警。 到时候别说钱你们一分也拿不到,还得被关进局子里。 就算你们是亲人,抢了她的钱依旧是犯法!” 沈砚宁冷着脸,那种上位者的气势震慑得孙家两个男人脸色惨白,都不敢看她。 “臭丫头,翅膀硬了,敢勾搭着外面的野男人来对付你的亲爸,你等着,我明天就去你们公司找你们领导。 让你公司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不孝女,你挣了钱不给我们,我就让你挣不到钱!” 孙父扯着嗓子跳着脚骂孙月然,但父子两人却越骂走得越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医院大门外。 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也都渐渐地散了。 其中有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孙月然母亲病房的病友,拍了拍她的肩膀长长地叹了口气。 “孙小姐,我看你最好还是带着你妈转到一个你爸和弟弟找不到的医院,不然你怎么也防不住他们啊。” 孙月然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苦笑了一下,“我会想办法的。” 中年女人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地离开了,“真是作孽啊,多好的姑娘,怎么摊上这么个爹。” 过了一会儿,孙月然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她转回头看向站在身边的沈砚宁。 “沈小姐,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您怎么来医院了?” 沈砚宁把手里拿着的拖把杆插到了垃圾桶里,又拉着孙月然坐到了旁边小花园的长椅上。 “我手被刀割伤了,来医院是看手。倒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你母亲治病的钱怎么会交给你父亲和弟弟?” “不是我给他们的,上次谈好的那个项目需要我去外地工作一段时间,我怕医院因为住院费不到位为难我妈,我就一次预交了一个月的钱,一共十五万。 没想到我爸和我弟弟知道了这件事,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找到医院,说我妈放弃治疗要把那些钱都要回去。 护士长知道一些我家里的情况,偷偷给我打了电话,我这才紧赶慢赶地先把钱拿到手。 没想到他们竟然不顾脸面,在医院里就要把钱抢走,要不是遇到你……” 孙月然眼泪又流了出来。 “这样的家人要来何用,我要是你就和他们断绝关系!” 一道冰冷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 第49章 凌寒开放的花 沈砚宁和孙月然都被这声音惊了一下,回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陆烬寒站在了她们身后,应该是把她们之间的谈话都听了进去。 “你……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沈砚宁有些不悦。 “你们又不是关上门在屋子里说话,我还用偷听吗?再说,我让你在院子里等我,你却跑到花园里,我找了半天没说你就不错了,你还埋怨我?” 陆烬寒微扬着下巴,斜睨着她们,一脸的傲娇。 孙月然一脸的紧张,“对不起陆总,都是因为我,沈小姐是为了帮我才离开院子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陆烬寒难得有了些好脸色,“我一会儿没什么事,你们有事就抓紧谈。” 他说完走到不远处的另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 懒散地翘起二郎腿,微闭着眼,眼角的那小颗泪痣为他增添了几分柔美,看起来他就像只正在晒太阳的慵懒的猫。 “陆总他……”孙月然依旧紧张,头生硬地转向沈砚宁。 “没事,别管他。”沈砚宁神色变得凝重,“不过我倒觉得他说的话虽然难听,但还是有些道理的。” “您也觉得我应该与他们断绝关系?”孙月然有些吃惊。 “这是你自己的事,决定还是要你自己拿,我们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你一些建议。 很多时候血缘并不代表亲情,我就见过很多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可以性命相托。而有血缘关系的人,却一次又一次毫无顾忌地伤害你。 你可以给他们机会,却不应该一次又一次无底线地给。 我做人的宗旨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沈砚宁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想到她过去吃过的苦,心中真的有些心疼她。 “我也知道,可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要不我还是给我妈找个远一些的医院……” 孙月然低着头,小声地嘀咕着,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 沈砚宁拍了拍她的肩膀,“记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躲永远是最差的路,遇到问题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主动出击,解决它,不让它一次又一次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你还要成家立业,难道要永远背着两座根本不知道感恩的大山,毁了自己不说还要毁了未来的家庭吗? 你想让你的儿女们也被你父亲和弟弟无休止地打着亲情的名义勒索吗?” 孙月然咬着嘴唇,似乎想下决心,却又一直放不下什么,还在犹豫。 “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毕竟她不是孙月然本人,她不能替她做任何决定。 沈砚宁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孙月然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沈小姐,我正好有事要告诉您。” “什么?” “上次您让我打听的被陈经理祸害过的女生都有谁,我打听出来了,我把她们的资料整理成了一份名单。 一共有十五个女孩儿,每个人的联系方式和曾经工作的单位都有详细的记录,我一会儿发给您,您自己决定每个人给她们补偿多少钱。 说实话,多亏了您上次给我的一百万,我不仅还了之前欠别人的二十多万,现在还有钱付我妈妈后续的治疗费用。 否则,我妈现在很可能都被医院赶出来了。” 孙月然抿了抿唇,“您说得对,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我妈生病的这段时间,我爸和我弟弟没拿过一分钱。 他们都说我妈这病没有治疗的价值了,让我也放弃,不要再花冤枉钱。 可我妈对我来说意义不一样,如果不是她在我小时候支持我上学,我现在很可能就嫁给农村一个老男人,根本没机会见识外面的广阔天地。 所以……” 她咬了咬牙,“母亲就是我最后的底线,沈小姐,我愿意听您的忠告,尽快和他们断绝关系,以后我只对我妈负责。 既然我爸心里只有我弟,那就让我弟弟给他养老送终吧!” 沈砚宁欣慰地笑了,她抬起头,看见花园里一枝迎春花正展开花苞,凌寒开放。 坚韧又美丽。 回去的路上,陆烬寒开车,冷刚不知道被他派去做什么了。 沈砚宁原本是想坐在后排的,但陆烬寒说不想当她的司机,她只好坐在副驾上。 她几次欲言又止,终于陆烬寒先忍不住了,“有什么快说,摆出那副样子是故意让人着急吗?” “嗯,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请你能尽量帮个忙。”沈砚宁借坡下驴,虽然这坡有些陡。 “什么事?” “刚才孙月然的事情你也听了个大概,我知道这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但我觉得她真的值得帮助。 所以,你能不能在公司法务方便的情况下,帮她一下。” 陆烬寒侧头看了看她,“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你和她才见过几次面,就这么帮她? 刚刚还用拖把打人,让她家人认成了她的男朋友。 沈小姐,我是说你厉害还是傻?” “你刚才一直在看热闹?” 沈砚宁这才知道原来刚刚她做的一切都被陆烬寒看在眼里,而这个家伙还说一直在找她! 她不禁打量起这个人,打扮得像个纨绔,成天衬衫穿得花花绿绿的。工作时又雷厉风行,判断准确,与纨绔不搭一点边。 而且这说谎的水平,沈砚宁自认眼力不错,还是被他骗了。 陆烬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行了,不管怎么说孙月然也是我公司的员工,如果她有需要,可以让她去找法务。” “行,我代她谢谢你!”沈砚宁点了点头,在心里把他往好人的方向挪了挪。 “咕噜……” 她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肚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了,她还没吃东西,肚子已经开始抗议。 陆烬寒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前面有一家甜品店,那里的甜点不错,要不要尝尝?” “甜点?”沈砚宁的眼睛亮了。 她从小就喜欢吃甜点,桂花糕、栗子酥,还有之前尝了一口却没嗯下去的生日蛋糕…… 看来苏宇森说得不错,女孩子都喜欢吃甜食,陆烬寒看着已经在一边狂吞口水的沈砚宁,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第50章 正宫遇到白月光 正如陆烬寒所说,不到五分钟,他带着沈砚宁进了一家甜品店。 还没进店门,她就闻到一股十分香甜的糕点味道。 刚走进去,一个长相十分甜美的女店员就迎了过来。 “欢迎光临,两位里面请。” 女店员刚要把他们引到靠近窗边的安静座位,一道兴奋的男声在一个大座位里响了起来。 “寒少!这里!” 沈砚宁顺着这道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十分休闲的男人伸长了胳膊向他们这边打招呼。 陆烬寒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眉头微微紧了紧,看样子并不是十分想过去。 “你朋友?”沈砚宁试探着问,“要不你过去和他们坐一起,我自己坐那边也行。” 她不太想见他的朋友,毕竟他们是协议婚姻,身份比较尴尬,与其两方都不自在,还不如各吃各的,倒都舒心。 “怎么?我的朋友就这么让你不待见?” 陆烬寒比刚才更不高兴。 “没有,我是怕我过去你的朋友们会不舒服。” 沈砚宁自认可以看透大多数人的心思,可对于陆烬寒,她真是弄不明白。 这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难哄,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贴心地请她吃甜点,现在又成了一副她欠他八百吊钱的模样。 “以后你只管跟着就是,别总那么多意见。” 陆烬寒扔下一句话就朝着那个朋友的座位走去。 沈砚宁无奈,自己的七寸还在人家手里,只得先认命地跟了过去。 临近了才发现,那个座位真的很大,已经坐了六个人中间还有空位。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陆烬寒坐到了一个空位上,他的两边都有人,他抬手示意身边的一个男人坐到别的座位上,把位置让出来。 “我说你没眼力见呢,寒少身边当然是咱们白露小姐的位置。有请白小姐移驾!” 刚才打招呼的男人对着一个白衣女孩儿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砚宁想起来,这个女孩儿就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漂亮女孩儿。 白衣女孩儿刚要站起身,陆烬寒扫了那个男人一眼,“崔衍,别乱开玩笑!” 他说完,把沈砚宁拉到座位边,让她坐了下去。 被叫做崔衍的看了看沈砚宁,“寒少,这位不是昨天在会所见到的那个……好汉,你们认识?还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这是我太太,沈砚宁!”陆烬寒侧了下身,十分随意地抬了抬手,简单介绍了一句。 他说得随意,可听的那些人却感觉脑子都跟着轰了一下。 “你说这是你那个乡下太太?”崔衍惊道,“怎么和你之前形容的不一样。” 沈砚宁不用想就能猜到陆烬寒会怎么和朋友们形容她。 看着那一道道转为轻视的目光,她反倒把后背挺得笔直,眉眼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股子傲气。 “你好,沈砚宁!” 她主动向崔衍伸出手,极正式又礼貌地握了一下手。 崔衍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真的是女生?” “不然呢?”沈砚宁目光没有丝毫的闪躲,一直坦坦荡荡。 昨天晚上猜她是男生的几个人摇头叹息,暗道输得真冤,包括崔衍。 众人的神色都有了些许变化。 “你好,我叫白露,是烬寒的……高中同学。”白衣女孩儿主动和沈砚宁打招呼。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砚宁,刚才崔衍的一番话已经表现出了白露与陆烬寒关系的不一般,他们都想看看,这个乡下太太会怎么处理与白露之间的关系。 崔衍甚至已经做好了挡在白露身前的准备,他生怕沈砚宁会将桌上水杯里的水泼到白露身上。 只有陆烬寒翘着二郎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还抿了口咖啡。 “白小姐,你好,认识你很高兴,你长得真漂亮!” 出乎众人的预料,沈砚宁不仅没有半分吃醋的样子,还十分诚恳地赞美白露漂亮。 言谈举止间自带一股子潇洒劲。 这……正宫遇白月光的戏码怎么与他们想的都不一样? 白露也没想到沈砚宁能这么豁达,倒显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只得也装作十分大气的样子。 “沈小姐也很特别。” 她这个特别用得很生动,沈砚宁在这些人眼中的确是特别的。 和他们特别不一样。 “哟,这是什么风把你们都吹来了,还有寒少都来捧我的场了!” 一个烫了一头大波浪的美女款款走来,身上穿着一套紧身的红色套装,把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 “美女店主这是给寒少面子呗,我们在这儿坐了半天了也没见你过来招呼,看来我们面子都不够啊。” 崔衍打趣地说道。 “你可千万别冤枉人家,人家刚才是真的忙,这样吧,为了给大家赔罪,账单我给打八折。” 美女店主轻笑着在崔衍的肩头拍了一下,美目流转,顾盼神飞。 沈砚宁很熟悉这种女人,典型的风尘老板娘,她并不会看不起她们,反倒对那些自力自强的女人心中有些敬佩。 毕竟在那个乱世,能活着就已经不容易。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多看了店主两眼。 “哟,这位小帅哥,今天第一次见,怎么称呼?” 美女店主又转到了沈砚宁的身边,伸手轻按在她的肩头。 “沈砚宁!” “啧,你们这是帅哥美女聚会啊,我这店都因为你们蓬荜生辉了。”美女店主嘻笑着,手沿着沈砚宁的肩头往胸口上滑。 “她是我太太,不是什么小帅哥。” 沈砚宁没什么反应,先出声的倒是陆烬寒。 “哟,那真是得罪了,我说嘛,哪有这么漂亮的帅哥,原来是位美女!”美女店主立时收回了手,但她心思变得极快,很快就转了话锋。 沈砚宁冲她点头一笑,“无妨,很多人都认错的。” “寒少的夫人第一次见面,我正好有份小礼物,我这就去拿来!”美女店主说着转身要回后面去。 突然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老板娘,我们先到的,是不是应该先服务我们!” “就是,我们可是你们尊贵的外宾,你理应尊重我们!” “是的,你们太没有礼貌了!” 沈砚宁一听这几人说话的口音身体立时坐直,身侧的拳头倏地握紧,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火气。 第51章 真的是贵客吗? “你们什么人,敢对我们老板娘这么说话,你们来这儿吃东西自然有店员为你们服务,难道每一个客人都要老板娘亲自服务吗? 她来我们这儿也就是和我们打个招呼,你们算哪根葱,哪凉快哪呆着去。” 崔衍怒道,把美女店主拦到身后,一副英雄救美的架势。 “崔衍,别胡闹,他们不是普通人!”一边的白露扯了扯他的袖子。 崔衍原本冲天的怒气被她这么一拉扯,一下掉下去一半,整个人都好像矮了半截。 “白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低头问道。 “你们没听出来,他们不是中国人吗?”白露压低了声音,但她并不止是对崔衍一个人说,而是在对在座的所有人说。 尤其重点是陆烬寒,她话是对大家说的,可眼睛一直盯在他的身上。 “我听着他们的口音也奇奇怪怪的,我还以为是外地人,现在听来很像是……日本人?” 旁边的人开始了窃窃私语。 “对啊,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弄不好会弄出来外交纠纷,很可能给我们惹上大麻烦。 再说我们也的确需要对外国友人更加以礼相待。” 她说完看向美女店主,“我看你还是先服务他们吧!至于沈小姐的礼物晚些再取来也无妨,对吗沈小姐!” 白露一副以大局为重的神情。 临座的几个日本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他们听不懂的日本话,毕竟现在日语是小语种,很少有人会学习它。 他们话说得很大声。 “不对啊,我怎么感觉他们没说什么好话,你看他们的样子,那么嚣张,看着就让人讨厌。” 座位中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说道。 “他们就是看着凶一点,其实日本人都是很有礼貌的,我之前去日本购物他们对顾客都是九十度鞠躬。 就这点上,我们国家的服务还是有待改良。” 白露是几人中去过国家最多的,此时自然成了最有发言权的。 “我就知道我们露露是最棒的,我们可不能在这儿丢了中国人的脸,老板娘你还是赶紧过去吧,把他们服务好了,也算是为国争光不是。” 白露身边的一个粉衣服女生一脸谄媚地给白露帮腔。 “对啊,咱们是礼仪之帮,以大局为重!听露露的没错。” 一时间众人的意见统一起来,都支持白露的观点,应该给那几个日本人最高规格的服务。 也就是由老板娘亲自为他们服务。 美女老板娘起先是不想理那几个日本人的,这种场面她也是见惯不怪的,可被白露这么一掺和她倒有些骑虎难下了。 就算她不给那几个日本人面子,陆烬寒他们这些人大多是海城豪门她得罪不起。 那几个日本人还在大声地喧哗着,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 老板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今天就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否则我不会理他们的。” 说完她朝着临座的几个日本人走去,结果刚走了一步,就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别去!” 沈砚宁面沉似水,声音中也沁着寒意。 “沈小姐?我也不想去啊,但少数服从多数……” “他们说了不算,你不用去!”沈砚宁没放手,依旧抓着她的手腕,态度不容置疑。 “沈小姐,你从乡下来,可能不懂什么是国际纠纷,我们每个人在外国人面前都代表着国家,一个举止不当都可能会引起外国人对我们的反感。 这样的影响一旦扩散,你知道会给国家造成什么样的损失吗?” 白露抓住了沈砚宁的马脚,把事情说到最严重,好像今天沈砚宁的行为会引起世界大战一样。 其他人听她这么说,也都附和起来。 “对啊,你个乡下来的当然不懂得国家大事了,别把人丢到国外去。” “沈小姐,我知道你是好心,不想我为难,但你还是让我过去吧!”美女店主也转动着手腕想挣脱出来。 结果却被沈砚宁攥得更紧了。 “你留下,我去!” 沈砚宁将店主拉到里边,她站了起来,向着那几个日本人走去。 那是五个日本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看衣着打扮应该是日本留学生。 他们回头一看店主没过来,却过来一个长相颇为帅气的男生,都愣了一下。 “我们要老板娘亲自为我们服务,你过来做什么?你难道是老板?”一个日本人说完几个人哄堂大笑起来。 “寒少,你不管管你家这位?别一会儿给你惹出什么祸事来!”崔衍小声地问陆烬寒。 从刚刚那几个日本人说话开始,陆烬寒就一直没作声,也没表态。 既没支持沈砚宁,也没支持白露。 就像没事人一样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看着热闹。 “能有什么事,随她就好!” 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是看着沈砚宁的眸子里有什么在涌动。 一边的白露见他这副神情,咬了咬嘴唇,一下也站了起来,走到了几个日本人的座位前。 “几位日本的朋友,大家不要介意,我们是很欢迎大家来中国做客的,你们今天的饭钱我请了,希望大家吃得尽兴。” “哦?太谢谢这位美女,中国人果然好客!” 之前那个日本人一边说着一边还和同伴打着眼色。 白露微扬着下巴,看向沈砚宁,眼中尽是挑衅,好像在说,你看见没这才是大国气度。 沈砚宁扫了她一眼,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做过多的停留,反倒紧紧地盯着那几个日本人。 “我们中国人的确好客,但我们欢迎的是真正的客人,而不是披着客人外皮的狼!”沈砚宁声音浸着冰,眼神更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快别说话了,你非要把他们几个惹怒了不成?”白露赶紧拉住沈砚宁,不让她再说下去。 沈砚宁这才看向她,“你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你就低声下气地当他们是贵客?” “哎呀,你听不懂日语那是因为你们乡下没机会学日语,我们白露可是去过日本的,她当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刚刚一直吹捧白露的那个女生尖酸地用语言攻击沈砚宁,意图明显,讨好白露。 “是吗?那就请白小姐翻译一下刚刚他们都说了什么?”沈砚宁唇角挂着冷笑。 第52章 中国人的底线 “露露,你给大家翻译一下,别被这个乡巴佬看不起咱们。” “对,她听不懂,就妄自揣测别人都对她有恶意,只有心脏的人才把所有人都当成坏人。” “我们泱泱大国要有大国的气度,怎么能这么小气。” “……” 陆烬寒的这几个同学见他一直没有帮沈砚宁说话的意思,以为他对这个乡下太太十分厌恶,都开始恶言恶语地攻击她。 “我……我虽然去过日本,但我只是去购物……”白露脸上有些微赧,可看到陆烬寒看向沈砚宁的目光时,她咬了咬牙,“虽然我不能全听懂,但我能听得出人家只是正常的生活交流,还夸了我们国家很美!” “听见了吧,赶紧回来吧,别给寒少丢人了!”崔衍甚至想伸手把沈砚宁拉回来。 结果还没碰到她的衣角,就被她回头瞪了他一眼,“丢人?我看你们才丢人!” 沈砚宁全身都散发着怒意,“明明可以站得笔直,却非要向别人下跪。一个个穿得人模人样的,偏生了一副软骨头。 才过了多少年,当年被他们欺凌的事就全忘了?如果你们生在抗日战争的时期都得去做汉奸!” “你怎么骂人?简直太粗俗了!就是个无知的村妇!我们要学会宽恕,不能总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 崔衍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宽恕?那也要他们真心悔过,对于那些把欺压我们的过去当光荣历史的人,我们为什么要宽恕?” 沈砚宁的眼中冒出了火,拳头攥得紧紧的,这是她的底线。 无数战友为了将日本人赶出中国付出了全部,包括她自己,可这些人却只轻描淡写地在讲宽恕! 这是数典忘祖。 “你这个中国人太没礼貌了!”一个日本人忽然站到了沈砚宁的面前,“你……给我们道歉!” 沈砚宁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你是在让我道歉吗?” “对,你对我们刚刚不尊重!要道歉!”他又用生硬的汉语强调了一次。 沈砚宁忽然笑了,“好,我道歉!”她笑得有如春风拂面,温暖和煦。 站在她面前的日本人被她的这个笑容晃了下眼。 可就在她笑得最甜的时候,突然挥出右拳,一拳狠狠地打在了那名日本人的下颌。 这一拳打得又急又狠,直把人打得一下栽倒在地,半天没站起来。 另外几个日本人原本在那里看热闹,这下全都站了起来。 “你怎么敢打人,我们要到大使馆控告你!” “沈小姐,你怎么可以打外国友人呢?”白露一脸急切,可眼中却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完了,寒少,这下篓子惹大了,你还不管吗?”崔衍整个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陆烬寒却挥了挥手,一点儿管的意思都没有。 “要告我?可以,你敢把你们刚刚用日语说的话再说一遍吗?”沈砚宁神色反倒平静了下来。 “我们就是在聊天,凭什么要告诉你,而且就算我们说了你能听得懂?”另一个日本人扶起之前被打的那个日本人叫嚣地说道。 还没等他们嚣张完,沈砚宁张嘴说出一大串日语,标准且纯正的东京腔,把几个日本人都听傻了。 “你……你懂日语?”他们用日语问了一句。 “你说呢?”沈砚宁也是用日语回的。 之前嘲笑沈砚宁的几个陆烬寒的同学全都傻眼了,“寒少,你太太会说日语?” 陆烬寒一脸的玩味,“我也是才知道!”他看着沈砚宁的眼睛亮得出奇。 “你懂日语?那也不能打人啊!”白露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尤其是在陆烬寒的面前,“打人是最没有礼貌的行为!” “礼貌?礼貌是给朋友的,他们刚刚一直在用日语辱骂我们,说我们天生就是给他们做奴才的贱种,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会满足他们。 包括他们要好好玩弄这个店的老板娘,她也会服服贴贴…… 怎么,你们真的如他们说的那么贱,对这样的人也要当朋友,和他们讲礼貌?” 沈砚宁之前还觉得白露是个美女,可现在只觉得这个女人太蠢。 “白小姐,别不懂装懂,你这愚蠢的样子才真的污辱了我们的国格!”她补了一句,也是在白露的面子上狠狠补了一刀。 “你……你……粗俗!”白露气得咬着嘴唇眼泪一对一对地落下。 “他们原来说的是这些?简直太欺负人了!”陆烬寒的一个男同学怒道。 “不过沈小姐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她也不太懂,瞎翻译的吧……” 还是有人不信沈砚宁。 “我们证实这位小姐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学的是日语,刚刚我们听他们在辱骂我们国家时就想出手教训他们,可……可我们没敢。 这位小姐做了我们想做没敢做的事。” 不远处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站了起来,一脸的义愤填膺。 沈砚宁看向他们,之前冰冷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记着,别的都可以忍,侮辱我们国家的事绝不能忍,就应该这样!” 沈砚宁说完,又是一拳打倒了一个日本人。 另外几个日本人一看立时怒了,嘴里喊着“八嘎!”全都向沈砚宁冲了过来。 这时陆烬寒才站了起来,可还没等他到沈砚宁身边,那几个大学生就已经挡住了几个日本人挥向沈砚宁的拳头。 “敢在我们中国地盘上撒野,给你们长长教训。” 大学生们一边挥着拳头,一边大声喝斥道。 两方打得有来有回,店里其他几个男顾客之前就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一见几个大学生不是那几个日本人的对手,也都纷纷加入了对抗那几个日本人的队伍中。 “这……这……不会引起国际纠纷吗?”白露吓得脸色煞白,一个劲地往后躲,生怕被波及到。 沈砚宁则双眼放光还准备冲进去,加入战团,结果却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扣住了右手腕。 她回头一看,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陆烬寒把她缠着绷带的右手抬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雪白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玩够了吗?剩下的交给他们就行了,也不看看你的手伤,只会用右拳打人吗?下次试试用左拳。” 第53章 需要证据 沈砚宁感觉自己耳朵一定出了问题,怎么从陆烬寒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宠溺”? 她抽回自己的手,“热闹看得还行?” 刚刚她一直在留意着陆烬寒,他既没像他的那些同学那样出手阻拦她,也没帮她的意思。 这个男人看起来玩世不恭,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却总是给人一种捉摸不透、深不可测的感觉。 对于这种人,沈砚宁一贯的宗旨就是有多远躲多远,等拿到玉佩,解除婚约之后,她就可以天高任鸟飞。 回春城或者去别的地方,总之要远离他。 “赶紧把监控拔了!”在一边一直没作声的老板娘吩咐一名男店员。 那名男店员赶紧跑到后面,不一会儿,摄像头上的灯就灭了。 接着这名男店员也抄了一个拖把加入了战团,“让你们觊觎我们家老板娘,打得你们妈都不认识!” 店内打成了几团,不知道是谁打了报警电话,不一会儿赶来了几名警察,他们刚来时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想出手制止打斗,可听说了打架的原因后。 几名警察以保护现场为名退到了门外,一边不急不忙地向上级报告着,一边还悠闲地抽着烟。 白露一脸的惊讶,“警察难道也不管吗?万一那几个日本人告到大使馆,引起国际纠纷怎么办?” 这次再没有人站在她那一边,就连崔衍都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家都欺负到自己家门口了,咱们还要跪下给他们舔鞋吗?” 沈砚宁看着他们的变化,低眉浅笑着。 还好,这些人还知道反抗,即使历史重演,遇到再强大的敌人,只要我们这口心气还在,谁也别想奴役我们。 战斗终于以压倒性的胜利结束,几个日本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只剩下哼哼的份。 几个人蜷缩在一起,“我要控告你们,你们殴打国际友人!你们诬陷我们,我们身上的伤就是指证你们最好的证据!” 这时,店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沈砚宁没想到,几个小时不到,又见到了方哲。 “什么情况?”方哲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忙得他焦头烂额。 几个日本人见到警察就像见到了亲人,叽哩呱啦地用生硬的汉语投诉着自己被打的经过。 其中一个人指着沈砚宁,“就是他,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先动的手,我们只是想请老板娘为我们服务,他不仅出来阻止,还打我们。” 方哲一看是沈砚宁,不禁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沈小姐,你是属火药的吗?怎么走到哪儿炸到哪儿?” 沈砚宁也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方警官,好巧,下次我出了你的辖区再惹祸。” “算了,你还是可我们一个警局祸害吧。”方哲摇头苦笑,“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沈砚宁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 “什么?骂我们是贱种?”方哲和同行的警察都不淡定了。 “不,我们没有,我们只是在聊家常,是她瞎编的。”一个日本人捂着被打成乌眼青的眼睛反驳道。 “这位小姐说的是真的,我们可以作证!他们的确辱骂了我们国人。”一个大学生赶紧出声证明。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骂了你们!”几个日本人都咬死了自己没说过,“你们打我们的证据就在我们身上,我们要到大使馆抗议。我们要你们统统坐牢!” 方哲面露难色,看向沈砚宁,“你们有证据吗?” “我们有,老板娘,把监控拿出来,里面应该录下了他们当时说话的情形。”一名大学生指着墙角的摄像头说道。 老板娘立即让人把监控调了出来,可结果并不如人意。 画面中的确拍到了他们在一起说话,表情和动作很夸张,看着不像是在聊家常。 但监控中的声音却过于嘈杂,技侦科的警察调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地把那几个日本人的声音分离出来。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几个日本人,见此情形立时得意了起来。 “我就说他们没有证据,我们要你们给我们一个说法。” 方哲也有些为难,作为一个中国人,自然相信沈砚宁和那几个大学生的话。可作为一个警察什么都要讲求证据,现在显然指证那几个日本人骂人的证据不足。 反倒是沈砚宁他们打人的证据确凿。 几个大学生脸上浮现出了紧张,他们刚刚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如果没有证据,那他们可就算是殴打国际友人,会不会被判刑或者被取消学籍都未可知。 “我有证据!”沈砚宁拍了拍其中一个学生的肩膀,“别担心,下次做事前先铺好后路。” 她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点开一段视频,正是那几个日本人坐在座位上嚣张的说话的全过程。 画面清晰声音清楚。 “对,他们说的就是这些,如果不信我们的话可以把视频给任何一个日语翻译,我们绝不会翻译错。” 几个大学生惊喜道。 “沈小姐,还得是您,我们以后一定向您学习,做事一定稳扎稳打!” 沈砚宁看着他们点点头,满眼欣慰,“孺子可教!少年强则国强,国家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未来可期!” 那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老先生,说别人是年轻人,可她自己看起来不比人家大多少,老气横秋的话配上她那张年轻俊逸的脸,有种违和的美。 “沈小姐,你手上的伤口是不是又崩开了。”方哲走过来,眼中含笑。 “没有!”沈砚宁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右手背到了身后,这时才感觉到掌心火灼一样的疼。 “刚才的监控我都看见了,你那两拳倒是挥得虎虎生风。” 他这话沈砚宁竟然没听出来是褒还是贬,只得讪讪地挤出一抹笑,毕竟一直这么麻烦人家,真心不好意思。 “我那是被气急了。” “是吗?听说你日语很好,是十分纯正的东京腔,听那几个日本人说是以前的日本贵族才说的那种日语。 我很好奇,你是从哪儿学的?” 方哲眼中探寻的意味更重了。 第54章 我真的明白了 “方警官说得没错,我也很好奇。”陆烬寒靠在一边的墙上,微垂着头,姿势随意,手里摆弄着一只打火机。 此时正侧着头看向沈砚宁,目光懒散却凌厉。 这两个人不是一直不对付吗?什么时候竟然穿上了一条裤子!沈砚宁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一不小心又露出了尾巴。 “我……我家以前的一个邻居,是个老教师,他之前就是教日语的,我是和他学的,我不懂什么贵族不贵族的。” 沈砚宁心虚地解释。 她的日语是和一个日军大佐学的,那时候为了完成任务,有时需要化妆成日本兵,会说一些日语可以更好的伪装。 听说那个日军大佐的母家是日本的一个什么贵族,当时她并未在意,没想到今天竟然证实了,但场合却并不妙。 方哲还想再问,结果“啪”的一声打火机合上的声音。 陆烬寒拉起沈砚宁的手腕,“方警官不好意思,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公司有事我们要离开了。” 没等方哲同意,他就拉着沈砚宁大步离开了甜品店。 “你说就行,不用拉着我,我自己能走。”沈砚宁想挣脱陆烬寒的魔爪,挣扎了半天却没成功,只得被他像扯小狗一样地扯着走。 “给你,刚才只顾着伸张你的正义了,蛋糕都没吃成,现在赶紧吃一口,我们还要回公司。” 沈砚宁坐在副驾上,刚想说什么,手里就被塞进来一个蛋糕盒。 “你……”刚才遇到那几个日本人引起的心绪起伏还没完全平复,此时捧着这盒蛋糕,她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像即将燃烬的火焰被一阵温柔的春雨浇得丝毫不剩,只化作几缕青烟。 她打开蛋糕盒子,里面是一块非常精致的慕斯蛋糕,挖了一块塞进嘴里,一股奶油的香甜被巧克力的淡淡苦味中和得恰到好处,在嘴里弥漫开。 沈砚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亮了。 “好吃!” 她嘴里塞着蛋糕,含混不清地挤出两个字。 陆烬寒眼角的余光看到她脸上洋溢着的满足感,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谁能想到敢和几个男人硬刚的沈大小姐,竟然会被一块蛋糕满足。 “她家的这款慕斯蛋糕最有名,每天只做五十块,你运气不错,这是最后一块。”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了,嗯,我决定了。”沈砚宁一边往嘴里塞着蛋糕一边说道。 “决定什么?”陆烬寒倒是好奇起来,一块蛋糕会让她做出什么决定。 “我决定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奖励自己一块,这样心情就会好了!” 吃下最后一块,沈砚宁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让人天天买给你吃。” 毕竟这对于陆烬寒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看着沈砚宁舌尖舔过的嘴唇泛着湿润的光泽,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个女人是忘了昨夜的那个吻吗?为什么醒来后与平时没有一点儿不同?她是故意的?该死不会只有他记得吧! “不!”沈砚宁摇头,“再好的东西也要学会节制,苦可以吃尽,福不能享全。玩物容易丧志,而且天天吃甜就吃不出甜的美味,只有苦尽才能甘来。” 陆烬寒脑子里本就在纠结,听她说了这么一大堆皱了皱眉,“为什么你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像个老学究一样。” 这话不是他第一次说,之前苏宇森就不止一次这么说过。 沈砚宁微怔了一下,“我之前喜欢看古代的电视,和他们学的。” “我就知道!”陆烬寒唇角微牵,随口说了一句。 沈砚宁也知道自己这理由越来越像借口,可她又实在编不出像样的原因,好在陆烬寒一直都没有过分追究,甚至还好像有意无意地在帮她隐瞒,就像刚刚面对方哲的时候。 可为什么呢?难道是她的错觉? 一阵沉闷过后,他们回到了公司,沈砚宁刚要回自己的秘书室却被陆烬寒拉进了总裁办公室。 “坐下!” 他命令道。 她只得乖乖听话,毕竟在公司里她是下属,必须服从上司的命令。 还以为陆烬寒要给她布置什么任务,结果却见他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医药箱,走到沈砚宁坐的沙发边,坐下,然后打开箱子从里取出治外伤的药。 “右手!” 她听话地把右手伸出来,原本雪白的纱布几乎被全部浸红,看着触目惊心。 陆烬寒没再说什么,只是拧着眉头将纱布一圈一圈地取下,最终露出都有些外翻的伤口。 他拿起碘酒二话没说,直接洒在了沈砚宁右手的伤口上。 “嘶?”她疼得一皱眉,“轻点儿!” “原来你知道疼?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呢!”陆烬寒挖苦道。 “我当时是太气愤了,冲动之下才动的手,你是在……怪我总给你惹麻烦?”沈砚宁目光闪躲,小心翼翼。 “我是怪你,但不是怪你惹麻烦,你惹的那些麻烦还难不到我,我是怪你有事总是自己往前冲。” 陆烬寒一边说一边用棉签轻轻擦拭着伤口的边缘。 “嗯,我明白了,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一定先报警,等警察来了再行动。”沈砚宁一副我懂了的样子。 “啊!疼!” 结果话还没说完,手上传来一阵剧痛,陆烬寒直接用棉签压进了她的伤口里,已经止住的血都被压了出来。 “你干嘛?我又哪儿说错了!” “你是眼瞎吗?” “你……什么意思?”沈砚宁疼得鼻尖都渗出了冷汗。 “我就在你身边你却向别人求救!”陆烬寒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啊?”沈砚宁彻底糊涂了。“你不是让我少给你惹麻烦吗?” 这人是有什么病?好人坏人都当了,到底要她怎么做?他太难伺候了!事情结束能逃多远逃多远。 此人太危险。 “我是让你少惹麻烦,但如果真的遇到麻烦……”陆烬寒顿了一下,他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可这个做什么都很聪明的女人却好像总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可以来找我,毕竟……我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你出了什么事,我跟着一样丢脸。” 沈砚宁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次我真的明白了,唉!你真是一个爱面子的人。放心,我们离婚前我一定会少惹事,尽量不让你丢脸,离婚后我就可以随便了。” “疼!陆烬寒你他娘的到底要怎么样?”沈砚宁握着右手腕,疼得脸都白了。 第55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沈砚宁感觉手上的伤比刚割出来时还要疼,陆烬寒这个王八蛋把半瓶酒精都倒到了伤口上,这比小日本给人上刑都不差什么。 “我都说了离婚之前尽量不给你惹麻烦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我可是……” 沈七爷三个字已经都到喉咙口了,又硬生生让她咽了回去。 “我不管你是什么,总之离婚的事你以后不许再提。”陆烬寒冷着脸,不顾沈砚宁的反对,把她的右手扯过来,将纱布一圈一圈地给她包上。 什么意思?不许再提?难不成他不想离婚了? 不可能,应该是不想让她平时总挂在嘴上。 对,像他这么爱面子的男人被人知道自己协议结婚实在太丢脸了,自己成天离婚离婚的,说一次就相当于在提醒他一次。 想到这儿,沈砚宁顿悟了,是自己太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了,难怪人家那么生气。 “行,我保证不提了!” 沈砚宁伸出三根手指,竖在脸边。 陆烬寒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嗯,日子没到,不能总提,日子一到直接办手续!沈砚宁心中暗暗想。 手刚包好,沈砚宁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她皱了下眉头,用没受伤的左手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上面显示的是“沈砚澜的妈”五个字。 这是原主在手机里给自己的养母岳梅写的备注名。 原主还真是忘恩负义,自己的养母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连个妈都不想再叫了。 沈砚宁看了看陆烬寒,见他正低头收拾医药箱,她便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 “妈,有事?” “小宁吗?” “是我!” “你……你能来一趟吗?你弟弟砚澜被你亲生父母抓起来了!”岳梅一边哭着一边说。 “什么?”沈砚宁的声调一下扬得很高。“他们抓砚澜做什么?” “他们让砚澜到派出所取消对沈砚生的指控,砚澜不肯,他们就把他抓走了,说要打到他答应为止。 我本不想麻烦你的,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 “妈,你找我就对了,你别着急,在家里等我的消息,我一定会把砚澜安全地给你带回来的。” 沈砚宁说完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转回身看向陆烬寒。 “陆先生,我有些私事,想请半天假!” 刚刚沈砚宁和岳梅的对话陆烬寒都听到了,虽然不全,但以他的理解力已经能猜个七七八八。 “用帮忙吗?”见沈砚宁没有找他帮忙的意思,这次他破天荒地主动提出帮忙。 “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可以解决。” 沈砚宁完全没领会到陆烬寒的好意,从父母被毒死那天开始,那几年她不仅什么事都要自己解决,自己拿主意,她还渐渐成了所有人的倚靠。 靠别人?她从来不敢想,也不会那么做。 她说完拉开门离开了,只给陆烬寒留下一道背影。 “沈砚宁,你真行!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求我的时候!”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回荡着陆烬寒冷笑的声音。 海城,沈家。 沈砚宁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亲生父母的家。 看着黑漆漆的大门,她感觉十分陌生,不止她陌生,就连原主的记忆中都并不熟悉。 或者说原主在潜意识里也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她敲了敲大门,一阵吱呀声过后,一个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的老人拉开了大铁门。 “大小姐?”他似乎有些惊讶,“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您的头发……” “我爸是不是带回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沈砚宁没时间解决他的疑惑,直接问道。 “这……”老人吞吞吐吐的样子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砚宁也没为难他,没再问下去,“我回来看看我爸和我妈。” 她说完推开铁门直接走了进去。 老人似乎想拦,但拉住沈砚宁的手没什么力道,被她轻而易举地挣脱开。 她大步走进沈家的别墅。 沈家虽然也是海城的有钱人,但财力和实力比陆家要差得多,别墅也没有陆家那么大那么豪华。 沈砚宁一进别墅大厅,就看到两个保镖将沈砚澜压在地上,好像正用什么夹他的手指。 沈砚澜疼得额头冷汗直流却一声不吭。 “你个小兔崽子,让你撤销起诉是给你脸,你要是给脸不要脸我今天就废了你的手指头!给我再用力!” 一个中年男人指着沈砚澜怒道。 两个保镖手里各拿着两根竹条,夹着他的手指,手指腹部已经被夹得血肉模糊。 “住手!” 沈砚宁见状赶紧冲过去,一把将两个保镖推开,把沈砚澜扶了起来。 “疼吧!” 看着他受伤的手指,她的心里比自己手上受伤还疼。这可是她最珍视的弟弟小乐……的化身。 “阿宁?你怎么回来了?”中年男人看到沈砚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还有你怎么弄成了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真是丢我们沈家的脸。” 沈砚宁自从穿进原主的身体,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真丢我们的脸。 好像原主是一个杀人放火的恶徒,丢所有认识她的人的脸。 沈砚宁有些能共情原主为什么那么物质,总想用钱和名牌来包装自己,因为她太想得到别人的认可,不想总被人说她是乡下人,说她丢脸。 原主这个叫沈砚宁的女孩儿,挺可怜! 可是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她不应该为了追求那些有钱人的认可而抛弃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养母,还有这么好的弟弟。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了,现在是她这个沈砚宁接管了这副身体,那一切就要按照她的逻辑来。 “爸,你为什么把我弟弟抓来还伤成这样?”沈砚宁将沈砚澜护在身后,直视着中年男人,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沈鹏飞。 沈鹏飞虽然人到中年,却极注重保送,加上他原本就是一个美男子,经过岁月的打磨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放肆,怎么和你父亲说话呢? 你上次在陆老太爷寿宴上的事我听说了,还是做得不错的,不过你不要骄傲,还是要想办法进入陆家的内部圈子,为我们沈家谋取更大的利益。” 沈鹏飞沉着脸不怒自威。 沈砚宁并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淡定地直视着他,“让我做事吗?那就要拿出一副求人的态度吧,父亲!” 第56章 身体残留的恐惧 沈鹏飞被沈砚宁这么一说整个人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那个乡下来的,畏畏缩缩的野丫头敢这么和他说话。 “放肆,怎么和你父亲说话呢?真是越来越没家教了,我让你做什么你照着做就是,再有微词……” “就怎样?让陆家休了我?还是打断我的腿?”沈砚宁微扬着下巴,毫无惧色。 “你?你以为你进了陆家的门就是陆家的人了,我就不敢动你了?别做梦了,陆烬寒只是利用你,等你没用了一样扫地出门,到时候你还是要回沈家。 你这是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 沈鹏飞怒道。 “原来父亲大人知道啊,那你刚才还让我挤进陆家的管理层,你觉得那现实吗?陆烬寒对我只有厌恶,我做得越多他越反感。所以……” 沈砚宁适时地装出一点委屈的表情,“你当我想把自己的头发剪成这样,那是他找人设计我,参加寿宴那天我差点儿被人烧死。 要不是我机灵讨好了陆家的老太爷,估计现在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了。” “真的?他……真的对你动手了?”沈鹏飞的表情并不太意外。 沈砚宁心中暗骂了一句虎毒不食子,这个沈鹏飞看来是知道陆烬寒不待见原主的,当初让原主与他成婚,就是送羊入虎口。 原主的死活他并不在意,他只在意原主能不能带给他利益。 同样是父亲,她想到自己的父亲那个温润如玉却又强大如山的男人,心中庆幸,老天待她还是不薄的。 “你……” “父亲,有些事不方便外人知道,我们一会儿单独再聊,你先把沈砚澜放回去。”沈砚宁打断了沈鹏飞的问话,想找个借口先把沈砚澜救出去。 “你有重要的事?”沈鹏飞有些犹豫。 “对,很重要!”沈砚宁加重了语气,十分肯定。 “那……” “不行,他必须先把对小生的指控撤了,我不能让我儿子在看守所里多呆一分钟,他那么娇贵怎么能在那里呆着!” 一道尖利的女声打断了沈鹏飞的话。 一个穿着深蓝色旗袍的女人走了下来。 吴曼芳?! 原主的继母,沈砚冰和沈砚生的亲生母亲。 见到吴曼芳沈砚宁心里竟没来由得生出一丝恐惧,她清楚自己不可能怕她,那这份恐惧……难道是残存在这副身体上的?原主对这个女人的恐惧? 她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很快一个场景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是原主被接回沈家的第一个晚上,吴曼芳把她安排在了一个杂物间里,那里又脏又乱,没有窗户也没有床。 只在地上铺了一条褥子,连被子都没有。 原主只能蜷缩在褥子上,忍受着黑暗和寒冷。 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夜,也许是一天一夜,也许更久。 久到她的肚子饿了一次又一次。 对黑暗的恐惧如同种子,在她的心里生了根便不断发芽生长,长成参天大树。原主几乎被这种感觉逼疯,她用指甲在地上抠着,直到两只手都鲜血淋漓。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门终于开了,外面的光透了进来,吴曼芳随着光一起进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馒头,扔给了原主,“听着以后听话就有馒头吃,别以为接你回来了你就是沈家的大小姐。 这个家我说了算,你要是不听话,以后这里就是你永远的归宿,明白吗?” 她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看在原主的眼中比狰狞的恶鬼还要可怕…… 那些都成了她的噩梦,刻进了身体里。 吴曼芳缓步走过来,一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带着怒意,“阿宁,小生才是你的弟弟,现在她被这个小杂种陷害进了看守所,你不帮着救他出来,还要救这个小杂种。” 她顿了一下,眼中寒光闪闪,“你这是要不听话了吗?” 她最后的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竟然让沈砚宁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芳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砚宁知道这是原主对她恐惧的残留,她自然不会被这个吓住,她压下心中的惧意,眼神无辜地回视着吴曼芳。 吴曼芳见沈砚宁的样子有些吃惊,之前只要她这么说沈砚宁就一定会乖乖地听话,可这次为什么不一样了,她竟敢直视自己。 “我是让你听话,不然那个房间还空着!” 她已经暗示得十分清楚了,她不信沈砚宁会不怕被关进那间杂物房。 “所以,你是要把我关进去吗?”沈砚宁面无惧色,“我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陆家的三少奶奶,你要是把我关进去,准备关几天? 即使陆烬寒再不喜欢我,可我们还有名分在,你们虐待了我,让他没了面子,他会轻易罢休? 到时候我亲爱的弟弟砚生还回得来吗?” “你在威胁我们?”吴曼芳打死也没想到沈砚宁敢说出这种话。 “我是在说事实,我现在已经做了他的秘书,已经按照原来的计划在一步一步的进行,难道你们要扯我的后腿? 还是你们要破坏陆二少爷的计划?” 沈砚宁干脆拉着沈砚澜坐到了沙发上,一摊手,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你……”吴曼芳气得想冲过去挠她,结果被沈鹏飞一把拦住。 “行了,什么是大事你不知道啊!” “可是小生怎么办?那里哪是人呆的地方,再呆两天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吴曼芳捂着脸哭了起来。 “那是他自作自受,不过也算间接地帮了我的忙,不……应该算是帮了二少爷的忙。” 沈砚宁左腿搭在右腿上,左手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地敲着,姿态随意自在。 “你胡说,小生被抓和二少爷有什么关系!”吴曼芳带着哭腔怒道。 “行了,你少说两句,让阿宁说完!”沈鹏飞一瞪眼,吴曼芳也老实了。 “阿宁,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其实沈砚生被抓起来与沈砚澜没什么关系,是我让人抓的他!所以你们找错人了!”沈砚宁歪着头,眼中带着笑意。 第57章 有你在真好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做的恶,老公,你还护着她,今天就把她家法处置了,让她赶紧把小生弄出来!”吴曼芳眼睛立时红了。 “阿宁,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真的……别怪为父不讲情面,就是二少爷来了也救不了你。”沈鹏飞也沉下了脸。 沈砚宁却不慌不忙,“我说了,我是用小生的事帮我一个忙。” “什么意思?说清楚。”沈鹏飞不耐烦地问。 “父亲大人,这还不明白吗?我就是在用小生的事博取陆烬寒的好感啊,小生欺负同学把同学都打伤了这是事实,监控视频里记录得清清楚楚,我当时袒护他也没有用。 但我要是主动把这件事做实,来一个大义灭亲,陆烬寒会怎么看我?会觉得我至少是个不会徇私情的人,自然对我多了几分信任。 而他一旦对我有了些信任就会发现我的好,让我帮他做些事,慢慢地我也就有机会接触他藏得最深的项目。 我也才有机会帮二少爷打听出更多有用的线索,最终把陆烬寒赶出陆家。” 沈砚宁一脸认真。 “你说的是真的?”沈鹏飞并不相信。 “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去查,我现在已经成了陆烬寒的秘书,他也答应有机会让我接触他的项目。 这些都证明,我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对的,小生不过是被关几天,过几天就会被放出来,用这么一点点损失换取我们沈家之后更多的利益。 父亲这个帐您觉得亏吗?” 沈砚宁进一步利诱着沈鹏飞的贪婪。 沈鹏飞招了招手,过来一个人,那是他的助手,他对他耳语了几句,那人应声下去,不一会儿回来又对沈鹏飞说了些什么。 沈鹏飞的脸色渐渐由阴转晴。 沈砚宁知道他是让人去打听消息的准确性,看来已经得到了证实。她刚刚说的都是实话,最无法戳破的谎言就是实话。 “哎呀,是我糊涂了,都怪你芳姨,头发长见识短,只心疼小生,差点儿坏了大事。” 沈砚宁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父亲,就如您说的,陆烬寒对我也只是利用,我迟早是要回沈家的,孰轻孰重我是分得清的。 对我们沈家有害的事我怎么会做呢!” “好好好,我们阿宁越来越懂事了,你放心,只要你成功完成任务,沈家的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到时候我就把属于你的那部分股份都还给你,再给你一笔钱,让你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沈鹏飞看起来竟然有些激动。 沈砚宁听得心中不由得一动,但她表面没有表现出来一点儿,依旧平静无波,“一切都凭父亲做主。” “老公,那小生就不救了!”吴曼芳自然不干。 “别胡闹了,还不是你平时太过纵容他,才让他无法无天地欺负同学,给他点儿教训也好,让他以后做事知道些分寸。” 沈鹏飞此时看起来竟然成了一个讲理的父亲,也不知道刚刚那个对人用刑逼迫的是谁。 沈砚宁自然不可能揭穿他,一个劲地给他戴高帽子,说他英明神武。 最后她终于成功地把沈砚澜带出了沈家。 她一边走一边心中暗暗盘算,刚刚沈鹏飞无意中说了一句要把属于她的股份还给她是什么意思? 她在原主的记忆中搜索了半天并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忆,也就是说原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沈家有属于自己的股份。 那这部分股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属于原主?而且她一直不明白一件事,原主嫁给陆烬寒是为了帮陆承诺对付他,可陆烬寒为什么要娶原主呢? 刚刚沈鹏飞也说陆烬寒在利用她,可她除了有个沈家弃女的身份,还有什么能让他利用的呢? 疑团一个又一个,她得尽快弄清楚,而且她现在更坚定了要夺下沈家产业的心,这家人没有一个好人。 “姐,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在帮别人害姐夫?” 沈砚澜见离沈家已经足够远了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刚刚他们那些话他都听了进去,一直忍着没问憋得够呛。 “你说呢?”沈砚宁回过神,看向他。 “虽然那家伙我也不喜欢,但我看得出他比沈家这些人还要可靠些,你帮着沈家这些人害他,就算是成功了,他们也不会给你什么好处的。 他们只会觉得你没用了一脚把你踹开,甚至还有可能……对你不利!” 沈砚澜应该还是收敛了,估计他原本是想说杀人灭口的。 沈砚宁侧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大半头的大男孩儿,眼中含着笑意,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我这弟弟还行,不笨嘛,你都看出来的事情,你姐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刚才不是为了救你出来故意那么说的嘛。 对了,你是不是傻,他们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是我让警察把沈砚生关起来的?你只是被他打了,关他的事与你没什么关系。” 沈砚澜咬了咬嘴唇,纠结了半天,“我怕他们会像对付我那样对付你,我是男生我抗揍,你是女生……” “啪!” 他后脑勺又被打了一巴掌,“屁,什么男生女生的,你才多大,学起书里的怜香惜玉了。这招你用来追女孩子可以,不用维护你姐。 都说了你姐我是金刚不坏,别说这种小场面,就是千军万马,我也微微一笑……” “怎么?你能在千军万中微微一笑取上将首级?”沈砚澜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沈砚宁。 “啪!” 这次是脑门被拍了一下,“这么笨以后别说是我弟弟,当然是微微一笑赶紧跑啊!” “哈哈哈……” 沈砚宁一边笑着一边在前面跑着。 阳光下她的笑容那么灿烂,就像盛开的花丛中最美的那朵花。 沈砚澜在后面跟着跑着傻笑着,“姐,你等等我!” 沈砚宁看着阳光里跑向自己的大男孩儿,心头一阵颤抖,她仿佛看到小乐在阳光中笑着跑向她,大声喊着,“姐姐,等等我!” 接着他一下扑进她的怀里。 “小乐!” 她没等到小乐扑进她的怀里,却被沈砚澜一把抱进了怀里,“姐,有你在真好!” 沈砚宁恍惚间回抱了一下,拍着他的后背,“是啊,有你在真好!” 也许是这个瞬间太让人动情,一直警醒的沈砚宁也没发现在不远处的树丛中有一只手机的摄像头一直对着他们。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被它拍下来传了出去…… 第58章 还是不信任 陆烬寒看着手机里的视频,脸色越来越难看。 坐在他身边的苏宇森被周围的低气压弄得浑身不自在,“寒少,不管怎么说,人安全就行。” “她在我面前从来没这么笑过!” 苏宇森不得不承认,刚刚视频中沈砚宁笑得的确……太美了,那是种发自内心的笑,不似她平时挂在脸上的那种公式化的微笑。 虽然看着温润亲和,却也带着拒人于千里的淡漠。 陆烬寒俊美的脸上阴云密布,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那毕竟是她朝夕相处了二十来年的弟弟,两人在一起自然要熟络得多。这么笑也正常嘛!” 苏宇森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些。 “弟弟?那只是她们沈家八杆子打不着的远亲,从血缘上来讲他们早就出了五服,是可以成亲的那种。” 陆烬寒声音冰冷,目光盯着手机屏幕更是凝着霜。 “寒少,你不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吧!”苏宇森惊得差点下巴掉了。 “不可能吗?” 一句话给苏宇森问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的确,沈砚宁和沈砚澜之间几乎没什么血缘关系,法律上都无法阻止他们结婚。 “可是,他们毕竟是生活在一起二十来年的姐弟,这……怎么可能有那种感情?”苏宇森无法相信。 “万事皆有可能!” 陆烬寒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眼睛眯了眯。 “嘶?我发现你最近不对劲!”苏宇森忽然转了话题。 “什么?” “你最近好像过于关心沈砚宁了吧,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不仅让她帮你做事,还好像对她越来越信任了。 还有你刚才……我的感觉要是没出错的话,你好像在吃醋!” 苏宇森那双八卦的眼睛又瞪了起来,耳朵上都像加了两根雷达,生怕接收少了一点儿信号。 “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不想节外生枝!”陆烬寒推了一把靠近他的那颗头。 “你还真打算让她接触咱们那个项目?你……觉得她可信了?她之前可是偷了几次情报的,虽然都是假的,可那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她表现得的确很出色,但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性情大变。你还是要小心她,不仅是这个项目,还有腾跃。” 苏宇森平时大大咧咧,可遇到正经事他的心思绝对缜密。 “我知道,也许一个人经历了生死大关真的会大彻大悟,或者并非是一个人了呢?”陆烬寒指环转动得更快了。 “难不成……”苏宇森神色一下神秘了起来,“你怀疑这个沈砚宁上次差点儿被淹死,触发了第二人格?” 陆烬寒抬眼看他,眸子里略有所思。 “过几天就是陆家一个月一次的家宴,到时候不止老头子该回来了,陆家所有人都会在,也许能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好戏呢?” “你是想借这个机会试试沈砚宁和你二哥之间……” 苏宇森抿住了嘴,拍了拍陆烬寒的肩膀,“你们陆家真是乱,我要是在你家早就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真难为你从小生活在那里还能活下来!” 之后的一周,沈砚宁和陆烬寒之间几乎是相安无事,其间她明里暗里地暗示了他几次想进他的项目组了解具体情况,都被他以各种借口搪塞了过去。 她不是看不出陆烬寒还是不够信任自己,但为了拿回玉佩,该尽的努力还是要尽。 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只得定下心先把秘书的工作做好。 这几天最让她感觉欣慰的是孙月然已经向法院起诉要和她父亲和弟弟脱离亲子关系,法院也已经受理,公司的法务帮了不少忙,成功的概率很大。 方哲也给她打过电话,听说市里要对制止那几个日本人辱骂国家和人民的人颁发好市民奖,她也在提名之中。 沈砚宁给婉拒了,她不想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她现在的人生已经是偷来的,不光彩,不想被太多的人关注。 一转眼就是周六了,昨天晚上陆烬寒告诉她今天要去参加陆家一个月一次的家宴。 她在记忆中找到原主上个月也参加过,只是那次被人嘲笑是乡下来的没见识,弄得很不愉快。 这次…… 陆烬寒最近应该是为了让陆家人支持他的项目,一直在想办法增加家里人对他的认可度,从上次寿宴上就能看出来。 如果这次自己能再帮他一把,他会不会更信任自己一些,从而让她早一点儿接触项目? 打定了主意,沈砚宁这次特意选了一套银灰色的晚礼服,虽然是短发,但是做了个造型,外加戴了项链和耳环,柔美结合了干练,立时就变身成了一个世家名媛的模样。 看着镜中的自己,沈砚宁心绪飘忽了起来…… 这么正式的裙子,她好像好久没穿过了,最后一次应该是在一次慈善晚宴上。 那次是她最后一次和父母一起出席晚宴,那次她还被邀请着跳了一曲交际舞,邀请她的是一名外国的记者。 那是国际反法西斯组织的成员之一,那个记者叫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但他传给她的情报却无比珍贵。 那是一卷日军屠杀中国人民的胶卷,惨烈的画面正好被这名记者拍了下来,但这名记者被严密地监视了起来,只有这次晚宴是唯一的机会。 而她成功地借跳舞的机会,将胶卷接到了自己的手中。 最终胶卷被成功转移了出去,可也在那次的晚宴上,她的父母被日军下了慢性毒药,发现时已经无力回天。 此后,她就继承了沈家的家业,成了春城的沈七爷。 “不错,这次的眼光不错!这件裙子很适合你!” 随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唤回,沈砚宁感觉肩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 她抬眼看向镜中的男子,一身银灰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花衬衫,这身打扮依旧如初见时那么花里胡哨,却又被这张俊美无匹的脸衬得贵气十足。 “陆先生,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回陆家时总穿得这么……”她斟酌了一下措辞,“不庄重?” 第59章 都有秘密 第一次见陆烬寒时是在陆家,他穿得像个花花公子,之后再见他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其他地方,他的衣着大多很正常。 沈砚宁原本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可今天要去陆家他又穿得像只花蝴蝶,一次是巧合,两次她绝对不相信这是巧合。 一定是陆烬寒故意为之,可他这举动究竟是为什么? 没忍住心中的疑惑,便问了出来。 陆烬寒垂眸看着沈砚宁,“你想知道什么?” 沈砚宁平静地回望着他,“没什么,我只是奇怪总听人说你是个纨绔,但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觉,你并不如外人所说的那样。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要在陆家人面前演戏?” 陆烬寒眸子里划过一抹寒光,带着危险意味,“你想知道我的秘密,不如你先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听听。” 沈砚宁低头轻笑了一下,“也是,是我着相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对外人道的事情,我只是随口一问,陆先生不必放在心里。” 第二次来到陆家,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多的宾客,都是陆家自己人,偌大的别墅显得有些空旷。 挽着陆烬寒的胳膊,两人款款走入,还真有一对璧人的感觉。 与上次男装的潇洒不同,沈砚宁穿上晚礼服整个人都散发着多年琴棋书画浸淫出来的那种婉约贵气。 平时每次家里聚餐都是以二少奶奶楚月兰最优雅婀娜,此次倒成了沈砚宁最吸人眼球。 之前那些下人见沈砚宁都不用正眼瞧她,这次她经过他们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施礼。 上次见到的那个王妈赶紧迎过来,“三少爷三少奶奶请这边,老太爷吩咐了,您二位来了先去他的书房。” 沈砚宁路过客厅时用眼角的余光向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陆家的另外两位少爷和少奶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大少爷陆承言和大少奶奶莫晚还好,见到他们还点头示意了一下。 二少爷陆承诺的眼睛死死盯在沈砚宁的身上,好像要将她盯出个洞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挽着的陆烬寒的胳膊在陆承诺看她时收紧了一下。 二少奶奶楚月兰先是看了一眼陆承诺,再看向沈砚宁时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看来今天这顿饭注定不太平,沈砚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现在想走来不及了。”陆烬寒微微侧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沈砚宁仰头看向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桀骜,“陆先生忘了,我之前说过,遇到问题我向来只会进攻,从不后退。” “哦?那我拭目以待。”陆烬寒挑眉轻笑,那笑容又痞又帅,配上他这套衣服,就像个情场浪子。 唉,就这笑容不知道会迷到多少小姑娘,他这个纨绔的名号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沈砚宁正想着,王妈将他们带到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门前。 这扇门的风格与周围格格不入,周围的装修和摆设都是西式的,唯独这扇门…… 沈砚宁伸手摸了摸这门的材质,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纹路…… “宋代的梨花木?”她不禁喃喃低语了一句。 她这句刚说完,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陆老太爷哈哈笑着打开了门。 “我就说我这个孙媳妇有见识吧,只看了看摸了摸就看出我这扇门的门道。” 跟在他身后一个老者捋着胡子神色有些不悦,“你都说了是你孙媳妇,也许就是你之前告诉她的,特意在我面前卖弄。” “你个老东西,我这个孙媳就是比你的孙女强!她还能写得一手好字,就连苏老都收回去当宝呢。” 陆老太爷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你说的那幅字我也见过,的确气势非凡,但我孙女可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得过好多奖,长得还漂亮,比你这个从乡下来的孙媳厉害多了。 你当现在是什么年代呢,字写得好能经营好公司吗?能赚钱吗?”老者一脸的不屑。 “爷爷,白爷爷你们两个怎么又吵起来了,饭都已经做好了,我们快入席吧!” 就在沈砚宁不明所以的时候,楚月兰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旗袍,把她的身段衬托得婀娜多姿,让人的目光不自禁地就在她的身上流连。 “对了,我还有这个儿媳,她以前可是个明星,后来嫁入我们陆家在公司里也做得不错。”陆老爷子见到楚月兰眼睛不禁一亮,又吹嘘起来。 “我一个孙女你却要拿两个孙媳妇和她比,你已经输了!”老者一扭脸走了。 “你……”陆老爷子气得直运气,看向沈砚宁和楚月兰,“你们不能让白露那小丫头片子比下去,知道吗?” 白露?沈砚宁没想到在这里能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自主地看向身边的陆烬寒。 从始至终陆烬寒都靠在门口的墙上,低头玩着手机游戏,就好像没听到这边的人说话一样。 那样子就像一个败家子。 沈砚宁不由得皱起眉,见楚月兰也离开了,才凑到陆烬寒身边,小声问道。 “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回陆家就像变了个人?” 陆烬寒这才抬起头,目光寒森森的,“因为这里根本不是我家。” “啊?” 沈砚宁听得一头雾水,等她想再问详细些的时候,陆烬寒却抬脚离开了。 她直觉陆烬寒和陆家这些人中有故事,只是一时间她还没摸到头脑,只得把心中的疑问压下去,先应付今天这些场面。 等到她和陆烬寒来到饭厅的时候,饭厅里已经都落座了。 坐在主位上的是陆老爷子,他的左边坐着之前那名老者,白露的爷爷。右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沈砚宁上次在陆老爷子的寿宴上没见过这个男人。 不过她觉得记忆中见过这个人,仔细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终于想了起来,这不是陆烬寒的父亲,陆逍吗? 原主对陆逍的印象也十分少,所以导致沈砚宁对他没有出席陆老爷子的寿宴没有一点怀疑,可现在她却好奇起来。 陆老爷子八十大寿这么重要的时刻,陆逍作为唯一的儿子为什么没有出席? 这个陆家实在有太多奇怪的地方! 第60章 暗中有人 陆家家宴不仅只有陆家的人,还有两个外人。 白露的爷爷和白露。 白露并没有和她爷爷坐在一起,反倒是坐到了陆烬寒的前一个位置,而沈砚宁则被安排到了陆烬寒的下手边,最后一个位置。 从整个家宴的排序上来看,白露倒像和陆烬寒一对,她成了那个外人。 这种安排…… 沈砚宁目光看似无意地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实则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每个人的神情看起来都没有不妥,只有一个人,楚月兰。 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她,在两人目光相碰时,又冲她微微一笑,看似温和,实则眼中闪过看好戏的神色。 果然是她。 她为什么总是针对自己?寿宴的那日,虽然是楚月英将鳞粉抹在了她的身上,但楚月兰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将众人的矛头引到她的身上。 如果说是为了争在陆家的位置,她更应该对付的是大嫂莫晚。 沈砚宁只是陆家一个私生子的媳妇,对她的位置应该没有什么威胁。 一时间沈砚宁想不通其中的逻辑,不过她知道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只是她还没有发现而已。 “寒少,能帮我夹一块鱼吗?我还记得这里的鱼是我最爱吃的。”白露声音又软又绵,听在耳朵里感觉痒痒的。 陆烬寒看了她一眼,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就在白露面露喜色端起盘子等着他将鱼肉放入自己盘子时,他的筷子头一个转弯,将鱼肉稳稳地放进了沈砚宁的盘子里。 沈砚宁正在思索楚月兰的事,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盘子里的那块鱼肉惊了一下。 “这……” “从上桌到现在你还一口菜没吃呢,尝尝这道鱼,这是我们陆家的招牌菜。 对吧,白小姐。” 陆烬寒冲着白露勾唇一笑,笑得放肆。 白露的脸色红一下白一下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估计牙关都要咬碎了。 “放肆,怎么和白小姐说话呢,你作为主人为给客人夹个菜怎么了?” 说话的是陆烬寒的父亲陆逍。 沈砚宁此时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陆逍,这个本应是陆家实际掌权人,却一直仿佛是陆家的边缘人一样的男人。 毕竟他的身份是她的公公,之前没好意思看,这一细看之下,她不由得心中一惊。 虽然她没学过医,但她结识过一些有名的国医圣手,多少跟他们了解过一些。 陆逍的脸色极差,白中透青。而且眼下一圈都是青黑色,眼窝深凹,人瘦得不正常,刚刚只说了一句话,便有些喘。 这是…… 纵欲过度的底子被掏空的症状。 怎么会,偌大的陆家怎么可能连个正经八百的医生都看不起,为什么没有人提醒他,甚至强制性地让他收敛。 难道是…… 她的目光又转向了陆母——白琼,与上次见她时一样,这个女人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此时她看向陆逍的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那种厌恶,好像他在这个屋子里,她都难以忍受。 短短几秒钟,沈砚宁就看出陆家这表面的平静下,暗潮汹涌。 “行了,都是孩子,哪有那么多说道,露露,你小时候经常来陆爷爷这里玩,又不是第一次在这儿吃饭,自己喜欢吃什么自己夹,不要老麻烦别人。” 白老爷子脸上虽有不悦,但最基本的客套还是要有的。 “是呢,白露妹子,这里就是自己家一样,你喜欢吃鱼大嫂给你夹。” 莫晚这次一反平时的沉默站起身,给白露夹了一块鱼肉。 “谢谢嫂嫂!”白露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沈砚宁看了一眼仿若置身事外的陆烬寒,那家伙不仅一点儿没有被父亲责骂后的低落神情,反倒是筷子乱飞,将自己的碗装个满。 桌上的众人几乎都冲他翻了个白眼,沈砚宁在他身边连带着也被抵制了一下。 一顿饭,吃得沈砚宁饥肠辘辘,除了陆烬寒夹的一块鱼,她只吃了几口离她最近的凉菜。 捂着半空的肚子,她一个人缓步踱到了陆家的后园。 一阵淡淡的花香飘来,这是栀子花吗? 寻着花香,她来到了一处花圃附近。 就在她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刻的花香和清静的时候,忽然一阵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警醒。 多年的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打磨下,她一向警觉,听到声音立时转身向后看,拳头握紧蓄势待发。 可这副身体毕竟不是她原来自己的那具,肌肉的灵敏度和力度都不够,结果她转过身正好撞在了来人的怀里。 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那人的胸膛上。 那人低笑的声音从胸膛震进她的脑子里,“就这么想我,主动投怀送抱?” 这声音…… 不是陆烬寒,可陆家谁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还离她这么近?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看看这人是谁,没想到这个人长臂一展,将她整个搂进了怀里。 而且越搂越紧,他低下头,呼吸吹在了沈砚宁的脖颈间,甚至有非礼之嫌。 “你是谁?放开我!” 沈砚宁心中一惊,膝盖下意识地向对方的跨间顶了过去。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被顶了个正着,好在沈砚宁顾忌着这人必是陆家人,收了力道,不然这一下不能让他断子绝孙,也得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你……你敢……”陆承诺捂着下身,腰弯得像只大虾,额头上冷汗都流出来了。 “呀,二哥?我刚才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你……没事吧!”沈砚宁半真半假地一脸慌张加害怕。 陆承诺苍白着脸,咬着牙嘴硬着,“没事,是我刚才没提前打招呼。” “二哥,你找我有事?”沈砚宁脸上更是无辜。 陆承诺缓了好几口气,才能勉强开口,“我们之前定的计划听说你在推进中,现在成果如何?” 果然! “陆烬寒已经对我有了些信任,我想应该快了吧!”沈砚宁支吾道。 “那就好,我信你,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等你成功了,我就离婚娶你……” “谁?” 没等陆承诺把话说完,沈砚宁冲着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喊了一声…… 第61章 她竟然忘了 路灯昏暗地照在树枝上,树影婆娑。 沈砚宁喊了一声过后,一个人从树影中慢慢地走了出来,那里光线太暗,离得又有些远,她最初没看清是谁。 直到陆承诺低呼了一声,“月兰?” 她才通过轮廓看出那是楚月兰。 “二嫂?您怎么在这儿?”沈砚宁心中有些明白之前楚月兰为什么针对自己了。 她一定是知道陆承诺和原主之间关系有些暧昧,所以把她当成了假想敌,那之前楚月英对自己的加害,她也一定有一份在里面。 沈砚宁心中明白,但面上却一直没显露出来,还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二嫂是来找二哥有事吧,你们谈,我先进屋去了。” 她说完不带半分停留,急匆匆地离开了花园。 如果被人知道当年的沈七爷竟然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估计得被他们笑死。 沈砚宁一边走着一边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她走到别墅拐角的一处暗影中时,一只手从暗处突然伸出,沈砚宁自认自己还算警醒,却还是躲得慢了些被那只手一把拉进了黑暗中。 她刚要张嘴呼叫,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那人一只手将她上半身控制住,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就在她抬膝想要用对付陆承诺的招数对付他时,那人像是早有预料,身体向前两条腿紧紧地将她的双腿挤住。 她动弹不了半分。 “唔……” 沈砚宁讨厌这种被人挟制的感觉,她还想用力挣扎,却听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是我!” 一股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随着男人的靠近飘进了她的鼻腔,这声音,这气味…… 陆烬寒?! “你不挣扎我就放开你。” 沈砚宁配合地点了点头。 身体很快被放开,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这是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 她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好像陆烬寒的手有多脏一样。 他看着她的动作,轻笑了一声。 “宁宁的警觉性一直很高啊,而且对付男人也有一套。” 陆烬寒这话说得一语双关的,这对付男人有一套,是哪一套? 沈砚宁斜眼看他,脸上带着不满,“陆先生,咱们没熟到可以像刚才那样,所以请您以后有话直接说,别再那样。 否则下次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伤到你!” “咱们不熟?难道你忘了我们是夫妻,别说那样,就是同床睡觉,也是应该的。”陆烬寒仿佛没看见她的不满,唇角勾着笑,说得理所当然。 “我们是协议夫妻,一年期满就分道扬镳。”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烬寒一把扣住她的脖子把她拉近自己,两人鼻子几乎要碰到一起。 “你做什么?”沈砚宁两只手紧紧地抵住他的肩膀,脑袋尽力向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可陆烬寒的手就像铁钳子一样撼动不了半分。 “你想离开?亲过我之后就想离开了?” 陆烬寒说话时的气息吹在沈砚宁的脸上,让她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热,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心里十分庆幸现在是在黑暗中,没人能看得见她的脸,她感觉自己的脸此时一定红得像过年的春帘。 “谁亲过你,别胡说。” 她想挣扎,却换来更用力地压制。 “怎么想不认帐?亲完我还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陆烬寒的桃花眼里星光点点。 “我没和别的男人拉扯,还有我什么时候亲的你?” “刚刚和我二哥在做什么?上次你中了迷香在车里,你又做了什么?” 陆烬寒步步紧逼,看来这个没良心的真的把那天事忘了个干净。 “那是你二哥突然在后面抱住的我,我已经给他教训了。还有我从来没……” 沈砚宁还想反驳亲过陆烬寒的事实,可她回想那天在车里的事时,忽然一个画面跳进了她的脑海里。 在车的后座上,她压着陆烬寒,说了一句,“你真好看!”然后低头亲上了他的嘴唇…… “没什么?嗯?” 陆烬寒的鼻尖轻轻地刮过沈砚宁的鼻尖,姿势暧昧。 沈砚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全身的肌肉变得僵硬,舌头都有些打结。 “我……我忘了那天的事,是我冒犯你了,我以后不会再……” 一向冷静又伶牙俐齿的沈砚宁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而且还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唔……?” 话还没说完,忽然眼前一暗,唇上传来柔软温热又湿润的触觉。 这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清醒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和人做过,熟悉是因为她在不清醒时又确确实实做过。 陆烬寒的呼吸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盖住,她感觉自己就像被点燃的柴火,从内心向外整个燃烧起来。 她想退,身后却已经抵在墙上,她穿的礼服很薄,现在是初春,早晚很凉,墙壁的寒气透过薄薄的布料刺进她的后背的皮肤。 身前却是他炙热温度透过两人的衣服烘进她的胸口。 一冷一热,冰火两重天,迷幻又难熬。 沈砚宁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被人吻到无法呼吸,任人取夺,无力招架,狼狈不堪。 终于唇上的压力消失了,她才像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大口地喘进了一口气,全身不知是不是因为缺氧导致的没有力气,站都有些站不稳。 要不是陆烬寒一只手撑着,她恐怕会滑坐到地上。 “上次那么主动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就这点能耐?不会是第一次吧!”陆烬寒带着嘲讽的话刺进她的耳朵。 “当……当然不……不是!”沈砚宁说话时嘴还在发着抖。 太丢人了,好在这里没人认识她,要是被之前的兄弟们见到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 “呵,你的表现可不像是老手,腿还软得站不住呢!要不我把你抱进去?” 陆烬寒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线,点点眸光露出,唇角也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此时正好月光倾泻而下,罩在他的身上。 沈砚宁扬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太好看了! 不自觉地有些痴,薄唇微启,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第62章 有备而来 沈砚宁抬手勾住陆烬寒的脖子,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你真好看!” 她的眼弯成了月牙,这是她由心而发的赞美。 这个吻不似陆烬寒刚刚的那个令人窒息,她的这个吻没有半分情欲,轻得如鹅毛拂过一般。 可偏偏这样一个吻,让陆烬寒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这算是……回礼!” 沈砚宁也没弄清楚自己刚刚怎么就吻了上去,此时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乱的,若非要有个理由,就是因为他好看吧! 她曾经这么亲过花魁,应该就是这样。 “你们在这儿啊,爷爷让大家都到客厅集合。” 莫晚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沈砚宁应了一声,转身就想走,脚步没了平时的稳健,略显匆忙。 她只觉得脸好热,用手扇了一会儿,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平静下来。 陆家的大客厅又大又气派,上次容纳了几十人都不显得拥挤,此时就是全员到齐还感觉有些空旷。 “今天难得你们白爷爷到咱们家来做客,听说小白露在国外学得很好,老白不如让小白露展示一下,也让我的这些孙子孙媳的也长长见识。” “当然了,我孙女会的东西可多了,露露你今天就给你陆爷爷表演一个。” 陆老太爷以前应该就总和白老爷子攀比,两个老头儿就像小孩子一样互不相让。 白露目光瞟向沈砚宁,“爷爷你这不让我献丑呢吗,大嫂钢琴弹得好,二嫂舞跳得棒,她们都有一技之长,我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两个嫂嫂的特长都说了,偏偏不提沈砚宁的。 “露露说笑了,我那都是小儿科,只是自己爱好,听说你的小提琴都获奖了,不如给我们来一段小提琴曲怎么样?” 楚月兰忙把话接过来,两人一唱一和的配合得很好。 沈砚宁之前就猜白露今天的到来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看来并不是自己多心了,如果猜得不错,那个人应该就是楚月兰。 果然,白露下一句针对的就是她。 “听说沈小姐也是多才多艺的,不知沈小姐可会拉小提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砚宁的身上,虽然她上次字写得很好,但大家都不觉得她能把小提琴也拉得很好。 忽然她感觉到一只大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不用勉强,我可以帮你!” 陆烬寒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温热的唇瓣似有若无地触到了她的耳廓,痒痒的。 沈砚宁不适地缩了下脖子,“别闹!” 语气中竟似带着几分宠溺。 他们两这一个小互动,看在白露的眼里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气得脸都有些红了。 “会是不会给个痛快话,那可不是什么乡下人都能有机会学到的。” 她说话的语气很冲,听着就刺耳。 陆烬寒的眉心动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被沈砚宁轻轻地拉了一下手指。 她的指尖微凉,又软虽然只是轻触了一下,不知怎的却让他心中一荡,指尖不由得捻了捻。 “我只是学了一些皮毛,不能和白小姐比,我看还是算了吧!” 沈砚宁微垂着眸子,态度很谦卑。 白露见她这副样子更得意了,“没事,你只管拉,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可以指点你一下。” 她说完不给沈砚宁推辞的机会,一抬手示意管家将一把小提琴拿了过来。 看来是有备而来。 很快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大厅内响起,《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协奏曲》,旋律浪漫抒情,乐章之间情感变化丰富,既有温柔的抒情段落,也有充满力量的高潮部分。 白露的小提琴演奏得确实可圈可点,只是抒情的段落略显仓促,温柔感不足,有些瑕疵。 不过不是内行是听不出这里面的小问题。 一曲毕,得到众人一致的掌声。 沈砚宁也点头鼓掌,只有一边的陆烬寒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手。 白露演奏完,拿着小提琴来到了沈砚宁的身前,扬着下巴看她,一副傲慢的样子。 “呐,该你了,不过你可要小心些,我的这把琴可是很值钱的,是意大利著名的小提琴制造家手工定制的。 他一年只做五十把,弄坏了你可陪不起!” 沈砚宁挑了下眉,接过琴摸了摸材质,微微点了点头,“还行!”算是她见过的小提琴中的中上等。 “还行?切,你见过的都是几百块钱一把的吧,你懂什么是好!行了别在那儿装懂行了,赶紧演奏吧!” 白露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看沈砚宁出丑了。 “弟妹,要是不会别勉强,我们都是自家人,不会难为你的!”楚月兰在一边看似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二嫂,人家刚刚说会的,您还是少操些心吧!”白露生怕沈砚宁真的借坡下驴不拉了,那她还怎么奚落她。 “谢谢二嫂,我可以试试,不过要是拉得不好,大家别笑我!” 沈砚宁微笑着说完,将小提琴搭在肩上,侧头下巴轻轻地压住,姿势堪称教科书级的完美。 白露原本想挑些毛病硬是张了半天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哼,姿势标准有什么用,最主要的还是听你拉得怎么样。 沈砚宁眼波微动了两下,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半天没拉。 “怎么?不会连谱子都忘了吧,要不我给你找个乐谱?”白露可算是逮到了机会。 “啊,不用,我想好了!”沈砚宁依旧不急不躁。 下一秒,一曲悠扬的梁祝在大厅内响了起来。 曲调哀婉中又透着一股冲破世俗的勇气,尤其是最后化蝶的那一幕,简直就是整首曲子的升华,竟然听得人心中热血澎湃,众人都沉浸其中,连呼吸都被曲子带得时缓时急。 心中的情绪完全被曲子调动,好像眼前呈现了一幕完美的化蝶场景。 曲终! 整整一分钟,没有人鼓掌,大家都还没从那种起伏的心情中走出来。 第63章 被强吻 一分钟后,掌声才稀稀落落地响起,最后竟然连成了一片。 “弟妹,没想到你小提琴造诣竟然这么高,这是我迄今为止听过的演绎得最完美的梁祝,实在是,你可以去大剧场演出,绝对会成为小提琴界的一颗新星。” 最激动的是莫晚,她本就擅长钢琴,自然最懂韵律,里面的起承转合此时屋内没有人比她更懂。 她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就连白露想恶意抹黑几句也做不到了。 只能在一边恨得直咬牙,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因为在实力面前,任何小手段都没用。 “大嫂,您谬赞了!” 沈砚宁依旧是那副谦逊的样子,低眉浅笑,没有一丝张扬的模样。 忽然肩膀被人一把搂住,她没有防备整个人撞进那人怀里,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头顶那道带着戏谑的声音。 “我老婆就是厉害吧!” 接着他又用小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 沈砚宁怔了一下,侧头看向一副心安理得样子搂着她的陆烬寒,身侧的拳头紧了紧,强忍下把他推开的念头。 “哈哈哈,我老头子不懂小提琴,但好听不好听的我还是能听得出来的,我觉得我三孙媳拉得更好听。 老家伙,你认不认?我孙媳妇虽然没出过国,念过那些洋书,但她也不比你孙女会的东西少哦。 所以啊,别总觉得外国的东西就有多好,咱们国家已经强大了,什么都很厉害的。” 陆老爷子一下子更得意了。 “老三,今天晚上你和你媳妇就住在这儿,我那儿还有瓶好酒呢,咱们爷孙俩好久没一起喝一杯了。” 陆老太爷说完这句话,沈砚宁明显感觉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僵了一下,但只有那么一瞬,要不是她一直很警觉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这点变化。 “我都听爷爷的,晚上我再陪您下一盘。” 陆烬寒脸上也挂上了笑,这笑沈砚宁看得出比他平时那种痞笑不同,多少带了那么一点儿真心。 陆承诺在沈砚宁拉小提琴的时候一直盯着她,几乎就要把她盯出花来,估计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他都能冲过来把她吞了。 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意外、欣赏还有浓浓的占有欲。 能留在陆家老宅住宿是陆家最高的待遇,陆承言没看出来,但陆承诺是嫉妒的,嫉妒到看向陆烬寒的眼神里是再也不装的愤怒和狰狞。 他在离开的时候看似无意地用肩头撞了一下陆烬寒。 “不好意思三弟,我不是故意的。”接着他凑近了陆烬寒的耳边,“你别得意,迟早陆家的掌家权还有沈砚宁我都会弄到手!” 陆烬寒嗤笑了一声,“二哥,还没上床呢,就开始做梦了!” 他说完一把扯过不远处的沈砚宁。 沈砚宁正准备和大哥大嫂告别,却被陆烬寒一把扯了过去,力气大到她根本无法反抗。 这是今天第三次了,不知道这个人今天是发得哪门子的疯。 “你……” 刚说出一个字,嘴唇就被他突然亲了一下,没有一丝情欲,单纯就是轻碰了一下。 这么多人,饶是见多识广的沈砚宁也没想到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强吻。 脸腾的一下变成了红苹果,根本不敢抬眼看任何人。 “二嫂,有时间管管二哥,别总惦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沈砚宁虽然没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但心思通透如她自然能猜个大概。 不由得心中一怒,原来这个男人是把她当成气陆承诺的砝码了。 她心中怒气暗生,偷偷地用手在陆烬寒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 疼得他身体哆嗦了一下,但碍于在那么多人面前,不好发作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咬着牙强忍了下来。 陆家的三个孙子中只有陆烬寒他们一家留了下来。 另外两个都离开了。 陆烬寒被陆老太爷叫去下棋喝酒去了,沈砚宁则被一个下人引领着来到了最角落的一个房间。 虽然没见过其它房间的样子,但只从所处的位置就能看出这间房间的主人显然是整个陆家最不被看重的。 想到陆烬寒的身份,被养在大太太身边的私生子……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她推门走进房间,房间不大,家具陈设也十分简单到有些简陋。 除了一张床之外,只有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 书桌还是很老式的,有几个抽屉,其中一个还上着锁。 沈砚宁出于好奇拉开抽屉看了看,那几个没上锁的里面装了一些旧本子。她翻看了几个,竟然是陆烬寒上学时的一些笔记。 笔记本里记录的东西一塌糊涂,正经的课程没记什么,几乎每页都画了一些小人,枪什么的,一看就是那种上课不听课,总逃学的孩子的笔记。 她翻着看了几本觉得没意思,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个锁着的抽屉上。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想办法把它打开看看时候,忽然隔壁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回忆了一下刚才走过来的路线,隔壁应该不是任何人的房间,那应该是一间杂物间。 这么晚了都要睡觉的时候谁会在杂物间里?就是打扫也不应该选这么个时候。 沈砚宁本就是一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的人,上辈子因为身上的担子太重,不得不压下自己的本心。 可现在她那份好奇心不受控制地蓬勃了起来。 她慢慢将耳朵贴到与杂物间共用的那面墙上。 隐约间好像有人在说话,可说的什么听不清,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没听出来。 她略一沉吟,看向桌子上的一个铁制的水杯,这是那种很老式的水杯,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陈旧的。 她没再犹豫,拿起水杯,将杯口扣在墙上,耳朵紧贴在水杯的杯底,这下那边的声音就听得清楚了很多。 “老爷,别这样,夫人还没睡呢!”一个女人的声音。 “宝贝儿,别管她,她人老珠黄了,只要你把老爷伺候舒服了,老爷让你当夫人!” 沈砚宁眼珠微转,这情景听着……画面都要出来了! 第64章 一墙之隔 “乖,翘得再高点儿,对……”陆逍的声音急切还带着喘息。 “啊?!……老爷,轻点儿!”女人的叫声透着痛苦。 紧接着伴随着两人说话声和喘息声的还有桌椅与地面剧烈的摩擦声。 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是沈砚宁已经将铁杯子放下,不再贴墙上听也十分明显地传入她的耳朵。 与陆家的三个孙子不同,陆逍夫妇是跟着陆老爷子一起住在陆家老宅的。 吃饭的时候沈砚宁就观察到陆逍是一个纵欲过度的人,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只一墙之隔,墙的那边自己名义上的老公公竟然在和一个女仆行苟且之事。 沈砚宁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她之前出入三教九流什么样的情色场所都见过。 所以刚刚只听了一耳朵便能猜到对面的情况。 可猜到是一回事,身临其境是另一回事,那可是自己的公公,等同于她的父亲一样的人物。 明明知道旁边就是儿子和儿媳的房间,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 刚刚她还想办法偷听那边的情况,现在她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上。 “你在干什么?” 就在沈砚宁不知所措地在地上转圈的时候,陆烬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啊?”沈砚宁被吓了一跳。 在看见陆烬寒唇角挂着的那抹欠揍的笑时,她腾地一下脸发起烧来。 她自己一个人听到墙那边的声音就已经尴尬得不行,现在多了一个男人,还是之前曾经亲过她的男人。 这就不止尴尬那么简单了,用她之前学的一个词,应该叫社死!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没事,屋里太热了,我出去透透气。” 沈砚宁说的是实话,此时的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着火了。她不敢和陆烬寒呆在一个这样房间里,她直觉再呆下去就要出事。 可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陆烬寒一把按在了墙上。 就是与杂物间共用的那面墙。 她的后脑勺紧靠在墙上,那边的声音更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之前翻看陆烬寒书房里的书时,看到一本书上写过,这好像叫骨传导。 她此时真恨这个功能! “啊,不行了老爷,饶了我吧!”女人痛苦又娇弱地哀求着。 可换来的是桌椅间更大的摩擦声,还有男人污秽的言语,不堪入耳。 沈砚宁刚刚的脸热得通红,此时已经变得煞白。 “放开我!” 她挣扎着,已经有些生气了。 不知道陆烬寒把她按在这面墙上有什么目的,她不想猜,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听着这个声音刺激不?”陆烬寒几乎要贴到她的耳朵上和她说,热气吹进了她的耳朵里,引得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有病!我不要听这些恶心的东西。”沈砚宁开始拼命地挣扎着。 怎奈双方力气相差实在悬殊,她依旧纹丝未动地被压在那面墙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沈砚宁怒瞪着对方,眼里冒出了火,她真的生气了。 陆烬寒此举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我要你!” 沈砚宁眼睛一下瞪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陆烬寒就已经吻住了她的唇。 十分用力且疯狂地在她的唇上肆意掠夺着,她感觉嘴里被迫挤进湿滑火热,与她的纠缠在一起,把她嘴里的最后一丝空气都挤压了出去。 如果说之前的那个吻带着情*欲,这次这个吻更像是一种发泄。 而且这次他的手也不老实,从她的腰开始向上滑,虽然隔着衣服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就要揉上她的胸。 沈砚宁这次没有被情*欲冲昏头,一直保持着清醒,见陆烬寒真的要进行下一步,她不再留情。 狠狠地在他的舌头上咬了一口。 瞬间两人的口腔中都充满了血腥味。 “嗯!……” 陆烬寒闷哼了一声,后退了两步,捂住嘴,“你属狗的!” 含混不清地骂了一句。 捂着嘴的指缝间渗出血来。 沈砚宁的这一口是真的没留什么情面,再用点儿劲都能把他舌头咬下来。 “冷静了?” 她沉着脸问道,隐隐地有种上位者的姿态。 陆烬寒冷冷地看着她半天,转身进了洗手间,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好一阵他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发稍滴着水,身上穿着一件棉制的睡袍,半敞的领口露出的皮肤上还浸着水珠。 腰间的那根带子系得松垮垮的。沈砚宁怀疑他动作大一点袍子口就得敞开,那里面估计会一览无遗。 想到这她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 “你……最好把腰带系好点儿!” 陆烬寒邪气地轻笑一声,晃晃悠悠地走到她身前,“怎么?是怕看还是想看?” 沈砚宁暗自咬了下牙,这家伙今天是被人下药了还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件事就过不去了,今天晚上还不得不和他睡在一个房间,得小心! 想到这儿,她侧身从他身边走过,“我去洗澡!” 她脸上平静无波,走到床边时“呯!”的一声腿不小心磕了一下。 这一下磕得挺狠,好在她背对着陆烬寒,呲牙咧嘴的样子没被看到,就那么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洗手间。 关上门后,她弯下腰将刚才磕的地方揉了半天才缓解下来。 真是糗大了! 太丢人了! 她甚至能想到陆烬寒在她背后嘲笑她的样子。 快速地冲了个冷水澡,冷水滑过身体将那份不安和烦躁一同带走了,她也渐渐地恢复了冷静。 简单地将身体擦干,穿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并没打算在这里留宿,这里也没有自己的睡衣。 总不能今天晚上穿着那件礼服睡觉吧。 本就是用冷水洗的澡,这间浴室里温度也不高,她已经冷得开始打冷战。 纠结了半天,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在里面敲了敲浴室的门。 “陆先生,能麻烦你给我找件睡衣吗?” 不知道是自己的声音太小,还是对方已经睡了,竟然没有回应…… 第65章 犯了太岁 沈砚宁懊恼地真想把这间浴室拆了,她应该看看黄历,今天是不是犯什么太岁一类的东西,不然怎么会背成这样! 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敲了敲门,这次提高了些音量,“陆先生,我没带睡衣,你能不能借我一件!” 还是没有回应。 难道陆烬寒出去了? 想到这儿,沈砚宁拿了条浴巾缠在身上,勉强遮住要害,轻轻地转动了一下门把手。 就在她把门拉开一道缝的时候,一件衬衣从门缝被人塞了进来。 “啊?!谁?” 她惊叫了一声,赶紧将门关紧,将衬衣夹在门缝间,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这一下吓得不轻。 “能是谁,当然是我,我在这儿只有一件睡袍,给你找了件衬衣,洗干净的,你先对付穿一下。” 陆烬寒的声音。 沈砚宁这才放松了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刚才怎么不回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她将门又拉开一些,将衬衣抽了进来。 “我不是得找衣服嘛,你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陆烬寒好像不放过任何一个调侃她的机会。 沈砚宁没理他,将衬衣穿在身上,只是这…… 虽然陆烬寒的衬衣穿在她的身上很大,下摆能盖到她大腿根以下,可……可这还是…… 她毕竟接受的是过去传统的教育,她可以穿男装示人,但只穿一件男式衬衣,下面光着两条腿面对一个男人,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你……你再帮我找条裤子!” “没有了!除了我刚才穿的那条。”陆烬寒答得干脆。 “你在这连条多余的裤子都没有?”沈砚宁显然不信,这个男人就是故意刁难她。 “你上次着火把衣服烧坏了,不是穿了我一套衣服,那是我在这里仅存的一套衣服,现在能找一件衬衣就不错了。” 陆烬寒的声音听不出异样。 难道是真的?堂堂陆氏总裁在自己房间里只有一套衣服? 没办法,沈砚宁只得硬着头皮出来。 陆烬寒就在门口,见她出来不由得打量了一下。 衬衣因为沾了她身上的水半黏在身上,将她上身的曲线半隐半露的显现出来,下身两条修长的大腿笔直又细腻,还挂着一些细密的水珠。 她的脚趾粉嫩又圆润,带着少女的诱惑……一切都那么美好。 刚刚压下去的那股子燥热感又隐隐地浮现上来。 他清了下喉咙,“又用冷水洗的澡?你这习惯可不好!” 陆烬寒一边说着一边用一个干毛巾蒙在沈砚宁的头上,给她把头发擦干。他还记得她说过,不喜欢吹风机吹头发时“呼呼”的响声。 沈砚宁穿成这样面对陆烬寒全身不自在,但这毕竟是人家的房间,自己又不好做主,只得先咬牙挺着,等着他安排自己。 “我们今天晚上怎么睡?” 等陆烬寒放过她的头发,她才尴尬地问了一个她一直纠结的问题。 “在床上睡呗,难不成你还要睡地上?”陆烬寒将毛巾放回浴室,理所当然地回答。 “可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们……” “我们是夫妻,睡在一张床上不是很合理吗?”陆烬寒好像真的没听出沈砚宁的意思,他又看了看杂物间方向,冷笑了一声,“那边没床不也很热闹。”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边已经消停了下来,估计两名主演都已经离开了。 沈砚宁收回心神,“还有多余的被子吗?我可以打地铺。” 别说这里的地铺,她当年为了运送一批物资给山上的游击队,在又湿又潮的深山老林的土地上一连睡了半个月。 回到家时身上患了湿疹,治了好几个月才算治好。 “没有,只有床上这些,你不会要穿着一件衬衣在地上睡一夜吧!”陆烬寒完全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他在地上打地铺的觉悟。 “你……”沈砚宁咬了咬牙,算了,毕竟在外人眼中他们已经是夫妻,别说睡在一张床上,就是真怎么样了也是正常,何必纠结那些虚的。 她没再说什么,掀开被子率先钻了进去。 陆烬寒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得无影无踪,好像刚才的那抹笑只是一个幻象。 他拉开被子的另一边,也钻了进去。 好在床上有两个枕头,沈砚宁尽量靠近床边,拉开两人的距离。 结果被子却被陆烬寒拉住,她拉了两次没拉动。 “你是想把我一起拉过去吗?” 忽然被子一松,沈砚宁拉了过来,可陆烬寒也被她拉了过来,后被一下靠上来一具滚烫的身体。 “没有,你……你回去!” 沈砚宁一下炸毛了,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要是没被拦着她人都得从床上弹起来。 “行,你别再拼命拉被子了!” 陆烬寒这次倒是好说话。 沈砚宁这才缓缓吐出那口被强憋在心口的浊气,这也太惊险了,比她偷日军文件的时候都吓人。 半天,背后的人都没什么动静,她缓缓转过身,见陆烬寒并没有睡着,反倒是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翻看着。 公司的文件?不记得他拿什么东西下车。 沈砚宁把目光落到他看的东西上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那是一个很老很老的笔记本,纸质都已经泛黄,塑料本皮很多地方都已经有些开裂。 陆烬寒翻得很小心,生怕动作大一点就把那已经脆化得厉害的纸给翻碎了。 那是谁的笔记?不应该是陆烬寒的,就算是他从出生就开始写日记,最多也不到三十年,这本日记明显不止这个年岁。 那会是谁的?他的一个很重要的长辈? 沈砚宁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她完全忘了刚才因为好奇听杂物间声音的尴尬,像只猫一样,从被子里慢慢拱到了陆烬寒的身边,伸出头看过去…… “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不用那么鬼鬼祟祟的。” 沈砚宁抬眼看过去,就看见陆烬寒含着笑的那双桃花眼。 不得不说,他这双眼睛真的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好看得她都忍不住…… 沈砚宁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收回目光看向他手里的那个笔记本,可只看一眼她就惊住了! 第66章 原来是他的后代 沈砚宁的眼睛不自觉的睁大,并不是因为笔记本里记录的内容有多么的惊悚,而是里面夹着的那张照片让她震惊得瞳孔都在收缩。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虽然只有两种颜色,但里面的那个人物看在她的眼中却是最绚丽多彩的。 照片中只有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一个眉眼酷似陆烬寒的男人。 楼小楼?! 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时代看到这张照片,会看到他的照片。她一直以为他只会存在于她的记忆中,万万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看到他存在于照片中。 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纱,眼眶热乎乎的,以至于照片中人的样子都跟着一起模糊了起来。 她眨了下眼,很快眼前又清晰了起来,她近乎于贪婪地看着照片中的人。 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长袍是当时最好的绸缎所制,领口处还绣着梅花纹。男人站在一树梅花前,一手扶着枝丫,一手摆了个兰花指凌空指向远方。 眼睛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向远方,眼角的那一小颗泪痣在照片中并不清晰,可在沈砚宁的心中却十分清楚。 她好像透过这张照片看到了那个真人,笑得温柔又妩媚。 好像在说,“沈老板,今天的霸王别姬给您留了位置!” “小楼!” 她没忍住轻呼了一声,指尖颤抖着摸了摸照片中楼小楼的脸。 她的异常早就被陆烬寒看在眼里,他却一声未出,只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泪落在他的手背上,看着她悲伤得让人心碎的眼神,看着她轻声唤出一个名字。 那一声好像从她的骨血中浸出,将她整个人都浸入巨大的悲伤之中。 陆烬寒的眉头越拧越紧,心中的疑虑已经越来越压不住。 眼前这个女人就像个谜团,让他越来越看不清,却也越来越好奇,越来越感兴趣,直到他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可偏偏一番调查下来,什么都没查出来。 只查出她说的有人教她赌术,有人教她日语,有人教她书法都是假的,根本查不到她说的那些人,估计今天她这小提琴也是哪个查不出的人教她的。 所以这次他都懒得问她,她的小提琴是哪儿学的。 “你认识照片中的人?”陆烬寒的声音有些哑。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了一下,沈砚宁下意识地收回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脸上刚刚的那种悲伤也被瞬时掩藏了起来。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好像你!” 她目光左顾右盼的就是不看陆烬寒。 “是他长得像我?还是我长得像他?”陆烬寒抬起手,用指背在她的脸上擦了一下。 沈砚宁像惊弓之鸟一样,向后缩去,同时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两把,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这人是你什么人?” 她并没回答陆烬寒的话。 “这是我母亲的小爷爷,听说是当年有名的花旦,我母亲学戏可能也与他有关吧!”陆烬寒轻声说道。 “你母亲姓楼?”沈砚宁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陆烬寒突然问道,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我不记得和你说过,就连苏宇森他们都不知道。” 沈砚宁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不自觉地抿住了唇,今天这是犯了什么病,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我之前听我父亲说的,应该是他调查过你的底细吧!” 沈砚宁在心里对沈鹏飞愧疚了一秒钟,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多背一口锅也没什么。 陆烬寒半信半疑,不过沈砚宁的这个借口倒也合些情理,毕竟知己知彼,沈鹏飞与陆承诺站在一条战线上,自然是陆烬寒的对头,对他做过详细的调查倒也情有可原。 “这个笔记本是你母亲的?”沈砚宁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嗯,好久了,久到我都忘了把它放在了这里。” 顺着陆烬寒的目光沈砚宁看到之前锁着的那个抽屉此时已经被打开。 里面放着一个有些生锈的铁盒子,里面还有一些小物件,什么钢笔啊,发夹啊等等,应该都是陆烬寒亲生母亲的遗物。 这个笔记本应该也是被存放在那里的。 笔记里记了什么内容,沈砚宁已经没有兴趣了,只一张照片就已经让她震撼到现在还心如擂鼓一般。 原来陆烬寒母亲的小爷爷就是小楼,难怪他们的眉眼会如此神似。 她偷偷地又看了看陆烬寒的眉眼,尤其是他眼角的那颗小痣,太像了! 她甚至怀疑,会不会他真的就是楼小楼的转世?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砚宁的目光,陆烬寒目光转向她,虽然沈砚宁及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可他还是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那抹悲伤。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就要被抓住,却在即将被抓住的时候又从他的指缝溜走。 这种感觉他在沈砚宁身上发现过好几次,但几次都失之交臂,这个女人究竟在隐瞒什么?为什么他查不出她身份的一丝可疑之处! “你刚才叫了一声小楼,是什么意思?”陆烬寒拿起照片仔细地端详着里面的人。 他此时才发现,这个人的眉眼还真的与自己很像。 “啊?他和你长得挺像的,你母亲姓楼,我就猜他也姓楼,就随口那么叫了一声。 我还是挺聪明的。” 沈砚宁笑了笑,只是这笑她自己都觉得干巴巴的。 陆烬寒看着她眯了眯眼,这个女人的嘴是真硬,没有真凭实据要想从她嘴里套出一句真话都是不可能的。 “我小时候听我母亲说过,她的这个小爷爷叫楼小楼,当年是个挺有名的花旦,要是活到解放说不定会成为一个京剧名家,不过听说死得挺惨的。 当年他好像是一个地下抗日英雄,为了一个什么任务被日本人乱枪打死了。 我太姥爷想去给他收尸,都差点儿被日本人开枪打死。后来听说他的那些同志把他的尸体偷走了,埋在哪儿连我太姥爷都不知道。” 沈砚宁听着陆烬寒的话,眼前又浮现出了戏楼上那抹青色的身影,耳边又响声那首绝唱般的霸王别姬…… 你们不知道他埋在哪,可我知道! 第67章 难熬的一夜 当年就是她和几个同志冒着生命危险把楼小楼的尸体偷了出来,埋到了春城后山的一片林子里。 那时候风声太紧,他们不敢告诉小楼的家人,想着等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后再把他的埋骨地告诉他的家人。 没想到她和那几个同志都没活到日本人被赶走的那一天,楼小楼的家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坟在哪里,连块碑都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就是她亲自回春城去找也未必找得到了! “不用过于纠结那么多,人死如灯灭,荒山处处埋忠骨!” 沈砚宁低声说道,不知道是说给陆烬寒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毕竟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尸骨无存。 他们从来都不计较这些,生命都可以抛弃,身后事又何足挂齿。 只是,她自己怎么死都不可惜,唯一让她最痛心的是害了她的亲弟弟。 想到这儿,沈砚宁心又一揪一揪地疼起来。 她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翻身背对着陆烬寒,“太晚了,我累了,快睡吧!” 闭上眼,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过鼻梁滴落到了枕头上。 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可却被陆烬寒全看在眼里。 他的心不由得跟着紧了一下。 这一夜沈砚宁睡得一半坏一半好。 她又梦到了带着小乐一起炸工厂时的情景,与每次不同的是,这次她并没有被那种巨大的悲伤和悔恨折磨太久,周围就好像被什么包裹住。 一阵阵令她无比舒适又安心的暖流流经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后半夜睡得十分安稳。 醒来后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 回程的路上,她看到陆烬寒坐在车里,一只手撑着头,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难道昨天夜里自己的睡相太难看,翻跟头打把式地惹得他一夜没睡好?还是把被子都抢了过来,害得他一夜没被盖? 一定是,不然为什么自己睡得那么好,他却好像一夜没睡似的。 心里不由得对他生出几分愧疚之情。 他们先回了家,沈砚宁换了套衣服才去上班。 上午有个会,陆烬寒特意吩咐她冲了一杯特别浓又不加糖的咖啡送了进去。 沈砚宁看到他喝咖啡时拧成疙瘩的眉心,心里的愧疚又增加了几分。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她特意把饭打好送到了陆烬寒的办公室。 “陆先生,您赶紧吃口饭,然后睡个午觉吧,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下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陆烬寒忙了一上午,此时才有些时间放下工作。 他打开饭盒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没睡好不还是因为你。” 沈砚宁咧了下嘴,一脸的歉意,她猜得没错。 “对不起,我是抢被了吧!我不是故意的。” 陆烬寒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很复杂,不过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让她出去了。 昨夜她没有抢被,甚至几乎没怎么动弹,只是在被子缩成一团。 两只手紧紧地抱着肩膀,看起来那么弱小又无助,与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种强大的气场完全不同。 那时的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儿,一个好像失却了一切的小女孩儿。 瑟缩着,发着抖,嘴里一个劲地呢喃着三个字,“对不起!” 可究竟对不谁,又是为什么对不起,陆烬寒套问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最后看她那无助的样子实在可怜得让他心里烦躁,他抱着她睡了一夜。 可她后来睡得倒安稳了,几乎整个人缠到了他的身上。 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腿压缠到他身上时,除了一条小短裤之外便是一览无余。 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男人,这一夜对他来说可谓是无比煎熬,他等于是一夜没睡。 某处更是坚挺了一夜,要不是一早起来冲了个冷水澡,估计任谁都能看出他很不对劲。 陆烬寒摇头长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啊!” 虽然那是他是他以前的房间,以前的他的确什么都没有,可现在他在陆家的地位不同了,换个房间或者要床被子都是小事,没人会阻止。 可他就是出于一种恶作剧的心态,想看沈砚宁不知所措紧张的样子,或者出丑的样子,硬是什么都没要。 结果受折磨的反倒成了他自己。 沈砚宁现在打字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下班之前一个小时就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 这几天她开始自学编程方面的知识,孙月然给了她几本这方面的书,她正对着里面的内容在电脑上自己试着编写程序。 她发现这些都好神奇,兴趣正浓,呼叫器响了。 她皱了下眉,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按下了接通键。 “你现在就回家,车已经在公司门口等着了,我让人给你送一套礼服回去,今天晚上有一个慈善拍卖会,你和我一起参加。” 陆烬寒一句简短的话把任务说完就断开了通话,根本不给沈砚宁选择的机会。 她看着对讲机运了下气,曾几何时她才是下达命令的那个。 不行,她一定要尽快将计划付诸实现,这种天天被人安排的感觉真的不爽! 好美…… 新中国! 沈砚宁左手不自觉地按在渐渐上行的观景电梯的玻璃上,目光死死地盯着外面城市的景色。 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在玻璃上留下清晰的几道痕迹。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她一直没有机会从高处俯瞰整个城市。 她现在所处的建筑是整个海城最高的,在这个观景电梯里可以看到全城的景色。 眼前高楼林立,万家灯火通明,路上车水马龙,整个城市都充满了幸福的烟火气。 与那时的满目疮痍十室九空一比,简直就是天堂。 她曾和同志们不止一次地幻想着祖国的未来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人人安居乐业,也有汽车轮船,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每个孩子都能有书读。 这就是他们当时能想到的新中国最好的样子。 可现在比他们当时想像的好上何止千倍。 这怎么能不让她激动得呼吸都变得格外小心,生怕吹散了这眼前的梦境。 第68章 别紧张,一切有我! “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为之流血牺牲的祖国,它现在变得无比强大,不再受任何人的欺压和凌辱,我们的梦想实现了。 你们可以安息了!” 沈砚宁在心里默念着,喉咙发紧,眼圈发热。 如果不是因为身边还有一个人,她真想大喊出声。 可就因为电梯里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她不得不极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隐在身侧的右手握得紧紧的,指甲嵌进肉里,借着那疼痛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她看了一眼陆烬寒。 不料正好与对方看向她的目光对上,沈砚宁有些心虚地看向了别处。 但她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陆烬寒毫不掩饰地盯在她身上的视线。 此时陆烬寒的打扮让沈砚宁极度怀疑他的审美。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穿这么花的西服,简直就像一只花蝴蝶,左耳上还的耳钉一闪一闪地让人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他抱着肩,斜靠在电梯内壁,姿态慵懒,漫不经心。 要是换另一张脸,一定会让人觉得像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可配上陆烬寒的那张漂亮脸蛋,反倒有股说不出的魅惑感。 这难道就是网上说的硬帅? 思索间,她看向电梯门。 门的内侧是一面镜子,清楚地反射出她和陆烬寒站在一起的样子。 她穿着一套浅红色的旗袍,上面绣着白色怒放的牡丹花,倒是与身边的陆烬寒的花西装挺般配。 都是俗得一匹。 “陆先生,今天陆家有人会来?”沈砚宁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哦?你想说什么?”陆烬寒从她身后看着她,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脖颈间游移着,好像在看她的动脉,想要下刀一样。 “没什么,只是好奇为什么你要在陆家人面前表现得与平时不同?你是想掩饰什么还是想展示什么?”沈砚宁直视着镜子里陆烬寒的眼睛。 “你觉得呢?” 陆烬寒又是在问,并没有回答。 “你刻意在他们面前展示自己放浪形骸的一面,是想让他们放松对你的戒心?”沈砚宁依旧看着镜中的人,目光没有一丝退缩。 陆烬寒的眼神忽然一变,一股寒意从沈砚宁的身后传来。 他没回答什么,但沈砚宁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转过身,陆烬寒太高,她得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 沈砚宁的目光扫了一眼电梯里的摄像头,她微眯了下眼,抬起脚,凑近他的耳边,看似好像在亲密。 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今天早晨上车前我看到你和陆家老宅的一个女仆说了几句话,虽然我离得比较远,但我还是听出那个女仆的声音与昨夜杂物间里那个女人的声音一样。 是你让她勾引的你父亲的吧,你父亲现在一副夜夜纵欲几乎要被掏空的模样也是拜你所赐吧!” 陆烬寒的身形动了动,像是想后退却被沈砚宁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两人反而凑得更近了。 “你恨他,恨整个陆家,对吗?” “你说这些是想逼我对你动手?”陆烬寒的声音沉得像在海底传出的一般,带着浓浓的威胁。 “不,我是想帮你!” 沈砚宁目光望向玻璃壁外面城市的夜空,眼前是那抹青色的身影。 你是小楼的后人,帮你就等于在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吧。 “叮!” 两人正抱在一起各想心事时,顶层的大宴会厅到了。 “走了!” 陆烬寒一把拉开沈砚宁走出了电梯,沈砚宁也紧随其后,两人全都面色自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刚一走出电梯,沈砚宁不由得愣了一下。 眼前尽是穿着西装礼服的男男女女,光影交错,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上一世的那次拍卖会。 那次她为了掩护同志接头,与一名刚从老区过来的男同志一起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 当时的场景与眼前的重合在一起。 那位男同志从来没来过这种场合,显得局促不安,在过日军安检时有些犹豫不前。 沈砚宁知道,但凡露出一点马脚都会引起敌人的怀疑,轻则接头失败,重则他们身份暴露很可能会被牵出一整条线上的同志。 她当时笑得从容,一只手伸进男同志的臂弯,指尖在对方略显僵硬的胳膊上轻轻地敲了敲,身体向他微倾。 在对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别紧张,一切有我!” “哦?” 一道带着轻笑的男声将沈砚宁唤回现实,她这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手伸进了陆烬寒的臂弯,身体也明显地向对方靠近了些。 她倏地将手收回,抬眼看去,正好撞进那双含着戏谑的眸子里。 陆烬寒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陆砚宁的脸上打量着,她不由得一阵心虚。 “我……” 沈砚宁想解释一时间却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张着嘴半天没接下文。 陆烬寒盯着沈砚宁看了片刻,目光又落在自己刚刚被她的指尖敲过的地方。 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做得不错!” 同时臂弯向沈砚宁伸了伸,意思明显。 毕竟他们现在是夫妻关系,挽着胳膊入场很合理。 沈砚宁看了看周围,不少男男女女都这么挽着入场,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做了个深呼吸,脸上又挂上了一贯温和的笑容,从容地将手挽上了陆烬寒的手臂,动作优雅,礼貌自然。 陆烬寒也似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一样,引领着她大步走进了会场。 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们来得稍晚,会场内大多椅子上都坐了人。 这种慈善活动,上流社会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大都会来参加一下。 她那个时代也是如此,只是最后那些本应扶贫赈灾的善款不知进了哪位大员的腰包。 想想就气愤难平。 “快看,这对纨绔公子娇小姐来了!” “真是绝配,你看他们穿的衣服,当这里是夜店不成?” 座位中传出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沈砚宁听着心中一动,偷眼看了一眼陆烬寒,见他根本不介意别人这么评价他,反倒似配合一般,笑得更轻浮了。 第69章 维护 这与她早上见到的陆烬寒判若两人。 果然…… 自己猜对了。 “呀,姐姐你也来了?” 这时,一道妩媚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语气看似吃惊却带着嘲讽,一听就是敌非友。 沈砚宁转头看去,一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女人正款款走来。 这个女人穿着一套黑色的鱼尾晚礼服,把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似乎要把全场的焦点都抢在身上。 沈砚宁稍加思索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沈砚冰,曾经找人害自己的同父异母妹妹。 “姐夫,今天这种场合你敢带她来,不怕又让人看笑话?” 沈砚宁媚眼轻挑,一句尖酸刻薄的话硬是被她说出几分妩媚来。 沈砚宁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儿对她这个姐姐的尊重,有的只是鄙夷和不屑。 沈砚宁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眼底一抹精光划过。 她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之前害我现在又羞辱我,这个仇她记住了。 沈砚宁并没有急于搭话,侧头看了看陆烬寒,毕竟刚刚这句话可是和她姐夫说的。 没想到陆烬寒没搭理她,反倒伸手勾住沈砚宁的肩膀,像没看见沈砚冰这个人一样搂着沈砚宁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最大的羞辱不是吵架,而是无视。 陆烬寒是懂这个的。 “唉呀,这不是砚宁和姑爷吗,老沈快过来。” 吴曼芳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沈鹏飞拦在了沈砚宁他面前,一身珠光宝气,脸上更是笑意盈盈,与上次见面的凶狠截然不同,过来便拉住了沈砚宁的手。 “砚宁啊我今天还和你爸说呢,再过两天要找你和姑爷回家,给你们做些我的拿手菜,给你好好补补呢,你得好好养身子好给陆家开枝散叶不是,没想到今天在这儿就见到了。” 说完又看向陆烬寒,“烬寒啊,我们家砚宁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只管和我们说,我们会管教她。” 管教两个字她咬得很重,听在沈砚宁的耳朵里,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间漆黑的杂物间还有那馊掉的饭菜。 她的身体像有记忆般地轻颤了两下,陆烬寒敏感地感觉到了掌心下身体的变化,眉心微拧。 “都说出嫁从夫,我的夫人不用别人管教,我自会爱护!” 一边说着,一边不轻不重地在沈砚宁的肩膀上捏了捏。 沈砚宁心里其实对于吴曼芳是没有任何畏惧的,那些都是身体自己的应激反应,她控制不了。 不过对于陆烬寒适时的维护,她还是心中暖了一下。 她看向他,点头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很好。 目光后移了一下,正好看见沈砚冰,她刚才被陆烬寒无视,可她脸上并没有一丝恼火,反倒是一双眼睛一个劲地往陆烬寒身上瞟。 看着沈云锦看向陆烬寒的眼神,沈砚宁眸底划过一抹笑意她的心思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小姨子爱上姐夫? 有意思! “阿宁,你芳姨在和你说话,你怎么像个木头一样应一声都不知道吗?这点礼貌都不懂了吗?”一边的沈鹏飞怒道。 明明陆烬寒对吴曼芳表现的不尊重,但他不敢对陆家人发火,只能把火发到沈砚宁身上,得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找回点儿面子。 他的这一声怒吼彻底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 一时间沈砚宁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却成了众人的焦点,不少人开始指指点点,那些极热心的人向旁边的人细数着她之前是如何如何的不讲理,脾气暴躁,野蛮又跋扈。 还有她经常出入夜店,简直就是名媛中的耻辱。 恶意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沈砚宁,似要将她淹没。 一抹狡黠在吴曼芳的眼底划过,她深知沈砚宁的性子,这种情况下她不会解释只会炸毛,而她越疯别人就会越同情她这个做后母的。 “我……” “我刚刚说过,我夫人哪里做得不好,只管来找我这个做丈夫的,岳父大人!” 陆烬寒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眼中寒芒闪烁,语气也带上了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姿态。 “这……哎呀,烬寒,我是怕阿宁做了什么错事有辱陆家的门风。”沈鹏飞脸色一下变得更难看了,赶紧脸上堆笑地解释。 这位陆家的三少爷是有名的混不吝,心狠手黑,要是被他记恨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自己本想借机奉承一下他,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之前不是很厌恶沈砚宁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维护?难不成之前沈砚宁回来说他们关系已经变好了,是真的? “宁宁很好,我很喜欢,你们下次不要再说她的不是,否则……” 陆烬寒不用再说什么,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周围的人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有说沈砚宁命好,一个乡下丫头竟然得到了陆三公子的宠爱。 还有的说陆烬寒就是图一时新鲜,想尝尝乡下的野丫头滋味,尝够了沈砚宁就会被抛弃。 还有的在笑话沈家人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总之一时间乱成了一团,说什么的都有。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不分有钱还是没钱。 “这不是陆夫人吗?您竟然亲自过来参加拍卖会,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啊!” 众人原本都在看沈砚宁他们的热闹,听到后面有人说这么一句,立时都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虽略显发福却一身贵气的女人正缓步走了起来。 沈砚宁瞳孔不由得一缩,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烬寒的大妈,陆承言和陆承诺的亲生母亲。 陆家主母杜忆霜。 之前的寿宴和家宴沈砚宁都见过她,只是她一直表现得很低调,今天她一身华服,气场全开才让她感觉到了这个陆家主母的不一般。 众人立时不约而同地给她让出一条路来,杜忆霜一脸严肃地走过来,目光一下盯在了陆烬寒的身上。 “否则你要怎样?沈家家翁毕竟是你的岳父,你还要无礼吗?没规矩!” 她又看向沈砚宁,“还有你,结婚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规劝一二,由着他胡闹! 再有一次别怪我们陆家家法森严!” 第70章 化解 她看着陆烬寒和沈砚宁两人的穿搭,脸上的嫌弃一点儿不加掩饰。 “妈,您别生气,三弟还是不定性,以后我会慢慢教他!”陆承诺在一边看似好心地在替陆烬寒打圆场。 眼看着陆烬寒的脸色阴得就要下雨,沈砚宁一把拉住要发作的他,用力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 “妈,您别生气,烬寒是为我抱不平。是我不好,刚生下来就被亲生父亲厌弃,后妈有了妹妹和弟弟自然容不下我,把我送去乡下。 他们对我没有养过一日却又嫌弃我没有教养,说得那么难听,烬寒是为了维护我才说了那些话。 您自然不同,虽然不是烬寒的亲生母亲,但却从小教他养他,把他培养得这么优秀,自然是想不到我的苦楚的!” 沈砚宁一席话让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场面又沸腾了起来,人都在乎脸面,很少有人能把自己的伤疤揭开了给大家看。 可沈砚宁却不惜把自己身份中最不堪的一面说了出来,而且暗示沈父弃了亲生女,吴曼芳容不下前任的女儿。 沈家的丑事都翻了出来,却又给杜忆霜扣上了一顶不计前嫌能容得下小三儿子的帽子。 不管她愿不愿意戴,至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得不戴。 一颗软钉子,一顶高帽子,把两家家长都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各位,大家都别围在这里了,一会儿拍卖会就开始了!我们别让主办方为难,对吧!” 陆承诺见沈砚宁一番话后,众人的矛头都掉了方向,事情没向预期的发展,赶紧出面打圆场。 不过他人长得帅气话又说得彬彬有礼,一下搏得不少人的好感,都说陆家以后就得靠这个老二撑起来。 “走吧,宁宁!” 陆烬寒一脸笑意地搂着沈砚宁往里面走,可沈砚宁却看到陆烬寒的眼睛虽然在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眼底深处一片森然。 恍然间,沈砚宁似乎感同身受,陆烬寒从小生活在这么强势的大妈跟前,身边又是陆承诺这种伪君子真小人。 难怪他要装成纨绔样子自保,如果一早被他们知道他的能力恐怕他都活不到长大。 小楼的后人竟然过得如此凄苦,她心中一紧,握了握陆烬寒的手,“没事,有我!” 陆烬寒愣了一下,第二次了,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女人已经第二次说这种话。 原本他应该感觉到荒唐,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由她的嘴里说出来就是那么可信,好像真的只要有她在,他就什么都不用怕。 而刚才她的那一番话也的确化解了当时被两家家长围攻的困境。 这个小女人,让他越来越看不懂。 拍卖会准时开始。 沈砚宁坐在陆烬寒的身边,第一排。 她微侧头看向另一边,沈家四口人坐在第三排。 她深知座位的安排不会毫无章法,一般越是重要的人越坐前排。 从座位的位置来看,沈家人的地位应该比陆烬寒低不少。 沈砚宁心中不由得又泛起了那个疑问,陆烬寒究竟为什么会娶自己为妻,之前沈鹏飞说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可她究竟哪里值得他利用呢? 她这边暗自思索,拍卖会场上已经拍掉了好几套珠宝首饰。 “你不是最喜欢戴珠宝吗?可以拍几套。”陆烬寒微微侧头对她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仅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沈砚宁脑子里正在想事,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和自己说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口说了一句:“我不喜欢珠宝首饰,干活的时候碍事还怕丢。” “干活?你干什么活?你以前除了和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逛街买名牌就是泡夜店混日子,好像什么正事都没干过。 现在天天坐办公室也不是什么体力活能让你连首饰都带不了。” 陆烬寒看似无意地随口问了一句,沈砚宁听得心中咯噔了一下。 说漏嘴了! 沈砚宁说完刚才那就话就后悔了,抿了下唇,眸光闪了闪,“你也说是以前了,我现在不喜欢了。” 陆烬寒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却没再说什么。 沈砚宁见他不再追问,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叮嘱自己,下次一定小心,不能再乱说话了。 就在这时,台上开始拍卖一幅古画。 她只扫了一眼,目光便被吸引住了。 “九峰雪霁图?” 沈砚宁脱口而出。 “哦?姑娘你识得此画?”身边的一位老人家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我少年时有幸见过一次,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不过……” 沈砚宁沉吟了一下,“这幅并不是真迹,应该是后人临摹的高仿之作。” 老人的兴致似乎被勾了出来,“宣传册上标注着这是一幅仿品,姑娘没看吗?” 沈砚宁这才注意到,每个座位旁边都有一本薄薄的宣传册。 她拿起自己手边的翻到这幅画的那一页,轻轻点了点头。 “是了,我说这么正式的拍卖会上不应该随随便便出现仿品,如果已经标注出来,那便不是欺诈。 不过这幅仿作的画师功力也非一般人可比,这幅画也值得收藏。” “你没看过宣传册是怎么一眼认出不是黄公望亲手所绘的真品?”老人似乎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沈砚宁的母亲言若兰十分喜欢绘画,不仅精通国画对西洋画也颇有造诣。她小的时候受母亲的影响对国画也有了解,而且上次看到九峰雪霁图时正是与母亲一起。 这幅画勾起了她的回忆,目光变得有些飘忽。 “《九峰雪霁图》是黄公望晚年的作品之一,世人只道《富春山居图》是他的代表作,其实这幅《九峰雪霁图》也很有他晚年的特点。 此图以水墨写意,描绘了江南松江一带的九座道教名山在雪霁后的景象。高峰深壑,层峦叠嶂,山溪蜿蜒,树木、屋宇银装素裹,一片寂静。 很有他晚年作画的风格,多用干笔皴擦,笔法简逸,笔势雄伟,墨色苍润,以少胜多。留出大片空白,给人遐想空间。”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沈砚宁感觉有些口干,舔了舔嘴唇,“而这幅仿作,虽然有其形,却还未将其神韵勾勒出来。 我之前见过真品,自然看得出这是仿品。” 第71章 谁的外公 陆烬寒看着沈砚宁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探究,他查过她的出身,的确就是乡下农村的。可她脑子里这些博学的东西究竟是在哪儿学的? 他不相信一个人可以不用学就什么都会,还会得这么多。 还有刚刚在电梯里,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是那么站着,显得那么安静恬淡,周身的气质绝不是一个乡下姑娘能有的。 而最让他疑惑到移不开目光的是她眉宇间时不时出现的那股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这股哀伤让她看起来好像脱离于这个世界之外,如此不真实,好像下一个瞬间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虽然她一直在他的控制范围,陆烬寒却总感觉她与之前的那个沈砚宁不是同一个人。 “哎呀小友……”老人眼睛都被沈砚宁说亮了,“没想到你对国画的造诣这么深,真是太难得了。现在的小年轻有几个能潜下心研究这些。” 沈砚宁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看到另一边陆烬寒向她投来的目光,她惊觉自己又失言了。 清了下嗓子,“我……我也是听别人说过,照葫芦画瓢胡说的。当不得真!” 老人却不以为意,“以小友之见,这幅画收得?” 竟似在征求沈砚宁的意见。 “外公,你若喜欢这幅画我买给你,回家研究着玩。” 还没等沈砚宁说什么,身边的陆烬寒倒说话了。 “他是你外公?”沈砚宁吃惊地问他。 可陆烬寒的回答却让沈砚宁更吃惊了,“我外公早就没了,他是你外公!” “我外公?” 沈砚宁在记忆里搜索了一大顿,没有一点儿关于外公的记忆。 “我没有外公啊!” 老头儿脸上吃惊的神情不亚于沈砚宁,“什么?她就是我那可怜的外孙女?” “我还没告诉她,本想着过一段时间再带她去春城拜访您,没想到今天机缘巧合在这儿见到了。” 陆烬寒十分礼貌地说道。 “他是我什么外公?”沈砚宁还是一头雾水。 陆烬寒难得看见她那副傻傻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他是你亲外公,你亲生母亲叫什么?” “肖青青!”沈砚宁好不容易在记忆中翻找出来。 “他叫肖战山,这回你明白了?”陆烬寒解释道。 “外公?”沈砚宁回头再看老人,却已经看到他眼里噙着泪水,一脸的慈祥,不由得喉咙一紧,唤了一声。 “唉!” 老人老泪纵横,一个劲地点头,“像,真像你母亲,真像青青!” 就在一老一小相认之时,陆烬寒已经将那幅画拍了下来,真的送给了肖战山。 拍卖会结束离开时,老人还一直紧紧地握着沈砚宁的手。 “你母亲太倔强,临死也没捎个信回来,害得你从小就被送到乡下。 沈鹏飞那个浑蛋,骗你母亲跟他私奔,还不好好照顾她,用她的嫁妆成立的公司,却在她走后把你送去乡下,没尽到一点儿做父亲的义务。 好在你自己长得好,竟然这么有才华,有时间来春城,让你大舅好好招待你。” 沈砚宁一时间还没整理明白这些关系,不过她心里的一些疑惑倒是有些要解开的迹象。 “春城?外公您的肖家不会是春城的汽车肖家吧!” “不是这个肖家还能是哪个肖家。”肖战山慈爱地摸着沈砚宁的头。 “还好,你比你母亲有眼光,选的这个老公比你爸靠谱。” “外公,您这次来海城住多久?”沈砚宁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老人有种天然的亲切感。 这也许是血缘关系,或者单纯就是因为老人那种不掺任何杂质的关爱。 “我一会儿就得坐飞机回去,明天下午有个董事会,有些老家伙你大舅舅未必压得住。” 沈砚宁点了点头,“那您多保重,有时间我一定会去春城的,到时候去看您。” 看着肖战山越开越远的车,她眼眶有些发热。 春城,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要回去一趟。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急匆匆地上了一辆轿车开走了。 沈家的那三个人,他们在躲人。 不会是躲自己,那是在躲…… 肖战山?! 一定是,肖战山刚才说过,沈家的生意都是用原主的母亲肖青青的嫁妆建立起来的。 所以沈家现在的股份才会有沈砚宁的百分之三十,那应该是肖青青留给自己孩子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身份不仅拥有沈家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是春城肖家大小姐唯一的女儿。 她侧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陆烬寒,他不会在意沈家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别说百分之三十,就是全部沈家在他眼里也不值得让他娶原主。 所以他在意的,或者如沈鹏飞说的他要利用的是沈砚宁肖家的身份。 他是想与春城的肖家联姻。 看着沈砚宁低着头,锁着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陆烬寒觉得好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沈砚宁忽地抬起头,双眸直直地盯着陆烬寒的眼睛。 “你娶我是不是为了接近肖家,和肖家做生意?” 陆烬寒被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问得愣了一下,半晌才缓过神。 “你刚刚想得这么入迷,就是在想这个?你下次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为了这点儿事这么耗神,不值得。” “我问了你就会说实话?” 沈砚宁绝不是个好糊弄的人,陆烬寒多疑,她又何尝不是。能在商场上驰骋的有哪个会轻易相信别人。 “我承认,我最开始答应娶你的确是为了借你的身份接近肖家,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怎么?现在你已经搭上肖家,我没用了?”沈砚宁微微眯了眯眼。 刚才陆烬寒和肖战山之间显然早就认识,而且关系不错,所以她可以被一脚踢开了。 陆烬寒叹了口气,“你的身份是对我没什么用处了……” 沈砚宁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没等他说完,她把话头抢了过来。 “所以,你是想提前结束我们的婚姻?” 第72章 拿回玉佩丢了他 “你……”陆烬寒想说什么,却被沈砚宁摆了下手阻止了。 “陆先生,不用觉得为难,这段时间承蒙照顾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可以配合你办手续。 至于我们之前的约定的三件事依旧有效,我会尽全力帮您获得董事会的赞助奖金。 只是希望陆先生也能言而有信,三件事完成之后能把玉佩还给我。” 说这番话的时候沈砚宁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这笑容是她极好的伪装,可以藏住她心中的一份苦涩。以前可以骗过日本人,现在也可以骗过陆烬寒。 陆烬寒果然只看到了她的云淡风轻,他眉头拧紧,“你真的想和我分开?” 他一把拽出衣服里的那枚玉佩,拎在手里,“你之所以愿意委身在我身边就是为了它?在你眼里它比我重要?” 好在他们此时是在一个街角的路口,那里没什么人,不然大家都会惊讶,海城的陆三少爷竟然会和一块玉佩争风吃醋。 看着陆烬寒手里的那枚玉佩,沈砚宁瞳孔一缩,急不择言,“你小心点儿,别把它摔坏了,它比我的命还重要!” 看着她那副紧张的样子,陆烬寒想起之前苏宇森说过,沈砚宁告诉他这块玉佩是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的。 对她重要的人? 他调查过沈砚宁的社会关系,她的关系可谓一目了然,除了沈家和她养母家她朋友都没几个。 难不成是冷刚一直没查出来的初恋什么的? 她把那个男人的东西看得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自然也比他重要。 陆烬寒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看轻过,一扬手就把玉佩扔出去。 “陆烬寒!”沈砚宁看到陆烬寒将玉佩扔进了巷子里,她眼都红了,没有半分犹豫就冲进了巷子里。 巷子里很黑,陆烬寒的手劲又太大,她只听见远远的地方有东西落在什么上的声音,但跑过去的时候那里是个大垃圾箱。 听刚才的声音玉佩应该是正好落在垃圾箱里。 沈砚宁根本不顾身上的礼服会不会弄脏,也不管垃圾箱里的气味有多难闻。 她点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一只手照着里面一只手在垃圾箱里翻找了起来。 陆烬寒缓步走进了巷子,看着沈砚宁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垃圾箱,两只脚只有脚尖着地,稍稍一推她整个人都能掉进去。 他咬了咬嘴唇,“别找了!我再给你买一个更好的。” “没有比它更好的,你就是把和氏璧给我也不如它,你最好祈祷它没摔坏,否则……” 沈砚宁直起身,退了两步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怒视着陆烬寒,“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她的眼中满是怒意,但她的手却在止不住地轻颤,那是家人与她最后的一丝联系,她曾经这么信任他,才让他代为保管。 他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把它扔了,不可原谅,也不能原谅! 陆烬寒第一次感受到沈砚宁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不,应该说是恨意。 他心里竟然生出莫名的恐惧,不是怕她这个人,他怕她真的就这么恨上他,从此再不理他,或者他再也见不到她。 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自己的影响力这么大? 刚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失控地想要扔掉玉佩,现在又因为她的几句话心生恐惧。 不行,不能这样,他还有好多事要做,陆家一家人都对他虎视眈眈,稍一个不留意都会粉身碎骨,不能让任何人成为自己的软肋。 沈砚宁没注意到陆烬寒神情的变化,她一门心思要找到玉佩,就在她准备再次钻进垃圾箱的时候,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别找了!” “走开,别逼我对你动手!”沈砚宁冷着脸,眼里甚至划过一道杀意。 就在她想甩开他的手时,陆烬寒另一只手举起,张开,一枚莹白的玉佩从他手中滑落到她的面前,被绳拽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沈砚宁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抓住它,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就是她的那块,这才放下心。 再看向陆烬寒时,眼中的那抹怒意终于消失了。 “你……刚才没扔?” “我是纨绔,不是败家仔,我花了一千多万买下的玉佩怎么可能因为你几句话就扔了。” 陆烬寒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那你刚才扔的是?”沈砚宁的目光瞟向垃圾箱。 “我的打火机!”陆烬寒颇为心疼,“那也值好几万呢,是苏宇森送我的生日礼物。” 沈砚宁咬了咬嘴唇,意识到自己刚刚真的冲动了,如果是平时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陆烬寒会把玉佩扔了。 “对不起,要不我明天买个打火机送你!” 陆烬寒目光盯着她看了半晌,盯得沈砚宁都怀疑自己的脸上是不是长出朵花来。 “你看什么?”她摸了摸脸,难道是刚才钻垃圾箱蹭上脏东西了? 谁知道下一秒,他竟然抓起她的手,将玉佩塞进了她的手里。 “既然它对你这么重要,那你就拿回去吧!” 沈砚宁看着躺在手里的那枚玉佩愣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这……什么情况?是做梦吗?自己之前低三下四地求都没求来,他这次怎么这么痛快就给她了? “不,我们之前说好了,我帮你做三件事,做人得讲信用。” 沈砚宁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即使她再想拿回玉佩也不能不履行承诺。 “你已经帮我做过三件事了,第一件和那个老色鬼签了合同,第二件和楚月笙签了千万的单子,至于第三件……” 陆烬寒顿了一下,“我的确是用了你的关系才与春城肖家搭上的桥,这就算是你帮我做的第三件事。 三件事毕,玉佩归你,我也说话算数。” 沈砚宁握着玉佩,可心里却既不踏实也不舒服,“可是我们之前不是这么谈的,我……” “我这个债主都说算了,你还纠结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什么时候分开我说了算嘛。”陆烬寒眸色幽深。 “嗯!”沈砚宁望着他眸子,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73章 回自己家 陆烬寒定定地看着沈砚宁,半晌缓缓开口,“就是现在!” 沈砚宁眉头紧锁,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得不清楚吗?我们现在就分开,一会儿你也不用跟我一起回家了,你回你的家吧!” 陆烬寒声音冰冷,眼神更是没有半分温度。 “你要赶我走?就……就因为我刚才为了这枚玉佩误会了你?” 沈砚宁见过心眼小的,还真没见过他这么小心眼的。 “是,你不是说由我说了算吗?你已经没有价值了,我没必要再养着你。 我也不缺秘书。”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纠缠。 沈砚宁自嘲地笑了一声,“行,卸磨杀驴做得好!” 她扬了扬手里的玉佩,“谢谢!” 转身向着巷子口走去,背影挺拔,巷子外面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空空的巷子口,只这一道纤细的身影,孤独得有点决绝。 看着那道背影,陆烬寒眼底似有波光闪过,拿出手机拨了出去,“找人盯着她点儿,务必保证她的安全,一定要知道她的落脚点。” 太狼狈了,第一次被人家赶出家门,上辈子过得那么惨也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为什么?那个男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丢人,太丢人了,沈砚宁握紧玉佩,开始时因为怒气没意识到冷,可随着怒气渐渐消退,她身上的晚礼服毕竟是个裙子,在这乍暖还寒的晚上还是太单薄了。 冷得她一个劲地打冷战,要不是天天用冷水冲澡,估计现在早就受不住了。 该死的陆烬寒,赶她走就不能等到明天吗?这大晚上的,让她穿着这身衣服去哪儿啊? 沈砚宁在心里把他骂了好几遍,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去处。 坐进出租车里,司机见她穿得太少,好心地给她开了暖风,她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她再一次赞美了一下手机和微信功能,让她穿成这样还有能力付车钱。 出租车停在了一片老旧小区门前,沈砚宁付了车钱,按照记忆找到了房门。 敲了几下,门打开了。 “姐?” 沈砚澜揉了揉眼睛,实在不敢相信沈砚宁会在这个时间穿着这样一套裙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愣什么神,还不赶紧让你姐我进去!” 沈砚宁推开愣神的沈砚澜,大步走了进去,没有半分淑女范,倒自带一身江湖气。 沈砚澜偷偷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 “姐,你……你怎么穿着这身回来了?姐夫……知道你来吗?” 沈砚澜问得小心。 “嗯,我是参加一个宴会刚完事,想着好久没来看看你和妈了,正好最近我们公司不忙,我准备休息几天,就借着这个机会来看看你们。” 沈砚宁临场现编,知道漏洞百出,但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说辞。 沈砚澜看了看沈砚宁冻得有些发白的嘴唇,没再多问什么。 “妈今天晚上去给朋友代个晚班,不回来了,你正好住她的房间。 我去给你收拾一下,你去冲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 “啊!” 看着沈砚澜忙碌的背景,沈砚宁感动得眼圈发热,多贴心的弟弟啊,要是小乐长这么大也应该会这么贴心。 今天晚上她没敢再冲冷水澡,怕因为严重失温真感冒发烧。 冲完热水澡,穿上沈砚澜给她找出来的,养母岳梅的干净睡衣,沈砚宁这才有心情观察一下这间称得上简陋的屋子。 这是个老旧的小区,楼的年龄普遍在二十年以上,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一间大卧室是岳梅住的,另一间小卧室是沈砚澜的。 房子里除了必备的桌椅和衣柜之外几乎没有额外的家具。 装修也最简单的,但屋子收拾得十分整洁、温馨,看得出主人虽然清贫却十分热爱生活。 沈砚宁转了一圈之后,刚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沈砚澜就端来了一杯热牛奶。 “趁热喝驱驱寒气还有助于睡眠。” 沈砚宁接过来,抿了一大口,从嘴里暖到心里。 她抬手揉了揉沈砚澜的头发,“你啊,年纪不大,懂的倒不少,挺会照顾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哥呢!” “我会努力的,等我能上班赚钱了,我养你!不用在姐夫那里仰人鼻息。” 沈砚澜说这些时眼睛亮得晃人眼。 沈砚宁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看把你能的,你姐我没手没脚啊,还用你养。 等你能赚钱了,第一养好咱妈,第二攒钱娶媳妇,第三得养你自己的家,你姐我自己完全能养自己! 不用把我算在你需要养的范围里。” 沈砚澜抿着嘴没说话,只是那张帅气的脸上带着几分不为人知的执拗。 “行了,你赶紧复习功课去吧,没几天你就要参加高考了,别让我耽误了你这一生最重要的考试。 我也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 沈砚澜点头回了岳梅的房间。 她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沈氏企业最近的情况,一条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 沈氏企业是海城一个中小型的企业,生产棉、麻等布料为主。 近两个月,沈氏负面消息不断,主要是因为这段时间卖出的货大部分都是残次品。 每隔几米的布料上就会有一段跳线,客户向沈氏反应,沈氏的回应大多敷衍,大有货物售出概不负责的态度。 沈砚宁双肘支在桌子上,食指来回地摩擦着嘴唇,这是她陷入了思考时的习惯。 过了一会儿,她的唇角微微上扬,“是个机会!” 刚才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了,既然陆烬寒不需要她了,她也没有赖着他的必要,正好她早就有收下沈氏企业的心思,现在可以着手准备了。 而沈氏企业的这次危机反而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机会,利用好甚至可以一举拿下沈氏。 以此为跳板…… 沈砚宁躺到岳梅的床上,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这张床应该是房东留下的,稍微一动床就咯吱响一声,这一夜沈砚宁睡得好累,她有些怀念她在陆烬寒家睡的那张床了。 天亮了一定要给岳梅他们换张床! 第74章 着手收回沈氏公司 好不容易睡到天亮,沈砚宁活动了睡得发酸的腰和脖子。 本想着起来给沈砚澜做早饭的,没想到早饭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姐,你醒了,我出去买的早点,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沈砚澜微笑着招呼道,一张帅气的脸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更青春洋溢。 “好!” 沈砚宁不客气地坐到桌边拿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还挺香的。 “妈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得下午吧,怎么了?” “你把你钥匙给我留下,我给你和咱妈换两张床,那床太破了,一翻身就响,根本睡不好。” 沈砚宁嘴里塞着包子,说话时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看着很可爱。 沈砚澜见她看向自己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盯在自己的碗里。 “喂,想什么呢?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沈砚宁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啊,听见了,我一会儿就把钥匙给你。不过我的床还行,不用浪费钱的。” 他低着头往嘴里塞着包子。 “这还叫睡得还行?你看看你这精神状态,怎么这么萎靡?上课怎么能听好课? 行了,不用你管了,我会安排的,你这段时间只要吃好睡好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我。 正好我这段时间住这里,一定让你在考试前胖两斤。” 沈砚宁一边说着一边点头,给自己下了一个硬性任务。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岳梅和沈砚澜的两张床换了,还把客厅里那个破沙发换成了一个折叠沙发,晚上打开可以当床。 她决定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客厅就是她的了。 中间还买了几套日常的衣服,毕竟她总不能一直穿那套礼服。 刚忙完,岳梅就回来了,女人一进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见到沈砚宁才恍然大悟。 “你这孩子这房子咱们是租的,那些家具能对付用就用着好了,你买这些新的太浪费了。” “妈,我现在有些钱了,以后再多赚些,给你和砚澜买套新房子,让你们也享享福。 现在就先住这儿对付一下。” 沈砚宁安慰道。 “你和陆烬寒闹矛盾了?”岳梅是过来人,一看沈砚宁的样子就猜出个七七八八。 “我们……分开了,不过这样挺好,我可以专心去做我的事。” 岳梅仔细看了看沈砚宁,在她脸上看不出半分悲伤,点头叹了口气。 “上次见你就知道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只要你觉得对的事就去做,妈支持你。” “谢谢妈!” 沈砚宁心里暖暖的,有这样的一个母亲和弟弟,好幸运。 接下来的几天,她通过各种渠道对沈氏企业的所有情况做了个摸底。 当然最主要的战斗力是孙月然。 她一有人脉,能帮沈砚宁调查,还有技术,通过侵入沈氏的网络查到内部的第一手资料。 虽然不太合规,但谁让沈氏的网络防火墙那么弱,也怪不得她们。 终于在离开陆烬寒的第七天,沈砚宁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把沈氏企业的全部情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星期一,沈氏集团的股东大会。 “现在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沈总,我们必须做出正面回应了,事情拖到现在我们已经很被动了。”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股东痛心疾首地说道。 沈鹏飞坐在主席位上,他的下手边是沈砚冰。 沈鹏飞沉着脸没什么动作,旁边的沈砚冰倒是开了口。 “孙叔,网上那些喷子都是没事干的键盘侠,如果他们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一天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那些货是有些瑕疵,但并不影响什么,我们的布依旧结实耐用,这批货我们就先这样,我已经找人研究出断点的问题根源了。 只要以后做出来的布不再有问题就行了,这波舆论很快就会被别的事掩盖过去的。 大不了我也雇些水军把那些娱乐新闻往前面冲一冲,很快就没人记得我们的布有瑕疵的事。 等新布出来了,再打几个广告,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不然按照那些人说的,我们可亏很多钱的。” “唉!做生意要以信誉为本,不然以后谁还敢进我们的货啊!” 被称为孙叔的人摇头叹息道。 还有几个老人附和着,不过也有不少人支持沈砚冰的做法,毕竟谁也不想赔钱。 一时间会议室里各执己见,吵得不可开交。 见意见不统一,沈砚冰看了一眼沈鹏飞。 沈鹏飞一拍桌子,“行了,就按冰冰说的办。” “沈总,这样我们沈氏的名声就完了啊!”孙叔几个人痛心疾首。 “哪有你们说得这么严重,商人重利,我沈鹏飞经营沈氏这么多年这就是我一贯的宗旨。 谁再反对也没有,我拥有公司面分之六十的股份,我有一票否决权。” “是吗?如果你的股份不够百分之六十,还能一票否决吗?” 沈鹏飞的话音未落,会议室的大门就被人一把推开,沈砚宁穿着一套浅灰色手工定制的西装,梳着一丝不乱的短发,气势逼人地走了进来。 “沈砚宁?这里是沈氏集团开董事大会的地方,你怎么进来的? 保安都是死人吗?怎么放一个外人进入沈氏最核心的区域?” 沈砚冰声音尖利得直刺人耳膜。 门外保安队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沈总,不是我们放他们进来的,他们有法律文件。” “什么法律文件能让她进来?你们都是傻瓜吗?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沈砚冰气得手直发抖,怎么会雇了这么一群二百五。 “这是公正处出具的公正书,我的当事人沈砚宁小姐,拥有肖青青小姐赠与的沈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与沈鹏飞先生拥有一样多的沈氏的股份。 应该享有与沈鹏飞先生一样的最大股东的权益。” 沈砚宁身后的律师拿出一份文件,展示在了会议室中所有人的面前。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有沈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沈砚冰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鹏飞。 第75章 我现在也是大股东 不止她一个人,整间会议室的人都停止了争吵,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沈鹏飞,等着他的回答。 “她……”沈鹏飞第一直觉是想否认这件事,但他看了看沈砚宁身边律师手里的那份文件,知道自己否认不了。 只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砚宁手里是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是她亲生母亲留给她的。 之前一直是我代为管理,不过她一个乡下姑娘懂什么经营,会什么管理,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我的手里才会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沈鹏飞越说越生气,转头看着沈砚宁怒道: “你今天带着律师过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是要我每年将你的那部分收益分给你吗?那你赶紧滚回去等着就行了,我会尽快把钱打给你。” 相对比沈鹏飞的气急败坏,沈砚宁则显得气定神闲,颇有大将之风。 她唇角轻轻勾起,无声轻笑,“如果只是要钱我又何必找到这儿来? 父亲我在你心里段位就这么低吗?” “那你要做什么?你个猪脑子难道还想参与公司的管理权?” 沈砚冰比她父亲更气,这个乡下丫头一来就有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现在可是一分股份都没有,如果不是沈鹏飞罩着,她此时连进这间会议室的资格都没有。 凭什么这个乡下丫头这么好命! 沈砚宁把目光转向她,似乎现在在看见这么一个人。 “妹妹?我现在可是沈氏的大股东,据我所知你可是一点儿股份没有,根本没资格参加这种股东大会。 要不你让父亲送你一半股份,要不我有权利让保安把你请出去!” 沈砚宁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这笑容十分温和,但看在沈砚冰的眼里却比指着她鼻子骂更让她难以忍受。 “你……你个乡下丫头,以为嫁了陆家几天自己就配管理一家公司了? 我可是斯坦福工商学院的高才生,你凭什么赶我走?” 沈砚宁看向不远处一个劲擦汗的保安队长,“我现在是沈氏的大股东,我有没有权利赶一个非股东成员离开股东大会?” “呃……”保安队长的汗流得更多了,他用眼睛偷偷地看向沈鹏飞,见他被气得脸色发白,没说话。他不敢自作主张,一时间进退维谷。 “沈小姐绝对有权利这么做,如果你做不到,沈小姐有权变更你的职位。” 沈砚宁身边的律师义正言辞。 保安队长立时脸色惨白,走到沈砚冰身边,“沈……沈……” “爸!你就看着她欺负我?” 沈砚冰哪受过这种屈辱,眼里含着泪看向沈鹏飞。 沈鹏飞咬了咬牙愤怒地瞪着沈砚宁,“我也是大股东,我让冰冰留下,有问题吗?” 沈砚宁并没想真的把沈砚冰清出去,毕竟没有她一会儿还真没意思了。 她挥了下手,示意保安队长可以带着其他的保安退出去了。 接着她拉过一把椅子与沈鹏飞并排坐在了主席位置上,神情平静却自带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身边的沈鹏飞在她的面前气势也自动低了几分。 一身正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律师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立时在众人眼中,沈砚宁俨然已经成了全场的主宰。 “妹妹,这次给父亲一个面子,你可以留下来,不过下次希望你是以股东的身份参加会议。” 沈砚宁侧头看着沈砚冰,明目张胆地挑拨着她和沈鹏飞的关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沈砚冰要想有资格参加股东大会,她手里至少要有公司超过百分之三的股份。 而她获得股份最快的途径就是沈鹏飞将自己的股份转给她一些。 可那样一来,沈鹏飞原本与沈砚宁一样多的股份就会变少,沈砚宁的股份就会是最多。 她就会成为沈氏企业的最高话事人。 一时间沈鹏飞变得进退两难。 “行了,这些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正在讨论公司面对现在社会上的不良舆论要怎么应对的问题。 这些你不懂,你还是不要掺和了。” 沈鹏飞一句话就想沈砚宁排斥在外。 在他看来沈砚宁就是一个乡下丫头,现在这股子气势一定是陆烬寒教的,但气势是可以短时间内学会演出来,可经营公司的能力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谁说我不懂,父亲你有真正地了解过我吗?”沈砚宁半步不退。 “我怎么不了解你,你高中都没毕业,难不成你还能突然变成经商奇才不成?” 沈鹏飞冷笑道,一脸的鄙夷。 沈砚宁好像没看出来他的看不起,依旧云淡风轻。 “说空话不是我的作风,我知道现在沈氏面临着舆论的风波。 卖出去的布料出现了质量问题,收回还是不收回是个问题。 如果收回,公司会亏一大笔钱,很可能影响公司之后的运转。但如果不回收会极大地影响公司的口碑。 我说得对吗?” 她将沈氏面临的问题简明扼要地指了出来。 “所以,你们之前的决定是什么?” “当然是不能收回了,沈氏现在本就面临着资金问题,要是再亏了这么一大笔很可能会影响之后公司的运营。 如果被对头企业借机打压,我们甚至可能会面临破产的危机。” 沈砚冰鄙夷地看着沈砚宁,“所以,你根本不懂这里的门道,你还是闭上嘴听着好了。” 沈砚宁没理她,目光慢慢扫过下面坐着的众人。 “大家也都是这个意见?” “当然不是,我们是不同意的,那样我们公司的口碑就全完了,以后谁还会进我们的货,谁还会买我们的货?”孙叔代表的一部分人依旧持反对意见。 沈砚宁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全是糊涂人。” “你什么意思?” 沈砚冰皱眉看着她。 “我的意思很明显,我也觉得要把有瑕疵的残次品回收。” “你疯了吗?那样我们会亏太多钱,公司之后会面临倒闭,你难道想毁了公司不成?” 沈砚冰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尖利得刺得沈砚宁的耳朵疼。 她揉了揉耳朵,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谁告诉你回收了那些残次品就会亏很多钱?” 第76章 击掌为誓 “你什么意思?把那些残次品回收回来是要把钱退给人家的,那些残次品收回来还会有谁买,最后不全都亏了? 你是当大家的钱不是钱是吗?” 沈砚冰恶意地挑拨着股东们。 “是啊,那可都是钱啊,赔了这么多钱,你让我们大家喝西北风啊。” “真是乡下来的,那个是几千万的货啊,估计他们上坟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唉,派头看起来挺大,整那花架子有什么用?” “……” 一时间,骂声铺天盖地地向沈砚宁席卷而来。 沈砚宁面露得意,沈鹏飞的气势也借风而长,就连沈砚宁身后的律师都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强自稳住阵脚。 只有沈砚宁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等众人谩骂声小了下来,她才缓缓开口。 “把自己的意见都说完了?是不是可以听我说一说了?” “你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让我们退货赔钱呗。”沈砚冰轻蔑道。 “退货是一定要退的,赔钱也是会赔一些的,这是对我们质量检测不严的惩罚。”沈砚宁面色沉了下来。 立时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只不过,赔多少才是我们要争取的。” “难不成,你是想让人家把货退回来,我们不给他们赔钱?这不和抢一样?你是想让人骂死不成?”沈砚冰讥笑了一声。 “你没脑子吗?刚刚还自诩自己是什么名牌大学的高才生,怎么?你的毕业证是花钱买的?” 沈砚宁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沈砚冰的脸色变了变。 沈砚宁眼力极好,那微不可察的表情变化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她心念一动,难不成她的毕业证真的是买的? 这些念头只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宁小姐,那你的意思是?”孙叔脸上带着希冀问道。 “退货、退款。只是货到了之后我们想办法将瑕疵处理掉,如果处理过的产品得到了客户的满意,自然他们还会将这些货买回去。 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可以给他们打些折扣,这样虽然会亏一些钱,但应该在我们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也不会影响我们之后的口碑。” 沈砚宁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呵,真是可笑,你当你是谁?神仙吗?布料上已经有了瑕疵怎么能处理到完好无损的状态? 你当那些客户是傻子吗?好不容易将残次品退了回来还能再买回去吗?真是异想天开!” 沈砚冰再看沈砚宁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下面的股东也纷纷表示不可置信。 沈砚宁依旧没有任何慌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打开随身带来的一个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块布,展开。 “这就是这批瑕疵布,我仔细看过,它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有三条跳线,只要将这三条跳线重新织过这块布就是符合质检的合格布。” “可这布都已经织好了,不可能单织这三条线啊。”一位资深的老股东说道。 “就是啊,现在是大批量的机器织,那都是一片一片织出来的,难不成你想让我们找人用人工织,那也不可能啊,谁能做到?” 大家都不觉得沈砚宁的计划可行。 “靠人工自然不行,大家别忘了,现在是电子时代,这些机器说白了也是靠程序控制的,我有一个朋友说过,只要编一个针对性的程序给控制机器的电脑,是完全可以实现在大幅布面上只织那三针跳线的。” 沈砚宁言之凿凿。 她的这份笃定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孙叔先开口,“我觉得可以让宁小姐一试,毕竟试一下也花不了多少钱,如果真的成功了,我们这次的损失会减到最小。” 孙叔这边一开口,其他几个之前和他意见一致的也点头同意。那些之前属于墙头草的见沈砚宁的这个计划可以损失很少就能挽回声誉,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我……”沈砚冰还想出声反对,但看到沈鹏飞冲她摇了摇头,只得抿住了嘴,不再说什么了。 沈鹏飞则沉声道,“你试可以,不过咱们说好,机会我给你,但不能无限制地给,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你如果不能解决跳线的问题,那我们董事会就收回你的意见权。 也就是说,你以后虽然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但不可以对董事会的决定进行干涉。” “只是试试,有必要这么严重吗?”孙叔替沈砚宁说了句话。 “孙叔,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沈砚冰拧眉不悦道。 “我是就事论事!”孙叔并不为之所动,“宁小姐这次测试对公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即使失败了最多就是浪费些时间和几匹布,有必要收回她的在董事会上的话语权吗?” “你……” 沈砚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鹏飞制止了。 沈鹏飞毕竟还是比沈砚冰老到,“冰儿,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几个早就和宁丫头串过气了。” 沈鹏飞转头看向沈砚宁,“所以,你同意我刚才的提议吗?” 沈砚宁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道寒芒,“我可以选择不同意吗?” “可以,那今天的最后决议就是不退货!”沈鹏飞微扬着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行,我同意,不过条件不能一个人开,如果我做到了,我就要沈氏以后的管理权,怎么样?” 沈砚宁靠坐进椅子里,两只手交叉于身前,两根食指轻轻地对敲着。 沈鹏飞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应该是觉得沈砚宁不可能做成这件事,随即点了点头,“好,我同意!” “好,三天之后我们一见分晓。” 沈砚宁伸出一只右手,竖在身前,做出了一个击掌的动作。 沈鹏飞先是一愣,接着十分志得意满地和沈砚宁击了下掌,讥笑了一句,“小孩子玩意!” 沈砚宁却十分认真,“古时候便有击掌为誓,既然我们当着所有股东的面击了这个掌,那就谁都不能反悔。” “好!”沈鹏飞眼底划过一抹狠意。 第77章 误中奸计 沈砚宁之所以敢下这么重的赌注,完全是对孙月然的信任,她之前和孙月然聊过沈氏这批布的情况。 孙月然也找过沈氏用的那种织布机的相关资料,结合布的情况,她分析出了沈砚宁提出的那种解决办法。 不过她并没有看到真正的机器,完全停留在的是理论上,她自己都不认为这个计划可行。 倒是沈砚宁,对她的能力十分信任,第二天直接就把她找来,更改控制机器的电脑程序。 明明厂房里的温度不到二十度,可孙月然硬是忙出了一头的汗。 沈砚宁陪在孙月然身边,负责给她协调其他工人配合她,技术工人们三班倒,都能得到适当的休息。 可她们两个人一起忙活了整整一天一夜,所有程序全部调试完天都亮了。 孙月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现在就可以开机试一下了,希望没问题。” “你一定行的,我一直相信我的眼光。” 沈砚宁并不是一个盲目相信别人的人,她与孙月然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对这个人的人品和能力都很了解。 她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只是有时候缺乏自信,可能与她原生家庭有关,很多时候她需要的只是别人对她的信任,并且在她身后推一把。 第二天开机测试,刚开始的两匹布因为左右距离没找好,织的那条线与跳线部分有些许偏差,可调到第三匹布的时候就已经完美地将跳线部分重新织好了。 专门负责检测质量的人员过来,一项一项地检查,无论是拉力还是承受力完全达标。 所有的股东,包括大部分员工都看到了这一壮举,好多人都抱在一起欢呼起来。 这段时间压在沈氏公司头顶上的那片乌云终于散开了。 沈砚宁等于是用了不到两天就解决了这个难题,没用她说什么,孙叔带着几个股东就开始对沈鹏飞发难。 “沈总,这下您可服气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也该多让年轻人做些事了!我看宁小姐有您当年的气魄。” 沈鹏飞当然听出来了,这些人是要将他捧下台去。 他脸上笑得十分难看,“不是还没到三天呢嘛,何况这才试了几匹布,这可是要十分精准的,我觉得还是要多试一些才能保证这个计划确实能够实现。” “行,反正仓库里还有一大批这种布,不如我们这两天加加班,把它们都处理过来。” 很多员工也来了兴致,自发地要加班挽回损失,毕竟大河有水小河满,如果公司黄了他们也无法养活家人。 沈砚宁见孙月然累得站都有些站不住了,让她赶紧回家休息,这里交给她就好。 孙月然见后期工作的确不太用得上她,便坐上沈砚宁给她准备的专车回家了。 沈砚宁看着一匹匹布料从机器上走过,那些原本卖不出去的瑕疵品,现在都变成了合格品,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这次成功了,她也就能在沈氏集团坐上管理位,实业救国的第一步就要迈出去了。 一天一夜没合眼,这么一放松下来,那种疲倦感便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她在主控室找了个沙发,半躺半坐地小憩了一下。 也许是太累了,眼睛一闭上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间她被外面杂乱的吵声惊醒了。 “不好了,机器故障了!” “怎么了?”沈砚宁原本惺忪的睡眼一下清醒了过来,几步冲出到主控电脑前,脸色一下凝重了。 整台机器都黑屏了,连带着外面的机器也突然停了下来,还有好几匹布还卡在机器里。 “怎么会这样?刚才有谁动过这台电脑主机吗?” 沈砚宁问道。 “没有啊,我们一直在外面,只有您一个人在主控室,我们也是因为外面的机器停了才会进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发现主机黑屏了。” 几个工人解释道。 “会不会是主机进入病毒了?”一个技术工人提议道,“或者是程序错乱,会不会是孙小姐改动的程序出了错误?” “这……”沈砚宁一时间也想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电脑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外行。 “你们先别动,我给月然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孙月然应该是刚睡了没多久,接电话时的声音还很含糊,可听到这个情况,她人也立时清醒了,一句废话都没有打个车就跑了过来。 “怎么样?到底是哪里的毛病?”沈砚宁急忙问道。 孙月然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她将沈砚宁拉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沈小姐,你确定一直在机房吗?” “怎么了?” “我怀疑是有人在主机里植入了病毒。” “什么?”沈砚宁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睡觉之前曾经喝了一杯咖啡,本意是想提提神,结果却更困了,那股子困意现在想来很不正常。 “我可能被人下药了,应该就是有人要对主机做手脚,用药让我睡着方便他动手。” 沈砚宁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现在怎么办?你能解决吗?” “能是能,但这么大体量的工作不可能在一天内完成,至少以我的能力至少需要三天,到时候沈家人一定会对你发难。” 沈砚宁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你说以你的能力不行,难道还有人能做得到?” 孙月然点了点头,“是,我之前见过一次这种情况,那是一家证券机构,电脑保密的复杂程度比咱们这台主机高多了,他的确在一天之内将主机里的病毒清理掉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沈砚宁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眸子亮了起来。 “陆总,陆烬寒!” “他?他……这么厉害?”沈砚宁咬了下嘴唇,这可是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 “换个人不行吗?苏宇森行不行?他不也是公司研发部的吗?他应该很有能力。” 孙月然摇了摇头,“不行,我上次见到的就是苏宇森没弄下来,陆总才出的手。” “难道真的非要去求他不成?” 第78章 她是算计人心的好手 陆烬寒的办公室。 “寒少,你知不知道最近沈氏出了一件大事?”苏宇森故意不说内容吊着陆烬寒的胃口。 陆烬寒冷冷地从文件中抬了下眼,看了他一眼,“有事说,没事滚!” “啧,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这么暴躁。” 苏宇森不仅没滚还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到了陆烬寒的面前。 大大咧咧地拿过桌子上的茶杯就可喝水。 结果杯子还没碰到嘴边,就被人一把夺了回去。 “拿别的杯子去!”陆烬寒的脸色更黑了。 “真是的,失恋的男人真是太不可爱了。” 苏宇森一脸欠揍的神情。 “谁失恋?我和她之间原本就是协议婚姻,根本就没恋过。 还有是我把她赶走的!” 陆烬寒手里握着的文件夹被硬生生地捏成两截。 苏宇森两脚撑地,借着椅子下的轮子向后挪了挪一大截,好像怕陆烬寒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他咽了咽口水:“寒少,别激动,我知道你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一个乡下野丫头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寒少动心呢。 别说她在沈氏惹了大祸,就是她死到我们寒少面前,我们寒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你说什么?”陆烬寒眸光一凛。“她出什么事了?” 苏宇森唇角微微勾起,鱼终于上钩了。 “你还真的不知道啊,沈砚宁前几天要借着沈氏的这次危机接管沈氏,结果太自信搞砸了。 不仅无法将残次品处理成合格品,还把价值几亿的设备弄坏了。 不仅当不上沈氏的执行总裁还很可能会被告恶意损害公司利益要蹲监狱呢。” 苏宇森声情并茂,不去说评书有些屈才了。 “什么时候的事?机器怎么坏的?” 陆烬寒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让人用重锤狠狠地猛敲了一下。 自从把沈砚宁赶走,陆烬寒这段时间刻意地忽略所有有关她的消息,想着这样很快就可以把她忘掉。 从而让自己回归过去的平静,可他没想到只听苏宇森不知真假地胡诌一通,他就能瞬间破防。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在意。 “哎呀,这个沈砚宁还真是胆子大,连带那个孙月然也被她带着胆大包天起来。 竟然敢一个人就把主机的程序给改了,变成单织三条线。 听说还真弄成功了,不过沈砚宁还是太嫩,太不自量力,让沈鹏飞那个老家伙钻了空子,把病毒植进了主机里。 结果整台机器都瘫痪了,不仅无法处理瑕疵品,现在连正常织布都做不到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全?”陆烬寒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被苏宇森框了进去。 苏宇森的表情在脸上僵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么就被看穿了。 “我就说我骗不了你。是沈砚宁找上我,让我帮忙的。 那些事情也是她和我说的。 我保证,我就是按照她和我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的。” “一字不差?胆大包天,不自量力这些也是她自己说的?” 陆烬寒眯了眯眼,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 “是啊,她还和我说一定要一字不差地转述。”苏宇森委屈地说,“我还背了半天呢。” “她还真是个算计人心的好手!”陆烬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你管不管?你要是不出手她这次还真就完蛋了。”苏宇森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着。 “要我说,不能帮她,敢这么算计你,就让她蹲监狱去,谁让她逞能了。 而且最可恶的是她用你的人,还不和你打声招呼,我连着那个孙月然一起开除了,搞不清谁是老板,竟然敢背着你接私活。” 苏宇森越说越气愤,最后都挥起了拳头,好像沈砚宁要是在他的面前他都能给她一拳。 “行了,别演了,这是你自己加的吧,没有她设计得好。” 陆烬寒冷眼看着他表演,“让她在沈氏等我。” 再见到沈砚宁时是在主控室里,陆烬寒眉心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她竟然憔悴了这么多。 人瘦了一圈,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看着像个大熊猫,平时打理得一丝不乱的短发此时也乱蓬蓬的。 听完苏宇森的讲述,他猜到她的状态不会太好,但这个样子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看得心里一阵酸酸的刺痛感。 这种感觉好陌生,从未有过。 “陆先生,十分感谢您能来帮我,我会支付相应的报酬。”沈砚宁脸上是难掩的欣喜。 “给我报酬?你能给我多少报酬?” 陆烬寒忽然又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了,说她笨,她能利用苏宇森给自己用激将法。说她聪明,她竟然会以为自己来帮她是因为钱。 沈砚宁顿了一下,自己现在当真是没什么钱,但陆烬寒这种大咖绝不能免费出场,她自认自己没那么大的面子。 犹豫了再三十分没底气地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个亿?”陆烬寒挑了下眉。 “不!”沈砚宁赶紧否定,生怕对方当真,“一百万,我还得打五十万的欠条,不过我会尽快还上。 如果您要是觉得太少了,可以开个价,无论多久我一定会凑齐了给你的。” 沈砚宁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从旁边翻出一张纸,先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了陆烬寒。 这就相当于开了一张空白发票,数字由对方随便写。 陆烬寒看着这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A4纸,却因为上面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变得独一无二起来。 这个女人真的奇怪,穷得连一百万都拿不出,却偏偏大方到让对方随便填数字。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偏偏沈砚宁给人的感觉竟是如此可信,让你觉得无论什么钱数只要你签了,她认了,她就一定会给你。 那是一种上位者的承诺,还有她身上自带的那种重诺感。 “无论我写什么,你都会认?”陆烬寒接过签了名的白纸,看似不在意地问道。 一边说一边将白纸工工整整地折好,签名被折进了里面。然后郑重地放进了西服内里的口袋。 好像那就是一张价值百亿的支票。 第79章 不可能成功 沈砚宁看着陆烬寒那么郑重其事的动作,头皮有些发麻。 难不成这家伙准备狮子大开口? 大意了! 可她偏又没有自食其言的习惯,只得把心一横,算了,毕竟人家是真心过来帮忙的,就算是背一辈子债也不能没了沈七爷的信用。 不愧是孙月然和苏宇森一起吹捧的人,陆烬寒的技术真的不是吹出来的。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不断地敲动,一排排沈砚宁看不懂的代码被敲进电脑。 虽然她是个外行,但她能看得出,陆烬寒和孙月然写的代码很不同。 孙月然写得通常很多很长,但陆烬寒写出的要简捷得多。 就好像一个语言能力十分强悍的人,别人需要用几百字才能解释明白事情,他可以几十个甚至几个字就说得明明白白。 她听孙月然说过,代码越是简单越是考验书写者的能力。 代码越简单,写出来就越快,相对地执行起来越容易实现。 但简单代码是需要强大的逻辑去构思的,所以很多软件开发专家想写出那种简单代码,却写不出来。 “真厉害!” 沈砚宁羡慕地吞了吞口水,原本她以为陆烬寒能坐到那个位置是因为他陆家人的身份,外加自身的管理能力。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一面,对于一个软件开发公司,他的这种能力是绝对的硬实力。 沈鹏飞的办公室。 “爸,我刚才看到陆烬寒了,听说是来修理那台被你放入病毒的主机的。如果被他修好我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沈砚冰急得团团转。 “放心吧,他们短时间内是修不好的,我植入的病毒是世界上最有名的黑客大师杰克制作的,他和我保证过,只要不是那个叫什么尖刀的出手,一天之内绝对没有人能将那台锁死的主机解开。 等阿宁那个小贱人被赶走之后,我们再让杰克把主机解开,到时候不仅机器恢复如初,还连带着解决了那些瑕疵布的问题。 我们这叫一箭双雕。” 沈鹏飞得意扬扬地笑道,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好,我们就等着看那个小贱人被赶出去的样子,还想和我们争。不过她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怎么办?就算她被赶出去了,可那股份是货真价实地拿到手了。 我不甘心,你当初怎么就没把股权弄到自己手里呢!” 沈砚冰一跺脚,牙根恨得痒痒的。 “是我不想吗?是我不能,估计当初肖青青那个贱人是发现了我和你妈的一点苗头,对我有了戒心,所以才在临生产前一个月偷偷地将她手里的股权转到了阿宁的名下。 等我把阿宁送到乡下,想去把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变更到我名下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死了,想改都改不了了。 不过阿宁未成年,我完全可以代她管理,后来她也一直不知道股权的事,自然也没来讨要过,我甚至都把这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不是我的给忘了。 唉,没想到被那个小贱人发现了这个秘密,竟然给我来了个釜底抽薪。不过……” 沈鹏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变得阴森森的,“不过只要她死了,自然就由我这个唯一的血亲笑纳了。” 沈砚冰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爸,你是说要……” 她说着用一根食指在脖子上笔划了一下,意思明显。 沈鹏飞点了点头,“她们母女一个德性,就应该一个下场。” “不过陆烬寒这次肯出面帮她,说明她和陆家那边并没有断干净,如果我们动了她,会不会引来陆烬寒的报复? 真是的,当初都说他是个纨绔只会败家,要早知道他能坐到陆家总裁的位置上,我就嫁过去了。 沈砚宁那个死丫头都能让他动心,要是换成我,他不得乖乖当我的绕指柔!” 沈砚冰又是嫉妒又是后悔。 “哎呀,小祖宗,你怎么糊涂了,当初为什么没让你嫁过去,你忘了,那个陆烬寒现在看着是陆家的管事人,但他就是个小三生的野种。 陆家现在就是在利用他转型,只要事情成功了他也就没用了,到时候整个陆家都会是二少爷的。 怎么你还嫁过去给他陪葬吗? 不管这个陆烬寒是不是维护阿宁那个小贱人,他们最终的结局也是一个字——死。 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等到我们搭上了陆家这艘大船,你还不是想要嫁谁就嫁谁?那个陆烬寒就是个长得好看些的小白脸。 记着实力才是硬道理。” 沈鹏飞拍了拍沈砚冰的肩膀,示意她要忍耐。 沈砚冰长叹了一口气,咂了咂嘴,心里真是遗憾,毕竟像陆烬寒那么又有钱又有颜的实在不多,死了真的可惜了。 他们这边还在暗自谋划和窃喜,沈砚宁和陆烬寒那边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沈砚宁看了看时间,离她和沈鹏飞打赌的三天还有不到三个小时,陆烬寒真的能在三个小时内解决这个问题吗? 如果不能…… 不,一定可以,他之前说过可以就一定行。 她不再动摇,见陆烬寒额头上渗出的点点汗珠,沈砚宁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又轻又细致地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陆烬寒正在全神贯注地写代码,忽然一阵淡淡的清香,一只瓷白的玉手闯进他的视线,接着额头上传来布料轻轻压过的感觉。 他一侧头正好看见沈砚宁净白无瑕的脸,她的眉眼温柔,五官精致,淡粉色的唇微微张开,泛着淡淡的水光。 她的神情十分认真,好像在做一件十分庄重又严肃的事,他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这一刻她的眼中只有他,而他也挪不开眼地看着她。 那微微张开的小嘴就好像最美味的樱桃,向他伸出小手招惹着他赶紧品尝一下。 陆烬寒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忍住,轻唤了一声: “宁宁……” “嗯?” 沈砚宁原本认真地在给陆烬寒擦汗,闻声抬起头,谁知头刚抬起一半,眼前一花…… 第80章 即使失败也是我的选择 沈砚宁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唇上就传来温热又柔软的触感,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那一点触感电流一般迅速传遍全身。 这感觉不陌生,但她绝没想到会发生在此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背脊挺得笔直,一动都不会动了,拿着手帕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 这个吻不深,时间却也不短,沈砚宁手里的手帕都掉了,她也不知道,就僵在那里没动。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你的吻技还是烂得要命。” 男人戏谑的声音传到了耳中。 沈砚宁这才眨了眨眼,像是刚找回丢了的魂。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你……是你非礼,凭什么嘲笑我?” “我们是夫妻,接个吻算非礼吗?”陆烬寒笑得恣意,好像好久没这么心情舒畅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张平时总是平静温和的脸为自己有了情绪的变化,他就是开心,就是心情好。 就像小孩子把一张白纸画得乱七八糟的,就有种成就感。 “这是利息,给你工作你又给不了我工钱,那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讨要点儿利息,如果沈小姐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只能罢工了!” 陆烬寒说着就要起身,结果沈砚宁一急,一把把他按下去,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给……只要你能把它给我修好了,我可以再多给一个。” 沈砚宁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心里急得跟火上房似的,现在别说亲一下,就是让她跳段舞她都能欣然接受。 “好吧,那个留着完工了再收。” 陆烬寒说完又开始了工作,这次他的手速更快了。 沈砚宁听着他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怎么好像还听出一些节奏感,好像是一首旋律很快的歌曲。 她摇了摇头,心道,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种幻觉。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三天的时限就要到了。 沈氏的股东们已经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厂房里,等在主控室的门外。 沈鹏飞和沈砚冰也来了,沈鹏飞毕竟是老狐狸,喜怒不形于色。但沈砚冰脸上却现出得意之色。 “沈砚宁,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看你也不用再做什么无用功了,赶紧认输算了。我们也当你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其他股东也随声附和着。 “哎呀,要知道是这个结果,真不如不试这一次了,这下好了,不仅瑕疵布没织回来,还把这价值几个亿的机器给弄坏了,沈小姐你得给我们股东一个说法。” “对,不能这么便宜地就让她走,得赔偿我们的损失。” “是啊,赔钱!” “赔钱!” 一时间赔钱的声音响彻了整间厂房。 沈砚宁站在主控室里,听着外面的声音,看着外面那一张张群情激愤的脸,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以前。 那时的工人们也闹过工潮,为了生计,为了民权,她甚至还参与其中,是其中的一员。 可现在自己反倒成了被针对的那个,想想真讽刺。 “外面的人都乱了,要是我真的修不好,你怎么办?” 陆烬寒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沈砚宁站在他和门之间,瘦弱的身躯却异常挺拔,像座山一样挡在他身前。 “你只管做你的事就好,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感激你的出手相帮。即使失败也是我的选择,我会先和你离婚然后再和他们谈赔偿的事,这样就不会连累到你。” 陆烬寒的手停了下来,他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是心疼还是震撼还是其他什么。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长得柔柔弱弱,却好像可以自己撑起一片天。她不想躲在任何一棵大树下寻求庇护,因为她自己就能长成一棵可以庇护别人的参天大树。 听见身后敲击键盘的声音停止了,沈砚宁回过身看向陆烬寒,“有事?” 她的神情依旧平静,见陆烬寒迟迟不说话,她眼中才划过一抹失落,可随即又释然。 “没关系,我刚才说过了,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是人生经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出去和他们解释,你呆在屋子里就好。” 她说完甚至没有半分迟疑,拉开门就要出去。 这份勇于面对失败的勇气,陆烬寒都不得不说句佩服。 可就在她的手拉到扶手上的一瞬,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还有五分钟就要到时间了! “别在里面当缩头乌龟了,赶紧出来了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别输得太难看了!非要在里面耗到最后一秒吗? 大家的时间都是宝贵的,没人有时间陪你在这儿浪费。” 沈砚冰早就已经等不及了,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她还要维持一下淑女形象她已经冲进去把沈砚宁拉出来了。 “对啊,赶紧出来吧,失败了就认,赶紧商量着怎么赔偿我们的损失!” 大部分股东都在那叫着要赔偿。 只有以孙叔为首的几个股东开始时一直默不作声,此时终于忍不了了。 “你们还有点儿人性吗?人家冒着风险解决问题的时候你们不给一点儿帮助,成功了你们心安理得地接受成果,失败了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你们有一点儿做前辈的样子吗?我真是替你们觉得丢脸。” “你要脸,你要脸你把大家所有的损失补上啊,我们之所以入股沈氏,不是要跟着一起赔的,是要跟着一起发财的。 谁要是能带着我们发财我们就跟着谁一起干,谁要是让我们赔钱,对不起我们就把他赶下去,并且还得赔我们损失。” 之前跟着沈砚冰叫嚷的那几个股东一脸的蛮不讲理。 “你们……”孙叔气得嘴唇直发抖,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主控室的门打开了。 沈砚宁拖着疲惫的身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看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宁小姐,怎么样?” 孙叔关切地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想扶她一把,又觉得不合适,把手收了回来。 沈砚宁苦笑着摇了摇头,抬眼看向那些股东,“有想退股的,现在可以说。” 第81章 连环计 “你什么意思?”很多股东被她的话说得愣住了。“你凭什么让我们退股?” 沈砚宁神情晦暗不明,“这么说你们都不愿意退股,愿意与沈氏共担风险了?那就别说什么只跟着赚钱,不能赔钱的话。 你们投资的时候合同上就已经写明了,风险共担,分钱的时候一分不少分给你们,遇到风险一分不想承担,没这种道理。” 她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这次如果失败,不仅那些瑕疵布无法补救,连带着机器也需要维修,这又是一大笔钱,我不能一个人承担这些费用。 既然你们是股东,自然也要平担这些风险,即使你们到法院去告我得到的最终结果也是一样,我相信你们心里也清楚。 所以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还有两分钟,在这两分钟之内同意放弃股权的,我愿意按现在的市价回收,就算是对你们损失的弥补。 但过了这两分钟不卖出股份的,就说明你们愿意与我共担风险,就别想之后让我自己堵这个窟窿。” “这……你说话算数?”有些股东开始动摇起来。 毕竟沈氏这次闹的事情太大了,刚才沈砚宁说的已经是最轻的情况,一旦机器坏掉的事被曝出去,不仅会进一步让沈氏的口碑下掉,还会引起股市的波动,到时候股价一降再降的可能性很大。 他们之前就没少见这种情况,很可能沈氏就因为这种情况最终破产,如果那样他们手里的股票就是废纸一张。 “你们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趁着股价还没掉,把股票卖了,我可不想赔钱!” 股东们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 “还有一分钟,请各位尽快做决定。”这次说话的是之前站在沈砚宁身后的律师。 “爸,沈砚宁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她买的股份越多到时候赔的不是更多?难道她知道我们在背后做的事,找到了杰克,能把机器修好?”沈砚冰小声地在沈鹏飞耳边说道。 沈鹏飞轻蔑一笑,“不可能,杰克之所以那么贵就是因为他一旦接了活就不会出卖也不会吃两家。 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她的那点小心思你还没看出来吗?她那是虚张声势,想用这个办法吓唬那些股东,达到最后减轻她自己赔偿的目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心眼儿这么多,这气势让她装的,把律师都找来了,我看一会儿真要是有人把股份卖给她,她怎么办?” 沈砚冰眼珠一转,走到几个平时听她话的股东身边,轻声地吩咐了几句,那几个人先前还在犹豫,“这样行吗?要是她真的把股份都收了怎么办?” “别听她在那吹牛了,她现在除了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什么都没有,就是想收你们的股份她哪儿来的钱?你们只管把股份卖给她,她拿不出钱来就告她个欺诈罪,让她进去蹲几天。” 那几个股东平时对沈砚冰就是言听计从,听她这么说,立时狐假虎威起来,趾高气扬地抬起手。 “我们把股份卖给你,不过我们要现在结款,少一分都不行。” 沈砚宁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必须现在结款吗?可以通融我两天吗?” “不行,你没有钱还买的什么股份,这不是骗人吗?现在赶紧拿钱给我办!” 几个股东更嚣张了。 “好,我这就给你们办理。”律师拿出股份转让合同,“还有谁要转让自己的股份请到我这里来办理,还有一分钟,时间到了就办不了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交给了那几个股东,几个股东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他们的本意并不想这么草率的,但刚才的话都当着这么多人放出去了,收回实在太没面子。 他们又看了看沈砚冰,沈砚冰示意他们放心,沈砚宁没有钱。 几个股东又有了底气,“我们签了字要是拿不到钱,可要告你们欺诈!” 一边说一边把字签了。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很快他们的帐户就打过来了钱,就是按照现在沈氏股票的市价折算完的,一分不少。 几个人顿时傻眼了,看向沈砚冰,“不对啊,她怎么有钱呢?买下我们加在一起的股份至少需要一个亿,你不是说她没有钱吗? 现在怎么办?我们的股份没了。” 沈砚冰和沈鹏飞也没想到,“你……你钱是哪儿来的?” “我是没钱,但我有一个有钱的……老公啊!”沈砚宁从来没叫过别人老公,这两个字她叫起来还真有些烧嘴。 “陆烬寒给你的?”沈砚冰眼睛要冒出火来。 “不,是我和他借的,以后会按银行的利息还他。”沈砚宁神情不似刚才那样萎靡不振,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又给人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呵,你借了钱又能怎么样?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机器还是坏的,你和我父亲的对赌,你输了,你就要被踢出股东大会,以后也没有了发言权,你每月最多就能分些钱而已。 不过你也该知足了,毕竟不会被饿死!”沈砚冰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是吗?谁告诉你我修不上这台机器了?” 沈砚宁抬起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随着她这声响指声落下,机器的轰鸣声随即响了起来。 之前被压在机器里卡住的那些瑕疵布都开始向前运行起来,那三根跳线的地方都被完美地织补上,与合格的布匹一般无二。 “这怎么可能,爸,你不是说……”沈砚冰心急之下差点儿把杰克的事情说了出来。 多亏沈鹏飞足够冷静,用眼神制止了她下面的话,否则如果这些股东知道是他们暗中下手黑了自己公司的主机,不被他们撕了也得被告上法庭。 “宁小姐,你真的做到了,您是我见过的最棒的管理者,我们愿意推荐你做我们的执行总裁。” “对,宁小姐,我们都支持你,我们也愿意与你共担风险。” 第82章 一炮三响 之前支持沈砚宁的那些股东高兴得热泪盈眶。 孙叔走到她面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我就知道你行的,看来我们没看错,刚才把你叔也吓得够呛,不过我们都想好了,就算是真的要赔也认了。 毕竟哪有买卖是一点儿风险没有的,只是看风险冒得值不值得。” 沈砚宁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孙叔,你放心,我会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得值得。 以后我们沈氏只会越来越好,肯跟着我,相信我的,我绝不会让他吃亏。” 她说完看了看刚刚将股份卖给她的那几个人,眼中带着讥笑,“至于那些不相信我,或者心术不正的,正好从沈氏清出去,以后才好办事。” 此时众人终于明白,沈砚宁刚才做的这个局是对众人的一个试探,就是要将不能与她同心的人从股东中清除出去。 这一手暗度陈仓可谓是杀伐果断,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竟然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和谋略。 那些墙头草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把股份卖出去,看着沈砚宁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摇摆不定的天平已经向她这边倾斜。 至于那几个把股份卖出去的股东,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想杀了沈砚冰父女俩的心思都有。 “沈砚宁,你刚刚一直在演戏?”沈砚冰咬着牙扑向沈砚宁,伸出手就想抓她的脸,完全没有了之前维持的淑女风范。 沈砚宁脚步没动,就在她那细长的指甲就要抓到她的脸,周围人都惊呼一声小心时,她抬手握住了沈砚冰的手腕。 她唇角噙着一抹笑,凑近了沈砚冰的耳边,“你和你爸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而且也有了证据,如果你们不想坐牢的话明天和去找我的律师,把你们手里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一半给我。” 沈砚冰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你胡说,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别污蔑好人!” “是不是污蔑你们心里清楚,主控室里是有监控的,别以为你们弄坏了硬盘就找不回时里面的内容,别忘了陆烬寒的公司是做什么的。 要恢复里面的数据易如反掌,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太粗心,应该先破坏监控然后再动手,可惜你们想一箭双雕结果却成了一炮三响。” 沈砚宁说话的声音不小,她话是凑到沈砚冰耳边说的,但眼睛一直看着不远处的沈鹏飞。 她的话周围的股东也能听到,都变了脸色。 “宁小姐,您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次机器的故障是沈总他们父女俩做的?” “这不是拿刀子往里捅,害自己人嘛。” “不一定啊,他们的目的是想把宁小姐清出股东大会,以沈总以前的作风这种事他还真做得出来!”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开始那些对沈砚宁存有敌意的那些人,此时也都站在了她的这一边。 “不行,宁小姐,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沈砚宁放开沈砚冰的手,眼中带着微笑,“看吧,这是民意,做错了事就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一点你们现在应该知道了。” 沈砚宁走到沈鹏飞的面前,“沈先生,帐咱们一笔一笔的算,先从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开始。” 说完她冲着主控室招了招手,“陆先生,好戏看够了吗?您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请您吃饭!” 主控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身材高大的长相十分俊美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唉,你要是再磨蹭一会儿,我都要睡着了。” 接着走下台阶,一只胳膊揽上了沈砚宁的肩膀,“请我吃什么?这次可真的废脑子,得吃些好的补补。” 沈砚宁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以形补形,那就请你吃猪脑花吧!” “你是真的不大方,我累死了那么多脑细胞就请我吃了个火锅。”陆烬寒酒足饭饱地抱怨着。 两人并着肩走在林荫小路上,月光洒在路面上,路面泛着银白的光,感觉就像走在月光里。 沈砚宁脸上一直洋溢着微笑,“这已经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了。”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好像与之前的并无差别,只是看月亮的心境不同了,就感觉它如此宁静致远。 “你知道吗?曾经有人为了一个馒头杀人,还有人为了一袋小米就把自己的儿女卖了。 如今这样衣食无忧的日子,是多少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一顿火锅已经是他们遥不可及的梦了。” “你为什么总会流露出这种悲伤?” 陆烬寒抬手擦掉了她眼角的一滴泪。 沈砚宁这才清醒了过来,向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转过身自己用手擦掉了眼角的泪。 “我……我就是那种电视看多了,触景生情。唉!我知道这种伤春悲秋的性格挺讨厌的,我会改的。” 刚才吃火锅的时候喝了杯酒,一定是被酒精影响了。 她自动忽略了人。 她没注意到自己每每情绪失控都是在陆烬寒身边。 就在这时一只大狼狗从远处跑了过来,他后面是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主人。 沈砚宁一见到向她奔过来的那条狼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想跑,可腿不听使唤根本抬不起来,她想叫,张了半天的嘴嗓子里像堵了个石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陆烬寒发现她不对劲的时候,她的脸都白了,嘴唇在不住地发着抖。 他想都没想,在狗子向她扑过来的瞬间,一把把沈砚宁抱了起来。 “别怕,这狗只是想和你亲近,不会咬你的。” 他抱着浑身僵硬的沈砚宁轻声安慰着。 狼狗的确没咬人,只是围在陆烬寒的身前身后转着圈,这闻闻,那嗅嗅。 直到主人把狗子叫走,沈砚宁身体还僵着。 陆烬寒把她放在路边的长椅上,扶着她坐稳,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手指滑到她后颈时,摸到了一片湿濡。 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 第83章 生理恐惧 “啧,我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沈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就是一只狗而已,它看着凶,其实超乖的,除了特殊情况,一般都不咬人的。” 陆烬寒见沈砚宁一直没缓过来,长叹了口气,长臂一舒把人搂进了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地哄着。 “没事了,有我在呢!” 这一刻他竟然感觉原本空了一块的心又被填满了,满满的满足感。心想要是她有再多些怕的东西,是不是他就有更多的机会表现英雄救美了? 可看着她因为恐惧而失神的样子,却又从心底里生出心疼,人啊,真是矛盾的综合体。 过了好半晌,陆烬寒才感觉到怀里人的身体收原来的僵硬慢慢软和了下来。 他给沈砚宁捏着胳膊和腿,帮她舒缓全身的肌肉。 “我没事了!” 终于沈砚宁缓过了这口气,从陆烬寒的怀里挣脱出来,自己坐稳了。 她像一个溺水的人重新上岸一样,重重地吸了口气,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血色。 “你刚才到底怎么了?我不相信你怕狗会怕成这样。” 那已经不是心理上的怕,那是生理上的恐惧。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深知沈砚宁不是那种胆小的女生,不应该会怕狗怕成这样。 沈砚宁用力地搓了搓脸,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是我……我小时候被狗吓到过,所以留下了心理阴影。你知道的,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是很难驱逐的。 没事,有机会我自己多锻炼一下,应该会慢慢适应的。” “不行!” 陆烬寒说得斩钉截铁。 “什么不行?”沈砚宁不明白。 “你就算找狗练胆子,也不许一个人去。真想锻炼叫上我一起,我陪你一起去。” 陆烬寒说得极其认真,比他开董事会时的态度都坚决,好像这是一件对他非常重要的事。 “不用,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再说了,我们以后各忙各的,为了这种小事麻烦你不好。”沈砚宁推辞得很随意,在她看来这的确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砚宁,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说不行,我不允许你一个人去练胆子,明白吗?” 陆烬寒两只手紧紧地握住沈砚宁的两个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表示自己现在不是在开玩笑,他的话不容拒绝。 “陆先生,你这……为什么?”她是真的不明白。 “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吓人,我从来没见一个人怕狗怕成这样,你知不知道,如果再严重点的话,你会因为极度紧张引起喉部痉挛,导致呼吸困难,你会被活活憋死的。” 陆烬寒回想到刚才沈砚宁的状态,不由得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自己在她身边,及时阻断了狗扑向她的可能,一旦狗真的扑到她身上,以她对狗的恐惧真的可能会变成最坏的结果。 一想到沈砚宁会有生命危险,他就一阵阵不由自主的心惊。 此时此刻他不能再否认自己对她的在意,他真的很在意她,甚至超过了所有。 沈砚宁想到刚刚自己喉咙发紧,想叫都叫不出来的感觉,这才明白其中的原理。 “没想到你还懂这些,受教了,我下次会小心的,从小一些的狗开始练。” “我说了,你再去做什么有危险的事,一定要让我在你身边,你听明白了吗?沈砚宁?” 陆烬寒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疼得沈砚宁直咧嘴,直到她点头同意他才放手。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多大点儿事,我都说了以后注意了,还不依不饶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我沈七爷以前是保护别人的,哪用你保护。 最后那句不能说出来,只能在心里腹诽一下。 “你可以什么都不怕,但是我怕!”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久到沈砚宁已经想起身回家了,陆烬寒突然说了一句。 沈砚宁想要起身的动作一下顿住,心好像被什么狠狠地砸了一下,不疼却震荡了好半天。 “你……你什么意思?”她扭头看向他。 陆烬寒似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回望她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挣扎。 “我说我喜欢上你了,我不想看到你受一点儿伤,不想看到你出一点儿意外,不想看到你有一点儿痛苦。 我想保护你,这下能听明白了吗?” 说完这句话,陆烬寒整个人都轻松了,仿佛压在心上的巨石一下清了出去。 他抬起手,抚摸上沈砚宁的脸颊,指尖轻柔,不带任何情欲,只单纯感受指尖那温凉滑腻的触感。 “沈砚宁,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儿,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谁,但你真的与其他女孩儿都不同,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深深地看着她,眼眸里是无尽的温柔。 沈砚宁整个人傻掉了,陆烬寒每说一个字,她的心就跟着振动一次,她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绝美的脸在月光下少了平时的凌厉,多了无尽的温柔,眼角的那颗小痣也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这样的陆烬寒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也让她的心不断地向他的方向迷失。 他说他喜欢自己? 她呢?喜欢他吗? 她能喜欢他吗? 她只是一道来自1944年的孤魂,不知道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飘走。 她有资格喜欢他吗? 可是他的吻她从不反感,甚至还如此心动。 不行,沈砚宁,陆烬寒是楼小楼的后辈,那也就是你的后辈,算起来你当他祖奶奶都可以了,怎么可以和他谈喜欢? 最重要的是她不清楚自己还能在这里停留多久,可能是一辈子也有可能明天都未必能睁开眼睛。 既然不能许他一生一世,又何必浪费他的感情。 看着爱人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种痛不欲生,她见过,不能让他承受一次。 “啪!” 沈砚宁甩了甩头,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在她自己的脸上,却惊了陆烬寒的心。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打自己做什么?” 看着沈砚宁脸上渐渐浮现出来的微红色的巴掌印,陆烬寒感觉自己出离愤怒。 “沈砚宁,你是有多讨厌我?不喜欢我你就直说,犯得着连打我都怕脏了自己的手,就改成打自己让我冷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