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说还要干这个啊[快穿]》


 1、入职初体验

    “新员工身份识别通过：昭昭，欢迎你。”


    昭昭放下手中崭新的定制工牌，厚重的玻璃大门随之缓缓开启。跨过这扇门，就代表着她将真正告别学生身份，成为0799恋爱系统的员工。


    和身边的许多同学一样，昭昭还并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工作和所谓的人生目标，就被学校匆匆打包盖章出售，一脚踹进了求职季的洪流。


    在平凡的某一天，睡眼惺忪的昭昭收到了快穿系统的面试通知。


    面试当天，老板只问了她三个问题。


    “你谈过几段恋爱？”


    “你享受建立亲密关系的过程吗？”


    “你是否希望在实践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道路呢？”


    在回答的过程中，昭昭猛地发现：


    哎？这好像就是我的梦中情司？


    原因无他，只因她是个情感需求特别强的人。小时候，要和好朋友一起手拉手上厕所；长大后，到了可以心安理得谈恋爱的年纪，昭昭才发现：男朋友这种可以心安理得地独占并且不想要了踢掉也毫无负罪感的东西，好像还挺不错哎。


    听了她的回答，成熟美艳的老板神色欣赏、笑容满意：“你与我们这个岗位的匹配度非常的高，我们可以现在就签订劳动合同。”


    “我们0799系统是专注恋爱任务的，当然，也会有一些突发的支线任务。但是，总的来说，任务成功率还是要比生存、悬疑系统高得多，出任务期间也更清闲。”


    “但是，我们的招聘要求也很严格。我们需要员工长时间地保持工作热情，不断地与小世界中的人物创造链接，以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当然，加入我们，你将会得到十分丰厚的报酬和充足的成长机会。”


    “昭昭，我代表0799系统，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


    “昭昭，我代表0799系统，对你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一道电子音以及和老板的话术十分接近的内容，吓得昭昭一个激灵，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才发现一个圆滚滚毛绒绒的淡蓝色光团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她身边，正绕着她欢快地转着圈。


    “你好呀，昭昭，我是你的专属指引系统，你可以叫我小蓝。”


    欢快的小光团终于玩够了，停留在她左肩处，“如你所见，由于我们业务部人手紧缺，老员工们都在各个小世界忙碌地工作，就由我来为你做新手指引吧。”


    人手紧缺？非常忙碌？


    昭昭警惕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走廊两边都是紧闭的门，门上挂着各个员工的名字。走廊尽头是老板的大办公室，门大开着，机器人正哼着歌给老板擦桌子。


    面试那天，老板就是坐在那张桌子前，笑眯眯地对正在签字的她说：“放心好啦，我们工作还是相对来说很轻松的，钱多事少离家近，只要负责谈谈恋爱、刷刷经验就好了。”


    于是昭昭在那张劳动合同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她一把把小蓝抓进手里，一人一统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对视良久，昭昭才压低嗓子逼问：“面试那天，你们老板明明说的钱多活少离家近的！”


    “现在是我们老板了…”小蓝小声地辩解。


    昭昭竟然从这只毛绒绒的脸上看出了心虚的表情。


    “钱多事少离家近是一个不可能三角嘛…不过我们虽然忙，但确实是钱多而且离家近的…”


    “我回家要坐足足二十天运载器！”


    小蓝变出一只手挠挠头：“完成一个任务通常需要一年左右，在这期间你的身体都会停留在办公室里，所以老板说的家应该就是你的工位…”


    昭昭深吸一口气，转身欲走。


    劳动局投诉热线是多少来着…？书到用时方恨少，翘过的就业课终究在这个时候背刺了她。


    “昭昭别走！”小蓝一个俯冲挡在她身前，“签了协议没有来上班的话，是要赔偿违约金的！至少先把第一个试用期任务完成了吧！！”


    昭昭想起了昨天刚垫付的三个月房租。


    “而且在任务里获得的收益可以按一定百分比带回来使用哦。”


    昭昭想起了一直想买的最新型载具。


    “我再向老板申请试用期薪资不打折和双倍年终奖！”


    昭昭猛地转过身，大步迈向了贴着自己名字的办公室。


    作为一名毫无积蓄在手的刚毕业的大学生，为三斗米折腰…


    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向房东发送退租消息时，昭昭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干完这一票，拿到年终奖，一定要去劳动局把这个黑心公司给举报了。


    再睁开眼时，昭昭正坐在汽车后座上，两台摄影机直直对着她的脸。


    小蓝还在尽责地给她解说这个世界的剧情和任务。


    宿主名叫许昭，是这档素人恋爱综艺《心动节奏》的女嘉宾之一。


    “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和一位男嘉宾成功牵手吗？”昭昭摆出一副正在翻看节目组给的资料的娴静样子，心里却非常紧张地在和小蓝对话。


    小蓝还是一副心虚的样子：“呃…这个嘛，最终任务是——”


    “成为华国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昭昭快要维持不住表情管理了，“你们不是恋爱系统吗！我宁愿任务是和所有女嘉宾牵手成功！”


    小蓝讨好地蹭了蹭她的手：“高挑战也代表高收益啊，完成这一个任务，你的账户上就会有不菲的收益哦。”


    昭昭想起自己被房东无情收走的押金和空空如也的钱包，无言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宿主许昭今年22岁，刚刚从华国排名前十的学校毕业，现在是一家五百强上市公司总办处的秘书。


    她的履历在同学中说不上十分亮眼，但未来如果想要在娱乐圈发展，倒是一个很有记忆力的宣传点。


    在娱乐圈发展，没实力没长相倒都是其次的，最害怕的是没有话题度和辨识度。


    昭昭从后视镜里认真地看了看许昭的脸，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许昭的眼睛很大，水汪汪得像是洋娃娃一样，笑起来又会弯成月牙状，一副甜滋滋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皮相条件可以说是十分优越了。


    有些可惜的是，之前为了在职场中显得成熟可靠，许昭特意将刘海留长别在了耳后，反倒没有最大程度地凸显出自己的特色来。


    摄影师见到许昭的笑容也是愣了一下，赶紧推近镜头给了她一个特写。


    直播间的弹幕开始刷了起来。


    【啊啊啊女2也好漂亮！】


    【甜妹万岁！】


    【哇，笑不笑差别好大，之前还以为女2是清冷挂的】


    【看恋综好多年了，我真的好奇节目组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到这么多美女的…】


    【前面的女孩子们就是很漂亮很可爱！反倒是帅哥很少见吧！！】


    “这姑娘试镜的时候还有些拘谨呢，现在一下子突然放轻松了，气质一下就不一样了。”后面跟着的导播车里，主导演陈导啧啧称奇。


    总制片人赵姐好笑地撇了他一眼：“之前谁不愿意要许昭，嫌人家太乖乖女太呆板的？”


    “还是您有眼光，之前给她搭的是男1，现在看来那位也不是不行，他们职业也还可以互动一下…”


    “你可别一时冲昏了头，还替他安排起来了。”


    “是是是…”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初聚首

    小车平稳停在别墅门口，昭昭拖着行李箱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节目组租的公寓是这类综艺里很常规的小洋楼，庭院里有游泳池和秋千这样的经典配置，以及一条蜿蜒的鹅卵石路。


    平日风景虽好，拖着行李箱走却并不轻松。


    好在拍摄第一天是周末，许昭没有穿平时上班用的高跟鞋，一双小白鞋走得健步如飞。


    透过落地窗，她看见房间里已经坐了三个人，其中唯一一个女生正好面对着她，两人视线恰好对上，友好地相视一笑。


    昭昭放下行李箱朝她挥挥手，女孩马上惊喜地起身，小跑过来接她。两位男嘉宾也紧随其后，到门口来帮忙。


    女孩的短发刚刚过下颌线，打理得齐整轻薄，稚嫩的脸蛋和一身牛仔背带裤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活力四射的高中生。但她一开口说话，声音却出乎意料地很低沉：“hello，我是齐琴。”


    她俏皮地wink了一下，伸手帮她拿行李箱：“不是歌手齐秦的秦哦，是乐器的琴，不过我爸爸妈妈当年都很喜欢齐秦就是啦！”


    昭昭被她逗笑，也介绍自己道：“我叫许昭，昭如日月的昭。”


    齐琴吹了个轻快的口哨：“酷。”


    【女孩子好可爱哦！齐琴帮忙拿行李的动作比两个男生都快哎，我哭死！】


    【女2好好看啊，她的裙子有没有同款，好漂亮。】


    【这一季颜值好像很高哎，现在出场的四个都是俊男美女。】


    【我觉得男2有点眼熟…】


    两个男生也过来了，个子更高一些的男生看着更青涩些，头发也打理得很短，他接过了昭昭的行李箱：“我来拿吧，我叫陈施然。”


    说完他又侧过脸飞快地看了一眼昭昭，有些扭捏地笑了一下，一颗小虎牙若隐若现的。


    昭昭感激地对他笑笑，八月天气实在太热，才走了短短几步路，昭昭的额头已经渗了一层薄汗，白皙的脸颊也透出点粉意来。


    另外一位男士把门推得更开，方便大家进出：“都先进来吧，别晒伤了。”


    闻言，昭昭抬起头更细致地看了他一眼。果然，他的皮肤格外的白，比起许昭的这身细皮嫩肉也是不遑多让。


    两人目光对上，他冲昭昭点点头：“我是周致诚。”


    他戴着一副半框眼镜，皮肤白，书卷气格外重，昭昭猜测他应该是老师之类的职业。


    而齐秦和陈施然看上去都很青涩，昭昭猜测他们应该都是学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周致诚一个人要带他们三个学生？


    想到这里，昭昭忍不住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露出了半边实在不太明显的酒窝。


    其他三人都看她，齐琴自来熟地和她贴贴：“怎么啦？”


    昭昭靠近她的耳边，低声和她说：“晚上回去告诉你。”


    两个女生相视一笑，距离一下亲近不少。


    【啊啊啊漂亮姐姐贴贴！！】


    【许昭说话声音好甜噢】


    【我猜是和男2相关的吧，刚刚许昭好像看了他一眼…】


    【啊啊啊不要啊！我刚刚买股的男1女2！刚刚许昭笑的时候陈施然都脸红了！！！】


    节目组规定嘉宾不能透露职业和年龄相关的信息，四个人只好就着家乡、爱好这样不太敏感的话题聊了一会，好在除了周致诚，其他三人都算健谈，场子也一直没冷下来。


    周致诚斯文内敛，却也不是很高冷沉默的性子，默默地给大家倒着水，时不时地对他们聊到的网络热点话题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聊了一会后剩余的四位嘉宾也陆续到了，两位女生分别叫林楚楚和赵嘉曼。


    林楚楚身材纤细，人如其名，长得一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样子；而赵嘉曼则是气场强大的成熟美人，一抹红唇让人印象深刻。


    【家人们有点想搞百合了女3女4这不就是红玫瑰与白月光吗！】


    【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四个女嘉宾都风格迥异啊爱嗑颜的有福了】


    【女嘉宾都这么漂亮另外两位男嘉宾不够帅的话会很难收场啊！】


    另外两位男嘉宾分别叫文彬和谢兆承。


    文彬的名字反倒和他本人的形象有很大反差，他是全场个子最高的嘉宾，身高大概有一米九五，很符合昭昭对黑皮体育生的刻板印象，小麦色皮肤和恰到好处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充满了青春活力，很难让人联想到“文质彬彬”这个词。


    而谢兆承大概是全场唯一一个不需要隐瞒身份的人，他一进场，大家显然都面露惊讶之色。


    齐琴凑在昭昭耳边小声说：“果然每一个恋综都要请一位霸总担当。”


    昭昭深以为然。


    谢兆承是不时就会出现在财经新闻中的人物，他年过而立，就已经执掌华国影响力最大的家族企业。


    他的出场，让大家对节目组的人脉和资源都略有咋舌。


    【woc，没看错吧，是谢兆承！！！】


    【我天，我以为谢总这样的人物都是家族联姻的，没想到竟然还要来参加恋综！】


    【节目组有点东西…respect…】


    【这下节目经费不得爆炸，节目组能不能给观众也抽个奖啊！】


    【笑死，前面的姐妹别太幽默！我也来请愿！】


    【+1】


    【+2】


    【+10086】


    眼看八位嘉宾全部到齐，昭昭对自己前途未卜的大明星任务，感到了一丝怅然。


    这玩意该从哪开始下手呢…这份工资可真不是好赚的…


    在车上时，昭昭就已经让小蓝帮忙整理了一下许昭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公开的信息。


    许昭和大多数女孩一样，社交媒体只起到一个浏览信息和记录日常生活的作用，平日里发的最多的都是一些风景和美食的照片。


    她很注重隐私，各大社交平台上都没有和现实生活中的好友接触的痕迹，也没有公开发布过自己的照片，关注者也都只有十几位，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透明。


    不过，这样小透明的账号也不容易出现“翻车”的情况，昭昭可以放开手从头开始运营，不用担心被挖出什么黑历史来。


    许昭作为素人，要想进入娱乐圈肯定不能缺少了这档节目的助力。所以，节目热度越高，对于她的帮助越大。


    好在从目前这八位嘉宾的阵容来看，《心动节奏》这档节目的制作应当还是比较精良的。尤其是有谢兆承这样自带话题的人物在，前期肯定少不了流量和关注。


    不过，人气这种东西就像滚雪球一样，前期有优势的人会有更多的关注者为他声援，从而积攒到更多的关注和人气。


    因此，前期在观众心目中留下好印象，形成顺风顺水的局势，对于昭昭来说是比较有利的。


    知易行难，即使有了大致的方向，昭昭还是为接下来的行动感到苦恼，恨不得薅两把小蓝的毛安到自己头上，以弥补自己掉下的头发。


    “使不得啊。”系统里的小蓝瑟瑟发抖。


    一人一统都深深叹息：果然，做（带）新人好难！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晚饭行动

    八个人坐在客厅里寒暄了一会，导演才不紧不慢地出场介绍了接下来的流程。


    主导演陈导是一个笑面佛形象的中年男子，他宣读了节目组分配的这四天需要合作制作晚饭的名单：


    昭昭和陈施然、齐琴和周致诚、林楚楚和谢兆承、赵嘉曼和文彬，并让大家分两队进行采购和内务的整理。


    最后石头剪刀布的结果是昭昭和林楚楚所在的组胜出，优胜组负责整理内务和稍后的晚饭，其他两组则外出采购。


    【啧啧啧节目组拉郎配之心昭然若揭啊】


    【你还别说女3和谢总真的很有古早言情文那味】


    【我懂我懂清纯小白花和高冷霸总嘛】


    【刚刚看上的cp就被拆了…我哭死】


    【别急别急，不是说晚上会抽签随机决定第二天的约会安排吗！相信你cp的缘分！】


    由于宿舍比较偏远，采购组只是草草修整了一下就出发了。剩下的四位嘉宾里，两位男士主动请缨把大家的行李扛到楼上，昭昭和楚楚则分别负责厨房和客厅的整理。


    昭昭发扬良好的工作习惯，把冰箱里节目组预留的食物种类和份量记录在文档里，还拍照存了档。又在一个橱柜里发现了节目组留下的牛奶、面粉和鸡蛋。


    她看看时间，距离采购组到达超市应该还有半小时左右，于是脚步匆匆地到客厅找林楚楚。


    楚楚正在收拾桌子，落地窗外的阳光柔和了她侧脸的轮廓，也衬得她的头发格外的乌黑柔顺。


    美人真是从各个角度看都是美的，昭昭没忍住驻足欣赏了几秒，才去问楚楚有没有什么忌口或者想吃的菜。


    林楚楚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我没什么忌口的，不过晚饭可能需要吃点沙拉，”她边说边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小半边莹白的耳朵，“我平时饮食比较严格，需要控制体重。”


    昭昭了然，飞快地将她的需求记在共享文档里，又上楼去找陈施然和谢兆承。


    陈施然爱吃辣，谢兆承则是对花生过敏。


    昭昭仔细地把信息同步到文档里，还不忘抬头叮嘱他一声：“那橱柜里的牛奶你千万别喝，产品外包装上写着同一生产线上还生产花生制品。”


    昭昭此时正站在台阶上，得微微仰头才能直视谢兆承的双眼，这个视角显得她的眼睛格外的大，下巴小巧，让人想起家里养过的小奶猫，不觉心生爱怜。


    谢兆承望着她的眼睛，认真说：“好，谢谢。”


    昭昭冲他笑了一下，脚步轻快地下楼去了。


    【家人们发生什么事了？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刚刚的氛围有点怪怪的吧！！！】


    【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女3都这么瘦了还要减肥呢】


    【有可能是职业需要吧，再说她可能只是注意吃的东西，又不一定就吃得很少啊】


    【俊男美女确实是养眼啊，随便一同框都能嗑到飞起】


    【导演你是会拍的，刚刚拍许昭的背影真的好有“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感觉】


    昭昭迅速地把文档整理好，将每个人的名字、饮食禁忌和今晚想吃的东西列了个表格发到群里，供大家参考。


    齐琴秒回：“收到”，还配了一个小猫敬礼的表情包。


    昭昭忍不住笑：“这个表情包就有一种大学生的美。”


    陈施然也刚下楼坐在她身边，闻言也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林楚楚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组飞行棋：“刚刚我打扫时发现了这个，不然我们就用这个决定今晚哪组下厨做饭？”


    事实证明，经商的人多少有点气运在身，谢兆承一马当先，一路要啥有啥，骰子听话得不得了，轻而易举就把飞机还没全起飞的缠缠绵绵三人组甩在身后。


    昭昭叹气，不信邪地抓起谢兆承的棋子左看看右看看：“你是不是把家里的飞机带来了？”


    楚楚和陈施然被她逗得直不起腰，谢兆承脸上也满是无奈的笑意。


    屋子里满是快活的气息。


    采购组这边，则是由文彬开车，周致诚和赵嘉曼两位女生坐在后排。


    齐琴性格活泼健谈，有她在的地方总是冷不了场。赵嘉曼的口才也相当了得，两人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气氛很是愉快。


    周致诚正在手机备忘录上做采购计划，刚想给小屋那边打个电话，确认各位嘉宾有没有什么忌口，就见许昭在群里分享了一个名为“饮食偏好”的共享文档。


    文档的第一部分先是拉了一个表格，列明了四位嘉宾的忌口和饮食偏好，还给采购组的四人留下了空位，并且特意用红色字体标记了大家的忌口，十分醒目；


    文档的第二部分则是记录了小屋里目前的库存，许昭还在备注栏里注明了自己会每日更新这一表格，供大家采购时参考。


    后排传来齐琴的赞叹声：“哇，昭昭这表格做得好清晰啊！”


    赵嘉曼点头表示认可：“没想到许昭看上去这么年轻，做事情却很周到体贴。”


    周致诚心下认同，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大家报一下自己的忌口或偏好，由他一起填到表格里。


    做完这一工作后，他才在群里@了一下许昭。


    【周致诚：@zhaozhao，所有人的信息都已经补充完毕了，谢谢你提供的表格，非常实用】


    大概过了五分钟，昭昭才回了一个小熊点头的表情包。


    周致诚犹豫片刻，还是将这个表情包添加到了自己的表情库里。


    有了昭昭提供的表格和周致诚做好的清单，采购组的行动还算顺利。


    唯一的小插曲是中途遇上了一群在超市嬉笑打闹的孩子，从转角小炮仗一样地冲出来，直直撞到了赵嘉曼腿上。


    赵嘉曼躲闪不及，被撞得一个趔趄。


    好在一旁的文彬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小臂，扶住了她。


    “没事吧？”


    “谢谢。”


    两人惊魂未定，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


    赵嘉曼先反应过来，她轻轻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慢慢站直身来：“我还好。”


    文彬后知后觉，连忙松开抓住赵嘉曼的手。刚刚情急之下，他的力气有些大，在赵嘉曼白皙的小臂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印。


    文彬有些羞赧，小声地和赵嘉曼道歉，转过身去看那群打闹的小男孩时却没了好脸色，板着脸说道：“怎么能在公共场合打闹打闹！快给姐姐道歉！”


    一米九五的高个子对于孩子们来说简直是巨人，气势过人，几个男孩灰溜溜地道了歉，才被迟来一步的父母提溜着衣领带走了。


    赵嘉曼再次向文彬道谢，却不经意间动到了刚刚被撞的左腿：“嘶，好像有点扭到了。”


    文彬赶忙上去扶着她：“没事吧，我送你回车上看看？”


    周致诚也点头表示同意：“去吧，这里有我和齐琴就好。”


    齐琴也连忙点头：“嗯嗯，嘉曼姐回去歇着吧，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好在，用文彬买来的冰袋冷敷了半小时，赵嘉曼的脚就算缓过来了，采购组也算是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其余四人对这段小插曲完全不知情，快活地继续着棋牌大战。


    不过等到采购组满载而归时，厨艺苦手昭昭就有些快活不起来了。


    搭档陈施然是蓉城人，做的一手好川菜，和几个爱吃辣的嘉宾一起敲定了水煮肉片和麻婆豆腐两道菜。


    昭昭急忙把两颗土豆塞进他手里：“求你了，再做个温和版的酸辣土豆丝吧，不然其他人得饿死在我手上。”


    路过喝水的齐琴凑上来和她贴贴，嘴里还要不饶人地逗她：“最毒昭昭心啊！”


    最终商讨的结果就是由厨艺不太好的昭昭负责拌沙拉，再做个经典的入门菜番茄炒鸡蛋和肉沫茄子，最后由被收缴了辣椒的陈大厨再做两道清淡的家常菜收尾。


    烟熏火燎的厨房里，昭昭迎着火辣辣的热风擦了擦汗，生菜叶和紫甘蓝被她切得嘎嘎作响。


    她在心里呼唤偷懒已久的小蓝：


    “也没说大明星还要会做饭啊——这是额外的价钱！”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第一次短信

    好在，晚饭环节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众人纷纷对陈施然和昭昭的厨艺表示认可。


    “好吃好吃，许大厨辛苦了！”齐琴先是故作谄媚地给昭昭锤肩，又帮她收了几个远处几个够不到的盘子。


    昭昭状态良好地接受了她的殷勤：“放着我来，快点回去洗澡，不然待会有你好看！”为了增强威慑力，她还朝齐琴挥了挥拳。


    齐琴作势拔腿就跑，只留下一串啪嗒啪嗒的拖鞋拍打木质楼梯的声音，客厅里就剩下周致诚和昭昭两个人。


    周致诚性子稳重，边看着两个女生打打闹闹，边帮忙把陈施然没来得及收好的碗筷也拿到了厨房。


    “谢谢致诚哥。”在周致诚跟前，昭昭就老实多了，乖乖地跟在他身后端盘子。


    周致诚笑着回头看她一眼，昭昭竟莫名品出了几分调侃的意味：“许大厨厨艺了得，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妈妈我又嗑到了！自己谈恋爱哪有看别人谈恋爱爽啊！！】


    【谁不爱看高岭之花洗手作羹汤啊我晕】


    【周致诚和女1女2都好好嗑哎年上男温柔稳重的魅力】


    【陈施然快别惦记你那破碗了！！！家都要被偷了还在那里涮碗！！！！！】


    晚上九点，又到了节目组规定的集合时间。


    昭昭收拾得慢了一点，急匆匆地下来时头发还没完全吹干，微湿的发尾在纯棉的灰色睡裙上洇上一点湿痕。


    左手边的陈施然赶忙将身后的毯子拿出来给她披上：“这里对着空调出风口，要不要和我换个位置？”他的脸似乎有些红，眼神也有点飘忽不定。


    昭昭用毛巾被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些，冲他感激地笑笑：“没关系，我有这个就够啦。”她把毯子举高一些向他示意，紧接着又把自己原封不动地给裹回去。


    右手边的齐琴好笑地帮她理了一下头发。


    陈导带着几个工作人员，把四个礼盒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几人相视一笑，都猜到了接下来该是什么环节。


    “大家晚上好啊，经过一天的相处，相信大家都已经熟络了很多。”陈导拍拍手，“现在，就请大家拿出手上的手机…”


    “给心仪的选手投上宝贵的一票！”齐琴举手抢答。


    “噗嗤——”赵嘉曼没忍住先笑出了声，制作组里也闹哄哄地笑作一团。


    陈导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请大家拿出手机，给最让你心动的异性嘉宾发送短信吧！半小时后我们会将短信发到对方的手机上。”


    “为什么不能给同性发——”齐琴哀嚎着倒在昭昭肩上。


    陈导一个眼刀往身后的制作组甩过去：“谁请的这位活宝？还不快拖下去！”


    镜头内外大家都笑作一团。


    【乐死我了琴琴实乃恋综第一乐子人】


    【我的识姬雷达哔哔作响】


    【“找琴”才是最甜的！！】


    【齐琴演我精神状态…】


    【不能当场发短信吗！！！我想看修罗场！！他爱她爱他爱她】


    【师傅师傅别念了人已经晕了】


    发完短信，陈导开始介绍明天的约会安排。


    “接下来我们来玩一个忍耐度测试的小游戏，坚持到最后的男嘉宾可以优先挑选一份小礼物，得到明天和这位女嘉宾约会的权利。”


    “女孩子们也不用急，下一次选择权就将反转了。”


    陈导笑眯眯地呈上一盘各式各样的道具：“限时1分钟，最长时间不被逗笑的男嘉宾获胜，如果所有男嘉宾都没有完成挑战，那制作组会给女嘉宾们提供一份神秘礼品哦。桌面上的这些道具，女嘉宾们都可以随意选用。”


    女孩子们上前认真挑选，赵嘉曼选中了一根粉红色的羽毛笔，齐琴表示如果是她会用这个道具来攻击对方的鼻子，平等地伤害全世界所有的鼻炎患者。


    齐琴则选择了气球专用的打气筒，林楚楚和昭昭慢人一步，各自拿了一个按摩棍和不求人。


    男嘉宾这边第一个上场的是文彬，还没等昭昭想好怎么用不求人攻击他会显得不那么冒犯，他就已经败下阵来。


    记录3秒。


    【被我们寄予厚望的体育生弟弟只坚持了三秒！！！！】


    【啊啊啊赵姐一靠近他就绷不住了！姐狗我嗑！！！！】


    【有没有人看了采购组的直播真的文彬铁纯情小狗】


    赵嘉曼靠近文彬，弯腰往他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文彬的耳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他举手求饶：“我认输我认输。”眼睛里还氤氲着被刺激出来的眼泪，水汪汪地望着赵嘉曼。


    齐琴附在昭昭耳边悄声说：“秀色可餐啊！”


    昭昭认可地点点头。


    接下来上场的陈施然和周致诚分别败在了齐琴和昭昭手上，记录为42秒和47秒。


    【啊…彬彬你…】


    【啊啊啊啊前面的姐妹快别说了】


    【我笑死了这个梗节目完结了能过去吗】


    最后上场的是谢兆承，他特意脱下了西装外套，白衬衫紧密地贴合着他的身体曲线，有恰当的健身痕迹却不显得过分夸张。


    齐琴冲着镜头伸出一个大拇指。


    【这期真的好好笑啊我晕】


    【起猛了看见老板脱衣秀了】


    事实证明做生意的人不仅仅气运加身，还要有非凡定力。


    四位女嘉宾各显神通，谢兆承脸上都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眼看时间快要结束，昭昭拿着那根烫手山芋般的不求人绕到了谢兆承的面前。


    “谢老板，拜托拜托，你就笑一下吧！”昭昭双手合十作虔诚状。


    谢兆承认真看她。


    昭昭努力睁大双眼，试探性地拿出不求人戳了戳他的腰。


    谢老板低头笑了一下，再抬头时又恢复了刚刚神圣不可侵犯的状态，但眼睛里多少还留有一些温和笑意。


    陈导笑眯眯地掐表：“1分零1秒。”


    昭昭和齐琴相拥大呼遗憾，旁边的赵嘉曼和林楚楚也露出惋惜的神情。


    “这一切不会都在你的计算范围之内吧？”齐琴不死心地问谢兆承。


    谢兆承不置可否，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双手撑着地面利落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他环视面前的四个礼盒，抬头问导演：“我可以选了吗？”


    “当然。”


    面前分别是红、蓝、白、黄四个礼盒，昭昭认得白色的礼盒里装的是许昭的丝巾，这是她在正式入职前用实习工资为自己购买的第一份奢侈品。


    红蓝黄三个礼盒里分别装了一只口琴、一支钢笔和一个水晶球。


    谢兆承没有犹豫，直接取走了白色的礼盒，他转身时恰好与昭昭对视，又向她点头示意。


    周致诚、陈施然和文彬依次选择了水晶球、口琴和钢笔。


    【丝巾是赵姐的吗？】


    【个人感觉口琴-林楚楚丝巾-赵嘉曼钢笔-许昭水晶球-齐琴？】


    【不能够吧？我感觉谢总应该会选许昭今晚他们互动真的很多！他对她不一样！！！】


    【我觉得口琴应该是齐琴的她名字里不就带琴吗！！这不是明着透题吗！！】


    节目组没有公布明天的约会名单，而是让嘉宾们回房自由活动。


    昭昭和齐琴住在一起，齐琴一回房就扑到了床上：“快告诉我！你的短信发给了谁？”


    昭昭坦言：“施然。”


    “嘿嘿，”齐琴欢快地在床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他肯定也发给你了！刚刚他下来时还问我旁边是不是给你留的位置，然后才坐那的！”


    昭昭边往脸上抹爽肤水边问她：“哪个礼物是你的？口琴？”


    “bingo！”


    两人还在闲聊，双方的手机却同时发出了提示音。


    昭昭收到了两条短信。


    “和你在一起我非常开心，希望我也能让你感到快乐。”这应该是陈施然的短信。


    还有一条言简意赅的“谢谢，明天见。”


    这应该是来自谢兆承的，“谢谢”指的应当是昭昭提醒他不要喝橱柜里的牛奶，而“明天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woc谢总你】


    【他知道是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cp上大分】


    【天呐！好刺激！！！！明天见！！！！！他竟然说明天见！！！！】


    【respect】


    【老板你…】


    昭昭把手机放到胸前，魂飞天外。


    也没说恋综这么刺激的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约会初体验（1）

    昭昭躺在床上，难得地辗转反侧。


    她是一个高情感需求的人，有很多要好的朋友，也常常投身到新的恋爱关系中去。


    恋爱与友谊是不一样的。


    她必须接受朋友们有其他的朋友，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占据排他性的爱情。


    如果在恋爱中不能得到充分的爱意与关注，昭昭也会毫不犹豫地脱身而去。


    也许这就是某些前男友认为她绝情的原因吧。


    昭昭又翻了个身，上恋爱综艺对她来说并不算难事，她选择这份工作时，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投入一段新的情感的心理准备。


    但是，如何从一位平平无奇的打工人，摇身一变成为系统要求的家喻户晓的女明星呢？


    出演一档高热度的节目，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起点，但肯定离达到系统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


    昭昭自己没有什么歌舞上的才艺，许昭也没有学习这些东西的经验，再从头开始开发估计比较困难。


    好在昭昭以前有做平面模特的经验，也曾经在话剧社活动过，许昭的硬件条件也算出挑，也许能试着找找演戏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投入进现在的综艺里，总是最重要的。


    昭昭心里做着计划，最后迷迷糊糊地在齐琴平稳的呼吸声中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睡前心里想着事，昭昭睡得没有很沉，早上被闹钟叫醒时还有些无精打采。


    她侧头看看旁边睡得正香的齐琴，轻手轻脚地起床开始洗漱。


    因为节目组没有透露具体的约会地点，昭昭就选择了一件风格比较百搭的酒红色法式连衣裙，再化了个淡妆，用直板夹稍微将头发夹得蓬松点，才提着包出门了。


    齐琴迷迷糊糊地和她告别，昭昭好笑地弯腰掐掐她的鼻子：“快起床，别迟到啦。”


    昭昭下楼时正碰上晨练回来的林楚楚，她肤色白净，如今附上了一层薄汗，脸上透着健康的粉红色，可谓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昭昭自愧不如地和她打招呼：“早啊，楚楚。”


    林楚楚性格害羞，冲她露出个腼腆的笑：“早，昭昭。”


    【笑死了齐琴和林楚楚极致的e和极致的i】


    【大家都这么早来看直播啊】


    【昭昭演我精神状态每天生不如死地来办公室后看到晨练归来的同事belike】


    【节目里晨练的嘉宾还挺多的男生好像就陈施然没来女生齐琴和许昭没来】


    餐厅里，周致诚和文彬正一起吃早餐。周致诚下了一碗鸡蛋面，几颗葱花点缀在上面让人很有食欲；文彬则是西式的吐司加咖啡加水煮蛋。


    周致诚招呼她：“许昭，厨房里还有面条，要吃一点吗？”


    昭昭摇摇头：“节目组让我八点半出发。”现在已经八点二十了，以她的速度估计不能舒舒服服地吃饱。


    文彬赶紧咽下嘴里的食物：“我还烤了吐司呢，我拿给你。”


    昭昭来不及拦他，周致诚已经拉开了自己身边的椅子：“来，吃一点再走，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昭昭只好乖乖坐下，拿起桌上的牛奶给自己倒了半杯。


    “平时上班也经常不吃早饭？”


    “偶尔而已…”昭昭心虚地回答，突然愣住，呆呆地抬头看周致诚。


    往坑里跳了！！！这老狐狸！！！


    周致诚笑，刚好转身接过文彬递来的盘子放在昭昭面前：“先吃饭。”


    【啊啊啊刚刚那一笑！！！】


    【昭昭怎么愣住了啊】


    【被老狐狸套话了hh许昭已经上班了】


    【woc怎么看出来的啊我以为许昭还是大学生】


    【确实，气质很青涩，可能是刚刚上班吧】


    【他可能猜到昨天的丝巾是许昭的了，学生用丝巾的比较少吧】


    【草心思好缜密啊脑性恋完全抵抗不了】


    昭昭自知说漏了嘴，出门时小心翼翼地问陈导：“陈导，有影响吗？”


    陈导心领神会，好笑地顺手帮她开了车门：“小事，这才哪到哪啊。”


    昭昭于是心满意足，欢快地坐上了节目组安排的车。


    一路上，昭昭仔细打量着车窗外的景色。这并不是往市区去的方向，看样子是要到郊区那边，大概是动物园、农家乐这样的地方？


    昭昭出神地凝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路穿梭而过的绿植令人心旷神怡。


    摄像机内外的人同样也在欣赏着她，副驾驶上的小摄影助理反应很快，在控制面板上给车窗开了条小缝。


    早晨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昭昭惬意地眯了眯眼，任由阳光落在她侧脸上。车外的风自然地吹拂着她的头发，眉目流转间一双小鹿似的眼睛亮得惊人。


    【omg好美有种扑面而来的氧气感】


    【谁家森林里的花仙女跑出来了】


    【大家都好会夸不像我我只会说老婆请和我回家（叼着玫瑰闪亮登场）】


    【（一脚踹飞）谢兆承你小子今天有福了！】


    【他小子有福的又何止是今天我哭】


    【感觉许昭比昨天放开一点了状态好好】


    陈导和其他一些工作人员坐在后面的摄制车里，盯着后台不断飙升的数据笑得见牙不见眼：“小林反应够快！回头给她加工资！”


    今天安排的四队cp里，谢兆承和许昭的组合无疑是关注度最高的，这也是陈导选择跟拍他们组的原因。


    好在观众反响确实不错，这也证明他押对了宝、宝刀未老嘛！陈导欢快地拍了拍肚皮。


    大约半小时的车程后，昭昭一行人顺利到达目的地——一大片金黄的向日葵地。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约会初体验（2）

    如今是八月，正是向日葵花开的季节。一大片金黄的海洋深处，围坐着一栋小木屋。


    昭昭有些惊喜，他们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原始植物了，要想看一株自然的向日葵还得跑到博物馆去。


    她的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工作人员也被她的情绪带动，跟拍的摄影助理姐姐主动提出要帮她拍照留念。


    昭昭于是弯腰站在一簇向日葵前，露出灿烂的笑容。


    拍摄完成后，昭昭凑到摄助林婉婷身边检查成片，阳光正好、模特笑容明媚，与这一片散发着勃勃生机的向日葵花海有着相得益彰的美。


    摄影师和模特纷纷点头表示满意，昭昭捧着相机问婉婷：“你要不要拍呀？我也给你来几张？”


    林婉婷连忙摆手拒绝，昭昭只能遗憾地表示待会离开前一定再给她拍几张。


    欣赏完照片，昭昭继续往小木屋的方向走，谢兆承应该就在那里等着她。


    果不其然，昭昭推门而入时，就见谢兆承端坐在木桌前，戴着手套摆弄面前的蒸馏设施。


    他今天还是穿着白衬衫，不过材质看起来比昨天要柔软不少，多了几分随性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待会的工作有些精细，他还特意带了一副金框眼镜，眉眼间的凌厉感被稍稍弱化。


    谢兆承见昭昭进来，起身边摘自己的手套边递给她一双手套。


    “来了？”


    “来了呀。”昭昭把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放到一边，有些不明所以。


    “路上顺利吗？比预计时间要晚一点。”


    昭昭有些羞赧地笑：“外面的向日葵很美，没忍住多欣赏了一会。”


    谢兆承也轻笑了一下：“你喜欢就好，待会出去我再给你拍几张。”


    “好啊。”昭昭笑意盈盈地答应，好看的照片多多益善嘛，她还能顺路给林婉婷拍几张。


    【谢总摘手套那里好有变态杀人魔那味…】


    【啊啊啊本来很温馨的场景怎么一下变味了】


    【妈妈我又捡到了，谢老板一直在关注时间啊，他在等许昭！！】


    【许昭刚刚拍的照片呢能不能发出来让我看看！我真的是颜粉来的！】


    换好设备，昭昭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竟然是学习制香。


    这对昭昭而言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她好奇地扭头问谢兆承：“谢老板，你学过这个吗？”


    谢兆承正从身后的木柜中取下高层存放的器皿和原料：“有看过一些理论，但没有实践过。”


    制香还是需要有一些专业知识在的，节目组安排了一位制香师来指导他们的操作。


    工作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油，昭昭随手拿起面前的一瓶，用滴管滴在试香纸上嗅闻：“好清新，这个是薄荷味的？”


    谢兆承微微低头靠近了一些：“对。”


    两人间的距离缩短了一些，仿佛他的声音就来自她的耳后，昭昭的耳朵不禁有些发热。


    还好老师很快就开始为他们介绍：“在制作香水时，我们常常使用的精油可以分为果香、花香和木香三种，木香醇厚、留香最久，通常最为香水的基调使用…”


    昭昭自己很少使用香水，这堂课对她来说可以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选择了以檀香调为主调，在前调中加入了薄荷和柠檬，中调中加入广藿香和胡椒…


    “咳咳！”昭昭哭丧着脸，手抖胡椒放多了，好呛。


    谢兆承强忍笑意给她递手帕：“要不要休息一下？”


    昭昭倔强摇头，做完给谢兆承的礼物，她还想给自己和齐琴都做一瓶作为纪念呢。


    在经历了不断的尝试后，昭昭终于调制出一份满意的作品。


    前调是清新的薄荷和柠檬的气息，昭昭在原有基础上又添加了两滴柑橘精油，在炎炎夏日中一扫烦闷、透出几分清新绿意来。


    中调已经凸显出几分檀香的味道，融入了微苦而清凉的广藿香和辛香的胡椒与小豆蔻，初闻微微有些刺激，缓和后却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后调则选择了雪松和琥珀等沉稳的木质香。


    老师也拿起试香纸品鉴了一下，片刻后偷笑着瞥一眼谢兆承：“确实很适合他，你很有天赋嘛。”


    昭昭揉了揉有些疲惫的鼻子，在自己的手腕上也喷了一些，体表的温度会改变香味挥发的时间，昭昭不希望把礼物送给谢兆承时会出什么差错。


    谁知道谢兆承也走了过来，向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手腕：“也让我试一下你的作品？”


    昭昭无奈，抓住了他的手将手腕抬高一些：“试坏了谢总金贵的鼻子可别怪我。”


    这样近的距离，足以让他们交换彼此身上的气息，昭昭闻到谢兆承身上略显甜蜜的荔枝和玫瑰味。


    她抬头望他，却正好对上谢兆承的眼睛，这才发现他的瞳色似乎比常人要更浅一些，隐隐有几分琥珀的质感。


    她仓皇地低下头，握着谢兆承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些。虽然隔着手套，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在渐渐地传递。


    昭昭喷了一些香水在他的手腕上，谢兆承将手腕置在鼻前静闻。


    昭昭有些不自在地松开手，在便签纸上写下“夏夜”二字，轻轻贴在瓶身。


    “我会常常用的，谢谢。”


    昭昭本想逗弄他这不是送给他的礼物，想想还是作罢，除了他还能是谁呢。于是一手叉腰一手向他伸出：“作为交换，总要让我闻闻你的才算公平吧。”


    谢兆承笑，如法炮制地握住她的手，在左手手腕上喷了一些。


    果然是他身上的荔枝和玫瑰的香味。


    凑近了闻，才闻到甜美的果香和花香散开后几缕淡淡的茶香和雪松香气，确实很符合许昭甜美温和的气质。


    昭昭转过瓶身，才看到谢兆承刚劲有力的字迹——“梦境”。


    昭昭细品了一下这个名字，笑意盈盈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我的手机是坏了吗？怎么闻不到气味啊？？？】


    【我笑死还得是姐妹们会说话】


    【啊啊啊抓手了抓手了！我cp抓手了！！！我现在就要到楼下狂跑八百圈宣泄我喷薄的情感！！】


    【互相调香好暧昧啊谁懂你身上的气息都来源于我头好痒感觉要长恋爱脑了】


    【woc原来还有这层深意呢】


    【前面的朋友这玩意可不兴长…】


    【节目组能不能出周边啊我也想拥有同款香气】


    【感觉制香还蛮有意思的哎马上要到周年纪念日了感觉可以和我男友去试一下】


    【我细品了一下谢总起的名字你们觉不觉得有点…旖旎…？】


    【啊啊啊姐妹你是会嗑的你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是这么个意思吗】


    【啊啊啊，又被我捡到了！我觉得“我希望我能出现在你的梦境里”也很好嗑啊我晕！！】


    【各位都是大嗑学家我长出恋爱脑大家都脱不了干系[抱拳][抱拳]】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约会初体验（3）

    等两人完成香水的制作，时间已经快两点半了，昭昭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离开小木屋时昭昭小声地和谢兆承说：“本来还以为能给齐琴再做一份的呢，没想到竟然做了这么久。”


    刚刚给他们上课的老师适时地递来一张名片：“我们在市区也有门店的哦，欢迎到时候带朋友来店里再体验一次。”


    昭昭直感叹：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啊！


    正午的向日葵地阳光灼热，谢兆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顶编织草帽让昭昭戴上，还借来了节目组的相机给昭昭拍照。


    昭昭拿谢兆承的墨镜充当镜子检查发型妆容，谢老板无奈地为她打伞扇风。


    【管你是霸道总裁还是什么出门在外不还是要给老婆打伞】


    【我是谢氏员工我先说老板！！！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啊！！！！感觉以后无法直视老板了】


    【哈哈哈果然有员工在看要是我老板上恋综我肯定也会觉得很ooc的】


    【所以谢总平时出场都有人给他打伞开道啥的吗：】


    【那倒没有这么大排场，一般是总助跟着他吧。也没见老板打过伞啥的，平时上下班哪能风吹日晒到他啊！关键是他怎么还给许昭扇风啊！！！太幻灭了！！老板谈起恋爱来竟然是这样的吗！】


    【宝你看一下公司群都在刷这个呢我乐死】


    【好想一线吃瓜啊给个面试机会行不行】


    【嘿嘿昭昭在扎辫子哎动作好快】


    【女孩子都懂吧！大夏天披头散发是真的热！！】


    昭昭动作麻利地把披散的头发扎成了两根麻花辫，总算解放了自己的脖子和后背。又找了一个还算阴凉的地方尽职尽责地又当起了模特。


    谢兆承的拍照技术出乎意料地不错，人物构图和光影比例都把握得当。


    很多照片都是抓拍，所以照片上的女孩笑容自然而灿烂，一双鹿眼水润润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昭昭满意地收下照片，投桃报李给谢兆承和之前答应的林婉婷都拍了几张。


    一边的陈导笑呵呵地提议：“我给你们俩拍几张合照吧，晚上有一个投票环节，票数最多的组合会有奖励哦。”


    制作香水时节目组当然也抓拍了不少，但场景终究不如现在鲜艳繁丽。陈导已经想到照片一放出来，观众们纷纷点赞转发的样子了，再把这版权一买，未来几季还能用来做新的宣传照…


    昭昭觉得陈导此刻的笑容实在怪怪的，但还是乖乖站到谢兆承旁边准备拍照。


    此时正好有一个面生的年轻男人捧着一束花向谢兆承走近，目光和她对上时还友好地向她点头示意。


    谢兆承把这束用牛皮纸包好的向日葵递给她：“这里的向日葵不能摘，我就让李砚从市区买了一束，就当作是今天的纪念品吧。”


    昭昭低头一看，向日葵花瓣上甚至还有未干的露珠。


    “谢谢，我很喜欢。”昭昭笑着对谢兆承道谢，又对李砚说，“谢谢李助，麻烦您跑一趟了。”


    周末被迫加班的李砚功成身退、愉快离场：“应该的，许小姐不用客气。”


    于是昭昭得以捧着这束新鲜的向日葵，在烂漫的花海里留下了几张合照。


    上午的拍摄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谢兆承驱车带昭昭前往一家他常去的私人餐厅。


    “这里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你平时想吃也可以常来。”


    “账单都记在谢总名下吗？”昭昭笑着调侃。


    “当然。”


    午餐也令人十分满意，餐厅坐落在一座小庭院里，环境清幽。主厨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一眼就知道他和谢兆承相当熟络，一见他进门就作势要赶他出去。


    “都几点了？走走走，别妨碍我出门遛狗。”


    一见他身后的昭昭，老板就像变脸一样风格大转：“来来来，两位贵客里面请。”


    昭昭从谢兆承身后探出头：“老板，要不要我帮你遛狗呀？”


    庭院里的边牧像是听懂了，兴奋地吠了一声，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老板忙冲她摆手，又回头和小狗说：“米其林，坐！”


    边牧嗷呜一声，乖乖坐下。


    昭昭扯扯谢兆承衣袖：“米其林？”


    谢兆承低头向她解释：“老板姓米，就给小狗起名叫米其林，子承父姓。”


    昭昭被逗笑，又问他：“开饭前我去跟狗狗玩一会，可以吗？”


    谢兆承点头：“当然，那我来点菜。”


    昭昭欢呼着冲向米其林，嘿嘿，大狗狗！


    可惜遛狗和用餐的时间总是如此短暂，用完餐后，谢兆承打算带昭昭到海边的天文台吹吹风和欣赏日落。


    昭昭和米其林一人一狗依依惜别，米其林围着昭昭不停地转圈圈，用蓬松的尾巴不停地蹭她的小腿，嘴里还嗷呜嗷呜地小声叫唤。昭昭也在不舍地狂薅狗头。


    谢兆承看得好笑：“我家里也养了一只金毛，让它来陪你玩好不好？”


    “我可以让李砚现在把旺财带过来。”


    “旺财？”昭昭讶异于谢兆承竟然也会给狗狗起这么接地气的名字。


    谢兆承无奈地解释：“旺财原来是我爸爸养的狗，他觉得它特别旺事业，在我接手公司后就交给我来照顾了。”


    昭昭忍俊不禁，但还是坚决地拒绝了谢兆承让总助再跑一趟的提议。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她和李砚还算是同行呢，谁会想在周末给老板跑腿啊！


    谢兆承似乎看懂了她的表情，委婉地表示自己并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老板：“李助的薪水相当可观。”


    “那也不行！”


    可惜的是，还没等两人驱车去到天文台和节目组汇合，谢兆承就接到了一通工作电话。


    “抱歉，公司临时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我先送你回去好吗？”


    昭昭心知他们住的别墅和谢氏的办公楼不在一个方向：“我没关系的，你要是赶时间的话，就送我到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吧，之前就听说你们那边的下午茶特别好吃。”


    谢兆承没有多说，重新启动了车子。


    昭昭则打电话和陈导联系。


    而电话那头在天文台等待已久的陈导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有人要在公司约会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暗流

    谢兆承最终也没把昭昭送到咖啡厅去。


    陈导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时，昭昭正在会客厅里享受秘书姐姐送来的咖啡和蛋糕。


    除了进门时接受到的一些员工诧异的目光，昭昭对周末来谢氏集团、甚至上到了最顶层的总裁层这件事适应良好。


    【不是…我起猛了吗？这不是我们公司会客厅吗？？这里的水还是我周五下班时换的呢！！】


    【啊？正经人谁到公司约会啊？】


    【谢总你真的，我哭死，这么工作狂怎么找得到女朋友啊！】


    【好像是临时有事来着，我在同城看到有人之前在天文台那边偶遇了节目组，感觉原来是要去那边的】


    【家人们我在官博底下po两张许昭生图！真人巨巨巨好看！同事说脸比娃娃还小！！】


    房间里只有昭昭和工作人员，一直聊天也坚持不了多久。于是昭昭拿出手机在社交平台上看了其他组合今天的约会状况，打算做一个实时的reaction。


    昭昭最先看的是齐琴和陈施然的组合。他们两个人的约会场景是高中校园，两人都特意换上了一身应景的校服。齐琴短发过耳、白净纤细，穿上校服走在校园里一点也不显违和。


    “陈导，你知道吗？我来录节目第一天差点把节目组举报了。”昭昭故作严肃，“怎么能把高中生骗过来录节目啊！”


    【乐】


    【齐琴真的很适合哎感觉可以去拍那种泰式校服的写真应该会很好看】


    【齐琴很合适陈施然能呼吸也很棒了！】


    【啊啊啊啊前面的朋友别逼笑】


    两个人的约会环节也很符合青涩校园的基调，陈施然在操场上教齐琴打篮球。


    他站在齐琴身后，手轻扶她的手腕教她发力，从侧面的镜头来看几乎是将齐琴整个人揽在怀里。


    齐琴试了几次，还是不得要领。陈施然摇摇头，再一次小跑着将球捡回来，这一回他的手直接附上了齐琴的：“来，记住这个感觉。”


    两人合力一投，球撞上篮板，齐琴懊恼地“哎——”一声，却见球围着篮筐转了两圈，最后稳稳地落了进去。


    齐琴兴奋地一跳，险些撞进陈施然怀里，他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扶她，好不容易双双站稳，两个人一对视又忍不住笑弯了腰。


    昭昭看得苹果肌升天：“好纯情啊——”


    【啊啊打篮球真的好有化学反应啊！我也好想和喜欢的男生一起打篮球】


    【姐妹冲！！我和我男朋友就是这样在一起的！】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哎…我一见到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宝宝上去直接就是莽！拒绝了你也没啥损失！！！成了就是赚到！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哎…我之前还嗑的许昭和陈施然的cp…今天双双被拆我真的哭死】


    【宝放宽心！！恋综就是这样的！哪怕到最后一天都有可能会变的——不如加入我们混沌邪恶啥都能嗑派！】


    接下来陈施然和齐琴还去了室内溜冰馆和电玩城，互相搀扶着学习溜冰、一起在电玩城玩格斗游戏、夹娃娃，各种花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朋友们不要学习哦。”昭昭拍板总结。


    第二对欣赏的则是林楚楚和周致诚，两人今天都很默契地穿了白色系的衣服。林楚楚一袭白色长裙，更凸显出她清丽动人的气质，盈盈一笑间，便有弱柳扶风的风姿。周致诚则是穿了一件假两件样式的白色短袖衬衫，风格比平日要年轻些，但他身姿挺拔，并不显得散漫。


    两人的约会场景是海洋馆，蓝色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有一种文艺片独有的忧郁氛围。


    昭昭疯狂截屏：“楚楚这里也太好看了吧！致诚哥你让让！！”


    【笑死了毒唯看团综belike】


    【谢谢你一下就get到了】


    【这对看上去真的很养眼哎今天林楚楚周致诚和许昭谢兆承这两对颜值真的没话说给我锁死】


    【别吧恋综的趣味不就是大乱炖和修罗场吗】


    林楚楚看上去很喜欢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一反话少的常态，滔滔不绝地介绍各种动物的习性。周致诚刚开始还略显惊讶，到后面就乖乖充当了一个好听众的角色，时不时认真地点头，还给楚楚分享饲料，让她能边讲解边体验。


    也许是林楚楚介绍的太过全面，不知不觉间他们身边围了不少的小孩，在林楚楚停下休息时，还有一个大胆的小女孩站在她身边扑闪着大眼睛望她，一副求学若渴的样子。


    昭昭被逗笑：“怎么办，我觉得楚楚要被水族馆挖走做专业讲解员了。”


    【一句话总结今日四对cp现状：齐陈：高中生早恋组许谢：成年人暧昧拉扯组赵文：老夫老妻组林周：…育儿组…？】


    【哈哈哈哈哈哈姐妹你是懂总结的】


    【我恨他们是两块木头！！】


    由于今天是林楚楚和周致诚负责晚饭，两个人在水族馆之旅结束后就没有再安排其他行程了，而是驱车去采购了一些晚饭要用的材料。


    于是昭昭又将目光投向了最后的赵嘉曼和文彬一组。


    与其他组多少冒点粉红气泡的氛围相比，这组倒像是提前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


    赵嘉曼带文彬去了自己常去的火锅店，年轻靓丽的老板和赵嘉曼是好朋友，一套组合拳把文彬调侃得面红耳赤。


    “哎哟，小帅哥身材很不错嘛，一周跑多少次健身房啊？”


    “对嘛，多给嘉曼涮点肉，男孩子就是要懂得疼人才行。”


    “谈没谈过女朋友啊？没谈过？那你要多取经多学习啊，谈恋爱要用心点，不然我们曼曼这么受欢迎怎么看得上你呢？”


    【不行了老板话好密梗好多完全跟不上hh】


    【妈呀嘉曼和朋友果然都是很泼辣的性格文彬完全招架不住啊】


    【乐死我了别的组还在悄咪咪地试探这一组已经到了见家长的程度了】


    结束了令文彬面红耳赤的午餐后，两人又到了一家手工甜品作坊，一起动手做了马卡龙、黑森林蛋糕等各式甜点。


    数量之多让昭昭不由肯定：“看来今晚我们要有口福了。”


    “什么口福？”


    谢兆承人未至声先到，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一些，推开门时整个人的状态都比白天更散漫些，衬衫的袖子有些随意地挽在手肘边。


    “久等了，我们回家吧？”


    昭昭点头应好，也没忘调侃他两句：“大家都看到了吧，即使是老板，加班后也会觉得很累的哦。”


    谢兆承好笑地瞥她一眼，却也没有反驳什么，自然地走在她身边。


    摄影师就这么保持机位不动，忠实地录制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我看到嘉曼他们去做甜品了哦，感觉晚上可以回去尝尝他们的手艺。”


    “嗯，刚刚林秘他们送来的点心合口味吗？”


    “超好吃！来你们这里上班是不是可以吃个饱啊？”


    “要刷员工卡的。”


    “啊——”


    【家人们我怎么品出了一股老夫老妻的味道】


    【我晕他们一天下来真的变得好亲昵】


    【这个场景，真的很像女友来接男友下班…】


    【幸福来得好突然】


    一路平稳地回到小屋，昭昭正打算下车，谢兆承却伸手拉住了她。


    昭昭回头，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谢兆承牵住她的手没有松开，而是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从后座抓来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袋。


    “礼物。”


    昭昭有些惊喜地捧住礼盒：“你希望我现在拆开吗？”她说话时总习惯望着对方的眼睛，让人能一眼看出她的情绪。


    谢兆承不知不觉被她惊喜的情绪感染，眉间嘴角略略放松，竟透出几分柔情似水的意味来：“当然可以。”


    昭昭于是快乐地打开了礼物，是一瓶非常经典的女士香水，以甜美清新的茉莉和栀子作为主调。


    “这是我原本计划今天制香不成功的话，送给你的赔礼。”谢兆承语气真诚。


    昭昭忍不住笑了一下：“谢老板要对自己有点信心才行。”


    “所以，有信心的谢老板，希望你把这份赔礼束之高阁，多多使用另一瓶，好吗？”


    “真拿你没办法，”昭昭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个小玩意攥在手心里，一副神秘的样子，“本来想今晚再给你的！”


    “把手伸出来。”


    谢兆承乖乖照做。


    “我下车后再看哦！”昭昭把东西放进他手掌心里，又用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指合拢。


    在昭昭手上几乎占据了一个掌心的东西，谢兆承握着却显得体积缩水了一半。


    昭昭不满地嘟嘟嘴，转身打开车门向小屋奔去。


    谢兆承久久注视着她下车的背影，直到她进门了才将视线转回自己手上。


    他不自觉地握握掌心，她的体温似乎还残留在他手背上。


    他缓缓松开手，才发现昭昭塞给他的竟然是个卡通人物——《海绵宝宝》里的蟹老板形状的钥匙扣。


    “真是，”谢兆承轻笑一下，语气里是纯然的无奈，“原来我是蟹老板啊。”


    他摊开了手心，却没注意到掌心里密密泛起的汗，只是喜爱地揉了蟹钳两下。


    【啊啊啊啊我狂吃三碗！！！！！】


    【天呐许昭太会了吧】


    【喜报：他超爱！】


    【民政局就给二位搬到这了】


    【好可爱又好好笑噢搁两天前谁会把谢兆承和蟹老板联想到一起啊！】


    镜头另一边的昭昭则是欢快地打开了大门。


    一进玄关，就能看见齐琴和陈施然正凑在一起打游戏，两人间的距离相当的近。


    陈施然一见是她，慌乱地看她一眼，下意识地往另一个方向挪动了一下。


    齐琴却好似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快乐地拍拍身边的空位：“昭昭，来坐！一起玩！”


    “好呀。”昭昭亲密地贴着齐琴坐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合影

    晚饭过后，又到了今天的发短信环节。


    没有悬念，大家都发给了今天约会的对象。


    陈施然to齐琴：“今天和你一起挥洒汗水很尽兴，有机会还要一起出来玩哦！”


    齐琴to陈施然：“多亏了你，今天学会了投篮，溜冰时也没摔得这么惨哈哈。我会把我们一起抓上来的娃娃放在床头的，激励我早日成为一个娃娃机高手！”


    周致诚to林楚楚：“很高兴看到你不同的一面。”


    林楚楚to周致诚：“今天好像一直都是我在说话，下一次再到你感兴趣的场合吧，我会做一名好听众的。”


    文彬to赵嘉曼：“对我来说像是梦境般幸福的一天，有什么我能做得更好的地方，明天再说给我听吧。”


    赵嘉曼to文彬：“今天好像丢掉了所有的包袱和压力，度过了非常幸福的一天，下次的约会就交给你来安排吧。”


    谢兆承to许昭：“和你在一起总是很放松，今天没能成行的天文台之旅，下次再一起去吧。或者，作为赔礼，向我许下你的心愿吧，我会竭尽所能实现它。”


    许昭to谢兆承：“多谢谢老板一天的陪伴啦，送给你的礼物一定要用上哦～我会突击检查的！”


    【感觉此处应有阅读理解大师】


    【关系到底是生疏还是熟悉感觉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哎】


    【本人只能品到用感叹号结尾的人性格活泼点，用句号结尾的人性格沉稳点。】


    【。】


    【！！！】


    【笑死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啊！！】


    【昭！！！！快和他说啊！！！！！说你想要谢氏所有的股份！！！！！】


    【昭昭：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今晚还有一个特殊环节，需要嘉宾们对今天所有四组cp的约会照投票，得票数最多的组合会获得一份特别的奖励。


    齐琴第一时间凑了过来，试图与昭昭“小声”密谋：“不管照片怎么样，我可都会把票投给你们的，你懂吧？”


    昭昭比了个“ok”的手势。


    陈导额角几乎快要抽搐了，但还是强装出一副没有听见的模样，在客厅的电视上投屏了四组嘉宾今天的约会照。


    第一张是陈施然和齐琴的，抓拍了陈施然握着齐琴的手、两人一同将篮球投掷出去的瞬间。


    阳光下，少年少女的校服衬衫微微飘扬，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抛物线，两人的手若即若离，充满了青春期特有的朦胧而青涩的荷尔蒙之美。


    抛却所有私心，昭昭也认为这是一张极佳的照片。


    大家都用善意中带着调侃的眼神望向照片中的主人公，一向大大咧咧的齐琴也有几分羞涩，短发掩盖不住的脖子上透出浅浅的粉色。


    昭昭无意中与陈施然对视，却发现他迅速地移开了眼睛。结合起今天刚刚进门时他的动作，昭昭的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第二张照片是周致诚和林楚楚的，满目的蓝色水波中，行人匆匆掠过，一只海豚正向玻璃前的林楚楚和周致诚缓缓游来。


    林楚楚正兴奋地看着贴近的海豚，脸上满是喜色，而周致诚正举起相机要为林楚楚和海豚合影。


    节目组非常巧妙地运用了水族馆独有的光影效果，拍出了一张充满氛围感的照片。


    【神仙打架啊简直是前两张照片都好好看】


    【其他组今天多少都有点肢体接触吧，周致诚和林楚楚真是稳定地保持着安全的社交距离】


    【其实我有点好奇楚楚为什么要上恋综哎，她看起来就是那种…100%i人你们懂吗！】


    【笑死了没关系能看到这样的美女是我的福气谢谢美女！】


    【我真的好喜欢陈施然齐琴这一组啊看到照片感觉都能年轻十岁】


    【第二组感觉有点在靠脸撑着了两位敢不敢再靠近点】


    第三组该轮到昭昭和谢兆承了，在照片放出来之前，昭昭先主动地把自己的头转了回去，开始“面壁思过”。


    谢兆承本来端正地坐着，见她这副缩头乌龟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半倚在沙发上看她：“怎么了？觉得我们俩不够上相？”


    昭昭跟着他混了一天，胆子大了，没好气地在他胳膊上锤了一下：“不准逗我！”


    谢兆承依她，把身子又侧回去，只是眼底的笑意到底掩藏不住。


    任昭昭再怎么抗拒，公开处刑的时刻终究到来了。


    老实说，就凭许昭和谢兆承的外貌条件，怕是在欧洲让本地人帮忙拍游客照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尽管大家心里都有预期，但照片放出来的一瞬间，直播间里的弹幕还是一瞬间井喷，密密麻麻刷满了整片屏幕。


    【woc！】


    【美神降临我没开玩笑！】


    【好配！！！！！】


    【这两位希望他们结婚的人真的非常多.jpg】


    【这么出片？？？地址在哪！我要去同款地点打卡！！】


    满片烂漫的金黄色花海里，两人一红一白，色彩冲击力极强。


    当时花田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昭昭戴着的编织草帽差点被风带走，昭昭连忙用没抱着花的那只手压住了帽子。


    谢兆承也下意识地想要帮她，两只手几乎是同时抓上了帽檐。


    突发情况下的默契让他们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而直面镜头时两人脸上的笑意都尚未收敛。


    昭昭一双大眼睛笑眼弯弯，微粉的面颊让她看上去多了热恋中的少女独有的甜蜜羞涩之意，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娇嫩欲滴。红裙和怀里金黄的向日葵这样明亮颜色更衬得她肤色雪白，给人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感。


    而谢兆承的状态也一反往常的严肃形象，笑容自然轻松，和坠入爱河的普通男人无异。他站得离昭昭很近，两人的手臂几乎要黏到一起。


    【管你是什么霸总谈起恋爱来也是这副小样！！】


    【我嗑我嗑！好美味的夜宵我狂炫三大盆】


    【许昭看上去真的…很美味…家人们有没有懂得啊！！】


    【就有一种看上去就甜甜香香的感觉】


    【一般管这种叫果汁像美女吧！真的好像水蜜桃】


    【我投我投！你放出这种照片来我还能不投吗！！】


    最后一组是赵嘉曼和文彬，他们两人可以说是录制一开始就已经双箭头了，照片里的氛围也十分的亲昵温馨。


    两人都穿着白色的围裙在做蛋糕，赵嘉曼用手指蘸了一点点碗边的奶油，点在了文彬鼻子上。


    正在认真往蛋糕体上抹奶油的文彬迟疑了一下，用委屈的眼神望着赵嘉曼，像一只泫然欲泣的小狗。嘉曼笑得开怀。


    【黑皮小狗！他是德牧！！】


    【姐狗我嗑！！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这一组几乎是锁了吧他们不牵手的话我真的会封心锁爱】


    到了最后的投票时间，昭昭将票投给了齐琴和陈施然，又凑过去看谢兆承的屏幕，发现他写的是赵嘉曼和文彬。


    “你喜欢这一张呀？”昭昭和他说悄悄话。


    谢兆承学她，压低嗓子回：“嗯，氛围很温馨。”


    昭昭被他逗笑，抬眼间却看到坐在对面的周致诚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由有种上课和同桌传小纸条被老师发现的窘迫感，乖乖地坐直了身子。


    最后投票结果公布，昭昭和谢兆承以五票的结果领先，其余三组各自获得了一票。


    陈导笑着问他们奖品要颁给谁，谢兆承示意陈导直接给昭昭，于是昭昭接过了一张装在信封里的卡片。


    拆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约会权利卡：持卡人可将此卡片赠送给任一嘉宾，被赠予卡片的嘉宾不能拒绝持卡人的约会邀请。


    下面还用浅灰色的字体和极小的字号印了一句话：此卡不得赠予原组队的嘉宾。


    谢兆承的脸色十分微妙。


    【节目组出的什么缺德奖品哈哈哈哈多出点我爱看】


    【谢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总的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昭昭会用来邀请谁啊？zzc？】


    【感觉比较像他吧或者会不会有新嘉宾？】


    陈导又补充：“截至目前，官博上点赞和评论数最多的也是许昭和谢兆承的组合，这是你们的奖品。”陈导拎出来两大包印着节目赞助商logo的果冻。


    昭昭心领神会：“哇——谢谢大家！这个可好吃了，我们房间里准备的都吃光了，聊天必备、追剧佳品！”


    齐琴配合：“对啊对啊！今晚又有的吃咯！”


    陈导满意地点点头，今晚的录制就算完成了。


    洗漱护肤完后，昭昭躺在床上用手机了解了一下节目现在的热度和趋势。


    刚刚直播结束时，实时在线观众人数已经突破了一千万，热度十分可观。


    在华国最大的社交平台上，节目名《心动节奏》仍排在热搜榜首位，实时里还有不少观众在讨论刚刚结束的直播。


    再往下看，“谢兆承”、“许昭”、“齐琴”等嘉宾的名字都挂在榜上，甚至白天谢兆承和昭昭在向日葵地约会的片段也因今晚公布的照片再次冲到了热搜前十。


    节目组趁热打铁，在官博公布了今天拍摄的花絮照。也许是因为谢兆承和许昭的组合实在热度可观，节目组还单独给他们发了一条，还带上了#谢兆承许昭向日葵花海约会#的tag。


    昭昭一一划过照片，节目组实在是端水大师，她和谢兆承各有三张单人照，中间还放了一列两人的合照，可以说是全方位满足了粉丝们的需求。


    昭昭顺着评论区的留言一路摸进了她的超话，现在已经有三千个关注者了，不过里面应当是她和谢兆承的cp粉偏多，超话里主要是两人的合照，但也有粉丝专门截了一些她在节目里的个人动图。


    她和谢兆承的cp超话已经建好了，里面甚至还有两万朵“向日葵”，大家嗑cp嗑得起劲，各种截图分析、精修合照、同人创作层出不穷。


    昭昭直感叹：果然嗑cp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明天就是工作日，她放下手机准备早睡。


    却听到隔壁齐琴低声问：“昭昭，你今天约会怎么样呀？”


    “嗯？挺好的，很开心。”


    “那…”齐琴听起来有些迟疑，“你觉得谢总人怎么样？”


    昭昭大概猜到她的想法，故作轻松地开导她：“他人可好啦，今天很照顾我，而且也没有想象中这么有负担。你呢？我看陈施然也很照顾你哦！”


    齐琴语气听起来轻松不少：“是嘛，那就好！”


    说起陈施然，她的声音又不自觉地变小了：“陈施然人也挺好的，我今天也很开心。”


    昭昭若有所思，和齐琴道了声晚安后，侧身睡了过去。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明潮

    第二天是周一，社畜昭昭还得早起上班。


    挣扎着按掉闹钟从被窝里爬起来时，她怨念满满地向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开始摸鱼的系统小蓝吐槽：“下次能不能找个无业的宿主？边录节目还要边去上班，这不相当于打两份工吗？”


    小蓝没有办法，小蓝选择继续装死。


    昭昭追问：“我现在打的这份工的工资可以带走吧？”


    这回小蓝不装死了，用它甜美的电子音坚定地答道：“可以的哦，亲亲。”


    昭昭稍微平衡了一些，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为了更符合职场女性的氛围，她特意早起用卷发棒把头发精心卷过，又穿了一身衬衫半身裙配高跟鞋的经典套装。


    她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眼前的女孩身形高挑，材质优良的半身裙包裹着她秾纤合度的身体，裙子和高跟鞋间露出的皮肤莹白如玉。


    凑近一看，微卷的头发衬得她的脸更小，她今天涂了一支没在节目上用过的红色系口红，脸上微妙地糅合了清丽和妩媚的气质。


    昭昭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既然上班这件事就摆在这里无法逃避，不如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给生活增添一些趣味。


    犹豫了一下，昭昭还是在出门时喷上了昨天和谢兆承一起制作的香水，才拎着包下楼了。


    楼下还是昨天熟悉的二人组，周致诚和文彬。两人都是一副刚锻炼回来的模样，头发略微打湿，凑近了还能闻到薄荷沐浴露的清凉味道。


    “早呀，大家。”昭昭先和大家问好，大清早就开始勤勤恳恳在客厅工作的镜头也将视线对准了她。


    【woc早早早老婆！！！！！】


    【啊啊啊啊这么美是何意啊！】


    【老婆点亮了我的早晨（充满力量）（将地铁上的人全部创飞）（叼着玫瑰出现在老婆身边）（永远做老婆的忠实护卫）】


    【woc这是早起上班的我应得的！！】


    【不枉我在公交上还打开直播许昭太美了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哎死而无憾】


    周致诚显然也怔愣了一下，适应了一下和往日风格有些不同的昭昭，才点头回应她：“早，今天时间合适吗？我磨了豆浆，晨练回来买了一些包子。”


    拍摄的小屋在郊区，卖包子的早点铺起码在两公里外，昭昭对他们的晨练锻炼量心生敬意，没有拒绝周致诚的好意，落座在他身边。


    周致诚从厨房端出来一杯豆浆，又夹出来几个加热过的包子，一齐摆在昭昭面前：“粉丝包、豆沙包和叉烧包，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正在一边和黑咖啡、蛋白粉、蔬菜沙拉作斗争的文彬闻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颇带些调侃地说：“许昭，你快尝尝吧，再不合你的心意…”


    周致诚把自己碟里没吃过的包子扔到他碗里：“多吃饭，少说话。”


    转头又态度温和地问昭昭：“待会怎么出门？你有开车来吗，要不要我送你？”


    还没等昭昭回答，陈施然也步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了。


    他脚步匆匆，感觉应该没听到刚刚的对话，一下来就直奔昭昭身边。


    “早啊，昭昭。”


    “早。”昭昭回头朝他笑笑。


    “那个…”陈施然低头看着自己的鞋，突然下定决心抬头定定望着她的眼睛，“要不要和我一起出门，我开车送你！”


    文彬被一口黑咖啡呛住，不住地咳嗽。


    周致诚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我乐死】


    【周致诚刚刚不让文彬说话现在被陈施然打断了一报还一报啊hhh】


    【修罗场！我最爱的修罗场！】


    【陈施然果然还是喜欢许昭啊】


    昭昭回头望了一眼周致诚，他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示意她自己抉择。


    只是还没等昭昭开口，不知何时已经出门的谢兆承从外面推门而入：“不用，我和许昭顺路，我送她就好。”


    昭昭疑惑：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想做我的*滴司机啊！！


    不过谢氏确实和她的公司顺路，于是昭昭向周致诚和陈施然都投去歉意的眼神：“不麻烦大家啦，谢老板顺路捎我一程就行。”


    陈施然面露失望之色，周致诚笑容不变，只是从厨房又拿了一个新保温杯出来：“这是我榨的红枣豆浆，你拿去公司喝吧。”


    【周致诚真的有种很强的人夫感我说】


    【这种场合多来点爱看得不得了】


    【不是…我是员工我先说！老板！！！你平时不到十点都不会出现的！怎么现在才八点多就顺路了！！】


    【谢谢你朋友我又捡到了】


    【急急急急文彬这个绝妙吃瓜位能不能卖我！】


    昭昭跟在谢兆承身后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和三位屋里的男嘉宾挥手告别，再回过头时，谢兆承正在她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抱臂等着她。


    两人并肩走到谢兆承的座驾前，谢兆承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昭昭刚一上车，就发现昨天送给谢兆承的蟹老板钥匙扣已经被他挂在车头，她愉快地上手掐了掐，又在谢兆承上车时吸一吸鼻子，果然闻到了熟悉的雪松味。


    谢兆承一上车就见她笑得眼睛弯弯，心情也不由变得轻快，温声提醒她：“系好安全带，把公司地址告诉我。”


    昭昭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谢老板，你明明不知道我在哪上班，怎么知道我们顺路呢？你撒谎了哦——”


    谢兆承被她故作严肃指责他的样子逗笑，开口回答她的话语却很认真：“就算不顺路又怎么样，方向盘在我手上，不还是我想顺路就顺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是霸总！！！】


    【老板加油！！！！我看好你！！！！】


    【只要想送你，路途从来不是问题】


    昭昭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在镜头前却不敢表露太多，好在谢兆承先调侃似的说了一句：“实在不顺路，我把你挖到我们公司来不就好了？”


    昭昭笑得开心，将手机对准他的下巴：“谢老板能不能再说一遍？”


    谢兆承边打方向盘，边用一个“何出此意”的眼神看她一眼。


    “嘿嘿，我要拿去给领导听，就说谢氏的总裁要挖他墙脚，这下升职加薪不还是手到擒来～”


    “他会舍不得你的，”谢兆承脸上在笑，认可她的话却说的很真诚，“你做事细致有条理，又有很强的团队意识，是团队里不可或缺的人物。”


    “我们录制第一天你做的那个共享文档，简洁明了，很实用。”


    昭昭心情实在很好，简单的夸奖也许并不罕见，但谢兆承这样有理有据、还夸到人心坎上的话，实在很难不让她有几分飘飘然。


    她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又抬手掐了掐摇摇晃晃的蟹老板的蟹钳。


    车内管弦乐悠扬，氛围一派融洽。


    小屋内的氛围却没有车内这么和睦。


    陈施然颇有些忿忿不平的样子：“致诚哥，你分明知道…”


    “知道什么？”文彬开腔，他和周致诚是健身搭子，自然更向着他，“周哥只是和你住一个房间，又不是住你肚子里。”


    周致诚一只手拦住文彬，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在收刚刚昭昭用过的盘子和杯子，镜片后注视陈施然的眼睛十分冷静：“施然，喜欢谁选择谁是她的权利，你我都无权干预。”


    “你也不能阻挠我的任何决定。”


    话音落下，他就端着自己和昭昭的餐具转身进了厨房，没有更多解释的意思。


    陈施然表情黯然，有些懊恼自己没早发现端倪。


    文彬冷眼打量他：“昨天不是还和其他女孩子玩得很开心吗？你真的有那么喜欢她？”


    “我当然有！”陈施然下意识地大声反驳，只是突然又想起什么，懊恼地用力抓两把自己的头发，低骂一声，烦躁地走远了。


    文彬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又坐下喝咖啡去了。


    【woc大清早就这么刺激的吗】


    【给我人看麻了什么意思啊？陈施然喜欢许昭，那他昨天和齐琴约会时不是挺开心的吗？文彬好骂】


    【刚开始他喜欢许昭还挺明显的吧…但是周致诚我是真没看出来好突然】


    【周致诚真男人勇的冲他刚刚的发言我要支持他一波】


    【周致诚应该是喜欢许昭多点吧你们看他之前就老爱和许昭说话和其他女嘉宾基本没什么接触】


    【男德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打起来打起来混沌乐子人最爱看修罗场了】


    【有点心疼齐琴感觉她应该是喜欢陈施然的】


    【下一个更乖】


    【文彬看不出来啊赵嘉曼面前狗狗的在这里也挺狗的】


    【突然笑出来摇尾巴的狗狗是狗抢骨头的狗狗也是狗！】


    【乐死文彬坐死狗塑位好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身份揭秘

    任小屋那边硝烟四起，昭昭仍是一无所知，一股脑地扎进了无边无际的工作当中。


    许昭就职的这家公司是一家全球五百强的上市公司，而她所在的部门又是综合性最强的总办处，大至集团今年的对外投资战略、细到年会的策划方案，都离不开他们的参与。


    同事中更是能人辈出，不乏法律、财务、运营等各方面的复合精英。许昭本人也是学历背景过硬，个人素质强，这才过五关斩六将拿到了这份offer。


    昭昭不敢懈怠，头脑像海绵一般在不停地吸收新知识，身体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连午餐都只是囫囵吃了几口。好在周致诚给她带了一份暖胃的豆浆，让她疲惫时舒缓了不少。


    她特意发了条消息去感谢周致诚，并盛赞：豆浆是更适合中国宝宝体质的黑咖啡。


    屏幕对面的周致诚依稀感觉到这也是一句网络流行语，友善地回了个微笑的颜文字。


    “明天也一起吃早餐吧，工作虽重要，身体却永远是属于自己的，不要亏待了它(*^_^*)”


    昭昭深表认同。


    好在，一到下班时间，组里的前辈都善意地提醒她及时下班：


    “昭昭，该去打第二份工咯！”


    更有前辈直接问她心仪的男嘉宾是谁，吓得昭昭连连摆手，逃跑似的溜出了公司。


    一出公司大门，就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款式低调却保养精致，正是上午谢兆承送她上班时开的那辆车。


    边上等着的也是昨天刚见过面的熟人，谢兆承的助理李砚。


    “许小姐，今天谢总有会议，吩咐我先送您回去。”


    昭昭从善如流，愉快地躲过了晚高峰的地铁。


    昭昭回到小屋的时间还算早，平时最热闹的客厅还静悄悄的。


    她打算先回房间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打开门却见齐琴正呆呆坐在床上，腿上放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却是熄着的。


    “琴琴？”


    齐琴被吓得一个激灵：“你回来啦。”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昭昭随手把包丢在自己床上，就伸手去探齐琴的额头。


    齐琴摇摇头，双手轻轻一拽就把昭昭拉到自己床上：“让我抱抱！”


    话音刚落就一个熊抱，紧紧地箍住了昭昭的腰，把脸埋在她肩膀上狂蹭，蓬松的头发在昭昭脖子上作乱。


    昭昭嘴上数落她像只胡闹的小狗，手上却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齐琴撸够了人，大声宣布：“我要把你牵回家！什么男嘉宾都让一边去吧！”


    昭昭憋笑：“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件事。”


    “嗯？”


    “我还没有洗澡。”


    “许昭——！”


    转眼又到了晚上八点，节目组准时开始直播，不少嗷嗷待哺的观众一股脑地涌入了直播间。


    【总算播了！想死我了！！！】


    【家人们谁懂啊上班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着这节目摸鱼差点被老板发现】


    【快来治愈我的周一综合征——】


    【乐蟹老板是不是刚下班还一身西装革履的】


    【这么说来赵嘉曼应该也是刚下班吧？看起来有点累】


    【好的，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看出许昭和周致诚是早早下班了哈哈，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洗漱过的，一身家居服】


    【昭宝看上去好嫩我狂吃一口】


    【他们俩穿家居服真的很有cp感，有一种主人公在新家办乔迁宴的感觉…周致诚人夫感max，戴上这眼镜有点瑟瑟的…】


    “咳咳，”陈导清清嗓子，“经过这两天的相处，相信大家都对彼此有了一定的了解。”


    “所以，今天我们就要进入身份揭秘的环节了，大家可以猜测各位嘉宾的职业，猜的最准的可以获得一份节目组精心准备的礼物。”


    最终大家决定按照出场的顺序来进行猜测，第一位就是齐琴。


    齐琴wink了一下：“给大家一个小提示，我有两个身份哦。”


    按齐琴的生活习惯，每天她出门时齐琴都还在和周公相会，晚上回来时她就已经在小屋里潇洒了，大概率两个职业的时间安排都比较自由。


    昭昭又想了想齐琴平时在卧室里的习惯和带来的行李，大笔一挥写下了答案。


    大家的结果都比较相似，第一个职业猜的都是学生，只有昭昭别出心裁地写了一个博士研究生。


    齐琴点她的名：“这位同学，请说说你这么写的理由。”


    昭昭憋笑，试图严肃地回应她：“好的老师，据我观察，齐琴同学每天起床很晚…”


    “好的，你不准说了！”


    众人都被逗笑，昭昭才笑着解释：“其实是因为齐琴带了很多大块头的专著在身边，每天晚上都对着它们和一个长达上百页的文档愁眉苦脸、长吁短叹的，感觉在完成一些了不得的大作。”


    【泪目】


    【@今天我毕业了吗bot】


    至于另一个职业，昭昭又解释道：“我们房间里还放了一把吉他，晚上齐琴会经常弹一弹，她唱歌非常好听，声音很有韵味，所以第二个职业我选了歌手。”


    齐琴笑眯眯地和她击掌：“恭喜你啦，正确率高达80%！”


    齐琴宣布了正确答案，她目前是一名比较文学方向的博士研究生，今年是读博的第二年。在课业研究之外，她还组建了一只摇滚乐队，目前担任乐队的主唱。


    “偶尔我们会参加一些校庆公演什么的，到时候大家一定要来给我捧场哦！”


    【woc齐琴竟然是博士生看不出来】


    【她竟然27岁了，说是17岁我都信…】


    【我才读到研究生头发都一大把一大把地掉了琴琴怎么看上去这么元气求求传授一点秘籍】


    【齐琴竟然是唱摇滚的没想到啊小小身边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接下来的几位倒是很好猜，大家都没有什么分歧。


    陈施然是一名计算机专业的大四学生，他的学校甚至就在齐琴学校对面，两人还算有缘。


    周致诚今年二十八岁，已经是一所知名大学物理学方向的副教授了，堪称年轻有为。


    【我说我第一天看周致诚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当年挂在我们学校的师兄吗！！履历巨牛我们市当年高考状元】


    【草了好牛的头衔】


    【这么帅的教授我晕你怎么一点都不符合我的刻板印象啊！！】


    【还记得许昭第一天和齐琴说的悄悄话吗说周致诚好像一个老师带他们三个大学生敢情许昭拿的是预言家牌啊！】


    【周教授！我们学校的老师！人嘎嘎帅关键是讲课也嘎嘎好！！】


    【你怎么不说他的课也嘎嘎难啊（泪目（大哭（一头创死在致知楼】


    【查询当代大学生精神状态】


    这一轮该轮到昭昭了，齐琴先发制人：“时尚杂志编辑？”


    昭昭遗憾地摇头：“感谢你对我的审美的认可。”


    林楚楚也在猜：“是文学相关的工作吗？”


    昭昭笑而不语。


    最后是周致诚的答案最精确：“应该是秘书类的工作。”


    昭昭笑着问他：“这位同学，也请你说说这么想的理由。”


    周教授大概是很久没被当作学生看待了，不由被她逗笑，坐直身子正色回答她：“好的许老师。据我观察，许昭同学平时的工作习惯非常严谨，而且今天出门时的着装风格也很正式。”


    昭昭点评：“答的不错，但是句式有抄袭上一位同学的嫌疑，扣十分。”


    这时对面的谢兆承也将他的板子放了下来，上面写的是同样的答案。


    【这就是我们早饭组的实力！】


    【乐你们有没有看到谢总的板子啊他也写对了就是答的没有周老师快】


    【好心机啊！好端端的板子怎么非要正面朝上放呢！非要让昭昭看到你也猜对了是吧！！！！】


    【我就说他的工作其实是离许昭最近的吧周致诚都能猜出来没理由他看不出来】


    【他急了他急了他坐不住了！】


    【混沌乐子人开嗑！】


    林楚楚和赵嘉曼的职业也并不难猜。


    林楚楚四肢纤细，身材比例过人，从平时的仪态中也不难看出她是一位芭蕾舞演员。


    赵嘉曼则是一名海商法领域的律师，在介绍自己的职业时，她的眼睛里熠熠生光，写满了自豪。


    剩下的两位男嘉宾中，谢兆承的身份自然无需多言，文彬的身份倒是有些大跌眼镜。


    “运动员？”


    “健身教练？”


    最后还是昭昭歪打正着：“电影动作指导？”


    文彬打了一个响指：“总算有点沾边了，其实我是一名影视编剧。”


    【？？？？】


    【啊？？？？？】


    【最不符合人设的一集】


    文彬介绍了一下自己参与的几部作品，其中有一部甚至还是今年春节档的黑马作品。


    最后，昭昭以一分优势险胜周致诚，得到了节目组精心准备的礼物——


    一张一天一夜的五星级温泉度假村的双人票。


    陈导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恭喜你啊小昭，可以邀请一位嘉宾去享受一下哦。”


    昭昭皮笑肉不笑地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节目组怎么又给她出了一个难题，她手上还捏着一张约会券呢！


    【许昭：我是超级答题王！】


    【乐许昭你拿的该不会是霸总剧本吧“男人，要不要和我去约会？不要拒绝我，我知道你想要”】


    【啊啊啊啊啊啊快别说了！！！】


    【谢谢楼上别墅已经抠出来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吸粉第一步

    一周七天不间断地直播，不仅对于嘉宾和工作人员来说是种极大的消耗，也会影响观众对节目的新鲜感。因此，周二周三这两天，节目将会停播，也不强制嘉宾们晚上回小屋休息。


    大家都是有正经工作在身的人，三天录制下来多少耽搁了点事，所以八位嘉宾都没有选择回到小屋。


    齐琴和陈施然都要回校找导师讨论论文的事，周致诚赵嘉曼等人的工作地都在市区，自然是住家里更方便些，谢兆承这位大忙人更是不用多说，连着请了后两天的假要到国外出差。


    昭昭自然也没有闲着，毕竟她还有个成为大明星的任务悬在头上，除了兢兢业业上班打工外，少不了还要做些其他工作。


    她先是抽空回了一趟许昭的住处，在卧室里发现了一把小提琴。


    昭昭本人并不熟悉这门乐器，但只看这把琴的保养情况和旁边几本乐谱的新旧状况，也能大致推断出许昭平常的练习频率不低。


    她呼唤系统：“小蓝小蓝，我能够继承许昭原来的才艺吗？”


    小蓝好久没透气，难得到了只有他们二人的私密空间，立马从空间里窜出来撒欢：“不能直接继承，但是根据原宿主的熟练程度，会形成一定的肌肉记忆，直接影响你学习的快慢和效果。”


    昭昭干脆趁热打铁，直接在网上约了一位同城的艺术学院的小提琴专业的女同学，每晚上门教导她拉小提琴。


    小蓝趴在她肩头看她速度飞快地打字，刚变出的毛绒绒的尾巴左右摇摆：“昭昭，你平时上班不累吗？怎么还要约四个小时的课程啊。”


    “技多不压身嘛，难得有这个机会。”


    昭昭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是从小浸淫在网络环境里长大的，自然知道大部分网友都有“慕强”心理。


    许昭长得再美，若最后只是草草和一位男嘉宾牵手，估计也只能成为一个发发vlog、接接广告的小网红。节目结束后就只能沦为“昨日黄花”，最大的热度只能期待下一季节目播出时偶然被网友cue到，或者是cp成真，真正和牵手的男嘉宾有了感情进展。


    对于许昭来说，这样的结局也许不错。但对于身怀任务的昭昭而言，这样的热度还远远不够。她必须得抓紧机会，将节目上观众们“嗑cp”的热度尽早转换为对“许昭”这一形象的关注和喜爱，为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


    多一门才艺，自然会多一个话题和记忆点，也就多一个吸粉的机会。


    不用直播的这两天，除了连夜编写《小提琴：从入门到精通》外，昭昭还在忙着经营自己的社交账号。


    她在各大主流平台都注册了一个账号，头像选的都是上次在向日葵地拍的照片，笑容甜美明媚，亲和力十足。


    她准备攒个一周的照片，第一条动态直接发个超长的plog，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


    社交平台是一个很重要的增加粉丝黏性的渠道，昭昭自然不会忘记用心经营。


    她每天都记录了自己的通勤ootd，风格大致都是一件基础款搭配一件设计款，利用率高的同时也不显得单调，价格也全部控制在三百元左右，不失质感的同时对于想拥有同款的人来说也比较友好。


    除此之外，她还拍了很多日常碎片，比如工位外和通勤路上的风景、某天和齐琴中午聚餐时拍的合照和美食照，以及自己制作的快手便当的照片等等。


    当然，绝对也少不了自己的照片，昭昭在九宫格的拼接长图里加了三张自拍，既不至于引起观众的审美疲劳，也能展示更多风格的可能性。


    第一张是一张素颜照，刚刚洗漱完的女孩皮肤吹弹可破，脸上还有被热气氤氲出来的粉意，头上的粉红色发箍和粉色睡衣让她多了几分邻家少女的可爱。


    剩余两张自拍则都是在上班路上拍的，一张是最适合许昭的安全牌，走的是妆感十分轻薄的裸妆路线，只是在眼影上克制地加了一点点闪粉，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让人不由把关注点放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上。


    另一张则是有些突破地使用了绿色系的眼影，搭配半扎发和绿色的耳坠，较以往的形象多了几分冷艳的气质。


    这一波照片的准备，几乎耗费了昭昭所有的闲暇时间，让她不由感叹，难怪所有明星和网红背后，都少不了一个团队：


    这工作量根本不是一个人可以应付过来的啊！


    好在这一次观众的反馈还算不错。


    她特意选在了周三晚发的这条微博，节目明天才能播出，观众们正嗷嗷待哺；节目组也苦于没有素材维持热度，大手一挥用官号给她点了赞并转发，甚至还给她买了个#许昭享受生活才是快乐真谛#的热搜。


    @许昭：在节目播出之余，大家也不要忘了好好生活喔，享受生活才是快乐的真谛～


    【啊啊啊啊老婆终于开账号了想死你了！】


    【没节目看没糖吃快要馋疯了】


    【好会穿啊有没有人能扒一下同款链接！】


    【昭宝出一下化妆教程吧！喜欢这个绿色的眼影！！】


    【老婆美美美（一脚踹飞所有小狗）（叼着玫瑰出现在老婆面前）】


    【才两天没见你们就出去约饭了果然舍友组才是真的泪目】


    【昭昭拍个vlog吧拜托肯定很精彩】


    【虽然用心在拍了但看得出来确实不太会做饭hh来个人救一下啊！】


    【ootd好适合初入职场的学生而且价格也还能接受】


    【哪里来的漂亮姐姐是最近什么剧的主角吗？】


    【恋综《心动节奏》女嘉宾许昭，请多多关心吧——】


    昭昭边敷面膜，边关注不断变化的后台数据。


    照片发出来不到一小时，这条微博下就已经有了十万赞，评论也积攒了三万多条。虽然其中可能有一部分是节目组买的热搜的赠品，昭昭还是对这份数据比较满意的。


    尤其是后台显示，目前昭昭的三万名关注者中，男女生的比例达到了1：9，是一个比较健康的比例。


    一直以来，女粉多的偶像团体总是更容易长红，因为女孩子们总是更长情、更愿意投入，而且女孩子们多的地方氛围总是更加友好。


    昭昭欢乐地打了个滚，对自己找的第一个方向表示非常满意。


    周四晚八点，直播间准时开播。


    除了还在国外出差的谢兆承，其余七人围坐在一起，镜头呈顺时针方向轮流给到每一个人，大家按顺序向观众们问候。


    昭昭是最后一个，当镜头给到她时，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发现了她的小变化。


    “大家晚上好，欢迎回到《心动节奏》，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们。”


    女孩笑眼弯弯，特意打薄的空气刘海让观众的视线更容易聚焦在她漂亮的眼睛上，原本许昭有意隐藏的清纯可爱的特质一下子被放大，反而更让熟悉她的观众感到惊喜。


    【啊啊啊啊啊啊老婆！！】


    【我天托尼老师你做得好啊！可爱极了！】


    【许昭好适合留刘海，有种初恋的感觉】


    【知道她的脸很小但没说有这么小啊！感觉都没我巴掌大！】


    【呜呜，我现在明白什么叫明眸善睐了，又想去剪刘海了，但是之前他们说留刘海不够大气，没有刘海也漂亮的才是真的漂亮…】


    【哪里来的真美女都是没有刘海的洗脑包！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姐妹去吧！】


    今天的主持人依旧是陈导，他笑眯眯地展示了身后的道具——


    一个均匀的七等分的转盘。


    “为了增进大家对彼此的了解，节目组为大家准备了一个经典的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真心话与大冒险

    陈导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老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得厉害：“饮酒伤身，我们就不搞那些罚酒的把式，拒绝真心话或大冒险的惩罚，就是——”


    “用脸挤破这张保鲜膜。”


    “摄影机会忠实地记录大家斗争的过程。”


    【hhhhh老土但好用】


    【刺激的问题搞起来】


    【好损的招但我爱看哈哈哈】


    嘉宾们纷纷露出抗拒的表情，大家都是上恋综的人，自然希望在众人心目中留下完美的印象，节目组这种简单粗暴的惩罚方式真是完美地踩中了大家的痛点。


    不管怎么说，游戏还是要进行的。坐在转盘旁边的陈施然用力一转，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大家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飞速旋转的圆盘上。


    圆盘左右摇摆了一下，最终稳稳地停了下来，短短的指针指向“林楚楚”。


    没被抽到的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楚楚长叹一声气，上前在真心话的一堆卡牌里抽了一张，展示在镜头前——


    请问你参加《心动节奏》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算刁钻，却恰好是不少观众所好奇的。


    【我一直想知道哎！像林楚楚这种究极i人怎么会上节目啊！还是恋综！】


    【确实，感觉大家都进入状态了，就她还很拘谨的样子。】


    【感觉她没有和哪位男嘉宾特别熟哎，一般这种大美女不是走到哪都自带修罗场的嘛！】


    林楚楚蹙眉，目露纠结，半晌才下定决心对着镜头开口：“其实我来节目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想找到恋爱的感觉。”


    “我从小就一直学习芭蕾，所有老师都说，我的技术没问题，就是缺乏一些感情。”


    “他们总说，脸上再带一些笑容，想象一下心爱的人就在面前；或者，与爱人诀别的列车马上就要启程，想象一下那种不舍的情感…”


    说到伤心之处，林楚楚低下头，似要掩饰自己微红的眼眶：“我真的很努力了，但是效果总是不够理想。”


    “今年剧团评级，我也因为这个原因没有评上领舞…去年我的脚踝动了一个小手术，家里人不太支持我继续这份事业了，但我真的还想再努力一次。”


    “我上节目，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通了这一窍，找到那种飘渺的情感。”


    大家都有些被林楚楚的情绪感染，现场静悄悄的，还是坐得离她最近的赵嘉曼先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安抚性地拍了拍。


    齐琴和昭昭也特意走过去，一前一后抱住了她，昭昭夸夸属性上线：“你真勇敢！”


    楚楚破涕为笑：“我也没做什么很棒的事情啦。”


    【瞎说！！你超棒！！！】


    【呜呜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天呐这个手术我有亲戚做过术后康复很困难的…很难想象楚楚是怎么又回到舞台上的！你超棒好吧！！！】


    大家有惊无险地又玩了几轮，直到这回转盘转到了陈施然。


    他挠挠头：“我选真心话吧。”


    无奈他运气不是很好，抽中的问题有些敏感。


    “来到节目后，你的心意有发生变化吗？”


    陈施然第一反应是仓皇地抬头看了他们这边一眼，立马又转过视线。


    昭昭不知道那仓促的一秒中他在看谁，但却能明显地感觉齐琴的身体僵了一下，于是在镜头看不见的角落悄悄地伸过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


    齐琴反手握住她的手，冲她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陈施然佯作无奈地起身：“来，让我试试看这保鲜膜的质量如何。”


    大家配合地笑了下，总算把场子圆了过去。


    【什么啊…】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肯定是变了才不想说吧？既想钓着许昭又不想放过齐琴？？】


    【可能他内心也在摇摆不定吧，但老实说这样做观感确实不好】


    【啊啊啊怒截三百张黑图！！！】


    陈施然颇有些狼狈地受完惩罚，边揉着因刚刚用力过度而泛红的鼻子，边再次转动了转盘。


    这一次，被选中的人是赵嘉曼。


    她原本正不紧不慢地瞧着二郎腿喝红酒，见状也只是惬意地把酒杯放下，气定神闲地说：“我选大冒险。”


    她的脸色有些微红，一头大波浪卷发全部被她拢到一边颈侧，整个人状态有些慵懒，像一只成熟的狐狸在肆无忌惮地散发自己的魅力，昭昭感觉自己都快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酒香味了。


    同为女生，昭昭都快要折服于她艳光四射的状态了。这一刻，她理解了为何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文彬在赵嘉曼面前总是有些羞涩了。


    这换了谁能顶得住啊！


    赵嘉曼往前倾了倾身子，随意地拿起一张牌，自己看也没看就直接递给了节目组。


    倒是接过她的牌的小女孩惊讶得不行，伸手捂住自己大张的嘴巴，欢天喜地地去把道具抱过来了。


    “pocky挑战，抽到这张牌的嘉宾需要邀请一位异性嘉宾一起完成挑战。两人合力咬住一根pocky，最后pocky被咬断时的长度短于2厘米则挑战成功。否则，挑战双方都要接受惩罚。”


    陈导笑眯眯地念出最后一句：“请注意，您只有一次邀请机会，若被拒绝，将受到特殊惩罚。”


    赵嘉曼笑着环视一下周围，轻轻用手戳了戳身边坐着的文彬：


    “喜欢什么口味的？自己去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嗑姐狗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昭昭和齐琴两个人像小动物一样紧紧贴在一起，和刚刚的工作人员一样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只留两双惊讶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另一位主人公更是找不着北，起身的时候险些左脚绊右脚摔了，还是周致诚伸手扶住了他。


    耳朵已经红透了的文彬下意识地就选了一包红酒味的，齐琴实在没忍住，“哦——”地一声开始起哄。


    文彬像是才反应过来，赵嘉曼刚刚才在喝红酒，他又选了红酒味的，多少有几分欲图不轨的味道。


    但他没再改变，一鼓作气坐回赵嘉曼身边，拆开包装就定定地望着她，像是一只等待主人指令的大型犬。


    赵嘉曼失笑，低头拿起一根放在文彬面前，他乖乖叼住，还稍微俯下身子让她更容易碰到。


    赵嘉曼往他靠近一些，微微抬起头咬住pocky的另一端，两人目光相接，文彬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红，甚至耳后和脖子也连带着烫了起来。


    赵嘉曼先动了起来，果断地一步步往前推进，直到两人鼻子几乎能够相触，才停下来，抬头盈盈望向文彬。


    文彬整个人都不敢动弹，只是呆呆地立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嘉曼，赵嘉曼的鼻尖离他越来越近，他更是屏着气息不敢呼吸，活像个坏掉的机器人一样。


    呆呆对视了十秒左右，见赵嘉曼还是停住不动，只是眼睛含笑望着他，文彬才试探性地往前探了一点。每往前挪一点，他都抬头看一眼嘉曼的反应，见她没有抵触，才敢继续往前。


    直到最后，两人的鼻子都已经交错才能避免碰在一起，那根pocky已经短小到拉远的镜头根本捕捉不到时，赵嘉曼才咬断了它，结束了挑战。


    “0.89厘米，挑战成功！”


    【这是直播可以放出来的吗啊啊啊啊啊我们直播间不会被封吧！！！】


    【起码有三次我觉得他们真要亲上了！！！！！】


    【这一对不在一起的话真的很难收场.jpg】


    【别人是还在暧昧这两位是热恋中请勿打扰】


    【嘉曼姐你是会养狗狗的】


    【笑死了我和我闺蜜刚刚真和齐琴许昭的姿势一模一样！又想看又不敢看的！就从手指缝里偷看我真的比挑战的人还要紧张】


    场面一下子火热起来，大家又趁热打铁，继续玩了几轮。


    刚刚结束大冒险的周致诚上去转转盘，趁着这会功夫齐琴凑到昭昭耳边说悄悄话：“你今天运气不错哎，就只有你没被抽到了。”


    昭昭深感不妙，下意识地伸手去捂住她的嘴：“这话可说不得！”


    转盘正好在此刻停下，命运般地指向了“许昭”。


    昭昭哀怨地望了齐琴一眼：“我选大冒险。”


    齐琴狗腿地上前奉承她：“来，老佛爷，我给您抽，我今儿个手气倍好。”


    齐琴给她抽中的也是一张双人合作的大挑战，需要她邀请一位男嘉宾，坐在他背上完成十个俯卧撑。如果男嘉宾没有完成，则他们两人都要接受惩罚；如果被男嘉宾拒绝，则昭昭一人独自受罚。


    昭昭心想：这任务好像还挺废搭档的。


    今天现场的三位男嘉宾，文彬和嘉曼是明晃晃的双箭头，她肯定不能选他；陈施然和齐琴进展的关系进展很不明朗，昭昭也不打算选他；那最后，当然只剩下——


    “致诚哥，”昭昭手上还夹着牌，双手合十作虔诚的祈祷状，“来帮帮我吧——”


    “我知道你每天早上都去健身，一定特别特别可靠的对不对？”昭昭眨巴眨巴眼睛。


    周致诚含笑抱臂，显然很是享受她的阿谀奉承。


    昭昭再接再厉：“致诚哥，为人师表怎么忍心看学生受难！你看我也和你的学生差不多大——”


    周致诚笑着起身：“好好好，你再给我戴高帽我也该戴不上了。”


    他把眼镜摘掉，露出那双总是很沉静的眼睛。


    “来吧。”


    周致诚在地上摆好姿势，手臂绷起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昭昭试探性地坐上他的背，周致诚游刃有余地侧头对她说：“往里坐点，没事。”


    陈导凑过来检查：“是啊是啊，许昭你再往里坐点，最多留个脚尖在地上啊！”


    昭昭无奈地往里挪了挪，周致诚似乎被逗笑了，脊背有规律地振动着。


    昭昭有些坐不稳，连忙伸手扶住了周致诚的腰。


    哎？


    昭昭忍不住掐了掐，质感还蛮好的哎！好有弹性！


    周致诚无奈地咳嗽两声暗示她，昭昭马上乖乖坐好。


    果然，没有一分钟的晨练是白练的，昭昭平稳地坐在周致诚背上，被他带着完成了挑战。


    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似乎温度格外的高。从周致诚背上下来时，昭昭还没有什么实感，双脚软绵绵的有些站不稳，还好周致诚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皮肤毫无阻挡的接触时，昭昭有些恍惚地想：原来不是幻觉啊，刚刚周致诚的身子真的好烫。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4、邀约

    【妈妈我看到了什么我嗑的cp突然发糖了！！】


    【草我第一天买的周许股要起飞了！！！！！】


    【好苏啊我天周致诚做俯卧撑的动作好正啊】


    【而且很有反差感…虽然以前也知道他健身，但是好身材全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但是今天…嘿嘿周老师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流口水）】


    【对不起蟹老板我去周教授家逛逛就回来】


    【啊啊啊啊朋友你还挂着向日葵粉丝牌呢！你不能走！！！】


    昭昭和周致诚的挑战顺利完成后，今天的正式录制就算结束了。


    大家都有些疲惫了，纷纷互道晚安上楼休息。昭昭还打算准备一些食材，明天早起做个简易的便当带去公司充当午饭，就能省去中午在外面吃饭来回的功夫了。


    没办法，工作实在是忙，能学的东西还很多，昭昭还要录节目，加班是不可能的，只能平时多挤点时间出来学习。


    周致诚也没走，两人正好一起在客厅收拾东西。


    昭昭连忙对周致诚道谢：“致诚哥，刚刚多谢你了。”


    周致诚笑笑，重新戴上眼镜的他又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仿佛刚刚的炽热与力量都是一场幻梦。


    他捶捶自己的腰，开玩笑地说：“好像腰有些累啊？”


    昭昭揣摩着他的心思：“我给您买瓶药酒搓搓？”


    周致诚在沙发上坐下：“要是这时候有人带我去泡泡温泉放松一下就好了。”


    昭昭闻歌知雅意：“我请您去！”


    周致诚皱眉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我周末还要指导学生做实验呢。”


    昭昭大彻大悟，连忙跑上楼把之前游戏赢来的强制约会券和温泉券都拿出来拍在周致诚面前，摆出一副“强制爱”的姿态：“教授！我要对您使用这两张券！”


    周致诚笑：“那可真是没办法了，让他们再等等吧。”


    【笑死了学生半夜起来：不是！教授他没病吧！！】


    【“那可真是没办法了——”（怪里怪气版）】


    【草周教授好精湛的演技hhhhh我快笑吐了还好没退出直播间】


    【好手段啊这下不仅把昭昭约出来了还用了她两张券让她下次没办法约别人了】


    【woc没想到这一层啊！不愧是老狐狸】


    【我误会他了我以为他真的不行：对不起：】


    【hello谢总你在看吗？你还在工作吗？出差一趟家都要被偷了！！！你快回来救救啊——】


    【该说不说我觉得周致诚这段真的有点茶茶的哎！！！】


    【支持男嘉宾们卷起来】


    第二天是周五，昭昭照例和周致诚还有文彬一起吃早餐。


    今天她特意比平时早起了十分钟，想提前处理一下中午的便当，顺便投桃报李，趁着晨练二人组还没回来也给他们做一次早餐。


    “谁知道竟然这么巧，你们今天也提前回来了。”昭昭边尝着周致诚给她下的小馄饨，边和坐在餐桌对面的文彬闲聊。


    文彬正啃着水煮蛋，被噎得不行，猛喝了一口水才回应她：“哪有什么巧不巧的…”


    他停了片刻，才有些欲盖弥彰地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哎呦噎死我了…我是说哪有什么巧不巧的，老是碰上就说明你和周哥生活节奏很一致嘛，这样的人往往更聊得来。”


    “你们今天不是要——”


    围着围裙的周致诚从厨房里出来，一手拿着昭昭的便当盒，一手端着一个盘子，轻轻放在昭昭面前，清脆的声响及时打断了文彬的话。


    他先是温和地和昭昭说：“这是午饭，大致和你准备的材料是一样的，我还另外做了两个小三明治，饿了的话可以随时吃。”


    转而又对文彬说：“吃饭时少说话吧，你看你都噎成这样了。”


    文彬悄悄翻个白眼，明明刚才许昭也在说话！


    【乐死我了每天吃早餐时周致诚都要让文彬闭嘴hhhhh】


    【这两人也特别好玩】


    【不是！文彬到底想说啥啊！急急急急！】


    【周致诚对许昭：多吃点多吃点瞧孩子瘦的对文彬：吃这么多还堵不上你的嘴】


    【乐死别太双标周教授！！】


    昭昭拍拍自己身边的凳子，示意周致诚坐下：“致诚哥，你也来吃早餐呀。”


    “好。”周致诚温声应她，顺便给她倒了半杯牛奶，“慢慢吃，不急，待会我送你。”


    到了午饭时间，昭昭才对周致诚做事的细致程度有了更高的认知。


    她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是照烧鸡腿饭，原料不过只有鸡腿肉、白米饭和几片菜叶子，主打的就是一个简洁高效。


    谁知早上在厨房遇到周致诚，直接被对方包揽了做饭的任务。


    中午打开便当才发现，里面的菜色丰富了不少，除了原先昭昭自己准备的菜色外，周致诚还给她加了白灼虾（剥壳版）和玉米沙拉，甚至还用另一个盒子给她装了洗净的青提。


    一起用餐的同事赞叹：“哇，小昭，今天吃得这么丰盛啊。”


    昭昭只能嘿嘿一笑，没敢过多解释。现在公司里追这档节目的人不少，昭昭只能把嘴巴守得死死的，免得传出去什么奇怪的谣言。


    只不过昭昭还是特意发了照片给周致诚以示感谢，并下定决心要让这份便当出现在她下次的plog里，毕竟周致诚在厨房里辛辛苦苦给她做饭时，直播间的镜头一直都在她和文彬这里，观众们并不知道他的用心。


    周致诚消息回得很快：


    “合你胃口就好。晚餐想吃些什么？我来安排。”还顺手附了几家不同菜系的餐厅信息。


    据昭昭观察，周致诚应该是个坚定的中餐派，平时早点都是吃的包子、面条这些中式早餐，所以她第一个排除了看起来环境很浪漫的西餐厅；


    剩下两家一家是许昭的家乡菜，另一家则是更有本地特色的私人餐厅，晚上还会有专人表演苏式的评弹。


    巧合的是，昭昭今天刚好穿了一件中式的改良旗袍，和这个场景倒是十分的搭。


    于是昭昭愉快地选择了后者，还不忘让周致诚晚上帮忙带上她新买的相机。


    毕竟美食难得，美丽的照片也很难得嘛！


    晚上六点，昭昭准时下班，周致诚的车果然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看到他的装扮，昭昭就明白：他肯定是注意到了她今天的着装，并且特意做了约会的安排。


    昭昭今天穿的是一件藏蓝色的旗袍，没有什么繁复的花样，但丝质的布料在光线下的变化让它显得并不单调，反而是衬得人多了几分沉静古朴的韵味。


    周致诚也特意穿了深蓝色系的西装三件套，连眼镜都特意戴了复古的金色框架款，站在车边遥遥向她微笑时，恍然间还有几分民国时期留学归来的新知识分子的味道。


    蹲守在直播间的观众显然也很吃这一套。


    【woc这两位是在拍海报吗】


    【我以为我穿越了】


    【昭昭朝周教授跑过去那几步，真的好有那种迎接留学归来的心上人的感觉哎！！！！】


    【对穿西装很帅的男人没有抵抗力…】


    【受不了了家人们有没有人管管周致诚啊明晃晃地穿情侣装不愧是心机老狐狸】


    在去餐厅的路上，昭昭就刷到了路人偶遇周致诚在公司楼下等她下班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男人正姿态放松地站在车边，低头看着手表，侧脸棱角分明，与平日的温和形象相比多了几分锐利的距离感。


    第二张照片则是他微微抬头望向办公楼的样子，眼神专注，嘴角隐隐带笑，两张简单的照片连在一起，竟给人一种初春冰雪消融的反差感，难怪评论里大家都在激动地嗷嗷大叫。


    车正好停在红绿灯，周致诚笑着问她：“在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昭昭向他展示自己的屏幕：“大家都在夸你帅呢！”


    周致诚只是温和地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


    反倒是昭昭一刷新，发现了那位博主竟然还单独发了一张她的照片。


    他抓拍到的正是昭昭笑着向周致诚跑过去的画面，照片里女孩的长发向后飘起，眼睛里全是纯然的惊喜，笑容灿烂而甜蜜。


    昭昭心满意足地点了保存。


    嘿嘿，我真漂亮！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5、温泉

    周致诚挑选的餐厅果然不错，每个包间都别出心裁地做成了船舱的模样，坐在其中，可以看见窗外游人如织，隐隐还传来乐人们练习琵琶的声音。


    点完菜后，周致诚自告奋勇地要给昭昭拍照，昭昭从善如流，愉快地告诉周致诚她的需求。


    拿到成片一看，昭昭满意地点了点头，按周教授这领悟速度，转行去做乙方估计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与谢兆承“只要拍得够多就一定会有好看的”作风不同，周致诚属于“在精不在多”的风格，同一个动作、神态下的照片绝对只会拍一张，力求一招致胜。


    昭昭抬起头，才发现周致诚竟用一种隐隐有些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昭昭不吝夸赞：“特别好看，尤其是神态抓拍得特别自然，你看这里…”


    【昭昭好会夸夸哦我晕我感觉周教授越笑越开心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认可！】


    【感觉许昭真的特别擅长称赞别人，难怪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不是！你们互夸半天，倒是让我看看成片啊！！急急急急】


    【@节目组我大哥和你说话呢！】


    晚饭过后，两人直接驱车前往节目组预订好的温泉度假村，昭昭对此期待已久，毕竟他们生活的时代早就见不到纯天然的无害温泉水了。


    一下车，立马就有服务员前来指引，昭昭倚在女士更衣室门口俏皮地和周致诚挥手：“待会见哦，周教授。”


    她从门框边上探出一颗头来的样子实在可爱，周致诚没忍住笑了一下，也学着她的动作挥挥手，温声说：“待会见。”


    为了防止弄湿头发，昭昭把今天特意扎的低盘发解开，随手抓了一个轻松利索的高丸子头，再配上刚换上的深蓝色紧身连体泳衣，立马摇身一变成了元气清爽的运动少女。


    她选的泳衣款式虽然保守，却非常贴合她的身体，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健康的身体曲线，所以昭昭一从更衣室出来，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过昭昭倒看不到刷得正欢的弹幕，她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就到了池边。


    这可是——纯天然的温泉哎！！


    在原来的世界里只会出现在书本和影视记录里的东西！


    一直沉寂在系统里的小蓝也十分心动：“呜呜，昭昭！我也想出来玩！”


    于是，周致诚来到温泉边时，见到的就是一个泡得小脸红扑扑的、正自己一个人玩得开心的许昭。


    “昭昭。”


    “嗯？”昭昭回头看他，刘海有些被打湿，眼睛里水润润的，活像只调皮的小猫，“致诚哥，下来玩呀！”


    “这么开心呀。”周致诚不自觉地被她传染，用上了黏糊糊的语气词，“来，给你剥橙子。”


    这是最近网上很流行的一种吃法，在一个热气氤氲的环境里吃橙子，据说能让人找到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刚刚在车上闲聊时，昭昭随意提起过这个话题，没想到一来到度假村，周致诚就特意让工作人员帮忙买了一袋橙子来。


    昭昭踩着水走到他身边，双手扒在池边安静地看周致诚剥橙子。


    皮被剥开的一瞬间，清新的橙子气息在闷热的空气中爆发，昭昭用力嗅嗅。


    周致诚被她逗笑，手上动作加快：“我们家小猫嘴馋的时候也是这样，围着人转来转去，还睁着大眼睛喵喵叫。”


    昭昭腹诽：我也没吱声啊！


    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教授家的猫猫叫什么名字？”


    “元宝。”周致诚把工作人员给他准备的湿巾递给昭昭擦手，等她擦完才把剥得干干净净的橙子递给她，“她是一只狸花猫，很黏人。”


    “我去洗个手，不要从水里出来，小心着凉。”


    昭昭乖乖点头，若有所思——


    谢兆承的狗狗叫旺财，周致诚的猫猫叫元宝，今年的宠物名字又开始兴起“复古潮”了？


    【起猛了我导怎么在剥皮您金贵的手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周致诚家里养猫哎！难怪这么会照顾人hh原来是铲屎官】


    【没想到周教授是人夫款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妈妈同意这门亲事了！】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在猫塑许昭，她的神态真的很像猫咪】


    【鹿塑是最伟大的，你看她blingbling的大眼睛！】


    【昭昭像周教授家的猫→周教授家的猫很黏人→昭昭很黏人我彻底悟了！你是想炫耀昭昭很黏人是吧！！！】


    【只有我在好奇周致诚是什么铁手吗！！怎么连橙子都能手扒啊！！而且还弄得很干净哎！】


    【你这么说的话我开始担心他洗手了没：】


    【前面的姐妹洗了洗了哈哈哈刚刚昭昭在那玩水的时候他特别认真地洗了哈哈哈】


    温泉二人组一片祥和的同时，小屋这边的氛围却有些微妙。


    今晚林楚楚的剧团有彩排，再加上谢兆承还在出差，所以小屋里只剩下四人，正是适合组队玩游戏的人数。


    齐琴从棋牌室里翻出来节目组准备的手柄：“我们来玩游戏吧？马里奥？还是胡闹厨房？”


    文彬属于“有赵万事吉”的类型，陈施然更是对各种游戏都来之不拒，因此三个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赵嘉曼做决定。


    赵嘉曼本来还在用餐叉一口一个地吃着小番茄，见状只能无奈地停下动作：“那玩胡闹厨房吧？我还没玩过这个。”


    “好耶！”


    多人游戏总是能在吵吵囔囔、彼此胡乱指挥中迅速地拉近大家的关系，没到半个小时，小屋里已经完全热闹起来。


    “饭饭饭饭饭！文彬煮饭！！”


    “哪里来的车啊？我被撞死了！”


    “嘉曼姐你把锅放下！”


    “菜菜菜！别给我鱼了！！我要菜！”


    音响导演欲哭无泪：“陈导，这算工伤吧？”


    【乐，难怪大家管这游戏叫分手厨房呢】


    【笑死了我和我闺蜜玩也是这样子锣鼓喧天的】


    【陈施然和齐琴努力在c了】


    【笑死了齐琴一天都炒多少份菜啊】


    【本来都困了，又给我乐精神了】


    谢兆承推开门时，客厅里还正一片嘈杂。


    陈施然在游戏结束的最后一刻把菜送了上去，得到了关键的分数，大家险险三星通关。


    齐琴激动地丢下手柄和他击掌，赵嘉曼和文彬则在复盘刚刚出现的奇葩操作，大家都笑得左摇右摆的。


    提着大行李箱和几个礼品袋的谢兆承正是在这个时候推开了门，脚下却还有一个刚刚不知被谁一个激动给踢到门边的薯片盒。


    纵是在商场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谢兆承，也不由地愣了一下。


    【笑死了班主任突袭晚自习现场belike】


    【草蟹老板还没见过这场面呢】


    【家人们我真的从来没有在老板脸上见过这种疑惑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要截图做表情包哈哈哈哈哈哈】


    还是节目组工作人员最先发现了他，陈导问：“谢总，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预计周六到的吗？”


    “行程临时有变。”谢兆承环视一圈客厅，“许昭在吗？”


    原本还在玩闹的陈施然笑容微敛，定定抬起头看向他，没有说话。


    还是文彬先答的话：“许昭和周致诚泡温泉去了，估计明天才会回来吧。”


    【啊啊文彬你是会拱火的】


    【语言的艺术三言两语把事情变得暧昧起来hh】


    【节目组也不怀好意啊！一起泡温泉怎么听都很暧昧吧！！】


    【快把我最爱的修罗场端上来】


    眼见现场气氛有些诡异，齐琴马上起身：“谢总，你有什么东西要给许昭吗？我帮你拿进去？”


    谢兆承面色不变：“不用，你们玩吧。我拿上去放门口就好。”


    “我带了一些纪念品，大家挑一下吧。”他放下几个袋子，只留一个还在自己手上提着，“我先上去休整一下。”


    之前在向日葵地约会时，许昭偶然提及自己心情不好时会特别想吃巧克力，于是谢兆承鬼使神差地让助理改签了机票。


    “我们在比利时转机。”


    他记得那里有一家手工的巧克力作坊，小时候父亲到欧洲出差时常常会买来给他作礼物。


    在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种冲动，想和她分享自己记忆中的味道。


    回想起李砚诧异的眼神，谢兆承又笑了一下。


    他已经拥有这么多了，偶尔随自己的心意冲动一回，又有何不可呢？


    礼品袋被挂在门把手上，谢兆承转身离去，不再犹疑。


    走廊里空荡荡的，灯影昏暗，唯有礼品袋轻摆的影子掠动，片刻后随着谢兆承远去的脚步声，渐渐归于沉寂。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6、圆月

    夜色渐晚，山风拂过温热的空气，带动满山的竹叶哗啦哗啦地作响，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也印下了它们晃动的黑影和两道交错的人影。


    温泉池是一个“8”字形状，上半部分是供大家适应的温水池，温度只有30c左右，越往里走，水温则更高，最高大概能达到60c。


    两人在温水池泡了十五分钟左右，等到身体完全适应了水温，才渐渐往热水池走。


    池底铺了人工打磨后的石子，但周致诚仍然担心昭昭会摔倒，便主动向她伸出一只手：“昭昭，扶着我的手，好吗？”


    昭昭明白周致诚的意思，却故意要逗他：“好吧好吧，让我来搀着我们周大教授，保证不会让你摔倒的。”


    周致诚面带无奈笑意，默默攥紧了放进他手心里的另一只手。


    周致诚的手很大，食指指节处有一层薄薄的茧，手心温暖，和他本人一样透出一种包容可靠的气质。


    越往池子中间走，阻力越大，两人不自觉地越贴越近，等昭昭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依偎在周致诚怀里，依靠着他的力量在前行，只要轻轻往后一倒，就能完全倚靠在他身上。


    昭昭不由赞叹，周致诚还是太吝啬了。


    这身材要是给了以前学校里的某些男同学，还不得一天在社交平台上发布八百张“擦边”照？也就他舍得每天把它藏得严严实实的了！


    见她步速放慢，周致诚还以为她体力不支了，低着声鼓励她：“马上就到池边了，我们待会再休息好不好？”


    这下轮到昭昭失笑了：“致诚哥，你真的是大学老师吗？该不会是瞒着我偷偷当幼教吧？”


    周致诚也跟着她笑，稳住手臂让她靠得更稳一些：“我要是幼师，光管你这个小朋友就得筋疲力尽了。”


    岸上的工作人员别出心裁地找了一块古朴的木板充当托盘，朝他们漂过来两个温泉蛋和一壶热茶。


    周致诚又兢兢业业地剥起了蛋壳，好像他今天的主线任务就是来投喂昭昭一样。


    昭昭像一尾小鱼一样悠闲地绕着周致诚玩水，还吹毛求疵地提出要求：“周老师，我不要吃蛋黄——”


    周致诚几乎从不拒绝她的要求，随手用叉子把蛋黄叉出来，把干净的蛋白递给昭昭，才自己把两个蛋黄都给吃了。


    昭昭乖巧地在旁边给他倒茶，周致诚好笑地受了她的殷勤，没有说话，用手势比划出自己要去洗手的意思。


    昭昭满意：眼里有活还爱干净，周教授很有觉悟啊。


    偌大的池子里只剩她一人，昭昭快活地游到池子边，倚靠着岩壁眺望远方的圆月。


    山间偶有凉风掠过，吹散雾蒙蒙的热气，让有些昏沉的大脑逐渐变得清醒。


    明月亘古不变，而明年、十年、百年后，她又会在哪里呢？


    昭昭晃晃脑袋，给自己倒了杯茶，努力把这些思绪从自己的脑袋里赶出去。


    好在周致诚回来得很快，两人一起品茗闲聊，甚至还一起体验了一次泥藻面膜，就算是圆满地结束了今天的拍摄。


    试图从温泉池里出来时，也许是因为泡了太久，昭昭的手脚都有些使不上力，周致诚便像提溜小鸡仔一样，两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昭昭被这种类似“举高高”的游戏逗得直笑，周致诚用工作人员提供的浴巾把她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并肩走在她身侧，将她送回了房间。


    摄影机没有跟上去，留在观众视野里的只有两人逐渐变小、逐渐贴近的背影。


    【周致诚真的好像在养女儿啊哈哈】


    【有点想转嗑这一对了，感觉周教授真的把许昭照顾得很好，谢总虽然也很好但肯定没那么体贴，我现在就像个要给女儿挑男朋友的操心老妈hh】


    【但我喜欢谢许多一点，周许感觉像兄妹一样，少了点成年男女之间的拉扯暧昧】


    【家人们回去看昨天的大冒险啊！坐腰上做俯卧撑还不够有性张力啊！！】


    【我觉得刚刚周致诚在水里半抱着许昭往前走真的很涩啊啊啊亲密感拉满】


    【周教授的方案有种温水煮青蛙的美hh】


    【乐，那谢总不就是爆炒蛙蛙了】


    【啊啊啊不准你们这么说昭昭！】


    【两个直播间双开的人表示：真的很建议你们回去看看小屋那边的回放，配合食用真的很刺激！！】


    【说句缺德的，谢总有种努力赚钱养家、回头发现老婆有了新欢、家被偷了的美：真的很好奇看着许昭紧闭的房门的那十秒他在想什么】


    【恋综人有自己的图书馆三十秒文学】


    【啊啊啊你们在说什么啊！！！！我要回去补录播】


    【我来做课代表：谢兆承提前结束出差回国结果发现许昭和周致诚一起去泡温泉了在许昭房门独站一分钟后黯然离场】


    【woc酱紫刺激】


    昭昭这边，自然也是收到了好姐妹齐琴的通风报信，得知了谢兆承的提前回归与文彬的“添油加醋”。


    但谢兆承本人并没有发来什么消息，昭昭便顺其自然地拿出了一份摆烂的架势，急得出来透风的小蓝不停地绕着她转圈圈。


    “昭昭！你就当不知道吗！！”


    昭昭自得地往脸上拍护肤水：“嗯哼。”


    她看了谢兆承今晚的cut，对他的状态有了大致的了解。心有波澜是真的，但从他呼吸平稳的背影和离去时沉稳的步伐，就可以判断出他的状态还很稳定，甚至隐隐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要么就是他和昭昭一样，在节目中只管被动享受而不主动投入，处于“有一点点喜欢但不多”的状态；要么就是出于上位者的余裕，对局势抱有十足的信心，并不为新加入的竞争者而困扰。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对现在的昭昭来说都不是坏事。毕竟假如对方更加年轻气盛，弄出些上蹿下跳、争风吃醋的行为，必定还是会对身处漩涡中心的昭昭带来一些道德审判的难题。


    每天上班录影营业已经够忙了，昭昭并不想给自己的生活添加其他的不安稳因素。


    还好谢兆承本人情绪稳定，再加之“混沌吃瓜派”的观众占了多数，大家现在还处在看乐子的阶段，甚至还衍生出了研究许昭为什么能成为修罗场主角的“昭学”，昭昭自己的社交平台也在迅速地涨粉。


    昭昭边抹眼霜，边美滋滋地看着官博下大家的评论，还不忘安慰一下焦急到炸毛的小蓝：“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谢兆承自己都没反应呢，我们要是自乱阵脚不就处于被动了？”


    “可是…”小蓝似乎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你再想想我们的目标！我们可是要怎么大明星的人，怎么能溺于简单的情情爱爱呢！”昭昭试图给小蓝洗脑，“快看看这美丽的后台数据！是不是离我们的目标更进一步了！”


    被忽悠的小蓝凑近近：“真的哎！”


    “啊啊小蓝你怎么还掉毛啊——你变出来的尾巴打到我了！！”


    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天气最热的时候。


    昭昭蒙着眼被工作人员带下了船，脚底的土地绵软，耳边传来飞鸟拍打翅膀和海浪冲刷沙滩的声音。


    工作人员牵着昭昭让她原地转了十圈，才扶着走路歪七八扭的她往岛屿深处走去。


    大概五分钟的路程后，她终于得以倚靠着一棵合抱之木停下，腰后别着的对讲机发出指令：


    “请在三秒倒计时后摘下眼罩。”


    “三——”昭昭扶着身后的大树渐渐站直身子。


    “二——”昭昭试探性地踩踩脚下的土地，湿润而柔软。


    “一！”昭昭抬头望向天空，并没有感觉到正午阳光的灼热。


    昭昭摘下眼罩，突然出现的色彩与光亮让她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


    再次睁眼，眼前果然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隐天蔽日。


    环顾四周，身边只剩下一位孤零零的摄影师，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地发出声响：


    “欢迎来到，海岛求生战特辑！”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7、海岛求生战

    这次特辑的规则和任务都很简单，节目组将八位嘉宾都蒙着眼带到了海岛的不同角落，大家的任务就是在晚上八点前找到节目组提前设置好的大本营，没有完成任务的人将受到特殊惩罚。


    而关于大本营的具体方位，节目组并没有提供地图等信息指引，只能靠大家在岛上自己一步步探索。


    为了帮助大家顺利地完成任务，节目组允许每位嘉宾在下船前挑选三件道具带走。


    昭昭望着琳琅满目的指南针、饮用水、压缩饼干、手电筒等道具，陷入了沉思。


    首先，她体力并不算好，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下，她可能在陌生的海岛上跋涉近六个小时。因此，轻装上阵是最好的选择，像饮用水这样有用但实在沉重的东西绝对要第一个淘汰。


    其次，细想一下节目组给出的任务指令，她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如何顺利地在海岛上坚持到晚上八点，至于寻找大本营，只能说是一个支线任务。没有完成，最多是受到一些惩罚，节目组最后必定会带领她回到大本营，而不会把她孤零零地留在岛上。


    因此，她放弃了指南针和海岛地形图等能帮助她快速定位到大本营位置的道具。


    最后，考虑到能携带的物资非常有限，每一样道具能发挥的功能越多样、越不可替代，对她来说就越有用。


    思考片刻，昭昭按顺序拿起了多功能军用折叠小刀、打火机和压缩饼干，并把它们一一塞进了口袋里。


    “许昭，可以说说你选择这些道具的理由吗？”


    昭昭对着镜头笑了笑，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刚刚装好的道具：“我的首要目标就是在岛上坚持到晚上八点，所以小刀和打火机都是保障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的，有了这两样道具，就可以满足简单的处理食材和应对一些突发情况的需求。”


    “至于这个饼干，”昭昭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其实我对自己寻找食物的本领没有太多信心，这个大概就是我今天一天的口粮了。”


    为了这次特辑，节目组还特意在演播厅邀请了一位野外求生专家来进行讲解。在嘉宾们受访的这段时间里，演播厅也在同步地进行着解说。


    “其实我们从嘉宾们选择的道具中，也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的一些性格特点。”


    “像陈施然和齐琴，是唯二两位选择了相同道具的嘉宾。他们选择的是指南针、地图和饮用水，可以看出他们都打算速战速决，第一时间找到大本营。”


    “但这种策略肯定是有一定风险在的，比如说初始地点离驻扎地特别远、错误定位自己的具体位置等等。”


    演播厅的主持人黎歌是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听完专家的分析，她很老练地问道：“黄老师，那如果是您的话，会选择什么道具呢？”


    “首选一定是打火机，在野外生存它可以起到驱逐野兽、取暖、照明和烹饪食物等作用，是在外探险的必备之物。”


    “其次我可能也会选择小刀，在遇到真正的猛兽时，它肯定很难发挥作用，但在平时它可以帮助我们标记、开路、处理食物等等。”


    “最后一项的话还是得根据当地的环境因地制宜，假如这个地方非常陌生，我们可以像许昭这样选压缩饼干，但假如你对当地的自然环境比较熟悉，也可以考虑选择一些其他道具。”


    【家人们该说不说我又嗑到了，齐琴和陈施然选的道具一模一样，如果这都不算默契…】


    【他们俩这么莽的吗，很难不为他们捏一把汗，作法他们就降落在大本营旁边】


    【这么一看许昭选的几乎是最优解？答题王人设在这里都不倒的？？】


    【只能说她的策略和专家比较像吧，主打一个苟住，真正探险的时候肯定也有不同】


    【欸！我有一个发现，你们看演播厅里的这个镜头顺序是不是按照离大本营的距离排的啊，这么看来是赵嘉曼最近，陈施然最远？】


    【完了，陈施然计划大失败！】


    【好像真的是哎，woc，许昭怎么也这么远，几乎要跨越整个岛了】


    昭昭这边，她摘下眼罩后先是适应了几秒光线，才认真地环视起周围的环境来。


    刚刚工作人员带着她爬了一小段坡，所以她现在处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小土坡上，手边扶着的是一棵椰子树，树上还挂着两颗小小的椰子。


    脚底下就是刚刚小船停靠的海边，昭昭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再下去看看。


    她用小刀辅助着折了一支比较粗壮的树枝充当登山杖，边沿着小路下去边自然地对着镜头解释：“我想先下去看看，预防一下灯下黑的状况，假如大本营就在上岸的地方附近呢？”


    可惜昭昭今天运气不是很好，她登陆的地方两岸都是狭长的沙滩，肉眼可见的荒无人烟，并没有什么驻扎的痕迹。


    昭昭拍拍手，语气轻松地自我鼓励：“好吧，看来今天我们得好好运动一下了，出发吧！”


    【许昭好美丽的精神状态】


    【她走了回头路也完全不懊恼的，出去旅游真的很需要这样的搭子！！】


    【她还蛮谨慎的，还回头看了一下，我刚刚切到赵嘉曼的视角，她直接往前走了，急死我了！！！一回头就是目的地啊！！】


    昭昭沿着出发时的小路不断地往高处爬，她希望能找到一处空旷的视野好的地方，好好地观察一下大本营的踪迹。


    但随着时间的推进，她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麦克风里传来的呼吸声也渐渐变得沉重。


    突然，昭昭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往前小跑一小段，兴奋地捡起了一个球形的物体。


    “看！椰子！”她已经将近两个小时没有喝水了，这个掉在地上的椰子对她来说正是及时雨。


    椰子是青绿色的，外壳还比较柔软好撬开。昭昭在周围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用椰子的尾部对准石头的尖角，用力地自上而下抛砸两次，椰子表面就裂开了一条缝，椰子水从中汩汩流出。


    “漂亮！”随行的摄影师不由赞叹。


    昭昭不由小小地得瑟了一下，举起椰子询问摄影师是否想尝一下。摄影师摇摇头，指指自己的背包示意里面有饮用水。


    昭昭会意，用小刀将裂缝扩大一些，仰头喝完了所有椰子水。至于里面的椰子肉，由于昭昭没有干净的水源可以清洗小刀，只能遗憾地放弃了。


    一个椰子大概有300到500毫升的椰子水，这些水分对于昭昭来说还略显不足，所以她又一头钻进了附近的草丛，想看看这棵椰树是否还有其他的“馈赠”。


    摄影师刚要跟上去，却听到了昭昭略显意外的“哎”声。


    “怎么了怎么了！”


    摄影师慌忙扎进草丛里，却见昭昭像只小猫一样从树丛里冒出头来，头上甚至还别着一片树叶。


    她一手抱着一个椰子，另一手则抱着一个奇怪的宝箱：“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摄影师有些哭笑不得，从背包里掏出出发前导演塞给他的卡片，一板一眼地开始念：“恭喜你发现节目组预先布置的宝箱，宝箱中可能是帮助你实现目标的奖品，也有可能是预想不到的挑战。但无论如何，打开宝箱都能帮助你获得一定的积分奖励。”


    “勇敢选择吧！冒险者！”


    昭昭被摄影师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的念稿语气逗笑，没有犹豫地就选择了打开宝箱。


    里面是一张小卡片：已知世界前三大河流分别是尼罗河、亚马逊河和长江，请问世界第五大河流是？


    昭昭下意识秒答：“叶尼塞河！”


    【还以为在看一x到底】


    【节目组用心险恶！我真的最多背到前三…】


    【也没说参加恋综还要准备地理知识啊】


    昭昭幸运地得到了50分积分奖励，以及一件附加奖品——标记了自己目前所在位置的地图。


    她起身观察了一下周边的树木，终于在一块地势比较低洼的地方找到了几处生长在石头和树根附近的苔藓。


    “这边有一些苔藓，因为苔藓比较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所以我们可以大致推断它们生长的方向是北面。”昭昭用小刀在石头上刻上浅浅的印记，“太好了，刚刚我们误打误撞走的方向是正确的！”


    “看样子我们是要翻越整座山啊，修整一下再出发吧。”


    昭昭愉快地故技重施，又开了一个椰子，并就着椰子水吃了一块压缩饼干。


    短暂的休息过后，昭昭又支着自制的“登山杖”上路了。


    【家人们我没说错吧，许昭的精神状态真的好稳定，发现自己几乎要翻整座山也一点都不气馁】


    【看今天的直播有点被许昭圈粉了，之前看她觉得有点菟丝花的形象，没想到今天荒岛求生表现得这么好，一直很镇定冷静】


    【刚刚演播室老师还夸了她的野外求生技巧】


    【一起被夸夸的还有周教授的手表辨日法和海水蒸馏装置，我们温泉组上大分！】


    【笑死了我刚刚从周教授直播间过来，他真的很乐在其中感觉这次特辑对他来说就是公费娱乐】


    昭昭一路上走走停停，步伐不慢，常常会碎碎念几句，赞叹一下美丽的自然环境和新鲜的空气之类的，还试图在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寻找宝箱。


    虽然只找到一个，并因此含泪做了三十个波比跳，但活跃的氛围也使得直播间里观众流失不多，平稳地保持在五千名观众左右。


    到达山顶时，昭昭又竖起一根树枝，根据太阳下影子的方位简单地修正了一下前进的方向。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昭昭才在休憩时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才惊喜地反应过来：“好像是齐琴的声音！”


    【宝宝你不要过去啊啊啊！！！】


    【别——】


    同时关注好几个房间的观众急忙刷起了弹幕，可惜昭昭看不到滚动的弹幕，只是兴奋地向声音来源小跑过去，摄影师大哥在身后穷追不舍。


    “哎。”透过重叠的树影，昭昭看清了两个交叠的人影，下意识地发出了小声的惊叹声。


    齐琴正趴在陈施然背上，双臂环绕着他的脖子，自然地依偎在一起。陈施然步伐稳健，小心地在山路中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昭昭正在急速地进行头脑风暴，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应该假装没看见他们，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可惜在空旷的森林里，人声总是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再加之刚刚昭昭和摄影师一路小跑过来时并没有特意放缓脚步声，齐琴稍一回头就发现了他们。


    “昭昭！”她兴奋地挥手呼唤她。


    好吧，这下是非去不可了。


    昭昭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他们身边：“你怎么了？受伤了？”


    齐琴顺手锤了一下陈施然的后背：“还不是他！突然出现吓我一跳，才崴到脚了。”


    陈施然解释道：“我俩都选了地图，走的是同一条路，所以半途碰到一起了。”


    昭昭放不下受伤的好友，只好接过了齐琴的背包，加入了二人组的队伍。


    齐琴的背包里有他们二人的矿泉水，昭昭拿出没吃完的压缩饼干和两人分享。


    一个下午没进食的陈施然早已饥肠辘辘，就着两瓶矿泉水就自己解决了一整包饼干。


    再出发时，陈施然的步伐显然轻快了不少，齐琴和昭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氛围还算融洽。


    有了地图和指南针的指引，三人便选择了最近的路线，跨过一条水流潺潺的小河，再走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达大本营。


    这条小河水流并不湍急，并没有什么人造的通道，只能涉水一步步走过去。


    陈施然先是自己脱鞋试了试河水的深度，才弯腰一鼓作气背着齐琴过了河。


    河水清凉，一路涉水过来难免还是弄湿了裤腿。


    陈施然一上岸就把齐琴放了下来，裤腿湿答答的感觉并不好受，他下意识地就想回头再把许昭背过来。


    但他一回头就看到许昭早已挽起了裤脚，一边手提着他刚刚在岸上脱下的鞋，一边手提着自己的，臂间还夹着她刚刚一直在用的那根登山杖，小心翼翼地过着河。


    她脸上的表情太生动，陈施然根本没办法挪开视线，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许昭走到他们身边，把鞋子放下，自己又蹲在河边洗手。


    “等我把脚晾干我们再出发可以吗？”许昭声音轻快地问，“河水好凉爽哦，要是我落地的时候在这附近就好了。”


    陈施然恍然回过神来，却见齐琴正静静地注视着他，脸上没有她惯常带着的笑意，明明也没有表达什么生气的情绪，却莫名让他感到心惊。


    “可以呀。”他听见齐琴温柔地回应许昭。


    他仓皇低头，想躲避她的视线。


    齐琴轻轻用脚把他的鞋子踢到他脚边。


    山间寂静，唯有流水潺潺，不知忧愁地往山脚奔腾。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8、挑明

    三人组到达大本营时，太阳已经逐渐西沉，天幕和大海都逐渐笼上一层橙色。


    平坦的沙滩上燃起一处篝火，谢兆承独自坐在旁边，望着海面沉思。


    昭昭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地看向陈施然背上的齐琴。


    “怎么了？没什么大碍吧？”


    齐琴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推推昭昭：“你和谢总去一起歇会吧，节目组已经请了医生过来了。”


    昭昭猜测她有什么话想和陈施然说，毕竟刚刚渡河后他们俩的氛围就有些怪怪的，便点点头，跟着谢兆承走远了。


    边走她还边有些懊恼，刚刚过河时不该玩心这么重的，只顾着脚下清澈凉爽的河水，而忽视了对岸两人的状态。


    要是当时能稍微分分心抬头看一眼，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了。


    她兀自想着，也没注意到谢兆承已经停下脚步，额头一下撞上了他宽厚的背。


    谢兆承赶忙转身捞住她：“没事吧？”


    昭昭吃痛地捂住额头，眼睛里泪汪汪的，还嘴硬说：“没事。”


    谢兆承看得又疼惜又好笑，变魔法似的拿出来一串红彤彤的野果：“给你的赔礼，已经洗过了，尝尝看？”


    昭昭从善如流，在他身边坐下，摘下一颗果子往嘴里送，酸酸甜甜的果汁在口腔里迸发。


    她自在地坐在谢兆承身边，一口一个小果子，咸咸的海风迎面拂过，耳边是海浪有节奏地拍打沙滩的声音，一切似乎都恰到好处。


    昭昭忍不住惬意地眯了眯眼，感觉刚刚的烦心事也被海风吹散、海浪卷走，整个人得到了难得的心灵的休憩。


    【我嗑嗑嗑嗑嗑！我cp还是猛，一上来就这么慷慨！】


    【她在闹他在笑，谢兆承现在默默看着许昭的这一幕好戳我啊】


    【昭侧脸和背影也好美像一只餍足的小猫】


    【夕阳、大海、篝火，好像在拍偶像剧一样】


    【这一对希望他们结婚的人真的特别多.jpg】


    【@周致诚您还在看吗别惦记你那科学小实验了早点回来！！！】


    另一边，陈施然背着齐琴到了节目组准备的小屋里，微微蹲下身方便工作人员上前搀扶她。


    “谢谢。”齐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有些疏离地向陈施然道谢。


    陈施然习惯了俩人嘻笑打闹的模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半晌，他只能干巴地说：“没事。”


    话音刚落，他像生怕齐琴赶他出去一样，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好像有些中暑了，这里好像阴凉一点，我先休息一会。”


    齐琴默不作声，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小心地挪到了沙发上。


    “好在受伤后没有过度运动，崴到的脚没什么大碍，待会用冰袋敷一下。”医生观察了一下齐琴的伤口，“主要是这几处擦伤得处理一下，不然晚上可能会发炎。”


    伤口有些深，消毒时齐琴忍不住吃痛地动了一下，一旁坐着的陈施然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还好吗？”


    齐琴抿抿嘴：“还行。”


    医生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叮嘱道：“这两天伤口别碰水，注意休息。”


    陈施然犹豫是否要跟着医生出去，让她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却听见齐琴的声音。


    “我们聊一下吧。”


    他心下忐忑，像是有一把剑悬在心头，等待着判决。


    “你喜欢昭昭对不对？”齐琴声音平静。


    陈施然徒然地张了张嘴，却像是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没什么，不止你喜欢，我也喜欢她。”


    “但是，我只问一次，在我们相处的这两周里，你有没有片刻地喜欢过我？”


    “你的心，就没有一刻为我动摇过吗？”


    齐琴的眼睛亮得惊人，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但房间里是长久的沉默。


    陈施然的脑袋里乱成一团，他难道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吗？他当然想过，在每一次打游戏默契配合时、在那场真心话大冒险后、在小屋里的好多个夜晚，他都在问自己。


    可是，他一直喜欢的就是许昭这个类型的啊。他喜欢她那样长头发、笑起来好看的女生不是吗？明明那天在小屋第一次见面，他就喜欢她的。


    和齐琴在一起时虽然开心，但那是喜欢吗？也许我只是把她当作朋友？


    陈施然的纠结和沉默熄灭了齐琴眼里的光，她不再抬头直视他，一如今晚无数个瞬间一样。


    “好，我知道了。”


    “陈施然，你要记住，是我不要你了。”


    “你走吧，我想休息一会。”


    判决已下，陈施然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只能灰然地走出了房间。


    门外，是许昭和谢兆承的背影。两人之间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却莫名地让人觉得亲昵。


    一片迷雾将他包围。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晚上八点半，总算所有嘉宾都聚在了一起。


    从到达的时间来算，谢兆承最早，陈施然、齐琴和昭昭分列二三四位，最后依次是周致诚、赵嘉曼、文彬和林楚楚。


    演播厅里的专家也对嘉宾们今天的表现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谢兆承今天可以称得上是天时地利人和，初始点离终点比较近，本人也选择了非常正确的决策，全程在判断方位、保留体力等方面都做得很好。”


    “最可惜的是周致诚，如果没有发现这个宝箱任务的话，他应该是第二个到达的人。可以看得出来他平时对野外露营还是比较感兴趣的，而且动手能力很强，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和他一起探险一次。”


    【老师你不懂哪里可惜感谢宝箱任务的馈赠！】


    【我嘶哈嘶哈周教授身材是真的好】


    【说真的虽然以前也知道周致诚有健身的习惯，但可能是受职业影响，一直觉得他是清瘦挂，但今天外套一脱，我真的大呼我可以！！！！】


    【那小臂线条真的恰到好处再多一分就壮再少一分又瘦】


    【动手能力强真的很加分，全程看周教授蒸馏海水、制作鱼叉和抓鱼，我真的眼睛都看直了】


    【一条小鱼让周致诚多跑了三小时，这不得狠狠吃了它！！！】


    【吃了它是我们钓鱼佬对它最大礼遇（点赞）】


    “至于最晚回归的林楚楚，当时真的很为她捏一把汗。对于方向感很差的人来说，这种野外求生活动真的是很大的挑战。今天下午看到她在树林里迷路时，我们都很着急。但好在她本人还是比较镇定的，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主持人黎歌把握着直播节奏，有意地引导专家给这个话题收个尾：“那么黄老师，今天哪位嘉宾的表现最让您印象深刻呢？”


    专家略显为难地挠挠头：“说实话，大家表现得都挺好的，都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但如果说让我选一位嘉宾的话，我可能会选许昭吧。”


    “其实从她前期的表现可以看出来，她的体力在所有人中应该可以说是垫底的，全程都不轻松，甚至说可能还有点吃力。”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开局的位置非常不利，通往目标的路很是艰辛，她也一直没有放弃，甚至还能保持一种非常轻松乐观的心态。”


    “我想这样坚持的决心和乐观的心态，会帮助她一路走得更远。”


    【55专家说得好好】


    【有点泪目】


    【有点被许昭圈粉了】


    【讲真昭昭真的很有人格魅力，我要是嘉宾我也喜欢她】


    而在海岛这边，陈导也在进行着今天的总结。


    “恭喜大家顺利完成今天的挑战！”


    “其实除了顺利到达大本营这个主线任务之外，我们今天还有一个隐藏任务。工作人员在小岛上的各个角落里隐藏了数个宝箱，有两位嘉宾发现了它们并完成了相应的任务，获得了丰厚的积分奖励。”


    “现在，我将公布最终的排名结果，今晚大家在岛上所能享受的待遇将和它息息相关。”


    昭昭心知自己是那二分之一，便悄悄观察起其他人的神态，试图找到另一位嘉宾。不期然间和周致诚的眼神对上，他手上还提着一个小水桶，见昭昭望过来，还提起桶朝她晃晃。


    好嘛，果然是他。


    加上积分奖励后，昭昭和周致诚分别跃升到二三位。谢兆承到的时间比三人组早半个小时，累计的积分更高，昭昭惜败于他。


    “恭喜谢总，作为第一名，您今晚可以入住豪华小屋，并且享用五星级大厨烹饪的晚餐。”陈导笑眯眯地介绍，“另外，您还可以邀请一位嘉宾与您同住，享受同等的待遇。”


    不远处，小屋已经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到屋子外摇曳的秋千和看起来软乎乎的小躺椅。


    谢兆承手心向上，朝昭昭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昭昭微微抬头，故作骄矜地把手指尖搭在他手指上，马上被稳稳地握住。


    【开饭！】


    【全体向日葵起立！四舍五入同居了！！】


    【第二次牵手手嘿嘿】


    【谢总刚刚那个微微鞠躬的姿势，真的好迷人…还以为在看什么*顿庄园】


    除了他们二人，其他人可以根据排名按顺序挑选今晚的住处和食材，昭昭趁大家都去休息和准备食材，悄悄上前和陈导打了商量，把自己的选择权给了齐琴。


    毕竟她是伤员，情况特殊需要静养，节目组也很爽快地同意了。


    谢兆承临时有一个紧急会议，先赶回小屋去了。大厨还在准备，昭昭便打算先去探望一下齐琴。


    路过篝火边时，却闻到了一阵香味。


    “致诚哥，你在烤鱼呀？”


    周致诚拍拍身边的一片芭蕉叶：“来，坐，马上就烤好了。”


    昭昭乖乖坐下，眼巴巴地看着被架在火上的鱼：“这是你刚刚抓的那条吗？怎么做到的？”


    周致诚动作利落地撒盐翻面：“很有意思的，下次我教你。”


    不一会儿，烤鱼就开始滋滋地冒油，香气更加扑鼻，周致诚认真地观察了一下，才把鱼递给昭昭：“吃吧，小心烫。”


    “致诚哥，你不吃吗？我们分一半的。”


    周致诚笑：“抓鱼就是为了给小猫吃的，吃饱点，待会我送你回去休息。”


    【啊啊啊啊合理怀疑周致诚属黄雀的】


    【我笑死，大家别太有才】


    【谢兆承最后牵手失败不会是因为天天加班吧：】


    【你还真别说，第一次加班搞砸了约会，第二次出差错失了真心话大冒险，第三次加班昭昭和别人一起吃小鱼。都说了工作害人啊！！！！】


    【笑死了，依稀闻到一股茶味，你送昭昭回去，是不是在暗讽某些人抛下昭昭自己走了】


    【他叫昭昭小猫哎…哈特软软】


    【昭昭盯着鱼看的时候真的很像小猫…我也哈特软软】


    【提了两三个小时就是为了回来烤给她吃（他超爱.jpg）】


    【你们仨在一起也是可以的一个在外赚钱养家一个在内照顾昭昭完美啊！】


    【思路打开！】


    今晚昭昭可谓是收获颇丰，吃了烤鱼后，还回小屋享用了米其林餐厅的大厨准备的牛排和龙虾。


    酒足饭饱、简单洗漱过后，她就坐在刚刚一眼相中的小躺椅上，吹着海风眺望远处的星空。


    谢兆承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到她身前的，他身子高大，一下就让昭昭面前暗了一片。


    昭昭有些费解地望向他，却见他递过来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看起来不像是节目组提供的。


    “之前不是说想吃巧克力吗？给你。”


    昭昭讶异：“节目组允许你带着这个上岛吗？”


    谢兆承笑：“我用一个道具的名额换了它。”


    小小的巧克力好像变沉了，昭昭抬头和他直视，小声地说：“这样的话，我都舍不得吃了。”


    谢兆承的手落在她头上，轻轻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吃吧，都是你的。”


    “吃完了还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想到这巧克力还有戏份】


    【天没想到谢总还挺恋爱脑的这么重要的物资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我一直单着了，别人遇到情敌和阻碍迎难而上，我遇到挫折我立马逃避55】


    【谁懂这两句话对吃货的含金量安全感max】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送吃的，昭昭身上长的肉肉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乐】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9、新嘉宾

    海岛的清晨宁静而平和，偶有调皮的海鸟降落在沙滩上，绕着黑乎乎的摄像机好奇地打转。


    和晨起的小鸟一样勤劳的，还有早早到直播间蹲点的观众。


    【早上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开播提醒】


    【前面的姐妹我也是！！！跟着了魔一样日思夜想我都不敢想节目完结了我要怎么过！】


    【这里风景好好哦有没有人知道在哪】


    【许昭齐谢兆承周致诚你们睡得着吗！！！你们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还不快点起床谈恋爱！！！！】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姐妹笑死我了演我精神状态！】


    第一对进场的嘉宾是文彬和赵嘉曼，两人都是一副刚晨练过后的打扮，穿了一黑一白的运动装，看上去很是登对。


    难得有休憩的时间，赵嘉曼显得格外神采飞扬，凑近了镜头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脸色格外的红润。


    “大家早上好呀！”


    【嗨嗨小曼姐！】


    【从赵嘉曼这两天的前后变化可以显著地看出工作对人有多么的摧残！！】


    【笑死了文彬怎么一和赵嘉曼在一起就这么呆一米九的大高个看起来憨憨的】


    紧随而来的是住的最近的周致诚、齐琴和陈施然三人，也许是为了照顾受伤的齐琴，周致诚走得比平时更慢，而陈施然则不远不近地缀在两人身后。


    昭昭、林楚楚和谢兆承也是组团一起来的，两个女孩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谢兆承默默插兜跟在昭昭身后。


    【都是三人组，怎么氛围截然不同】


    【前一组像政委慰问伤员，后一组像陪女友和她闺蜜逛街】


    【别太幽默hhh】


    【陈施然和齐琴真的有些怪怪的…】


    【看了昨天的直播只能说陈施然自作自受，左右摇摆不定，坐等一个火葬场】


    【臭男人不要影响我们琴昭的友谊！！！！】


    等到所有嘉宾都到齐，陈导开始组织今天的流程，胖乎乎的脸上带着格外喜悦的笑容：“大家早上好啊，经过一晚的休息，相信大家今天也都是精力满满，准备好迎接今天的任务了。”


    “不过呢，节目已经进行了半个月，是时候加入一些新面孔了。”


    “让我们一起欢迎新嘉宾的加入！”


    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小游艇正乘风破浪地向海岛驶来。


    【？？？】


    【好好好，快些端上来罢！！】


    【虽然预想到会有这个环节，但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哎！】


    【节目组怎么悄无声息地憋了个大招】


    齐琴挽住昭昭的手臂，借力踮着脚尖使劲眺望，昭昭赶紧用力扶住她，生怕一个没站稳把她又给摔了。


    齐琴悄悄给她汇报情报：“凭我5.3的视力，女孩是金发的，男生好像是白毛！”


    昭昭无奈：“好好好，我们先站稳行不行。”


    齐琴说的不错，先下船的女孩一头金发，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浅棕色的瞳孔让她看起来混血感十足。


    “哈喽大家，我叫妮娜，我妈妈是瑞典人，所以我是个混血儿。很高兴能认识大家，希望我们能一起玩得开心。”


    妮娜中文说得不错，虽然语调上有一些起伏，但用词和语法都很标准。


    齐琴向她比了个大拇指，热情地招呼她过来：“妮娜，你的中文说得好好，应该去参加汉语桥！”


    妮娜热情地拥抱了她：“谢谢，但是导演说这里的帅哥比汉语桥多，所以我就过来了！”


    她语气认真严肃，和有些特别的口音产生了鲜明的节目效果，一下把大家都逗笑了，现场氛围很是融洽。


    紧接着下船的男生也开始了自我介绍，他染了一头很醒目的银发，但眉眼立体，因此并不显得邋遢或非主流，反而让他本人多了几分桀骜不驯的感觉。


    “大家好，我是向云。我的发色和混血没什么关系，只是染的。”


    “我是一位音乐制作人，请多指教。”


    向云说话时，偶有海风吹过他略长的头发，露出了长发下熠熠生辉的各色耳钉。


    但与他的发型和配饰相比，更让昭昭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的一双丹凤眼，与他对视的瞬间，昭昭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甚至有种自己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


    她大胆地直视对方，略表疑问地瞪了瞪眼睛，向云才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为了让大家能够更加全面地体验海岛的乐趣，节目组今天安排了赶海、水上摩托、浮潜、冲浪和拖曳伞五个项目，各位嘉宾按照昨天晚上的积分顺序，先后挑选自己的搭档和项目。”


    “但是考虑到两位新成员刚刚加入节目，我们会给他们优先挑选的特权。”


    向云和妮娜对视，主动说道：“ladyfirst.”


    妮娜喜笑颜开，愉快地挑选起今天的搭档。最终她停在了谢兆承面前：“你的肌肉看起来很棒，我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玩拖曳伞吗？”


    谢兆承对妮娜语出惊人的风格略感诧异，但还是绅士地说道：“好。”


    轮到向云的时候，昭昭感觉那种危险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向云走到了她的面前：“你喜欢什么项目？”他的声音清冽，光听声音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个温和无害的人。


    既然无法拒绝他的邀请，昭昭本着绝不亏待自己的原则，选择了最期待的浮潜项目。


    最后，按照排名的先后顺序，周致诚邀请齐琴去赶海，陈施然和林楚楚挑战冲浪，文彬和赵嘉曼则去体验水上摩托的项目。


    由于体验的项目分布在海岛的各个角落，刚聚在一起的众人又分散开，各自去准备稍后的活动。


    昭昭和妮娜他们正好在一个方向，妮娜对刚刚热情欢迎她的琴昭二人印象很好，小声地在她耳边说：“小心点，向可是一个坏小子，别被他捉弄了。”


    昭昭闻言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向云，那人正边走边百无聊赖地踢着沙子，看上去倒比刚刚可爱了一点。


    谢兆承也叮嘱她：“小心些，注意听教练的话。浮潜虽然不难，但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全。”


    昭昭点头应好，心里对稍后的活动充满了期待，谢兆承侧头看一眼她，也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听进去没有？”


    “嗯嗯，我会注意的！”


    【我cp即使被拆还是那么甜！我哭死】


    【新男嘉宾长得好帅哦，白毛真的是一款我的xp】


    【好看是好看的，但总有种危险的感觉，昭昭这种小白兔不会被吃了吧！！！】


    【什么乖乖女爱上坏小子的剧本】


    【no——我宁愿选谢总或者周教授！！】


    【两位新嘉宾颜值都很不错嘿嘿妮娜感觉是一款我的新老婆！！】


    【修罗场摩多摩多】


    浮潜并不是一项很难的运动，哪怕是不会游泳的人也可以在教练和游泳圈的辅助下顺利地进行，但昭昭还是认真地听着教练讲解注意事项，时不时还表情认真地点点头，看样子好像还恨不得拿支笔给记下来。


    向云看起来是个老手，漫不经心地听着教练的讲解，熟门熟路地自己戴好了面镜后，就抱臂看着好学生昭昭听讲，还在她戴面镜时不轻不重地用手指勒了一下带子。


    昭昭被吓了一跳，有些恼怒地瞪他一眼。


    向云不紧不慢地解释：“你戴得太松了，待会眼镜会进水的。”


    教练上前检查后也认可地点了点头，昭昭的表情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但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些硬邦邦的。


    “谢谢，但是你下次不要再这样动我的东西了，你可以和我说，我会自己调整的。”


    向云看她好像真的生气了，才站直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下次不会了，对不起。”


    昭昭点点头，自顾自地跟着教练下水体验了，完全把他抛在了身后。


    【向云不会是表面看起来是个酷哥，实际是个小学生吧…】


    【回想起了某些令人讨厌的男同学】


    【好在他还会道歉吧，而且出发点也确实是好的】


    【昭昭干得漂亮！直接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而且不要过度关注对方的回应，建议有妹妹或女儿的姐妹给他们学习一下】


    海水清可见底，昭昭新奇地看着脚底下洁白的沙子和美丽的珊瑚，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鱼，自由地徜徉在绿宝石般的大海里。


    时不时还有小鱼从她身边掠过，昭昭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才没有伸出手去和他们打招呼。


    向云潜得比她要低，像个向导一样引着她往风景更好的海域去游，让昭昭的眼睛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休息时间，昭昭默默地在游艇上喝着水恢复体力，向云冷不丁地开口：“你想不想学潜水？”


    昭昭自然有些向往，在海底可以看见更美丽的风景，机会难得，她不想错过。


    她的表情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向云的眼睛：“来吧，我有潜水教练员资格证的，我来教你！”


    “教练也会在一边陪着的，对不对？”


    教练点点头：“你水性挺好的，可以试一试。”


    昭昭这才点头，重新戴上了面镜。


    向云让她屏住呼吸，试着自己埋头往水底下潜。


    试了几个来回，让昭昭逐渐熟悉后，他突然在水底翻过身面向昭昭，朝她伸出了两只手。


    昭昭犹豫片刻，才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心里。


    两人隔着厚重的面镜四目相对，昭昭的身子因为紧张而略微地僵硬，不自觉地用力抓了抓向云的手，疑惑地冲他眨眨眼，像是在问：你怎么还不动？


    向云咬着呼吸管，被她的手挠得痒痒的，没忍住笑了一下，嘴边冒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小泡泡，竟然还引来了一群不怕生的小丑鱼。


    趁昭昭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鱼的时候，向云双手微微用力，用脚蹼使劲压水让自己往下潜，连带着昭昭一起，进入到更深的海域里。


    摄影师能力有限，只能看着两人像两尾鱼儿一样越游越远，外加一个教练在不远处保驾护航。


    【刚刚那个水下对视的镜头未免太浪漫了吧…】


    【还是年轻好啊，多有激情】


    【也许这就是年下的魅力吧，有时候有点调皮惹人烦，但是身上永远有种朝气，让人感觉自己也更勇敢和年轻了】


    【你别说我本来还不太吃这款的尤其是刚刚他弄昭昭泳镜的时候但是刚刚他在水里突然伸手的时候我真的好心动】


    【难怪在东南亚容易crush呢在这样一个梦幻的环境和一个陌生人共享一段特殊的经历真的很难不念念不忘】


    【新的cp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笑死了我全程代入教练教练：有时一个人上班也挺无助的】


    【哈哈哈哈突然加班就算了还要跟在后面吃狗粮】


    【小鱼：有没有考虑过鱼的感受？突然就走了是什么意思？】


    【摄影师好像一位空巢老人，默默地看着儿女走远了】


    【把快乐留给观众，把悲伤留给自己，泪目】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0、橄榄枝

    “哗——”的一声出水声，打破了海面的平静。


    昭昭从水底下冒出头来，摘下面镜，露出了因为兴奋过度而亮晶晶的眼睛和微红的脸颊。


    她撩了撩贴在自己耳边的湿发，兴奋地对着镜头安利：“大家有机会一定要试一下浮潜哦！水底下的世界真的很美丽！”


    水性更好的向云憋气更久，等昭昭说完话才啪地一下出了水，下意识地像狗狗一样晃头甩起了水花。


    “呀！向云！”昭昭躲闪不及，被他波及到了，连忙出声制止他，“水溅到我和教练这边了！”


    经过在水下的教学和相处，昭昭对向云的观感改变了不少，因此制止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反而多了几分刚刚没有的亲昵。


    向云何其敏锐，立马顺着杆子向上爬，故作委屈地说：“可是我的耳朵进水了欸——”


    “都是为了要教你…”


    “好好好，”昭昭打断他的吟唱，“走，回船上我给你擦头发去，好不好？”


    向云见好就收，率先顺着梯子爬上了游艇，还向昭昭伸出了一只手：“来，我拉你上来。”


    昭昭仰头看他，正好能看见水珠顺着他湿答答的头发划过他的下颌线，最后滴答一下，消失在被潜水服包裹良好的胸肌中间。


    昭昭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睛，胡乱地把手塞进他手心里，觉得自己被正午毒辣的阳光晒得有些晕乎乎的。


    果真是男色误人啊！


    今天晚上就要回航，节目组大手笔地包下了一艘游轮，打算今晚举办一场游轮舞会。


    昭昭进到节目组安排的房间时，忍不住一下扑进了柔软的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手机还在节目组手上，离舞会开始又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昭昭便给自己安排了一长串的放松计划，泡澡、按摩、护肤、护发等待，誓要以最光鲜亮丽的形象亮相今晚的舞会，用最大的反差给观众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齐琴带着路上偶遇的妮娜来找她时，昭昭正享受着按摩师的服务，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趴着，舒服得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快要睡着了。


    齐琴恨铁不成钢地揉揉她的脸颊肉：“不是说好要和我一起大杀四方的吗！！快点起来别睡了——”


    妮娜则有些好奇地戳了戳她的背：“好滑！和饺子一样…这个按摩好玩吗？”


    昭昭被妮娜这个非常混血儿式的比喻逗笑：“都来试一试！很舒服的！”


    一番按摩过后，三个女孩都神清气爽，牵着手欢快地到衣帽间挑起了礼服。


    妮娜自己很有想法，一眼选中了一条银色长裙，满身的亮片闪闪发光，愈发衬得她光彩夺目。


    妮娜兴奋地在自己头顶上比划着：“我还想在这里戴一个巨大的王冠！”


    相比之下，齐琴就有些选择困难症，拉着昭昭在节目组准备的礼服间穿梭，时不时还挑选出几件在身上比划。


    “这件白色的？好像有点太甜美了…这个？不行不行！这件后背太露了！”


    最后还是昭昭帮她拍板做的决定，定下了一件黑色的挂脖长裙，恰到好处地露出齐琴精致的锁骨线条。


    昭昭还给她挑了一款长款的钻石耳坠，摇曳的流苏将人们的视觉重心牢牢地锁在齐琴纤细修长的脖子和锁骨上，极大地放大了她的优势。行走间钻石折射的光彩又让原本剪裁简洁的礼服不再单调，反而孕育出几分黑珍珠的美。


    “今晚给你化个小烟熏妆，保证靓翻全场！”首席化妆师昭昭拍拍胸脯立下军令状。


    帮别人做选择容易，轮到自己时，昭昭又有些纠结了。


    她看中了两条礼服，一条是非常适合许昭的石榴红拖地长裙，做了繁复的灯笼袖设计，胸前还点缀着各色宝石。


    许昭本就适合红色，第一次与谢兆承在向日葵地约会穿的那身酒红色连衣裙现在还高居*宝搜索量前十，更别提这次节目组还准备了一套红宝石的珠宝，昭昭已经可以预见，一旦选择了这一套，社交平台上会得到不少粉丝的赞美，还能重新再炒炒上次的冷饭。


    但昭昭自己更心水的是另一条翡翠绿的丝绸质地的长裙，几乎是看到它的一瞬间，昭昭就想起了自己最喜欢的电影《乱世佳人》里的女主角斯嘉丽。


    脑海里的小蓝还在不停地撺掇她：“选红色那件吧！那个多适合宿主啊！”


    昭昭的手指却不住地摩挲着绿色的裙子，心里不断地问自己：要选一个不会出错的标准答案，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节目录制期间，每一场直播都有惊人的流量。一个选择的偏差，可能是事后无数努力都难以弥补的。


    系统定下的目标似乎还遥不可及，自己是否还有机会与勇气，去追随自己的本心？


    夜幕降临，游轮逐渐驶向海面中央，船上的服务员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在为今晚的舞会做最后的准备。


    谢兆承和向云是在男士更衣室遇上的，谢兆承出席这种场合的经验十分丰富，早已换上了助理送来的高定西服，低头为自己别上了袖扣和胸针。


    向云的风格要更张扬些，耳后的长发挑出两缕扎了小辫，贴身的马甲紧紧包裹着流畅的腰腹线条，燕尾服后又是练得紧翘的臀部肌肉，硬是把一身正式的燕尾服穿出了放荡不羁的味道。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谢兆承是个沉默性子，向云又是个随心所欲惯了的，不会主动搭腔暖场，一路上竟真的一句话都没说，直把导播弄得发愁。


    【？我耳机坏啦？】


    【家人们我飘了有种看了直播就能和谢总出席同一场舞会的感觉】


    【嘿嘿嘿嘿小向的屁股嘿嘿嘿嘿导播你做得好啊！就这么跟在他后面！！】


    【向云那公狗腰…果然年下就是好啊嘿嘿】


    【女嘉宾呢女嘉宾呢！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我美丽的老婆们了！！！！】


    走近舞厅，渐渐能听到悠扬轻快的小提琴声。


    “匈牙利舞曲第五号？”向云作为音乐制作人，几乎是本能地反应过来，“小提琴独奏？”


    今天这样的舞会，按理来说应当要安排一整支的交响乐团的。向云心下略有疑惑，手上一用力，便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空旷的大厅里，只一束暖黄色的灯光照在舞台中央，身穿绿裙的女孩独自站在灯下，侧对着他们，悠扬的琴声自她的手下缓缓流淌而出。


    昭昭沉浸在乐曲之中，微微半闭着眼睛，流畅的音符从弓弦下滑出。


    许昭留下的肌肉记忆，让她下班后的每一节小提琴课都进步神速，来给她上课的艺校女学生都连连惊叹，险些要以为她是小提琴天才。


    昭昭不好和她解释原因，只把这件事当作自己心底的秘密。但今天难得有机会站在舞台上演奏乐曲，昭昭便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就算台下空无一人，也丝毫不影响她的专注。


    第一小节结束，昭昭睁开眼睛，才发现谢兆承和向云正站在不远处，同样专注地欣赏着她的演奏。


    她心下感动，却又犹豫着是否要继续演奏。


    却见向云快步走到钢琴前，掀开琴盖，回头看她一眼，像是一种无言的肯定。


    他按下了黑白琴键——


    弹奏的正是刚刚昭昭演奏的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第五号》的第二小节。


    昭昭会意，再次提起琴弓，悠扬的乐曲声再次萦绕在舞厅之中。


    她的技巧还说不上纯熟，胜在对乐谱十分熟悉，演奏的过程还算流畅。向云一直跟随着她的节奏，心甘情愿地充当着绿叶。


    一曲结束，场下唯一的观众谢兆承非常给面子地认真鼓起了掌。


    昭昭快乐地向这位观众鞠躬，又轻快地向临时搭档向云行了一个表示敬意的屈膝礼，耳尖变得粉扑扑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采。


    向云好笑地问她：“你学了多久？”


    昭昭含糊地答：“小时候学过一阵子，最近陆陆续续捡回来的。”


    “那你还是很有天赋的，”向老师认可地点点头，“好好努力，希望能早日在维也纳金色大厅见到你。”


    谢兆承在昭昭面前，脸上不自觉地带了一些温和笑意：“我还不知道你会拉小提琴。”


    昭昭得意地皱皱鼻子：“这是惊喜，也是我的小秘密。”


    “那么，总是能带给我们惊喜的许昭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成为你今天第一支舞的舞伴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蟹老板你就宠她吧！！！！】


    【我感觉许昭拉得很好哎，有没有懂行的姐妹说说看是什么水准？】


    【她刚刚拉的是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第五号》大概是中等难度吧？肯定说不上是顶级难曲，但是也不轻松。按她刚刚的说法很久没练的话，能有这个水平，要么是以前基本功打得扎实，要么就是她有点天赋在的】


    【嘶哈嘶哈我是土狗我先看脸我只想说老婆今天穿的绿裙子太美了！！！！】


    【她戴的耳环是翡翠材质的吗？好配哦！而且一点都不显老气！】


    【许昭的穿搭我一向是认可的】


    【新的大三角出现咯！昭昭真的有种让身边的人都很开心的魔力，刚刚那两人走在路上还一声不吭，现在都快乐呵死了】


    【阳光开朗的甜妹谁能不爱！！！】


    热闹的舞会结束后，突如其来的安静反而让人有些不习惯。


    昭昭不想让自己陷入负面情绪之中，第一时间卸了妆躺在床上，久违地捧起手机看起了观众对今晚直播的反馈。


    除了心动节奏游轮舞会、新嘉宾登场这样的大热搜外，今晚热度最高的话题还是要数今晚五位女嘉宾的舞会造型，其中又以昭昭的绿裙子造型最为出圈。


    她同向云合奏、与谢兆承、周致诚共舞的片段，也被各路营销号和粉丝截成了cut，在各大平台疯狂转发。


    昭昭心满意足地抱紧了手机。


    早在温泉里看月、小溪中玩水时，她就不仅仅是以许昭的身份在生存了。她是昭昭，每一天每一刻每一举动，共同构筑了现在的她。


    她一定要牢牢地记住这点，才不会在穿梭在不同世界中时失去自我，成为系统控制的傀儡，抑或是扮演宿主人设活下去的机器。


    她不要为一时的成功而丢掉自己的想法，就像斯嘉丽说的一样，“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就算今晚的绿裙子没有成功，明天、后天、大后天她也有无数的可能性。


    这一步棋，终究是她以勇气和决心取得了胜利。


    “砰砰——”正当昭昭挑选着工作人员反馈的照片、为下一次的*博营业做准备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许昭，我是文彬，赵姐和陈导找你。”


    ？


    昭昭一头雾水，文彬、赵制片和陈导，这三个人一起找她能有什么事？


    好在雷厉风行的赵姐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


    在一间没有摄像机和麦克风的小房间里，赵姐开门见山、言简意赅地问：


    “许昭，你愿不愿意去参加一场试镜？”


    昭昭有些懵，人还没睡着，橄榄枝就已经自己敲到头上来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1、试镜

    赵品香女士，蜜桃台里人称一声“赵姐”。


    在电视台这样人员流动度极高的场所，越简洁、越看似普罗大众的称呼，反而越能代表一个人独特的地位。


    赵姐的尊称不单单来自于她将近四十年的资历，更来自她实打实创造的履历。


    早在零零年代，赵品香就以毒辣的眼光投资、制作出好几部家喻户晓的电视剧，为蜜桃台在地区电视台间白热化的竞争中的脱颖而出立下了汗马功劳。


    直到现在的黄金暑假档，台里还会轮播她制作的经典电视剧。重温这几部作品，甚至成了一代人的青春记忆。


    最近几年传统流媒式微，早已在业内功成名就的她也没有停下探索的脚步，而是把视野投向了正蓬勃发展的网剧和直播行业。


    《心动节奏》这一部现象级的直播恋综，也是在她的大力支持下启动立项的。以节目现在的热度，可以说只要这几位嘉宾不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光靠节目效应，偶尔接接广告，就足够他们实现近三年的躺平人生。


    但是，即使是这样一位金牌制片人，也会惨遭法制咖无情的“背刺”。


    “情况就是这样。”文彬，本职编剧，简要地和她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蜜桃台今年重点投资了好几部网剧，文彬参与的这部《夭夭》正是其中之一。各平台的宣发早已准备就绪，谁成想在开播前一个月，剧里的重要角色就被爆出偷税漏税的丑闻，所有关于她的戏份都要推翻重拍。


    开播时间的大字报已经发出去了，一旦变动对各方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整个剧组最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所有工作人员都忙得团团转，影视城里掉下来的头发都足以支撑起一家假发工厂了。


    由于时间实在紧张，稍有知名度的女演员的档期都排不开，选角组急得个个上火。


    关键时刻，还是经验丰富、眼光独到的赵姐提出来一个意外又合理的人选：“《心动节奏》你们都看过吧？”


    “许昭，怎么样？”


    《夭夭》讲述的是懵懂的小桃花精夭夭在尘世历练，结识了被贪官陷害而遭到通缉的男主，并在一路逃亡的路程中感化、救赎了本来已经逐渐黑化的男主，两人最终实现圆满大结局的故事。


    而赵姐推荐昭昭的角色，则是剧里男主角的白月光、在他儿时曾经收容过他们母子的候府大小姐贺竹思。


    与传统的那些让男主爱得死去活来、成了男女主爱情路上最大的阻碍的白月光不同，贺竹思这个角色，更多的是在男主的微末之时给了他一线生机，在偌大的候府护住了一对孤儿寡母，给了他颠沛流离的一生中一段短暂的桃花源般的时光。


    男主对于贺竹思，更多的是一种弟弟对姐姐的孺慕之情。贺竹思让他感受过人性的温暖，因此即便是在江湖中经历了如此多的险恶和苦难，他也没有彻底地堕落和黑化。


    听完文彬对角色的简析，昭昭抬头直视对面的赵姐和文彬，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平和而又坚定：“好，感谢两位给我这次机会。我今晚回去读剧本，明天早上会给两位答复。”


    赵品香目露欣赏之意，看到许昭刚刚的眼神，她觉得自己一定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贺竹思这样的角色，就该有这样一双清明、温和、有力的眼睛。


    起初，她能想到许昭，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从可行性的角度来说，距离开播只剩一个月的时间，至少要给剪辑、配音人员留下一周的时间，因此工期非常的短。如果要和经济公司、工作室谈判，在合同上少不了一通纠葛。因此，能考虑的其实只剩下没有背景的素人，如戏剧学院里的学生等等。


    第二，从人气和话题度的角度来看，许昭现在正是当红的话题人物。别看她社交平台上的粉丝数还比不过很多小明星，但那是几乎没有水分的真实数据，是真真正正在关注和好感许昭的人。更别说节目还有很多只看直播，不关注嘉宾的路人粉，到时稍微打出“恋综嘉宾许昭电视剧初秀”、“许昭文彬现实合作”的话题，自然就带有巨大的流量，省了不少宣发的功夫。


    第三，无他，许昭本人实在是太上镜了。节目刚开始时，她还有些青涩。但短短半个月过去，她已经越来越适应镜头，能自然地、就像观众近在眼前一般和镜头沟通对话，这实在是一种宝贵的天赋。对于演员来说，与懂得怎么在镜头前展示自己的美丽相比，懂得如何对镜头沟通和传达情绪更是难能可贵。


    今晚守在镜头后看着许昭，更是坚定了赵品香的决心。


    向云推开门的那一刻，她和很多屏幕外的观众一样，被镜头里身穿绿裙的女孩所惊艳。暖黄灯光下，许昭的侧脸线条流畅而清丽，耳边戴着的小葫芦样式的翡翠耳坠，更是衬得她温润之余多了几分少女的俏皮可爱。


    浓郁的绿色极其衬人，舞台上专注地拉着小提琴的许昭并不知晓她给大家带来了多大的视觉冲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演奏当中。


    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赵品香从那双总是爱笑的眼睛里看见了惊人的亮光，其中似乎蕴含着未名的坚定与决心。


    绿裙子女孩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夜幕下蹁跹，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赵品香笑着向许昭伸出手：“许昭，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回房的路上，小蓝着急地在昭昭耳边问：“昭昭昭昭，你为什么不立刻答应她呢？假如他们找到更合适的候选人了呢？”


    昭昭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她无心进入娱乐圈，或者只是想赚一笔快钱，当然可以直接应下。


    但若想在演员的路上走得长远，第一部作品就显得格外重要，会对演员的风评、戏路、观众缘等方面产生重大的影响，所以昭昭必须抱着十二分谨慎的态度。


    她难得熬了个大夜，细细地把剧本通读了两遍，并把与贺竹思相关的段落都标注出来重点串了一遍，才认真回复了赵姐的消息。


    “赵老师，周五的试镜我会认真准备的，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


    贺竹思这个角色在剧中出现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一是庇佑幼年的男主，二是阻拦佃户砍掉女主寄生的桃花树，无意间救了女主一命，三是出嫁后说服丈夫向当今圣上上折，陈述男主冤情，还了男主清白。


    几处高光的剧情，就能看出来贺竹思是一个足智多谋、心地善良、有情有义的角色，这样一个叠满了正面buff的角色，只要有合适的妆造和演技支撑，就不难收获一定的口碑。


    昭昭把剧本放在床边，闭着眼构思在试镜前两天她应该要做哪些准备才能最大程度地增添胜算，却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梦乡。


    周五当天，昭昭早早打车到了剧组驻扎的影视基地，文彬早就在门口等着她。


    “许昭！这里！”作为剧组的工作人员和许昭的朋友，他自然希望许昭今天能试镜成功，介绍也格外的详细，“赵姐对你很满意，所以待会进去面你的主要是总导演黄导和编剧李子姐，你别紧张。尤其黄导看人总表情特别严肃，你就当他是个土豆头，千万别被他影响了…”


    “待会咱们先去试个妆，扮一下幼年贺竹思看下效果…”


    试镜的地方是一个临时搭出来的小房间，其中一面墙铺上了白色的背景板，方便待会直接拍摄试镜照。


    黄导一行人正在闲聊，话题中心自然是《心动节奏》和许昭。


    黄导还是有些愁：“我去看了直播，许昭确实是漂亮，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撑起古装。”


    赵品香笑：“这你就放心吧，我见过多少女演员扮相了？合不合适还不能一眼看出来？”


    谈笑间，门外一声响动，众人的视线都纷纷转到门上，期待着主角的登场。


    只见昭昭身穿一身水红色齐胸襦裙，仪态端庄地走到房间中央，才转身向大家轻轻行了一个福礼，活脱脱一副古代闺阁大小姐的模样。


    编辑李子姐颇感兴趣地笑了笑：“你走路的仪态很有古韵，是特意学过了吗？”


    昭昭笑着回答：“在剧本里看到一些相关描写，就简单了解了一下。”


    昭昭现在扮的是贺竹思与男主初见的造型，这时她的年龄也不过十二三岁，所以扎的是一个稚气活泼的垂挂髻。


    昭昭这轻松的一笑，打破了刚刚特意维持的端庄仪态，才显露出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看着倒有几分小贺竹思的模样了。


    黄导满意地让她走到白墙跟前，让摄影给她拍了好几个角度的定妆照。


    她头身比极好，头小肩宽，身上又挂了一些肉，撑起古装来恰到好处。


    黄导把洗出来的照片递给旁边的李子，示意工作人员传阅一下，才出口提问昭昭：“你都看过剧本了，那现在演一段吧。就演和男主初遇那段。”


    昭昭点点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闭着眼努力想象身边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你是方妈妈的儿子？你叫什么名字？”昭昭特意把声音掐得比平时更清脆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孩。


    男孩看她的眼睛黑乎乎的，身子瘦小得可怜，像一只警惕的小兽一样蜷缩成一团。像是细细分辨出她没有恶意后，才声音沙哑地回答了她。


    “林yan？海晏河清的晏？”贺竹思从小家学森严，第一反应的字都是寓意极好的字，未曾想林厌的回应如此出乎意料。


    “讨厌的厌？怎么会用这个字呢？”听了林厌的解释，她微微蹙眉表示不解。


    “林厌”依旧低着头不去看她。


    他已经从她光鲜亮丽的打扮中辨认出来，眼前的女孩正是尊贵的候府嫡女贺竹思。


    她的母亲于他们母子俩有救命之恩，林厌不再那么抗拒，小声地说起父亲厌恶他们母子俩，大肆打骂、凌辱的事。


    这时贺竹思的母亲还健在，她也只是个被宠大得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听完后便有些忿忿不平，心直口快地说道：“他对你们不好，合该遭到报复的！”


    “只是你都已经逃出来了，又何须记挂着他，甚至为此郁郁寡欢？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她凑近一步，认真地说：“不如你以后就改和方妈妈姓，彻底忘掉那个人。我给你写几个寓意好的yan字，你和方妈妈回去商量一下，把这讨厌的字给改了！”


    “喏，这是海晏河清的晏；这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的焰；这个字也好…”


    一长串台词自昭昭嘴里流畅地吐出，她蹲在地上，想象自己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正兴高采烈地给新伙伴写着字。


    林厌只定定地看着地上的字，一声也不吭。


    小竹思也不因此而感到扫兴，相反地，她还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善事，心情愉快得很，自顾自地解释着这些字的寓意。


    写完字，她就拍拍手站起来，轻快地说道：“好了，天色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阿娘该等着急了。”


    她转过身，步履匆匆地向另一个方向跑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认真地对林厌说道：“对了，我叫贺竹思，下次遇到问题就来找我。”


    “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话音刚落，她便脚步匆匆地离去了，只余林厌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地上留下的字迹。


    一段演完，昭昭便收了状态，有些忐忑地看向面试官那边。


    赵姐认可地点了点头，李子姐还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笑眯眯地冲她点了点头。至于黄导…


    黄导果然如文彬所说，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嗯…再试一段，就试一下贺竹思母亲去世那一段…”


    将近半小时过去，黄导才松了口，摆摆手让昭昭下去：“好了，去换其他造型吧，小杨你跟着记录一下。”


    “明天早上就开拍，没问题吧？”


    昭昭如释重负，露出了今天最灿烂的一个笑容：


    “当然没问题！”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2-30

    第22章 进组


    天公作美，进组第一天就是个大晴天。


    昭昭心里想着事，五点多就醒了一会，下楼在酒店的健身房锻炼了一会消消肿，才上楼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


    出门时刚好收到文彬的消息，说他在酒店楼下等她一起出门，顺便带她在剧组里认认路。


    没想到刚一出门，就被喷洒而出的小纸花来了个惊喜。


    “Surprise！”文彬抱着一筒小礼炮和她打招呼，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庆祝你第一天进组，希望今天能有个开门红！”


    “谢谢！”昭昭有些感动。新人进组是件大事，很多剧组为了讨一个好意头，烧香拜佛放炮这些环节是一个不落。昭昭是独自救急入的组，仪式上自然没有那么周全，但没想到文彬还细心地考虑到这点，给她补上了这个环节。


    旁边的前台阿姨也见怪不怪，喜气洋洋地祝贺她：“小姑娘！进组顺利哈，阿姨沾沾你的喜气，祝你早日大红大紫，红透半边天！”


    昭昭眉开眼笑，进组第一天就这么顺利地开始了。


    不少剧组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位演员的第一场戏都会特地选一幕难度不高的，以求一个“一遍过”的好彩头。黄导这边也不意外，昭昭早早就接到通知，今天要拍的第一条镜头正是昨天试镜时练习的和儿时的男主初遇的剧情。


    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是要正式上镜的，妆造上自然要精细许多。古偶里女演员的妆造本就复杂，昭昭被两个造型师姐姐左右包夹着，在镜子前端坐了快一个小时，才总算大功告成。


    其中一位造型师姐姐仔细地欣赏了一下成果，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们！化得真好看！等剧播了我一定要到广场看看有没有观众夸我！”


    昭昭也不由得凑近了镜子，细细端详起来。专业人士的手法果然不一样，光是底妆就细致地拍了快二十分钟，凑近看也看不出一点瑕疵，自然得像是昭昭自己生出来的好皮肤一样。


    剧中的贺竹思


    这时候才不过豆蔻年华，两位造型师也是用尽了小心思，力图让她显得更幼态一些。


    造型师用眼线笔和卧蚕笔精心修饰过昭昭的眼睛，让它显得更大更圆，从而放大了眼睛在整张脸中的占比。


    除了模仿孩童的面部比例外，造型师姐姐还特意选了一款粉嫩的膨胀色腮红，让昭昭的面中变得更加饱满。再在发髻上插上娇俏活泼的小铃铛头饰，一套组合拳下来，昭昭瞬间成了一只灵动可爱的年画娃娃。


    她走出化妆间时，正好遇见了扮演男主角林厌的小生白涛和小林厌泽泽。


    泽泽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见了昭昭立马两眼发亮，眼巴巴地抬头看着她，伸开双臂讨抱抱：“美女姐姐，抱抱！”


    黄导和白涛都看得好笑，昭昭温柔地蹲下身揽住了泽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泽泽你好呀，很高兴认识你。”


    泽泽兴奋地嗷了一声，两只手臂立马抱上了昭昭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她。


    最后还是黄导及时制止了泽泽的吸昭行为：“泽泽，听话！今天上午昭昭姐姐全程陪着你演戏，你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Yes，Sir！”泽泽人小鬼大地敬了个礼，把大人们都逗得直笑。


    黄导简单地给他们讲了戏，他对昭昭昨天的表演还算满意，只是提醒她不要太含蓄，情绪要更外放一些。


    对于泽泽，黄导耳提面命：“不准笑场！待会一定要委屈巴巴的！想想爸爸妈妈平时不让你吃糖果、玩小车、看漂亮姐姐的样子！”


    刚刚还活泼开朗的小男孩一下就蔫了，泫然欲泣地看着导演。


    黄导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想想你已经饿了一天了，小朋友们还不和你玩，欺负你。”


    泽泽委屈得快哭出来了。


    黄导更加满意地拍板：“所有人员准备！”


    新演员昭昭和小演员泽泽配合默契，顺利地过了第一条。


    泽泽从垫高的苹果箱上跳下来，亲昵地牵住了昭昭的手。他俩身高差太大，无奈只能让泽泽站高一些，弥补在远景和双人特写的镜头中两人过于明显的身高差。


    白涛看着两人大手牵小手的样子，忍不住小声地感叹：“泽泽可比之前开心太多了…”


    黄导瞥他一眼：“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外宣的时候可千万别说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白涛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这回我可长记性了，您就放心吧。”


    白涛这人看似高冷，一米九的冷面大高个，不说话的时候气场很是唬人。但实则内里憨憨的，曾经在发布会上被记者套话，不小心泄露了圈内一对夫妻感情不和的内幕消息，被粉丝追着闹了半个月。


    这次进组，黄导恨不得把他嘴巴缝上：“别提任何换人的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才好。”


    虽说偷税漏税的那位演员基本复出无望了，但长期积累下来的粉丝的流量和战斗力还不容小觑，黄导不希望给即将上映的剧和顶替她的许昭带来什么麻烦。


    考虑到昭昭是第一次演戏，黄导并没有选择成本更低的按场景拍戏的方法，而是按照剧本里的时间线，一步步地带着她适应角色。


    本来黄导对昭昭这位被制片人推荐前来“救火”的消防队员没抱有太大的期待，但经过试镜和今天上午的正式拍摄，黄导的想法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昭昭并不是那种木头美人，相反地，她的眼睛很有灵气，好像天生会对镜头说话一样。


    演活泼天真的豆蔻少女时，眼睛里带着纯然的笑意和未被浸染的天真；母亲刚去世时，那双漂亮的鹿眼仿佛一下就失去了灵魂，变得迷茫而无助；在不断成长不断适应的过程中，又变得如她的名字一般坚韧，透露出一股青竹般的韧劲。


    虽然她现在对演戏的理解还比较粗糙和公式化，但她确实是一块非常值得被细细打磨的琢玉。黄导相信，只要能遇到合适的伯乐，昭昭未尝不能在华国演艺圈中闯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来。


    黄导惜才，也爱惜自己的羽毛。既然发现了昭昭的天赋，在接下来这段有限的时间里，他还是希望能最大程度地激发许昭的潜力，让整部作品更加地完善。


    于是，在下午的拍摄里，昭昭后知后觉地发现黄导突然变得严格起来。


    “卡——许昭，这里不应该这么哭！不是流出眼泪来就行，要更加害怕无助，投入感情！”


    “许昭，再侧过去一点，忽视镜头的存在！现在你就是贺竹思，把自己真正地代入进去！”


    “泽泽你不能对着许昭笑得这么开心！！！”


    夜色深深，随着打更人的离去，候府后门又重新归回一片静寂。


    “吱——”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小道恰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一身麻布衣裳，背上背了个简易的小行囊，从缝隙中灵巧地钻了出来。


    这就是当年被贺母留下来的林厌。


    三年前，贺母在街上偶遇了一路南下逃亡至此的方妈妈和林厌。当家主母心慈，听了他们母子二人的遭遇，做主留下了方妈妈在候府后厨帮忙，而林厌就和其他的家生子一般，成了府里的一位小厮。


    林厌小时候受过父亲的毒打，养成了一副阴郁不爱说话的性子，在同龄的小男孩中不受欢迎，一直被明里暗里地欺压、排挤。


    就是在这时，他结识了候府大小姐贺竹思，在她的开解下渐渐解开了心结。


    他改掉了那个令他生恶的来自父亲的姓氏，在母亲的殷殷期许下，将“厌”字改为了“晏”。


    “我们小晏，以后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昏黄的烛火下，母亲粗糙而温暖的手轻轻摩挲他的脸颊。


    过去三年里，得益于贺竹思的庇护以及当家主母的默许，方氏母子在候府度过了一段难得的顺心日子。


    可惜，方母在年轻时亏空了身子，一场风寒便带走了她的性命。


    她离开后，方晏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只是静悄悄地跟在贺竹思身后，给她提水看院，做一些杂活。


    贺竹思看在眼里，却不好劝导他什么，只是每次到家学上课时，都让他跟在身边充当书童，寄希望于书中的世界能够开拓他的眼界，让他不再郁于过往，而是能像鸟儿一样振翅高飞。


    飞出这深宅大院，飞向她所不能触及的远方。


    贺竹思十五岁这一年，贺母离世，给她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原来那个总是言笑晏晏的小女孩，似乎也明白她失去了真正的依靠，一夜之间被迫迅速成长起来，变得稳重可靠。


    热孝刚过，她就从父亲口中得知他早已请人说好了媒，等母亲孝期一过，就要八抬大轿迎娶新的女主人进门。


    “候府家大业大，不能没有当家的女主人啊。父亲也是为了你好，家里有嫡母撑着门面，嫁出去的女儿才更有底气啊。”


    “李氏虽然只是忠毅伯府的庶女，府中却是底蕴深厚，日后你嫁出去，也能多一份依仗。竹儿，你能不能理解父亲的苦心？”


    贺竹思冷眼看着父亲。


    曾几何时，她印象中的父母还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


    只是父亲一直想求一个嫡子，母亲生育她时年纪太小、伤了身子，哪怕日日喝药也终是没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还进一步亏空了身子。


    自那以后，父母间的感情愈发疏离，父亲渐渐只在初一十五往大院里来，反倒是小院里的庶子庶女呱呱落地。


    自那时起，印象里温文尔雅的父亲就已渐渐模糊，只留下一个愈发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贺竹思强逼着自己快点成长起来，在继母进门前，牢牢把握住家中的中馈，把自己的小院护得严严实实的。


    只是，方母和贺母相继离去后，方晏在候府中的地位愈发尴尬起来。


    方晏不傻，他深知自己不是候府的家生子，再留在贺竹思身边只会给她招致非议。于是他主动请辞，要到江湖去闯荡一番。


    今夜，便是启程之时。


    贺竹思和侍女芰荷前来送他。


    门稍微开大了一点，露出贺竹思精致瘦削的侧脸。她憔悴了不


    少，眼睛里却有慑人的坚定和光采。


    她此时最是柔弱，却又像拥有最所向披靡的力量。


    “你拿着这个，记住，离开城后再找一个当铺当了。”她递给方晏一个破旧的不起眼的荷包，里面装满了碎银银票和一些她不常用的首饰，“银两放在不同地方，贴身保管好。”


    府中下人的月俸不多，之前为了给方母看病，花去了他们大部分的积蓄。


    方晏也才十几岁，外出闯荡少不了银两傍身。母亲留下的嫁妆她绝不会动用，贺竹思自己又只有一小笔私房钱可以贴补方晏。


    府中各项首饰都有记录在册，所幸贺竹思现在掌管着中馈，还能悄悄做些手脚，挑了些款式寻常且不起眼的给他。


    方晏手上拿着小小的荷包，却觉得它有千钧之重。


    “我不能拿。”贺竹思掌家不易，后院里还有几位庶母在虎视眈眈，他哪能不知道她的艰辛之处。


    “拿着。”月光下，一身素衣的女孩身形单薄，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你就当做是，替我和母亲到江湖上去看看吧。”


    她似乎在看着他，又像是借着他在看遥远的彼方。


    “走吧，不要回头。”


    第23章 杀青


    又到一年纷纷细雨时，这一日是母亲的忌日，贺竹思带着几位贴身的婢女嬷嬷和一支守卫，到了山顶的安福寺祈福。


    祭拜过母亲后，贺竹思的心情还有些沉重。


    侍女芰荷有意开解她：“小姐，现在正是竹笋最嫩的时节，我们去后山摘一些回来，晚上让李妈妈炒笋片好不好？”


    低垂的油纸伞缓缓抬起，露出美人小巧的下巴。


    镜头随着伞面的上升缓缓抬起，经由她的嘴巴、鼻子，最后定格在她的眼睛上。


    江南的朦胧细雨似乎也淋湿了这双眼睛，她的眼睛里笼罩着薄雾一般淡淡的愁绪。


    见芰荷担心她，竹思也只好笑着应一句：“自然是好，我也许久未尝过安福寺的笋了。”


    贺母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小时候贺竹思常常跟着她到庙里来玩，这片竹林对她来说不算陌生。


    周遭的景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不远处炊烟袅袅，微风拂过，竹叶哗哗作响，正是一派宁静祥和的气象。


    不料却突然间听到了一个小女孩尖锐的哭嚎声：“不要——阿爹阿娘不要——”


    贺竹思下意识地迈出去一步，芰荷赶忙抓住她的裙摆，用不赞成的眼神看着她，悄声制止：“小姐！万一有什么意外…”


    贺竹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我就在树后悄悄看一下，不会冲动行事的。这里林叶茂密，料想他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来，我得去看看那个小女孩，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


    芰荷拿她没办法，两人只好蹑手蹑脚地凑上前去，总算看了个大概。


    小女孩不过四五岁，正跪在地上抱着一棵桃花树哭嚎：“阿爹不要砍掉它！阿爹不要…呜呜，不要砍…”


    男人面色无奈，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女婴，为难地轮流看看男人和孩子，不知如何开口相劝。


    “苗苗，这棵桃树光开花不结果，爸爸妈妈没法卖果子赚钱。”男人把手上的斧头丢到一边，蹲下身来安慰女孩，“现在妹妹出生了，爸爸得把树砍了拿这里来种地，才能养活咱们一家人啊。”


    “砍了桃树，给我们苗苗买糖糕吃，好不好？”


    “树里有仙子，苗苗答应了要守护她的…”小女孩抽抽噎噎地说。


    “算了，孩她爸。”妇人还是于心不忍，“孩子就是在这棵树底下长大的呢，咱们不是还在那下面埋了女儿红吗？说好要留到女儿出嫁那天的。”


    “就当给孩子留个念想，我多做点绣活就是了…”


    听到这里，贺竹思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她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也曾在这棵桃树底下玩耍过。母亲温柔地给她捡起地上的落花，别到她的鬓间，骄傲地说：“我们竹思是世上最可爱的娃娃，是阿娘的心头宝。”


    她就欢快地拿手捧了一簇的桃花，说要带回家去每天换着簪，结果第二天花瓣全都蔫了，她还哭得特别伤心。


    如果是阿娘，她会怎么做呢？


    她记得阿娘轻轻地搂着她，柔声安慰：“万物皆有灵，这些小花都出去玩了。明年他们就会回来找你玩的。”


    “他们会去逛庙会吗？”


    “会呀，当然会了。他们也会去踏青，还会去游湖呢。”


    贺竹思长长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站了出去。


    她答应让人每季送一两白银过来，当做是这一家人帮她照料这棵桃树的报酬。


    “地上的花瓣可以捡，树上的花枝不许折。”贺竹思轻轻抚了抚树干，“若是有朝一日它结了果，你们便自己摘去卖吧。只一点，不要伤了这树。”


    苗苗欣喜地抬头望着她，刚刚该哭过的大眼睛里现在满是喜悦：“谢谢你，姐姐。树里的桃花仙子会庇佑你的！”


    妇人不无感慨地和丈夫说道：“当年我们也是在这里认识的呢，成亲时你摘了一枝桃花送我，你还记得吗？”


    “万物皆有灵，也许它就是在守着我们呢。”


    贺竹思若有所感地回头看向这棵树，冥冥中似有一双眼正在注视着她。


    微风拂过，纷飞的花瓣落在少女绣着竹纹的青色裙摆之上，人面桃花相映，镜头逐渐拉远，最后定格在花瓣纷飞的瞬间。


    “卡——”黄导笑着拧开了保温杯，“这条过了！大家都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休息吧！”


    剧组里瞬间响起一片欢呼声，昭昭自己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提前收工，好耶！


    夭夭的扮演者，也是本剧的女主角谭飞雪忍不住赞叹地鼓了鼓掌：“哇，昭昭！你真的是新人演员吗？进步神速啊！”


    她原本还在为这部剧能不能按时上映而忧心，一下了飞机立刻就马不停蹄赶来了现场。


    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来现场这么一看，总算知道白涛为什么让她不用焦虑，按时准备宣发就好了。


    这赵姐找来的小姑娘，不单止人长得漂亮水灵，最重要的是演技过关，就连台词都说得清楚流利极了，完全不像是没有功底在的素人。


    难怪黄导最近总乐呵呵的，这连配音的功夫都省了，还能多留些时间在剪辑和后期上面，实在是意外之喜。


    昭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她在大学那会演过话剧，不能完全算是新人演员。


    但她的眼睛里却忍不住地亮闪闪的。


    拜托，谁被美女姐姐认可会不开心啊！


    黄导也满意地点点头：“越来越上道了，许昭！刚刚的眼神状态很对，就是这么演！”


    “按照这个进度，明天我们就可以杀青了。”


    昭昭思索了一下，明天的拍摄任务不重，除了一处贺竹思和夭夭在桃花树下重逢的重要片段外，就是补拍一些零散的镜头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对黄导的脾气也有了一定的认知，干脆直接地向他申请：“黄导，我明天能自己带相机来吗？我想拍一条vlog。”


    在参加海岛生存战特辑前，她就已经着手准备拍摄vlog的事情了，原计划第一条vlog的素材会是职场生活的一天，没想到赵姐和文彬突然地抛来了这根橄榄枝。


    “女演员在剧组杀青的一天”，这个题材怎么看都很新颖和有话题度，昭昭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黄导若有所思：“拍vlog啊…可以，但是你剪辑出来后必须得先发给我们审核，而且发布的时间也要和剧宣那边对上。”


    “没问题！”昭昭满口答应。


    黄导笑着打趣她：“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啊，明天我来看看你的摄影技术怎么样。”


    谭飞雪绝不放过任何热闹：“我也要出镜！”


    昭昭自然是点头应好。


    明德二十三年，安福寺后的桃树又开花了。


    说来奇怪，这棵树从前长了三四十年，都是只开花不结果的。却在五年前的一天夜里，突然结了满树的果。


    “我说这就是桃花仙子显灵了，可我阿娘偏不信我，就连豆豆都笑我！”一个圆脸的小姑娘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说起妹妹不


    相信她时，还生气地跺了跺脚。


    旁边的小伙伴惊奇地张大了嘴，敬畏地看着眼前这棵早已亭亭如盖的桃树：“你说的是真的？这里面真有仙女？”


    “当然是真的！”讲故事的女孩正是当年的苗苗，她长大了些，脸上还挂着点肉，瞧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她附到同伴耳边，悄声说道：“这树一夜结果后，不少多年没有孩子的叔叔婶婶还特意过来拜呢。”


    “这我倒是知道。”这几年就为了这棵树，安福寺的香火都旺了不少。


    苗苗得意地抬了抬头：“但我觉得仙子姐姐才不管这个呢。她长得那么年轻漂亮，应当是管姻缘的！我阿娘说，她当年就是因了这棵树，才嫁给我爹爹呢！”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来这里祈福，祈祷桃花仙赐我一位如意郎君！”两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片子虔诚地在树下祈祷起姻缘来，纷飞的粉红花瓣落在他们头上，让人看了忍不住发笑。


    “你还管这个？”黑衣少年低头在红裙少女的耳边问。他身姿挺拔如松，脸上虽没有过多表情，却看得出神色十分自在惬意。


    洗去一身冤屈后，终于得以在江湖自在行走的方晏，也有了几分难得的少年意气。


    “哼。”夭夭娇俏地哼了一声。


    她一只才化形没多久的小桃红精，哪里有那么多高深的本事，连念个大咒都困难。方晏与她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底细，就是存心在逗自己。


    夭夭不服输地说道：“万物自有其灵性，我们桃花仙会庇佑每一个心诚的人的。”


    两人的小打小闹没逃过对面的小女孩的眼睛，两个小女孩好奇地想看，却又怕被大人发现，只敢悄咪咪地从因祈福而合十的手指缝间偷看。


    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反倒有趣，逗得夭夭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苗苗似是发现了身后的来人，欢快地像个小炮仗似的冲了上去：“姐姐！你总算来了！”


    温柔的声音赶忙劝住她：“别急别急，慢些跑。”


    方晏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姑苏城那么大，他没料想到会在这里再遇到她。


    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就转了过去：“小姐…”


    夭夭也一眼认出了这位当时救过自己的恩人，惊喜地看着她。


    贺竹思若有所感，抬头望向对面亲密站着的二人。


    一别数年，她已经挽起妇人发髻。眼神交会间，却见她笑容从容、步履坚定，仿佛再没有什么困难能将她阻挡，再没有哪堵高墙能将她困住。


    落红纷飞，时间似乎又与过往重叠。


    镜头缓慢拉远，最后稳稳停在昭昭背后，恰好露出两位主演的脸，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构图。


    “卡！”黄导亲自打了《夭夭》全剧的最后一个板，“杀青！”


    场记特意放响了小礼炮，助理们连忙上前给各自的主演献花。


    早早“埋伏”在旁边的文彬抱着花冲到昭昭身边，周边人声嘈杂，他只能大声喊道：“昭昭，恭喜你顺利杀青！”


    昭昭身上还穿着沉甸甸的戏服，她还没有从贺竹思的状态中完全走出来，见周遭人声鼎沸，竟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她抬头看向漫天飞舞的小纸花，整个人后知后觉地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没，同样大声应答道：“谢谢你！”


    在这小小的瞬间，她好像真正明白了——


    做成一件自己喜欢的大事，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夭夭》剧组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该有的流程还是一个不少。


    昭昭作为临时救急的关键人物，在最终的杀青宴上受到了无比热情的款待。


    虽说没有人给她劝酒，但十几桌的果汁下来，也让昭昭有点身心俱疲。


    她发自心底地向小蓝吐槽道：“难怪他们都要请几个助理陪着呢，这一天天下来，也真是累得够呛。”


    好在赵姐直接派了辆车，把她从杀青宴现场直接接回小屋，免了中途奔波的烦恼。


    这几天忙于拍戏，昭昭没打开过社交平台。一点开APP，后台弹出来的消息直接把她的手机彻底卡住了。


    【昭昭昭昭昭昭我老婆到底去哪了！！！没有老婆的第五天！这日子我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老婆你去哪了老婆你说句话啊！！！】


    【昭你被节目组绑架了你就眨眨眼我来救你！！！！】


    【@心动节奏没有许昭这修罗场都不对味了！快让她回来！！！！】


    【宝宝你去哪了宝宝你啥时候回来妈妈没你不行宝宝——】


    【我就像那望夫石天天守直播间里等你回来你喜欢周致诚也行！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但是你先回来录节目好不好（哭哭）】


    【昭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齐琴和陈施然这两人的别扭劲给气死了】


    点开官博，看到好久不见的熟悉面孔，听到大家的声音，昭昭忍不住在后座抱着手机傻傻地笑了一声。


    嘿嘿，《心动节奏》，我昭昭又杀回来咯！


    第24章 回归


    趁着还没到小屋，昭昭抓紧时间在官博和超话里补了下最近几个热度高的cut，了解一下她缺席的这些天大家的感情动向。


    工作日的录制都是比较日常的内容，偶尔穿插着一些有趣的互动小游戏。周末则有一场烧烤团建和约会。


    昭昭当机立断地点进了约会篇。


    因为昭昭不在，小屋里就只剩下九位嘉宾，注定会有一位男嘉宾落单。


    导演组提出了一个很损的解决方法：“女嘉宾可以匿名向心仪的男嘉宾发送约会邀请，只收到一封短信的男嘉宾无权拒绝邀请。”


    “收到多封邀约短信的男嘉宾可以从中选择一位女嘉宾，落单的男嘉宾必须要加入任意一组进行三人约会。”


    【啊？三人约会？？咱们玩这么大的啊】


    【乐我喜欢看这个！快端上来吧！】


    【好损哦，没收到约会邀请想在家里静静还不行，非得加入别人hhh】


    【主打一个既然我过不好，那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女嘉宾们要先行到节目组安排的车上坐好，再给心仪的男嘉宾发短信，而男嘉宾们则会在收到短信后按指引上到各自的车上。


    赵嘉曼出门时，文彬还在疯狂地朝她“暗送秋波”，暗示她待会一定要发短信给他。


    粗线条的妮娜还没get到他俩的关系，热心地推了推嘉曼：“Vivian，文好像一直在看你哦。”


    赵嘉曼回头朝她笑笑：“他很可爱，不是不是？”


    妮娜大惊失色，不住地在文彬和赵嘉曼间打量。


    以文彬这一米九的大高个和这肩宽背厚的身材，放在以健美强壮著称的欧美橄榄球队中也丝毫不违和，妮娜完全不能理解他和“cutie”这个词究竟是怎样产生联系的。


    齐琴笑着搂上她的腰：“这你就不懂了吧！中国有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说的就是嘉曼姐现在的状态咯。”


    林楚楚抿嘴笑了笑，四个女孩子亲亲密密地出门了。


    男嘉宾们都坐在客厅里，谢兆承坐在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向云坐在长沙发的最左端，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摆弄着手机，嘴里还含着一个棒棒糖。


    陈施然坐在长沙发中间，与两边的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心绪不宁地频频低头看手机，脸上也没有了以往常见的笑容。


    周致诚和文彬坐在最右边，文彬眼巴巴地目送了赵嘉曼远去，就回过头在周致诚耳边眉飞色舞地说着悄悄话。周致诚姿态放松地半倾身子，斟了两杯茶，递给文彬一杯，淡定地动了动嘴。


    【急急急急有没有姐妹会看口语周教授说的啥啊！】


    【好像是“下下火”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像！hhhh


    笑死我了不愧是周教授很符合我对他的刻板印象】


    【文彬：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我本来不吃文彬这款的，但是真的越看越上头…感觉他有点像德牧，外表看起来凶巴巴的，实际上在家里就很黏人很可爱hhh】


    【妮娜表情包.jpg】


    【前面的姐妹别太会用表情包hhh妮娜那个震惊的表情真的笑死我了而且女孩子们间真的感情好好！是我看过的氛围最好的恋综了，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扯头花和恶剪大家都别太可爱了！】


    【呜呜又是想念我昭的一天昭昭啥时候回来啊】


    突然间，男嘉宾手中的手机一齐振动了一下。


    是女嘉宾们的短信到了。


    大家下意识地低头看起了手机。


    文彬一看见短信，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走吧，我们打保龄球去。】


    他不无嘚瑟地拍拍周致诚的肩膀：“哼哼，上次我才和曼曼姐提到好久没打保龄球了！她心里有我！”


    周致诚送上忠告：“你最好先收收牙齿再出去，别吓到人家了。”


    文彬才不管，潇洒地拍拍裤子，欢快地顶着他的大白牙出去了。


    周致诚无奈地摇摇头，才低下头来看自己收到的短信。


    他收到了两条短信。


    【请问您想要去喝茶吗？】


    过分生疏礼貌的语气，让他立刻就猜到了短信的主人公。


    想起昨天她对几位男嘉宾的评价，周致诚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还真有点像集邮啊？


    谢兆承和向云的手机也各自响了一下。


    前者收到的短信是——


    【植物园正是花草葳蕤的时候，一起去放松一下吧。】


    向云收到的则是——


    【要不要来我们乐队体验一下？】


    他挑挑眉，显然被这个邀约激起了兴趣，一口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特意上楼去找自己的吉他。


    大家都走了，愈发显得没有收到短信、孤零零地独坐在沙发上的陈施然面色灰败。


    黄导叹口气，好声劝道：“走吧，小陈，机会总是自己争取来的。”


    他抬起头，对着镜头扯出了个有些生硬的笑容。


    【啊这突然也有些心疼他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齐琴很明显发给向云了吧】


    【齐向二人还挺搭的，不都是玩音乐的嘛】


    【笑死了我又想起了妮娜对几位男嘉宾的点评，向云太坏、谢兆承太冷、文彬风格太像前男友所以根本不想多看，还有看起来每天都丧丧的陈施然hhhhhh】


    【笑死了所以选了唯一的正常人周老师是吧】


    【你还真别说，好像确实是新嘉宾来了之后陈施然状态就很down了，我都担心他能不能坚持到录完节目了】


    【别吧！我还挺吃他的颜的再说妮娜还没有集邮集到他呢】


    【已知齐琴和向云一组，林楚楚和谢兆承一组，赵嘉曼和文彬一组（这两人啥时候能分开行动一次啊！真受不了你们小情侣了！！！！），妮娜和周致诚一组。问：陈施然会加入哪一组？】


    【押一包辣条！齐琴组！！！！】


    【＋10086】


    【非得这么给自己发刀子是吧】


    【我就不一样了，我赌他去赵嘉曼和文彬组，既然自己不痛快，那就给别人也找点不痛快！努力成为今天最闪耀的电灯泡！！！】


    看着弹幕里的争论，昭昭也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像一位小老头一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齐琴和陈施然这事还真是——


    剪不断理还乱。


    作为齐琴的室友和好友，昭昭自然不难看出她对陈施然的喜欢。从聊天间假装若无其事地谈及，再到日常生活里总是不经意地坐到他身边，再到合照里被捕捉到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


    难怪大家都说喜欢和咳嗽一样，是越想掩盖越隐藏不住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总是分秒不停地泄露着人的心思。


    昭昭本来对他们的关系进展抱着一种“喜闻乐见”的心态，谁知道自从海岛特辑结束后，两人的关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攻守之势异也。


    齐琴一夜之间从隐约的被动“追随者”变成了主动的“上位者”，陈施然反倒成了那个总是期期艾艾地、想要靠近却鼓不起勇气的人。


    昭昭当然希望齐琴已经放下他了，否则对他的冷言冷语，何尝不是一种对自身的伤害？


    昭昭希望她快乐。


    不出所料地，陈施然还是选择要加入齐琴和向云的组合。


    当他走到齐琴面前，期冀地询问她能否加入时，齐琴只是别过头去，让所有人都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你问他吧。”声音憋憋闷闷的。


    向云挑挑眉：“来呗，人多点热闹。”话音刚落，就自己钻入了驾驶位。


    齐琴踌躇了一会，还是咬咬牙，猛地一下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陈施然像条曾经被主人娇宠过、却因为被宠过了头而犯下大祸，惹得主人厌烦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了眼紧闭的副驾驶车门。


    好像还在赌主人回不回一时心软，转过身来摸摸它的头，说句：“乖乖的，我们回家。”


    可惜主人还没有回心转意，它才咬着盆，赶忙自己上了后座。


    被丢下也得自己厚着脸皮跟回来，总比无家可归要好一些。


    向云才不管这两个人之间的争端，自顾自地挑起了车上的光碟，时不时还要点评两句：“节目组从哪里淘来的老古董？”


    “这张倒是新潮，可惜就是太不好听。”


    节目组紧急给直播间打上了马赛克，齐琴也赶忙拦住口无遮拦的向云：“听这个吧，我很喜欢这个乐队的。”


    向云端详一下：“好吧，这个确实不错。”


    “感觉我们品味应该还算合拍，今天的合作会很愉快的。”


    坐在后座的陈施然幽怨地透过后视镜看着前排“恩恩爱爱”的两人。


    表情像是宣誓他要咬遍家里所有的沙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瞧陈施然那表情hhhhh我家猫主子闻到我在猫咖摸了其他猫猫也是这个表情hhhhhhhh】


    【怎么说呢向云你人还怪好的咧】


    【你说他人不好吧，他还让陈施然上来了；但你说他人好吧，你又非要说那么两句刺激他一下】


    【铁estp乐子人最爱看全世界毁灭hhh】


    向云也无愧观众们对他“本季混沌乐子人担当”的评价，誓要把原本就乌漆麻黑的水搅得更浊。


    齐琴在他们面前演唱了他们乐队编排的最新曲目，向云不仅要若有介事地点评一下，还抱着自己的吉他上台给她伴奏。


    偏偏这两人还配合默契，惹得齐琴原来搭档的吉他手和架子鼓手自叹不如，音乐教室外旁观的学弟学妹们大呼过瘾。


    也让陈施然本就不明朗的脸色更加阴郁了一个度，感觉下一秒就该局部“多云转暴雨”了。


    他还要顶了临时有事请假的贝斯手的空档，自然得像是乐队的元老成员一样。


    但他确实才华横溢，让齐琴也酣畅淋漓地唱了个爽，一曲结束后还情不自禁地上前和他击了个掌。


    “下次演出叫我一起？”


    “没问题！”齐琴笑得神采飞扬，刘海略微汗湿了一点，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向云开始向音乐教室外聚集的观众做起了宣传。


    “我的微博叫@向云Cloudy啊，大家别忘了动动手指点点关注。*易云和*Q音乐我也有账号啊，十五块钱一张正版专辑，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乐】


    【别人是来谈恋爱的他是来搞事业的】


    【你还别说，我还真买专辑了，唱得真的不错】


    【全是他制作的啊？那确实风格百变】


    【woc这首抒情曲我听过的我还以为是什么欧美小


    众歌手的作品没想到竟然是向云的】


    【陈施然你小子输得不亏】


    “许小姐，到了。”


    司机师傅的一声呼唤，让昭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动小屋原来已经到了。


    夜晚十点多，小屋里依旧灯火明亮，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客厅里还坐着五六个人，大家都在忙着手头的事情。


    不知道是因为灯光太过温馨，还是夜晚的风有些微凉，昭昭竟奇异地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然而，就像第一次见面那天一样，还是齐琴第一个发现了站在窗外的她。


    她飞奔着朝她扑过来，激动得力道之大让昭昭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你可算回来了！！！”齐琴趴在她肩膀上，激动地紧紧抱住了她。


    昭昭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是呀，我回来了！”


    空旷的小院里，两个女孩紧紧地抱在一起，迟来一步的摄影机和人们缓缓将她们包围。


    在大家都听不到的距离里，昭昭听见齐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好想你。”


    天空中好像下起了潮湿的雨。


    昭昭拍拍多愁善感的好朋友的背。


    “我也好想你。”


    第25章 卡丁车之约


    许久未见的昭昭，一出场就成了全场的“顶流”。


    齐琴飞奔着上来和她拥抱后，周致诚也上前帮忙提前了她的行李箱。


    “先进去吧？喝杯水好好聊一聊？”


    结果到了房间里一看，大家都有些诧异，齐琴更是直接上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不是！昭昭！你干嘛去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许昭原本的脸型是偏短小的鹅蛋脸，下巴圆圆的，看上去很是甜美可爱。结果这几天连轴转的拍摄下来，直接把下巴都给饿尖了。


    倒不是说剧组里伙食不好，相反地，黄导甚至是一位非常不提倡让演员节食减肥的导演，《夭夭》的伙食待遇在整个影视城都是出了名的好。


    但是拍摄时间太紧，一整天从睁眼到闭眼几乎就没有空闲的时间，不是在被镜头对着，就是在准备被镜头对着的路上。


    昭昭成天就只想着背台词、找状态、记机位，连最最喜欢的吃饭环节都三心二意的，自然瘦得厉害。


    她有些心虚地冲围着她的一群人笑了笑：“最近工作有些忙嘛，嘿嘿。”


    还好从杀青宴下来后她还特意补了妆。


    要是让大家看到她粉底下厚厚的黑眼圈那还得了！


    但即使是这样，周致诚还是没放下心来，皱着眉问：“刚下班？吃过饭没有？给你下一碗鸡蛋面好不好，很清淡的。”


    昭昭一时也没人抵挡住诱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毕竟周致诚做面食真的很有一手。昭昭光是想到那筋道的面，就感觉自己在杀青宴囫囵吞枣垫过底的胃一下子空落落起来。


    在场唯一的内幕人士文彬忍笑忍得很辛苦，只好打趣起昭昭和周致诚来：“还是回家好，能尝到我们周妈妈的手艺。”


    谢兆承面不改色地打岔：“累不累？我在二楼休息室装了一台按摩椅，要不要去放松一下？”


    “我房间里还有一些巧克力，你先拿去垫垫肚子。”


    小姐妹们也一窝蜂地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说：“我房间里也有……”


    “我给你拿点小饼干和果冻……”


    就连早就回房间准备睡美容觉的赵嘉曼也被惊动了：“喝点牛奶不？”


    向云看着众星捧月的昭昭，忍不住嘴欠地说道：“真是受欢迎呀，我们昭昭。”


    昭昭才不惯着他，特意回头朝他翻了个小白眼，还示威般地挥了挥拳头。


    可惜这拳头杀伤力还不够大，向云耸耸肩，一笑置之。


    【是谁回来了？昭宝！亲一个！是谁回来了？昭宝！亲一个！是谁回来了？昭宝！亲一个！是谁回来了？昭宝！亲一个！】


    【前面的姐妹收收味…】


    【55昭昭真的瘦了好多捏看来工作真的很辛苦】


    【笑死我了文彬你就对着你周哥嘴欠吧小心明天人家起来收拾你】


    【我们温泉组上大分！】


    【我感觉昭昭一和向云在一起就特别剑拔弩张的？有种诡异的好嗑感】


    【向云真的很年下hhh】


    【我们找琴才是最甜的！！长达半分钟的抱抱！！！就问问还有谁！！！！】


    没有紧迫的拍摄任务在身，昭昭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起床时甚至平时总爱赖床的齐琴都已经起来了。


    “哼哼，你醒啦，还没到八点半呢。节目组给你的卡片，来，拿着！”


    昭昭接过卡片一看，上面要求她今天以黑色为主题进行穿搭，九点半在客厅集合，身穿同色系的嘉宾就是今天的搭档。


    昭昭疑惑地回头问齐琴：“你的主题颜色是什么？”


    “红色！”齐琴正对着镜子给自己戴一条哥特风的choker，略微费劲地挣扎道，“快来帮帮我！我快被自己勒死了！”


    两个女孩手挽手地下楼时，向云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他最近好像格外偏爱这个沙发，凡是出现在客厅里就一定会坐在这个位置。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T恤，上面画了涂鸦式的夸张印花。


    黑色工装裤也叮哩哐啦地挂了一堆小配件，脑袋上也戴了一顶黑色的针织帽，正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摇摆。


    向云抬头一看他们，立刻就找到了自己的搭档，抱着吉他顺手扫了一个和弦，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来吧，搭档。”


    昭昭没好气地瞪瞪他，偏要拉着齐琴坐在长沙发的另一头。


    向云浑不在意，放下吉他就直接坐到她旁边，还得意地朝她挑挑眉，好像在示意：“你能拿我怎么样？”


    昭昭狠狠别过头去，连带着两边扎着的麻花辫都跟着甩了一下，像一条辫子一样抽到了向云的胸膛。


    他也不生气，只是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水蜜桃味的棒棒糖，在昭昭面前晃晃。


    “好搭档，吃不吃糖？”


    齐琴在一旁独享看热闹的黄金VIP位，眯着眼笑得开心。


    【屏幕前我的状态belike】


    【向云真的好喜欢惹昭昭hhh偏偏昭昭在大家面前脾气都挺好的就是冲着他的时候像根小辣椒似的】


    【虽然向云本来就有点欠欠的，但在许昭面前真的格外欠，我都没想明白这两人为什么这么不合拍】


    【打是亲骂是爱，我们这是相爱相杀组！！！】


    【嘿嘿，昭昭穿背带裤扎麻花辫真的好可爱！！谁家妹宝！原来是我家的！！！】


    【急急急急其他嘉宾啥时候出来啊】


    【来了来了！！！！】


    先下来的是林楚楚，她穿了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一头长发高高盘起，露出芭蕾舞演员标致的肩颈线条，优雅得像一只天鹅一样。


    昭昭和齐琴发自内心地发出赞叹：“好看！”


    楚楚有些害羞地走到他们身边，贴着齐琴坐下，小小声地和他们说：“绿色是我的幸运颜色呢。”


    齐琴忙拍拍她的手表示她今天一定会很幸运的，结果自己就遇上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情况——


    陈施然套着一件酒红色的小马甲背心出来了。


    昭昭听到齐琴小声的吐槽：“还以为他是志愿者呢…”


    这回轮到昭昭眉开眼笑了：“拜托，人家穿得明明还挺有艺术气息的。”


    他显然是用心打扮过的，白底衬衫上印着小小的吹着圆号的小人，外套一件酒红色小马甲，黑色短裤下露出半截纤长的小腿。


    为了配合红色的主题，他还找了顶深红色的贝雷帽戴上，头发也精心卷过，帽檐下露出几根小卷毛，看起来有点像一只泰迪熊。


    好巧不巧，齐琴今天穿的裙子也是酒红色的，两人走在街上，任谁看了都得以为是一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陈施然见了齐琴的打扮，眼睛也一下亮了起来，昭昭感觉如果他能长出一条尾巴，估计早就把自己摇上天了。


    齐琴假模假样地哼了一声，侧过脸不去看他。


    但昭昭分明听见了她愉快地哼


    起了小曲。


    最后的分组结果为，红色系的齐琴和陈施然一组，黑色系的昭昭和向云一组，绿色系的林楚楚和文彬一组，紫色系的赵嘉曼和周致诚一组，黄色系的妮娜和谢兆承一组。


    每个小组分头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得分最高的小组可以获得神秘的奖励。


    昭昭和向云随便上了一辆车，车上的导航带领他们到达了最终的任务地点——


    一家卡丁车赛车场。


    向云许久没有开过卡丁车了，倒是有些跃跃欲试，兴奋地看向赛道，迫不及待地要去换上赛车服去过过瘾。


    但他不免有些担心地望向了旁边的昭昭。


    卡丁车行驶的噪声还是比较大的，再加上赛车行驶的速度很快，不少新手都会容易感到恐惧和压力。


    谁知昭昭正眼睛发亮地盯着赛道上飞速行驶的卡丁车，脸上满是向往之情，见别人的车轰鸣着冲过了终点线，还兴奋地蹦了两蹦。


    “走走走！”昭昭兴奋地拉上向云，“你会开是不是？教教我吧！这也太酷了！”


    嘿嘿，这不就是原来的世界里要价千万的低空悬浮行驶器嘛！


    看我零元拿下！！！


    向云看着她兴高采烈的背影，不由失笑。


    有个好玩伴，好像确实还不错。


    节目组给向云和昭昭出的任务是——五分钟内两人共同完成赛道全程的驾驶，不限制出发时间。


    也就是说，只要两人足够有信心不会撞到一起，甚至能够同时出发。


    “但是这样会很危险。”向云皱着眉，扣好了自己的头盔，还伸手帮昭昭稳了稳她的头盔。


    “嗯嗯。”昭昭虽然兴奋，但也没忘了安全第一，“但我们也不能完全分开，这样肯定会超时的。”


    赛道全长大约有两公里。


    向云率先制订了作战计划：“到时候你先走，尽量贴着内道，开得平稳一点。”


    “看见那个大弯道了吗？那里道路最宽，我会找机会在外道超越你，然后你再提速。”


    “但是不管怎么说，第一步，我们还是得先把基础打好。”


    他利落地翻身上车。


    “走吧！让向教练带你练两局找找手感。”


    昭昭稳稳地坐上了这辆双人卡丁车。


    赛道上一声轰鸣，向云驾驶的红色卡丁车弹射出发，流星一般地消失在摄像机的视野里，只余下发动机的轰鸣声和一长串车辙。


    昭昭兴奋地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感受着发动机带来的震动。


    卡丁车反应速度极快，两人的身子随着向云手上方向盘的动作而摇摆。


    “记住了！”向云的声音隔着厚重的头盔，听着不太清晰，“左脚刹车，右脚油门。”


    “进弯道时稍稍减速，沿着赛道的外部走，入弯后再贴着内弯走，出来后随着车速自然地往外道走，保持一定的弧度。”


    喧闹的环境里，他的声音反而比以往都要沉重冷静。


    昭昭的手被震得麻烦，肾上腺素似乎把她狠狠地调动起来，心跳不断地攀升。


    风呼啸着从她耳边刮过。


    “最重要的是——”


    她听到向云的声音。


    “享受就好！！”


    卡丁车再次飞速过了一个弯，向云猛踩油门开始提速。


    昭昭的背死死地贴在椅背上。


    在疯狂的离心力当中，昭昭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喜欢这自由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好刺激！！！！】


    【看得我都燃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woc向云有点东西赛车服真的很显身材谁懂！！！】


    【我懂我懂，节目组请狠狠给他们俩拍照片，我已经狠狠脑补出三万字强强爽文了（点赞）（点赞）】


    【家人们，我宣布向许是荷尔蒙最强的cp，都不准反对！！！！】


    第26章 人气


    摄影机正对着的是赛道中最宽敞的一处弯道，现在首先出现在观众视野中的是昭昭驾驶的红色卡丁车。


    进入弯道后，她果敢地大打方向盘，低矮的底盘紧贴着地面，轮胎发出嘶哑的吼叫声。


    险之又险的，红色卡丁车几乎是紧紧地贴着赛道的边缘行驶。


    一旁的工作人员都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如烈焰般醒目的卡丁车，不由地发出感叹：


    “太拼了吧，新手都这么莽的吗。”


    车内设置的小摄像头，忠诚地记录着头盔下昭昭此刻紧缩的眉头和专注的眼神。车内并不平稳，她的手却牢牢地握在方向盘上，如狩猎中的猛兽盯着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赛道。


    向云驾驶的黑色卡丁车直追而上，很符合主人风格，嚣张地破云而出，一眨眼就来到了弯道前。


    向云微微侧头看向昭昭的位置，脚下微踩油门，精准地漂移进弯。


    他几乎没有减速，从远处看两人的车子已经快要贴在一起。


    现场的工作人员和直播间里的观众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但凡有任何一个人的方向稍稍出了偏差，两辆车就马上要撞到一起。


    但好在昭昭和向云没有让他们紧张太久，过弯后，如同刚刚制定的“作战计划”所说，向云大踩油门，一往无前地向前冲去。


    黑色的卡丁车如同一只黑豹，动作敏捷，在各个弯道间自在穿梭，几乎完全没有减速。


    本以为两人会渐渐拉开差距，谁知道昭昭也突然踩下了油门。


    在最后的直道处，她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向云，红色的赛车如喷洒着烈焰的巨龙，驰骋在赛道之上。


    在终点前的最后几米，两人几乎是并驾齐驱，一同越过了终点线。


    “四分零二十秒！挑战成功！！”跟拍的年轻导演按下秒表，激动地宣布了他们的成绩。


    刚刚这场激烈的“追逐战”看得他心惊胆战，却也热血沸腾，以至于他现在的声音还有点沙哑。


    “恭喜你们！”他憨憨地挠了挠头，无意间透露出了节目组的阴谋，“其实这个任务是最难的，我们设置的时候也没想到你们能通过。”


    向云挑了挑眉。


    他刚刚摘下头盔，微长的银发被汗水稍稍洇湿，让他原本有些“漫撕男”的形象真实起来，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动作也显得侵略感十足。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往下流，但向云浑不在意，反而是向还坐在车内的昭昭伸出了手——


    对于新手来说，长时间的高速驾驶带来的离心力和推背感的冲击、以及精神状态的高度紧绷，都很容易让他们在第一次体验后感到脱力。


    向云是想让昭昭借力起来。


    但昭昭却伸出手和他击了个掌，撑着车自己站了起来。


    她完完全全把自己视为他的队友，而不是弱势的、需要被照顾的一方。


    向云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己落空的手，反倒低着头笑了一下。


    “表现得不错啊。”


    昭昭掀开头盔，她的刘海也有些湿，却愈发衬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你也不赖，教练。”


    【小小身体，大大能量】


    【woc家人们我没开玩笑看得我都快撅过去了刚刚】


    【也没说在恋综还要搞这么大的啊】


    【这两个人咋都这么勇啊真就嘎嘎狂飙啊】


    【向云就算了，我还一直以为许昭是那种乖乖女，谁能想到她一个新人过弯都敢不带减速的啊！！！！开得这么猛！】


    【昭姐respect】


    【笑死了刚刚小昭没握向云的手你看他那诧异的表情爽死谁了hhhhh】


    【昭昭请多多自拍！！！！今天这个赛车服太酷了！！！！！】


    【这身衣服…emm…怎么说衬得这两位身材都好好爱看！！请多穿！！！！】


    【家人们我真的觉醒了新的x


    p谁能拒绝一个长头发白毛帅哥赛车手！！！！谢总对不起我要爬墙了】


    【年少不知年下香嘶哈嘶哈】


    直播间观众们反馈热烈，#许昭向云“狂飙”现场#和#许昭向云卡丁车之约#这两个话题甚至还在节目组没买营销的情况下就自己默默地爬上了热搜。


    陈导紧急打来连环夺命call，让现场工作人员把昭昭和向云两个人扣押在原地。


    “狠狠压榨他们！不准换了那身衣服！拍完再去吃饭！知道吗！！”


    声音大到没开扬声器都听得一清二楚。


    年轻的小导演手忙脚乱地捂住听筒，向昭昭和向云露出求助的眼神。


    被“阴谋”的两位主人公无奈地耸耸肩，昭昭还比了个“ok”的手势，得到了小导演感激的眼神。


    丝毫不知“阴谋”早已变“阳谋”的陈导还在电话那头指导：“拍完立刻发到官博去，这波热度我们绝对不能错过！好好安抚一下嘉宾情绪，务必让他们配合…”


    给昭昭拍照的摄影师还是那次在向日葵地帮她拍照的林婉婷。


    两人不是第一次搭档，配合分外默契，不出半小时就完成了节目组的KPI，昭昭还让婉婷用她的手机再额外拍了几张，留着今晚回去发微博用。


    两个女孩加上了微信，头对头地凑在一起检查照片。


    林婉婷拍照尤其注重场景与人物的统一，而且特别擅长捕捉人物的动态神情。


    昭昭最喜欢的一张是林婉婷抓拍的瞬间，她正在摘下头盔，带乱了的几根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昭显着蓬勃的生命力。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神，不同于以往甜美无害的形象，此刻她的眼睛里锐气十足，还保留着几分刚从赛场上“大杀四方”带出来的风发意气。


    林婉婷小声地赞扬她：“昭昭，你刚刚真的太棒了！”


    “要是我能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


    昭昭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也很厉害啊！”


    “你看自己拍的照片，多好看，这就是你的才华呀。你的眼睛这么擅长发现别人的美，也不要忽略自己呀。”


    此处并没有没有摄影机对着他们，才更显得女孩注视着她的眼睛格外真诚。


    林婉婷感觉眼睛有点酸，上前抱了抱昭昭。


    她的声音和本人一样温柔：“谢谢你，昭昭。”


    昭昭像惯常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拍摄环节结束后，向云又和昭昭一起去觅食。


    卡丁车体力消耗太大，两个人都早已饥肠辘辘，便接受了教练的安利，找到了附近的一家小苍蝇面馆。


    老板夫妻俩热情地招呼他们：“进来坐，看看吃些什么！”


    昭昭点了一份叉烧粉，向云则点了一份牛肉面，还额外加了两个蛋。


    等餐的间隙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脱离镜头之外，向云其实是一个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懒懒的不爱说话的人。虽然还是一副恣意性子，却不像节目里一样爱“撩猫惹狗”，存在感十足。


    昭昭刚开始的时候，对向云的印象并不算太好——


    因为他那双危险的眼睛。


    总是如猎人般高高在上地审视着猎物。


    昭昭对向云一直抱有警惕心，在节目中，这种警惕的心理被她包装成了“互怼”和“欢喜冤家”。


    但实际上，她对待向云并不像对待其他男嘉宾一样心无芥蒂，而是远远地充当一名看客。


    她能感觉到，向云和她一样，都把彼此当作互相营业的同事。


    但今天一场赛车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心理学上有一个词叫“吊桥效应”，用来形容两个人一同经历惊险的考验后，会误将这个过程中产生的紧张的心跳理解为心动的迹象，进而坠入爱河的现象。


    昭昭感觉向云也陷入了这种吊桥效应，但产生的并非爱情，而是将同事情升级成了战友情。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欣赏。


    聊天的话题中也能明显地感知到这种变化。


    向云拆了筷子，将一个煎蛋夹到昭昭面前用来装调料的小空碗里，问道：“你来参加节目是为了什么？”


    “不是已经有一份很光鲜亮丽的工作了吗？”


    对于这种过于深入的话题，昭昭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回应：“想体验一下截然不同的人生。”


    “如果不是来这里参加节目，我都不知道被这么多摄影机包围着原来是这种感觉。”


    向云正往自己的面里加着辣椒，闻言抬头看了她一下，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是么？”


    昭昭也完全不在乎向云的看法，只是不痛不痒地又把问题抛回给他：“你呢？”


    向云耸耸肩。


    “我想火啊。”


    他语气平静地说着这句很功利的话。


    “我想让更多人听到我的作品，那最好的捷径就是我这个人先火起来。”


    “为了事业出卖自己的色相，也不算太龌蹉吧？”


    他笑了笑，眼睛里又透出一点玩味。


    昭昭默然，她没设想过会得到如此直白的解释。


    “我最开始很羡慕谢兆承，他明明有那么多关注，却完全不在乎。”


    “但我现在最羡慕你了，涨粉这么快，真令人嫉妒。”


    他看似玩笑的抱怨，让场面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昭昭还没来得及调侃他两句，向云就示意她回头看：“好像有你的粉丝。”


    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女生，额头上还带着汗，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一见昭昭回头，她就激动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昭昭！”


    一喊出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羞耻，捂着嘴跑到她身边，小心地问道：“你是昭昭对吧？”


    昭昭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开心地笑着回她：“是呀。”


    女孩一下又激动起来：“我超喜欢你的！今天看你们直播，发现录制场地就在我家附近，就想过来撞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你！”


    “天呐！你真的好可爱好漂亮！”


    “呜呜，可以跟我合照吗？签名也行！握手也行！！呜呜我真的好开心…”


    昭昭笑着应她：“可以可以都可以，握手可以，签名可以，合照也可以。”


    一直被无视的向云冷不丁地开口：“要不要我帮你俩拍照？”


    “不求别的，回头关注我一下行不行？”


    昭昭和女孩都一起笑了。


    摄影师向云面也不吃了，卯着劲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


    女孩满意地得到了握手、签名（签在手机备忘录里版）和合照，心满意足地打算离开。


    昭昭拦住她：“吃不吃东西？我请你。”


    中国人的本能促使女孩疯狂摆手：“不不不不，我吃过了，你们吃！你们慢慢吃！”


    昭昭最后还是给她买了瓶水，又送她到门口，那里还停着她的共享单车。


    女孩回头鬼鬼祟祟地看了眼还在低头吃面的向云，小声地凑到昭昭耳边说：“宝！不选向云好不好？”


    “咱们独美！”


    原来还是唯粉呢。


    昭昭失笑，轻轻地抱了抱她：“好呀。”


    第27章 画报


    这一天的分组挑战赛中，五组搭档里共有四组顺利完成了任务，只有楚楚和文彬在攀岩比赛中进展不太顺利，没能成功完成任务。


    文彬有点内疚：“对不起啊楚楚，都是因为我最后手滑没抓稳。”


    林楚楚含蓄地笑了笑，温声细语地说：“没关系，今天能去攀岩我已经很开心了，感觉开拓了新的爱好。”


    赵嘉曼也给文彬倒了杯热水，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没伤到哪吧？”


    文彬摇摇头，听话地捧着杯子把水喝了。


    见现场氛围不错，陈导便摇摇头继续宣布今天的比赛结果。


    “恭喜今天第一名


    的小组——许昭、向云！恭喜你们！“他们的任务难度系数最高，因此毫无疑问地拿到了最高的分数。


    “作为奖励，你们将各自得到一张最高优先级的约会权利卡，可以任意指定两位嘉宾进行约会，无视他们原先的安排。”


    “另外，你们还得到了这周二晚在赞助商直播间和观众见面的权利！”


    话音刚落，昭昭就感觉身边的向云一下精神抖擞起来。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开始带头营业：“直播带货能不能送我赞助商的这个果冻呀，我特别喜欢吃这个。”


    向云迅速会意，抓起面前的吸食式果冻就开始吃：“确实好吃，而且里面添加了真正的果汁，富含维生素C哦，营业又健康。”


    【笑死我了好生硬的广告植入】


    【向云你明明之前一直没吃过！！！】


    【我笑死了，昭昭营业好熟练】


    【好耶！马上又可以看到年下组了！】


    【向云最近真的嘎嘎上分，攻势特别猛…】


    【刚刚嗑上的cp又要发糖了谁不说我有福气】


    【我们向日葵组好久没被分到一起了…555什么时候轮到我过节信女愿三年不谈恋爱】


    陈导趁热打铁，宣布了明天的约会安排：“明天我们的约会主题是——”


    “画中人。”


    “我们会根据观众们的投票结果，选择人气排名最高的前十对cp组合来拍摄画报。”


    “投票时间截止到明天早上八点，还希望大家能踊跃参与，你的每一票都至关重要。”


    简单的一段话，却像是往烧得滚烫的铁锅里倒下去一桶油，引得现场和直播间里都瞬间沸腾起来。


    齐琴兴奋地抓着昭昭摇摆起来：“好耶！我来上节目就是为了这一刻！我要打扮得美美的，做好多好多套造型！”


    妮娜也开心地凑过来：“拍画报？那我要买二十本杂志在自己家里珍藏！”


    其余嘉宾们也都多少面带喜色，毕竟平时每天至多安排一场约会，有时候还要靠运气或节目组的安排，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和自己心仪的嘉宾一组。


    但明天总共有十组的机会，和心动嘉宾接触的频率自然就大大提高了。并且拍画报的过程中必然不会缺少精致的妆造和情景的设计，确实是一个和对方深入接触的好时机。


    导演见好几位嘉宾都蠢蠢欲动地拿出手机准备看排名数据了，便好笑地挥挥手：“都散了吧，大家自由活动，早些休息，争取明天拿出最饱满的状态来面对拍摄！”


    直播间里，观众们也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cp的幸福由我来守护！！！数据女工，启动！！！！】


    【啊啊啊节目组别太会搞了，还以为我又在搞选秀了，归来还在打投、还在打投！！！向日葵cp了解一下！任世界纷纷扰扰，我们初恋白月光是最棒的！！！】


    【霸总×清纯美丽但坚韧能干的初入职场的小太阳！！都给我投向日葵啊啊啊啊】


    【笑死了前面的姐妹歪屁股别太明显许昭一大长串形容词谢总就俩字hhhh】


    【没想到还有我给老板打投的一天…公司群里大家都在自发投票了我真的会笑死】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霸总这套！男妈妈才是最棒的！！！想不想看清冷教授为爱洗手作羹汤，提着一条鱼跨遍半个海岛只为了让她吃上一口，全节目最亲密的水中skinship！！投我们温泉组！！！！】


    【支持许昭周致诚喵，关注许昭周致诚谢谢喵】


    【来看看我们全节目锁得最死的加冰组！（赵嘉曼×文彬）甜到天天打胰岛素，我们是最最坚定的双向奔赴！】


    【那我来给性张力最强的年下组拉一票吧！向云许昭，水下浮潜唯美浪漫，月下合奏知音难觅，赛车竞技王不见王，你想要的我们都有！！！！】


    【我是邪教我投找琴，闺蜜组就是最棒的！】


    【思路打开，是不是也可以投同性的啊！】


    【我是谢总和楚楚的颜粉，终于被我找到嗑的机会了！拼搏十二小时，我要送我cp上首页！！！！】


    【该说不说我其实是向云妮娜的颜粉我感觉他们染发组从颜值来说真的是绝配】


    【前面的不准你乱说！我们妮娜是天！生！丽！质！才不是染的啊啊啊】


    【不好意思hhh大家理解一下我们妮娜粉是这样的】


    直播间和官博底下的评论都已经沦陷了，各路cp粉和路人都纷纷上线，更有太太连夜做了cp剪辑视频，希望能给自家cp拉到更多的票。


    昭昭边给自己敷补水面膜，还边在床上勤劳地蹬着空中自行车，手里还抓着手机关注着实时的投票结果。


    一心三用，好不忙碌。


    谢兆承和她分别是节目组关注度最高的男女嘉宾，两个人的cp又是在


    第一集就创造出了名场面，热度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粉丝数量最多，票数也以明显的领先优势占据榜首。


    紧跟着排在第二的就是她和周致诚的温泉cp，节目早期的一大热点话题就是谢许和周许之争，这对组合能排在这里倒也不令人意外。


    比较令昭昭意外的是，她和向云的cp竟然异军突起、后来居上，一下子冲到了第四位，仅居于一直甜甜蜜蜜的赵嘉曼×文彬之下。


    现在，光昭昭一个人的关联cp就实现了前五占三的效果，评论里也有不少网友发现了这个现象。


    【热搜上来的，这个叫许昭的女生是谁，为什么和这么多人都有感情线啊？海后？】


    【她是恋综《心动节奏》的女嘉宾，受欢迎当然是因为她很有魅力啊！禁止对有魅力的女生造黄谣！不要用贬义词形容女孩子！！】


    【昭昭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喜欢她很正常啊我要是男嘉宾我也想和她去约会】


    【你还别说我还真挺想看许昭演那种吃完就跑的没良心大美女！嘶哈嘶哈】


    【明天肯定会有修罗场吧！对吧对吧！！节目组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昭真的很神奇的，和好多人都有cp感…那天她和楚楚在一起我都感觉姬里姬气的…】


    节目中默默积累下来的热度一朝爆发，让大家一下注意到了“许昭”的话题度，各种研究“昭学”的帖子一夜间再度兴起。


    话题的主人公正在后台美滋滋地刷着数据，看着自己飙升的粉丝数，感觉就算今晚不护肤，明天也能状态满满地去拍摄了。


    齐琴刚洗完头出来，还用干发帽裹着脑袋就往她身边凑：“昭昭！你看！我俩还在前十呢！”


    是了，她和齐琴还是唯一一对同性上榜的cp，现在正排在第八位。


    昭昭掐一掐她洗完澡后格外柔嫩的脸：“是呢，这不得好好想想明天要拍什么造型？”


    齐琴一脸幸福地躺倒在昭昭床上：“我刚刚洗澡的时候都想好了，我们明天就这样…”


    太阳按时升起，今天是个好天气，鸟儿们早起在花园里叫唤，就连健身房里也格外早地开始有了动静。


    昭昭在剧组拍摄期间也养成了早起健身的习惯，但她暂时也只是在跑步机和椭圆仪上练练，好不容易今天在健身房遇到赵嘉曼，才有机会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练了下力量。


    两人结伴准备往楼上走，赵嘉曼不忘叮嘱她：“刚开始健身千万不要急于求成，你要想练，过几天还来找我，我再带着你慢慢加难度。”


    昭昭正给她道谢，就撞上了刚从外面晨练归来的周致诚和文彬二人。


    昭昭还是第一次在文彬脸上看到如此自然的情绪变化，前一秒还在边大大咧咧地边擦汗边和周致诚聊天，后一秒就成了乖巧小狗，嗓子夹得不得了，摇着尾巴就到赵嘉曼面前卖乖了。


    一口一个“姐姐你累不累呀”、“你喜欢练什么我都陪你”。


    昭昭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却还是要坚持看热闹，周致诚也不打断她，只微微俯身在她耳边问：“怎么突然开始晨练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气息，哪怕刚刚晨练回来也并不显得邋遢，反倒让平常书卷气的形象一下子生动起来。


    昭昭觉得耳边痒痒的，下意识地抖了抖激灵：“前几天试了一下，感觉确实锻炼后一天


    的精神状态会好很多。”


    周致诚笑着说：“那以后我带你？循序渐进，慢慢来才好，别累着了。”


    “先去歇歇吧，今天早上吃云吞面好不好？”


    昭昭本质还是东方胃，比起西式早餐，还是更喜欢吃些面点。久而久之下来，就成了“周大厨”的常客。


    昭昭点头应好，许诺着待会会下来帮忙榨豆浆，就步伐轻快地上楼去了。


    周致诚看着昭昭上了楼，才转过身准备进厨房里忙活，却一下对上文彬和赵嘉曼打趣的眼神。


    周致诚熟练地忽略了文彬的“啧啧”作怪声，温和有礼地邀请赵嘉曼：“待会一起下来吃早餐吧？”


    赵嘉曼自是点头应好，却还是忍不住跟着打趣一向温和内敛的周教授：“教授，您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呢。”


    周致诚一侧头，才在反光的玻璃中看见自己的脸。


    嘴角不知是什么时候悄悄上扬的。


    眼睛里仍有蜜意流淌。


    第28章 “极光”


    昭昭出门时，意外地看到了一张许久未见的熟悉面孔。


    “李助，早上好呀。”


    谢兆承的特助李砚正站在那辆黑色的轿车附近，微笑着向他们问好。


    昭昭觉得谢兆承多少有些颜控属性。


    贴身总助这个岗位作为总裁身边的一把手，自然是能力优先，但出于各种应酬场合的需要，优秀的外貌无疑是一个强有力的加分点。


    但谢兆承的贴身总助模样实在太过周正、气质又稳重，一看就是位踏实可靠的正派人物，走在路上也是位让人忍不住侧目的帅哥。


    昭昭悄悄调侃谢兆承：“谢总好眼福呀。”


    谢兆承闻歌知雅意，好笑地给昭昭拉开车门：“也就你敢调侃这个。”


    明知是玩笑，上车前谢兆承还是下意识地瞥了李砚一眼。


    李砚比他还年轻两岁呢。


    下次还是别带他出来了。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今天的拍摄场地——


    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庄园。


    庄园离海不远，因此庄园内还有一汪自然形成的潟湖，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上显得波光粼粼，湖岸边的落羽杉郁郁葱葱，一副勃勃生机的模样。


    主楼外的观景露台被绿萝爬满，其间还点缀着各色的小花，昭昭不由心生向往：“从那里眺望湖上的风景，一定会很美丽吧。”


    谢兆承笑着望向她：“我想你随时可以过去。”


    昭昭的视线从露台和湖面转到他身上，谢兆承却反而卖起了关子，侧过头看起了刚刚昭昭欣赏的风景，嘴角的笑容却没收起来。


    昭昭心下感到好笑——


    这人好拙劣的演技！


    还是正在开车的李砚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向昭昭解答了她的疑惑。


    “这座庄园是谢总名下的私产，您是贵客，自然可以随意行走。”


    昭昭的眼睛瞬间放亮了不少。


    就连谢兆承的蹩脚演技都显得生动可爱起来。


    谢兆承余光瞥见她像得了腥的小猫一样偷笑，不觉也跟着偷笑起来。


    【不是这俩人干嘛都在背着对方偷笑啊！！！！！你们对视一下是会怎样！！！！】


    【刚想吐槽他们抬头一看窗发现自己也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啊啊啊】


    【好好好，只有我在嫉妒谢兆承的房子那么大的庄园，你分我个厕所会怎样！】


    【到底是谁在替我过有钱人的生活…】


    【马上投胎，第一志愿是许昭谢兆承的女儿，我都不敢想我该有多美丽多阳光多快乐！】


    【我发现许昭好像特别喜欢各种自然风光哎，上次去向日葵地和海岛上，感觉她都特别开心】


    【我感觉许昭就是那种能量很强的人，有种加班到十二点第二天还能六点起来去晨练并且熟练应对所有人际关系的美】


    【怎么说我一看许昭就觉得她是那种姨妈特别规律的女孩子！】


    【啊啊啊啊啊好离谱但是又好贴切的描述！】


    说笑间，车子已经平稳地停在主楼前，一位管家打扮的老人家正在门口等着迎接他们。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却依旧精神矍铄、身姿挺拔，穿着一身极合身的西装，一看就知道平时有在精心地打理自己。


    见谢兆承下车，他立马快步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谢兆承也亲切地问候他：“钟叔。”


    钟叔笑眯眯地应了他，又向昭昭打招呼：“这位一定就是许小姐了吧！”


    他声如洪钟，让昭昭一听就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小酒窝来：“是的，您好，我叫许昭，您叫我小昭就好。”


    钟叔毫不见外，热情地说道：“哎！小昭你和兆承一样，叫我钟叔就好了。”


    说完，就往前面带路，给她介绍起庄园的景致来。


    谢兆承跟在昭昭身后，小声地向她解释：“钟叔从小照顾我长大，难得我带朋友过来。他就有些热情，你别见怪。”


    昭昭轻轻嗔他一句：“不准你说钟叔不好！”


    又马上好奇地追问道：“那你是在这里长大的？”


    谢兆承看她像只好奇的小猫咪一样，只觉得心里柔软，连周边熟悉的景致也变得和儿时一样温柔起来。


    “我在这里一直住到初中。这边风景好，我爷爷喜欢，他又信奉小孩要散养，就带着我在这边住。”


    昭昭心下惊奇。


    见惯了他成熟的模样，也会下意识地觉得——


    他好像生来就该是如此的。


    谢兆承好笑地敲了敲她的额头：“说什么糊涂话呢？哪有人一生下来就是现在这样的，那我不就成妖怪了？”


    昭昭捂了捂嘴，机灵地转移了话题：“那你小时候是不是会在湖里划船？树呢树呢？你爬过树没有？”


    “当然。”说起这个，谢兆承的语气里竟也难得地带了点骄傲，“我就是在这里学会划船的，仓库里还有我以前自己做的木船。”


    “我在这上面很有天赋，读书的时候每年都代表学院拿奖。”


    昭昭看过他的简历，自然知道他在剑桥留学的经历。


    徐志摩那首著名的《再别康桥》，讲的就是他的母校。


    这所举世闻名的学校又有每年学生划船竞赛的传统，想到谢兆承也曾是其中的一员，意气风发地划桨竞渡其间，昭昭只觉得他的形象又丰满了一点。


    谢兆承伸手扶她：“想什么呢？前面有台阶，小心。”


    钟叔回头静静地等待他们，但笑不语。


    【啊啊啊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听的？！你们在瞒着我说什么呢！】


    【管家爷爷演我精神状态好嗑好嗑】


    【这俩人不愧是我的初恋cp，感觉他们在彼此面前氛围都变得不一样了，一下旖旎起来了！】


    【好嫉妒谢兆承…受不了了我要现在立刻马上下楼买刮刮乐！！！我要成为下一个亿万富翁，把他的庄园买下来！】


    【真的…钟叔越介绍我越心动…】


    【谢老板刚刚敲昭昭额头哎！好亲昵！！】


    【昭昭笑起来真的好漂亮，我一个女孩子都心动了】


    【他们俩这个身高差真的好般配随便走走就很有画报感了！我都不敢想象画报到底会有多完美！】


    在主楼附近逛了一圈，钟叔就领着昭昭到了三楼的衣帽间，专业妆造团队早已严阵以待。


    钟叔临走前还细心地掩上了门：“小昭，不急，咱们慢慢打扮，一定要漂漂亮亮地出场！”


    昭昭一下就听出了他隐藏的不满，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刚刚节目组说今天时间有限，让昭昭和谢兆承尽早开始准备画报拍摄，钟叔就开始遗憾：


    “还没带你们去那边逛逛呢！那里的蔷薇我照料得可好了！还有…”


    还是昭昭说好下次一定还过来看望他，钟叔才恋恋不舍地把他们送回主楼这边。


    妆造团队里的一把手姓张，昭昭称呼她张老师。


    饶是张思明这样为国际知名的杂志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专业人士，见到昭昭的第一刻也不由得心生赞叹。


    这样的脸，天生就是为镜头和银幕而生的。


    美人并不难


    得，最难得的是她长了一张极其浓淡皆宜的脸，像是一张最天然的画纸，只待持笔人轻轻一落画，便能绘出极尽变幻的色彩。


    她心痒难耐，恨不得快些在昭昭脸上施展一番本领，动作间便显得格外急促：“来来来，许昭，快试试我们准备的衣服。”


    昭昭对张老师突然打了鸡血般的表现略表疑惑，却还是乖乖地跟从她的指令动作“起来。


    当昭昭从衣帽间中出来时，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月白色的公主裙采用了改良版的克里诺林裙撑，裙撑范围缩窄，让昭昭能自如地活动的同时又用蓬松的裙摆凸显出她纤细的腰部线条。


    淡蓝色的轻纱让裙子呈现出一种朦胧的色彩，裙子上镶嵌的碎钻和宝石又为它增添了贵气与端庄，仿佛百年前庄园富裕的女主人又从画中苏醒过来，随着昭昭的脚步和微动的裙摆缓缓走近世人眼前。


    比昭昭露出的白皙肌肤更耀眼的，则是她脖子上带着的那条精致的绿钻项链，它有一个极尽奢华与浪漫的名字——


    “极光”。


    与之相比，昭昭耳朵上戴着的这对价值百万的绿钻耳钉都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张思明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繁复的礼裙和夺目的首饰，要是撑不住这些配饰，只会沦为行走的展示架，只让人惊叹于衣衫之贵，而忽略了穿戴者的美。


    但昭昭不同，上千万的行头在身，她也依然淡然笃定，仿佛她生来就该拥有这些。


    张思明细细地给她盘起了发，往浓密的发辫里缀入了大量的星型碎钻作为装饰。


    历史上，著名的茜茜公主就曾用这款被命名为“茜茜之星”的发饰轰动了欧洲贵族。


    张思明有信心，让许昭也凭借着她的一双巧手，在全网引起新的浪潮。


    庄园的旋转楼梯下，率先做好造型的谢兆承早已在楼下翘首以待。


    早在得知今天的画报拍摄任务时，他就已经让助理把他多年前拍卖所得的绿钻珠宝送来了庄园这里，并让人联系设计师为此设计了一条礼裙。


    许昭喜欢绿色，希望这份礼物能让她喜欢。


    楼上传来高跟鞋落地的清脆声音，昭昭正被工作人员搀扶着，缓步向他走来。


    谢兆承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被深深震慑在原地。


    这样仰视的视角，让世俗定义的他们的权力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反转。


    富有如谢兆承，此刻也不过是一位再平凡不过的虔诚信徒，只能祈求着神女，自云间向凡世投下不经意的一瞥。


    那条在珠宝收藏界人人趋之若鹜的“极光”项链，此刻也不过是她的点缀。


    她缓步拾阶而下，谢兆承仿佛闻到淡淡的茶香与雪松的香气，还带有一丝残余的玫瑰香气。


    这是“梦境”。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谢兆承亲手调制的气味。


    他如梦初醒，大步走向台阶，最终停在比昭昭还低两阶的地方，行了一个绅士礼。


    他微微抬头望向昭昭，琥珀色的眼睛中有别样的眸光流转。


    昭昭轻笑：“看傻了？”


    谢兆承诚实地点点头。


    于是神女满意地笑笑，柔软的手轻轻置于他的掌间。


    谢兆承微微用力，昭昭得以在他的搀扶下稳稳地走下台阶。


    也是在此时，直播间里刚刚仿佛卡顿的弹幕一下子满屏地刷了起来。


    【妈妈我好像看到仙女了…】


    【woc我究竟当时是为什么会觉得许昭只是个普通的小美女啊！！！！】


    【茜茜公主再世我没开玩笑】


    【这是我茹素一顿应得的！！！！】


    【好完美的妆造…蜜桃台这么大手笔的吗…】


    【前面的姐妹，我家里有人是搞珠宝收藏的，昭昭戴的那条项链的成色估计都能换这个庄园了…节目组没这么大阵仗的，估计是谢总自己的收藏】


    【woc震撼】


    【我对谢氏的财力一无所知】


    【我和谢老板的唯一共同点：看许昭看呆了】


    【谢兆承你天大的福气！！！！住那么大的房子有那么高的学历待会还能和昭昭拍照！！！！】


    【发型好美，有没有手巧的姐妹出教程】


    【完美的妆造感恩妆造老师感恩谢老板的赞助我今天就改名@许昭的狗】


    【@许昭的狗：你不准抢我的ID】


    第29章 恶龙


    温和的日光落在庄园外郁郁葱葱的绿植上，钟叔精心照料的蔷薇也展开了娇弱的花蕊。


    谢兆承半揽着昭昭的腰，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教她基础的交谊舞舞步。


    两人相拥着交错位置的时候，昭昭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小声说：“你看我们现在跳舞的样子，像不像《傲慢与偏见》里的达西和伊丽莎白？”


    谢兆承好笑地拥着她转了半圈，昭昭的裙摆灵动地飘扬，连带着蔷薇花也跟着起舞：“你是要指责我傲慢？还是说你对我有偏见？”


    昭昭笑得眼睛弯弯：“才没有，我在称赞你和达西一样，拥有一座特别美丽的庄园！”


    摄影师才听不见他们两人的对话，一个劲地找着角度忙得不行。


    蔚蓝的天空下日光柔和，庄重的主楼前，一对爱侣正在草地间相拥起舞，娇嫩的蔷薇随着微风摇曳，好像也成了月白色裙摆上的装饰。


    为了和昭昭搭配，谢兆承也特意穿了一身浅色系的复古西装。他很少在人前展示出这种休闲的模样，也少有这种拍摄画报的场合，因此刚开始确实还有些不得要领地僵硬。


    但好在昭昭一眼看出了他还有些不适应，特意拉着他到了花园里面，还让他教自己跳上次在游轮舞会上跳过的交谊舞。


    在熟悉的环境里，做自己擅长的事情。谢兆承很快就忘掉了那种略微有些窘迫的感觉，重新变得得心应手起来，肢体动作也越来越自然。


    摄影师不由地点了点头，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场景，他得抓紧多拍一些照片。


    刚好此时，在庄园里到处望风玩耍的大金毛回来了。它远远就认出了许久未见的主人，立马兴奋地扑上前去，一路还边冲刺边嗷嗷地叫唤，听起来委屈极了。


    “哎！旺财！旺财！！”钟叔担心旺财吓到来往的工作人员，连忙大呼它的名字，希望能吸引它的注意力，让它赶紧到自己这边来。


    旺财在庄园里无拘无束惯了，这里是谢兆承的家，也就是它的家。


    它每天起来后就自个去找人要东西吃，吃饱了就自己出门玩去了。庄园里自在宽敞，从来没有什么能束缚它。


    庄园里的工作人员们早就习惯了旺财的存在，但不知道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会不会被吓到。


    可惜旺财太聪明了，才没有管这位平时给自己喂好吃的老爷爷的召唤，只一心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冲到谢兆承面前，朝他疯狂摇起了尾巴。


    谢兆承蹲下身来，熟练地薅了薅它的头：“旺财，你又跑哪里玩去了？”声音比平日里要温柔得多。


    第一天约会时，谢兆承就提起过自家养的“招财狗”旺财，它一看就被照料得极好，皮毛油光水滑的，在阳光下还泛着光，一副很好摸的样子。


    狗狗爱好者昭昭眼睛发亮，一起跟着蹲下来，轻声问：“你就是旺财呀？可不可以摸摸你？”


    旺财像是听懂了一样，先是回头打量一下昭昭，又转过身去看一眼谢兆承。


    确定主人没有阻挠的意思，旺财就一下伸出两只爪爪搭在了昭昭的裙子上，冲着她摇起了尾巴，伸出舌头欢快地吐着气。


    “哎呀，你真是一点也不怕生呢。乖狗狗，真棒真聪明！”


    见他们俩互相喜欢，谢兆承也不在意自己被冷落了，只蹲在一旁帮旺财清理着身上的草屑。


    钟叔眉开眼笑，进屋给昭昭拿了一包旺财最爱吃的零食，让昭昭拿着逗它玩。


    昭昭哪里顶得


    住旺财的嘤嘤叫和摇尾巴攻击，它一叫唤就喂给它了，直把旺财吃了个肚皮滚圆。


    还是谢兆承出面唱起了红脸：“好了好了，旺财你不许再吃了。今天只能吃这么多。”


    旺财的耳朵和尾巴一起失落地塌了下来，委屈地挨着昭昭蹭蹭。


    昭昭也不敢说话，一人一狗蹲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谢兆承再也绷不住严肃的表情，拿他们毫无办法，落荒而逃似的把零食塞到钟叔手上：“快，钟叔，拿回去藏到架子最顶层。”


    【震惊！堂堂谢氏总裁竟如此苛待员工！老员工直言…】


    【哈哈哈哈姐妹你是在wb当编辑的吧这位老员工也要能“言”得出来才行啊！】


    【当事狗*财：嗷呜汪汪汪汪汪汪嗷——（家狗们谁懂啊，今天遇到一个下头男…）】


    【有没有人觉得这个场景好像那个劝告不成反而两个人一起罚跪挨骂的小漫画hhhh】


    【55好有爱的画面一家三口的即视感】


    【前一秒：浪漫唯美偶像剧下一秒：欢乐家庭伦理剧】


    【旺财看起来真的很好rua哎！给我摸摸！给我摸摸！】


    【昭昭是真的喜欢它啊那么贵的裙子一点都不心疼的】


    【铲屎官的心胜过了一切！】


    【原来当有钱人的狗狗也不能想吃就吃，我撤回了一条投胎申请】


    【啊啊啊前面的姐妹别太幽默了】


    摄影师欢乐地拍够了他们和狗狗的互动照，又重新组织起场面来：“来！我们换个景接着拍！”


    哪有摄影师能拒绝这么完美的模特、妆造和场景，他按得快门起火，艰难地挑出了三套最喜欢的成片。


    第一套就是刚刚拍的这组“午后花园”，两人亲密地在阳光下随着音乐起舞，四目相对间，两人脸上都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


    就连旺财都很有镜头感，咧着嘴笑得正欢，绕着他们开心地转圈圈，蓬松的毛毛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


    昭昭戴着的那条名为“极光”绿钻项链正好被太阳照到，五彩的光影恰好打在谢兆承的下颌角，让俩人间的氛围显得更加亲密。


    这一组照片全部以蔚蓝的天空、嫩绿的草地和粉嫩的蔷薇为背景，光影柔和，与两位主角的浅色系服装相对应，充满了梦幻又自然的气息。


    第二套则是在庄园内的书房里取景的。摄影师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是昭昭低着头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字，而谢兆承带着复古的单片镜，眼睛似是落在捧起的书上，又像是落在正在写字的昭昭身上。


    镜头对焦在昭昭侧脸上，晃动的烛火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谢兆承的身影有些模糊，反倒让氛围多了一种莫名的旖旎感。


    两人没有太亲密的互动，只是日常地在书房里看书写字，却让人觉得自己好像穿越了时空，窥见了百年前庄园主人日常生活的一角。


    最后一套则是满足了昭昭的心意，让她登上了主楼二楼的露台。


    她眺望着远处湖面的风景，而谢兆承捧着一束花在花园的一角抬头仰视着她。


    他既像是等待着女伴出门的爱慕者，又像是初次坠入爱河的年轻人在偷看自己心仪的女孩，目光专注，充满了令人遐思的故事感。


    摄影师跑上跑下，又是搬梯子又是跑到对面的露台去，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


    他让谢兆承将手中的花束高高抛起，而昭昭伸手欲要去接，脸上既有收到鲜花的娇羞的表情，又有用力去够它的自然活泼的神韵，充满了灵气和生机。


    而谢兆承的目光则完全忽略了被他抛起的花，而是牢牢地锁在喜爱的女孩身上，因着她快乐的神态，而不自觉地露出发自心底的真诚笑容。


    镜头聚焦在半空的鲜花之上，却又通过两人伸出的手臂所延伸，自然地用镜头语音传递出两人间的关系。


    摄影师看着成片，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这张照片拿去做电影的宣传海报也是完全ok的！”


    一旁跟拍的陈导也满意地点点头。


    他就知道——


    跟着许昭出门总是错不了的！


    瞧瞧，这不就把谢兆承一个霸道总裁调/教成专业模特了嘛！说他有十年上镜经验，估计也没人会质疑。


    【啊啊啊啊啊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杂志印出来没有！！！我现在就买！！！现在！！！！】


    【我闭着眼睛都知道一定会拍得很好！这人物！这妆造！这场地！绝了！】


    【向日葵cp粉已经死而无憾了，我一定要把今天的照片当作传家宝，以后我墓碑上刻的二维码，扫出来就要放这组照片…】


    【姐妹这是否有点…】


    【啊啊啊稍微调整一下顺序，我已经脑补出来一部电影了！男主在花园初遇正在看风景的女主，对她一见钟情向她抛出鲜花吸引她的注意力→两人陷入热恋期，在花园路甜蜜浪漫地相拥起舞→婚后在书房里一起看书写字的幸福生活啊啊啊啊我真的要嗑昏过去了】


    【好好好太太你速速去写同人（递笔递笔）】


    【不得不说这两人真的都长得很贵气，尤其是在书房那一套，真的感觉是穿越回那个年代了，庄园主人一下就活过来了的感觉，换了别人来还真的不一定能拍出这种效果…】


    【这俩人真的自然得有点像在这房子里住了三百年了我那迷人的老祖宗】


    【哎哎哎哎哎是谁过来了！！！！是我想看的那个修罗场吗！！！！】


    昭昭还在露台上看风景，一直在楼下花园里乖乖自己逗自己玩的旺财突然警觉地朝着某个方向叫了起来。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昭昭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果然看到了向云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


    “哟，这是在欢迎我呢。”他朝旺财吹了个口哨，又忽略了表情不太明朗的谢兆承，径直朝露台上的昭昭挥手。


    “公主，到点了，是不是该转场了？”


    他们已经拍了快三个小时了，从时间上看，确实该轮到第二组的拍摄了。


    向云的第一组拍摄是和妮娜一起的，两人估计拍的是童话风的题材，他身上还穿着利落的骑士装，手上还抓着一把用作道具的利剑——


    刚刚旺财估计就是被这把剑吓到的。


    看样子，他应该是刚结束拍摄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见昭昭还在看他，向云便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说道：“快走吧，大小姐！这靴子可重了。”


    被人闯入自己的领地，谢兆承自然心情不好，皱着眉转头问庄园的工作人员：“之前不是吩咐过，闲杂人等不能靠近主楼吗？”


    向云这才侧过身看向谢兆承，笑着解释道：“是啊，所以车开到半路就不动了。全靠我自己走过来的。”


    “您这庄园可真是够大的，把我累得够呛。”


    只是他这笑容怎么看都来者不善，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见昭昭转身下了楼，看不见这边的情况，谢兆承才直视他，毫不掩饰声音里的冷意。


    “向先生，在别人家里，就该按主人的规矩办事。”


    “没得到主人的允许就上门，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向云抱臂：“是么？”


    “可是在这里的拍摄时间就这么长，您占了一半的时间还不够，我总不能干等着吧？”


    “也就只好扮一只恶龙，把公主抢回家了。”


    两人间的对话火药味十足，节目组工作人员一边希望他们“打起来打起来”，一边又恨不得把自己缩小、给藏到地底下去，以免遭波及。


    好在关键时刻，昭昭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跑了过来。


    “向云，你怎么过来了？”


    工作人员感觉自己从未听过


    如此甜美的声音，简直宛如天籁。


    谢兆承扶住昭昭的手臂：“别跑这么快，这里土是软的，很容易摔倒。”声音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向云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谢兆承握着昭昭的手：“来接你的。”


    “你这动作也太慢了，是不是搭档不行卡片了？让本骑士来解救你。”


    “少贫！”昭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安抚性地拍拍谢兆承的手背，“就你还骑士，你是头恶龙还差不多。”


    向云听到昭昭骂他的话，不怒反笑，而且还笑得格外的开心：“好好好，我是恶龙，那你就不能不能心疼我？大老远走过来可累了。”


    昭昭歉意地看向谢兆承：“时间是差不多了，我得先过去了。”


    “嗯。”谢兆承点头，又转头叮嘱钟叔，“钟叔，你安排司机过来接一下她。”


    “待会小心点，也别太累，我让人给你送点点心和饮料过去。”


    “那就谢谢蟹老板啦。”昭昭挥手和他们告别，和向云一起一步步地走出花园。


    谢兆承松开了握着她的手，还叫住了想要跟上前去的旺财。


    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二人的背影上。


    【wocwoc！！woc！！！！！】


    【给我震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不是！！向云你真就上门抢人啊！！！！！】


    【昭昭骂得没错…亏我刚刚还觉得他是骑士，他他爹的就是头恶龙啊！！！！】


    【wocwoc！！！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火药味四射的修罗场，本杂食党死而无憾了…】


    【我笑死了有没有人注意到谢总让人把“她”送过去感情他是根本不想把向云也送过去啊hhhhhh】


    【不把他赶出去就不错了还要让他和昭昭坐一辆车谢总牙都要咬烂了！！！！】


    【我觉得最好嗑的是，昭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呆呆地跑下来了，还以为那两人关系很好地在那聊天！！！他们两个还不约而同地啥都没提——woc！有没有人知道这种心照不宣地瞒着她的含金量！！！！！】


    【我的天，向云你是真的猛！respect！】


    【啊啊啊所谓爱你就是不想让你苦恼，哪怕刚刚闹得多凶打得多难看都不愿意让你知道为难！！我可以！！！！！】


    【你们仨把*冬演好比什么都重要（合十）（合十）】


    第30章 少女的龙（1）


    庄园面积太大，下一场拍摄的场地又几乎在对角线的另一头，因此昭昭和向云一起坐上了谢家提供的车，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天。


    “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面对向云，昭昭的语气向来要随意一些。


    毕竟她之前总把他当成班里那种爱“惹猫逗狗”的小男生来看待，初印象已经形成，就需要漫长的时间来修改。


    没有镜头在的时候，向云总是直白得令昭昭心惊。


    “来蹭镜头呗。”


    “震惊！谢氏总裁竟陷入情场危机，原因竟是…”


    昭昭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拜托！前面给他们开车的师傅还是谢氏雇的呢！


    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得不说这个人简直是营销的天才，难怪上节目还没一个月就涨了这么多粉。


    昭昭可没有“与虎谋皮”的想法，默默地离危险分子坐得远了一点。


    向云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又继续给她抛来一个烫手山芋般的问题。


    “你说有钱多好，这么大的地方都是他的。”他说着话还要来抢钟叔刚刚给昭昭打包的点心，“我都不敢想，有了这些钱我会有多快乐。”


    昭昭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手：“你小心点！别把酥皮掉车上了！”


    向云凑到她耳边低声问：“说真的，你就不想变得这么富有啊？”


    昭昭想起自己在现实世界里还空空如也的钱包和存款，不觉有些泪目。


    但钱这种东西，足够满足自己的消费欲望后，不也只是一串数字而已吗。


    拥有它是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但若是为了它透支自己的生活，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呢？


    猝不及防被问到这样哲学性的问题，昭昭心底有些乱，只能半开玩笑地调侃向云一句：“你可别做些违法乱纪的事啊。”


    车刚好到达目的地了，他动作利落地下了车，拉开车门让昭昭出来得更方便些：“知道了知道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吗？我顶了天也就是自己给自己冲一万销量而已。”


    昭昭被他逗笑，边下车边冲他比了个剪刀手的手势：“行，我随二十张，不能再多了。”


    这回轮到向云翻白眼了：“对于朋友你是否有些太吝啬了？”


    张思明团队是谢兆承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联系上的，按理来说她今天应当要一直跟着谢兆承拍摄。


    但刚刚和自己的缪斯一接触，灵感直接大爆发，一直摸不着头脑的明年春夏时装周的主题也稍微有了些眉目。


    在难得的灵感面前，谢兆承这位实力雄厚、出手大方的甲方对张思明来说也成了绊脚石。


    “我把服装搭配和一助二助都留给你，出场费返你百分之八十，让我去跟许昭行不行？”张思明动作利索地收着自己的化妆包，语速极快地和谢兆承打起了商量。


    被抛弃的两位助理小姑娘哭丧着脸——


    不是！老师！我们也想去给许昭化妆啊！！！


    谢兆承看得好笑：“出场费你就收着吧，助理你也带走，我怎么打扮无所谓。”


    本来就是为了昭昭才请来的这尊大佛，男方的服饰本就简单，哪需要花大功夫请她出山。


    “她要是自己有什么想法，你就随了她吧，别做什么她不喜欢的造型。”


    张思明挑了挑眉，没想到一向决策果断、说一不二的谢兆承也有这样细致入微、“铁汉柔情”的时刻。


    “行，都听她的。”


    “但你是不是也低估了我？我们这种有审美情/趣的人，总是能想到一起去的。”


    向云和昭昭这一组拍摄同样也是走的童话风的路线，只是向云摇身一变，从正派的骑士一下变成了堕落的恶龙。


    助理刚要给向云的一头长发编两根垂在耳边的小细辫，却被张思明摇头拒绝了。


    她侧头看了一眼正在扎辫子的昭昭，转头又用起循循善诱的语气去引导年轻的小助理思考。


    “龙一出生就是独自生活的，他是天生的捕猎者，爪子是用来掠夺的利器，怎么能无师自通地做到扎辫子这种精细的活呢？”


    昭昭在一旁听着，也不由地赞叹起张思明的心细如发来。


    一位优秀的造型师，绝不仅仅只能做好设计、化妆、搭配等本职工作，更能清晰地根据故事的逻辑调整细节，让造型更好地服务于剧情和人物。


    谁敢给一头凶名在外的恶龙编发？当然是她这个被恶龙掠夺、与他朝夕相处、懂得他凶名之下其实是懵懂的幼儿灵魂的天真少女了。


    昭昭正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与刚刚精致华贵的形象不同，这一组的造型追求的是自然清纯的少女之美。


    张思明把她的刘海给放了下来，又要小卷发棒烫出了可爱的小卷，费大功夫将她的睫毛卷得又浓又翘，眨眨眼间就能流露出天真的稚态。


    昭昭自己的头发本就十分乌黑浓密，不用戴假发片就能扎出两条粗黑的麻花辫来。造型师们在花园里摘了几朵小雏菊，直接编进了她的头发里，既给造型增添了亮点，又凸显出了主角爱美活泼的特点。


    张思明咬着笔，思考着这造型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白色的棉布裙很符合少女的身份，白色精贵不耐脏，而她的衣裙却如此之新，可以看得出父母对


    她是相当疼爱，才养出了女儿这一副爱娇的性子。


    红绿格纹样式的小半裙和编制篮，也都很符合主角的人设。但是不是还缺少了一些亮点…


    张思明看着昭昭手上刚啃了两口的苹果，一下子有了想法。


    “快！去车上裁一块红布下来！不要丝绸的，就要布艺的。”


    昭昭疑惑地眨着眼睛，没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成熟干练的张老师抱了个实诚。


    “昭啊，你还真是个宝！”


    她把裁成的小红布当作头巾，直接绑在了昭昭头上。


    红色本来就极衬气色，愈发衬得昭昭的脸蛋白里透红，一双鹿眼也格外的水灵灵得招人喜欢。


    两个年轻的小助理直接捧着脸喊道：“小红帽！我看见真的小红帽了！”


    就连向云进来的第一句话也是：“啊？也没说我扮的是大灰狼啊？怎么小红帽都在这等着我了？我是不是该去找件皮草披一下？”


    昭昭极力克制，才忍住了朝他翻个白眼的冲动。


    这人怎么总是贱嗖嗖的惹人生气啊！！


    但话又说回来，昭昭觉得向云还真得找件衣服披一下。


    不然直播间被封了该怎么办啊——


    为了配合向云未经教化的恶龙形象，造型师只给他找了条黑色的裤子和破破烂烂的小马甲穿上，胸前一片漂亮的肌肉几乎是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外。


    昭昭都能想象得到，待会这家伙出场的时候，弹幕里该刷起怎样一波“不守男德”和“啊啊啊啊”的评论了。


    见昭昭在看自己，向云也毫不见外地向他展示了自己的好身材：“看！刚刚他们给我化了好久的阴影！”


    不是健身房年卡办不起，而是眉粉阴影更有性价比。


    向云的身材当然是有真材实料的（这家伙甚至做了腋下管理！），但为了更明显的上镜效果，节目组还是给他添上了厚厚一层的阴影。


    甚至还抹了一层拉丁舞演员专用的棕油。


    愈发让这具锻炼得宜的身体显得更加健康和…


    诱人。


    昭昭眨眨眼睛，努力将视线转移回向云的脸上。


    为了更贴近人设，向云的头发特意被打理得有些凌乱，脸颊上也化了“战损妆”，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粗犷的野性美。


    昭昭锐评——


    “感觉你真的会吃十个小红帽。”


    摄影师努力地一碗水端平，给昭昭和向云也拍了三套照片。


    第一套便是在神秘的山洞之中，恶龙抢走了懵懂天真的少女。


    昭昭刚刚醒来，面前就是小镇里臭名昭著的恶龙。


    她急得想哭，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沦为它的午餐，瑟瑟发抖、泫然欲泣，只恨自己没有听爸爸妈妈的话，远离恶龙出没的山谷。


    而初显人形的向云手臂上还有无法消散的龙鳞，整个人半趴在昭昭身上，好奇地打量着今天抓来的“猎物”。


    她的红头巾好漂亮，他远远就看到了。她整个人也香香的，看上去很美味，就连她篮子里的果子，闻起来也比树上的更香更甜。


    尤其是她的眼睛，比他的山谷里最漂亮的黑曜石还要美。


    龙不会克制自己的天性，他想要，他就要得到。


    他此刻正用贪婪的眼神锁定着自己的猎物，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自己最骄傲的“战利品”。


    山洞内堆积成山的金子和宝石，此刻也只能沦为少女的陪衬。


    纯白的裙子和黝黑的皮肤、柔软的躯干和锋利的龙鳞、楚楚可怜的少女和贪婪凶猛的巨龙，巨大的反差反而催生出无比强烈的荷尔蒙与暧昧气场。


    “咔咔咔——”快门的声音从未停止，摄影师敬业地趴在山洞地上不停地换着角度。


    【我的天…】


    【家人们我真的流鼻血了我不开玩笑】


    【啊啊啊啊啊年下组就是猛啊！！！！】


    【omg我的人兽xp觉醒了】


    【woc向云你是真的慷慨啊一点都不藏着掖着的真不和大家见外（擦鼻血）（点赞）】


    【他还专门做了腋下管理…他真的…我哭死】


    【wocwoc昭昭真的好娇！我要是恶龙我也得吃了你！！！！】


    【老婆，你生来就是一只特别特别可爱的小红帽…】


    【这个红头巾和编了花花的麻花辫…好美好可爱…已经约了妆妹下周出这套的仿妆了…】


    【昭真的好神奇，和所有人都这么有cp感，我还看什么现偶古偶啊，直接来看恋综得了——】


    【实话实说，我就是偶像剧爱好者跑路过来的hh昭昭这脸这神奇的cp感不做演员真的会很可惜！！】


    【年下组真的性张力拉满了我嗑！我嗑！！我嗑还不行吗！！！！】


    【我感觉自己要肾亏了…吃这么好真的是可以的吗…】


    【节目组…出杂志！！！速速出杂志！！！！看不到成片我真的快要饿疯了！！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55】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0-40

    第31章 少女的龙（2）


    第二套照片则是在湖边的落羽杉林拍摄的。


    天气晴朗，少女和化为人形的龙一起在寂静的湖边玩耍。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少女逐渐认清了“恶龙”的真面目，看似凶猛的巨龙，其实也会像刚出生的小兽一样嘤嘤地叫着，把找来的食物全都堆到她身边。


    刚开始他不懂人类不吃生肉，直接把血淋/淋的野鸡野兔炫耀般地丢到她眼前，还把胆小的女孩给吓了一跳。


    后来他不仅懂得如何使用火种，还认得了她最喜欢的果子和花朵的样子。每天捕猎回来前都不忘给她带一份礼物回来，还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利爪，避免抓破那些娇嫩的花花果果。


    天生喜好奢华的巨龙根本想不明白——


    这些柔弱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


    但是看着女孩眼睛亮亮的，惊喜地接过礼物的样子。


    他还是想——


    算了，她开心就好。这些东西对一只强大的龙来说唾手可得，只要能留住她、只要她继续这样开开心心地待在他的身边，怎样都好。


    天真的少女根本不知道她心里憨憨傻傻、笨手笨脚的巨龙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她只是在单纯地以桃报李。


    他给了她一处容身之所和充足的食物，那她就稍微也对他好一点吧。


    所以之前“衣衫褴褛”的巨龙也穿上了精致的丝绸衬衫（虽然他本龙觉得这东西不及自己坚硬美丽的龙鳞半分），整条龙也被打理得精致干净了不少。


    此刻少女正脚步欢快地流连在花丛间，这片人迹罕至的林地于她而言就是仙境，很快她就采了满满一捧的花。


    她来到巨龙身边，大胆地抓起了他的头发。


    一直在装睡，实则在偷看她的巨龙懒洋洋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女孩却不怕他，反而熟练地从他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堆宝石。


    这些在拍卖会上价值千金的宝石，在恶龙的巢穴里只能沦为不值一提的会发光的小石头，成了女孩打扮巨龙的道具。


    她轻快地哼着小曲，给这头银发的龙扎起了自己的同款小辫，还在小辫末端用精致的宝石和鲜花点缀。


    巨龙状似嫌弃地晃了晃头，实则正偷偷通过水面悄悄打量着自己。


    他是爱美，但更喜欢与她同一份的亲近。


    她的头发和他，是一样的。


    还未完全变成正常的人类十指形状的手，不自觉地握在少女的腰间，利爪在柔软的白裙上留下印痕，像是隐秘的牢笼要将她禁锢。


    而女孩看似一无所知，半躺在巨龙怀里，快乐地欣赏着怀里的鲜花。


    完全不知危险将近。


    她是懵懂的白兔，是恶龙的女孩，是属于他的珍宝。


    所有要把她抢走的人——


    都会被恶龙撕碎、吃掉。


    然而，当镜头正对她的脸的那一刻，那双懵懂的眼睛里却一瞬间闪过了令人心惊的情绪。


    她从捧花间抬起头来，目光像正透过镜头眺望远处的湖面，似是思念远方的家人，又似是对自由的向往。


    但更多的，却像是野心家的筹谋。


    她真的是猎物吗？还是更加以更加高超的技巧伪装起来的猎人？


    仅此一瞬，少女又将头埋回花间，懵懂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嘴角又带上了那比花蜜更甜美的


    笑容。


    短短一瞬，反而更令人心惊。


    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又被这突然的反差刺激得不自觉地战栗。


    【？？？！】


    【啊？？？？我没看错吧！！！！】


    【草许昭刚刚那个眼神太带感了…woc我真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草我刚刚还在和闺蜜吐槽这个剧本也太傻白甜了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大反转！！！！】


    【有没有人懂的！！！！最高超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啊啊啊啊啊啊！！！！女强！更好嗑了！！！】


    【不是被恶龙禁锢的少女而是驯服恶龙的女王家人们谁懂这种反差啊啊啊啊啊啊】


    【woc本来想说向云演技已经很好了没想到真正的王者竟然是昭昭…不开玩笑，我刚刚真的惊到脑海有一瞬间都空白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家人们我歪个楼向云这个样子真的好涩哦…（流口水）真的长了一副很适合被富婆包/养的脸…】


    【昭昭老婆…踩我…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我真的很吃这种恶女小白花人设…】


    到了最后一组照片，画面风格发生了更加直白明显的转变。


    长久以来，一直是无人区的巨龙占领的山洞，一时间竟火光漫天，让人分不清此处是人间还是炼狱。


    女王最忠实的护卫、王国里最优秀的屠龙勇士们应声而起、倾巢而出，拿出武器向巨龙的山谷发起冲击。


    而走在身披铠甲、手持宝剑的勇士队伍的最前列的，竟是一位瘦弱纤细的少女。


    她的一身白裙不再干净，而是沾满了血污。


    她赤脚行进在泥泞的山路上，不顾脚下的碎石和荆棘，只是专注地直视着巨龙愤怒的竖瞳。


    他无法承受背叛，无法相信心爱的宝物要挣脱自己的保护。


    她亲自为他扎上的发辫上的宝石在巨龙扇动羽翼带来的狂风中摇摇欲坠、她亲手给他穿上的丝绸衬衫被巨龙的羽翼划破。他的脸上、手上、腰上都重新泛起了龙鳞，一双与正常人类无异的眼睛无法控制地变成了诡异的血红竖瞳。


    他脚步沉重地往前走了两步，像是要看清昨日还在自己怀中安睡的少女的脸。


    压抑的愤怒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他朝前进的军队发出一声嘶哄的龙鸣。


    恶龙的怒火早已熊熊燃起，哪怕是最训练有素的士兵，都不由得为之感到三分胆战。


    而娇弱的女王却稳稳地站在他面前，直视着巨龙的眼睛。


    她头顶象征女王权柄的红宝石皇冠，手持一柄不知是哪位战士遗弃的早已卷刃的宝剑，只身站在愤怒的巨龙面前。


    这是女王最后的考验。


    她目光坚定地看向这头朝夕相处的恶龙。


    “成为我的护卫，或者——”


    “被我亲手杀死。”


    不堪一击的卷刃的剑指在巨龙胸口，骄傲的巨龙微微低下头颅，以示臣服。


    哪怕这柄破剑甚至不能划破他胸口的鳞片。


    残阳如血的天幕下，这位弑父上位的女王驯服了王国最后一头恶龙。


    自此，她站在了王国权力的最顶端。


    血红的夕阳、精致的王冠，都不及她眼中的野心和欲/望半分耀眼。


    【明明他们都没有说话，但我又觉得什么东西都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给昭昭女王点一首《荣耀向我俯首》respect太喜欢最后那一幕了！毫不掩饰的野心！！！】


    【这两位真的可以转型去当模特，我真的很愿意为他们买单…】


    【＋10086这硬照表现力真的太牛了】


    【去演戏也行啊——这演技不秒了80%小花小草？？？】


    【蜜桃台，快请他们演戏啊！！！！就趁现在！！！！我马上就要看到他们二搭！！！】


    【你还别说，我觉得真的有戏。听这两人平时说话，台词功底应该是ok的】


    【实不相瞒我是因为昭昭的声音喜欢上她的hh甜而不腻很清爽的感觉！听她讲话像是吹了一阵薄荷味的风，让人觉得很舒适很入耳！】


    【最爱照片已经出现，这组在我心里封神了，真的没有人可以超越了】


    【质疑年下，理解年下，爱上年下！！！！最终还是和闺蜜嗑上了同一对cp，真的性张力太强了，拒绝不了一点】


    【笑死了我们宿舍四个人站了四队不同的昭昭cp】


    【？向日葵、温泉、年下和…？】


    【混乱all党！！！！】


    【all派赛高！！！昭门！！！（合十）（合十）】


    【我们堂堂昭昭女王搞个后宫怎么了！（得意）（叉腰）（叼着玫瑰闪亮登场）】


    除了“吃得很好”的观众之外，摄影师也感觉自己得到了许久未有的精神上的满足。


    如果说前面的谢兆承属于被动地被许昭引导着情绪、融入到画面当中的话，向云则更擅长主动地抓住镜头、向镜头传达自己的情绪。


    他和许昭两个人都是面对镜头的高手，强强配合，让画面迸发出极强的张力来。


    当他第一次拿到这个脚本是，不由有些诧异。


    节目组竟然想让两个毫无模特经验的人呈现出这么有层次的表演效果？


    他本来觉得此行大概只能收获几组俊男美女的颜值写真照，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意外收获。


    尤其是许昭，每当你觉得她的表现已经到了极致，她又总能给你更大的惊喜，像是又无尽的潜能隐藏在这具小小的身体当中。


    他美美地翻起相册，检查起了成片。


    嘿嘿，这加班费拿得值啊！！！！


    他已经期待起在剩余的两组拍摄里，许昭会带给他怎样的惊喜了。


    化妆室里，昭昭正在边卸妆边飘飘欲仙地享受着各位“新粉”的奉承。


    “啊啊啊昭昭——刚才那个镜头拍得太好了！如果这顶皇冠是我的我一定会送给你的！！你说是吧，张老师？”


    正在给昭昭拆头发的张思明朝嘴贫的小徒弟翻了个白眼：“少说梦话，我们多少年工资都买不起一点。”


    另一个小助理则欢快地边给昭昭卸妆边说道：“我特别特别喜欢湖边那一幕！那个抬眸真的是太神了！昭昭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旁的向云待遇则要凄惨得多。


    他手上画的龙鳞，身后背的龙翼，都是特效道具，得用特殊药水浸泡过才能正常卸妆。


    因此他只能孤独地湿敷着化妆棉片，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正好此时昭昭放在一边充电的手机响了。


    向云被吓了一跳：“许昭！电话！”


    昭昭正好被三位造型师环绕着，不太方便走开：“你帮我按一下免提，谢谢！”


    向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这可是你说的啊。”


    “喂？”


    “昭昭，你吃过饭了吗？”


    电话那头，是周致诚温润如玉的声音。


    好家伙，又是“周妈妈”来送饭了。


    昭昭刚想回答，却被向云抢了先，他怪里怪气地模仿道：“昭～昭～”


    昭昭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连忙向周致诚解释：“没呢，致诚哥！我和向云在一起卸妆，待会就过去找你。”


    周致诚声音还是很平和：“好，不急。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私家厨房，待会你还有一小时车程时就告诉我，我给你带一份过去。”


    “蟹黄豆腐好不好？”


    “好呀好呀，谢谢致诚哥。”昭昭感觉自己突然间馋得肚子咕咕直叫。


    向云不放弃任何一个调侃她的机会：“致～诚～哥～”


    电话那头的周致诚情绪稳定地说道：“对了，别带向云一起过来。”


    “没预订他的份。”


    电话那头，周致诚的直播间那边，观众们完整地看完了周致诚和昭昭打电话的过程。


    【昭昭一天赶了多少个


    场子了辛苦辛苦】


    【没有被榨干的地只有累死的牛所有人都在催昭昭按时打卡上班我只能说自求多福吧昭昭！！！】


    【55这就是我一直坚定地站温泉组的原因周教授真的很会照顾人每次都站在昭昭的角度为她着想】


    【好好好让我看看今天周教授严选又吃什么】


    【光听声音我还以为您多平静呢实际上手机都快掐爆了笑得】


    【昭昭说话：周教授嘴角upup向云说话：downdown】


    【笑死了真的是向云每说一句话周致诚的脸就黑一度哈哈哈哈哈】


    【男人我很欣赏你强装体面的样子】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教授hhhh】


    【“没预订他的份”我真的会笑死】


    【你们体面人也就只会说这个了】


    【期待一下温泉组是什么主题！！】


    第32章 棋子


    向云的妆并不容易卸干净，因此昭昭收拾完毕准备赶去与周致诚汇合时，他还可怜兮兮地趴在沙发上，被一位健壮的摄影师大哥压着，狠狠地搓着背后的胶水。


    刚刚昭昭没来得及关注他时，他的整个背都被搓红了也一声不吱。


    现在好不容易昭昭转过身来，他立刻像个被欺负后好不容易找到能撑腰的大人的孩子一样，哼哼唧唧地扮起了委屈。


    “你这就走了？不管我了？”


    向云伸手抓住了昭昭的牛仔裤裤腿，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天天扛着大家伙的摄影师大哥力气非凡，直把向云搓出了生理性泪水，眼眶红红的。


    他本来皮肤就白，还染了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现在看起来就更像一只泫然欲泣的小兔子。


    再加上他现在半/裸着上身，又说着这样容易让听者误会的话，愈发让场面微妙起来。


    昭昭有些“做贼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我可真的没干坏事啊！！


    昭昭好不容易摆脱了牛皮糖似的向云，赶到下一个拍摄场景时，周致诚已经提着餐盒在外面等她了。


    “怎么晚了一点？路上堵车了吗？”


    周致诚笑容和煦，反倒更让昭昭有些心虚：“有些事情耽误了一会…”


    周致诚体贴地没再追问，只是顺手帮她拿走了手上提着的道具：“没关系。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化妆的时间呢，吃了饭再准备也来得及。”


    【周致诚你就惯着她吧！！！！】


    【啊啊啊有没有人知道刚刚更衣室到底发生了什么！！！直播间明明都已经开播了，昭昭还迟到了三分钟才跑过来！！】


    【：我可真是一点都猜不到为什么啊：）你说是吧向云】


    【臣妾要告发向答应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瓜六手）】


    【啊啊啊啊笑得前面的姐妹别太幽默恋综甄嬛传是吧！！】


    【如果是向云的话，我倒也能够理解hh】


    【我真的快笑撅过去了，周教授在寒风中苦苦等待，殊不知…】


    【我感觉周教授也挺茶言茶语的hh有种“你看看我多体贴，和别的小妖精都不一样”的美】


    【绿茶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轮到周致诚和昭昭拍摄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一轮弯月默默挂在梢头，温柔的月光洒在雅致的庭院间，愈发衬得月下郎君温润如玉。


    周致诚换上了一身古装扮相，长发半束半披，独坐于棋盘之前。


    他一手持棋书、一手持黑子，眉头紧锁，似是在思索如何破解面前这局棋。


    清风拂过，带动月白的广袖飘扬。精巧的黑色棋子被他修长的手指捻于其间，自弈者反复斟酌，陷入沉思。


    却有一只少女的纤手悄然拾起一子，干脆有力地落在棋盘之上。


    清脆的落子声伴着一声黄鹂的清鸣，划破了月夜的寂静。


    也只这一子，便破了他苦苦斟酌许久的局，刹那间，黑白子攻守之势异也。


    周致诚诧异地抬起头来，不问这不请自来的少女从何处来，反倒棋痴般开口就问：“这一子——甚妙。不知小友师承何处，竟有如此巧思？”


    昭昭得意一笑，眉眼间神采飞扬：“我自在行走于天地之间，以天为盖地为庐，世间万物皆为我师。”


    “先生长困于这方小院当中，才会才思凝滞、陷入僵局。不若随我共在江湖闯荡，自会有一番心得体悟。”


    周致诚端坐在棋盘面前，仰望着面前这位天外来客般的黑衣侠女。


    昭昭的头发全都高高束起，扎成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让人能够毫无遮拦地看清她清澈的双眸。


    周致诚伸出手，将手中一直捻着的那颗黑色棋子递向她，又像是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她。


    笼中的鸟儿，等待着救赎，渴望着自由的指引。


    昭昭伸手接住了那颗被他捂得温热的玉质棋子。


    小巧的棋子在他们二人手中流转，像是某种见证，就此将两人的命运紧密相连。


    【古装周教授我可以！！！！】


    【周教授——一位不适合生长在现代的奇男子】


    【omg之前温泉约会那一期我就想说了周教授穿那种民国风的西装比日常帅一百倍！！！！如果真的有穿越，信女愿将这个机会让给周教授】


    【你们不要再说了！我导真穿越了的话我毕业论文该怎么办啊！！！！！你们不要害得我毕不了业啊啊啊啊！！！】


    【原来真有周教授的学生看自己导师上恋综啊！】


    【不看才奇怪吧hhhhh就像谢氏员工也是一集不落地看总裁谈恋爱hhhhh爱吃瓜（尤其是熟人的瓜）是人类的天性！】


    【谢邀，每天睡前就是祈祷我导能成功和许昭牵手，我的论文初稿已经囤在邮箱草稿箱很久了。他们牵手之日，就是它重见光明之时！！！导你一定要支愣起来啊！！】


    【哈哈哈哈哈哈别太真实了我说】


    【我猜的剧本全是反的！还以为是高冷师尊×懵懂弟子没想到是傻白甜高岭之花×潇洒意气江湖侠女】


    【昭今天全拿的反转女强剧本hhh】


    【高马尾昭昭好飒！喜欢！！】


    【555我想看昭昭穿漂亮小裙子！还没见她穿过汉服呢】


    【我先滑轨…有没有手控的姐妹啊…周教授这手未免太好看了吧！！！！我的眼睛根本离不开他的手！！！】


    【对不起…我不是手控…我是老涩/批，我只能想到奇怪的东西…】


    【啊啊啊啊myeyes！！前面的姐妹你不准再说了！】


    【你不要害得大家都没有直播看！】


    【你不要害得大家都没有直播看！！！】


    第二套照片则是拍摄于喧嚣的集市当中，周遭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周致诚一手牵着昭昭的衣角，好奇地四处张望。


    自他有记忆以来，自己就一直被拘束在这方小院里，见过的人只有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


    师父说他是天生的弈才，就该一辈子专注于棋盘之中，不要被纷乱世俗所扰。


    于是他就真的一心一意只专注于满屋的棋书和一方小小的棋盘之中，每日手持黑白二子，一心钻研棋盘间的各种玄妙变幻。


    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外面的世界竟这般精彩。


    前面是表演杂耍的摊贩，他们将人高高抛起，在半空间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最后还让他们稳稳地落于同伴的肩上。


    各种顶碗、钻火圈、叠人山的绝活更是数不胜数，周致诚一时看失了神，都没注意到手里握着的那片衣角的主人竟不知何时调皮地走开了。


    在他兴奋地想和身边的同伴分享自己的见闻时，才惊觉身边早已换了个人，那个爱说笑的女孩早已不知所踪。


    他吓得脸色煞白，慌乱地拨开人群四下呼喊她的名字。


    周遭的人见他神思不属的样子，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不自觉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一向心思细腻、算无遗


    策的人此时竟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的变化，只一心一意地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脚步逐渐变快，最后都心急如焚地小跑起来。


    才被人轻轻地拍了拍肩膀。


    “你怎么跑这么快…我都…”


    少女未说完的嗔怪之语被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堵在了喉咙里。


    诧异之下，她特意买来的狐狸面具和精致灯笼都没抓稳，啪地一下掉到了地上。


    “你…”她好不容易捡回自己的声音，想要抬起头和他对视，却又被周致诚更加用力的拥抱给死死地束缚住了。


    “你去哪了？你去哪了？”他脑袋空空如也，只能翻来覆去地说着同一句话。


    昭昭没想到会把他吓成这样，赶忙解释：“我就是看路边摊那个灯笼特别精美，想买回去挂在船头呢，你不是总爱在那看月亮吗？”


    受惊的人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只是执着地在她耳边重复地说：“你说你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昭昭安抚地拍拍他的背：“不走不走，我再也不走了…”


    偶有行人路过，善意地打趣这对太过亲密的情侣：“小郎君，你娘子的灯笼都掉地上了，还不赶紧给她买个新的？”


    周致诚像是这才回过神来，稍稍放松了一些力度，但仍是双臂环绕着昭昭的腰。


    昭昭这才抬头看清了他的脸，本就没见过日头的白净脸蛋被吓得煞白，额上还挂着未消的虚汗，可见刚刚真是被她吓得不轻。


    但更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白皙的耳廓处泛起的微红。


    “先生，您害羞了啊？”


    她又忍不住开始调/戏起他来。


    自他们二人熟识以来，她就极少再以“先生”称呼他了。每每说出这两个字，都必定不怀什么好意。


    但周致诚没再辩驳，只是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灯笼和面具，轻轻拍去上面的灰。


    原本该戴在昭昭脸上的狐狸面具，被他欲盖弥彰地戴到了自己脸上。


    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昭昭——


    这次不是牵着她的衣角，而是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


    夜渐渐深了，集市里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但他手里的灯笼，却将两人脚底下的路照得极亮。


    两人的影子亲密地黏在一起，被拉得很长很长，融入了这似乎永远也走不尽的长街当中。


    最后一套照片则取景于江面的一艘小船上。


    江岸两边零星灯火点点，宽阔的江面上唯有周致诚和昭昭所乘的一叶孤舟，正在月色下随着水流疾行。


    月光清冷，这艘小船却因为船头悬挂着的那一盏精致的玉兔灯笼，显得格外的温馨。


    这正是昭昭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那盏灯笼。


    内里的烛芯时而会随着江面的劲风而摇曳，却一直没有被熄灭，萤火虫般的微光如一层保护罩一般，为船上的二人隔绝掉了世外的喧嚣。


    仔细一看，还能看见船头还放着那一副被昭昭和周致诚都带过的狐狸面具，船舱里还放着两人平时对弈用的棋盘，上面的棋局还未分出胜负。


    处处都是两人共同生活的痕迹。


    他们像是一对浪迹天涯的神仙眷侣，不问世事，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随心所欲、从心而行。


    春日赏江南新桃，夏日采莲品荷，秋日登高望远，冬日则到北边看无尽大雪。


    世间万般瑰丽风景，都自脚下这艘小船而始。


    现下，两人都正在船头休憩。昭昭坐在船边，调皮地将一只手伸入江水之中。


    夜晚水温偏凉，她冷不防地被冻得打了一个激灵，却一时起了坏心思，憋着笑偷偷看了一眼正闭着眼小憩的周致诚。


    他喝了些酒，盛酒的葫芦还正放在身边。未干的酒液洒在他胸前的锁骨上，他也放任不管，只由着它自己被风吹干。


    这般自在行迹，若是他师父见了，怕是要气得抡起棍子就将他扫地出门呢。


    昭昭被自己想象的鸡飞狗跳的画面逗笑了，也不管自己就是把他“带坏”的罪魁祸首，调皮地把手上冷冷的江水往他身上甩了两把。


    稍有困意的周致诚感觉到脸上冰冷的触感，还以为是江上下起了夜雨，朦胧着睁开眼睛就唤她的名字。


    “昭昭，下雨了，该回去了。”


    却见昭昭睁着大眼睛，特意凑到他面前眨巴眨巴。


    “哪儿下雨了？先生您吃醉了，又说糊涂话呢。”


    周致诚早就习惯被她这样调笑了，闻言也只是温和地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脸，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顺手帮她扶正了刚刚玩闹中的簪子。


    “又在调皮，来擦擦手。”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仔细地给她擦起了手。


    昭昭一只手被他握着，一只手又鬼鬼祟祟地想摸他身后的酒葫芦。


    “不准偷喝。”


    “凭什么？明明是我酒量更好呢。”


    “只喝一盏，我们都只喝一盏，就都不准喝了。”


    “哼哼，真的吗？明日就要到江洲了，那儿的青梅酒可是一绝呢…”


    ……


    摄影师所在的小船离昭昭他们的越来越远，人声渐渐淡去，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声音。


    仿佛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对与大家萍水相逢的神仙眷侣，就这么打打闹闹着逐渐走远，去往未知的远方。


    摄影师站起身来，意犹未尽地看着自己今日的成果。


    今晚在船上拍的这组照片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刚刚抓拍的一瞬间。


    昭昭悄悄伸手去够周致诚身后的酒壶，反被他抓住了手腕，两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自然的笑容，氛围自在的同时又有一份微妙的旖旎感。


    放大照片来看，还能发现两人颈上各自戴着一条棋子吊坠。


    昭昭持了最初的那颗黑子，周致诚则戴着一颗相对的白子。


    镜头没有特意凸显这一点，反而让观众有种找彩蛋般的乐趣。


    小船逐渐向前行进，船头在平静的江面划出悠悠水痕，动静结合、人景得宜，将中式审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船上岸时，摄影师还特意向昭昭递去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有机会多合作啊！”


    昭昭乖巧应声：“哎，好的，您慢走。”


    周致诚在身后给她抱着襦裙的裙角，防止她不小心被绊倒：“快回去吧，别冷着了。”


    【乐死了，今天完美见证了摄影师表情的大转变。上午：烦死了到底是谁在周末来加班→下午：（眼睛发亮）我真的还想再拍五百年！！→晚上：（递名片）下次还找我啊！】


    【哈哈哈哈别太生动了毕竟摄影师和模特之间就像伯乐和千里马一样嘛！难得遇上，大家都会惺惺相惜的！】


    【好喜欢最后这组…特别适合我们温泉组细水长流的画风…】


    【我也喜欢！而且最后这组照片对细节控特别友好！！（放大的图片.jpg）看我圈出来的道具，全是前面两个场景出现过的！！！】


    【我真的会被这种细节死死拿捏！感谢道具组！！】


    【我还发现他们戴了同款情侣吊坠！！（放得更大的图片.jpg）一黑一白绝配！！！】


    【棋子真的很妙…有种势均力敌又相互交融的美…】


    【啊啊啊前面的姐妹你别太会说了！！】


    【还是那句话…明天照片能不能都出来！！我要买爆！！！！】


    【我要现在！立刻！马上！看到成片！！！！】


    【@节目组看到没！！我大哥在和你们说话呢！！！】


    第33章 地铁


    纵是劳模如昭昭，一天连轴转下来也只拍了三组。


    节目组也特意在微博中发了说明：


    @心动节奏：早上好！让元气满满的昭昭和琴琴，陪伴大家开启新的一周吧！[飞吻]


    配图是从身后拍的两人的花絮照，两人在化妆间里试妆，昭昭半弯着腰给齐琴扎小辫，齐琴拿着手机嘚瑟地拍照。


    从镜子中刚好可以看见两个人脸上轻松愉快的笑容。


    【周一在上班的地铁上看到这个…真的感觉有被治愈


    到…】


    【两位宝宝怎么笑得这么可爱！妈妈亲亲！！！】


    【闺蜜组才是真爱】


    【我说昨天怎么没见到昭昭和琴琴，原来搁这偷拍呢！】


    【不是…现在才早上八点，昨晚昭昭直播到十二点才回的小屋，昭昭是铁打的啊？？】


    【对不起，我的重点歪了：小昭你的全勤是不是跑了啊啊啊啊！！！】


    【笑死了，打工人特有的关注点】


    【前面姐妹说得对，哪怕这照片是现场拍的，这也起码准备了一个小时吧…给昭发个敬业福吧，睡得最晚起得最早】


    【节目组你真的好鸡贼！！！！这照片选的，造型都没做！！！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设定！非要吊我胃口吗———】


    【我想看到一些姬姬的东西…嘿嘿…】


    【官博又回复了！这周五晚上七点发售！我冲！！！！】


    节目组对这次杂志画报的宣传也格外上心，每天晚上都准时在群里发出一张现场拍摄的花絮照，可谓是吊足了观众们的胃口。


    更为夸张的是，电视台甚至在市中心人流量最大的地铁站买了宣传的广告牌。为此，昭昭和齐琴还特意相约在下班（下课）后一起坐地铁前去打卡。


    出发前，昭昭还特意发消息提醒齐琴。


    【zhaozhao：戴好口罩！前方还有一站到达目的地！】


    【琴琴不是秦：Yes，Madam！】


    【琴琴不是秦：等我一会，我还有两站！】


    【zhaozhao：ok，A出口前等你！】


    【琴琴不是秦：你带好相机了吧hh我觉得我们好像接头的特务啊hhh】


    昭昭被齐琴的脑洞逗笑，刚想回复她，就听到了头顶播报的到站广播声，只好匆匆把手机放进包里，压低头上的贝雷帽，默默调整好口罩的角度，顺着拥挤的人潮“涌”了出去。


    上楼梯的过程中，昭昭还听到前面两个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的议论声。


    “嘿嘿！就是这里！我昨天回家看到了向云和许昭的广告牌！！”


    “啊啊——你怎么不拍下来发给我！！！今天还能蹲到他们吗——我最喜欢他们的cp了！”


    “昨天忘带充电器了嘛！别急别急，应该是五分钟换一次，今天不用上晚自习，我们可以等久一点嘿嘿…”


    “花花托我给她拍谢兆承和许昭的合照，她上周看了直播后一直念念不忘许昭那条裙子呢，在学校画了一周的草稿呢！我待会一定要给她拍个高清大图回去…”


    “啊，你别忘了定周五晚的闹钟！这杂志说不定会限量的，错过就只能等再版了，我之前没抢到xx那刊就等了好久…”


    昭昭默默跟在后面，一路听得有些耳红，却又为小女孩们天真的喜爱所动容。


    可惜还没等她纠结出来要不要和她们打个招呼，就被晚高峰的拥挤人潮给挤散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气喘吁吁地挤过来的齐琴，两人才手挽手地到节目组拍下的广告牌前“打卡”。


    令人意外的是，在这样一个工作日的晚高峰，竟然还有不少粉丝特意前来地铁站打卡，几块广告牌前竟然还排起了长队。


    偶然有一位大爷路过，背着手疑惑地问道：“这里是排进站的队不？”


    连忙有热心群众前来指路：“不是，爷爷你往前面走，过了那个柱子再左转才是。”


    大爷连声应好，临走前又忍不住好奇地回头问：“姑娘，那你们都在这排什么呢？”


    正在排队女孩愣了一下，旋即下意识地回答道：“我们正在等着和朋友见面呢。”


    “哦，”大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呵呵地朝他们挥挥手，“热闹点好呀，多和朋友出去玩。”


    昭昭原本打开了相机准备录制vlog，却正好录到了这段对白，一时有些失了神。


    是呀…朋友，其实这是不是偶像与粉丝之间最理想的状态？


    疲倦时看到她的动态、听见她的声音就能得到抚慰，看到她高兴自己也跟着傻笑，听到她生病受伤自己也担心不已。


    有机会的话，就到现场和她见上一面，像是分隔两地的朋友，跨越千山万水也要聚上一聚。偶尔互相分享一下生活上的趣事，现实生活里遇到多少挫折都不要紧，在她面前永远会得到称赞和鼓励。


    要是能做到这样，成为大家的朋友和情绪依靠就好了。


    来一趟这个世界，也不单单只是完成系统颁布的任务，而是给别人也带来一点点的帮助和价值就好了…


    昭昭正兀自出着神，却被人来疯的齐琴给晃了个清醒：“昭？昭昭！”


    她努力控制了音量，却还是掩盖不住语气里的兴奋：“走走走！那边人少！我们去排那个！！！”


    昭昭正准备跟上，却眼见着上一秒还轮播着她和向云那组被粉丝们命名为“落日誓言”的海报的广告牌，啪地一下换成了齐琴和陈施然的合照。


    昭昭感觉齐琴握着自己手腕的爪爪突然用力了不少。


    昭昭：“琴琴，我们现在就在地铁站呢，再挖也挖不出别墅了。”


    齐琴猛地一个回头——


    即使隔着口罩昭昭也能看出她此刻挣扎的表情。


    “走！我们去拍那个！！”


    齐琴一下选中了最长的队伍，上面正展示着赵嘉曼和文彬的合照。


    昭昭从善如流地跟了上去。


    为了避免被一同排队的粉丝认出来，两个人只能通过肢体动作来表达自己的心情，齐琴还机灵地用手机在聊天框里打下了自己想说的话，展示在昭昭的镜头前。


    刚开始还是比较正常的自我介绍。


    【琴琴不是秦：Hi大家～今天我和昭昭一起来打卡节目组壕气冲天拍下的市中心地铁广告灯牌～】


    【琴琴不是秦：各位上班族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上班路上可以顺便欣赏一下我们的美颜！！】


    【[动画表情]比心】


    齐琴手速极快地打完这几段话，又放下手机接过镜头，给昭昭也来了几个特写。


    她甚至还伸出手隔着口罩掐了掐她的脸，并且做了一个“点赞”的手势。


    齐琴不愧是被誉为《心动节奏》的“效果担当”的人物，大脑里时刻充满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就这么一会排队的功夫，她马上就贡献了一个绝佳的脑洞，打开手机一脸兴奋地飞速打着字。


    【琴琴不是秦：家人们，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琴琴不是秦：如果我把我和昭昭的自拍在这里AirDrop给大家，会发生什么事？】


    昭昭慌得一个手抖，镜头都差点没拿稳。


    【zhaozhao：你你你住手啊！我们的vlog才开始一分钟！】


    齐琴听话地放下了手机，用手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接下来排队的过程中，两个人也只敢贴着耳朵讲悄悄话，但好在后面排着队的也是一对可爱的女孩子，正兴奋地聊着天。


    昭昭和齐琴紧贴着站在一起，一边悄悄听着后面的女孩的聊天内容，一边低头看着的镜头，忠实地做着现场reaction。


    “看这张照片，文彬真的笑得跟不要钱似的，他最后要是没有成功和赵嘉曼牵手的话，我真的会在地铁站倒立行走三圈！”


    昭琴二人默默地瞪大了眼睛。


    不兴玩这么大的呀！！


    女孩的好友也比较理智：“恋综这种节目总是会让观众和嘉宾都陷入冲动当中，节目一结束，潮水退去，理智下来的人立刻就会发现彼此并不合适，进而果断地结束恋爱关系。”


    她掷地有声地总结道：“所以你嗑的cp才总会BE！！不要带着节目或剧情滤镜去嗑啊！”


    昭琴认可地点了点头。


    谁知立誓要倒立的女孩一句话就“杀死了”比赛。


    “温泉组是假的。”


    ……


    现场爆发出一声尖锐的爆


    鸣声。


    “啊啊啊啊啊啊！！！我cp是真的你不准乱说！！！！！”


    当事人昭昭：……


    难怪能玩到一起呢，大家还真是有共同之处的。


    吃瓜群众齐琴憋笑憋得辛苦，死死地抓住了昭昭的手臂，才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刚刚还很理智的女孩语速突然变得机关枪一样快：“首先周致诚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如果他不是认定了昭昭的话他不会对她表现得那么特殊参考之前他和林楚楚以及妮娜约会时彬彬有礼的样子以及他很多次对昭昭的特殊对待…”


    “其次昭昭在所有男嘉宾里对周致诚也最特殊每天早上他们都会一起吃早餐而且有过很多次skinship上次拍画报昭昭还让周致诚枕在她腿上了你看还要谁能有这待遇…”


    昭昭：宝宝你先给自己留个气口啊！！！


    齐琴憋笑憋得脸都红了，看上去要先替那个女孩撅过去了。


    【琴琴不是秦：怎么办我觉得这个姐妹好适合唱rap我要不要把她拉到我乐队里】


    【zhaozhao：怎么办我是不是该先离开这里】


    【zhaozhao：别惦记乐队了！！快管管你姐妹的死活啊——我是不是该遁地啊！】


    也许所有人都爱看自己的好朋友“破防”的样子，第一个说话的女孩此时满脸大计得逞的可爱笑容。


    “可是我觉得昭昭比较喜欢向云哎…你看她对待向云的态度就和其他男嘉宾完全不一样…”


    好友正处于一点就着的“应激状态”，马上掉进了坑里：“你不懂！！！！你高中的时候会喜欢xx吗？那种男孩子就是欠欠的很惹人烦啊，谁会想和他谈恋爱啊！！！”


    “我不信，除非昭昭亲口说的。”


    “要是昭昭在我面前，我高低得摇着她的肩膀问个清楚！”


    “许昭你到底喜欢谁！”


    昭昭：？？→……→！！！


    齐琴完全笑倒在昭昭怀里了，脸死死埋在她锁骨里，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


    昭昭完全不敢动弹，生怕自己真的会被三方会审。


    你问她最喜欢谁，估计她也只能眼含热泪地回答——


    所有人都是我的翅膀。


    镜头一瞬不差地记录下来这段戏剧般的对话。


    好在，后面的小姐妹们很快转而聊起了最近新回归的女团的消息，从歌曲质量到part分配再到妆造，话题五花八门，让昭琴二人听得津津有味，连漫长的排队等待的过程都变得不再枯燥起来。


    好不容易终于排到了她们二人，照片恰好换成了昭昭和谢兆承的“印象花园”。


    齐琴两眼发光地拍了拍她的肩，兴奋地推了她一把：“缘分呀宝！你先上去，我帮你拍两张。”


    地铁站人潮有些拥挤，昭昭头上的贝雷帽差点被挤掉了。


    她眼疾手快地压住了帽子，迅速在广告牌前拍了认证照。


    给齐琴拍完单人照后，两个人又打算拍一张合影自拍作为留念。


    可惜广告牌面积太大，后面又排着很长的队，两人欲速则不达，反而拍了好几张都不满意。


    还是刚刚排在她们身后的那对女孩子主动伸出了援手：“姐妹，我们帮你们拍吧，你想要怎样的构图？”


    齐琴欢快地点头应好，上去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们：“好呀好呀，谢谢你，我想待会…”


    她一开口，就立即吸引了周边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昭昭这才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头——


    坏了！怎么关键时候忘了齐琴的“低音炮”辨识度特别高啊！！！


    主动提出要帮忙拍照的女孩诧异地缓缓抬起了头：“你…你是齐琴吗…？！”她格外地小心翼翼，显然也不想给他们造成困扰。


    齐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闯了大祸，求助式地回头看了看昭昭，眼睛里分明地写着四个大字：快救救我！


    虽说刚刚“掉马”，昭昭还是没忍住被齐琴的表情给逗笑了，上前小声地解释：“是呀，她是齐琴。我们不想给大家造成太多困扰，悄悄打完卡就打算走了，谢谢你们刚刚帮忙。”


    她和周致诚的cp粉激动地捂住了嘴，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扑扑的：“天呐！！你是昭昭吗！！！！”


    昭昭笑着点点头：“不好意思啊，刚刚偷听到你们的谈话。”


    两组好友分别陷入了不同程度的社恐，一方愧疚于偷听了别人关于自己的讨论，另一方则羞赧于刚刚在正主面前讨论了她，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但还没等他们尴尬几秒，聚集的人群中像是有人发现了他们，霎时间变得格外喧嚣起来，场面竟一时有些混乱。


    想要上来合影留念的人一股脑涌了上来，把这边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昭昭忙给齐琴使了个眼色，一边暗示她联系地铁站的安保人员来帮忙维持秩序，一边有条不紊地引导起现场的观众来。


    “麻烦大家不要再往前挤了，注意脚下安全，小心踩踏，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想合照留念的话我们到这边角落里排队吧，不要把通道都给堵了，影响其他群众的出行。谢谢大家的配合！”


    昭昭和齐琴前往地铁站现场打卡的信息很快在网上流传开来，有不少就在附近的人正在迅速赶来，好不容易维持起来的现场秩序又有了崩溃的趋势。


    在昭昭和齐琴又一次被人群包围，逐渐陷在人群中央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齐琴眼睛亮了亮，下意识地朝他伸出了手。


    陈施然一把牵住她的手，努力地在前面为他们开路。


    齐琴赶紧回头抓住了昭昭的手，三个人紧密地站在一起，在连声抱歉中努力地往人群的反方向挤。


    好不容易出了站，陈施然连忙指路：“那边那边！我刚刚在地铁上打的车来了！”


    齐琴先上的后排座椅，只剩陈施然和昭昭面面相觑。


    陈施然给昭昭扶了扶车门：“你们两个女孩坐一起吧，我坐副驾驶就行。”


    昭昭挠头：“还是你坐吧，没事，我坐前面还宽敞点。”


    陈施然许久没和昭昭说过话了，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尴尬。他既想推脱，又不想放弃和齐琴坐在一起的机会，面露难色地纠结着。


    最后还是齐琴拍了拍两边的座位：“都坐后排，我坐中间成了吧！都上来，别待会连小屋都回不去！”


    所以，局面诡异地变成了三个成年人放着宽敞的副驾驶不坐，反而要一齐挤在后排的场景。


    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着他们，脸上带着善意的调侃笑意。


    昭昭从没有这么嫌弃过自己的视力，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尴尬地侧头看向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兢兢业业地扮起了背景板。


    还是齐琴先开的口：“你怎么来了？”


    车辆一个转弯，陈施然便随着惯性微微倚在了齐琴身上：“我在学校刷到了消息，就担心人会不会太多现场出事，就过来看一下你…们。”


    齐琴明明满意，还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高冷地点了点头。


    “哦。”


    陈施然百折不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对着齐琴展开了“嘘寒问暖”攻势。


    昭昭耳朵里听到的是两人说话的声音、眼睛里看到的是车窗上两人的倒影，就连鼻子里嗅到的都是他们二人身上的香水味道。


    这一刻，她只希望自己能短暂地五感尽失。


    早知道还不如烂在地铁里好了！！！


    第34章 预告


    三人灰溜溜地回到小屋时，向云正抱着吉他悠闲地坐在户外的秋千椅上，见他们回来，还悠闲地扫了个和弦：“哟，终于回来了。”


    昭昭预感到他绝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


    果然，向云朝他们回头使了个眼色：“上热搜了，陈导正在里面急得团团转


    呢。”


    昭昭和齐琴对视一眼，四目间写满了“完蛋”二字。


    拿出手机一看，#许昭齐琴现身地铁站打卡广告牌#和#陈施然地铁站解围#两个词条都上了热搜。


    广场里还有人发了现场的实时照片，昭昭和齐琴两个人被淹没在乌压压的人堆里，像两只可怜的小黄鸭，缩在广告灯牌前瑟瑟发抖。


    还有陈施然带着昭琴二人挤出人群的视频，陈施然像只鸭妈妈一样勇往直前，昭昭和齐琴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两只手牵得紧紧的，生怕被人群给挤散了。


    【哈哈哈哈哈又可怜又好笑是怎么回事】


    【这个地铁站离我家还不到五百米！！！离我最爱的昭琴最近的一次！！！！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刷到呜呜呜呜】


    【看琴琴这毛炸的hhhhhh昭昭贝雷帽也快掉了看得我强迫症发作好想给她扶一下！！】


    【陈施然书包拉链还没拉好呢，我都看到他iPad了，行行行算你小子这次护驾及时，给你挽回一城】


    【大学生去哪都背着电脑，好真实hhhh】


    【啊啊啊？不是昭琴去打卡了吗？陈施然为什么又会在这里，有没有人帮忙解释一下】


    【课代表闪亮登场！我来解释！昭昭和齐琴约好一起去地铁站灯牌打卡，结果被人发现给堵住了，关键时刻陈施然火速乘地铁前来救驾，把她们俩给接回去了hh】


    【乘地铁前来救驾hhhhh谁懂我狗史一样的笑点hhhhh本来是偶像剧般英雄救美的情节一下就变得好诙谐】


    【家人们看见没关键时刻考驾照的重要性据说最后他们仨还是打*滴走的我真的快笑晕过去了】


    【齐琴效果王人设不倒啊哈哈哈哈走到哪哪里有笑料】


    【不是！！我就想问今天排队不用打卡的吗！我周二去为了在大灯牌那拍照排了得快一小时！[图片][图片]一个小时大家都没发现她们俩吗！】


    【据现场反馈，这两人伪装得可好了hh一个小时愣是话都没讲净通过手机和相机在比划，还是最后齐琴让人帮忙拍照才露馅的！】


    【帮昭琴拍照的是我群里的姐妹！！！她们俩已经快昏过去了，据说在正主面前大放厥词大嗑特嗑了，现在尴尬得快要把十八号线都挖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呐，好drama的情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一下！带了相机！！是不是证明有拍vlog！！@许昭@齐琴今天练琴了吗求更新！让没有现场看到的人也饱饱眼福吧拜托拜托～】


    【@许昭@齐琴今天练琴了吗呜呜两位人美心善的宝！快把你们拍摄的vlog放出来，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呜呜】


    眼看陈导脸色不妙，齐琴连忙上去解释：“陈导，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开口说话才被大家发现的…”


    陈导并没有放过她们，还在不停地念叨：“你们得小心一点，现在正是节目最受关注的时候，你们到人流量这么密集的场所一定要小心啊！今天万一出了踩踏事故怎么办…”


    昭琴两人一齐苦着脸挨训，今天正好在客厅办公的还有周致诚和赵嘉曼，他们也都抱臂坐在沙发上旁听。


    如果说赵嘉曼更像是幼儿园门口等待着接自家娃娃回家的热心奶奶，偶然看到老师在教训其他闯了祸的娃娃一样——笑容里更多的是慈爱的调侃的话，周致诚简直就像是闯祸的小豆丁自家的奶奶，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老师教训自家捣蛋的孩子。


    平时自己舍不得说重话，这次犯了错，正好通过别人的批评来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眼看“苦肉计”和“群众路线”都不奏效，昭昭只好另辟蹊径，从另一个角度出发来解救自己。


    “陈导，您最近不都在筹划杂志宣传的事情嘛？你看，我和琴琴今天出门打卡还拍了vlog的！现在平台上也有很多粉丝在催更呢…”


    齐琴马上助攻：“是呀是呀，陈导，我今晚就监督她把素材剪出来，咱们还能趁热打铁继续蹭一波热度呢！”


    陈导半信半疑：“来，许昭，把你的素材给我看一下。”


    昭昭连忙恭敬地把相机递上：“导演，第一个视频就是了。”


    视频很短，只有不到十分钟，但情节却很跌宕起伏，充满了戏剧性。尤其是后面两个小姑娘在讨论周致诚和昭昭的cp，而昭昭本人在前面尴尬得恨不得缩进地底、齐琴笑得快昏过去的样子，更是让陈导也忍不住大笑着回放了两次。


    看完视频，陈导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相机还你，拍得不错。小姑娘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安全，记住了吗？”


    “小秦，去平台上看看能不能联系到这两位当事人。”


    “许昭，你现在就剪，今晚必须得把成片发出来！”


    “齐琴，你也别偷笑！许昭没剪完，你也得陪着她，好好长长记性。大周，你跟着指导一下，帮忙弄一下后期…”


    又逃过一劫，昭昭和齐琴背对着正在交代工作的陈导，欢快地击了个掌。


    周致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陈导大可以买下昭昭手里的这条视频，自己用在节目组官号的运营上，但他还是决定把它还给昭昭，给她一个吸引流量的机会。


    这其中固然有情分的原因，但也是陈导凭借在影视行业浸/淫多年的经验，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从视频制作的角度来说，节目组的后期团队固然更加成熟，但有时候观众爱看的，反而是许昭这种自然简单的剪辑方式。而且许昭作为摄影师，应该能更好地把控视频的感觉和节奏。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实在剪得稀烂，也还有后期工作人员可以补救，不至于错过这一波热度。


    从宣发的角度来看，自然也是许昭作为第一当事人，直接发出这条“伤害作者，造福观众”的视频更有戏剧性。


    还有一点不得不考虑的，就是之前赵姐还引荐许昭进组拍了《夭夭》。这部剧马上就要上映，许昭进组救场补拍的部分也已经全部剪辑完毕，据说反响很是不错。


    传闻赵姐那边已经在和管理层谈条件拟协议，准备签下许昭了…


    如果能在开播前再在许昭身上积累一定的话题度，那《夭夭》播出后，无论是对剧宣还是更长远的签约，都有不少的帮助。


    陈导越想越美滋滋，连赶去汇报工作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而小屋这边，在deadline的重压之下，昭昭还没有心思去猜测陈导心里还有多少弯弯绕绕，只是在客厅架起了电脑，开始了漫长的后期之路。


    啦啦队齐琴起初还在热搜上给她念相关评论，但看着看着，也搬出电脑开始修改论文了。


    赵嘉曼一看两人都抱着电脑在加班加点，也逐渐觉醒了工作狂属性，抱着电脑看起了案宗。


    被陈导留下来“监工”的后期剪辑小周看得哭笑不得，给陈导发了张现场反馈照。


    【麦兜兜：坏了，陈导，我们这成免费自习室了。】


    真正的后勤队长周致诚给所有人都倒了一杯牛奶，轻轻放在他们面前，再和特意抬起头来向他道谢的昭昭挥手告别。


    “别弄得太晚了。”周致诚语气无奈，“剪不完就明天再说。”


    “我帮不上什么忙，就不再这里添乱了。待会要是饿了，随时给我发消息。”


    昭昭乖巧点点头，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总是很可爱，从周致诚俯视的视角来说更是如此，认真喝牛奶的样子看起来和他家里养的小猫元宝一样。


    这么想着，周致诚就忍不住像rua元宝一样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昭昭不受干扰，自顾自地喝了小半杯牛奶才放下杯子，抬起头继续直视周致诚。


    眼神和元宝一模一样，完全就是在说“喵喵，铲屎官你怎么还不走呀”。


    周致诚轻笑了一下，拍拍昭昭的肩膀，放轻脚步上楼去了。


    见周致诚走远，齐琴才鬼鬼祟祟地凑了上来：“周教授总算走了！嘿嘿，装得我累死了！”


    昭昭边拖进度条边笑她：“你害怕致诚哥干嘛呀，他又不是你的导师。”


    自从有了拍vlog的计划，她私底下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了，电脑文件夹里还躺着好几个不太满意的试验品。有了以前的经验，现在剪起来还算轻车熟路。


    齐琴顺口赞叹了一下这个角


    度把她们拍得好漂亮，又心有余悸地说：“哎呀，我自打读研究生以来，就对导师PTSD了。不论他长得多帅，我见到他还是会想起自己被毙掉的论文，根本没有任何恋爱的欲望！”


    “小曼姐，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赵嘉曼其实也一直留意着她们这边的动静，闻言也很快加入了讨论。


    “是啊，自从我当了律师，我就再也不想和任何同行谈恋爱了。一想到开庭就要和他们辩论，庭下还要刀光剑影的，头都要变大了…”


    昭昭：是因为她工龄太短，所以暂时还没产生什么同行PTSD症状…吗？


    齐琴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但该说不说，周教授人真的很体贴！我喜欢男妈妈！”


    赵嘉曼也点头称赞：“是呢，他很会照顾人，我像你这么大的后，最喜欢这一款了。”


    话毕，两个人都用八卦的眼神看着她，兴致勃勃地等待她的发言。


    昭昭只好又把头埋进电脑屏幕里：“啊，你看这屏幕…长得真像屏幕啊！”


    齐琴扑上来挠她痒痒：“坏昭昭——”


    昭昭被逗得眼含泪水，向赵嘉曼控诉：“小曼姐，你跟着文彬也学坏了！都不来救我！！”


    而且还和文彬一样歪屁股了！！！


    赵嘉曼但笑不语：“哎呀，我也会很好奇的嘛。”


    虽然三人一番打打闹闹，但好在有惊无险，还是顺利地赶在十二点前把视频发了出来，把原先的热搜又给“回锅”了一遍。


    @许昭：大家要的地铁站打卡vlog，闪亮登场！@齐琴今天练琴了吗下次再也不带她出门了！！[视频]


    评论区里还有一条最新的抽奖结果公告。


    【@许昭：感谢大家特意到现场去看我们！为表谢意，我决定给20名观众送上最新的签名版杂志，请@Alcarllo等20位粉丝朋友查看自己的私信～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亲亲emoji）】


    【啊啊啊啊啊昭宝！！！！】


    【她真的发vlog了，我哭死】


    【羡慕中奖的姐妹！！】


    【@齐琴今天练琴了吗：抽奖怎么可以不黑幕我——以及不准不带我出门，我要死死黏住你！！！！】


    【我就说了找琴才是真的吧！！！】


    【555姐姐，我今天好像偶遇你了！从地铁上出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我身后呀！】


    【@许昭：宝宝，如果你是那个特别可爱的背着书包的女生，是的！！】


    【啊啊啊好羡慕！！！！】


    【我笑死了，后面那对女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很难绷得住啊哈哈哈哈哈哈】


    【姐妹，许昭就在你前面，你摇着她的肩膀问啊！！！问啊！！！！】


    【我为什么隔着屏幕都在替这位姐妹感到社死啊啊啊啊】


    【不敢想象我要是在现场会有多快乐hhhhh】


    【舞cp舞到正主面前了我真的会乐死hh】


    【啊啊啊这个花絮照投在地铁大屏上好像更漂亮了！明天我也要去打卡！！！】


    【周五晚上七点为什么还有这么远！我现在就想看到正片啊啊啊啊！！！】


    【预告都这么美了，我真的不敢想成片会有多美…】


    得益于今晚的热搜加成，昭昭的微博粉丝数量成功跨过了20万大关，杂志的预售销量也往上增长了20%。


    《夭夭》剧组这边也趁热打铁，在第二天上午九点发出了昭昭的预告照。


    @夭夭：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许昭


    剧组用心地选了一首刘禹锡的咏竹的诗作为贺竹思的介绍语，既暗合了她的名字，又着重突出了她清丽模样下的坚韧品格。


    配图也选的是贺母去世后，贺竹思前往寺庙祭拜的造型。


    少女一袭青衫，撑着油纸伞站在翠竹之下。江南细雨朦胧，平添三分愁绪。克制的忧愁与坚韧的执着，巧妙地糅合在那双会说话的美眸里。


    主演谭飞雪和白涛、《心动节奏》的官博和文彬，都转发了这条贺竹思的预告照。


    【@谭飞雪：看似脆弱的人，恰恰拥有最坚韧美好的品格。】


    【@白涛：小姐救命之恩，方晏永生难以为报。】


    【@心动节奏：演员许昭的屏幕首秀，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bin0317：感谢阿昭客串！！请多多关心吧！】


    不少节目的观众涌到了《夭夭》的评论区下，瞬间刷出了一万多条评论，热度直追有稳定粉丝群体的两位主演，可见昭昭现在话题度之高。


    【？？？？谁？？？？你说是谁？？？？】


    【woc昭！！】


    【天呐，我之前看昭昭和周致诚拍画报时，还想说她能不能多出点古装造型呢！这就圆梦了？？？】


    【啊？许昭演戏了？要转型了？？】


    【好美好美，昭昭的硬照表现力我是服气的！！】


    【上节目不会就是为了捞金吧…】


    【我是白涛粉哈，之前看过路透，这个角色应该是前段时间偷税漏税进去的那位的…这部剧是蜜桃台出品的，许昭估计是被拉过来救场的】


    【啊文彬转了这条博的，他是这部剧的编剧之一，救场论应该属实…】


    【别的先不说，许昭这脸蛋可是经过长时间多角度的直播认证的，演戏是妥妥够用的啊！！！她不演我还觉得可惜呢！】


    【演戏还是要看演技的好吧，她一个素人能有什么演技】


    【快得了吧，现在有多少小生小花演技差得表情都没有一个，长得还不如她漂亮呢】


    【先别吵先别吵！！！咱们起码先等到动态视频出来再审判好不好！对着张照片吵个啥呢】


    【说真的我觉得许昭演技应该不错，你们看上次那三组画报的拍摄，全程基本都是她在引导的…能把情绪表现得这么饱满还能带领别人入戏，我觉得她演技肯定差不到哪去，顶多是台词功底不如人意？反正我会去看一下试试的】


    【看人设图感觉是那种美强惨角色…戳到我的xp了，我也会看的】


    【这张照片真的很有那种清冷倔强小白花的感觉，无所谓，我会溺爱！我要去看！！！】


    【坏了，我在恋综看上的老婆不会要飞升了吧？总有种预感，我要追到真紫微星了】


    【怎么现在就开始买股了hhh】


    评论区里讨论得热烈，虽偶有批评，但终究是期待的评论占了上风。


    昭昭长松了一口气，在转发完这条预告照后就退出了微博。


    她的演技如何，最终总会在正片里见分晓的。但在这之前，日子还是要好好地过。


    眼前的电脑屏幕里，还有今天必须做出来的报表和方案。


    昭昭正打算放下手机、彻底地投入到今天的工作当中，却收到了节目组在群里的通知。


    【导演老陈：@全体成员请大家今晚收拾好行李，明天我们将要全体出发、前往草原，进行为期两天一夜的草原之旅。草原昼夜温差大，请大家一定要注意带足衣物，做好防寒保暖工作！】


    昭昭愣在工位前。


    怎么还带出差的呀？工作真的是有尽头的吗？


    第35章 博克


    这个季节的草原，刚刚送别了盛大的那达慕大会，漫无边际的绿野染上了一点点黄意。


    但所幸，他们来得还不算太晚，草原依旧生机勃勃，凉风吹过时，依旧能让人一览“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


    节目组选择的这片草原并不是什么知名的旅游景点，因此，相比成熟的向导，迎接


    他们的反而是一群青涩的孩子。


    昭昭率先换好了当地的蒙古族服饰，从蒙古包里掀帘走了出来。早早在旁围观的孩子们闹作一团，如同受惊的鸟雀般大笑着四散开来。


    有个大胆的小女孩正抱着一只娇小的羊羔，见昭昭朝她望过来，便鼓足勇气冲她大喊了一句“赛罕”，随即害羞地低下头，把自己的脸整个埋进了小羊羔柔软的皮毛里。


    昭昭没有听懂这句蒙古语，但从孩子们天真的笑容中感知到他们并无恶意，于是回了他们一个灿烂的笑容。


    但这反而让他们一下跑得更远了。


    昭昭：……


    难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正巧此时帮助她们换衣服的热心姐姐跟着齐琴和妮娜走了出来，见孩子们笑嘻嘻地闹作一团，连忙和她解释道：“他们刚刚在夸你漂亮呢。”


    说完就呼唤起刚刚那个抱着小羊羔的女孩：“哈琳娜，过来！”


    小女孩听话地跑了过来，一个没刹住，差点连人带羊一起扑到草上，还是昭昭眼疾手快，及时捞住了她。


    小羊咩咩叫了两声，挣开哈琳娜的怀抱，挣扎着跑远去了。


    向导姐姐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口气：“哈琳娜…在客人面前要稳重一点！”


    “别看她冒冒失失的，哈琳娜其实是骑马射箭的一把好手呢。草原上这个年纪的孩子里，男孩子都没有能胜过她的！”


    被叫做哈琳娜的小女孩个子才刚刚到昭昭的腰，一头浓密的小卷毛扎了两条粗粗的大辫子，健康的蜜色皮肤下泛着红晕，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昭昭她们。


    齐琴诧异：“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会骑马射箭了？难道真的有血脉天赋在的啊？”


    现实认真地回答了齐琴的问题。


    节目组把最后一次团队活动的地点选在草原，除了考虑到当地壮美的自然风光外，也是希望能借助节目的热度让更多的观众了解到蒙古族的民俗文化、带动当地旅游业的发展。


    因此，作为嘉宾，昭昭一行人也有幸体验了当地那达慕大会上的三大传统项目——博克（蒙古摔跤）、赛马和射箭。


    当看着小巧的哈琳娜把比她还高一个头的男生给摔倒在地时，大家都忍不住发出了赞叹的声音，昭昭和齐琴更是激动地起身给她鼓起了掌。


    见大家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刚刚还骁勇善战的哈琳娜一下就变得羞涩起来，小跑着将代表胜利的名为“将噶”的彩色小飘带，送到了昭昭手上。


    “送给你，美丽的客人。”哈琳娜踮起脚轻轻亲了一下昭昭的侧脸，亲完咻地一下就跑远了，像是生怕昭昭会抓住她一样。


    当地的向导介绍：“年轻的勇士会把胜利的将噶送给心爱的人，这既代表了他们的强大和力量，也代表他们会矢志不渝地守卫自己的爱人。”


    话音刚落，齐琴就忍不住悄悄在昭昭耳边怪里怪气地“噢——”了一声。


    昭昭拿她没辙，只能侧过头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却换来齐琴更加得寸进尺的挑逗：“怎么办怎么办，感觉有些人要开始扯头花了——”


    弹幕里，和齐琴有相似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嘿嘿，你们仨不会比不过一个小女孩吧】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仨不会一条彩带都拿不到吧——】


    【打起来打起来，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没想到能在恋综里看到这么原始的肉搏…我的意思是我爱看！多！来！一！点！！！】


    【来来来，买定离手了啊，一号蝉联三届剑桥划船竞赛冠军的爆发型选手谢兆承，二号深藏不露晨练十公里起步的耐力型选手周致诚，三号…嘿嘿，不必多言，青春无敌的均衡型选手向云。来吧，做出你的选择吧！！】


    【向云！！！！你要守住二十代的尊严啊！！！！！】


    【我们周教授也没到三十呢——支持清冷美人为爱狠狠做大猛一！！】


    【蟹老板，我相信你昂贵的健身房的实力…】


    【我要选四号黑皮体育生文彬，我们纯爱姐狗组也要有希望！】


    【陈施然你…自求多福吧…】


    【哈琳娜在蒙语里有什么特殊寓意嘛？她好可爱…好像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想rua！】


    为了避免发生嘉宾们车轮战体力消耗过大的情况，男女嘉宾这边都各自被分成了一支二人组和三人组，只有每个小组的最终优胜者才有资格去和草原上的原住民比拼。


    男生这边，向云和文彬两位被大家寄予厚望的种子选手抽到了一组，陈施然、周致诚和谢兆承则被分到了另一组。


    妮娜好奇地贴在昭昭耳边问：“你觉得他们三个中，谁会抽到轮空的牌？”


    他们三人实力相差不远，抽到轮空牌的人能少比一轮，基本上属于提前保送进决赛了。


    昭昭还在做着热身运动——她待会也要参加女子组的比赛，边压腿边掐指一算：“我觉得…蟹老板吧…”


    妮娜眼睛发亮，一脸捕捉到新鲜八卦的兴奋表情：“为什么！你想要收到他送的彩带吗？”


    昭昭赶忙上去捂住她的嘴巴，这话被直播间的观众听到可不得了。


    节目越接近尾声，昭昭的一举一动就越能引发大家的关注。


    作为一位身上牵扯着三对热门cp“前途命运”的重点人物，她现在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甚至是随手递出的一张餐巾纸，都会被火眼金睛的“福尔摩斯”们拿着放大镜观察记录下来，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大家推论的佐证。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躲避大家的灵魂拷问，昭昭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做一名优秀的端水大师。


    “妮娜，你听说过玄学吗？”昭昭神神叨叨地忽悠起这个可爱的混血女孩，“像谢总这样的经商之人，是很讲究风水气运的！下次你和他一起玩飞行棋就知道了！”


    结果也一如昭昭所说，谢兆承这位点了气运buff的幸运儿抽中了轮空牌，而周致诚在长久的僵持后凭借灵活的身法和多变的技巧，出其不意地绊倒了陈施然，获得了和谢兆承比拼的机会。


    周致诚先撑着地自己站了起来，信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朝还在草地上躺着的陈施然伸出了手：“施然，没事吧？”


    陈施然本来还面朝蓝天地大口喘着气——


    别看周致诚总是戴着副眼镜、一副文绉绉的模样，身上可都是实打实的肌肉，刚刚陈施然好几次用尽全力想要别倒他，都没能扳动他的大腿，简直跟扎了根的千年老树一样。


    一见周致诚伸出的手和含笑的嘴角，他便下意识地抖了个激灵，连忙在裤子上随意擦了擦手，借着周致诚的力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陈施然挠挠头，正纠结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不期然地和齐琴的眼光对上，只能更加尴尬地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灰溜溜地逃窜到观众席上坐下。


    齐琴撇撇嘴：“出息。”


    场上这边，谢兆承脱下了外套，边将袖口挽起，边云淡风轻地问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周致诚也不逞强，干脆利索地点头应好：“好，我先喝点水。”


    【…家人们谁懂啊！这种平静氛围下的暗流涌动感！！】


    【看似无事发生，其实已经八百个心眼子飘过了，不愧是老狐狸们间的斗争】


    【woc谢总挽袖口这里真的很苏】


    【我笑死了刚刚陈施然退场时琴琴是不是翻了个白眼哈哈哈哈哈】


    【琴琴内心belike：我那不中用的男的】


    【笑死陈施然这种大学生面对教授气势上就天然地矮了一节吧哈哈哈再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摔的】


    【我想都不敢想谢总这样身价上亿的上市公司老总要上台摔跤吗——这是我能看的吗——】


    【姐妹你一看就是还不够大胆！有啥不敢想的！！不觉得越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做出这种求偶的举动才越好吃吗！你看我们处在漩涡中心的昭宝多淡定，已经开始高抬腿了都】


    【昭昭你也真是的（扶额苦笑）】


    【！！！！年下组那边脱衣了——啊啊啊啊快看！！


    】


    【还截屏干什么快愣着啊！！！】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双手合十）】


    相比年上组那边的暗流涌动，年下组这边就直白得多，向云和文彬两人对视一眼，便默契地决定脱掉上衣，像蒙古族当地的勇士一样光着膀子摔跤。


    旁边还有不少围观的本地姑娘，见状都大胆地喝起彩来，虽然有语言的隔阂，女嘉宾们还是立刻从她们兴奋的语气和雀跃的神奇中领悟了她们的意思。


    旁边的向导姐姐眉开眼笑地替她们翻译：“卓娜说她愿意用五十头羊邀请这两位帅哥到家里做客。”


    昭昭她们也被姑娘们的直白逗得直乐。


    但别的不说，光看这两个人在一起的视觉效果，也明白为什么会有姑娘愿意为了他们一掷千金。


    两人都是特意注重身材线条的类型，只是文彬更喜欢户外运动，全身上下被太阳照得均匀，肌肉线条也更加明显，充满了自然的野性美，是时下倍受追捧的黑皮小狼狗类型；


    而向云本人是个宅男，平时最爱泡在录音室里折腾自己的乐曲，连锻炼也是更偏好游泳、举铁这样的室内运动，肤色在男生中称得上白皙。因此，虽然他的肌肉线条也很漂亮，在文彬自然肤色的衬托下，却有了种精雕细琢的打磨感。


    再配上他银白色的肤色和量感极重的精致五官，整个人活像是雕塑家刻刀下的精致作品。


    两个人站在一起，一黑一白、一动一静，极致的对比感可以说是满足了各种取向的观众的需求。


    两具年轻的肉/体赤/裸/裸地碰撞，更是一下引爆了现场的氛围，牢牢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向云和文彬都极其善攻，一上来都希望先通过压制对方来取得先手的优势，两厢掣肘，反而让场面陷入了僵局。


    文彬率先调整了战略，扎稳底盘，用力地去别向云的腿。


    反而被他一个灵活的借力打力，在他背上换了个方向，猛地攻击他毫无防备的侧后方，取得了明显的优势。


    好在文彬反应敏捷，很快稳住了步伐，一个甩背的动作试图把牛皮糖般黏在背上的向云给甩下来。


    一套精彩的连招，看得大家目接不暇、叫好不绝。


    最后还是向云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死死地扒在文彬身上，一时趁他力尽松懈，侧压把他摔在了身下。


    “好！！！”现场叫好声不停，大家情不自禁地为两位勇士鼓起了掌。


    【黑巧白巧…我可以…】


    【区区两根…（被捂嘴）（警笛响起）（被带走）】


    【我算是明白以前那些达官贵人过的是什么好日子了…我可以！！！！】


    【woc（擦鼻血）感谢两位菩萨】


    【这告诉我们什么…健身练腿很重要！底盘不稳，地动山摇！！！！@健身搭子】


    【宝宝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难道不是告诉我们只有死不要脸地坚持到最后才能获得最终胜利嘛（doge）】


    【感觉文彬斗志还不够昂扬啊】


    【坏了，我感觉蟹老板要坐收渔翁之利了，大家都汗流浃背的，就他到现在还大气不喘一下呢】


    【不是有两位男嘉宾能和当地的勇士比赛嘛！相信向云！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应该能恢复过来的！！！】


    【向云哥你不要让我失望啊——要是你还能赢一场，我立马倒戈嗑向昭！！】


    【我笑死了，感觉你只要关注他wb他就很高兴了】


    【一时分不清这人是来搞事业还是来谈恋爱的…】


    第36章 强弱


    如果说向云和文彬之间是拳拳到肉、酣畅淋漓的斗牛士般的比拼的话，谢兆承和周致诚之间的比赛则充满了博弈和技巧，无端地甚至让人感觉有些优雅。


    谢兆承“坐山观虎斗”了两局，除了获得了体力上的优势之外，也对博克这项竞技的技巧和每个人的风格有了大致的了解。


    周致诚是最有耐心的捕猎者，是远远蹲踞于雪林之间的雪豹，任何漏洞只要出现在他面前，就会被他毫不留情地冷静撕碎。


    只可惜，谢兆承同样是个无比缜密的防守者，两方相据，都没有找到彼此的破绽。


    向云正坐在昭昭身后的看台上，搏斗过后微重的呼吸声喷在昭昭敏感的脖子上，惹得她汗毛直立，悄悄地往哈琳娜旁边挪了一下。


    哈琳娜正被昭昭和妮娜两个人夹在中间，一人牵着她的一只手把玩。原先她还有些兴奋和羞涩，现在倒是全心投入到比赛当中去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陷入僵持的谢周两人。


    “黑衣服的哥哥会赢。”昭昭听到哈琳娜小声地预测谢兆承的胜果。


    “为什么？”


    “周致诚累了。”向云横插一脚，借着昭昭刚刚挪出来的一点点小缝隙，丝滑地挤进了她和齐琴中间。


    被挤开的齐琴扭过头疑惑且震惊地注视着他：“你没事吧？”


    向云装乖卖巧：“挤一挤嘛，前排视野好。”


    又趁昭昭还没来得及出口数落他，连忙分析起场上的局势来：“你看，谢兆承一直在努力消耗他的体力，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


    哈琳娜认可地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谢兆承两次试图去反扑周致诚，又在他尽力防守时放松攻势，卸去他的力量。


    最终，还是之前体力消耗更大的周致诚最先坚持不住，被谢兆承打破平衡、施力压倒在地。


    他摔倒在草地上时，眼镜也随着他的动作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了昭昭脚边。


    昭昭赶忙捡起眼镜，走上前去还给他。


    “致诚哥，你还好吗？”


    周致诚还仰躺在草地上，抬起一只手臂遮挡住上方炫目的阳光。他的胸口正随着呼吸的节奏一起一伏，上衣解开的领口处露出了一小片锁骨，在刚刚的激烈碰撞中被磨得泛红，像是领地斗争中落败退场、独自舔舐伤口的旧狮王一般。


    听到昭昭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把手臂从眼睛上挪开，眼神因被太阳直射而有些迷离地看向她：“昭昭？我没事。”


    他这番狮王迟暮般的神态，让昭昭想起了拍摄画报那天他微醺着躺在自己膝盖上的样子，不由有些心软地将他拉了起来，轻轻帮他拍去背后的草屑。


    “好好休息一下，嗯？没有哪里受伤吧。”


    周致诚失笑，连带着昭昭手心下的肩胛骨都在微微地颤动：“真的没事。”


    “只是遗憾没能送你一条将噶而已。”他语气认真，垂眸去看脚下的草地的样子竟难得地有些失意和颓唐。


    昭昭安抚般地拍拍他的背，用刚刚逗哈琳娜玩的“同款”语气开导他：“待会我也要上场比赛呢，周教授待会要将功补过，好好给我加油，可以做到吗？”


    周致诚这回彻底被她逗笑了，认真地回复道：“保证完成任务。”


    【家人们学会了没有？周老师小课堂开课了，今天第一堂课讲——撒娇男人最好命！】


    【茶茶的，很贴心】


    【我笑死了，有没有人在看向云那边的直播？哈哈哈他一直在怪里怪气地模仿人家“我没事”、“保证完成任务”啥的，乐死】


    【我我我！他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hhhh根本就没想遮掩】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他是什么时候挤到那里去的？昭昭不是和小女孩还有齐琴坐在一起吗？？】


    【（向云丝滑入座.gif）我截到了hhh公主请看VCR！！感觉齐琴当时真的很无语，我那么大一个昭昭呢？】


    【55谢总赢了比赛却失了芳心，昭昭根本没有和他说话，看他落寞的看那边的样子，怜爱了…】


    【啊啊啊急死我了！！你倒是上去说两句啊！假模假样关心一下人家偷偷炫耀一下自己呢！！！！！】


    【急死一片狗头军


    师】


    【同学们，看到了没有，男人能赢固然很重要，但是输得漂亮也是一门学问！】


    【不愧是周教授（点赞）他刚刚躺在那里平复呼吸的样子真的…涩涩的…】


    【直播间不是法外之地！！】


    短暂的休息过后，向云和谢兆承轮流作为男嘉宾的代表，上台和当地的少年们比拼。


    他们俩在身高和体重上的优势更明显，虽然技巧不如少年们熟练，但也惊险地赢得了比赛，分别赢得了一条代表胜利和守护的“将噶”。


    主持人热情地cue着流程：“两位勇士可以把将噶送给自己心仪的姑娘！”


    【你说巧不巧，他们心仪的姑娘是同一位】


    【啊啊啊啊终于到了我最期待的drama修罗场环节！！！】


    【昭昭，你掉的是这条金将噶，还是这条银将噶呢？】


    万众瞩目之下，谢兆承率先走到了昭昭身边，将将噶搭在了她的左肩上。


    “希望它能保佑你健康平安。”谢兆承细细地将它系好，认真地注视着昭昭的双眼说道。


    向云则毫不留情地挤开他，将自己的将噶挂在昭昭右肩上，还很幼稚地将自己的彩带压在了谢兆承的上面：“用我这个，我的颜色好看。”


    昭昭低头看着这两条一红一蓝的将噶，只觉得肩头无比得沉重。


    主持人也没预料到这样的场面，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艰难地再次组织起流程：“双倍的幸运和祝福送给这位美丽的女孩！那事不宜迟，让我们进入下一项比赛…”


    今天的活动安排得紧锣密鼓，像是要让大家一天内玩回本一样。


    先是女嘉宾们也加入了“博克”比赛，最后由看起来最纤细但实则腿部肌肉非常扎实的专业芭蕾舞演员林楚楚赢得了一条宝贵的将噶。


    楚楚兴奋地将它绑在了自己的腰上：“我希望它真的能保佑我健健康康的，一直在舞台上顺利地跳下去！”


    大家都为她送上了真诚的祝福——节目录制这么久，她对芭蕾的热爱大家都看见眼里。


    每天从舞团下班回来后，她还会继续在健身房里练基本功；说起自己的表演，本来不善言辞的她也能一下变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起来。


    付出能有回报、热爱会有结果，这是大家都真切希望看到的结局。


    除了博克，大家还体验了骑马和射箭这两项传统活动。


    昭昭尽情地体验了一把在无尽的大草原上策马奔腾的自由感，还为节目再次创造了一个“爱神丘比特”的射箭名场面。


    为了方便今天的行动，造型师姐姐帮昭昭扎了几条细辫，其中一根小辫正好被卸力时的弓弦击中，在空中飞起打了个漂亮的小漩。


    镜头正好记录下了完整的过程——


    从最开始昭昭微微眯起一只眼瞄准靶心，到她因为头发被弓弦击中而受惊睁大双眼，以及最后看到箭矢正中靶心而露出雀跃的笑容的样子。


    【我的天，上一秒看到昭昭眯眼瞄准，我还想说她的侧脸好漂亮…结果看到头发被打飞的那一幕，美到失语了…】


    【头发被弓弦击飞那一幕，我真的忍不住回放了好多遍…神女…】


    【如果是那种卷发披发造型，感觉可以脑一个希腊神话女神…】


    【昭昭在被吓到之前真的都很完美hhh还以为是那种草原上骁勇善战的刁蛮小公主结果眼睛被吓到瞪得圆圆的完全又是一只小猫…可爱死】


    【哈特软软怎么会有人前一秒还帅气地射中十环后一秒就高兴得蹦蹦跳跳的啊！我快要从cp粉变质成妈粉了】


    【妈粉是所有爱的开端，宝宝你完蛋了，你要被昭昭这个坏女孩吃得死死的了！】


    【好美的一张脸，怎么会有人脸被弓弦压到都完全不崩的啊！求一个高清的动图555】


    【请移步许昭超话，按昭粉的惊人效率，差不多该出图了】


    【哈哈哈昭粉真的生产力贼离谱，我今晚就要看到草原小公主和她的男人们的cp向视频！！】


    【你还点起菜来了是吧hhh说真的许昭不是刚刚预告了那部网剧的角色吗到时候有没有人剪个水仙向的清冷世家大小姐×刁蛮草原小公主光是想想我就能幸福得晕过去】


    【woc水仙！！！姐妹你是真的仙品！！！】


    【既然这样，我就做法一个资源四面八方来！！这么美的脸就该整天出现在大屏幕上！昭昭不准下班！！（恶魔的低语）】


    草原的早晨热闹非凡，但天一黑，凛冽的寒风立马就无情地席卷了这片辽阔的草原，大风毫无阻挡地呼啸而过，更显得无比寂寥。


    好在节目组早在蒙古包前支起了篝火，又让当地的小朋友们领着大家围着火炉跳起了圆圈舞，载歌载舞的欢声乐语像一层魔法结界一样，抵御了阵阵严寒。


    官方指定大厨周致诚在篝火旁煮起了奶茶，这里的牛奶用料扎实，表面还有一层厚厚的奶皮，入口咸香醇厚，直把昭昭喝得两眼发亮。


    周致诚提着壶等她：“再来一点？”


    昭昭抵挡不住诱惑，连连点头。


    【我笑死了周致诚用这身好厨艺拐走昭昭多少次了】


    【一招鲜吃遍天，老祖宗诚不我欺】


    【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有多擅长烹饪！！！】


    【上得实验室，下得厨房，新世纪男性楷模（点赞）】


    【上有SCI，下有家传菜谱，这才是贤夫良父最美的模样！！】


    陈导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出场：“大家晚上好啊，今天玩得还尽兴吗？”


    “今天是我们集体出游的好日子，同样也是我们上周拍摄的画报公开发售的第一天！大家作为主角，想不想看到最终的成片呢？”


    “想——”气氛组如同直播中控一样适时地出场。


    陈导露出满意的笑容：“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都先别急——”


    “还记得出发前我让大家准备的礼物吗？节目已经接近尾声，现在正是我们表白心迹的最好时机。请大家轮流把准备的礼物，放到自己心仪的嘉宾的蒙古包内。”


    “待今晚赏析画报的环节结束后，大家可以自由地邀请心仪的嘉宾出去谈心。而且，虽然摄影机还会跟着大家，但我们会取下大家的收音设备。”


    “也就是说，除了你们彼此，没有人会得知你们谈话的内容。所以，今晚正是大家敞开心扉、畅所欲言的最佳时机。”


    场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似有暗流涌动。陈导适时地拍了拍手，让大家先回房取出自己的礼物，待会再轮流放进别人的蒙古包里。


    昭昭也正打算起身，却见向云懒洋洋地举旗了手。


    昭昭直觉不妙：这家伙又要搞什么事情！


    “陈导，我记得之前在卡丁车任务里，我得到了一张优胜的特权卡。”


    向云坐在草地上，明明是仰头看向陈导的视角，他的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随意地继续说道：


    “我没有什么想强制约会的对象。”


    “能不能指定要某一个人的礼物？”


    谢兆承和周致诚同时死死盯住了他的脸。


    向云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反而挂上了极其自得的笑容，挑眉看向了昭昭。


    昭昭听到他说——


    “这就是我喜欢赢的原因。”


    第37章 “销冠”


    做综艺的人，从来都只会坚持“收视为王”的原则。既然从来没有制定过相关的规矩，节目组当然也不会拒绝这送上门来的讨论度。


    陈导没犹豫太久就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从来都是节目组在努力地创造修罗场，还是第一次见嘉宾主动创造修罗场的啊！


    向云朝昭昭嘚瑟地笑了笑：“哼哼，还不快去把礼物拿过来？”


    “我可不想偷偷把礼物放你帐篷里，我要送，就要光明正大地送到你手上  。“他像是变戏法般从自己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礼盒，得意地晃了晃。


    昭昭斗不过这个开了“外挂”的家伙，只能转头回蒙古包里拿礼物，临走前也不忘和向云拌嘴：“如果我刚开始就是要送给你的，那你岂不是白白损失了一张特权卡？”


    向云一下笑得眼睛弯弯：“原来你本来就是要送给我的呀，谢谢昭昭姐姐～”


    昭昭才不要继续和他玩文字游戏，甩下一句“想得美”就进了蒙古包里。


    昭昭一走，向云就收起了那副故作天真可爱的笑脸，像是宣战般淡淡地扫了刚刚就静静站在一边的谢兆承和周致诚二人一眼。


    “两位还不走，是在等什么呢？”


    “等着见证我和她互换礼物吗？”


    谢兆承还不至于被向云这样的小把戏激怒，双手依旧看似闲适地插在兜里：“不是自己的，又何必强求呢。”


    周致诚相对来说还是温和一点：“你不要一时怄气，辜负了她的心意。”


    说完话，两人也先后回了自己的蒙古包。


    刚刚还一片欢声笑语的蒙古包前，现在只剩下向云和一圈包围着他的机械。


    他重新在篝火旁坐下，再给自己斟了杯茶，温暖热烈的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反而衬得他越发孤寂。


    他继续在自己耳边晃了晃小礼盒，独自哼起了小调，似乎是刚刚一起唱过的歌。


    管它是不是横刀夺爱呢，他只知道，想要的东西，就要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不是…我年纪大了我看不得这个啊啊啊】


    【向云好像是那混进沙丁鱼里的鲶鱼每次都把水搅得浑浑的好像另两位不找他茬他就不舒坦一样hh】


    【我说我怎么就看他小子那么稀罕原来我是属猫的！！！】


    【啊啊啊前面的姐妹你别太爱了】


    【我之前不太嗑年下，因为我总感觉向云并没有多喜欢昭，就是想弄浑水看乐子而已。但是今天看他这样，我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以为自己还高高在上地看众生痴缠，其实早就深深陷入其中而不自知了。真的很美味啊有没有人懂…向云你就闹吧，早晚有一天想明白了有你哭的！！】


    【呜呜我真的很嗑年下组真的有一种高中里真实存在的校园cp的感觉他惹她生气又去哄她笑坏小子自以为自己只是在逗优等生玩其实早就喜欢上人家了超绝美味！！！！】


    【这种当局者迷的感觉啊啊有没有太太给我剪个青春伤痛文学出来信女感激不尽】


    【另两位的反应也真的很好嗑有没有人懂】


    【蟹老板你就装吧！！我就不信你藏在口袋里的手就没有握拳！！（掀面具表情包）】


    【有的人表面看上去是高冷霸总，实际上心里已经暗鲨对方八百回了hh】


    【周教授的回应也好妙，“不要辜负了她的心意”→“又不是送你小子的你就偷着乐吧”】


    【周教授特有的莫名正宫感hh】


    【你们四个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


    【啊啊前面的姐妹这未免也太——】


    【说真的我也完全无法取舍，一天内能爬三百遍墙啊啊啊，昭昭选谁我都有点抓肝挠肺的】


    【四边形虽然不稳定但就是方方正正的多好！！请给混乱cpf一个完整的家！！！！】


    昭昭掀帘出来时，向云还正背对着她，自己一个人坐在篝火前发呆。


    “Surprise！”昭昭踮起脚走到他背后，出其不意地把礼品盒悬在他眼前晃了晃。


    向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深蓝色天鹅绒包装的小盒子。


    “小样。”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这还想难倒我呢？”


    昭昭朝他伸出一只手：“我的礼物呢？”


    向云玩闹般拍了拍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掌心很是冰凉，不由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去脱自己的外套：“怎么不穿厚一点，手好凉。”


    他不说昭昭还不觉得冷，一说出来反而让她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向云更是看不过眼，干脆利落地把外套搭在她肩上，推着她往蒙古包里走。


    蒙古包里完全是昭昭的私人领地，现下只有两位工作人员在旁准备待会的画报**环节。


    “礼物。”向云很有分寸地远离了昭昭的私人空间，只是掀起了帘子的一角，顺带着把手上的礼品盒伸进了蒙古包里，自己的脚还乖乖地站在蒙古包外，就连眼睛也只盯着地上的草。


    “晚上用个音质好点的耳机听。”


    他说完就欲走，还是昭昭连忙叫住了他：“外套！你先穿上外套再走！”向云里面只穿了件单衣。


    隔着寒风，向云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你留着用，我一点都不冷。”


    明明背影和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蒙古包里的工作人员在呼唤她：“昭昭，你这边ok了吗，我们待会就开始？”


    她回过神来——


    到了温暖而封闭的室内，属于向云身上的味道一下爆发出来。


    他用的香水也很“向云”，前调是有些辛辣的香料味，刺激的前调后，才能品出一点点木质的沉静和温暖。


    “来了！”昭昭把向云的外套拿下来抱在双臂间，马上准备切换到工作模式当中。


    看似简单的画报品鉴环节，节目组也弄出了一些花活来。


    十位嘉宾都分别坐在各自的蒙古包里，品鉴着自己的搭档和别的嘉宾一起拍摄的画报。


    节目组搞事之心昭然若揭，但却碰上了文彬和赵嘉曼这样早早锁死的组合——除了彼此外再无其他的搭档，只好让他们品鉴起其他嘉宾的画报来。


    但最麻木的嘉宾——还得属当天的劳模昭昭。


    拍摄当天劳模就算了，怎么reaction环节也要加班啊！！！


    昭昭翻了翻拍摄的名单，除了赵嘉曼和文彬组，其余九对画报都与她有关。


    “导，您干脆再把小曼姐和文彬的画报发我一份吧，我还能省下一本杂志的钱呢——”


    【乐】


    【节目组该给我昭发一份绩效奖金的，全组最敬业的员工，没有之一！】


    【这就是我们销冠昭的实力！】


    【老师，下次这个活动我们小昭还要参加的～】


    【快些端上来吧！！我馋了一周了！！！】


    【笑死发现昭昭这边能看9/10立马搬凳子坐在她直播间里了hhhh】


    不得不说，这一季《心动节奏》的嘉宾颜值真是个个出挑，再有节目组用心选择的妆造团队的加持，每一组画报都真正地实现了“赏心悦目”的效果。


    昭昭对所有嘉宾的表现都不吝称赞——


    “哦！这个焦糖色的围巾巨搭齐琴的脸，衬得她像小熊一样可爱！想摸肚皮！想rua！”这是对齐琴和陈施然的枫叶林之约的评价。


    “楚楚太美了呜呜，这个纱帽特别衬她的气质，优雅高贵的复古白天鹅！谢老板庄园里的这个湖风景真的特别漂亮，如果有朝一日对外开放的话，我一定每周至少去打卡一次！”这是在赞美林楚楚和谢兆承在湖上拍的日落船行照。


    “妮娜——这条公主裙太适合她了，芭比娃娃活过来了！向云保护不好她的话，放着我来！”这是妮娜和向云拍的华丽童话风的公主骑士照。


    昭昭在热情地称赞着其他的同时，一齐同时欣赏画报的观众们也被她的表现所大大惊艳。


    【woc严查昭昭绝不可能没有模特经验！！！！你说她是素人我真的不信！！】


    【我想到会很美，但我没想到能这么美…】


    【（狂掐人中）向日葵cp粉死而无憾了！！！太完美了，感谢摄影老师、cody老师和第一赞助商谢总！！这珠宝和裙子比我命都要贵！】


    【关键是昭昭完全没有被喧宾夺主哎…好nb的脸…特别特别喜欢在花园和窗台拍的这两张，幻视莫奈的《撑阳伞的女人》和《罗密欧与朱丽叶》！】


    【向云你天大的福气能做女王的龙！！！！放着我来！！！！】


    【好牛的情绪表现力，许昭真的赶紧进组拯救内娱吧，我没开玩笑】


    【年下组的性/张力真的无敌了…】


    【woc古装周教授×昭昭我吃！天然呆高岭美人×意气风发的江湖侠女我大吃特吃！！！！】


    【膝枕…无敌的膝枕…】


    【我期待了好久的昭琴闺蜜组！！！！原来是校园paro的！好吃！！】


    【好有氛围感啊，尤其是上课偷偷传纸条这里hhh】


    【她们俩骑自行车，我还以为会是琴琴载昭昭，没想到反过来了哈哈】


    【全世界最好的昭琴！谁都可以BE，你们坚决不行！！】


    直播间里讨论得轰轰烈烈，刚刚上线的杂志也成功蹭到了这波热度，上线十分钟，库存立马就被一扫而空。


    @心动节奏：《心动节奏》特辑杂志已在全平台上线，感谢大家的支持！前1000位下单的读者，还将随每本杂志随机赠送一张未公开的双人签名花絮照哦～我们将从点赞、评论和转发中各抽取10名观众赠送杂志和一套完整的花絮照，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啊？双人花絮照？！这我能忍住不买？？】


    【只有我的钱包受伤的世界】


    【求求你抽中我吧，杂志已经买了，但是我想要的实在太多了…向日葵、温泉、昭琴、琴施，我数都数不完…】


    【好美丽的策划，再搞一次好不好，我想看西幻吸血鬼paro的向云和许昭！】


    【能不能搞一次三人系列的！！我想看谢周许大三角！！】


    【一人血书三人组！】


    【你从哪里学来的盲盒啊啊啊！不要随机！！随机是坏文明，请直接把温泉合照塞我包包里！！！】


    【你售罄了知不知道！！！！快点补货！！！！！！】


    趁着这一波热度，本次画报拍摄的MVP昭昭粉丝数量一举突破了五十万大关，在微博大肆收获了一批颜粉。


    与此同时，蜜桃电视台最高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赵品香亲自将这份修改过三版的合同递交到董事长面前。


    “林董，璞玉已经初现雏形。现在出手，我们还能占据先机，等到她从那边回来，估计许多娱乐公司都坐不住了，我们不一定还能签下她。”


    “您现在签字，我机票都已经订好了，今晚就坐飞机赶回去和她谈条件，争取马上把她签下来。”


    林董摇摇头，认真地翻开合同的标记页，之前他们已经就这个话题争论过两轮：“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竞业协议这块，必须严禁…”


    他的话音被办公室急促的电话声打断。


    “喂，”他低头瞄一眼电话屏幕，朝赵品香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哎，李助…您说，您说…”


    赵姐心下遗憾，却还是将签字笔打开，端端正正地放在合同的右手边。


    离开办公室前，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透明的玻璃幕墙外，城市彻夜不眠的灯光掩盖了星星的光彩。


    而千里之外的草原，繁星漫天，星星正注视着脚下这片辽阔的天地——


    似乎所有景象在此都一览无遗，包括底下芝麻般大小的人儿的心事。


    第38章 繁星


    第一个敲响昭昭的门的是周致诚。


    他换了件黑色的大衣、围着围巾，站在昭昭的蒙古包外，静静仰头看着草原上漫天的星星。


    听到昭昭出门的动静，他才回过头来，朝她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拉下刚刚遮住了小半张脸的围巾，朝昭昭露出个笑容来：“来了，走慢点。”


    昭昭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小跑着来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致诚哥，你真的搞到了？”


    周致诚被她逗得直笑：“搞到了，小馋猫。”


    他把一直拿在手上的保温杯递给她：“喏，快拿着吧。”


    这是当地牧民阿姨自家熬的奶茶，和外面奶茶店卖的都不一样，醇厚咸香，昭昭喝了一口就彻底沦陷了。


    可惜阿姨自己也是位饕餮食客，煮的奶茶都是用的自家的秘方和原料，为了招待摄制组才心痛地匀出两壶来。


    见昭昭想从她这里再买一壶走，阿姨急得手脚并用，用蒙语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让翻译姐姐译得嘴皮子冒烟。


    总结下来其实就是一句话：


    “卖不了，真卖不了，都是留着自家人吃的，出再多钱也不卖。”


    昭昭本打算遗憾地就此作罢退场，周致诚却不愿意让她的心愿落空。中午休息时间，还特意跑到阿姨家替她放羊挤奶，还熬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奶皮子，才终于让惜才的阿姨松了口，送了他一小杯奶茶，还向他透露了家传的秘方。


    周致诚自己熬牛奶都快熬入味了，但见昭昭惊喜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开心：“我和阿姨学了做法，回去我试试看能不能复刻出来。”


    昭昭在寒风中喝了一小口热乎乎的奶茶，心满意足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谢谢你，致诚哥，我今晚肯定会睡得很香的。”


    周致诚伸手替她把帽子拉严实点，笑着拍拍她的头：“小馋猫。”


    【平时在实验室做精密实验的人，今天竟然在大草原熬了一中午的奶皮子。他真的，我哭死】


    【我感觉周教授都快腌入味了都hhh手臂肯定得酸死了，熬那东西可折腾人了，真的得一刻不停地搅拌】


    【所以说一个男生喜不喜欢你真的很明显！！上午那阿姨真的态度很坚决来着，昭昭自己都放弃了，还是周致诚找节目组要的地址自己赶过去的…】


    【泪目，我单方面宣布温泉cp以后改名为奶皮子cp！！】


    【不是，姐妹！我本来还挺感动的，你这么一说我真的很想笑hhhh】


    【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有多好喝！！看昭昭喝真的感觉很幸福！！！】


    【昭昭喝奶茶，看起来好喝程度100%；周致诚眼里淌着蜜笑着看她喝，看起来好喝程度10000000%！！！！我馋的是那口奶茶吗，我就是想体验一下这种纯爱的甜蜜感觉！！！！】


    【小猫崽爱喝点牛奶怎么了！都给我昭宝喝！】


    【啊啊啊怎么这就摘麦了，有什么是我这个尊贵的VIP不能听的啊啊啊啊！！！】


    【我是周致诚的大衣，我先听】


    【我是昭昭的保温杯，我第二个听！】


    正如陈导刚刚宣布的规则所说，嘉宾们谈心的这个环节，所有收音设备都会被取下来，就连跟拍的摄影老师都戴上了节目组特意准备的单曲循环着重金属音乐的耳机，以确保这场对话的私密性。


    谈话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两人肩并肩走在草原上，昭昭边走还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周致诚牵着她的衣袖。


    昭昭从未在城市里见过如此密集和闪耀的星星，扑闪扑闪着，像是要把人的记忆和灵魂都带到遥远的光年之外。


    她认真地欣赏着它们，就像是要把它们都镌刻在自己的记忆当中一样。


    “昭昭。”周致诚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很开心，今晚能成为第一个来见你的人。”


    周致诚看着远方的天际，声音比平日要低沉一些：“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他们。”


    “我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人，做事也并不果敢，没有万全的准备就不敢去轻易尝试，也因此错过了很多机会。”


    昭昭停下脚步，周致诚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昭昭，眼睛里满是释然的笑意：“我曾经羡慕谢兆承取得先机，成了第一个邀约你的人，也曾经赞叹文彬勇往直前的勇气和决心。”


    “但是，认识你以来，我也不知不觉地变得勇敢冲动起来。”周致诚失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场景？本来我只是想帮帮你，但


    是比赛结束后一时热血上头，扮惨装乖让你第二天邀请我去约会。”


    昭昭也笑：“当然记得。”她还记得自己坐在周致诚背上，被他带着起起伏伏如同坐过山车那样有些雀跃和激动的心情。


    周致诚摸摸她的头，似乎他最近好像很喜欢做这个动作，莫名带点亲昵包容的感觉。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在对自己说，‘周致诚啊周致诚，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敢对人家小姑娘耍小心眼？怎么还能一时冲动，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其实我心底很高兴，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就醒了，还精心准备了一整天。也是这之后我才想明白，有时候心底的欲/望和本能就是会超过理智和思考，我已经压抑自己快三十年了，也是时候该学会随心所欲的道理了。”


    昭昭学着周致诚的样子，踮起脚拍拍他的头发。周致诚的头发软软的，摸起来特别舒服。


    “孔圣人七十岁才学会的道理，致诚哥你不到三十岁就学会了，已经很棒了！”


    周致诚笑出了声，只是不知道其中有几分是被昭昭的俏皮话逗的，又有多少分是出自终于说出心底的秘密的畅快。


    “昭昭，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能来参加这档节目，能够认识你，我都从不后悔。”


    谈话时间结束了，摄影师摘下耳机，提醒他们要戴上收音设备。


    周致诚朝昭昭伸开双臂：“昭昭，最后可不可以和我拥抱一下？”他笑得开朗，像是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


    昭昭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轻巧地扑入了他的怀里。


    周致诚用力地抱紧了她，将头埋在她的肩膀里，两人亲密无间地拥抱五秒钟，周致诚才放开她，轻声但又无比真诚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昭昭。”


    两人间的最后两句话并没有避讳直播间里的观众，被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


    【555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最后这个抱抱真的看得我心里酸酸的】


    【作为恋综的忠实爱好者我早就接受了所有cp在节目结束后就会BE的现象了但是每一次看到这种场景我真的还是会不可抑制地心动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比当事人还真情实感了hh】


    【摸摸前面的姐妹共情能力强是一种多么伟大的特质啊！】


    【摸摸，而且从直播和线下真的偶遇他们的观众的反馈来看，周和许都是特别真诚的人。相信姐妹这次肯定不会塌房的！他们绝对不会因为利益闹掰，而是真的成为彼此的支持和力量！】


    【呜呜，我觉得这个拥抱真的…很符合我对周许的关系的认知。看上去是周致诚一直在包容昭昭，但实际上更是昭昭一直在用自己的能量引导和治愈着他，而且昭其实也是个特别温柔和包容的人。真的被我们温泉组吃得死死的…】


    【我以为我会很在意他们之前说了什么，但是，看到刚刚那个拥抱和周教授那么开怀的笑，我一下又释怀了…不管最后结局是怎样的，我觉得在这一刻，他们的真心真的触碰过彼此，这样也就足够了】


    【“他们的真心真的触碰过彼此”，我哭死，前面的姐妹真的好会说！！】


    【一直觉得拥抱是比牵手、甚至亲吻还更亲昵的动作，因为在拥抱的时候，是真的能感受到双方的心脏正在因彼此而跳动的！我想我真的会一直珍藏这个瞬间——草原、繁星、和心心相印的爱人】


    周致诚和昭昭边走边谈，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出了不远的距离。等他把昭昭送回驻扎地时，第二位拜访者谢兆承早早就已经等在门外了。


    “回来了。”谢兆承朝周致诚点头示意。


    他们二人认识得最早，又都是性格温和沉静的人，再加上有向云这个爱搞事的乐子人的衬托，看对方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现下的氛围甚至温和得让昭昭觉得有些诡异。


    “抱歉。”周致诚笑了笑，“刚刚走得有点远了，回来得就有点晚。待会你们俩就在附近走走吧，不要耽误她休息了。”


    “放心。”谢兆承走到昭昭面前，高大的背影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子，“我会做好规划的。”


    昭昭：得，原来刚刚的温和全是假象！


    谢兆承说自己会做好规划，实际上还真带着昭昭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走的是不同的路，不会让你感到无聊吧？”


    昭昭被谢兆承略有些幼稚的“攀比”逗得想笑：“没有呢，我还没走过这边，好像这里的草长得更茂密些。”


    谢兆承点点头，好整以暇地问：“之前都没有机会和你聊过天，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吗？我一定知无不言。”


    他们的麦当然也一视同仁地被收走了，昭昭斟酌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的诱惑，问了一个节目组一直避而不谈的问题：“谢老板，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档节目呢？”


    谢兆承笑：“他们都没和你说起过？”


    昭昭老实地摇摇头。


    谢兆承也不隐瞒：“主要是两方面的原因，第一确实是因为制作人中有我多年的朋友，欠他一个人情，趁这个机会来还上。”


    “二是——”谢兆承定下脚步，转过身子认真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谢氏准备进入娱乐行业，我被派下来探探水，看看能不能提前造场势。”


    昭昭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直白的商战手段，笑着打趣他：“那蟹老板这样，属不属于卖/身？”


    谢兆承挑挑眉，站得离昭昭更近：“我觉得这次卖/身，是一场非常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谢兆承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让昭昭感觉略有压迫感，她稍稍侧过视线回避他的目光，打起了太极：“节目话题度这么高，谢总微博涨粉比我还快，当然很划算。”


    谢兆承也不戳穿她，只是自己继续说下去：“昭昭，尽管我来这里最初是为了利益。但对于你——


    “我从来是出于真心。”


    “我绝没有任何利用你的意思。只要你愿意选择我，在节目结束后，我们就可以以情侣的身份相处。”


    “如果你想继续工作，谢氏也会给你最大的帮助。”


    昭昭眨眨眼，许久未露面的系统小蓝在她的脑海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答应他，选择他！加入谢氏娱乐，让他帮助你实现最后的目标啊昭昭！！！”


    昭昭却置若罔闻，只朝着谢兆承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蟹老板，现在也是在色/诱我吗？”


    谢兆承笑，微微弯下腰，迅速地抱了抱她，旋即松开：“可以理解为色/诱或利诱，但绝对没有威压的意思。”


    “昭昭，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啊啊啊你们说了啥啊！！！能不能让我也听听！别把我当外人！！！】


    【说的啥啊两个人都笑得这么开心！！！】


    【我要是昭昭，我真的会选谢兆承…拿出和谢氏总裁牵手的经历，是不是在哪都能横着走啊】


    【别别别，快别这么说，有些无良营销号闻着味就来了】


    【谢兆承这么精明的商人，肯定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如果许昭真是抱着这种目的去接近他的，谢兆承肯定不会对她这么好的】


    【我感觉我们老板是真栽了…谁敢信上次画报拍摄，部门领导在小群里发动我们去帮谢昭投啊！别的都不投，真的只投谢昭…他超爱！！】


    结束了两场对话，昭昭回到了房门前。


    跟拍摄影师有些诧异地说：“人呢？向云不来吗？”


    虽然前期向云对各位女嘉宾都是“来者不拒”的状态，但渐渐接触下来，就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看出了他真正心仪的人。


    昭昭正想进温暖的蒙古包里取暖，却留意到房门前有个不起眼的小耳机盒，下面还压了一张小纸条。


    昭昭弯腰把它们捡了起来，上面是熟悉的龙飞凤舞的字迹。


    “怕你没有好的耳机用，这副也送你了。”


    反面也写了几句话，但都被主人暴躁地划掉，最后只剩下简单的两个字——


    “晚安”。


    摄影师疑惑地问：“昭昭，要不要再等等？”


    昭昭回头朝镜头笑了一下。


    “不用等了，早点休息吧。”


    “大家晚安～”


    第39章 相争


    第二天清晨，昭昭和齐琴特意起了个


    大早，在草原上看了场日出。


    当太阳从草原之下探出头来的瞬间，昭琴二人欢快得像两只活蹦乱跳的天线宝宝一样，兴奋地抱住了彼此。


    齐琴先发了一条微博——


    @齐琴今天练琴了吗：整片草原最早醒的两个人！太震撼了，今天早起不亏！@许昭


    还配上了定位和两张live照片，分别是太阳自草原上缓缓升起，给寒风中药业的青草都染上了一层金边的照片和两人裹着羽绒服，只露出两双圆溜溜的眼睛的自拍。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我有新鲜自拍看！！】


    【你们起得也未免太早了吧！摄制组都没起床呢，直播间也没开播】


    【@齐琴今天练琴了吗：所以才说是整片草原起得最早的两个人嘛hh马上把亲爱的昭拐回我家，让陈导急得跳脚hhhh】


    【@导演老陈陈导快来，这里有人要造反！】


    【看到两位宝都穿得这么厚我就放心了（老母亲点头）】


    【你们俩真的关系好好，每天都黏在一起】


    【入股找琴不亏！】


    【亲爱的琴琴，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陈施然送给你的礼物是什么！！顺便再帮我问问你身边的昭昭！昨晚好奇一晚上了！谁知道节目组竟然没有切镜头！！急死我了啊啊——】


    【@齐琴今天练琴了吗：嘘——节目组说要保密的哈哈，陈导说我要是剧透了还得扣工资！不过我猜大结局的时候应该会公布的吧，不然我们还费劲吧啦地准备，图个啥啊】


    【孩子打哪学来的口音呐，我寻思内蒙古人也没这么说话啊】


    【@齐琴今天练琴了吗：这位来自东北的朋友，您要不念念您发了个啥？】


    【笑死了，想起了经典的“你怎么知道我素广东银”hhhh】


    齐琴边走路边看手机，一时笑得开心还大吸了一口凉风，被呛得直咳嗽。昭昭无奈地拍拍她的后背：“你在看什么呢？”


    齐琴好了伤疤忘了疼，缓过气后就挽着昭昭的胳膊和她八卦：“嘿嘿，你昨天是不是收了三份礼物？偷偷和我透露一下收到了什么呗？”


    昭昭好笑地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先说说和陈施然互送了什么？”


    齐琴抬头看天、低头看草，反正就是不和昭昭对视：“哎呀，你看这天真蓝啊，这草也怪草的…突然一下好困啊，咱们快回去吧！”


    愉快且特别的草原之旅落下了帷幕，节目组驱车前往机场时，孩子们又赶过来送他们。


    哈琳娜自然也在其中，她今天特意换了条崭新的枣红色衣裳，抱着她洗的香喷喷的小羊羔来和哥哥姐姐们告别。


    虽然才相处了短短的两天，哈琳娜已经和这些爱牵着她的手一起玩的温柔漂亮的大姐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见她们要走，她伤心地抱起最爱的小羊：“姐姐，把乌乐送给你们带走。”她眼睛里还含着泪水，边说话边抓着昭昭的衣摆，硬要把这只名叫乌乐的小羊送给昭昭。


    昭昭蹲下身来，轻轻拥抱了她：“哈琳娜，不要伤心。我们并不是不能见面了呀。”


    “明年你不是就要上初中了吗，你好好读书，去考外面的大学好不好？等你读了大学，就能经常见到姐姐了。”


    哈琳娜想扮得坚强一些，却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哭了出来：“呜…那要多久呢？巴彦那的爸爸说，等我十六岁了就要嫁给他…”


    “放他爹的屁。”齐琴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昭昭温柔地擦掉哈琳娜的眼泪，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哈琳娜，她说的话是不对的，女孩子二十岁之前结婚是违法的。这是姐姐的电话号码，你收好，遇到什么困难，都给姐姐打电话，好吗？”


    哈琳娜接过昭昭递过来的纸，真挚地问道：“我想姐姐了，也可以打吗？”


    昭昭伸出一只手和她拉勾：“当然可以啦，这也是我们哈琳娜遇到的问题，对不对？”


    哈琳娜害羞地扑进了昭昭怀里。


    临走前，昭昭和齐琴还特意找上了帮她们换衣服的蒙古族姐姐，给她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和微信，拜托她帮忙照看哈琳娜。


    “如果她家里人让她嫁人，或者不让她读书，您就打我的电话，行吗？我每个月会给您一些报酬的。”


    姐姐拍拍自己的胸口：“别说那些钱不钱的！放心好了，哈琳娜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那样勇敢的女孩，就是天生要到外面的世界闯荡的。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车子慢慢驶离草原，孩子们依依惜别，边挥手边跟在车子后，不舍地呼唤着“巴以日泰！”“巴以日泰！”和他们道别。


    到最后，车子越开越快，孩子们甚至小跑着追了上来，直到力竭时才终于肯停下，气喘吁吁地挥着手朝他们道别。


    昭昭忍不住抹了把眼泪，才发现身边坐着的齐琴和楚楚早就哭得稀里哗啦了，赶忙伸出手臂把她们都揽住。


    车厢后排很快被女孩子们的泪水淹没了。


    一段航程下来，大家都有些疲惫。昭昭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陈导给叫了出来。


    上一次被这样单独叫走还是赵姐推荐她去试镜《夭夭》呢，昭昭心下一思索，也大概明白了陈导的用意。


    果不其然，一推开会议室的门，就见到了赵姐熟悉的面孔。


    她站起身来亲切地和她握手拥抱：“昭昭，好久不见了！”


    两人坐下寒暄了两句，赵品香就单刀直入地切入了正题。


    “昭昭，这次我来找你，也是想和你商量一件大事的。”


    赵姐推给她一份文件。


    “《夭夭》的成片我已经看过了，说实话，你的演技非常可圈可点，黄导也非常认可你的表现。”


    “以你现在的话题度，进入娱乐圈发展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我相信，你也一定考虑过这条道路。”


    昭昭接过文件仔细一看，不出所料，封面上果然写着“演艺合同”四个大字。


    赵姐见昭昭翻开了合同，开始细读里面的条款，语气也不由得激动了一些。


    “昭昭，我们台的资源你也是了解的，在地方电视台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在综艺和电视剧方面。最近几年网播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蜜桃台也是一直走在前列的。”


    “不瞒你说，我真的十分看好你。如果你愿意签下这份合约，我手头上的人脉资源，只要你合适的，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推荐你。”


    说起自己热爱的领域，赵姐的眼睛里也泛着别样的光采。


    陈导和赵制片合作多年了，一看她这状态，就知道她一定又“说high了”，这是迫不及待地想把许昭签下来呢。


    他无奈地摇摇头，给老搭档的茶杯里添了点水。


    许昭现在正当红，现成的话题度就摆在面前，哪怕她只是尊花瓶，也足够经纪公司从她身上狠狠地赚波快钱，把签约成本给赚回来了。


    更遑论她现在所展现出来的令人惊艳的硬照表现力和人格魅力了。


    就是现在，都已经有竞争对手暗地里打通了摄制组里的关系，想来探探她的口风了。


    难怪台里高层紧急取消了原定的拍摄地，不计成本地连夜把整个摄制组都“空投”到了内蒙古大草原呢，就是怕有人把这块香饽饽给截胡了…


    蜜桃台得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处，对许昭的演技天赋和荧幕适配度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才能抢在一众竞争对手前将合同率先递到了她面前。


    要等到《夭夭》真的播了，估计现在还在观望的演艺公司肠子都得悔青了，恨不得早些争个头破血流，好把这块璞玉挖到自家公司来呢。


    陈导直觉老搭档的这场战并不好打  ，便也当起了说客：“小昭啊，我们台里还有许多热门IP的版权，你要是想当演员，台里绝对能给你大力的支持。”


    赵品香朝他投来赞许的目光，再接再厉道：“老陈说得对！台里现在并没有和年轻小花签过演艺约，你要是来了，就是头号的当家花旦，所有资源肯定都是第一时间紧着你的。”


    “嗯呐，更别提综艺了…现在华国最受欢迎的综艺，百分之八十都是出自蜜桃台，各种原创综艺层出不穷，绝对不会缺少上镜的机会。”


    赵姐和陈导两位“老油条”这边正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昭昭却没有轻易被他们迷惑，而是仔细地研读起了手里的这份合约。


    蜜桃台的条约不可谓不优厚，五年的合约，每年固定二十万薪资保底，电视剧收益公司和艺人五五分、综艺收益六四分，其余活动收益三七分。还保证每年至少让昭昭出演一部电视剧、固定出演两部综艺，另外还配置专门的经纪人队伍…


    本质上还是个应届毕业生的昭昭在心底一算，不由得有些咋舌。


    这一年下来，轻轻松松就能年入百万，收入轻松将昭昭原本的工作甩在身后，难怪这么多人争破头想进入娱乐圈呢…


    但昭昭还是保持了冷静，没有被这泼天的富贵迷了双眼，很快就发现了合同的两大漏洞。


    第一，蜜桃台并没有在电影行业的相关资源，合约中也丝毫没有提及电影相关的字眼。


    众所周知，华国电影演员的地位和认可度是要远超电视剧和网剧演员的。要想完成系统设定的“家喻户晓”的目标，昭昭就一定要努力往电影圈去发展。


    而蜜桃台的资源结构，在这方面并不能为她提供多少助力，反而会在一定程度上制约她的发展…


    第二点就是——


    昭昭拿笔圈出了合同上的字样：“‘限制性条约一：乙方不得私自出演除甲方外任意出品方出品的综艺作品，形式包括但不限于真人秀、直播、电台等，具体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赵老师，这条合约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平心而论，蜜桃台本来就是靠综艺节目起的家，这条合约放在台里所有的主持人身上都适用，但对于昭昭这样把“技能树”主要点在了演技上的毫无背景的新人而言，可就有些危险了。


    一方面，是她日常的曝光多了很多的限制，原先计划要制作的vlog和个人频道等都会受到影响，影响前期热度的积累；


    另一方面，综艺节目向来是最容易炒作cp的地方，尤其是在真人秀这样现实的环境中创造出来的cp，往往比普通的荧幕cp更容易深入人心。久而久之，就渐渐地被捆绑在了一起。


    有些人得益于此，恨不得天天买热搜住在榜上。有些人却避之不及，生怕永远摆脱不了另一个名字的影响。


    昭昭要想往演员的道理发展的话，很重要的就是与其他不同的演员产生化学反应，而不能和某个人绑定在一起，影响观众的代入感。


    因此，这条限制性合约，对昭昭来说确实产生了极大的限制。


    赵品香面露难色，她早就知道，对于昭昭这样精明的人来说，长远的未来远远比一时的利益更重要，这样的限制显然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只可惜，昨天熬到了最后，也还是没能说服董事长改变心意…


    赵品香只能努力地往另一个方向去引导昭昭：“昭昭呀，你也知道，我们电视台是靠综艺起家的，自然很看重这方面的建设。”


    “我们知道自己在影视资源这方面比不过很多传统的娱乐公司，所以限制性条约也只是签署在了综艺领域，像电视剧这样的作品，我们都是不会干扰的，甚至会主动地为你提供支持…”


    陈导也再次加入了战场：“与业内相比，我们这份合约真的条件相当优厚了。你看现在《夭夭》还没正式开播，我们就已经拿出这样的条件了，可见高层是真心想要签下你啊…”


    昭昭抿了一口茶，正打算再一次加入这场唇枪舌战，却被有节奏的三声叩门声打断了思路。


    厚重的红木木门被推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李助？”


    在场三人不约而同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来自正是谢兆承的贴身总助李砚。


    李砚先是亲切地笑着向昭昭点头问好，又在面对赵姐和陈导时切换成了一副官方的客气笑容：“赵小姐、陈导演，抱歉打扰一下。”


    陈导腹诽：您要是真觉得打扰，就不该推门进来的。


    赵品香脸上的表情则更加凝重。


    她当然知道来者不善，昨天晚上林董接到的那通电话，对面的人不正是这位年轻有为的“李助”吗？


    这个场合上门，他怕是也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目标。


    她当机立断地站起身来：“李助，我们这边还有要事要商议，麻烦您待会再过来吧…”


    李砚脸上仍是那副温和笑容，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让，甚至迅捷得与他温和绅士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将自己手上的文件摆在了昭昭面前。


    好巧不巧地，还正、正、好、好地盖住了原先摊开的那份蜜桃台的演艺合同。


    昭昭听见李砚温和有力的声音：“赵小姐放心，昨天我已经和林董确认过时间了。”


    “您如果有疑惑，可以亲自向林董电话求助。”


    被顶头上司的名义压着，赵品香也只能无奈地退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砚拉开了昭昭身边的椅子：“许小姐，您可以先看看这份合约。”


    昭昭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谢氏的大手笔打了个措手不及。


    签约时间三年，每年至少有三十万的固定收入，综艺、电视剧、电影“三大头”的收益全部五五均分，还保证不干涉艺人经营社交平台的自主性，甚至还有百分之三的股权分红…


    虽说只是谢氏集团这庞然大物下一家刚刚起步的小公司的股权，但看似微不足道的股权分红，也许就能实现昭昭后半生的财富自由。


    更别提市中心住宅、专业团队一对一培训、多对一的经济团队等等能实际到手的福利了。


    就连当事人昭昭都有些想问：蟹老板，莫非你是真的恋爱脑啊！！！


    昭昭正想说话，却见李砚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起身推开了门。


    昭昭先注意到的是他脚下踩着的那双鳄鱼皮皮鞋，视线渐渐往上移，才对上他身上那一套高定的西裤和西装三件套，以及胸前那枚极其亮眼的绿钻胸针。


    似乎和上次画报拍摄时昭昭戴的那条“极光”是同一个系列的。


    也许是见惯了谢兆承私下的模样，突然一见他这副气场全开、似要冷眼睥睨天下的样子，又或者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现身，赵姐和陈导都有些乱了手脚，下意识地要把主座的位置让给他。


    谢兆承却摆摆手，径直在刚刚李砚拉开的昭昭身边的位置坐下：“诸位请坐。”


    昭昭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呀…刚刚还一起风尘仆仆地坐了同一班航班，他甚至就坐在自己过道边呢，这会子功夫就特意回去换了身造型？


    昭昭莫名联想到了“孔雀开屏”的场景，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这动静自然没能瞒过身边的谢兆承，他微微侧目看向她，眼带笑意地问：“怎么样？对谢氏开出的条件还满意吗？”


    赵姐和陈导也都纷纷紧张地看向了她。


    越到这种关键时候，昭昭反倒越不紧张了。


    她端起茶杯品了口茶，才怡然自得、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各位，不妨先听听我的提议？”


    第40章 运营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谢兆承的亲自下场，无疑是加剧了场面的混乱程度。


    赵品香试图站在先来后到的角度，将谢兆承驱逐出这场谈判：“谢总，做生意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我们和昭昭的谈判的谈判还没


    有结束，您现在就过来，似乎不太合适吧？”


    谢兆承八风不动，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我想，作为商人，利益始终是摆在第一位的。”


    “我能给她提供更好的条件，这就是我能坐在这里的理由。”


    李助面上矜持地点了点头，但实际上已经快要忍不住为自家老板摇旗呐喊助威了。


    昭昭好想说“你们不要再打啦！”，却不得不出来稳定局势——


    毕竟蜜桃台和谢氏也不好扯破脸面，还是她这个当事人开口更为稳妥。


    “各位，不妨先听听我的提议？”


    双方默契停/火，四双眼睛同时看向了昭昭。


    昭昭先是对率先抛出橄榄枝的赵姐表示了感谢：“赵老师，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您对我来说是有知遇之恩的。”


    这句话绝非虚言。


    无论是对当初的许昭，还是现在的昭昭而言。


    当时许昭来参加《心动节奏》的试镜，选角组其实对她并不算太满意，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把她分到了候补组。


    昭昭在她的备忘录里看到了她的回忆。


    【节目组说我太中庸了…各方面都挺均衡的，但也没有突出的记忆点，完全没有特色…我以为我不会太在意的，本来也没有抱太大期望啦。】


    【但是，其实还是好难过哦。回家的公交上忍不住偷偷哭了一场。】


    【哪怕一次也好，好想让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啊…】


    还是赵姐力排众议，最终选中了她。


    也不知道那时候的许昭有没有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呢？


    还有后来《夭夭》的试镜机会，也是赵姐放弃了一众专业的科班学生和演员小花，大力推荐了她这个毫无演技经验的素人，给了她第一次登上银幕的机会。


    昭昭的身体微微倾向赵品香的方向，语气十分真诚：“赵老师，不瞒您说，我还是想拥有更高的话语权，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荧幕上，所以贵台所提供的平台和我预想的发展路径并不完全相符。”


    赵品香惜才心切：“昭昭，虽然我这几年都在投资电视剧，但是电影导演那边的人脉我也是有的，只要你想的话，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支持你。”


    李助面上笑容温和，说出的话却有些血淋/淋得伤人：“从贵台在股东大会上公布的今明两年的发展战略来看，未来五年投资的重点还是聚焦于网综和网剧上。”


    “赵女士所说的支持，恐怕更多还是精神上的吧。”


    蜜桃台幕后股东谢兆承轻轻颔首，转而对昭昭发动了攻势：“你想要拍电影的话，谢氏投资了很多导演的工作室，每年上映的影片至少有三十部。”


    “影视方面的子公司成立后，在这一方面的投资只会更多。我们会给你提供更大的自主权，你可以自己参与剧本的选择。”


    “我手上有一位文艺片名导的试镜机会，下个月他一回国，我们就可以第一时间安排你参加试镜。”


    “就算这场试镜没有成功，我们也能自己搭建出一个团队来。”


    蟹老板“财大气粗”，但刚入职就吃过快穿系统的大饼的昭昭显得十分冷静，没有掉入黑心资/本/家口腹蜜剑的陷阱里，甚至还朝他投去了一个略显应付的敷衍笑容。


    脸上挂的是最公式化的笑容，嘴上说的却是最反常规的话。


    “各位，其实我并没有打算和哪家公司签订个人合约。”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沉寂。


    还是陈导最先沉不住气，替大家问出了自己的心声：“昭昭，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还说想要继续演戏的吗？”


    就连系统小蓝都在昭昭的脑海里发出了开水煮开般尖锐的爆鸣声。


    “昭昭！！！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


    昭昭早已经习惯了小蓝这平时装死，关键时刻突然开机的作风，却还是不免被小蓝尖锐的声音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为什么一个机器人的声音可以设计得这么刺耳啊，这真的不算工伤吗！！


    她竭力忽视小蓝的干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U盘，礼貌地朝各位“天使投资人”笑了一下：“或许，我可以借用一下会议室的屏幕吗？”


    昭昭才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早在接到系统的任务后，她就开始不断地思索，究竟怎样才能实现成为“华国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的最终目标呢？


    她最初想过要不要走网红路线，借恋综的热度积累人气，后期看看能不能碰上什么爆款短视频的机遇，一飞冲天、弯道救国地实现目标。


    毕竟任务的重点还是放在“家喻户晓”上，至于“大明星”…


    有了钱再自己买个上镜上红毯的机会，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吧？


    好在，在打磨自己身上的特质时，昭昭意外地更进一步地挖掘了自己隐藏的天赋。


    原来我的硬照表现力和演技天赋比自己想的还要强啊？


    原先读书时纯属兴趣爱好的平面模特加话剧社活动经验，在这个有了KPI的世界反而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再有了许昭的好皮囊的加持，一下就为她指出了一条全新的发展路线。


    在得到《夭夭》的试镜机会后，昭昭敏感地嗅到了机会，开始撰写起自己的“招商引资”计划。


    她做足了功课和准备，知道赵品香除了是蜜桃台的资深制作人外，本身也拥有一定的股份，在决策中有一定的话语权。


    又从蜜桃台的股权架构图中一路摸到了谢氏，猜测到了谢兆承下场的可能性。


    今天这场“鸿门宴”，其实恰恰是昭昭的planA。


    一计不成，她的U盘里还有planB和planC呢。


    充足的准备给了昭昭底气，她甚至还有些苦中作乐地想到：


    嘿嘿，还得多亏了这份总办处的工作，不然她的计划书和ppt还真的未必能写得这么专业漂亮呢。


    昭昭的“路演”结束后，身经百战的专业人士谢兆承率先鼓起了掌：“昭昭，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想做演员的话，我很愿意把你挖到谢氏来。”


    被昭昭囊括在了计划里的赵姐也心情十分愉快，轻松地笑着开起了玩笑：“确实做得很不错，李助或许也会产生危机意识了。”


    李砚配合地点了点头。


    昭昭的方案其实并不复杂，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对谢氏影视和蜜桃台当前的发展状况分析（感谢SWOT分析矩阵和波特五力模型的大力支持），二是昭昭对自己未来发展路线的规划，最后则是昭昭提出的解决方案——


    “我想成立一家自己的个人工作室，谢总、赵老师，要不要考虑投资一下？”


    昭昭俏皮地说了句玩笑话：“现在入股拿的可都是原始股哦，绝对不亏！”


    昭昭自己保留了51%的股份——坚决要自己做自己的老板，不给黑心资/本/家压榨自己的机会，把主动权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上；


    谢兆承和他掌管的谢氏财大气粗，可以大手笔地投入百分之三十、甚至更多的股份；


    而赵品香——昭昭给她的提议是以个人股东的身份投资，而不是代表电视台签约。


    于蜜桃台而言，昭昭也不过是个“加分项”，能签下她自然是好，失败了，也照样有无数新人趋之若鹜地想挤进来。


    赵品香当然也从各大细节中看出了董事长对这件事情并不太上心，比如放任竞争对手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场、始终没有同意她提出来的合同附加条款的修改申请等等。


    但她作为一个切实了解过昭昭的现场表现的人，绝不可能轻易地放任这块璞玉从自己眼前被人抢走。


    昭昭提出的这个方案，乍一看有些大胆，但仔细一想却也十分可行。


    怎么说她也是行业里知名的影视制片人，投资一下自己看好的艺人怎么了呢？


    董事长不看好，那她就以个人的名义投资，也完全没有违规。


    赵品香甚至有些恶趣味地想到：如果最后她赚得盆满钵满，林董会不会哭着大呼后悔呢。


    这边赵品香还在考虑，“助攻”谢兆承就已经不紧不慢地给她添了把火：“赵女士在资金方面有疑虑？我可以承担剩余的所有…”


    赵姐一时热血上头，当下拍板决定：“不！我要投！就以个人名义！”


    还没见过这场面的陈导有些咋舌  ：“啊？这就成了？”


    他悄咪咪地给昭昭比了个大拇指：“见者有份，给我个投资的机会呗？我要的不多，百分之一也行啊！”


    赵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少做你的白日梦！”


    坐收渔翁之利的昭昭笑得眼睛弯弯，仿佛看见了白花花的银子在不断地涌入自己的小金库。


    嘿嘿，都是真金白银呀！


    “那我们明天再约一个时间把合同签下来？大家联系一下各自熟悉的法务团队，稍后就建个群讨论一下。”


    谢兆承矜贵地点了点头：“可以。”


    “但我之前准备的团队，也希望你能再考核一下，可以把他们的劳动合同重新签到新的主体，违约费用我会承担。”


    “怎么样，昭昭老板？”


    新上任的昭昭老板被吹捧得飘飘欲仙，美滋滋地点了点头。


    天呐！给自己打工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解决了合同这个心腹大患，昭昭也开始集中精力在铺垫自己未来的发展道路上。


    谢兆承联系的老师团队必须得好好利用起来，“声台形表”这四项演员的基本功，她必须得在正式试镜前好好地磨练一下。


    除此之外，她还必须得以最快的速度找好下一档节目，承接好《心动节奏》、杂志画报和《夭夭》这三波巨大的热度，避免在空白期浪费和消耗了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人气。


    好在，背靠大树好乘凉，昭昭的合约虽然没有签在蜜桃台，但和台里高管打下的良好关系还是让她有了很大的选择空间。


    她和齐琴一起签下了一档名为《在路上》的旅游综艺的合约。


    这是一档“全女班”的综艺，四位嘉宾全部都是女生。节目的初衷是为各位忙碌的上班族和学生党们探索周末出游的可能性，通过1-2天的短途旅行来治愈自己的身心，也正好顺应了时下“特种兵”之旅的潮流。


    节目组同时签下昭昭和齐琴，看重的正是她们之间亲昵有趣的化学反应。


    而昭昭之所以选择这档综艺，则是看中了节目的高自由度，节目组允许嘉宾在旅行当中自己拍摄素材制作vlog，公布在社交平台上。


    对于十分想要在社交平台中大展身手的昭昭而言，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昭昭目前的粉丝画像还是以年轻女性为主，因此，除了日常生活和节目录制中美丽的碎片外，昭昭还借着自己目前的工作平台，特意拍摄了一期职场问答，希望能给各位即将进入职场或者初入职场的朋友们一些帮助。


    @许昭：又到了一年毕业季，我和身边的同事们进行了一场小访谈，希望能够对大家有所帮助。纵使现在可能会有一些波折，但我们都要相信前方会有更加广阔的天地。加油吧，女孩们！


    【呜呜呜我宝好美！】


    【正在投简历的人默默点了个赞昭昭的建议确实好实用】


    【别忘了她可是top10毕业的一毕业就进了五百强】


    【经验都是通用的，我也刚刚上班两个月，感觉昭昭说到的调节好情绪真的很重要…在工作中真的要调理好自己的心态，不然很容易被PUA的！！】


    【贴心宝宝】


    【这个向上管理法hh真的是可以说的吗】


    【作为女生，我们天然地在职场中就会听到很多阻碍的声音，他们说“要稳定”“要顾家”，其实只是以温和的文字包装出来的利刃，想要斩断我们的斗志和棱角。姐妹们，就像昭昭在视频里说的一样，就算可能会有不公，可能会有阻碍，但我们更要勇敢地投入进去，为自己和千千万万的女孩争取更大的可能性吧！未来就将在我们脚下展开！】


    【我们可以自由地选择是要进取还是躺平，都没有人有权利可以替我们做出选择！】


    【加油吧！女孩们！】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0-50

    第41章 真心（1）


    周五晚上，昭昭喜提本周第一次按时下班，奢华地打了一辆网约车，早早回到了小屋。


    “大家晚上好呀！”一进门就有摄像头迎接，昭昭习以为常地和直播间里的观众打了个招呼。


    【？谁啊？晚上七点就到家了，老师这一定不是我们家昭昭吧】


    【昭粉被PUA的第N天…】


    【泪目到底是谁和我说外企能worklifebalance的啊】


    【乐，我是同一栋大楼里的！昭昭公司其实真的还好，但她的部门刚好是最忙的hh】


    【好嫉妒！！！我也想看看昭昭真人！】


    【掐指一算昭这会是不是该转正了】


    【是的，她转正汇报那天，感觉整栋楼的人都去围观了，整个15楼挤得水泄不通hhh】


    【得亏昭昭心理素质比较强大…这换了我估计腿都软了】


    【omg那同组答辩的同事岂不是很倒霉】


    【大家放心！我们很有素质的！有人通风报信的，轮到昭昭了我们才挤过去的！！我有幸占了前排好位，昭真的很强，逻辑清晰，而且还很临危不乱！答辩领导中有一位感觉是印度人，口音巨难听懂，昭全程对答如流。我：respect】


    【说实话那位的口音我真的没听懂！！（好吧，我其实全场都没听懂）就听到有位中国领导夸她工作做得特别到位，尤其是商业分析做得特别好】


    【ps：昭昭真人真的！貌美声甜，一整个让人如沐春风，但更重要的是说话做事就很有条理，我都不敢想象工作时能碰上这样的同事or客户我会有多开朗！！】


    【妈妈粉骄傲！！】


    【有没有人录了现场视频的呀！一人血书想看！！！】


    【两人血书！】


    【企宣部会不会做事情的！快放照片啊555这不是绝佳的宣传机会吗！】


    【*扑评分：10.0】


    客厅里只有博士生齐琴和博导周致诚，两人各自抱着一台电脑，却分别坐在了长桌两头的对角线上，像是画了条楚河汉界一样。


    两人脸上的表情也都十分微妙——


    齐琴打两个字就要抓一下头发，进而愤怒地删掉三个字，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一直在创造学术垃圾”的痛苦表情；


    而周致诚，则是对着电脑屏幕露出了微妙的笑容，明明在笑却让人感觉杀气腾腾，像是在想“到底是谁创造出了这些学术垃圾”。


    昭昭心领神会：这俩人天生立场对立，坐得远些也许对双方都是一种保护。


    齐琴痛苦地把盘麻了的腿从椅子上放下来，刚好看见了在门边观察着他们的昭昭，激动地大喊着她的名字飞扑了过去，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上。


    “昭！！！！你终于回来了，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昭昭一边稳稳地接住了齐琴，一边向正在按太阳穴的周致诚投去了调侃的眼光——


    看看当代大学教授是怎样迫害学生的！


    周致诚好脾气地照单全收：“今晚还得录影，我现在去做两个菜，你们想吃什么？”


    昭昭赶紧放下手里的包包，撩起衬衫的袖子就打算帮忙：“他们都没回来吗？就我们仨？”


    齐琴嘟嘟嘴：“陈施然开组会去了，谢总和嘉曼姐肯定又是加班赶着ddl回来，向云下午四点说要睡午觉结果现在还没动静…”


    内务总理齐大管家正掰着手指一个个细数，肚子却不给力地叫了起来。


    齐琴嘿嘿一笑：“周老师，我想吃红烧排骨！”


    周致诚无奈：“该做饭的时候喊我周老师，平时见了我恨不得绕道走，这声周老师还真是来之不易啊。”


    昭昭把齐琴捞到自


    己身后：“致诚哥，我来帮你。”


    周致诚摇头：“不用，你难得早些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吧，待会饭好了再让齐琴上去叫你。”


    “你呀…难道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我笑死了昭昭刚刚那下意识地一捞真的好像护崽的母鸡hhhhhh】


    【乐，琴琴演我精神状态，平时见着老师八百米外就开始绕路走，不到找导师签字的时候坚决不打扰他的生活！！】


    【笑死了主打一个双向逃避】


    【我们充满温馨日常感的温泉趁乱吃一口】


    【讲真的，我们这档综艺会不会太写实了一点，刚开始大家还都装模作样地准点回来，后来都开始各加各班了，不到ddl前一分钟绝对凑不齐人】


    【你就说是不是没迟到吧！】


    【笑着笑着就哭了】


    【向云你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快下来表现自己啊！！！！】


    【向云：zzZZ…】


    晚上九点，十位嘉宾准时地齐聚在客厅内。


    今天也是陈导来主持流程：“明天就是《心动节奏》播出两个月的日子，非常感谢直播间里的观众朋友们的陪伴和支持，你们的喜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相聚的时光固然幸福，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虽然不舍，但节目也在渐渐地走向尾声。”


    “在做出最终的选择之前，我们希望能再给大家一次敞开心扉、畅所欲言的机会。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安排了‘隔墙有耳’这个全新的环节。”


    所谓“隔墙有耳”，就是一位嘉宾坐在背景板后，背对着其他嘉宾，而剩余的嘉宾则可以拿着经过变声处理的麦克风，随意地向背景板后的嘉宾问出自己好奇的问题。


    “我们的麦克风经过特殊处理，保证可以达到雌雄莫辨的效果，大家不用担心掉马的风险，尽情地畅所欲言吧！”


    提问按顺时针的顺序走，由谢兆承一直轮到昭昭。


    谢兆承一在背景板后坐下，文彬就立马把原来放在他手上的麦传了过来，大家也有样学样，飞快地把麦传了出去，像是手上拿的是个定时炸弹一样。


    定时炸弹传到昭昭这里时，齐琴心领神会地扼住了她的手腕，强迫性地把麦克风递到她嘴边。


    昭昭：……


    陈导很有眼力见地提醒道：“提问时间只有五分钟，大家不要浪费哦。”


    昭昭只能领下了这个任务：“谢总，请问怎样才能变得和你一样有钱呢？”


    背景板后的谢兆承笑了一下，了然地朝摄像头做了一个“昭？”的口型，得到了摄像头点点头的回应。


    见自己猜对，谢兆承笑得开了一些，也朝那边的昭昭开了个玩笑：“上辈子得精进投胎学才行。”


    【一刻也没有为一志愿“投胎成谢兆承”的离去感到悲伤，马上投入战场的是二志愿“投胎成谢昭之女”！！！！】


    【救命啊我什么时候看到这个梗能不笑啊】


    【不是，这麦怎么做的，声音真的一点都听不出来！我刚刚敷着面膜没看屏幕，现在才发现是昭昭！】


    【语言习惯之类的？反正我光是看打字内容也能判断出对面聊天的是不是我闺蜜】


    【蟹老板一确定是昭昭就笑得好开心啊】


    【这档恋综真的打破了我对谢总的刻板印象，之前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天凉王破”的霸总，现在我belike：爹咪！！请让我成为你和昭昭妈咪唯一的女儿！！！】


    【笑死了女儿粉还真是一个闻所未闻的类别hh】


    搞事担当齐琴看不下去这两人莫名的推拉，直截了当地把麦抢了过来，为无数观众问出了那个令他们抓心挠肺的问题——


    “谢总，你有什么想要和自己的心动女嘉宾说的吗？”


    背景板后沉默了片刻，最后传来了谢兆承那略显低沉的声音：“我会支持你全部的决定。”


    “但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能优先选择我。”


    “我会一直等着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过年了过年了过年了！！！！！】


    【啊啊啊啊谢谢你齐琴！！！！你是我们向日葵cp的头子！！！！你让我在大街上套麻袋揍陈施然一顿我都能照做啊啊啊啊！！！！】


    【无需多言给我们琴子姐嗑一个！】


    【家人们谁懂啊，身价上亿的人就在你身后等着你垂青，搁谁身上谁会不迷糊啊啊啊】


    【谢谢谢谢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饭是我兢兢业业上早八还carry小组作业应得的！】


    【周教授和向云表情好微妙hhhh】


    【周教授（笑）：你说你说，我就听听你能说出什么】


    【向云（白眼）：我就看看你这老男人能吹出什么花来】


    【我笑死了我真感觉向云能说出这话来他真的就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


    【这人就是除了昭谁都不怕的】


    齐琴一个猛子，给所有人都开了个“好头”。每个人上去时都被迫着来了一场真心告白。


    表面上是个黑皮体育生猛男的文彬，首次在节目里展现了他作为编剧感性气质的一面，讲着讲着都快把自己给说哭了。


    “呜，总之…”文彬大吸一口气，胡乱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能和你认识真的非常非常开心，我之前的情感戏从来都写得很僵硬和公式化，被大编说了好多次，我导师还让我多避着点爱情剧…”


    “但是，和你认识以来，我写起这些东西来真的下笔如有神…”文彬又吸了一口气，看得昭昭又感动又好笑的，“我现在真正理解了为什么有人说，爱是一颗种子。”


    “当你遇上喜欢的人，被她温柔地用爱意灌溉，那颗天生渴望被爱的心脏，就会在阳光的牵引下幸福地破土而出。”


    “谢谢你，嘉曼。”


    【5555是什么让猛男落泪】


    【呜呜一位雌鹰般健壮的女人在荧幕前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我以为我只喜欢看昭昭那边的混乱大四角，但其实每次都会被加冰之间这种直白的双向偏爱所打动，5555，你们一定要幸福好吗！】


    【健康的情感关系就是会让人变得更加美好！宝宝们，我和我女朋友也在一起三年了，在她的鼓励下我也变得越来越自信和勇敢了！所以，姐妹们，永远相信爱的力量，大胆地去爱吧！（ps：我们都是女孩子！）】


    【姐妹你们也好棒！祝福你们！】


    背景板另一头，另外四个女孩也都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楚楚悄悄戳了戳嘉曼：“快安慰他两句吧，我感觉他快要绷不住了。”


    赵嘉曼眼睛里也水汪汪的，她没有拿起变声的麦，而是直接用自己的声音回答他道：“不哭了。”


    “我也一样，一直谢谢你的陪伴。很多人说我已经三十岁了，不再年轻、不再漂亮，是时候该找个人嫁了，赶快回归到家庭当中。”


    “我其实并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但当你一直称赞鼓励支持我时，我也会感觉自己更有力量。”


    “可惜我并没有修改律法的能力，不能把我们的故事写进条文里。”赵嘉曼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但是你现在出来的话——”


    “我很乐意给你一个拥抱。”


    背景板后的人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第42章 真心（2）


    “隔墙有耳”这个环节顺利地推进了下去，最后登场的三位嘉宾分别是周致诚、向云和昭昭。


    【奇妙的顺序是谁爽到了（捂嘴偷笑）】


    【说真的这个大三角我也不是不行】


    【向云这个白毛不良少年，还一直大大咧咧地抱臂看戏，和旁边周老师端正的坐姿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hh】


    【家人们我先替周老师头疼了】


    【一边是模范乖乖女一边是叛逆校/霸汗流浃背了吧周教授！】


    【宝子们醒醒他是大学教授不是高中教导主任啊hhhh怎么感觉周教授马上要去抓早恋了hhh】


    “德高望重”的周教授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到了背景板后坐下，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被大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好哥们文彬从自己的社死状态中走了出来，开始给好友找不痛快：“周～教～授～”


    “您好，能不能把文彬的麦掐一下？”周教授礼貌地提出了申请。


    大家（尤其是平时爱蹭饭的几位）轮番调侃了周教授几位，麦克风顺利地传到了林楚楚这里。


    她踌躇了一下，特意往昭昭的方向看了一眼。


    昭昭有些疑惑，不确定楚楚是不是在看她，但还是冲她友好地笑了一下。


    楚楚像是得到了什么支持，深吸一口气，才把麦克风拿到嘴边：“周老师，我可不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


    变声处理过的麦克风让人分辨不出声音的主人，周致诚还以为又是那帮捣蛋鬼，声音略带笑意地说道：“这位同学，请说。”


    林楚楚两手紧握着麦：“如果你有好感的对象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是否还应该向他表露自己的心意呢？”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紧张。


    【？？？？】


    【woc？！】


    【啊啊啊？？震惊我一百年！】


    【所以林喜欢周教授？？我之前都没看出来！！！！】


    【我天我之前隐隐有些感觉但她真的很内敛之前一点都没透露出来…】


    【就连短信都只发给当天交流最多的嘉宾，难怪大家都没怎么看出来】


    【我觉得有点意外但是楚楚这个性格喜欢周教授这个类型的有点意料之内的感觉hhh】


    【越内敛害羞不善言辞的人，越容易喜欢包容温和的人】


    【难怪楚楚刚刚看了昭一眼，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背景板后传来了周致诚温和似水的声音：“我想，没有人会觉得被人喜欢是一件不好的事。只要不以偏激的方式干扰他人，你当然可以表达自己的情感。”


    “不必担心你的表达会不会影响他的选择，真正坚定了想法的人不会轻易地改变自己的选择，你不必担心自己会干扰他的选择。”


    “如果他是一个这么轻易就变心的人，”周致诚轻轻笑了一下，他说话时总是很温和镇定，莫名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我想他也并不值得你喜欢，对不对？”


    背景外的林楚楚眼眶里含着泪，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周老师。”


    【555周致诚真的很温柔很坦诚】


    【这下真的很难不喜欢周教授了，他不会贬低你的喜欢，而是会非常真诚地谢谢你。但同时他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喜欢而改变自己的选择，又温柔又有魄力，真的很有魅力】


    【归根结底还是够不够喜欢的问题吧。有些男的嘴上说着爱你爱得要死，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弃…】


    【楚楚，呜呜，看不得小女孩流眼泪】


    周致诚的提问环节略有波澜地结束了，从背景板后出来时，几个女孩有意围坐在一起假装在聊天，不想让他发现刚刚提问的人是谁。


    他也很绅士风度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全程没有探究性地往那边多看一眼，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下一个登场的向云出场前，还挑衅地朝昭昭努了努嘴，大有一副“快来快来考考我”的嘚瑟表情。


    昭昭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快点进去。”


    向云一坐定，齐琴就率先发起了提问：“向云，上次‘收到’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虽然看不见向云的神态，但不能猜出他脸上现在得意的神情：“当然，礼物非常精美。”


    “而且，得来不易的礼物才更显珍贵，不是吗？”


    【啊啊啊向云不愧是你，平等地得罪所有人！！】


    【谢谢你向云，我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到那两位的表情变化】


    【真的笑死了，感觉谢兆承和周致诚能记一辈子，抓心挠肺想得到的礼物】


    【谢老板和周教授：七十岁的某一天拄着拐走在公园路上，突然：“不是，向云他有病吧！！！”】


    【啊啊啊啊别太幽默了前面的姐妹哈哈哈哈哈哈感觉不仅他们俩要记一辈子向云才更是要记一辈子呢墓志铭上写：“20x3年，在草原之约中成功获得许昭的礼物”】


    【获得？掠夺！！！！】


    【不是，家人们我想到一个绝妙的嗑点！别看他小子表面嘚瑟，实际上当晚拆开礼物发现不是准备送给自己的（偷笑）（偷笑）心里难受面上还要天天装作一副得意得不得了的样子！！！是不是加倍好吃了！！！！】


    【woc宝宝莫非你真的是天才？？谢谢谢谢！我大吃特吃！！！】


    最后一分钟，妮娜向向云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向云，你来参加节目最想实现的目标是什么？”


    向云不假思索地说道：“微博粉丝数突破100万，专辑销量突破100万。”


    还没等弹幕开始夸奖他是个“事业批”，向云又迟疑了两秒，加上了一句——


    “也想和喜欢的人牵手。”


    弹幕里静寂了两秒，才突然反弹般地刷了起来。


    【草您的好友撤回了一条夸奖】


    【他这小子，刚想夸他一句有事业心，转眼就恋爱脑了，真是…】


    【真是做得好啊！！！！】


    【我已经不敢想象节目完结那天场面会有多精彩了（偷笑）（偷笑）谢谢你向云！！】


    【平时打打闹闹的，关键时候不还是憋不住！！！！！】


    【草，好突然的直球！！！！】


    【这家伙体质还莫名有点吸梦女粉…有没有人解析一下为什么】


    【以下观点仅为个人拙见：我之前试图解读过自己莫名其妙喜欢向云的原因，总结来说就是——东亚孩子对青春期压迫的反抗。他这人，就是天生是那种校园文里的坏小子。在平凡又疲惫的学生时代，很多女孩都幻想过会有这么一个特别、强烈的人热烈地打破平庸生活的束缚，义无反顾地带着自己逃跑吧？这种青春期的压迫，让我现在也依旧克制不住自己去向往向云这样的人，虽然我认为谢总才是最帅的hhhhh】


    【我的天，前面的姐妹好会说！！我之前就以为是中国人天生拥有的对白毛的偏爱哈哈哈（顺便，谢总是最帅的是客观的！正确的！无可争议的！！）】


    【周老师颜粉表示不服】


    【呜呜，明明向云也很帅啊！！！白毛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全靠他这立体的五官和深邃的眉目，第一次出场我真的惊为天人！！！！】


    【快别争了，我女儿昭昭快要出场了！！大家都停停，听我家昭昭讲话！！！！】


    昭昭坐在背景板后时，场面却出乎意料地有些平静。


    她身上的关注点很多，这一环节本该是一派最热火朝天的景象。但无奈她在节目中人缘太好，那三位男嘉宾都青睐她并不是什么有所隐瞒的事，几位女嘉宾也都喜欢她活泼体贴的性格，轮了一轮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提出一个问题来“为难”她。


    麦传了一轮，还是文彬收到了上级陈导的眼神指示，不得已地向昭昭问了个问题。


    “昭昭，直到此刻，你是否已经做出最终的选择了？”


    背景板那头，昭昭神态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


    “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做好决定了。”


    大家略有些诧异，其中向云的脸色最为微妙。


    他来得最晚，昭昭说自己早就做好了决定，不就代表着她从未将自己纳入过考虑范围里吗？


    话筒递到周致诚手里，他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昭昭，我会无条件地支持你所有的决定。”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来参加节目以来，你是不是真正的开心？  ”


    昭昭笑了出来，语气显然要比之前更活泼轻快：“当然。”


    “和大家相遇，是我今年最开心也最幸运的事。”


    “我会记得相遇第一晚我们一起吃过的晚餐，记得每次约会时的场景，记得我们在海岛极限求生，也记得新伙伴加入后的点点滴滴…”


    “结局并不代表所有一切，路上的风景更加美丽。”


    “明年夏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不对？”


    “一言为定。”


    【我怎么嗅到了一丝BE的气味】


    【昭昭说的话还蛮触动我的…不知不觉这档节目竟然陪伴了我三个月，从夏天跨入秋天了，我现在看他们十位，都感觉真的像身边的朋友一样…】


    【不要完结好不好，你们几个就一直坐合租好不好…】


    【趁乱捡一口温泉，你说的“我们”，是单指我们俩吗？】


    【真的有一种要完结的实感了…好舍不得你们，最可爱的昭琴，最甜蜜的加冰，我的白月光向日葵，和一直一直又爱又恨的陈施然和琴琴宝的cp…我从来没有这么真情实感地追过一档恋综555】


    【你们一定都要好好的！！！明年夏天，我也会回来重温这段记忆的！】


    第43章 方予怀


    今晚节目录制的时间比较久，结束直播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各位嘉宾都很快地收拾好东西，准备早些回房间休息了。


    昭昭原本也不例外，正和齐琴挽着手准备上楼，却对上了谢兆承投来的目光，他稍稍扭了扭头，像是示意昭昭等一会。


    齐琴还在分享着她新到货的染发剂——她打算在耳边染个绿色的挂耳，昭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想倒一杯牛奶再上去，你想不想喝？”


    齐琴下意识地接：“你不是不爱喝牛…”回头看见谢兆承还在沙发上坐着，马上心领神会地“噢——”了一声。


    “我不喝我不喝！你慢慢喝，你慢慢喝，嘿嘿！”


    昭昭无奈，料到她应该是想歪了，却也不好纠正，任由她带着一副“又吃到大瓜”了的表情，欢快地跑上了楼。


    谢兆承已经往厨房方向去了，昭昭为了不引起正在收拾设备的工作人员的注意，还掩人耳目地先倒了杯水，才慢悠悠地举着水杯混进了厨房。


    谢兆承正在流理台倒着牛奶，还翻出了周致诚惯用的给昭昭煮牛奶用的小锅。


    昭昭乖乖坐在他面前的吧台上，问他：“蟹老板，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兆承挽起了衣袖，边用小勺搅拌着牛奶边说：“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位文艺片导演吗？”


    昭昭点点头：“当然。”


    谢兆承笑：“他明天就回国了，他看过了你之前直播的片段，想要邀请你明天去试镜。”


    昭昭诧异：“明天？”


    哪怕是《夭夭》上次那样紧急的情况，也给了她几天的时间来熟悉剧本，正常情况下用半年来准备都不为过。


    谢兆承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他就是这个风格。”


    “不要太有压力，如果他觉得你不适合这个角色，根本就不会向你发出试镜邀请。”


    昭昭在邮箱里翻到了这封试镜邀请邮件，发送时间是半小时前，还抄了谢兆承的私人邮箱。


    不过昭昭还没来得及注意这点，因为一件更加引人注目的事情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试镜地点是潜水体验馆？”


    这家潜水体验馆是仅对私人开放的，一向注重私密性的保护。如果不是从海岛浮潜回来后，昭昭对潜水产生了兴趣，特意去做了功课，她也不会知道这个地方。


    不过，加入这家潜水体验馆需要经过严格的资质认证，以昭昭目前的资产水平，也只能望而却步了。


    谢兆承无奈地笑笑：“他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别害怕。”


    “明天我不方便露面，只好安排李砚接送你，不要担心，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他。”


    昭昭刚想拒绝，谢兆承却提前预判了她的想法，抢在她前面说道：“作为工作室的第二大股东，我应该还是有做这个安排的权力的吧？”


    昭昭只好无奈地点头应下了，可怜李助这位年入百万的精英，时不时还要被领导支来照顾她。


    谢兆承把煮好的牛奶盛到杯子里，放在托盘上递给她：“来，喝了它，今晚好好休息。”


    也许热牛奶确实能起到安抚情绪的作用，昭昭一夜无梦，香甜地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因为可能需要下水，昭昭就完全没有化妆，保个湿涂个防晒就完成了护肤步骤。


    相比起电视剧，电影会更直接地暴露出演员的骨相和气质，所以很多导演都会要求演员在试镜时打扮得尽可能简单素净。


    因为不熟悉新导演的风格，昭昭也选择了打安全牌，没有在造型上做太多的花样，而是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露出了饱满的额头，服装上也是选择了白衬衫加牛仔裤的经典组合。


    按时下楼时，李砚果然已经在车上等着她了。


    一回生两回熟，这回上车时昭昭已经能熟练地和李助打起了招呼：“李助，早上好呀，吃早餐了吗？”


    李砚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礼貌地笑着点头回应道：“早上好，许小姐，我已经吃过了，旁边有给您准备的咖啡和面包，路上您可以再吃一点。”


    昭昭自己系好安全带，侧头朝李砚笑了笑——这次她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李助，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你也可以直接叫我昭昭，现在这样还怪生分的。”


    李砚像是有点诧异，愣了两秒才回答：“当然可以，昭昭…小姐。”


    昭昭被他职业病般的口癖给逗笑了，李砚也低头抿了抿嘴，默默调大了音响的音量。


    试镜地所在的这家潜水馆名叫晴山，恰如其名地，它就坐落在城市边缘的群山之间，依山傍海。如果不说，昭昭还以为自己进入了度假区。


    李砚陪同昭昭到了更衣室门口：“昭昭小姐，更衣室里有我们提前准备好的潜水服，稍后换好衣服后，会有女助理和女摄影全程陪同你参加试镜。”


    “不用担心，在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试镜是方导历来的习惯。我会一直在候客厅等候，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方导？


    昭昭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名单——决定在演员的道路上深耕后，她就做了不少的功课，对当代知名导演作品的了解自然是其中一环——


    国内的、擅长拍文艺片的、姓方的导演？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浮现在昭昭的脑海里。


    啊…？不会是他吧？


    昭昭被带入了一个空旷且漆黑的房间，四周没有喧闹的杂音，只有昭昭和助理的脚步声的回声。


    闭上眼睛，还能听见水流有节奏地涌动的声音。


    昭昭的掌心微微出了汗，半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半是出于对迫近的挑战的紧张。


    一直牵着她的手的助理姐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随即按下了开关，整个空间一下明亮起来。


    昭昭不由地张大了嘴。


    面前是一座约十米深的巨型潜池。


    昭昭正站在池底，一抬头，便是一片被玻璃幕墙隔绝的无际的蓝，是一场静态的海啸，轻易就能铺天盖地地把她吞噬。


    昭昭被定在原地，既震撼，又有一股急于去挑战它的澎湃激情。


    潜池顶端，有一个穿着仿生鲨鱼/皮潜水服的男人，正缓缓地下沉。


    他没有佩戴任何辅助设施，只在脚上绑了一对配重环，帮助他摆脱浮力的限制，平稳地渐渐下沉到了昭昭不必抬头就能看清的视角之内。


    他姿态优美地打着水，缓缓游到玻璃前，一头浓密的黑发像海藻一样在水里四散开，一双桃花眼平静地注视着一墙之外的昭昭，如美人鱼般危险而蛊惑。


    他终于下沉到了池底，在配重环的限制下，步履极慢地一步步向昭昭走来。


    像是刚刚失去了鱼尾的人鱼王子，正在艰难地学习走路。


    他的手


    轻轻放到了幕墙之上，昭昭像是受到了某种莫名的蛊惑，不由自主地向前两步，将自己的手与他的重合。


    两只大小不一的手，隔着透明的玻璃相触，莫名的氛围如水中暗流一般涌动。


    昭昭恍然回过神来，后退一步的同时收回了自己的手，将它背在自己身后。


    水中相貌过于绮丽的男人笑了一下，弯腰解掉了自己脚踝上的配重环，脚在池底轻轻一蹬，便自在地浮了上去。


    助理姐姐提醒她：“昭昭，我们上去吧，方导在等着我们了。”


    等昭昭顺着水池边蜿蜒的楼梯爬上池顶时，刚刚还在水里泡着的男人早已坐在了岸边的椅子上，一头黑发被毛巾擦得半干，还有水珠自他的头发和颌线下滴，坠落在瓷白的地板上。


    “许昭。”他的声音略有些空灵，让昭昭想起维也纳金色大厅里的竖琴。


    “我是方予怀。”他站起身，朝昭昭伸出了手。


    昭昭愣了一下，隔了一晌才握上了他的手。


    “方导，您好。”


    “叫我方予怀就行，也不要对我用尊称。”他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配上冷白的肌肤和粉白玫瑰般极淡的唇色，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昭昭还沉浸在冲击感中。


    方予怀——这正是她刚刚猜测的那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导演。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他是近几年在国际上最引人注目的华人导演。


    他的个人风格十分强烈，出道首秀《绿！》就斩获了柏林国际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导演奖和芒岛电影金马奖的最佳情感电影奖。


    自那以后，他执导的两部作品《白茫茫》和《枫叶》都在文艺电影爱好者中广受好评，奠定了他在国际影坛的知名度和口碑。


    但说他“陌生”，也有很多方面原因的影响。


    第一，他总是关注少数人群的社会现状，被谣言欺凌而多次尝试自/杀的高中同性/恋女情侣、因心理功能障碍无法适应都市生活的年轻男生、想要追逐爱情的红灯/区女郎…


    过于敏感的话题，导致他的作品无法在国内的主流影院上线，大大削弱了他在国内影坛的影响力。


    第二，文艺片在国内终究是少数派，“叫好不叫座”是大部分作品的宿命，只有极少数的文艺片爱好者，会孜孜不倦地跨越海峡到当地的影院，或者寻找正版的碟片资源，来关注、欣赏他们的故事。


    因此，哪怕是在芒岛极富盛名的青年导演方予怀，在国内，也只不过是一个关注者寥寥的“小透明”。


    估计现在国内认识昭昭的人都要多于认识他的人。


    第三，方予怀本人极为低调的行事作风。


    含金量极高的柏林电影节和金马奖现场，都没有让他露面出席。


    若不是作品质量过硬，方予怀说不定早就被各大电影奖项封/杀了。


    就为了这个原因，还有影迷开始分析“方予怀”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支团队、“方予怀”真的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导演，而不是某位名导的小马甲？


    昭昭敢担保——


    若是他早就露脸，以他的美貌和才华，现在的热度绝不亚于国内一线的小生。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能参加方予怀的电影的试镜，都让小粉丝昭昭激动不已。


    早在恶补影视作品时，昭昭就爱上了方予怀的作品——


    《白茫茫》的最后一幕中，宫藤和白木两个人穿着校服躺在雪地里，欢快地扑腾着手脚在雪地中划出天使的翅膀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汩汩的鲜血自她们的手腕处流出，触目惊心的血染红了洁白无瑕的雪地。


    无人机不断攀升，两个女孩手牵着手，笑着彼此相望，最后慢慢闭上眼睛的镜头，极大地触动了她。


    家里一下哭干了半包纸巾。


    这一部作品更是超越了无数名作，成为了昭昭


    第一部重温三遍的电影。


    现在，心中的偶像就站在自己面前，给了她试镜女主角的机会——


    这样的巨大冲击让昭昭有些缓不过神来。


    方予怀还在自顾自地讲话：“…我看过你和那个男生在海底浮潜的镜头了，还不错。下一部电影的女主角，一定要拥有在水下表演的能力…”


    “我们先到那边的三米池那里，我看看你在水下的表现。”也许是在芒岛待久了，他说起话来的腔调很温柔——


    让昭昭有了提出不同意见的勇气。


    “方…予怀，我想就在十米池试镜，让我试一下吧。”


    直呼偶像的名字，确实让她有些…


    不适应。


    方予怀先是略显意外地挑了挑眉，静默两秒后，反而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


    “很好。”


    “你跟我来，我带着你。”


    昭昭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同属勇敢者的欣赏。


    第44章 澜沧


    昭昭主动提出要去难度更大的十米池拍摄，方予怀是最赞成的人。


    作为导演，他当然更欣赏勇于挑战和突破的人。


    “通知阿林，让她到池底准备，这边换我来跟拍。”


    他吩咐完助理的工作，又扭头简单安抚了一下昭昭：“别担心，我有潜水教练员的资格证，待会也会全程跟着你的。”


    助理姐姐也跟着安抚她：“别怕啊，这里的池子他都很熟悉的，隔壁那个三十米的巨池，他都能无辅助地在下面待十分钟的，这个肯定不在话下。”


    “每年夏天他都会去芒岛和泰国那边的自然洞穴深潜的，你看他晒黑了多少，不怕啊，他是专业的！”


    昭昭略微诧异地看向了方予怀的脸——


    刚刚浸过水的肌肤显得格外吹弹可破，在深潜馆的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莹润光泽，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句“美玉无瑕”，不知道多少人看了会心生羡慕。


    这叫晒黑过的？？？


    那他原来得有多白啊！！！


    也许是昭昭眼睛里的震惊意味太过明显，方予怀没忍住笑了一下：“跟我来吧。”


    方予怀也没有愧对他专业潜水教练员的资格证，十分周到地给昭昭讲解了注意事项。


    “待会一入水，我们就做一次耳压平衡。像我这样…对，用手掐住自己的鼻子，像擤鼻涕一样，用胸腔里的气来冲自己的鼻子。”他用力非常实诚，把自己的鼻尖都给掐红了。


    “待会潜到深处时，可能耳朵会非常难受，这时候就停下来做一次刚刚的阀式呼吸。我会一直跟着你，如果有不舒服，马上双臂比一个X的手势，我会带你上去。”


    室内潜水不比室外，通常不会依靠氧气瓶的帮助，主要倚仗的是潜水者自己的机能。


    昭昭之前有上过潜水的基训课——否则她也不会轻易提出要在深水池试镜，只是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深的深度。


    方予怀因材施教，认真地给她恶补了相关的知识。


    临下水前，他叮嘱到：“不要在意摄像头的存在，想象自己是一尾鱼，独自在海洋里徜徉。”


    昭昭还来不及细想方予怀的话，就已经跨入了泳池，被涌动的水给包围。


    水温比预想得还要低，昭昭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立马被方予怀抓住了双臂。


    昭昭像是抓住了浮木的溺水者，身体先于意识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方予怀也不说话，伸出一只揽住她的腰，镇静地带着她微微往下潜了一段。


    昭昭及时调整好状态，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方予怀认真地打量了她五秒，像是在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确认无误后，才放开了默默护在她身


    后的手，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游在她的右翼，像是护卫刚出生的小鲸鱼的鲸妈妈一样。


    适应了水里的感觉，昭昭才真正体验到潜水的妙处。


    往上看是幽蓝的“天空”，往下探是深邃的“黑洞”，对于有幽闭恐惧症的人来说可能是地狱，但对热爱探险的昭昭来说简直是天堂。


    她不自觉地摆动起了身子，像迪士/尼里的小美人鱼一样，摆动着自己的“鱼尾”，欢快而努力地下潜着。


    她的技巧远没有方予怀纯熟，还不能在水里自然地睁着眼睛，只能透过透明的面镜来打探周围的环境。


    水底的世界很寂寥，只有一束顶光遥遥地射入海底，昭昭努力地下潜着，想在肺里的空气耗尽前尽快抵达池底。


    一旦有了目标，昭昭就能很轻易地投入进去。就连身边手持着防水相机紧跟着他的方予怀，都被她抛诸脑后，更何况是还在池底等待着他们的摄影师阿林呢。


    阿林跟着方予怀很久了，她原本是他的学姐，两人一同毕业于美国南加州大学的电影学院。


    不同的是，方予怀在校期间就早已崭露头角，作为难得的亚裔导演杀出了重围，甚至斩获了来自好莱坞的顶级影视制作公司的橄榄枝，创下了独属于“Fang”的传奇故事；


    而她，和不少远跨重洋的留学生一样，边兼职赚外快边艰难地追求着学业，差点被毕业电影卡/死而延毕一年。


    就在她觉得坚持无望，不如回国找一家MCN机构就业时，方予怀敲响了她的合租公寓的大门。


    “学姐，我是方予怀，这是我的名片。我打算在芒岛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不知道你是否有意愿加入我们？”


    命运的馈赠拯救了一个本该一毕业就失业的女孩。


    阿林就这样死心塌地地给方老板打起了长工。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确实能比人和其他动物的差距更大。


    跟着他的时间越久，阿林就越能对他的天赋产生清晰的认知——


    他敏感得像个“偷窥狂”和“臆想犯”。


    这两个形容词绝非贬义，阿林只是疑惑，怎么会有人只见过一个人一面，就能喷薄出如此充沛的灵感，像是跟在他身后围观了他的一生般真实和丰富。


    当两个人之间只存在一定差异时，你可能还会心生嫉妒；但当你认识到对方是个天才时，只会产生由衷的敬佩。


    阿林对方予怀就是这样的态度。


    按理来说，她已经跟着他工作五年了，该学的本领早就学完了。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跳到其他公司去，担起更重的梁子。


    但她总是在想——


    这个人的天赋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非要自己看看不可。


    如果昭昭能听到她的心声，肯定会告诉她：


    “阿林姐，你真是天生的天使投资人！”


    说回正题，阿林跟着方予怀这么久，很轻易地判断出现在的候选人他到底满不满意。


    看他现在潜到她底下，从右翼又绕到左翼，还要加快速度游到她前面，恨不得举着那个小相机把她三百六十度全拍下来的样子——


    阿林知道：稳了。


    《澜沧》这部戏在芒岛试过很多新锐演员和影视学院的学生，但方予怀都不满意。


    眼神深邃有冲击力的，他说：“太锐利了。”


    眼神朦胧有自然美的，他说：“太迟钝了。”


    又要人锋利又要人圆润，阿林表示——


    难怪芒岛那些经纪公司都在背后骂你难搞呢！！！


    不过和方予怀合作多年，她也摸出了一些他的心思：


    方予怀的演员，可以不美不帅，但一定要有一双极会说话的眼睛。在他执导的影片里，总会出现主演的眼部特写，所有情绪流转，就在眉目之间。


    《澜沧》这部电影选角已经一年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员，是因为主角玉溪是一个非常立体的角色。


    她从小生活在澜沧江旁的一个小寨里，没有父母管教，从小跟着一个眼盲的奶奶生活。她没有上过学，也没有经历过社会的驯化，因此还保留着最原始的野性。


    小玉溪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口气潜入寨子的小河底下，像鱼儿一样吐泡泡，观察水底的水草和鹅卵石，还有从她身边略过的小鱼和小虾。


    所以这个演员一定要灵——玉溪是在自然中滋养出来的、被自然所喜爱的孩子，演员身上一定要有一股野生的气质，干净而又懵懂。


    寨子里会有些大人外出打工，从此就不再回来，或者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于是孩子们间就流传起一个说法——


    “山外面有会吃人的怪兽，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好吃的人，就会被怪兽吐出来，重新找一块皮缝上去！”


    胆小的孩子信以为真，对外面的世界讳莫如深。


    但玉溪没有惧怕，相反地，她年轻的心里充满了渴望。


    这就是阿林最喜欢玉溪这个人物的地方——


    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又带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意气，不管好不好，她总要自己去试试。


    但这也是这个角色最难演绎的地方——


    通常来说，科班演员很容易将干净懵懂演绎得柔弱易碎，又将倔强意气理解为憨直笨拙。


    方予怀从来都是带着爱意在看自己镜头下的角色的，他绝不允许这样一个立体的有魅力的角色被这样平面化地演绎出来。


    这也是他们的选角持续了一年的原因。


    这不是方予怀的电影第一次在选角上遇到困难，却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停滞了这么久，一筹莫展。


    要不是方予怀家底深厚，阿林都要开始担心工作室是不是该发不起工资了。


    好在，一封来自内陆的邮件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邮件里附的是许昭参加《心动节奏》试镜时投的简历，作为求职者来说很是优秀，但作为演员来说，无疑是乏善可陈的。


    但令人眼前一亮的，是随简历附上的视频。剪辑视频的人一定对她充满了爱意，短短五分钟的视频里，她没有一处不生动、不可爱的。


    阿林眼睁睁地看着，方予怀从半瘫在沙发上、用笔无意识地敲着刚刚用来记录的笔记本的百无聊赖的姿态，一瞬间转成了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的样子。


    “遥控，快，再拉回十秒前。”


    他反复观看的，是昭昭在海岛求生特辑里，和向云一起体验浮潜的片段。


    女孩戴着面镜，咬着呼吸管——那时候她潜水的姿态明显还是个新手，看样子那次海岛之旅结束后她自己也苦练了不久——新奇而向往地打量着海底的世界。


    洁白的沙子和美丽的珊瑚让她雀跃，隔着半透明的镜片也能看见她眼里兴奋的光彩。小鱼在她身边掠过，好奇地跟着她游，她也孩子气十足地左右游动，像是故意要摆脱它一样。


    视频里的男孩子看起来喜欢得要命，呼吸管都快咬不住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来。


    阿林有种“该来的终于来了的”宿命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向方大老板请示：“大导演，这次我们可算找到玉溪了吧？”


    除了浮潜这一段，剪辑者还附上了她在《夭夭》最后一幕里出场的片段——


    年轻的少女挽起妇人发髻，一身华服，自纷飞的落花中从容走来。


    她的面庞青涩，眼神却坚定又从容，像是早已越过重重高山。


    方予怀笑着起身——天知道昨天试镜结束后他的脸有多臭：“哪有，有三分神韵罢了，还得再找找感觉。”


    嘴硬的人步履飞快，边打电话边上了楼。


    “钟叔，帮我办一下签证…嗯，是的，尽快，我要马上回去…”


    昭昭憋着一口气，坚持着碰到了池底。水的浮力很强，她几乎没办法保持身体的平衡，眼看着就要被浮力顶上去，方予怀及时地从身后扶了她一把，让她的双脚稳稳地触到了池底。


    昭昭一只手触摸着玻璃壁，好奇地在水里打量着周围的世界。


    抬头一看，是漫天的水将她包裹；侧头打量，周围空旷寂寥，只有她和两台摄影机，像是行走在漫无边际的时间裂谷中。


    兴奋过后的极速冷却，才更是茫然。


    昭昭有些无助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下意识地将自己离池壁贴得更紧一些。


    导演的本能让方予怀和阿林都忍不住拉近特写，记录了昭昭那一刻怅然若失的表情。


    方予怀点点头，拍拍昭昭的肩膀，向她做了个向上的手势。


    昭昭会意，脚尖微微一蹬，就借着力像剑鱼一样往水面上蹿了上去，方予怀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好不容易到了岸边，昭昭尝试了两次，都没能把自己给撑上岸，只能虚脱无力地将双臂倚在池边，缓慢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昭昭泪流满面：潜水果然是无氧运动啊，回去后还得狠狠泡健身房啊！！


    熟手方予怀就比她轻松多了，把防水相机远远地放在岸上后，双手轻轻一撑，就平稳地坐在了昭昭身边。


    “拉你一把？”方予怀蹲着身子朝昭昭伸出了手。


    昭昭从善如流，借着他的力顺利上了岸。


    刚刚赶到的助理姐姐赶紧拿大毛巾裹住了昭昭，昭昭边擦身子还边想——


    是不是该回去等结果了？


    谁知道还没等她把身子彻底擦干，方予怀就云淡风轻地说出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话。


    “待会就去楼下会议室签合同？”


    昭昭愣愣地，瞪着眼睛诧异地望着他。


    什么啊——方予怀是这样一个干脆利落的风格嘛！！


    感觉更棒了！


    方予怀好笑地看着她：“怎么办？我们女主角好像反应有点慢。”


    昭昭这时候的反应极快：“哪有！我反应超灵敏的！饼干还没掉地都能给你捡起来。”


    “谢谢，但我不爱吃饼干。”方予怀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昭昭：完了，新同事好像是个爱讲冷笑话的风格…


    昭昭正打算先到更衣室修整一下，方予怀却叫住了她。


    “许昭。”


    “嗯？”昭昭回过眸，诧异地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像小猫一样，水珠顺着她顺滑的长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滑。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第45章 最终抉择（1）


    《心动节奏》的录制接近尾声，大家也如同最后的狂欢一般，尽情地尝试了之前一直想做、却没有机会和勇气去做的事情。


    昭昭自己就去尝试了一把高空跳伞，从高空一跃而下，遥遥地俯瞰整座城市，像鸟儿般自在地飞翔。


    齐琴也圆了自己的梦——在博士毕业前开一场自己的演唱会。（曾在德国留学的妮娜语：“这还不简单，你只要一直不毕业不就好了？”，被齐琴一顿暴揍，望周知。）


    昭昭作为幕后首席造型师，不仅为大主唱齐琴包下了整场的服装造型，还帮助她完成了一项很需要别人陪伴的工作——


    染头发。


    早在一个月前，齐琴就指着自己的头发嚷嚷：“我要把这玩意染成绿的！”，一个月过去，她的热情和决心依然不减。


    说干就干，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昭昭帮着齐琴在小屋里自己DIY了个挂耳的绿发。


    这种鲜活又跳跃的颜色很衬她，齐琴满意地在镜子前照了又照，举起手机美美地自拍了几张。


    “小许啊！做得不错！给你在齐老师的演唱会留了前排VIP专属位，一定要过来捧场啊！”齐琴美滋滋地摸着自己新染的两条小绿毛，故作老成地压低了声音，趴在昭昭的肩膀上对她说。


    昭昭笑着推了推她：“小的哪敢不从啊，放心吧，一定给你带上一大束鲜花去捧场，结束后必须要第一个收我的花！”


    于是，齐琴所在的演唱会当天，各自抱着一大束鲜花的昭昭和陈施然在演出场所——齐琴所就读的大学的体育馆——的后门不期而遇。


    两人面面相觑。


    昭昭恨不得把脸埋进花里：“哈…哈哈，晚上好，你也来看演出啊！”


    看演出和别人的礼物撞了怎么办啊啊啊！


    陈施然情况也没有比昭昭好多少，红着脸把头埋进了那一大束多头香槟玫瑰里：“是啊，好巧，哈哈。”


    ……


    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周边的学生们打打闹闹，网球场上还传来击球挥拍和时不时的叫好声，时不时还有同学谈笑着从他们身边路过，更衬得面面相觑、碍于同事情面不好直接走开的两人之间更为尴尬。


    正当昭昭准备长痛不如短痛，赶紧找个理由和陈施然道别时，齐琴的一通电话如及时雨般拯救了昭昭。


    “喂！大小姐，你到哪了？要不要我出来接你？”


    不愧是做乐队主唱的人，齐琴的声音中气十足，即使昭昭没打开扬声器，陈施然也能大致听出她说话的内容，脚尖不由自主地跟着往昭昭这边挪了一点。


    昭昭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不用了不用了，哪能劳烦您大驾呢。”


    “你现在在后台更衣室是不是，我现在直接过来找你。”


    挂断电话，昭昭脸上挂上了官方的营业笑容：“那我先去后台啦？待会见？”


    昭昭只后悔自己最后多嘴了一句：“你应该也是前排票吧？”


    陈施然呆呆地抬头看向她：“什么前排票？”


    ……？


    齐琴甚至给周致诚和向云都送了前排票哎！！！！


    陈施然整个人蔫了下来，语气听起来暮气沉沉的，小虎牙看起来都没有平时亮了。


    “我在N大校园内网买到的黄牛票…”


    昭昭：……


    我真该/死啊！！！！


    作为乐队主唱，齐琴大开后门，给所有嘉宾（除了陈施然）都预留了前排的绝佳观景位。


    大家也都相当捧场，四位女嘉宾全员到齐，男嘉宾里也只有谢兆承因为工作繁忙实在无法到场，也特意派人送来了礼物。


    齐琴也在开场白中感谢了大家。


    “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我投的论文又双叒叕被拒了。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吧？”


    台下响起了善意的笑声。


    “那天晚上，我一口气怒买了三根淀粉肠，吃到两根半的时候，突然刷到了节目的招聘信息。”


    “我当时想的就是：论文都被拒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就随手填了简历，上传了信息。谁知道，就是这两根半淀粉肠后的冲动之举，给我的人生带来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摄影机给齐琴拉了个近景特写，她亮闪闪的眼睛出现在临时搭建的大屏幕上。


    “突然一下子从毕不了业的焦灼学生，摇身一变成了光鲜亮丽的公众人物，”齐琴笑了一下，手里拿着的立麦上镶嵌的碎钻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说实话，期间肯定遇上了很多流言蜚语，也遇上了一些不如意的事情。”


    场外的风吹了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耳间跳脱醒目的绿色正如她此刻一般蓬勃亮眼。


    “但我真的，从来没有后悔过。”


    “很高兴，这个夏天能和你们相遇。”


    “接下来这首歌，送给我所有亲爱的朋友们。特别是——最最可爱的舍友昭昭，请大家欣赏时针乐队的原创曲目《以你为名的夏天》！”


    纷飞的纸花和肆意的旋律里，齐琴和她的队员们热烈激昂地释放着自己，台下的观众们随着音乐舞动着自己手里的荧光棒，完全沉浸和投入到演出之中。


    这一个晚上，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场狂欢。


    在乐曲的最后，昭昭上台把自己在怀里捧了一晚上的花束送给了齐琴。


    她特意选的以


    白玫瑰、洋牡丹等一系列白绿色系的花为主花的花束，再加上一串串清香的小茉莉为点缀，呼应了齐琴的电吉他的配色和刚刚染的新发色，衬得她整个人娇俏又活泼。


    蹦蹦跳跳了一晚上、出了满头大汗的齐琴热情地给了昭昭一个湿热的熊抱，大大咧咧地揽着她的肩往麦克风前面带：“来！我们合唱最后一句！”


    曾经在卧室的小小天地里，两人亲密地躺在一张床上唱过同一首歌。


    现在在广阔的舞台和聚光灯下，两个女孩脸贴着脸，共用一个麦克风，一齐唱出了她们最喜欢的那句歌词——


    “任何风雨都无法将我阻挡。”


    “只因我就是自己的王。”


    【5555看到昭琴抱在一起我的眼泪就哗哗地流宝宝们你们一定要幸福好吗！】


    【这就是我喜欢这档节目的原因喜欢看女孩子们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上大放异彩的样子！开演唱会的琴琴、马上要升主舞演员的楚楚、律政达人嘉曼姐姐、兢兢业业上班的昭昭和还在不断探索自己喜欢的事业的妮娜！宝宝们，你们都要幸福好吗！想做的事情都会实现的——】


    【“我们曾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趁乱捡一口琴昭！】


    【不准你偷偷逆cp啊啊啊啊昭宝是1get不到温柔年下1的魅力的人有难了！！！！】


    【“任何风雨都无法将我阻挡，只因我就是自己的王”被琴琴帅哭！！！！请出音源我狂下！！】


    【建议向云拉拢琴琴加入他的团队两人一起大赚特赚hhhh】


    【快看快看！女孩子们上台合影了！！妹妹们真漂亮，我亲亲亲亲亲！】


    【啊啊喜欢看女宝们贴贴抱抱！】


    【笑死周教授默默举起手机帮忙拍照了hhh不愧是老父亲】


    【最好笑的难道不是陈施然一个人孤零零地从后排走上来吗hhhhhhh我笑死了就连有事没来的谢总都有位置齐琴都不愿意给陈施然坐坐hhhhhh】


    【琴的报复！收好！】


    【谁让他之前摇摆不定惹琴琴伤心的！！！活该！！！！】


    【我是琴琴学妹，最drama的是，据说陈施然是在我们校内论坛高价买的黄牛票哈哈哈哈，这玩意本来不是和朋友圈集赞送的吗！！】


    【乐】


    【卖家说本来只是想发出来炫耀一下，没想到刚上架就有冤大头拍了哈哈哈！搞得他没票看，今天在外场观察半天，这才发现是陈施然坐了那个位置！】


    【啊啊啊啊啊我快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小陈子你自求多福吧谁让你原来作呢】


    【卖家含泪怒赚100%】


    当晚，齐琴在微博上发了两张合照，第一张是她和所有乐队成员的合照，大家抱着自己心爱的乐器，肩并肩站在了梦寐以求的舞台和聚光灯下；


    第二张则是《心动节奏》的五位女嘉宾的合影，大家都还没来得及看镜头，脸上都带着自然而又生动的笑意。齐琴怀里还在抱着昭昭送上的花，被大家簇拥在中间，脸上的笑容比盛开的花朵还要灿烂。


    @齐琴今天练琴了吗：比永恒更长的片刻。[图片][图片]


    【555宝宝今天特别特别棒！夸夸！】


    【恭喜琴琴梦想成真！舞台上的你太耀眼了！】


    【舍不得＋10086宝宝以后务必多来直播和营业好吗！！】


    【赶紧毕业吧做娱乐圈第一位博士学历的女歌手】


    【哈哈哈哈哈哈又好笑又心酸是怎么回事】


    【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个了…感觉节目快要结束的既视感越来越强了呜呜，真的好舍不得你们】


    虽然大家都心有不舍，但离别的步伐并没有就此放缓。


    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周六，《心动节奏》开始了最后一次直播。


    第一个开放的直播间设在玻璃花房里，透明的玻璃外是金黄的银杏树，而温暖的花房内则是一片绿意盎然。


    一位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挺拔地站在花房中央，绿萝垂下的枝叶恰好挡住了他的侧脸。


    【！是周老师吧！！！！】


    【这个穿衣风格和体态应该是了！！】


    【啊啊啊啊不要让他第一个出场啊！！！这不是拿的祭天流剧本吗！！！！】


    【坏了坏了大事不妙啊————】


    【5555我不要看这个！TD！！】


    【TD！！！！！】


    【别急别急可能只是先露个脸吧而且女嘉宾那边出场肯定也是有先后顺序的不一定就没有第二次出场机会啊啊啊】


    【woc温泉…我的温泉…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镜头慢慢地平移，终于露出了绿萝后男人的真容——


    果然是周致诚没错。


    他手上还拿着一个首饰盒，身后的园艺桌上还摆着一束茉莉白玫瑰。


    周致诚看似沉稳地等待着，但总是频频地走神，盯着一束平平无奇的向日葵看了很久。


    门外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引得他下意识地回头观望。


    发现只是工作人员路过后，又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看手表。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连串轻快的脚步声。


    周致诚转过身来，毫不掩饰脸上雀跃的喜意。


    “吱——”的一声，花房厚重的玻璃门被缓缓推开。


    来人露出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


    第46章 最终抉择（2）


    镜头切到了女生背后，她的身形纤细，背脊挺直，站定时双膝还会自然地微微打开，摆成一个稳定的小外八字结构，像一只洁白优雅的天鹅。


    很显然，来者是林楚楚。


    周致诚将掌心里紧攥着的首饰盒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很有风度地上前为楚楚拉开了门。


    “早。”他温和地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楚楚也含蓄地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抓住了自己连衣裙的裙摆。


    “周老师。”她小声地喊他。


    “恩？”周致诚耐心地回应，顺便拉开了一把椅子，“来，要不要坐着休息一会？给你倒杯红茶？”


    “谢谢。”


    隔着桌子坐下，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后，林楚楚显得放松了一些，连肩膀都没有那么紧绷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周老师，我今天来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吧？”


    周致诚温和地摇摇头：“不会。”


    楚楚将茶杯握在手里，掌心传递而来的热度给了她些许勇气：“致诚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你应该猜到了吧，那天那个小游戏，说话的人是我…”


    “我绝对没有要打扰你或干涉你的意思！”她抬起头仓促地瞄了周致诚一眼，发现他一直在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下方、细心地聆听着，才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


    也许是这样平静宁和的氛围很适合说些心里话，又或者是周致诚本人实在是太过可靠，楚楚不由地敞开了心扉。


    “我曾经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当时我还以为自己遇上了可以与之共度一生的人。谁知道有次我去公司等他下班，听到他和朋友吐槽我是一个‘看着美丽内里索然无趣的花瓶’、‘好不容易追到的，谁知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呆呆的毫无情/趣可言’…”


    周致诚皱眉，语气严肃地说：“他不是个人品过关的人，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早早就找到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并且执着又赤诚地投身其中，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幸运呢？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他真的我哭死反复爱上温柔男是我的宿命我了解】


    【心疼楚楚…渣男都给我去/死！！！】


    【姐妹们找男朋友真的要擦亮眼睛别被渣男PUA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安心做他所期望的“贤妻良母”这样我们就掉入臭男人的陷阱了！！！！】


    【好！】


    【无所谓，我会封心锁爱】


    【搞男人哪有搞钱爽！不要被他们蒙蔽了！】


    【呜呜，抱抱楚楚，还好你没有放弃】


    楚楚释然地笑了一下，她难得笑得这么开怀，整个人像盛放的芙蓉一般清纯又明媚：“嗯，他还想让我辞职后嫁给她做家庭主妇呢，我才不上当。”


    “不过在那之后，我对于情感的表达就弱化了很多…每次一到什么相知相爱的桥段，那些话就会像针一样刺进我的脑海…”


    周致诚本想安慰她两句，但楚


    楚却自己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自然地在镜头前说出了曾经掩藏在心底里的秘密。


    “我原来以为，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和别人提起的。但实际上，越想装作不在意，反而才越刻骨铭心。”


    “所以，我今天就要一口气把它全都说出来，从今往后，它就再也影响不到我了！”她用孩子般天真的语气立下誓言。


    “致诚哥，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想当面对你说一声谢谢。还记得我们曾经去过一次海洋馆吗？”


    她提起的是节目中的第一次约会，周致诚了然地点点头。


    “那天出发前，我还提醒自己：‘一定要克制克制再克制，不能再搞砸了’。”想起那天的经历，她的眼睛里还亮晶晶的，“但事实上，我还是一点都没克制住。那天孩子们围了我一圈时，我就偷偷想——”


    “完了，我一定又搞砸了。”


    但事实上，当她回头去找周致诚时，他也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欣赏着玩耍的小海豚，注意到她投来的目光，也只是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和小朋友们说话——


    根本没有流露出一丝丝的不耐烦之意。


    那天晚上回到小屋，林楚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哦，原来正常的约会应该是这样的氛围啊？


    不会因为安排安排了对方不感兴趣的行程而被喋喋不休地抱怨，而是可以去欣赏、去讨论、去尝试了解和尊重对方喜欢的东西。


    “那次的海洋馆之旅，好像终于打开了我的心结。那并不是我的问题，我也不该再为那样不值得的人耗费自己的精神。”


    “总有一天，我会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那时候，说不定我也会一下灵感大爆发，跨过现在的瓶颈期呢？”


    玻璃温室外天气正好，阳光照进屋内，照亮了楚楚泛着笑意的眼，像是为她照亮了一段光明的前路。


    【第一次在看别人没有牵手成功时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呜呜，楚楚，祝福你！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好温暖又好让人想流泪，转发给我那位恋爱脑朋友了】


    【55看到楚楚在镜头前这样释然地说起往事心里有点酸酸的】


    【有本地的姐妹可以去芭蕾舞团支持一下楚楚的新公演（这次荣升女二了！真棒！）楚楚没升主要演员前我就看过她的演出了基本功真的很扎实一看就是狠狠练过的尤其是挥鞭转真的做得很漂亮捏】


    【好好好本芭蕾爱好者狂喜不在本地无所谓下个月我就搭动车来看！】


    “致诚哥，不打扰你啦。”说完这番心里话，又默默喝完了周致诚倒的那杯红茶，林楚楚像个接受完心理辅导的学生一样站起身来乖巧地道别，“这是我送给你的谢礼，只是一支钢笔，希望你能喜欢。”


    周致诚没有推拒，而是周全地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好，谢谢你，祝你一切顺利。”


    楚楚自己推开了那扇略显厚重地玻璃门：“不劳烦你送了，周老师，再见。”


    “对了，”楚楚才走开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地折返，“我是第一个出发的，后面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来哦。”


    周致诚听出她话里的调侃之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屋外和煦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楚楚的身影渐行渐远，勇敢地奔赴自己的美丽前程。


    【…她有注意到周致诚爱用钢笔哎，明明她在外面客厅待的时间不长的】


    【刚开始她叫他“致诚哥”，最后又回归了熟悉的“周老师”…55哈特痛痛】


    【也许她也真的有心动过，但也像那天的对话里说的那样，她并不希望她的喜欢给他造成困扰。】


    【她没有被ex好好爱过，却天生知道怎么爱别人】


    【流眼泪了，我说所有女孩子都是世间的瑰宝，你们都不准反对！！！】


    【我看谁敢反对！！！！（磨刀）（磨刀）】


    镜头临时切换，转到了刚刚开放的第二个直播间。


    温馨美丽的咖啡厅里摆满了整面墙的咖啡豆和精致的各式杯子，空气里也满是咖啡氤氲的香气。


    舒缓的音乐悠扬，坐在窗边，还能看到落地窗外的枫树正随风落下两片红叶，正是一副慵懒闲散的秋日氛围。


    【好好好，这氛围，我知道稳了】


    【好好好，快把我们成功率100%的老夫老妻cp端上来吧】


    【节目组是知道我还没吃早饭特意给我安排了一顿饱的吗谢谢谢谢】


    【虽然不是我cp，但是谢谢节目组hhh特意让我吃点好的是吧】


    【没有人可以拒绝我们加冰！！】


    【这一季KPI全靠我们加冰（骄傲）（自豪）（挺胸）】


    镜头一拉近，在吧台里兢兢业业地工作的“甜品师”兼“咖啡师”，正是文彬。


    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咖啡，像是对待一件无比名贵的艺术品。


    很可惜，手一抖，拉花还是失败了。


    文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跟拍的摄影老师好心地劝解道：“我觉得这也…不算很差吧…你看这圆它多圆啊——”


    文彬的脸更加沮丧了：“我画的是爱心啊…”


    ……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一旁跟拍的音响导演第一个绷不住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啊，你都拉了六杯了，我们都没看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哈…”


    文彬苦着脸任大家奚落：“不然我还是再喝一杯吧？还好我甜点做的还不错，这提拉米苏还能看，不然待会嘉曼来了我都要无地自容了。”


    已经喝过五杯“失败品”的咖啡新手文彬，正打算端起咖啡杯像灌中药一样灌下去，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给制止了。


    “哪有你这样当员工的，监守自盗？”


    赵嘉曼一袭红裙，脚踩高跟鞋，气势十足地从咖啡厅的暗门里走了出来。


    “两个小时喝了五杯，命不要了？”赵嘉曼没好气地数落他。


    “嘿嘿。”文彬眼睛一亮，立马迫不及待地黏了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这一小杯也才五十毫升，而且放的也不是浓缩，能喝出什么事来？”


    赵嘉曼用手指头的软肉戳了戳他的太阳穴：“那也不是能多喝的！”


    “要不是老板在吧台装了监控，我哪知道你这位新来的咖啡师耗材率这么高啊？早该把你炒了。”


    文彬讨好地笑笑，狗腿地给她锤了锤肩：“嘿嘿，赵老板别生气呀。”


    “咖啡师不满意可以炒鱿鱼，这位甜品师功力还是很不错的，快来尝尝他做的提拉米苏吧～”


    赵嘉曼和文彬两人都是甜食脑袋，第一次约会去的甜品教室像是个火把，点燃了两人的烘焙热情。


    自那以后，但凡是自主约会的时间，两人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是一起泡在甜品教室里学做各种各样的甜品。


    这道提拉米苏，可以说是赵嘉曼的最爱之一，文彬私底下练习了不知道多少次，展示出来的成果确实非常成功，在咖啡厅暖黄色灯光的加持下，馋得直播间里的观众也跟着嗷嗷直叫。


    【啊啊啊啊炫我嘴里！！！！请加冰开夫妻店，我没开玩笑！！！！】


    【笑死了，这两位应该是节目里唯二两个长肉的哈哈哈哈哈】


    【前面的你不准乱说！这叫幸福肥！别人羡慕不来的！！！】


    【曼曼姐好美…


    姐姐踩我…】


    【姐姐的必杀技——大波浪＋红裙＋红唇，美得我快喘不上来气了，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被拉进坑的！文彬，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啊啊啊啊啊】


    【她好温柔，她甚至都没有用自己的美甲戳他哈哈哈哈，文彬你就偷着乐吧！】


    【我笑死了，难道不是嘉曼姐：“咦——弄脏了我新做的美甲，啧”】


    【啊啊啊虽然我嗑的是年下，但是每次加冰cut我是必看的！！温暖老家】


    【好家伙，你吃的这两对cp差别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在外面玩得/花，在家里扮乖是吧！！！】


    两人在窗边的位置坐下，文彬赶紧把蛋糕递到她面前：“来，尝尝看。”


    赵嘉曼用高跟鞋的鞋尖轻轻踹了踹他的小腿：“去，把咖啡端过来。”


    文彬面露难色：“啊…那个拉花拉得很失败哎，我再给你做一杯吧。”


    “快去！”赵嘉曼佯作生气的样子，“人家咖啡厅用的都是好豆子好牛奶呢，不准你乱说。”


    文彬低着头：“可是我想给你最好的…”


    赵嘉曼无奈地放下了勺子，小小声地说道：“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已经觉得什么都好了。”


    “真的？”文彬一下抬起了头，“你再说一次好不好！”


    “好曼曼——好曼曼——”


    “还不快去！”赵嘉曼瞪了他一眼。


    文彬飞一般地蹿了出去。


    黑皮小狗的尾巴正在狂摇。


    第47章 最终抉择（3）


    文彬和赵嘉曼都不是那种会随意敷衍的人，虽然早在节目进行到一半时，他们就对彼此的关系做好了决定，但该有的流程也一个不会少——


    真心喜欢的人，才不会把仪式感视作负担，反而会将它视作见证了他们又走过一个节点的证明。


    赵嘉曼先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推到了文彬面前：“来，打开看看。”


    里面是一款男表，表带是沉稳的驼色，表盘上镶嵌了一圈精致却低调的碎钻，很适合文彬的工作和身份。


    但更令他兴奋的是——


    “这不是我上次送你的手表的同款男表吗？”


    这款手表并不算什么名牌产品，相反地，它甚至早在两年前就停产了。


    文彬也是在采风时路过的咖啡店里的时尚杂志中看到了这副情侣对表，当时就觉得很适合赵嘉曼，想买下来给她做礼物。


    可惜国内已经停产，文彬也是多方辗转，才从一位爱收藏手表的买家中买到了单只的女表，在草原之旅上送给了嘉曼。


    “我当时一直没找到男表来着，还想和你戴同款呢…”


    赵嘉曼笑笑：“现在不是找到了？”


    她也没说自己托朋友在原产地中古店搜寻的功夫。


    文彬惊喜地戴上了手表，美滋滋地和她一起拍了张认证照。


    “哼哼，我当然也不会输给你的。”文彬嘚瑟地向嘉曼展示了自己的手机，一副“快来快来夸夸我”的骄傲表情。


    赵嘉曼失笑：“先说好，装在你家。”


    手机上是文彬下单的整套烘焙工具，大到烤箱，小到各式各样的锅碗瓢盆的工具，看样子是恨不得把家里精装成一个烘焙教室。


    文彬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自己锻炼得宜的胸肌：“放心交给文大厨好了！包你满意！”


    嘉曼被他逗笑，却拿起咖啡杯特意挡住自己扬起的嘴角，文彬也不阻拦她，只是笑意满满地看她喝着自己亲手冲的咖啡。


    咖啡厅内依旧充满了馥郁的咖啡香气，暖融融的，永远不会被寒风侵袭。


    在镜头切换前，节目组也非常有仪式感地为这对“新鲜出炉”的小情侣打上了“牵手成功”的字幕，画外音里还有一直以来负责跟拍他们的摄影导师的祝福。


    “谢谢小文和嘉曼，跟拍你们以来我血糖都高了，希望你们能继续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甜甜蜜蜜的嗷。”


    【笑死我了摄影师大哥声音一出来我都出戏了哈哈哈这段咱们还是留着婚礼现场放吧哈哈哈哈哈】


    【我是赛博亲戚婚礼我要坐小孩那桌】


    【你就说这个证婚人我当不当得起吧我坐女方这边】


    【你们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接我cpHE】


    【本季第一对牵手成功的cp！我像个卖出楼的销售一样乐得敲锣打鼓哈哈哈哈】


    【看别人谈恋爱就是好！】


    【加冰cp粉闷声发大财！！】


    【从第一天的直播追到现在的呜呜，嘉曼文彬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蹲一个文老师的甜品vlog哈哈哈】


    这边的直播和和美美地结束了，节目组也没再卖关子，一下开放了剩余三位男嘉宾的直播间。


    向云坐在海边的一块大礁石上，远远地望着远方的大海，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也置之不管，只是在笔记本上低头随意地记录着什么。


    陈施然所处的环境像是一间音乐教室，身后摆满了学生们排练时会用的乐器，还有各色的合唱台和乐谱架等乐器。他抱着一大束红玫瑰，在一块被黑布遮掩起来的黑板前焦灼地走来走去，时不时还透过窗外看看期待的人有没有到来。


    谢兆承所在的场景却很熟悉，是上次他和昭昭画报拍摄所在的庄园的湖边，一艘小木船被固定在湖边，似乎是他之前提过的小时候自己亲手制作的船。


    活泼好动的大金毛旺财正围着他兴奋地转来转去，自己叼着狗绳往谢兆承手里塞。


    谢兆承温柔地摸摸它的头：“乖啊，我们在等人呢，待会再陪你去玩好不好。”


    旺财像是听懂了一样，乖乖地贴着谢兆承在湖边的草地上坐下了。


    【呜呜，旺财好可爱，姨姨亲亲！】


    【好油光水滑啊哈哈哈，蟹老板家的狗狗待遇果然不差】


    【上次听蟹老板分享他的故事的时候，就想让他和昭昭一起在这艘他亲手做的小木船上一起游湖了呜呜。信女愿茹素一餐，各路佛祖耶稣撒旦在上，请保佑我梦想成真吧呜呜】


    【前面的姐妹！有些东西可不兴拜啊！！！！】


    【只有我好奇陈施然在黑板上写了啥吗！！！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不能给我们看的！把我当外人了是吧，那天你能和琴琴拍画报少不了我的八十票啊啊啊】


    【woc姐妹你是真能肝啊】


    【估计以陈施然这直男思维做不出什么来了，大概是什么“齐琴，我喜欢你”之类的哈哈哈哈哈，建议别抱太大期望哈哈】


    【笑死了如果是他倒也没有那么意外了】


    【向子在写啥呢】


    【看惯了他怼天怼地、招猫逗狗的样子，偶尔搞得这么青春伤痛文学感觉还有点不舍得哈…】


    【这就是他的把戏：】


    【乐姐妹你向云粉丝牌八级了都】


    【啊啊啊谢谢提醒我这就换请欣赏我的昭宝十四级粉丝牌！】


    【乐我女呢一小时不见妈妈好想你！！】


    【@许昭@齐琴@妮娜公主请上播——】


    剩余的三位女孩子里，最先出发的是妮娜，只不过她前往的目的地，让大家都有些意外。


    “哈喽。”她拍了拍男生的肩。


    他有些诧异地挑挑眉，摘下了头戴耳机：“你怎么来这里了？”


    明明节目正式开始录制后，被称为“男嘉宾集邮机”的妮娜，向所有男嘉宾都发起过邀约。


    独独除了他。


    妮娜耸耸肩：“看在我们还有一丝革/命情谊的份上，来找你道个别咯。”


    “你还会用这么高级的词汇呢？”向云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给妮娜留了个位置。


    妮娜直爽地在他身边坐下。


    他们两人是后期才加入的嘉宾，比起其他人来说，确实是多了几分同期的情谊。


    “这都最后一期了嘛，就当是和你约过会咯？不然观众朋友们都要说我和你关系不好了。”


    “说实话，我对你第一印象可不好。”也许是因为中文还不太熟练，妮娜讲起话来语速比其他人都要慢一点。


    “那天我们一起登岛，你在船上还懒洋洋的、不爱搭理人，一下船…”妮娜朝他做了个小鬼脸，“立马大变样！一副很活泼友善的样子。”


    向云


    笑了笑：“哎呀，人的社交能量总是有限的嘛，都快结束了，就原谅我吧？”


    妮娜无所谓地嘟嘟嘴：“反正你也没骗大家多久，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江河…”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向云还给她当起了提词器。


    “啊，对对对。”妮娜认可地点了点头，“反正我还是喜欢乖乖的，听话的男生。要是能找到像文彬哥对嘉曼姐那样对我的男生就好了。”


    【乖女啊，他那叫骗不了大家多久吗？他那不是半小时就露馅了吗】


    【笑死了，妮娜还是一副笨笨的很好骗的样子hhhh】


    【向云在别人面前勉强还算个酷哥吧，在昭面前就真的莫名其妙变得很幼稚！其实他第一次约会如果没选昭昭的话，说不定能把友善的面具维持得久一点哈哈哈哈】


    【笑死昭昭天克小向】


    【nina啊，咱可长点心吧！别被那些装乖的臭男人骗了哈！】


    短暂的吐槽结束后，妮娜果断地拍拍身子准备离开：“我走咯，晚上还要赶飞机，拜拜～”


    纵是思维已经够活泼跳跃的向云，也被妮娜这一出打了个措手不及：“啊，这就走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这还不到十分钟呢。”


    妮娜甩甩手，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反正我也没打算和谁牵手呀，何必要浪费时间呢。”


    【向云，快别惦记你那直播时长了！！！】


    【笑死了他小子事业批人设不倒就惦记自己镜头多不多呢】


    【妮娜最后挥手那两下好酷哦，好像是那种功成身退的女杀/手，任务结束后金盆洗手、要回归日常生活的样子】


    【宝宝，请务必注册国内的社交平台账号！姐姐会想你的TAT】


    【好喜欢她的态度啊啊，没有心动的人所以不需要再虚与委蛇，直接saygoodbye！长得和芭比娃娃一样可爱，实际上内心非常自我和坚定，啊啊我为什么会在节目的最后才粉上她啊啊啊】


    【宝宝我懂这不就是我那剧播完八百年现实里早就BE撕破脸才被我认识的cp吗】


    【痛…好痛的领悟…】


    【同人女吃不得这苦啊啊啊】


    毫无疑问，现在节目最大的讨论度在于两大话题：齐琴和陈施然究竟是否能“破镜重圆”、成功实现happyending；


    以及修罗场女王许昭究竟会选择和哪位男嘉宾成功牵手、修得正果。


    为了最大程度上保证直播的热度，节目组自然将这两大悬念留到了最后。


    其他女嘉宾都已经到达目的地了，齐琴和昭昭这边才刚刚打算出发。


    临行前，两个女孩拥抱了一下。


    镜头看不见的地方，齐琴小声地问昭昭：“决定好了？”


    昭昭轻快地点了点头，又拍拍她的肩膀：“去吧！”


    “跟随你的心做出选择。”


    “节目结束后，我们再约。”


    齐琴笑得眼睛弯弯的：“那可说好了啊，不准放我鸽子。”


    她脚步轻快地上了车，要奔赴属于自己的选择。


    而昭昭缓慢地握紧了自己的掌心。


    第48章 落幕


    镜头一路紧跟着齐琴，来到了最终的拍摄场地。


    今天是周末，往日里热闹的校园显得格外寂静，几个穿着自己常服的小孩聚在一起跳绳和打乒乓球。


    见到节目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都情不自禁地丢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凑热闹。


    镜头中央的齐琴笑着和他们挥挥手打了招呼，没注意到有一个行动迅速的小男孩悄悄脱离了队伍，跑到楼上“通风报信”去了。


    “哥哥，你说的那个姐姐来了！被一大堆摄影机围着的短头**亮姐姐！”


    陈施然赶紧躲在栏杆后偷偷看了一眼，确认情报属实后悄悄往小男孩手上塞了二十元：“好好好，你玩去吧！”


    【笑死了不就是一个蹲人环节吗怎么整得和谍战片一样啊哈哈哈哈】


    【陈施然总是能整出我意想不到的活来hhhhh】


    【琴都来了，是不是说明稳了】


    【别吧别吧，我真看不惯陈前期那摇摆不定的态度，别最后他一示好最后就啥啥都有了啊，琴琴给他点颜色看看！】


    【无所谓追妻火葬场我也能吃不挑食就是好（点赞）】


    【不——让孩子吃口糖吧！】


    陈施然没功夫再管别的，紧张地在镜头前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仪表，甚至还掏出待会表白要用的小抄再看了两眼。


    齐琴进来时特意放轻了脚步，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干嘛呢？”


    “啊！”陈施然被吓得一个手抖，纸条没抓稳，轻飘飘地飘到了他和齐琴中间。他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踩住了它，才犹豫着抬头看向齐琴。


    齐琴憋着笑，默默侧开了头，给了陈施然一个捡起它的机会。


    陈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了那张还没他手掌心大的纸片，悄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齐琴好奇地在教室里打量着，目光很容易就被那块被布挡着的黑板给吸引了：“这是什么？我能看吗？”


    陈施然快步上前：“当然，你先坐到座位上。”


    见齐琴在他提前安排好的“最佳观影位”上坐好了，陈施然连忙向管控音响和灯光的导演使了一个眼色。


    灯光一暗，幕布被揭开，原本寂静的教室里响起了青涩的吉他背景音——


    齐琴略有些震惊地捂住了嘴巴，这是她昨天在演唱会上唱的第一首歌《以你为名的夏天》的伴奏，除了乐队里的成员和昭昭，其他人应该都是昨天才第一次听过这首歌。


    弹奏者的技巧显然不如乐队的成员们熟练，却反而有种真挚的感觉。


    伴随着吉他的背景音，屏幕上的视频开始播放，一帧一帧，尽是他们过往相处的片段。


    第一天他们在小屋相机、两人在沙发上相谈甚欢；第一次约会，两人穿着校服一起在学校里打篮球、在游戏厅打街机，眼中笑意自然又真诚，像是真的回到了最美好的青葱岁月；海岛生存战时，他背着齐琴穿梭在密林之间……


    原来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他们竟然拥有过这么多共同的记忆。


    齐琴低下头擦了擦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


    视频播放到最后，教室内灯光骤然大亮，陈施然捧着那一大束玫瑰花在齐琴面前单膝跪下。


    “齐琴，我知道之前我的犹豫不决伤过你的心。曾经我被束缚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在剪这个视频的时候，我才发现，在你身边的每一刻，我总是最轻松最自在的。我最难忘的，不是自己在聚光灯下光鲜亮丽的样子，而是普普通通地和你一起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联机游戏、边玩边拌嘴的样子。”


    “齐琴，那天你问的问题，我很抱歉到现在才给你一个迟来的答复。”


    “我的心，早在我还没注意过的时候，就已经为你心动过了。”


    “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够真正地陪伴在你身边，好不好？”


    他半跪在地上，仰视着齐琴，眼睛里充满期冀的光采——


    只要她一点头，他们就会像其他普通又幸福的情侣一样，拥有数不尽的甜蜜而美好的时刻。


    在这个堪称万众瞩目的时刻，齐琴却冷静地站了起来。


    “你先起来，陈施然。”她今天打扮得很自在随意，穿了一件惯常最喜欢的卫衣和牛仔裤，与盛装出席的陈施然形成了鲜明对比，“我不习惯这样和别人讲话。”


    场面一下变得诡异的寂静，大家都听出来


    ——


    这并不是一句很好的开场白。


    陈施然愣愣地，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把自己的“零件”从地上捡了起来。


    齐琴的声音很冷静：“谢谢你的准备，看起来确实是很费了一番功夫。”


    “但是，既然你还记得那天我问你的问题，那你也应该记得我最后的答复。”


    陈施然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他当然记得。


    他怎么会不记得？


    齐琴问他：“陈施然，你的心，就没有一刻为我动摇过吗？”


    离开前，她说：“你要记住，是我不要你了。”


    这两句话，像是拷打，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只是…


    一直抱着一种侥幸心理，万一…万一呢？


    也许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只是他忘了，或者说，他选择性地忽略了，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齐琴的心里，早就给他画了个鲜红的“×”，判定了他的不合格。


    齐琴走到陈施然面前，明明她个子比他还要矮小半个头，此刻却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场。


    “施然，你最难忘的，是和我一起普普通通地打游戏的样子。”


    “但我最难忘的，却是自己站在舞台上，实现了五年来梦寐以求的心愿的样子。”


    她笑了笑，将陈施然曾经送给她的礼物还给了他。


    “谢谢你的喜欢。这是你送我的吉他拨片，我还没用过，还给你了。”


    齐琴说完，干净利落地提包就走。


    只余陈施然呆呆站在原地，望着被塞回自己手上的礼品盒。


    他愣了一会，才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样，一股脑丢掉手上所有的东西，狂奔着追了出去。


    摄影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展开吓了一跳，缓了两拍才跟着追了上去。


    “齐琴！！！”


    陈施然最终在教学楼外追上了她，齐琴站在纷纷落叶中，回头看向了他。


    陈施然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直起了身。


    “节目结束后，给我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可以吗！”


    “让我从零开始，一步步地靠近你，好不好？”


    齐琴愣了一下，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释然一样轻松地笑了笑。


    转过头，给大家一个挥挥手的背影，继续向前方大步迈去。


    陈施然的胸膛还在因刚刚剧烈的奔跑而明显起伏着，但此刻他的脸上总算是没有了刚刚的灰败之色。


    他转回身面对镜头，脸上又露出了平常的轻松笑容：“来，朱哥，抱歉让你跟着跑一趟，我们回去吧。把花都分给小朋友，让他们拿回家玩吧。”


    不管前路如何，至少这一次——


    他勇敢面对了自己的心。


    【啊啊竟然没有牵手成功！！！！】


    【最跌宕起伏的一集…】


    【前面放VCR时：感动，看样子是稳了→齐琴说话：坏了坏了这下要完了→陈施然追出去：算你小子有出息一会！！！】


    【你还别说，我还挺满意的其实…就是不能这样轻轻松松地原谅他】


    【史上最要吃售后的cp出现了，跪求两校校友，密切关注他们的动态好吗】


    【这样也挺好的，也没有完全BE呜呜。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给我递纸巾的呜呜呜】


    【昨天齐琴没给他前排票时，我还以为是要成了，就是那种小女孩特意耍耍对象的感觉？没想到齐琴是来真的？】


    【哈哈，这就是你不懂了，不要被网上那种女孩总是口是心非的段子迷惑了，她说yes才是真的yes。如果齐琴真的要和他牵手，昨天那样重要的时刻，她肯定会让他坐在最好的位置见证，而不是和普通观众一样远远地看着】


    【啊，我悟了，所以找琴是真的？】


    【笑死诡计多端的昭琴粉！】


    【不是我突然担心起来昭不会也谁都不牵吧！！！！！】


    另一边，在结束了齐琴和陈施然的直播后，谢周向三人的直播间同步开始对外开放。


    观众们分流涌入了自己最支持的男嘉宾的直播间，为他们做法“昭来，昭来，昭从四面八方来”。


    【笑死了看谁扎小人的功力最猛是吧】


    【啊啊啊追恋综这么多年这种场面我也是第一次见hhh】


    【笑死了赛博赌/博现场来来来快下注了究竟是初恋白月光蟹老板，还是温柔可靠周老师，还是后来居上的小狼狗向云，能最终获得昭昭女王的青睐呢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你们四人正好可以凑一桌麻将，不如凑合凑合一起过得了】


    【不可以！向云在的话，这个家该有多么鸡犬不宁！支持昭谢周三人出演*冬！！】


    【低品位的——有向向才是真正的混沌修罗场啊！不然那两位老男人都失去对生活的热情了还怎么打起来！！！】


    【他们只是成熟稳重又不是不行啊啊啊啊】


    【wocwoc你们快别吵了！三个男生的直播间同时出现了一个很像昭昭的背影啊啊啊】


    【？坏了昭这下真从“四面八方”来了？？！】


    “谢总/周教授/向云，这是昭昭给你们的信和礼物。”


    昭昭一个人，自然是不可能分身到三处天南海北的地方去的。


    事实上，作为一名即将准备踏入演艺圈的新人演员，昭昭早早就很有职业道德地和节目组报过备——


    自己谁都不会选。


    节目组也有了充裕的时间，搜寻了三位和昭昭身形十分相似的女孩，在最后一场直播中帮她送上最后的礼物和祝福。


    谢兆承作为昭昭现在背后的最大投资人，对于她的选择算是早有预料，风度翩翩地从女生手里接过了信和礼物。


    他当然也预测过今天的结果——


    像昭昭这样聪明的女孩，只会用长远的眼光看问题，一旦有了确定要走的路，根本没有什么能阻挠她。


    只是，他也不能免俗地抱有过一丝幻想。


    幻想成空，谢兆承顿了一下，尽量保持冷静的心态，细致地拆开了昭昭留给他的信。


    【Hello，蟹老板，我是昭昭～现在是节目录制的最后一晚，我在房间里打着小夜灯写下了这封信。其实在上节目前，我一直心里都很忐忑：我真的没问题吗？】


    【但第一天和你约会时，你对我的关照让我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当时我就对自己说：“放心放心！最难搞的大boss都这么平易近人，还有什么能难倒你？”】


    【在那之后，我才算是彻底卸下了心里的包袱，自在地把真正的昭昭展现在镜头面前。】


    【还要感谢你上次出差特意带回来的巧克力（哼哼，李总助都告诉我了，这是你特意跑到比利时买的，休想瞒着我！）之前我说，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巧克力，感谢你带回来的礼物，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心情不好啦。】


    【所以，作为答谢，我也给你送了一份回礼哦，是我自己做的巧克力，味道当然比不上比利时的专业手工作坊，你不许嫌弃（嫌弃也不能告诉我TT）还有一枚袖扣（这个也不许退回给我！是上次草原之旅你送我的手链的回礼，我都收了你的礼物，你也要好好收着我的礼物，知道吗！）】


    【最后，希望你天天开心、心想事成，谢氏股价长红！（ps：我已经买了谢氏的股票了，现在我可是股东哦！请蟹老板为了股东的利益认真工作！）】


    连最后的落款都细细看完，谢兆承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信封。


    他自己也许不知道，在刚刚阅读的过程中，他的表情经历了多大的变化。


    用陈导的话来说，就是从“天凉了，是时候从蜜桃台撤资了”的风雨欲来，渐渐云开雾散，变成“我还能再投两百万”的阳光明媚。


    不愧是在英国留学过的人，表情变化像英国的天气一样自然。


    谢兆承将昭昭的信折好，细致地放进了自己的西装内衬里，才拍拍等待多时的旺财的脑袋：“走，我陪你去逛


    逛。”


    至于昭昭送他的礼物，他并不想在镜头前展示。


    管家钟伯本来还有些担心，但看到谢兆承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他心中自有成算，便只随口问了句：“小船呢？”


    谢兆承笑：“放着吧，待会我来收。是时候该给它打打蜡了。”


    这艘船是他儿时的心爱之作，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和心爱的女孩一起再在上面泛舟的。


    来日方长。


    第49章 终与始


    一视同仁地，周致诚和向云这边也收到了昭昭准备的手写信和礼物。


    【To致诚哥：嘿嘿，周老师，今天写信前我特意上称称了一下，发现自己比上次量体重还重了两斤TT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周大厨的手艺太好了！想到节目结束之后，就不能再吃到周大厨的米其林三星级早餐，我就心如刀割TT】


    【说回正题，今天写下这一封信，最最重要的还是想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在致诚哥身边，好像永远都可以平和宁静地思考。无论是山间温泉里，还是草原繁星下，甚至是在每天早晨面条氤氲的热气里，都有一种让人安心的神奇氛围。】


    【所以，超级无敌可靠的周老师，绝对绝对不允许你妄自菲薄哦！偶尔需要依靠时，不妨直接联系我吧！——昭昭】


    周致诚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昭昭的落款处摩挲了一下——


    她的字看似娟秀，实则力透纸背，正如她这个人一样，外表柔弱，内心却坚韧而执着，有了自己要走的路，便不会再轻易回头。


    得知了心中一直盼望得到的答案，他有些释然地笑了笑，熨帖地把信收好，才拆了那个有些沉甸甸的礼品袋。


    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玉质摆件，不过他掌心大小。


    玉？周致诚有些疑惑——这并不像她往日的风格。


    将它翻到正面时，周致诚才了然地笑了笑。是嘛，这才是昭昭会送的礼物。


    大部分玉质摆件总是成熟稳重的，也很符合观众对周致诚“温润如玉”的印象。


    但她偏要别出心裁——找了块绿底白顶的糯质玉料，让师傅把它雕成了小山模样，再在半山腰刻了个圆润可爱的攀登中的小人，让本该稳重老成的玉雕一下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周致诚笑着摸了摸那个圆滚滚的小人，取下了他手指间夹着的小纸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小彩蛋！这个小人拿着信的这只手是我雕的哦～玉雕真的好难TT下面底架上的字也是我雕的哦，请叫我昭大师！】


    周致诚几乎能在脑海里想象出昭昭说这话时的声音和神态，他扶扶眼镜，细细地端详起昭昭所说的自己亲手雕刻的部分。


    和老师傅纯熟的技艺相比，昭昭的雕工自然还很青涩，小人的指节处还能看出磨头的擦痕和昭昭努力弥补的痕迹。


    但反而是这一份青涩，让这份礼物更显得弥足珍贵和诚意满满。


    底座的木雕倒是雕得很好，用隶书刻了“致诚”二字，还有四个小字——


    “勇敢的心”。


    周致诚想，也许这才是昭昭真正想送给他的礼物。


    【开屏见两位年上组笑得这么甜，还以为许昭来了呢】


    【…前面的姐妹37.8℃的嘴怎么能讲出这么冰冷的话！！！！】


    【哈哈哈本来还怪伤心的看到这里愣是笑不活了】


    【我不抱期望地说一句有没有可能是年下组】


    【绝！无！可！能！！！】


    【我！不！接！受！！！】


    【前面两位姐妹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别家cp的成真更令人揪心”】


    【主打一个谁也别想活！】


    【昨晚睡前我还美滋滋地觉得今天起码能成功三对，现在，呜呜感谢加冰没有让我输得太彻底】


    【好奇怪我以为向日葵和温泉都没成我会很失望的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还挺好的hh】


    【可能是因为昭真的很真诚吧，真情实感追过好几档恋综的人表示，最伤心的不是他们没有牵手成功，而是双方都在逢场作戏，只有观众入了戏】


    【昭宝给前两位送的礼物该把她打工这几个月赚的钱都霍霍完了吧】


    【向云：危】


    作为最后一个收到礼物的人，向云的反应也和前面两位大不相同。


    他原本还坐在一块大礁石上，对着海风写写画画，见到工作人员来了，才一个纵身跳到了沙滩上。


    “向云，这是你的信件和礼物。”


    说是有礼物，其实只是一个薄薄的信封。


    向云狐疑地接了过来，才压低声音偷偷问跟拍的导演：“许昭没去他们那里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向云才满意地轻笑了一声，连拆开信封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向云：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咯。感觉再见到你肯定又要拌嘴，所以干脆给你写信好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真的觉得你特别危险，所以第一印象不是很好来着。但是一起出去玩了几次，跟着你体验了很多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才发现你也是位很不错的探险同伴，以后有机会也一起去做更多更帅的挑战吧！】


    【最后的最后，请向大明星查收我的礼物——】


    向云从信封里捞出来一张做成老式优惠券样子的小卡片，上面用马克笔写着几个大字。


    【100张向云专辑兑换券！】


    【使用说明：无论何时向昭昭拍照使用这张优惠券，她都会为你买下100张专属于制作人向云的专辑哦。珍稀程度五颗星，请务必妥善保管！】


    最后的感叹号还特意用笔涂得胖乎乎的，逗得向云忍不住发笑：“这什么啊？”


    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那张薄如蝉翼的“兑换券”塞到了自己的手机壳里。


    见向云没注意到信的背面还有字，跟拍导演赶紧拍拍肩提醒了他。


    向云这才把信纸翻了过来。


    【噔噔！被骗了吧！昭昭老板肯定还有更慷慨的礼物啦，请带着这封信到下面的地址，报上你的名字就能收获一个超级酷炫的私人订制麦克风哦！】


    【祝我们早日梦想成真。——最棒的冒险同伴昭昭留】


    明明后面这面纸只有短短几行字，向云却看得比之前更久。


    “什么嘛？”他抬起头，语气似嗔，“她还挺会给人惊喜的。”


    【承认吧！小向子，你爱她爱得发狂！】


    【啊啊啊前面的朋友从哪里学来的何以语录——】


    【昭宝555真的特别特别可爱特别特别贴心的一款妹宝】


    【定制麦大几万打上的…昭宝respect】


    【还以为上次草原之约向云把礼物给选了，昭昭就不会送他礼物了呢…是我狭隘了】


    【所以说那天向云半道截胡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啊啊啊！节目最后一次直播了，得不到这个答案我将抓心挠肺一辈子！！！】


    【这不是正中节目组下怀吗：】


    【这就要结束了吗——我昭昭女儿都没露面呢——】


    【就算不牵手，也让妈妈看看你呢！昭子！】


    节目组像是听到了大家的心声一样，将镜头切换到了一整天都没有出场的昭昭这边。


    此时此刻，昭昭正坐在一辆疾驰在海边公路的汽车上。


    车窗微微打开一点缝隙，咸咸的海风自那


    道缝隙涌入，吹乱了她的头发。


    昭昭还是那样好奇心十足地趴在车窗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微微闭上眼睛的瞬间，时间像是重回到三个月前的夏天，在那辆通往向日葵地的车上，她也是这样闭着眼睛，静静地沐浴在阳光与自然当中。


    短短三个月，她摇身一变，从默默无名的素人成长为全网关注的修罗场女王，分析昭学和修罗场走向的帖子不知道养活了多少博主。每条社交平台的动态下，都有成千上万的粉丝在热切期盼着她，“妹宝”、“老婆”、“女儿”等各类称呼层出不穷，关注度和粉丝黏性令无数圈内的小花小草艳羡。


    但回首一看，她又像是什么都没变，还是那个见人就爱笑、对所有事物都心怀好奇和欣赏的昭昭。


    摄影师林婉莹跟拍她最久，今天也承担了最后一次采访的重任。


    “昭昭，今天就是《心动节奏》的最后一次录制了，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昭昭转过头，若有所思。


    “能和大家在一起，我已经很开心了。在这三个月里，我打开了一扇崭新的窗，借大家的眼见证了更广阔的世界。”


    “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没给自己留下遗憾的机会。”


    昭昭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车窗外，风景疾驰，一幕幕大家相处的画面像剪影般重现。


    小屋里初见的第一顿晚饭，第一次约会时大家小心翼翼、彼此试探时的青涩场面，海盗生存战后大家聚在篝火旁依偎取暖，草原上大家牵着手和当地居民一起学习民歌舞蹈…


    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直播间回顾重现。


    最后，伴随着音乐声的终结和日暮的降临，“来年夏日，再会”的字幕缓缓浮现，宣告着本季节目的最终完结。


    直播间里已经是黑屏状态，观众们却还在依依不舍地刷着留言。


    【好舍不得大家啊，呜呜】


    【已经准备去回放


    第一集了，家人们片头见】


    【一集不落地追到大结局了5555完结了还是一点实感都没有大家一定都要幸福好吗！！】


    【来年夏天，再见。】


    【来年夏天，再见！！】


    【说好了，一定要再见哦！！】


    直播间外，#心动节奏完结#、#心动节奏最终牵手结果#、#许昭最终抉择#等话题也迅速爬上了热搜。


    昭昭作为修罗场的焦点人物，最终却没有选择和任何一位男嘉宾牵手，本该是一个引发巨大争议的话题。


    昭昭自己先发了一条九宫格的博文，配图都是节目期间和大家相处的点点滴滴，九张长图充满了满满的细节杀。


    @许昭：旅途中最难忘的是沿途的风景。[图片]×9


    所有嘉宾都像是守在屏幕前一样，迅速地点了赞，更有省事的直接转了她这条微博。


    另外三位同样身处话题中心的男嘉宾也迅速下场，发表了支持昭昭的言论。


    @谢兆承：分享图片。[图片]×4


    他是个不怎么爱使用社交媒体的人，选的照片也是四张简单的风景照，但选图却是心机的向日葵地、游轮舞会、草原和庄园的照片，什么都没有说，却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周致诚则意外地更擅长打直球，配文简短又直白。


    @周致诚：勇敢者将得到无上奖赏。


    配图则是今天昭昭送给他的小礼物，胖嘟嘟的小人正努力地攀过巍峨的雪山。


    冲浪达人向云自然也不甘落后。


    @向云cloudy：期待我们梦想成真的一天。


    行动力max的他当天就去取了昭昭给他定制的麦，现在发的照片第一张就是酷炫华丽的麦克风，第二张则是自己在录音室里练习的背影。


    舆论的风向巧妙地滑向了“节目结束，修罗场却仍在继续”、“昭昭女王将抱得哪位美人归”以及“谁才是雄竞修罗场的最终赢家”。


    【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庭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坏了坏了，我怎么感觉他们一个个脱离节目的束缚，直球都越打越猛了】


    【好好好，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没有饭吃了】


    【谁说节目完结了？我看我至少还能再追三年！先押一手蟹老板！】


    【周股冲冲冲】


    【我要看到影坛天后和乐坛新星的顶峰相会！年下组冲鸭！！！】


    《夭夭》的制作方不知是不是特意卡了个好轴，今天晚上播出的戏份正好是男主角方晏的回忆杀——他在贺府的童年往事。


    昭昭饰演的“白月光”型角色贺竹思，也正是在这一集首次亮相。


    这一波精妙的时间轴，对昭昭和片方都是互惠互利。


    《夭夭》借着热搜榜榜首的热度，狠狠拉了一波关注和话题度。而昭昭则在舆论最激烈和关注度最高的第一晚，正式在观众视野里转型成为了一名演员。


    昭昭还在各大社交平台不断切换，观察着观众们的反馈。


    两条微信消息却恰到时宜地弹了出来——


    @fang：看来我之前猜的还挺准的。


    @fang：[图片]


    第50章 准备


    消息的主人自然是方予怀。


    昭昭一看到他发来的照片，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人怎么这么不会截图啊！！


    虽然他忠实地观看了今天的直播，还特意拍照给了昭昭repo，但截到的全都是她闭眼的瞬间。


    昭昭很难不怀疑，方予怀是不是自己的黑粉。


    @zhaozhao：谢谢你…导…


    @zhaozhao：要是最后我在你的镜头里也长这样，我就真的要晕倒了。


    @fang：对不起，是我不好。


    @fang：但我保证轮到我掌镜时会把你拍得很好的。


    @fang：但是，愿赌服输。第二阶段的锻炼计划开始生效，明天早上七点半森林公园西门见。


    昭昭：……


    怎么会有人用赌约来做这种事情啊！！！


    他提起的赌约，正是那天试镜结束后他拦住昭昭说的那件事。


    他要和昭昭赌她最后牵手的男嘉宾是谁，要是猜对了，昭昭就得答应他一个条件。


    昭昭半开玩笑地接受了第一次见面的未来“老板”的赌约，未成想在未来的日子里，自己将要为此付出多么高昂的代价。


    方予怀是一位对自己的作品拥有格外强的“掌控欲”的导演。


    一和昭昭加上好友，就马不停蹄地给她发了一个大小足足有5MB的“dos”和“donts”列表——事无巨细地写明了进组前他希望昭昭能做到的事情：


    减重，控制饮食、加强运动；


    停用所有美白产品；


    禁止使用护发素等等。


    刚开始的要求还算普通，但越到后面，越显得反常规，尤其是对于在美貌赛道上“卷生卷死”的女演员而言。


    方予怀发过一条语音，细细地向她解释过他这么要求的原因。


    “玉溪是在小寨里长大的孤女，她和奶奶相依为命，虽然称不上食不果腹，但一定也是很清瘦单薄的身材。”


    “寨子里没那么多讲究，她又是个爱跑爱跳爱往水里钻的性子，肤色肯定不会像你这样白，头发也要有一点毛毛躁躁的枯黄的样子。”


    总而言之——


    就是一切为了人物服务。


    昭昭对这些要求都接受良好，但无奈肤色和发质这些细节问题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只能从见效最快的减重开始。


    到了这时，昭昭才知道为什么初次见面，方予怀就要这样“煞费苦心”地给她挖了个坑——


    这家伙练起人来是真的魔鬼啊！！！


    说不定芒岛那边“方予怀逼走数十位试镜演员，恐成新一代影坛撒旦！”的小道新闻，背后的真相就是如此的直白。


    他请专人为昭昭制订了饮食和锻炼计划，怕她坚持不下去，还友情给她提供了一位打卡搭子。


    @fang：[图片]


    睡眼惺忪的昭昭点开大图，方予怀的运动手表显示他刚跑完十公里，消耗了六百多卡。


    昭昭：……


    昭昭刚录完节目，卸了妆躺在瑜伽垫上准备做运动，方予怀悄无声息地游了两千米。


    好好好，谁能卷得过他啊！


    昭昭真不知道方予怀这么执着地要加入她的减重计划，究竟是出于敬业，还是因为自己对健身事业的热爱。


    在一节筋疲力尽的潜水课后，啃着沙拉和水煮蛋的昭昭向方予怀发送了一条怨


    气满满的消息。


    @zhaozhao：方予怀，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在跑步。


    @zhaozhao：就算在跑也请死死地瞒着我！！我真的好想吃烧烤啊啊啊！


    回消息总是很及时的方予怀难得地没有动静，昭昭只能抱着“特制剧本”研读起来。


    这是方予怀给她专门准备的剧本，和传统的事无巨细地、从台词到神态到语气全部包办的剧本不同，方予怀给昭昭留下了很多自由发挥的“留白”空间。


    【这是澜沧一年里最冷的时候。细细的白雪像盐一样撒下来，玉溪往老灶里又塞了两根树枝，替奶奶把身下的旧毯子压得更加严实。】


    【她往掌心里呼着气，用一根旧腰带把棉袄扎得更加贴身，****，才一鼓作气，下定决心，推开一道小缝从还算温暖的家里闯了出来。】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平日寨子里都静悄悄的，今天却意外地有些嘈杂。玉溪看到寨口来了个穿着时髦得体的大衣的女人，她烫了个大卷发，看着和赵奶奶家养的羔羊的毛一样。】


    【她在给孩子们发冰糖葫芦，孩子们向觅食的小雀一样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这才是今天寨子里这么热闹的原因。】


    【这时，她看到了玉溪。】


    【李静（声音激动地）：玉溪！快过来！我是静静姐啊，你不认得我了？我还给你带礼物了呢，快来！】


    【玉溪（抬起头，眼神**地）：****】


    这就是方予怀留给昭昭的半成品式的剧本，他特意挖掉了很多描写神态、动作的词汇，甚至连最重要的台词也由昭昭自己想象、自己发挥。


    “编剧和导演把所有事情都安排了，演员就只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按部就班地去完成作业。”


    “有一根鲜明的标杆立在那里，越接近范本，得分就越高。可是我不想要一份标准答案。”


    “我要把笔交给你，让你自己来想象，如果你是玉溪，你会怎么做。更确切地说，你现在就是玉溪，你完全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昭昭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模式，刚刚拿到剧本时，也不免有些惊讶。


    影迷都说方予怀才华横溢，是难得一见的鬼才。他们赞他是“灵魂的摆渡船”，像是带着记忆重生了无数遍，才能把每一个人物都刻画得这么丰满立体。


    昭昭似乎摸到了一些眉目：镜头也许是方予怀一个人的，但每个角色内里的灵魂血肉都凝聚了演员自身的生命力，怎么可能不饱满和震撼呢？


    这个方法说来轻松，实际上并不容易上手，很考验演员对角色的掌握程度。


    昭昭抓耳挠腮了两个月，翻来覆去把这本“完形填空”般的剧本看了五遍，才敢说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些感觉。


    正当她咬着笔纠结着“**”处该填什么的时候，门铃却不经意地响了。


    “？”昭昭疑惑地踩着拖鞋稍微靠近了门口，这个点，能有谁来找她？


    《心动节奏》结束后，昭昭坚持着在原来的公司跟完了手头上的一个大项目，才遗憾地递交了辞呈。


    她在这个世界能待的时间不长，只能把精力集中于完成主线任务上。最近她都在忙着为《澜沧》做准备，剩余的时间都用来赶制进组前的各种物料、以保证进组后的曝光度了，根本没有时间认识新的朋友。


    谁能知道她新家的住址呢？


    透过可视门铃，昭昭看到了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


    他戴了副黑框眼镜，头发看着还有些湿，像是运动后匆匆吹完头发就赶来的样子。


    “谁呀？”昭昭起了逗人的心思，隔着门明知故问。


    方予怀笑了下，配合地举起手里的打包袋：“*团外卖，送啥都快。外卖到了，请开门取一下。”


    昭昭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这满满两袋子的竹签！！！


    这不是刚刚她点菜的烧烤吗？！


    昭昭顾不上什么玩笑了，两眼发亮地打开了门，恭迎本世纪最伟大的导演方予怀光临她的小家。


    “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昭昭故作谄媚地给方予怀扇起了风，“您的到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方予怀顺手给她带上了门，他确实是刚刚洗完澡过来的，一转过身，昭昭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


    “不是说想吃烧烤吗？我给你带了，快吃。”


    美食当前，昭昭反倒纠结起来：“这不是对我的考验吧？”


    “今天吃了，明天就得加练二十公里？”


    方予怀也不多说，自顾自地在吧台拉开一把高脚椅，自己拿着一串牛肉吃了起来。


    得了，是健身搭子先动的嘴。


    昭昭也不再犹豫，转而加入了队伍，一手牛肉一手茄子吃得正欢。


    呜呜，阔别已久的高油盐食物的味道！等她干完这一票，一定要到步行街大吃一顿垃圾食品！


    昭昭吃着吃着，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要流了下来。


    禁/欲已久的健身二人组大快朵颐，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像是在进行一场无言的大胃王比赛一样。


    最后还是胃口更小的昭昭先吃饱了，边喝水边盯着方予怀慢条斯理地吃起了最后一条烤年糕。


    方予怀倒也不急，吃完了还不忘优雅地擦擦嘴，点评道：“还行，但烤羊肉不如城南那一家好吃，有点膻了。”


    昭昭吃饱喝足，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为什么今天突然给我送宵夜？”


    “难道是最后的晚餐吗？今天吃完这一顿，明天就要和我解约？”


    “呜呜，方导，我都瘦了十斤了！”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最亲密”的网友，方予怀对昭昭时而有些跳脱的精神状态适应良好。


    安静地带笑听她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是最后的晚餐没错。”


    “但不是解约前的晚餐——”估计是看国内综艺学来的坏习惯，他把声音拉得很长，刻意拉足了昭昭的好奇心。


    急急国王昭昭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腿：“快说！”


    肌肉甚至还有一点点回弹，看来他练腿练得不错。


    “是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顿晚餐。”方予怀揭晓了谜底。


    “明天，我们就坐飞机到澜沧去。”


    “正式开拍。”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0-60

    第51章 第一晚


    方予怀是个不折不扣的“体验派”的导演。


    在拍摄自己的


    第一部作品《绿！》时，就把整个剧组拉到深山老林里足足拍了三年。


    凭这部作品一炮而红的男主角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我感觉自己距离真正的野人只有一步之遥了，重新回到城市，看到汽车从眼前飞驰而过时，竟然真的有一种想要惊诧地大叫的感觉。”


    不计成本和时间，只为了追求作品的完整性——


    这就是方予怀的执导风格。


    签合同之前，方予怀也开诚布公地和昭昭说明了情况。


    “在我这里，过就是过，不过就是不过，绝对没有勉强一说。你有没有看过《绿！》？”


    得到了昭昭肯定的点头，他才笑着往下说：“方一大叫着冲进森林那个片段，我们拍了一个月。”


    十秒的镜头，一个月的时间。


    “《绿！》整整拍了两年，中间换走了起码三位主摄。”


    “《白茫茫》却只拍了两个月。”


    “一切全看我们能不能找到那个玄乎的状态。就连我自己也说不准，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完成一部作品。”


    方予怀的笑意里有些自嘲的味道，看向她的眼睛却专注又认真，像是蓝色的漩涡。


    “这会是一场豪赌，昭昭，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对于一位刚刚踏入演艺圈的新人来说，三个月的黄金曝光期转瞬而逝。如果没有优质的作品及时跟上，很快她就会残酷地消失在大众的记忆里。


    普通的黑色签字笔


    握在手里，似有千钧重量。


    落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时，昭昭想的是——


    她喜欢这样放手一搏的感觉，大不了就重头再来过。


    人生的体验仅此一回，她愿意做一个豪赌千金的狂徒，赌上所有筹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现在坐在飞机上，像雏鹰一般俯瞰着广袤的大地，更是让昭昭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要去探索更广阔的天地。


    飞机降落在首府，摄制组还要再坐两个小时的高铁和一个半小时的大巴，才到达他们未来的拍摄地——澜沧江边上的一座小镇。


    下车时，昭昭几乎都有些腿软。山路曲折颠簸，哪怕她平时不是容易晕车的体质，也没忍住吐了两回。


    方予怀跟在她身后下的车，适时地搀住了她：“没事吧？”他手上还拿着橘子皮，是刚刚昭昭在车上嗅过的那一块。


    昭昭白着脸摇摇头。


    方予怀没说话，工作人员却自觉地在他身边围成了一圈，等待他的安排。


    他们此行精简，只有三十人左右的规模，方予怀不用借助任何设备，就能清晰地将安排传达下去。


    “好了，在岚县的前两天，大家都先修整一下，可以随便在寨子附近逛逛，有什么想法和需要随时在群里提，我都会看。”


    “都散了吧，注意安全，有问题打我电话。”


    人群四散开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更清新了一些。


    乔思晗却并没有随着人群离去——她是谢兆承给昭昭安排的贴身助理，而是上前搀住了昭昭的另一只手臂：“小昭现在身体不舒服，我先跟着照顾她一晚吧？”


    方予怀在寨子里提前给工作人员们搭了临时住宅——砖瓦打起来的联排平房，男生两排，女生两排。条件虽说不上好，但在这偏远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却也算得上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豪宅”了。


    工作人员能住，昭昭和其他几位主演却没那么幸运。他们交了伙食费，要住进当地村民的家里，切身实地地观察和体会角色成长的环境。


    既然是实打实的“体验派”，环境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乔思晗刚刚已经粗略看过了，昭昭要住的那间房子甚至还是茅草搭的顶，下雨天还不知道会不会进水呢，更别提马上就要到来的冬天了。


    乔思晗哪里放心让昭昭人生地不熟地在那住一晚？岚县海拔偏高，他们又长途跋涉了一整天，要是昭昭的身体吃不消，晚上发起热来，指不定会有多严重呢。


    昭昭却不同意，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小小的晕车而已，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没必要折腾乔思晗。


    两方推拒了两三句，方予怀看得好笑：“我看起来就有这么黑心？”


    “今天都住员工宿舍，昭昭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昭昭的包还挂在他肩上，方予怀用没扶住昭昭的那只手稳了稳滑落的背包：“磨刀不误砍柴工，走吧，都先睡一觉。睡醒了，还有的是我折腾你的时候呢。”


    重点关注对象病号昭昭放弃抵抗，被两人一左一右护送着回了“豪华单人宿舍”。


    睡眠不愧是治愈一切的利器。


    昭昭一觉睡到了天黑，醒来时只觉得周身通畅。除了肚子有点空，整个人状态好得不得了，甚至还想出去在院子里跑两圈。


    房间里只有她和乔思晗两个人，和一盏快要燃尽的小红烛。


    乔思晗照看了她半宿，此时正在旁边的小床上睡得正香。


    昭昭没想打扰她，自己轻手轻脚地披上了外套，踩着拖鞋出了门。


    一出房门，昭昭立马就被满天的繁星吸引了注意力。


    这里远离城市光源，没有外物的干扰，星星们亮得惊人。


    “好像是在黝黑的大饼上，撒了一把白芝麻一样…”


    咕噜噜——


    昭昭的肚子真情实感地在抗议了，胃里空空，连同大脑都被带偏，看个星星都能联想到毫不相干的食物上，再不弄点吃的，怕是快要眼冒金星地晕倒在地上了。


    昭昭提着蜡烛，四下寻找厨房和食物的踪迹，无奈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工作人员们都睡得正香，昭昭也不能逐一打开每扇门往里瞧瞧，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两眼一抹黑地碰碰运气。


    “砰砰。”是平房的木门被敲响的声音。


    “昭昭，是你吗？”昭昭听到了方予怀天籁般的声音，赶紧激动地给他开了门。


    连续两天充当昭昭的*团骑手的方予怀手里提着个饼：“先吃这个垫垫肚子，我现在去给你下一碗面。”


    昭昭“嗷呜”一下啃了一大口，她原来以为那是个馕一样的饼，没想到里面还夹了厚实的红豆馅，又香又甜，一下子抚慰了她的灵魂。


    “嗷呲（好吃）！”昭昭艰难地咽下了一大口饼，才压低声音问方予怀，“你怎么还没睡？”


    方予怀熟练地往灶里添柴烧热水：“白天在车上睡饱了，睡不着，就出来感受一下澜沧的氛围。”


    放面、打蛋、加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吃一个蛋还是两个蛋？乔思晗原来给你做了吃的，但看你睡得太熟，就收起来了。”


    昭昭啃完半个饼，终于没有那么饿了，才凑到方予怀身边帮他洗碗洗菜。


    “别，放着我来，水冷。”


    “吃流心的还是全熟的蛋？”


    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昭昭：果然在骗人！


    明明早上坐飞机和高铁时一直在看书，大巴上又基本全程在照顾晕车的昭昭，哪有什么闭眼的时间。


    刚刚她发出动静还没多久，他就立刻察觉了，说不好就是在守着呢。


    “方导——放着我来吧，下个面我还是没问题的！”


    昭昭要接他手里的铲子，方予怀就高高把它往反方向举起：“就快好了，不准谋权篡位。”


    他利落地洗了碗，把面倒进两个碗里，给昭昭夹了两个蛋，又把最后一个放进自己的碗里。


    “吃吧。”他把洗干净的筷子甩甩水，递给昭昭。


    “《心动节奏》我可是一集不落地补完了，可不敢劳驾昭昭大厨下场。”


    昭昭炒菜还勉强能炒熟，做起面食来就犹如生/化/武器一样，曾经连连逼退了对她滤镜最重的好闺蜜齐琴和老父亲周致诚。


    昭昭想起这段往事，面上也不由地有些窘迫，只能赶紧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吃面。


    “好吃！”方予怀火候控制得刚好，面筋道又弹牙，简简单单的鸡蛋面也别有一番风味。


    昭昭不吝夸奖，向他比了个大拇指。


    方予怀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才悠悠地问了一句——


    “我做的好，还是周致诚做的好？”


    “咳咳咳咳咳！！”


    昭昭险些被他一句话呛死。


    难道他一集不落地追完节目就是为了在这里派上用场的吗？


    昭昭怨念十足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方予怀才心满意足地转过了眼：“好了好了，明天带你去村子里吃百家饭。”


    “今天你没睡醒的时候，村民们给我们送了当地的烤饵块和…”


    简朴的砖瓦房里，两人面对面地坐在矮小的木桌前吃着面，膝头都不免时不时地碰在一起。旁边的小灶还有余温，红烛一点点燃尽，微风吹过，便带着两人的烛影在墙面上摇晃，氛围静谧而温暖。


    两人边吃边聊，一时赶走了睡意。昭昭想起刚


    刚吃饭前看到的星星，便提出要找个好视角去看星星。


    “哪边是东呢？再坚持一会，是不是还能看场日出？”


    方予怀边洗碗边扭头叮嘱她：“回去穿一件厚一点的外套，我带你去个视野开阔的地方。”


    于是昭昭回房又裹了一件加绒的冲锋衣，跟在方予怀身后爬上了一处小山坡。


    身后是一片半枯的草地，方予怀把刚刚特意带来的杂布往地上一铺，便恣意地躺了下来。


    昭昭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躺在了另一边。


    抬起头，星星仿佛就在头顶一样，一伸手就能碰到。


    昭昭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忍不住伸手往上抓了抓，有些出神地说：“我算是明白，玉溪为什么离不开这里了。”


    “当她有烦心事时，是不是也会像我现在这样，躺在星星底下，眼睛一闭，星星就能听到我的愿望？”


    工作狂方予怀一下找到了感觉，坐起身来就用随身携带的相机给昭昭拍了两张照。


    “就是这个感觉。”他把照片放大，两个人头对头地对着昭昭的照片研究，“这个眼神…”


    他们对剧本都很熟练，没有剧本在手，也能想起完整的情节：“把河边那一段改成这样吧？在星空底下闭着眼，眼泪不经意地滑下来…”


    “不行不行，这里是要和结尾呼应的！我觉得应该在夏天那一场改，再加上蝉鸣和犬吠的背景音…”


    两人讨论得正起劲，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道打喷嚏的声音。


    昭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到了方予怀身后。


    方予怀伸出一只手把她护在身后，冷着脸问：“谁在那里？”


    第52章 初雪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大石头后灰溜溜地冒出一个小女孩来。


    她身材太瘦了，以至于那双原本就大的眼睛在脸上更加突出，像是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


    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昭昭，又看看方予怀，拼命朝他眨眨眼，像是在发出某种求救的信号。


    她这副样子实在有些机灵可爱，昭昭不由地心生喜爱，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


    她手上还抓着方予怀的外套下摆，身子半靠在他背后，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闹闹，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跟着我们干什么呢？”


    他的声音温和了一些，又带着点无奈的意味。


    他拍拍昭昭的后背，像是撸猫一样安抚了一下：“这是小玉溪，大名叫黄秋月，你叫她闹闹就行。”


    “今晚我们一起吃了饭，你还睡着呢，所以没见到她。”


    闹闹…


    昭昭看着她那双会讲话似的大眼睛，心里赞叹这小名取得真是恰到好处。


    既然是日后的“工作伙伴”，昭昭也乐得主动和她拉近距离，主动蹲下身子和她打招呼：“你好呀，闹闹，我是昭昭，很高兴认识你。”


    见方予怀和昭昭都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闹闹立马机灵地顺杆往上爬，贴着昭昭亲热地说：“你真好看。”


    “奶奶说你小时候就是我，我长大了就成了你，所以我想来见你。”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有些哑哑的，普通话讲得也不标准，但童言童语听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她们俩演绎的分别是大小玉溪，闹闹说的倒也没有错。


    昭昭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这样啊，那你满意吗？”


    “嗯嗯！”闹闹给了昭昭一个拥抱，“你好香！我喜欢你！”


    两个人能饰演同一个角色，长相上自然也是有相近之处。方予怀见她们一大一小样貌相似的两只抱在一起，原本想要数落的话也不自觉咽了回去。


    “好啦，大小玉溪都满意了吧？那我们回去睡觉，天亮了再一起玩好不好？”


    夜深了，昭昭领着闹闹回了自己的房间，两个人换了衣服躺在同一张床上。


    闹闹一个翻身，就滚进昭昭怀里。认识到新朋友，她显然兴奋得不得了，欢快地蹬了蹬腿，努力压抑着不发出欢快的叫声，吵醒熟睡中的乔思晗。


    昭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晚安，小月亮。”她叫的是闹闹的本名秋月。


    借着窗外的月光，昭昭看见自己怀里的小月亮受宠若惊地瞪大了双眼，旋即更加兴奋地钻进了她怀里。


    像拥抱着一个小小火炉，昭昭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伴着屋外不知名的小鸟的咕咕声，缓缓进入了梦乡。


    新拍摄地的第一天，就这样平静而温和地流淌而过。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昭昭就收拾行李搬进了“原住民”闹闹和奶奶的家里，成为了这个小小家庭的第三位成员。


    每日天蒙蒙亮时就被寨子的寒意冻醒，挣扎着起身往灶里塞两根柴，裹着薄薄的棉被把自己卷成一团，努力再次进入梦乡。


    但这里没有遮光窗帘，六点多就天光大亮，昭昭又手脚冰凉地睡不着，就背着背篓跟在闹闹身后，翻山越岭地去捡柴火、摘果子。


    上午闹闹带着旧饼子上学去了，昭昭就跟着奶奶一起和面、揉新饼子。没有闹闹这位翻译在场，两人的语音隔阂有如天堑，昭昭一知半解，只能努力地连蒙带猜。


    方予怀就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用镜头记录着昭昭不断学习和适应的过程。


    下午昭昭就在寨子里各个角落蹲着观察，看当地的居民都在做些什么。她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玉溪喜欢的河边，偶尔天气晴朗时，她就憋着气在水底潜着，观察玉溪生长的这片天地。


    晚上闹闹回来了，她们三个女生就围坐在小小的家里，有时昭昭用普通话给闹闹念剧本、教她识字，有时两个人跟在奶奶身边，学着做一些当地的纺织品，到时能拿到早集去卖、补贴家用。


    有时昭昭跟在年纪小小却经验满满的闹闹身后，连夜进山去打猎。她会用石头和树枝布置捕鸟笼，也知道哪个地方有猎户埋下的陷阱，只要足够耐心地熬上半晚，就有可能抓到落网的猎物。


    模仿和学习的过程，让昭昭逐渐融入了岚县，进入了玉溪的灵魂。


    方予怀默默用镜头记录着这一切——


    她已经适应了当地的生物钟，天一亮就能起床，熟练地拗断或捡起被大风大雪摧残过的树枝，自然地装进身后的背篓里；


    她从对面点一窍不通的“面点杀手”，蜕变成了各类馍馍的熟练工，半分钟就能烙出一张饼，熟练地丢进闹闹的铁饭盒里；


    寨子里的日子清苦，昭昭比刚进组时瘦了不少，裹着厚重的老式棉袄也能看出身姿单薄纤细。


    但她的眼睛里还是那样亮晶晶的，会在爬山摘果子时哼起轻快的当地民歌，闲暇时就呆坐在河边，顺着溪流的方向望去。


    远方、远方，远方是怎样的世界？难道真的有吃人的怪兽吗，溪水去得的世界，我玉溪也能去得。


    方予怀像一台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工作着的摄像头，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悄然记录下许多珍贵的片段。


    昭昭有时都怀疑——


    这人真的是来拍电影，而不是来拍纪录片的吗？


    终于，在初雪降临岚县的那一天，方予怀聚集了闲散在各处许久的工作人员，宣布正式进入《澜沧》的拍摄阶段。


    昭昭一下忙碌起来，也见识到了毫无感情的“摄像头”方予怀进入到工作状态后的可怕模样，一旦有半步行差踏错，都会被他不留情面地点出来。


    “卡，黄珂，记得我刚刚说的吗？光要打得更柔一点，不留痕迹。”


    “阿绿，你的眼神不对，近乡情怯。你再想一下。”


    “闹闹，是不是刚刚才说过？忽略镜头，你太害怕它、太在乎它了，当它不存在，像平时那样就好。”


    他语气很冷静，听不出什么生气的迹象，反而让全剧组都乖乖听令，有序地运转着。


    乔思晗拿羽绒服裹住了昭昭，小声和她议论着八卦：“这方导，看起来跟个男演员似的，长得这么漂亮，我还担心他压不住人呢…”


    昭昭边不断踮脚搓手暖和身子，边试图解析乔乔姐的话：好像在说方予怀是花瓶，不确定，再听听…


    “没想到一说话这么管用，工作起来气场竟然这么强，不愧是…”


    在旁边调试镜头的阿林听到她说的话，忍不住插了一句：“他能服众，全靠技术。有机会您看看成片就知道了，他真的是这个。”她比了个大拇指。


    “而且，有事他是真上的，跟着他就对了。”阿林意味深长地看了昭昭一


    眼，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昭昭：…？


    怎么感觉这雪越下越冷了？


    方予怀是个体恤演员的导演，这部电影名叫《澜沧》，绝对少不了与水接触的戏份。


    但剧本设定主要在冬季，正是澜沧江一年水最冰冷的时候。虽然方予怀有意把所有需要下水的镜头都挪到春季，但还是有两场关键的戏份，必须得在冰天雪地的时候取景拍摄。


    昭昭做足了准备，在戏服内穿了贴身保暖的鲨鱼服，还在脚底后背的关键穴位都贴了水下专用的暖贴，但看着仿佛能冒冰碴的江水，还是不免打了个哆嗦。


    方予怀和第一次带昭昭深潜一样，在岸上带着她细致的做了全套的热身运动。


    准备过后，昭昭脱掉羽绒服准备下水，方予怀却伸手拦住了她。


    “嗯，怎么了吗？”昭昭疑惑地四下打量了一下，奇怪，往常负责她的一摄阿林和二摄陈希都远远地躲在镜头后，没有一丝要下水的迹象。


    方予怀干脆利落地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的潜水服来，昭昭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方予怀…”


    他半只脚踩进水里：“放心，我在南加州上学时，摄影也是全校第一名。”


    泡在接近零度的冰水里，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方予怀半边身子已经入水了，才向昭昭伸出手：“冬天水里比陆上还暖和呢，我试过了，别怕，我跟着你。”


    阿林起哄般给昭昭打气：“冲呀昭昭！”


    昭昭这才想起之前阿林的调侃，“有事他是真上的”，原来指的不仅仅是他和她们一起同吃同住，还暗示他还会包干这种别人避之不及的苦活累活呢？


    才进水那么两分钟，昭昭就感觉方予怀的唇色比原来更浅了，像是随时要幻化成泡沫的美人鱼一样。


    昭昭一咬牙，把手交给他，和冬日的澜沧江来了场亲密无间的接触。


    这年冬天，外出打工的儿时玩伴李静姐姐回来了，她给所有孩子都带了礼物，玉溪作为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小妹妹，得了一串最大最漂亮的冰糖葫芦。


    两人在李静的小屋里，围坐在火炉旁，边取暖边聊天。


    李静一直在说外面的世界有多繁华多美丽：“你不知道，城里人住的房子比山还要高，可气派了！冬天屋子里还有暖气，就穿这打底衫在屋子里晃，都不冷，像晒太阳一样热乎乎的！”


    玉溪心不在焉地听着，拿铲子去挑火炉里烤着的红薯。


    “小溪！你听我的，去城里看看，你那么聪明，去了就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好了，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想回来的！”


    激动间她的手不小心打到玉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划破了玉溪的手背。


    “啊！没事吧！”


    玉溪低着头沉默不语。


    李静还以为她生气了，刚想安慰，就听到她低低的声音：“那你回来做什么？”


    她的头发卷卷的，却有一股烤焦了的味道，摸起来还硬邦邦的，像是刚做的发型，不如洗干净的小羊摸起来舒服。


    时髦的大衣凑近了看，才发现内里有一片暗红的油污，下摆还起了小球。


    她的手摸起来和从前一样粗糙，玉溪刚刚被划到时才发现——


    光鲜亮丽的红色指甲油下，长出了一小块新甲，透着惨白的颜色。


    你是真的过得好吗，静静姐？


    从李静家里出来，玉溪心里乱糟糟的，不自觉就走到了最喜欢的澜沧江边。


    昨夜刚下过雪，江岸边积雪未化，玉溪的目光顺着不曾停滞的溪水漂流。


    恍然间，她像是看到一条大鱼。


    不知道是求生的本能，还是情绪的冲动，玉溪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冷的江里。


    她是在江上长大的孩子，水性极好，随手抓着鱼叉鱼网跟在反应迟缓的大鱼后，三两下就抓住了它。


    玉溪气喘吁吁地靠了岸，趴在岸边，才发现自己已经游出去好远好远——


    回头望，从小只能仰望的山和寨子变得渺小了一些。


    白雪皑皑，玉溪抬手看向自己的手背，李静留下的划痕鲜明地泛着红，像是鱼儿的尾巴。


    要走吗、像一条真正的鱼一样？


    玉溪重新扎回了水里，最熟悉的环境给她最大的安全感，一路顺流而下。


    水下还有倔强的水草摇曳，镜头由昭昭的身前，转到身侧，再落到她身后，像是她生生甩脱了那些禁锢，义无反顾地朝着自由广阔的大海汇去。


    她终于从水面探出头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刚刚在水底下经历了一场恶战。


    但她的眼睛里却闪闪发亮，宣告了战争的结果——


    她将一往无前，去探索更加广袤的天气。


    “哗——”第二道出水声响起，是方予怀带着相机游了上来。


    乔思晗抱着吸水的大毛巾在岸上蓄势待发，就等他一声令下。


    昭昭也眼睛发亮地看着他，像是等待夸奖的小狗一样。


    方予怀好笑地托了托她：“恭喜你，一条过了。”


    阿林带头鼓掌喝彩，现场一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围观的孩子们不明所以、但热心地跟着鼓起了掌，现场瞬间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昭昭这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笑了两声，才在方予怀和乔思晗的帮助下出了水，一下就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


    乔思晗在称赞她勇敢敬业，里三层外三层把她裹得和蚕宝宝一样，送她回员工宿舍洗澡吹头发。


    “人都走了，还看呢，大导演？”


    阿林好心早到岸边提醒他。


    “快上来吧，头发都快结冰了。”


    以前再拼，也没有今天这么拼吧。


    阿林摇摇头：某些人啊——操纵指挥别人的感情多了，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有感情有偏爱的？


    第53章 惊喜


    大雪洋洋洒洒下了一整天，松树枝不堪积雪的重负，啪地一下砸进了厚实的积雪里，连带着扯下来两个松果，到了明日，不知道会被孩子们捡走，还是被更厚重的大雪覆盖。


    屋外寒意逼人，屋里却燃起了暖融融的篝火。奶奶、闹闹和昭昭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连带着一个被邀请来做客的方予怀，四个人将燃起的小火堆围了个密不透风。


    昭昭把手伸在火上烤火取暖，手上有些痒痒的，她忍不住想去抓。


    奶奶伸手拦住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铁皮盒子，将里面的膏状物体细细抹到她手上，用方言和她说：“这个才好用，这个好用，妮妮拿着晚上用。”


    奶奶的手上有一层茧子，温暖又干燥，昭昭依恋地蹭了蹭她的手，也用方言回答：“好，谢谢奶奶。”


    闹闹在旁边专心致志地扒着栗子，听昭昭说了句方言才下意识地抬头夸了她一句：“姐姐的方言越说越地道了，听起来比我说得还好。”


    昭昭眉开眼笑，手上的护手膏还没抹匀，只能亲昵地弯下腰去蹭闹闹的脸：“真的吗，谢谢闹闹小老师。”


    闹闹感受着漂亮姐姐香香软软的蹭蹭，脸有些红扑扑的，却也舍不得离开，乖乖被昭昭蹭了三回才伸手投喂她：“昭昭吃！栗子！”


    方予怀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昭昭嘴里含着闹闹亲手剥的栗子，侧过身子回去看他，才发现他手里也握着枚刚剥好的栗子。


    “技不如人呀方导——”昭昭拉长了音去调侃


    他，她只有想要捉弄他时，才会喊他一句“方导”。


    方予怀也不生气，把栗子丢进旁边放着的小铁盆里：“吃完再拿碗里的。”


    “嗯嗯。”昭昭把自己团得更紧实一点，享受起现在这段短暂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时光。


    闹闹和方予怀一左一右地剥着栗子，像是在比赛一样，他丢一个，闹闹也要跟着丢一个，铁盆里“进货”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很快就堆起了一个小山包。


    昭昭伸长手给坐在对面的奶奶喂了一个，她牙齿不好了，昭昭特意给她挑了一个软和的。


    奶奶笑着吃了，原本有些混浊的眼睛看着都清亮了一些，直叫她：“好妮妮，好妮妮。”


    在这样暖融融的氛围里，昭昭也忍不住慵懒地眯起了眼睛——


    她已经好久没接触电子产品了，每天就是潜心在寨子里拍戏，晚上不拍摄时就像现在这样，和大家宅在一起做一些团体活动。刚开始还会有些不适应，每晚睡前时不时会想起来——


    “这么长时间没有亲自上去营业，不知道微博会不会掉粉啊？”


    “《夭夭》差不多该放完了吧，不知道口碑怎么样…”


    “进组前拍的存货应该只放了一半吧，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她把《澜沧》拍完…”


    但渐渐地，就像冬季的大雪渐渐封住了寨子与外连接的山路一样，昭昭有些浮躁的内心也被冰雪隔绝，渐渐喜欢上了现在这样平静又简单的生活，整个人变得沉静了许多。


    难怪方予怀每次拍戏前，都要把演员丢到深山老林里先磨磨性子呢…


    就是辛苦乔乔姐了，昭昭的手机在她那保管着，平日社交平台主要是靠她在运营和监控。


    昭昭兀自想着，不由地打了个哈欠。抬头往窗外一看，这个天色，估摸着快要十点钟了。


    “奶奶，我扶您回去睡觉好不好？”昭昭走到奶奶身边搀住她，“方予怀，今天先这样吧？明天还得早起拍摄呢…”


    方予怀艰难地从“剥栗子达人大赛”中抽身出来，有些诧异地说：“嗯，明天休息一天，我没有和你说吗？”


    昭昭也跟着诧异：“啊？为什么？”


    全剧组休息一天，期间的损失可以说是数以万计。


    方予怀笑了笑，语气自然地说：“明天不是你过生日吗，都忙忘了？”


    “明天市里有早集，你之前一直说想去的庙也临时对外开放一天，我开车带你去逛逛？”


    见昭昭还没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微微拧着眉，方予怀才起身站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担心了，昭昭老师。我们现在进度很好，按这个速度继续下去，明年春天说不定就能拍完了呢。”


    “嗯？明天就放轻松，好好出去休息一下。看我们现在皱着眉头的样子，很容易长皱纹的。”


    昭昭笑着去拍他在自己眉心作乱的手：“那我明天可要好好饱餐一顿，方导到时候可不准叫停。”


    原来明天是许昭的生日啊。


    昭昭有些恍惚。


    作为生日的特殊福利，昭昭在睡前短暂地获得了一日的手机使用权。


    她有些生疏地登上了微博，翻看起最近粉丝们的留言。


    昭昭在进组前就在草稿箱里囤了好多的合影和照片，乔思晗主要就是根据物料放出来的时间点，做一个毫无感情的“发送”机器人。


    昭昭原先还有在评论区里和粉丝聊天的习惯，但乔思晗不好这么做——


    一旦给了喜欢昭昭的人一种“啊，她在和我聊天！”的感觉，最后却发现屏幕对面的人并不是她，恐怕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


    时间久了，火眼金睛的粉丝们也都发现了最近在发博的人不是昭昭。


    【沪市都已经下雪了，昭昭都没有发下雪玩雪的照片，感觉还是老库存，伤心呜呜呜呜】


    【老师，我们家昭昭在做什么呢，孩子好长时间不回家了（呜呜大哭）】


    【忙点好啊，忙点好啊（仓鼠拭泪.jpg）看昭最近IP一直在滇省（这个应该是真的吧！！），感觉不像是在拍综艺，应该是又进组了吧】


    【昭昭不在家，感觉我快被冷死了，朋友一见到我都吓一跳，问我为什么一副怨妇脸5555】


    【《夭夭》入坑的新粉在此，真的想揍当初那个觉得“恋综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剧本吗？”的自己一拳，没赶上昭昭每天营业的好时候啊啊啊，只能每天独守空屋】


    【＋1已经把《心动节奏》翻烂了每天全靠《夭夭》和《在路上》更新续命求工作室多放点物料呜呜】


    《夭夭》既有蜜桃台的全力推广和平台支持，又有谭飞雪和白涛两位口碑型主演的背书，再加上剧情妆造各方面的综合表现，原先就是一部相当值得期待的作品。


    如今又有了现象级综艺的两大话题人物昭昭和文彬的热度加持，终于让这部“待爆剧”真正地“小爆”了一波。


    而昭昭饰演的美强惨角色贺竹思，正好狠狠踩在了国人的XP之上，成了各类“白月光”和“古装美人”混剪视频的新宠，帮助昭昭在各类短视频平台圈了一大波粉，也让她的微博粉丝数平稳地度过了八十万大关。


    昭昭在用心地翻着评论区和私信里粉丝的留言，把手机转交给昭昭的小助理却不无遗憾地暗自嘀咕了一句——


    “要是现在还能在台里录节目宣传，说不定粉丝早就破百万了呢…”


    昭昭没有掩饰太平，而是放下手机直直望向他：“你是哪个岗位的？是我们工作室招的人吗？”


    男生有些惊慌失措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没想到平日里一贯性格最温和的昭昭会用这样冷冽的眼神和声音说话，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回道：“…对不起…”


    昭昭面无表情地再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模样记在脑海里一样：“选择做什么事情是我的决策，你可以当面直接提出意见，但是不应该在背后议论和质疑。”


    “《澜沧》很好，我愿意为它付出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这不是社交平台上粉丝的数字能够权衡的。”


    “你出去吧，下不为例。”


    男助理走了，昭昭才继续用心挑选起照片来。


    明天是许昭的生日，她该好好发些什么，对这一岁进行一个正式的总结的。


    好在在拍摄的日子里，她虽然被禁用了手机，但还是借方予怀的相机拍了不少照片，应该有不少值得一用的素材。


    “待会找方予怀去借一下相机，把照片导出来看看…”


    昭昭自言自语着，没注意到窗外站着的人影。


    他不知站了多久，头顶甚至眼睫处都有一层薄薄的雪，兼之他眉目昳丽，整个人更像是志怪里讲的雪中仙人一般。睫毛一眨，便有雪花纷飞，好像振袖一挥便有逼退山雪的能力。


    但他只是静静站在窗外，怀里捂着那台在低温时就耗电极快的相机，任凭白雪落了满头。


    @许昭：新的一岁，祝大家都心想事成。有什么愿望请悄悄告诉我吧，寿星愿意借你一个愿望的名额。


    【啊啊啊啊啊啊宝宝！！有新鲜自拍！是活的昭昭！！！！！】


    【（震惊地擦亮眼睛）是你吗昭昭！！！（穿着打底衣在天台奔走相告）我女出现了！所有昭粉！都别睡了起来嗨！！！！】


    【@许昭：哈哈，不准只穿打底衣，快穿外套！】


    【宝宝生日快乐！心想事成！我的愿望是让你有好多好多数不尽的愿望！】


    【好漂亮的风景照，看起来像是在山里，所以昭昭是真的又进组了】


    【宝宝你辞职了，每天在大楼里都看不到你，我上班的奔头又-1啊啊啊啊】


    【昭怎么瘦了这么多啊，瞧这小脸尖的，宝宝多吃点！】


    【我的愿望是所有姐妹一起暴富！】


    【那我的愿望是昭昭新戏顺顺利利地端上来！一起走美丽的花路吧！！】


    卡着凌晨十二点的时间更新了微博，昭昭在评论区和兴奋的粉丝们互动着。看着大家许下的真诚又可爱的愿望，昭昭感觉就连自己露在被窝外的手指头都变得暖和起来了。


    真好，这种被人牵挂和喜欢着的感觉…


    一条消息弹窗弹了出来。


    昭昭下意识地点开了消息，却看到一条意料之外的消息。


    【向云：[图片]】


    【向云：你现在是在滇省没错吧？我可以来给你庆祝生日吗，寿星昭昭？】


    【向云：


    绝对不给你惹麻烦，一天，当天我就离开。】


    昭昭无奈地摇了摇头——


    先斩后奏，虽可耻，但有用。


    他发的照片正是今天凌晨起飞的机票，从沪市直飞到滇省省会。


    看样子，照片应该是在机场大厅拍的，脚下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还放着两三个礼品袋。


    一看就是一副准备好了的架势，昭昭难道还忍心连夜让他从机场赶回去？


    【zhaozhao：[位置]】


    【zhaozhao：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里可偏僻了，路不好走，到时还得坐高铁和大巴】


    闹闹迷迷糊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昭昭…还不睡吗？”


    昭昭按灭了手机，把她搂紧自己怀里，安抚地遮了遮她的眼睛。


    “现在就睡，晚安，小月亮。”


    第54章 雪崩


    事实证明，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不用上班，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也许是心里有着出去玩的盼头，昭昭比平时还早醒了一会。


    她久违地拿起了放在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将将过了六点。


    昨晚飞红眼航班的人在凌晨四点多发来了消息。


    【向云：我到了。】


    【向云：高铁票最早也得八点才走，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愿意去你那边的私家车司机，你还真是藏得有够隐蔽的。】


    【向云：我先包个钟点房歇会，大概下午六点前能到，记得要迎接我。】


    昭昭都能想象得到向云那副因为找不到司机而暴躁地抓头发的样子，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偷笑了一下。


    果然最开心的事还是看朋友吃瘪。


    但难得有人天南海北地来给她庆祝生日，昭昭还是难得地好声好气地回复了他。


    【zhaozhao：好的，您老人家好好休息，晚上我一定在寒舍恭候您的光临～】


    退出和向云的聊天框，下面还有被他压着的齐琴、谢兆承和周致诚等人发来的生日祝福，昭昭一一回复过大家，才轻手轻脚地准备出门洗漱。


    惯常起得最早的闹闹还把腿压在她肚子上，睡得正沉，小肚子有节奏地起伏着。


    昭昭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腿“搬运”回被窝里，才轻手轻脚地一口气冲到了门外，哆哆嗦嗦地穿上了她的羽绒服。


    边穿衣服，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轻笑声。


    昭昭朝现任boss轻声打了个招呼：“早呀，方予怀。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方予怀顺手帮昭昭把羽绒服的帽子理顺：“这不是怕耽误我们寿星过生日吗？”


    “生日快乐。”


    “我是不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


    昭昭虽然看不见方予怀的脸，却也从声音中听出了他的笑意。


    “哼哼，那你可小瞧我的受欢迎程度了，方导可是落后整整六个小时哦。”


    “但是嘛——”


    昭昭转过身，笑盈盈地看向方予怀的眼睛。


    “面对面的祝福，你确实是第一名哦。”


    少女的笑容明媚，似乎比初升的太阳还要耀眼，蓦地照亮了整片雪地。


    饶是身边从不缺少精致美人的方予怀，也不由地被这蓬勃的生命力所吸引，慢了半拍才回答道：


    “我的荣幸。”


    天公作美，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洗漱过后，昭昭给闹闹她们留了张便签，便急匆匆地和方予怀一起出发了。


    寨子距离县城还有好一段车程，他们得趁早出发，才能赶上早市最热闹的时候。


    昭昭在车上写着备忘录：“要给奶奶带新毛线，红的黑的都要…不知道卖不卖新衣服，得给她们俩都置办几身新的…”


    “还有我一直很想尝的洋芋粑粑和米浆粑粑…这个季节还有菌子吗，好想吃菌菇火锅啊…”


    车上很寂静——雪道湿滑，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越野司机方予怀也得提起十二分精神——但他脸上一直带着轻松的笑意。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似乎只要这样在她身边坐着，听着她无边无际的碎碎念，都能让人心情轻快、无忧无虑，像是乘上了一朵柔软的云。


    方予怀一定是个极好的旅游搭子。


    金牌测评师昭昭如是说道。


    第一，他拍照技术极好，并且相当乐衷于帮助别人拍照。


    曾几何时，昭昭也是一个朴素的信奉“出来玩没拍到好看的照片相当于白来”的观念的信徒。


    现在，虽然看重过程大于结果，她也依然是一个喜欢记录和分享生活的性子。再说了，谁能拒绝一个陪你逛街的同时还在兢兢业业地不停在给你找角度抓拍的CityWalk搭子呢！


    第二，对于昭昭这样“见啥都想吃，啥都吃不完”的人来说，方予怀真是一个无比让人安心的存在。


    粑粑？掰一半！


    米线？分半碗！


    看上去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洁癖脸的方大导演，实则对昭昭投喂的各种路边小吃照单全收，直让昭昭心满意足地吃遍了整条街的特色小吃。


    第三，在丛林、沙漠等恶劣环境都拍摄过的方予怀，是一位经验极其丰富的驾驶员。有他在，连驾驶证都没有考过的昭昭才能顺利地抵达自己最终的目的地。


    “到啦，就是这里！谢谢方导！”


    车子稳稳地停在山脚，昭昭脚步轻快地下了车，和方予怀告别。


    方予怀有些担忧地抬头望了望——


    半山腰处，若隐若现地能看到一所建筑的轮廓，那就是昭昭要去的目的地。


    两人刚从庙里祈福回来，方予怀刚想邀请昭昭一起到附近一处古朴的小镇去逛逛，就得知昭昭另有安排。


    “拜托啦，全世界最最才华横溢的方大导演，就把我送到这座学校去吧！”昭昭双手合十，用虔诚而期待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方予怀很难拒绝这样的请求，默默地在导航上输入了这处地点：“学校？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昭昭兴致勃勃地从相册里给他翻出来一张照片：“噔噔！我也算得上是这所学校的投资人哦！”


    原来是之前《心动节奏》拍摄时拍摄的联名杂志，节目组承诺将一部分的收益发放给嘉宾们。


    昭昭和齐琴两人一商量，就决定把这笔收入捐给了山区里的学校，给孩子们创造更好的教育环境。


    她们捐赠的这所学校就在附近，机会难得，昭昭想亲眼去看一看。


    “嘿嘿，我都和齐琴说好啦。她不方便过来，我就帮她一起看了。我还答应要给她拍照和录视频呢，所以千万不能食言呀。”说起这件事情，昭昭的眼睛格外的亮。


    方予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熟练地打起了方向盘——


    他当然看过那期节目，只是当时他一心只关注着自己未来的女主角的镜头表现力，完全没有猜到她会把这笔对于刚毕业的学生来说相当不菲的收入用在这里。


    还能有什么办法，自然是马不停蹄地往学校这边赶路。


    没想到刚到山脚，就被热情的大爷给拦下了。


    “这里车子不给上咯！”也许是认出他们的外地牌照，大爷用有些拗口的普通话向他们解释道，“路滑！得走上去！”


    于是就有了刚刚的那幕，昭昭想要和方予怀告别，自己独自走上山去。


    方予怀还是想陪她一起，昭昭却摆摆手：“这才多长一段路呢，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再说你不是想去小镇上逛逛吗，机会难得，你也去好好体验一下呀！”


    昭昭朝他俏皮地wink了一下：“我估计要上去


    坐好一会呢，四点前麻烦方导回来接我就行。”


    方予怀哪会被这种理由说服，眼见他们又要好好推拒一番，一旁笑呵呵地看他们“吵架”的大爷又开口了：“小伙子，你留下来守着车吧！”


    “这里雪厚，又有别的野生动物，万一到时候把你们的车给毁了，才是真的回不了家哦！”


    方予怀这才无奈地妥协：“那我在下面等着你，有情况随时打我电话。”


    “嗯嗯！”昭昭兴奋地点了点头，脚下生风地往山顶爬去。


    “慢点，小心地滑！”方予怀在后面殷切地叮嘱。


    “知道啦——”昭昭回头摆摆手，努力地回答道。


    “哎呦，你们年轻人，感情就是好。”大爷背着手观察了好一会，冷不丁地调侃道，“就那么一会呢，也要这样依依不舍哟——”


    方予怀愣了一下，抱紧了怀里的相机，略有些不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大爷，您要不要拍照…”


    昭昭的人影离他们越来越远，最终融入了白茫茫的山坡，成了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点。


    昭昭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位于半山腰的学校——


    别看这山看起来不高，雪地湿滑，昭昭着实费了一番力气。


    今天还是工作日，操场上零零星星地有几个小孩，用破破烂烂的大扫帚努力地扫着雪。


    昭昭这样的新面孔一出现，立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孩子们如鸟雀般四散开来，抱着大扫帚躲在树后，又好奇又警惕地望着她。


    ……


    和初见那天的闹闹一模一样哎…


    想到这里，昭昭忍不住笑出了声，用自己刚刚学会的当地方言朝他们喊道：“孩子们，你们的老师呢？”


    一听到熟悉的乡音，孩子们又呼啦啦地涌了上来。两个年纪看起来更大一些的小女孩回教室喊老师去了，其余孩子则是好奇巴巴地围住了昭昭，像嗷嗷待哺的小鸡崽一样叽叽喳喳。


    “你是谁你是谁”、“你来做什么”、“你是我们的新老师吗”…方言里偶尔夹杂着普通话，让努力分辨的昭昭一阵头疼。


    根本听不懂啊！！怎么感觉和奶奶还有闹闹的方言差了那么远！！！


    还是林校长的出现，及时将昭昭挽救于水火之中。


    昭昭向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林校长立马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给她指了那片向名为“教学楼”，实则是一排小平房的地方：“多谢你们啊！多谢你们！”


    “多亏了你们的帮助，我们才能铺上那些新瓦，孩子们才能在冬天还继续上学。往年这个时候，学校里早就不能留人了，都怕房子塌了咧…”


    孩子们也用孺慕的眼神看着她，让昭昭心化作了一滩柔软的雪。


    这所学校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是女孩，这就是林校长的办学理念——


    “女娃娃们读书苦哦…越是贫困的地方，女孩子的日子越苦。我收男孩学费，却从来不收女孩学费，外面的人骂我黑心，但我知道，要不是这样，她们哪里有出路啊？”


    “一辈子被困在这里，过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


    讲到动情处，林校长激动地握住了昭昭的双手，眼眶直泛红。


    昭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我明白的，校长，我心里都明白的…”


    这也是她和齐琴，在万千所学校中选择了它的理由。


    “学校里还有什么紧缺的，您和我说，我这次就是专门为了这个来的…”


    “快别这样说了…我看到您把孩子们教育得好，才乐意把钱捐给咱们学校呢。帮助她们走出大山，都是我们的心愿啊…”


    一直待到下午四点，到了和方予怀约定的时间，昭昭才告别了一见如故的林校长和依依不舍的孩子们，独自一人下了山。


    今天阳光晴朗，积雪半化，饶是昭昭这样小心翼翼地走着，还是不免打了个滑。


    她趔趔趄趄地扶住山壁，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型。


    好不容易刚松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手上竟然抓下了一大把的雪。


    ……


    昭昭直觉不妙。


    大地似有异动。


    她急忙扶住山壁回头看，却见茫茫白雪像是一堵巨墙，轰然向她倒塌而来。


    第55章 救援


    感知到危险来源的瞬间，求生的本能驱使昭昭一刻不停地拼命往山脊的方向跑去。


    在雪墙即将坍塌之前，她将将抓住了一棵树。


    先是她刚刚长出来的指甲死死地扣在了树皮上，然后才是手掌、手臂，最终整个人牢牢地扒在了树上。


    积雪啪地一下打在她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顷刻间就能将她击倒并卷走，但昭昭死死地咬住了牙关，像溺水的人抓紧最后的浮木一般，紧紧地抱住了那棵树的树干。


    五秒钟的时间，却比整整一个世纪还漫长。


    待周边的声音平静后，昭昭才惊魂未定地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片死寂的白。


    雪已经没过了她的鼻子和眼睛，眼睫眨洞时，还有积雪窸窣窸窣地从她的睫毛处落下来。


    白茫茫的雪地里，她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喘气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


    从未有哪一刻，她如此真切地感受着自己的生命的存在。


    雪崩发生的前三分钟是黄金自救时间，拖得越久，凝固的雪越容易将人困住在这片纯白的地狱里。


    昭昭片刻也不敢松懈，竭力开始了自救的动作，用仰泳的姿势往上扒着雪，努力把自己从身上的积雪中解救出来。


    好在她刚刚竭力奔跑了一段，雪崩发生时她所在的地势偏高，身上积雪不算太厚，昭昭很快给自己的口鼻挖出了一道间隙，留下了一道喘息的余地。


    但她的腿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昭昭奋力挣扎了两次，也没能再把自己移动半分。


    担心更大的动作会破坏现在的稳定，诱发次生灾害，昭昭只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保持体力，寻找其他解围的方法。


    寒意似乎一点点渗进她的骨头里，昭昭感觉到自己在不停地颤抖，体温流逝的信号越来越明显。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昭昭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头，试图唤醒自己的意志力与大脑，与严酷的自然环境做着斗争。


    她坚持着把自己的两只手送出了雪面——万幸她今天出门时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一旦待会有救援团队到达，这样对比度高的颜色能帮自己增添一线生机。


    “许昭！！”


    冷不丁地听到远方熟悉的呼喊声，昭昭一个激灵，用力地晃动起自己暴露在外面的手，竭尽全力地喊道：“我在！我在这里！！”


    她从未如此用力地大喊过，声嘶力竭到几近破音。


    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对吧？一定是有人在找她，不是幻觉…不是幻觉！


    昭昭奋力地挣扎着，重复着又应了两声。


    但周围仍是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昭昭自己的回声，像是刚刚那声急切的呼喊从未存在过一样，让她刚刚还因激动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一下冰冷下来。


    但这一次，她分明地听到了更真切的脚步声和呼唤。


    “昭昭！你在哪里！！”


    昭昭终于分辨出来，那是方予怀的声音。


    她急切地回复道：“树！看树！！”


    方予怀终于在茫茫的大雪中定位到了昭昭的位置，他脚步急促地赶到她身边，蹲下身一言不发地就开始挖。


    昭昭的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方予怀的到来


    只是自己在危机关头的幻想，眼睛一闭一睁，又重新陷入了沉雪坚冰当中。


    直到方予怀小心翼翼地把昭昭的脸完全从积雪中解救出来，她才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方予怀，这是真的，我得救了是不是？”


    方予怀也难得地狼狈得不得了，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是雪和泥的痕迹。他定定地看了昭昭两秒，才俯下身紧紧地抱住了她：“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声音沙哑，拥抱着她的臂膀也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这是一个用力到几近窒息的拥抱。


    但昭昭也毫不犹豫地，紧紧地回抱住了他。


    只有这样的拥抱，能给他们安全感和真实感。


    两人默默地把头埋进对方的肩颈处，像是刚出生的雏鸟一样互相拥抱着取暖。还是方予怀先回过神来，小心地试探着问了一句：“没事吧？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秉承着一种“能呼吸也很棒了”的心态，昭昭无奈地苦笑着答道：“腿，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方予怀默不吭声地继续往下挖。


    昭昭这才注意到异常——


    方予怀根本没有任何的工具，全靠自己一双手发现并解救了她。


    “方予怀…你的手，没关系吗？”


    那双平时总是干净温暖的大手，现在因为受冷而变得通红，上面甚至能看见细碎的被小石头划破的伤口。


    方予怀没好气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嗔怪：“你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


    昭昭这才有闲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可怖极了。


    许昭有一双纤纤玉手，指节修长、保养得宜。从她留下的日记本里，昭昭也看出了给自己做美甲是她最喜欢的放松方式之一。


    因此，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她也严格地遵循着许昭原来的习惯，勤用护手霜，定期保养，将她喜爱的这双手保养得极好。


    但刚刚——在危险降临的前一刻，她用指甲狠狠地抠住了一小块树皮，给自己留出了一线生机。


    但显然，脆弱的指甲并不能承担这样的力量，她的指甲有一部分直接断了，受伤也是各种细碎的小口子，被冻得通红，她原来的肤色白皙，愈发衬得这些伤口看上去吓人极了。


    昭昭干笑了一声，瞬间领悟了方予怀的意思——


    咱们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关键时刻，还得是保命要紧。


    就在他们两人争分夺秒的开展“挖掘”工程时，山上的学校里也传来了动静。


    林校长带着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孩子，带着铲子下山来支援他们了。


    就连刚刚在山下偶遇的老爷爷，也带着铲子爬到了半山腰，边爬还边数落方予怀。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莽的哦？命都不要了，就直接往上面冲，要是待会雪又塌了，把你也埋路上怎么办？”


    方予怀怀里背着刚刚从雪里被挖出来的昭昭，她的腿确实被压伤了，虽然看上去不是很严重，但方予怀依然坚持要背她下山。


    老爷爷还在数落他们：“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过了…你们的车，啧，是不能要了。待会还要送这小姑娘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送你们去好了。”


    昭昭刚想回答，却听见天空上方响起了螺旋桨的轰鸣声。


    抬头一望，一辆巨大的黑色直升机正向他们驶来。


    县城医院的病房里，昭昭的腿被石膏包扎起来，十指上也敷上了厚厚的纱布。


    “嗯…嗯，闹闹我在城里玩两天，迟点再回去…哎呀，好嘛好嘛，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们带礼物的！”


    昭昭挂断了给闹闹和奶奶打的“报平安”的电话，刚刚抬起头，却见面前三个男人都正环臂看着她，神色各异。


    昭昭：……


    究竟为什么好好的过生日会演变成这样啊！！


    提前和她打过照面的向云刚刚赶到目的地，就听到了助理乔思晗传回来的雪崩的消息，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又紧赶慢赶来到了医院。


    而周致诚则是从齐琴那里得知昭昭今天要到她们之前捐赠的学校考察情况，特意想到学校给她一个惊喜。


    没想到人才刚刚到县城，就得知了附近雪崩的消息，略一打听，就顺顺利利地杀到了昭昭的病房。


    而坐着直升飞机从天而降的谢兆承则更不必说——这人作为昭昭现在背后的大老板，对她的行踪可谓是了如指掌。


    他原计划是要在会议之后，乘私人飞机直达岚县附近的机场的。谁知在半途就得知了消息，当机立断地申请了直升机起飞流程，直接到目的地接应他们去了。


    也是多亏了他，昭昭和方予怀这两位伤员才能以最快速度到达医院，处理起伤口来。


    还是周致诚先打破了沉默，他给昭昭削了个“探病必备”的苹果，切块放进碗里，叉着两根塑料叉送到了昭昭面前：“没事了吧？”


    总算远离了这种莫名有几分审判意味的场合，昭昭连忙接住话题：“我没什么事，医生都说这腿伤回家养着也行…”


    谢兆承不赞成地皱了皱眉：“医院设施更齐全，你还是好好遵循医嘱，在这里休养好再回去，工作先放放也无所谓，身体要紧。”


    向云难得和他同仇敌忾：“就是，我刚刚可在寨子里看过了。那边没有空调和暖气，冬天本来就难熬。你现在还受了伤，就安心在这里待着，让护工好好照顾你…”


    昭昭自知理亏，也只能怪怪点头，招呼他们先坐下休息：“大家都是来给我庆祝生日的，我们晚上浅浅聚一下，我请大家吃一顿大餐，好不好？”


    周致诚叹着气给她掖了掖被子：“该是我们给你张罗的。你现在该吃点清淡的，让人送个菌菇锅过来？”


    谢兆承点点头：“可以，私人病房马上就能清理好了，可以让人送到那里去。”


    向云无所谓地点点头：“你是寿星，你说了算，虽然我并不想和他们一…”


    昭昭死死拧住了向云腰间的肉，手动闭了他的麦。


    “啊啊啊！疼疼疼！你对我好点！！！”


    刚刚做完检查回来的方予怀，一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吵吵闹闹的情景。


    他脸上带笑，比起刚刚那样奄奄一息的昭昭，他更愿意看到她像现在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


    周致诚也在笑着看他们二人拌嘴，只有谢兆承注意到了他，用眼神示意他出去谈谈。


    幽静的医院长廊里，两个高大的男人面对面站着，幽暗的灯光在他们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分辨不出他们脸上的神情。


    “予怀，你还好吧。”


    方予怀直视谢兆承的眼睛。


    也许是刚刚受过伤的原因，他的唇色看起来比以往更淡，但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别来无恙。”


    “表哥。”


    第56章 生日


    谢兆承与方予怀这对表兄弟的关系，其实一直是圈子里一个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谢兆承是他们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从小被家中长辈寄予厚望，而他也不负众望地，成为了一个理想的完美继承人——


    为人温和稳重，却也不失杀伐果断的锐气与手段。学生时代成绩优异、进入谢氏后的表现更是为人称道，一进入公司就摆平了两桩令董事会头疼的大案，又以独树一帜的战略视野率先抢占了两片行业蓝海，推动谢氏的市值更上一层楼。


    他仿佛是上天赐给谢氏的继承人一样，注定要带领这艘巨轮驶向更宽广的海域，创下新的传奇。


    而方予怀则是那个备受长辈宠爱的小儿子，机灵可爱，拥有着父母百分之一百的关注与爱。


    上天似乎对他格外眷恋，要给他优渥的物质条件，幸福美满的情感基础，还要给他惊才绝艳的天赋。


    谢兆承从未怀疑过，如果方予怀选择和他走一样的道路，他掌权谢氏的道路会增添多少艰难险阻。


    但方予怀早在中学时代就找到了自己真正热爱的目标，抛下金灿灿的履历和光环，孑然一身到欧洲留学，追求自己的梦想。


    外人总在谣传这位方小少爷的出走，是“谢方之争”中落败的结果，但事实上只有身为局中人的谢兆承知道，他不过是如飞鸟般拥抱了自己的人生。


    但无论外界怎样议论，谢兆承和方予怀的关系其实并不差，小时候父母工作忙碌时，他还会时不时到表弟家里做客，两人勉强也能算是一对童年玩伴。


    谢氏要开拓娱乐行业的版图，方予怀也想在国内市场打开知名度，兄弟俩一拍即合，时隔多年再次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


    寂寥的医院长廊里，两人四目相对。


    谢兆承作为哥哥，对受伤的弟弟表示了关心：“予怀，你还好吧？”


    方予怀手臂上受了伤，右臂悬挂在胸前，大衣虚虚挂在肩上，才让人


    惊觉他竟然清瘦了这么多。


    方予怀笑了笑，露出些意外后的疲惫来：“别来无恙，表哥。”


    谢兆承点点头，率先在病房外的绿色长椅上坐下：“你和昭昭怎么会去那里？”


    隔着一个空位，方予怀在他旁边坐下：“那所学校是她出资捐赠过的，她不去看看，是绝对放不下心的。”


    “你会拒绝她吗？”方予怀侧头看看自己总是胜券在握、似乎无所不能的表哥。


    谢兆承以沉默回答。


    方予怀才转回头，半靠在椅背上仰望医院冰凉的天花板。


    沉默何尝不是一种回答。


    从小到大，他认识的谢兆承都是一个极其克制的人。


    风雪中乘着直升机呼啸而来，这样高调冲动得有些不计后果的行动方式，早就将他的内心表露无疑。


    谢兆承沉默许久，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予怀，你认为自己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身为局中人，才会不解局中意。


    方予怀自己也许都没发现，他有多喜欢展现自己生活在昭昭的日常一角里的样子。


    他一向是个极具个人空间感和秩序感的人。


    朋友圈里从来只会发自己最喜欢的作品，除了每年雷打不动地庆祝小姨生日的那一条，几乎从来没见过其他人的身影——


    那天却破天荒地拍了和昭昭两人的运动手表的合照。


    从乔思晗那边听说，昭昭社交平台上发的照片全都方予怀的私人相机时，他这个局外人，恐怕就已经成为了第一个看清方予怀内心想法的人。


    那是方予怀拥有的第一台相机，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从来只会记录与他的灵感高度相关的东西。


    就连每年家里人拍的全家福，都是用的其他的相机。


    对于方予怀这样的创作者而言，成为他的缪斯，与成为他的爱人，不过只是时间间隔的问题。


    他早晚会看清自己的内心，然后堕落地、清醒地看着自己沉迷。


    那天晚上，谢兆承难得地在自己的房间里倒了一杯酒——


    喝酒伤身，平日的应酬已经有足够多不能推拒的场合，在私下里，他从来都对这类东西敬谢不敏。


    但那一晚，他也想让自己喝醉，也许只有在那样的状态里，才能知道自己内心最清晰的答案。


    谢兆承，你后悔吗？后悔介绍他们两人相识，后悔将她的灵气与天赋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他？


    那是她想做的事情，哪怕没有机会，他也要竭尽全力为她创造机会。


    绝不能折损她的羽翼。


    他要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应该是比其他人更努力地，得到她的青睐。


    就像信徒虔诚走过朝圣之路，只为求得神女的一瞥一般，他想得到的更多，就要付出高于别人千百倍的努力。


    这才是胜利家的不败之道。


    “回去吧。”谢兆承拍拍身子起身。


    今天颠簸周折了太久，他身上原本妥帖整洁的西裤，也变得有些皱褶。


    本该是狼狈的时候，他却摆出了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


    方予怀觉得好笑。


    他总不能一直做那个胜者，总有一天，他会尝到辗转不可得的滋味的。


    白炽光照在那一排绿色的塑胶椅子上，只余冰冷的余温。


    本该是最清净的病房里，今晚却因许昭的生日，难得地有了些热闹的意味。


    谢兆承安排的人手搬来了全套的打火锅工具，电磁炉和锅往上一摆，立马就有了过冬的氛围。


    周致诚在县城里请了两位当地的火锅店老板，带着新鲜的食材上了门。


    负责订蛋糕的向云带着一个八寸大的蛋糕姗姗来迟——


    他怕昭昭吃不惯老式的蛋糕，翻遍十里八乡才找到一位从西点店辞职回家的蛋糕师，专门定制了她喜欢的栗子口味的蛋糕。


    往桌面上一摆，就看到昭昭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哇！向云！你从哪里找的蛋糕店，和当时录节目时吃的那个一模一样哎？”


    向云不无得意地挑了挑眉，心安理得地占据了昭昭右手边的黄金位置：“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要不要插蜡烛？”周致诚熟练地拆开了蛋糕的包装，不动声色地站到了昭昭左侧，温柔地低头问她。


    “当然要！”昭昭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周致诚笑着点点头，在蛋糕正中间为她插上了“2”“3”两根数字蜡烛。


    蜡烛一点，房间里的白炽灯一关，暖黄的烛光一下就笼罩了原先冷色调的病房，让它瞬间变得温馨起来。


    昭昭给自己戴上了纸质皇冠。


    哪怕单手负伤，也依旧站在整个房间摄影水平之巅的方予怀自然地用左手举起了相机，在昭昭对面落座。


    “来，昭，看镜头。”


    昭昭对他的镜头一点也不陌生，立马就露出了一个自然的甜美笑容。


    方予怀笑着按下快门，自在地开口唱道：“祝你生日快乐——”


    歌手向云不甘示弱，紧急接上了第二句。


    四位男生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一人一句，完整地唱完了整首生日歌。


    在微黄的烛光里，昭昭幸福地闭上了眼睛，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她希望像此刻一样幸福美满的时光，能够更多更多。


    唱过生日歌，房间里又点亮了灯光。方予怀将照片传给昭昭，她细细检查过自己的完美状态以后，随手就在微博点击发送了原图。


    手机刚放下，这边就乱成了一锅粥。


    周致诚端出了熟悉的笑面虎模样：“这蛋糕待会再吃吧，先送到楼下冰箱去？”


    向云第一个不服：“你不吃无所谓，先给许昭切一块放旁边。”


    周致诚笑着嗖嗖地放冷箭：“先吃正餐要紧，她现在身体不好，得多补充营养。”


    而谢兆承凑到了自家表弟身边：“予怀，让一让，挤一下。”，稳稳地瓜分了昭昭对面的位置。


    昭昭：“啊——我们快吃饭好不好，好香！好饿！蛋糕我就尝一点点，一点点——”


    五个人团坐在并不宽敞的病房里，勉强算是融洽地共同享用了一顿晚饭。


    屋外又下起了大雪，冰冷的夜晚窗外大雪纷飞，才愈发衬得室内温暖幸福。


    五个人小打小闹，全然没注意刚刚随手发起的照片，在社交平台上掀起了怎样的风波。


    @许昭：平安度过一岁，谢谢大家的陪伴！[图片]


    【啊啊啊啊昭宝亲亲！生日快乐！！！】


    【昭昭又美了！看到女儿脸色红润有光泽我就放心了】


    【妈粉来看看孩子吃啥呢】


    【啊，这熟悉的装备，一看就是菌子火锅hhh宝一定要煮熟了再吃啊，不然就要躺板板了】


    【这个蛋糕看起来也好美味的样子，和节目里上次团建吃得那个有点像哎！】


    【家人们这谁还忍得了啊，我也要下单宵夜了，边看边重温《心动节奏》】


    【不是…woc…我看到了什么？】


    【啊啊啊？你快说啊！！！！！】


    【你们看火锅旁的勺子！！！！看里面的倒影是谁！！！！！】


    【wocwoc】


    【天呐起猛了我们麻将桌修罗场又集齐了？？？？】


    【小向这头银发真的hh好有辨识度】


    【啊？老板，你今天翘了员工大会就是为了…（捂嘴）好好好，你真的，我哭死，活该你有老婆】


    【不是…我真的是周导学生…老师你你你，组会改期是为了这个对吗？师姐说的没错，我们温泉真的是真的！！！！】


    【杂食修罗场爱好者已经到达天国（晕厥）麻将桌我还能再嗑一百年！！！！】


    【不是，我寻思这人数也不对呢？这不是有五个人吗？】


    【也许是工作人员吧…看着挺眼生的】


    【虽然脸被挡了，但光看手和下颌线就是帅哥哎，斯哈斯哈】


    微博上沉寂已久的各家cp粉突然得到了粮，纷纷复活，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奔走相告。


    几对cp的话题以及“新工作人员”的猜测，默默地在广场积蓄着热量，更有不少内娱的小生粉当起了福尔摩斯，举着显微镜试图破解这位“摄


    影师“的真容。


    【你还别说，这小哥看着还真挺帅啊】


    【不愧是昭，身边从来不缺帅哥】


    【昭昭严选，值得信赖（点赞）】


    【急急急急，今晚查不出来谁吃了和许昭合作这样天大的好饼，我心里就像有一百万只蚂蚁在爬！！！！】


    但此刻的屋内，大家还围坐在温暖的火锅边，享受着此刻的“平和”时光。


    “啊啊啊向云你别抢我的菌子！！”


    “予怀，你吃什么，我帮你夹。”


    “少喝些饮料，我给你盛碗汤。谢总，麻烦把勺子递给我一下。”


    “不劳烦您，我来就行。”


    ……


    今天也是“平和”的一天呢。


    第57章 试映会


    早春三月，岚县天气转暖，积雪消融，绿意再一次温柔地拥抱了整座小城。


    这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于《澜沧》剧组而言，也是他们成熟和收获的季节。


    今天要拍摄电影的最后一幕。


    在经历了大城市的闯荡后，玉溪提着行李，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家乡。


    她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牛仔外套，清瘦的身子站得很直，像是一棵小树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土壤。


    除了头发长长了一些和手上多出来的一个行李袋，她和离去时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眼睛依然是那样明亮而纯粹。


    繁华的城市没能改变她，她还是那个永远对身边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心的“澜沧之女”。


    村子口玩耍的孩子看到她，惊呼着“溪——”“溪——”地围了过来。


    她的变化实在不大，连忘性最大的孩子们都能一眼认出她。


    玉溪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像每一个外出闯荡归来的一样，从包里掏出了一件又一件礼物。


    得到了心仪的礼物，孩子们欢呼着朝家里跑去，只有一个眼睛亮亮的小女孩好奇地抓住了她的衣袖，怯怯地问：“溪，外面的世界好吗？”


    玉溪愣了一下，抚摸着女孩头顶的手不由地停下了动作，她的思绪像是短暂地回到了那座钢铁丛林。


    “嗯？”小女孩好奇地抬头看着玉溪。


    她笑了笑，温柔地给了她答案：“好与不好，都要自己去试试才知道。”


    妈妈的呼唤声自远方响起，玉溪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背：“去吧，回家吧，妈妈还在等你呢。”


    随着女孩的离去，镜头里只留下玉溪一个人。


    她提起空空的行李袋——那里装的全是给孩子们的礼物，往家的方向走去。


    “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早已不在，但久未归家的游子仍然选择了这句温暖的问候语。


    把行李放回自己的房间，玉溪向熟悉的江边走去。


    轻身一跃，她融入了自己最熟悉的河流。


    乌黑的长发在水中四散开来，她扭头张望着水下自己最熟悉的这一方世界。


    镜头渐渐拉远，她像是在前行，又像是在下坠。


    名为玉溪的女孩，最终融入了这条溪流。


    一直坚持到拍完最后一幕，方予怀才跟在昭昭身后上了岸。


    在一旁守着的乔思晗迅速上前用毛巾裹住了她，昭昭在一旁坐着，乖巧地任由乔思晗“蹂躏”着她的头发，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方予怀。


    方予怀看完成片，一抬头就看到昭昭像只小猫一样在盯着他，好像在说“方予怀你快说我过没过呀”一样。


    他忍不住笑着站起了身，轻轻拍拍掌当作是打板：“大家都收拾收拾吧，今晚吃庆功宴。”


    大家忍不住欢呼了一声，阿林凑到昭昭身边夸了她一句：“真棒，下次还要和我们合作呀。”


    她说的并不是客套的虚话，昭昭进组以来的巨大进步，她作为前线的摄影，自然是看得最清楚的。


    如果说她原先还是一块有待打磨的璞玉，阿林有信心，在《澜沧》播出后，再无人会质疑她的光芒。


    昭昭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呀，阿林姐。”


    “你拍我拍得比方予怀还好看呢。”


    阿林喜笑颜开，美滋滋地拿着这句夸赞去找方予怀嘚瑟去了。


    只留下乔思晗无奈地朝昭昭摇了摇头：“你呀。”


    小丫头片子的，嘴巴真甜，怎么就不能朝她甜两句呢？


    飞机降落在沪市机场，拍摄了这么久，终于要迎来一段长假，所有人的脚步都不自觉地放快了，昭昭和方予怀竟成了落在队伍最后头的两位。


    快要走出VIP通道时，方予怀出声叫住了昭昭。


    “不出两个月，《澜沧》的首映会就能筹办好了。”


    “这么快？”哪怕有谢氏的全力支持，这速度也让昭昭有些诧异了。


    许是被她惊讶的表情给逗笑了，方予怀好不容易露出个有些开怀的笑容——自庆功宴结束后，他的心情就一直有些沉寂和低落。


    “嗯。”他的声音有些哑哑的，微微抬起脸露出了原先埋在羊毛围巾里的小半个鼻子，“你会来的，对不对？”


    昭昭点点头：“当然啦，这也是我的大荧幕首秀呀。”


    “我还期待着见证方导在国内一战成名呢。”


    她这样语气真诚地说出调侃的话语，饶是方予怀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我得回家加班加点地剪片子了，好好蹭一下我们昭昭老师的热度。”


    昭昭皱着眉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好吧，要是别人的话，我肯定不同意。”


    “但是咱们俩什么关系呀，那就勉为其难地让你蹭一下好了。”


    “抱一下，好不好？”方予怀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刚刚在飞机上睡着时头发被压得乱糟糟的，甚至还有两根呆毛摇摇晃晃地在头上**着。


    昭昭难得地被他这副软乎乎的模样给蒙蔽了眼睛，踮着脚给了他一个实打实的拥抱。


    “要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呀，方导。”


    “两个月后见！”


    “嗯，两个月后见。”


    夕阳下，女孩拖着行李箱渐渐走远，她还在笑着向他挥挥手。


    方予怀单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伸出来像她一样挥手告别。


    好了，在下一次见面前，好好地努力工作吧。


    至少，要让他们的第一次合作完美落幕才行。


    《澜沧》的拍摄结束后，昭昭像个不停转的陀螺一样，马上就接到了新的通告。


    她坐在保姆车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乔思晗顺手将一个剥好了的茶叶蛋塞她手里：“来来来，先吃两口应付一下哈，咱们这通告都堆成山了。”


    昭昭还没睡醒，喝了一口黑咖提神消肿：“这不是才回来第一天吗，这就有通告找上门来了？”


    “还是你自己的本事呢，这是你的贵人给介绍的活动，自己看看。”


    昭昭低头一看，原来是之前画报合作过的造型师张思明给她介绍的通告——她工作过的老东家《伊人》杂志的夏季特刊封面。


    “人家可是从春季就开始等你了，一直拖到夏季都没黄，还得是你有能耐。”


    昭昭笑着收下了这句称赞，安静地边吃早餐边翻看起今天拍摄的主题和造型，忙忙碌碌地开启了一天的行程。


    对于昭昭而言，从岚县回来后的日子，生活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但对于粉丝而言，可谓是终于盼到了好日子。


    【喜报！据传今天昭去给向云的新MV当女主角了】


    【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当初买对了股】


    【okok，向啊，我最多等你到明天中午12点，MV再不放出来就不礼貌了啊】


    【现在过得是啥日子啊，我之前想都不敢想呜呜，昨天看了新综艺，前天看了新杂志，那些守寡的苦日子好像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说到这又不由得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戏能把昭抓到深山老林里拍了足足半年啊！连代拍都找


    不到她！！我都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让我来提醒你…重播恋综cut、嗑各对cp的修罗场混剪、重刷夭夭、在工作室的vlog和物料里不断捡粮吃…追星女的毅力无人能敌！】


    【我有个小道消息，昭之前进组拍的电影马上要开试映会了，最近大家可以蹲一下比较有名的影视博主，估计很快就要开始宣发了…】


    【好好好！】


    《澜沧》的小规模试映会，主要邀请的还是方予怀更熟悉的芒岛那边的制片人和影评人，谢氏这边也邀请了几位声誉度比较高的专业影评人。


    试映会当天，昭昭作为绝对的主角，和导演方予怀一起穿着传统的彝族服饰亮相。


    在这种情况下，一眼就能看出台媒和内媒的区别。


    喊着“方导请看这边！”的是台媒，喊着“昭昭请挥一挥手！笑一笑！”的则是内媒。


    结束了媒体拍照和访问的环节，昭昭坐到观众席中，悄悄和方予怀分享了她新发现的这个现象，并总结道：“方老师，还请你多多提携，带我打开海外市场的知名度。”


    方予怀侧过头来听她讲悄悄话，帽子前悬挂着的亮片装饰在他的鼻梁上留下色彩斑驳的光影，平添了几分神秘的异域风情。


    两人靠着头讲悄悄话，全然没注意到观众席中有一位博主悄悄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幕。


    随着清澈的河水声，电影拉开了序幕。


    第一幕场景便是闹闹饰演的小玉溪，背着背篓在河谷间漫步。她穿着半旧的蓝色衣裳，身后背篓里装着的枝条甚至压过了她的身高，但她丝毫不觉得费劲，甚至轻快地哼着小曲，边走边用手上的树枝敲打岸边的石头，看看下面有没有偷偷藏着的小虾小蟹。


    岸边，一群半大的小孩正在比试着打水漂。玉溪没有上过学，和这些显然刚从学堂结伴归来的孩子玩不到一起去。


    他们起哄着让玉溪也一起加入比试，她随手放下背篓，用彝语答了一句“谁怕谁”。


    镜头给了小玉溪的手一个特写，那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手，小小的手上到处是厚厚的茧，还有一些未愈的刮痕。


    但也是这样一双手，手腕轻轻一抖，就让一颗平平无奇的小石子在河面上打了十八个水漂，最后才沉没于江底。


    孩子们的计数声越来越响亮，最后兴奋地把玉溪围在了中间，称赞着她“好厉害！”。


    玉溪骄傲地抬了抬头，答道：“这有什么厉害的，我还有别的本领呢！”


    说完，她轻身一跃，像鱼儿般汇入了奔腾不息的江水，孩子们的赞叹声渐渐远去，一个随意的转头间，玉溪的扮演者从闹闹变成了昭昭。


    属于她的故事——开幕了。


    悠扬的竹笛声正式拉开了故事的帷幕，在这片蓝白色的主色调中，方予怀用他独有的唯美又伤感的镜头语言记录下了玉溪的故事。


    儿时的玩伴李静拉开了她对于外面的世界的想象，生于斯长于斯的澜沧女孩玉溪第一次想去探索外面的世界。


    奶奶去世后，孤苦无依的玉溪带上了所有的行囊，装了一个小小的手提袋，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家乡。


    在那座冰冷的钢铁丛林里，没有受过教育、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的玉溪遇到了很多磕磕绊绊。


    最后，是一个红灯区的姐姐收留了她。


    两人说着彝语，在下着大雨的夜晚一起蜷缩在棚顶之下的铁板床上，姐姐点燃了一根烟。


    大雨敲打着铁皮，让人心绪难宁。：


    故事的最后，玉溪提着自己所有的行李，回到了澜沧。


    纵身一跃，像最初一样融入了这条养育了她的灵魂的澜沧江。


    终即是始，澜沧的女儿回归了澜沧的怀抱。


    灯光亮起，演播厅里久久地沉寂。


    第58章 归来


    电影试映会结束后，各位影评人照例在主流平台上发布了自己的影评。


    @1895影剧院：很荣幸受邀参加修罗场女王许昭的电影试映会。虽然之前已经在《夭夭》中见证过她的可塑性，她的进步仍旧令我震惊。不多说了，这个夏天，再在电影院看一次《澜沧》吧，它绝对值得。


    @老刘影评：没想到，今年给我最大惊喜的演员，竟然是非科班出身的素人。《澜沧》非常值得一看，还有很多细节让人回味无穷。


    @陈陈说电影：看到很多同行对昭昭演技的认可，那我就来夸奖一下方导吧～


    之前慕名看过方导的季节三部曲，《绿！》《白茫茫》和《枫叶》，一直对于他这位风格鲜明、镜头语言独特的导演没有在国内获得更多的知名度而感到惋惜。


    这一部《澜沧》既是季节四部曲的最后一块拼盘，也是方导冲击国内影坛的


    第一部作品，从这部作品的完整度中，我们不难看出方导对这个角色的偏爱。


    他全程用了一种悲悯的、而不是冰冷的全知全能的视角去拍摄玉溪的故事，为本就美丽和灵气十足的昭昭（mywife！）注入了更多的灵魂和血肉。


    总而言之，如果你喜欢清凉唯美的慢节奏影片，这是一部不容错过的作品。转发这条微博，在《澜沧》正式公映时我会请30位宝宝免费观看这场电影～（ps：方导真人真的很帅，有机会到主创团队现场见面会的朋友千万不要错过！）


    @恋恋笔记本：众所周知，我是《心动节奏》和昭昭的狂粉。没想到今天竟然能收到昭昭亲笔写的邀请函，恋恋我呀，死而无憾了捏～


    说回正题，一个字评价《澜沧》，好！一句话形容我对它的喜爱程度，是我会到电影院三刷的水准！（昭昭宝宝真人真的好美好美，像是会呼吸的娃娃一样！）再多说我怕我会剧透，具体评价在公映那天我会再转出来的！


    作为不能给大家剧透的补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请大家欣赏我从前线冒死传回来的照片！（嘿嘿，其实是有和工作人员确认过能不能发出来的）第一次见到方导本人我还以为是男主演，这颜值到《心动节奏》当第六位男嘉宾也是绰绰有余的，和昭昭两人坐在一起对我的眼睛很好！请二位多卖！（bushi）[图片]


    人总归是视觉性动物，在真正的成片出来之前，文字性的夸赞都不如简单的一张照片要来得更有冲击力和话题度。


    著名嗑颜和影视剧美学分析博主“恋恋笔记本”po的这张昭昭和方予怀的合照，一下从众多正经影评中“脱颖而出”，牢牢抓住了大家的视线和关注。


    照片里，影院光线昏黑，只有荧幕上来自澜沧江的悠悠水光打在两人侧脸上，照亮了他们的眸子。


    昏黑的环境本就容易让一切变得暧昧，两人又正言笑晏晏地低头私语，方予怀低头凝视着昭昭的眼睛，嘴角带着未收的笑意，而昭昭眼睛亮晶晶地微仰着头看她。


    两人身着传统的民族服饰，与一袭正装的观影者们形成了鲜明对比，像是划开了一道天然的结界，亲昵而又神秘的氛围让画面充满了张力。


    【wocwoc！许昭方圆百里内是不允许丑男存在的吗三秒钟内我要知道这位帅哥的全部信息！】


    【天呐这什么苗疆圣女和大祭司密谋推翻大土司的画面…这个水光和银饰在他们脸上交错的画面真的充满了诡谲的神性美…】


    【二位的美貌足以统/治国/家（合十）（合十）】


    【新的cp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好好好，知道我女拍戏的这段时间也吃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我觉得很玄妙的是，美女这么多，偏偏就昭和谁站一起都莫名其妙地特别般配…BG之神在上，这就是你赠予我们的天赐女主角吗！】


    【盯着这张照片看了五分钟，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是上次昭昭生日照中被勺子反射出来的只露了半张脸的男主角吗！！！！！】


    【


    勺子事变！】


    【啊啊啊我什么时候看见勺子事变这个梗能不笑啊哈哈哈哈哈哈最好笑的是有些小生暗戳戳蹭了这么久最后发现是导演哈哈哈哈】


    【woc慕名看了一下这位方导的履历好牛啊拿过柏林和金马奖哎…[图片]】


    【？长这么帅还这么牛这我不得先去预习一下】


    【坏了坏了感觉我女要一飞冲天了！好激动！先去浅浅补习一下方导的作品！】


    当时《心动节奏》结束后讨论度最高的昭谢周向四人的“麻将桌”生日聚餐中，方予怀这位新加入的不速之客，钓足了观众们的好奇心。


    如今他本人以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横空出场，更是赚足了关注度。


    再加上昭昭在之前的作品中奠定的人气和演技口碑，和谢兆承高薪挖来昭昭工作室的营销团队的运转，《澜沧》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一时风头无两，在竞争激烈的暑假档中独占鳌头，成为了大家最期待的暑假档电影。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澜沧》，也没有让期待已久的影迷们失望。


    灵气十足的玉溪，清新唯美中又带着淡淡伤感的镜头语言，和处处考究的取景，让这部电影一跃成为不少影迷心中夏日必看的经典影片。


    影片播出后，关于玉溪在城市里打拼期间究竟经历了什么、她和红灯区的姐姐究竟是什么关系、影片末尾玉溪跃入澜沧江，究竟是代表着自由还是放弃等等话题的探讨，成为了影迷们互相争论、各执一词的辩题。


    面对大家的提问，导演方予怀给了一句意味深长的答复：“我始终希望她幸福”，又让大家有了许多浮想联翩的思维发散。


    但毫无疑问，《澜沧》在艺术性和商业性之间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成为了当年国内电影奖项的最大赢家，甚至在国外的电影节中获得了多项提名，成为了近十年来最叫座又叫好的文艺电影。


    昭昭本人，更是横扫国内电影评比的最佳新人奖，站在了令无数人艳羡的职业起点的顶峰。


    不少人盛赞她是华语影坛的“紫微星”，是影坛一股新兴的清流与力量，影迷们期待她能创造出更多历久弥新的经典作品。


    赞美所到之处，批评与诋毁必定如影随形。好在昭昭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脏和紧紧悬在头上的DDL督促，每天忙得像脚不沾地的陀螺，冲着最终目标在不断地努力。


    家、片场和通告现场三点多线，成了昭昭最后一年里生活的日常。


    粉丝们心疼她的魔鬼行程，不关注她的路人看了她这一年的产出，也不由地惊呼一声“流水的搭档，铁打的昭昭”，“娱乐圈第一铁娘子”这个粉丝间流传的笑称，竟渐渐演变成昭昭头上一个鲜明的标签。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短短的一年内，昭昭又出演了两部兼具口碑和收益的电影：一是民国背景电影的女二号，美艳皮囊下不失智慧的头脑和满腔的热血；二是和方予怀二搭，担任了群像剧中一个单元的主角，被诱拐的妙龄少女精心策划了一场复仇、逃出深山的悬疑故事。


    三部电影，均名列这两年国内电影的票房前十名，昭昭更是跻身一跃成为了国内票房累计收入第一名的女演员，牢牢奠定了自己“票房女王”的地位。


    离开这个世界前的最后一部亲自出演的剧目，昭昭选择了最初的蜜桃台。


    《夭夭》原班人马再次策划了《竹思传》，讲述了无数观众心目中的白月光角色——贺竹思一生的故事：年少丧母、短暂地享受了几年琴瑟和鸣的夫妻生活后，两小无猜的夫君又在战乱中去世、战乱动荡下她兼济天下，历经艰难险阻最终成为了一代女相。


    在她的一生中，幸福的时光似乎总是短暂的，但她始终以坚韧如竹的品质，在逆境中咬牙坚持，最终实现了心中的抱负。


    “小小青竹，终将如大鹏振翅，翱翔于九天之际”的女性视角成长流故事，也让《竹思传》成为了当年的收视冠军和未来的经典之作，激励着更多女孩摆脱传统男权思想构筑的虚幻美梦，去更加勇敢坚定地追求自己的人生梦想。


    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周，昭昭破天荒地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和自己在这个世界所结识的朋友一一告别。


    她将在这个世界所获得的八成收入用于成立自己的女性救助基金，雇佣了一群专业的女性经理人来为她运作这笔资金，将其余两成留给“原宿主”许昭，供她日后生活使用。


    最后的最后，她在最初的小床上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许久未听到的系统小蓝的声音。


    “滴滴，第一个世界结算中…”


    “任务目标：成为华国家喻户晓的明星。”


    “任务评价：完成度，百分之九十八。”


    “系统寄语：你抓住了自己能抓住的所有机会，在影视行业深耕，获得了一定的国民认可度，但尚未完全实现家喻户晓的目标。但你将大多数收入用于公益事业，根据系统推算，将会在迭代计算中发挥更大的影响力，附赠奖励分五分。”


    “任务奖励结算中…”


    “正在返回初始世界…”


    一道白光过后，昭昭缓慢地在舱室中睁开了双眼。


    迎接她的，是一个短发的俏丽女子。


    她还在巨大的光屏前浏览着昭昭在上个世界中的表现，见她醒来，才赞了一句：“不错嘛！新人第一个世界，竟然能拿到九十五分以上的评价。”


    “认识一下，我是0799系统的高级员工，黛西。”


    第59章 谢兆承番外：极光之恋


    出道后第三年，昭昭收获了自己演艺生涯中的第一个影后头衔。


    在星光熠熠、万众瞩目的颁奖典礼上，当晚最受瞩目的新科影后昭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感谢大家这几年来对我的支持，更要感谢各位伯乐一路上对我的帮助。”聚光灯下，一袭红裙礼服的女生光彩夺目，多年的磨练让她更加举重若轻，即使面对上万人的现场也毫不怯场。


    直播镜头给了她一个夸张的怼脸特写，她轻轻地笑了一下，朝大家自然而娇俏地挥了挥手，引得现场的观众们尖叫不断。


    昭昭又朝大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现场的声浪更是夸张，足足十多秒过去，才渐渐平息下来。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我常常会感到自己还有很多的不足，愧对了大家的厚爱。为此，我也挣扎了许久，才做出了这个可能会让大家感到十分诧异的决定——”


    “我决定息影一段时间，到国外继续深造和学习。”


    在现场观众一片不舍的挽留声中，昭昭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暂时的分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我相信我会带着更好的作品，再次回到大家的视野中的。”


    “在暂时分别的时间里，大家不要忘啦，在地球上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一位你的好朋友，一直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许昭息影#的话题在各大社交的平台上挂了一整天，昭昭却没有再理会网络上的“腥风血雨”，而是默默降落在了九千公里外的雾都。


    在国外，她难得地享受了一段平凡又普通的生活。


    虽然她参演的电影不少在国外也饱受好评，但正如国人眼里的外国人总是长得有三分相似一样，外国影迷也是只认戏不认人，只要不逛到华人街之类的地方，她也完全可以摘下墨镜和口罩  ，像个普通的留学生一样自在地生活着。


    清晨，她骑着自行车到学院里上专业课，在同学们的英伦腔中逐渐迷失了自己的上嘴唇；


    下午没课的时候，她会去经济学院蹭辅修课，或者到国外导演的剧组中做半天的临时兼职场务，又或者什么都不干，悠闲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之前一直没来得及看的外文原著，观察身边经过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和狗狗，在心里构想他们今天的故事。


    晚上偶尔要压着ddl赶小组作业和论文，但更多的是她欣赏别人的作品以及和朋友休闲聊天的时间。


    世界仿佛渐渐慢了下来。


    在一个平凡的周日下午，昭昭像许多英国游客一样，慕名拜访了剑桥大学。


    在那座曾经被诗人徐志摩写进诗里的康桥前，她偶遇了一位熟悉的老朋友。


    那天难得放晴，河水倒映着天空的蓝色，谢兆承和三两好友坐在一艘小船上，船桨一划，小船迅捷地穿过了桥洞，不期然地停在昭昭身边。


    “好巧。”谢兆承坐在船上，闲适地抬头朝她笑了笑。


    哪怕是恶补了一系列爱情电影的昭昭，也会为这场意料之外的相遇而感到意外。


    见她还没反应过来，谢兆承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道：“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无论是作为合作伙伴，还是朋友，我想我都不至于这么失职吧？”


    他语气故作幽怨，像是被继母虐待的灰姑娘一样。


    昭昭笑了笑，将随手拿着的速写本放在草地上，鞠躬朝他做了个夸张的绅士礼：“这位尊敬的先生，请握着我的手上岸。岸边湿滑，小心不要湿了您的水晶鞋。”


    谢兆承搭着昭昭的手，从船上站起了身，轻盈而优雅地站到了昭昭身边。


    他们全程交谈都用的是中文，旁边围观的不明所以的金发碧眼的学生们，还以为自己见证了什么“公主救王子”的浪漫桥段，善意地拉长了声调侃他们。


    昭昭甚至听到他船上的同伴，用英语朝他喊了一句：“加油！谢！”


    谢兆承摆摆手，弯腰帮昭昭捡起速写本，自然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来参观一下母校，回味一下校园生活。”


    “蟹老板也会怀念在英国削小土豆的日子吗？”


    “不，我会压榨海绵宝宝和章鱼哥。”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共同漫步在难得青翠的剑桥校园当中。


    像是其他青涩的少年少女一样，距离一点、一点地靠近，直至肩并着肩，手贴着手。


    后来的事情似乎是水到渠成。


    谢兆承以谢氏需要开拓海外市场为由，三天两头地飞往英国，成为了昭昭单身公寓的常客。


    鞋柜里多出的一双男士拖鞋，家里专为他准备的牙具，两个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英国料理……


    亲密的关系就像这里时刻湿润的空气一般，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渗入到了生活当中，成为了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事。


    寒假假期时，昭昭报名参加了一个北欧的徒步考察团，坐火车一路从芬兰的赫尔辛基到罗瓦涅米，去追寻极光的踪迹。


    火车中途停车时，昭昭特意到了热闹的公共餐车车厢里，点了份火鸡三明治，坐在靠窗的位置，饶有兴致地边吃边欣赏游学旅行的学生们的弹唱。


    他们唱的是芬兰语，昭昭完全听不懂，却也丝毫不影响她沉浸在那种欢乐的气氛当中。


    正当她摇头晃脑地沉浸在愉快的吉他声中时，隔壁的窗户却被人轻轻地叩响了。


    昭昭侧过头，就见原本雾蒙蒙的窗户被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擦干净，探出了主人被围巾裹住的半张脸来。


    昭昭惊讶得差点没握住叉子，疑惑地朝窗外的谢兆承做了个“你怎么在这里”的嘴型。


    这位身价过亿、百万员工衣食所系的大老板，不应该勤勤恳恳地在电脑前看年终的财务报表吗？！


    大老板谢兆承用手指在窗户上画了个笑脸，笑着朝昭昭挥了挥手，才脚步轻快地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昭昭把自己另一半三明治分给他：“你怎么在这里？”


    谢兆承边摘手套边自然地在昭昭身边坐下，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辛苦工作一年了，我还有七天年假，再不用就要清零了。”


    昭昭好笑地给他倒了半杯牛奶：“拜托，老板，股民就坐在你旁边呢，可不能松懈啊。”


    谢兆承笑：“放心，电脑还在我背包里呢。”


    “随叫随到，誓死守护昭昭老板的全副身家。”


    如果要给今年的谢兆承写个年终总结，关键词一定是“巧合”。


    “偶然“地和昭昭在剑桥重逢、谢氏在英国总部的选址“恰巧”距离昭昭家不过一公里、年假休息“正好”能碰上到北极圈旅行的昭昭。


    就连昭昭提前大半年预订好的圣诞老人村的冰屋酒店，也“刚好”在谢兆承的房间对面。


    站在酒店登记处，昭昭抱臂质疑：“蟹老板，这次也是刚好吗？”


    谢兆承一手将自己的护照递给服务员，甚至用流利的芬兰语请对方帮自己办理入住，一手还朝昭昭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黑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今天全场的消费，蟹老板买单。”


    饶是昭昭再努力端着，也没忍住被突然变得幼稚和赖皮的谢兆承给逗笑了，没好气地锤了锤他的胳膊，“颐指气使”道：“明天晚上一起去冰川那边看极光，你来探路。”


    北极圈这么冷，有个同行的人作伴，似乎也不算差。


    芬兰时间中午十二点，昭昭和谢兆承二人跟随着其他游客的脚步，带上摄影机等装备跋涉前往最佳的极光观赏点。


    蓝绿色的极光洒满了漆黑的夜空，绚丽得让人无法分辨现实与虚幻的边界，光影投射在原本洁白的冰面上，整个世界一下变得像万花筒一般绮丽又梦幻。


    昭昭赞叹得合不拢嘴，目不转睛地欣赏和记忆着这个画面。


    隔着厚重的耳罩，昭昭听到了谢兆承若隐若现的声音：“你还记得那条叫做极光的项链吗？”


    昭昭点点头：“它也很美，就是它的美丽，激起了我对真正的极光的兴趣。”


    那样精美的首饰，也是有三分像它，才能被赋予它的名字。


    昭昭想知道——真正地肉眼可见的极光，究竟要有多美丽和震撼。


    谢兆承认可地点点头，悄悄地往昭昭的手腕上套上了什么东西。


    昭昭疑惑地低头去看，却见谢兆承又给她戴上了一条有各色蓝绿宝石装饰的手链。


    “这个不值钱。”见昭昭要把它解下来，谢兆承连忙伸手拦住了她。


    “店主说，这条手链叫‘极光的祝福’，将它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就能获得比极夜更长的祝福。”


    昭昭有些诧异地张了张嘴，寒风呼啸而过，她却清晰地听到了谢兆承的声音。


    “昭昭，做我的女朋友吧，极光之外更加绚烂的世界，也让我有机会陪着你见证，好不好？”


    这里实在寒冷，向来风度翩翩的谢总的脸颊也被冻得通红。


    但昭昭只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比极光更绚丽的光彩，那里有期待、有忐忑，唯独没有催促和逼迫。


    一幕幕在昭昭脑海里回闪而过。


    原来在这片无人熟悉他们的世界里，两人已经共享了这么多的回忆。


    她微微踮起脚尖，给了此刻全世界最紧张的人一个亲密的拥抱，让他成了此刻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圣诞老人村里，有人写下一封明信片：“DearSanta，请让此刻成为永恒。”


    蓝绿极光下，一对恋人在冰川的见证下拥吻，圣诞老人将它写进了冰川和自己的记事本里。


    奥罗拉女神，请庇佑此刻直到永远。


    第60章 周致诚番外：勇敢的心


    “大师姐，你怎么不进去啊？”


    实验室门口，今年夏天刚刚进门的小师妹躲在自己大师姐身后，悄悄地放低了声音问。


    大师姐回过头来，脸上满是欲哭无泪的表情：“你有没有看昨天的热搜？”


    “天要亡我啊！为什么偏偏是今天要交实验报告！！”她把头埋进小师妹的脖颈间，努力地让自己的哀嚎声在寂静的实验室中不要显得那么突兀。


    小师妹诡异地享受起了这种被平时无所不能的师姐依靠的感觉，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还不忘疑惑地问：“是许昭息影的新闻吗？”


    她以前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性子，对时下最受欢迎的明星亳不了解，还是进了师门后，才被师兄师姐们拉着狠狠地补了课。


    “在我们师门，不成为昭昭狂粉是不能毕业的！记住了吗！”第一次聚餐，大师姐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就是这样大大咧咧地揽着肩对她说的。


    唔……


    小师妹半信半疑，回去偷偷在搜索引擎上搜了自家导师的名字，从此以后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也掌握了在师门求生的诀窍。


    许昭新电影上映了——快去找导师讨论项目进度，天塌下来都有导师无敌的大脑顶着；


    许昭在客串的电视剧里领便当BE了——快些绕着他走吧，“守寡”的男人可一点都不好惹。


    虽然周致诚很努力地在维持着他温和稳重的人设，但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学生们早就悄悄摸索出了一套屡试不爽的对付他的方法。


    #许昭#超话，一款更能识别导师心情的智能家居。


    但昨晚超话里的腥风血雨，也预示了今天的组会不会平静。


    大师姐躲到了小师妹身后：“师妹，你来敲门，我不敢。”


    小师妹：“我会因为右脚先踏进办公室被延毕吗？”


    大师姐哭丧着脸，“大义凛然”地把她往身后藏了藏：“算了算了，我来！”


    “吱呀——”


    没等她们争出个结果，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露出周教授那张温润端方的脸。


    “快进来吧。”


    “听你们在门口唱半天戏了。”


    大师姐：……


    导今天果然心情很不好！！！！


    一场令人战战兢兢的组会过后，周致诚单独把大师姐留了下来。


    “令姿，现在我们在做的这两个大项目，你跟跟进度，争取两个月内先把第一阶段成果赶出来，我要和刘教授交接一下。”


    大师姐震撼地瞪大了眼睛：“周老师，您要辞职了吗？？不至于呀——”


    年初好不容易才申请下来的经费呢！！！！


    周致诚放下手上的笔，没忍住笑意：“你想什么呢？”


    “我要到德国去做两年的交换学者，暂时让刘教授带带你们，有问题的话还是可以随时和我邮件沟通的。”


    大师姐总算回了魂：“哦，德国啊…德国好呀，TUM还是LMU啊…啊！德国？老师你说你要去德国？！”


    周致诚无奈地摘下了眼镜——自己这位大弟子做实验和写报告都没得挑剔，就是有时实在有些一惊一乍。


    而大师姐则用一种充满了怜悯和鼓励的慈爱眼神看着他——


    据说许昭就是到欧洲留学了！


    喜报：他超爱！


    周致诚擅长解读各种实验数据，却不太能理解他的得意门生的眼神里的意味。


    忙碌的工作安排也没能给他太多时间去思考这件事，紧张的工作交接和一场师生尽欢的欢送会后，他乘上了前往欧洲的航班。


    只不过旅程的终点不是德国，而是英国。


    飞机起飞前的最后一刻，他给昭昭发了一条消息。


    【周致诚：十五个小时后，我可以来见你吗？】


    这时伦敦还没天亮，昭昭应该还处于睡梦当中，所以在飞机起飞前，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得不到她的答复。


    但那本来就不是他的目的。


    周致诚扪心自问：哪怕昭昭说了不方便见面，他就能忍住不去见她一面吗？


    他已经忍耐了太久。


    之前昭昭在国内拍戏时，为了不给她带来负面影响，两人一直保持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她聊聊近况。


    昭昭总是开玩笑一样让他多去支持自己的作品，但只有周致诚自己知道——


    在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里，他曾多少次借着荧幕光明正大地与她对视，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好像又回到了当时两人能够毫无顾忌地亲密交谈的样子。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与昭昭的那个一个月才会动弹一次的聊天栏一直是他唯一的置顶，每个节日都重新被他赋予了重大的意义。


    昭昭宣布暂时吸引的消息像是点燃了一条导火索，轻而易举地将他的理智燃烧。


    “你应该再周全一些，循序渐进，先和她透露自己在德国访学的信息，慢慢拉近关系后再约她见面，不要吓到她。”


    “好想见她，好想见她，好想见她。”


    “只要和她见上一面就好，说两句话也行，在学校里匆匆看她一眼也行。”


    情感的冲动最终支配了他。


    那条短信与其说是要征得她的同意，不如说是斩断了自己的后路。


    他的手很凉，心跳却在不断加快。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再无退路可言，无论她的答案是什么，他已经不能再体面地做回朋友了。


    乘务员上前提醒乘客将手机调整为飞行模式，周致诚直接将手机关机了，没再确认那百分之一的概率。


    你知道的，无论结果如何，不发出那条信息，自己只会永远地陷入后悔的漩涡。


    飞机平稳降落在希思罗机场，周致诚跟在人群后出了站。


    接机区里全是金发碧眼、人高马大的外国人，才愈发显得那个个子明显要小只一些的黑发亚裔女生格外明显。


    虽然她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将整张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周致诚还是觉得她莫名的熟悉，忍不住远远朝她那边望了两眼。


    像是产生了某种感应一样，周致诚心跳不自觉地加速，那边低头看手机的女孩也突然抬起了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像是确认了目标一样，女生兴奋地捡起了地上放着的硬纸板，快乐地朝他挥舞着。


    上面用黑色的马克笔清楚地写着“周致诚”三个大字。


    她将纸板反了过来，背后还十分入乡随俗地用英文写了“ProfZhou”，还给他画了两只微笑的眼睛。


    纸板有规律地晃动着，像是她在给他打招呼的样子。


    周致诚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大步越过汹涌的人群，最后甚至是小跑着停到她面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周致诚甚至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像是被取走的那根肋骨终于归位一样，拥有了一种幸福到虚妄的不真切感。


    他清楚地认识到——


    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离不开她了。


    但他甘之如饴，享受着命运赠予他的沦陷。


    两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会——这在机场并不罕见，路人们也只是默默地投来一个善意的微笑。


    但脸皮变薄的昭昭还是有些承受不住现下这万众瞩目的状态，轻轻地推了推周致诚的胸膛：“唔…我们先回去吧…？”


    隔着口罩，她的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听上去可爱极了。


    周致诚笑着松开了手，昭昭自然地扯着他的衣袖带着他走：“来，这边。”


    上了车，昭昭才卸下了墨镜和口罩，长松一口气，才数落起身旁坐着的罪魁祸首来：“都怪你，不早些说。我素着一张脸就赶过来了！”


    犯人周致诚乖乖认罪：“都是我的错。”


    他根本没想过她会亲自来接他，此时昭昭让她徒步走回城区，他恐怕都能眉头不皱地应下来，更别提“伏低做小”地认错了。


    但是，周致诚侧过头看了一眼昭昭，又飞快地扭回了头：“你素颜也很可爱。”


    昭昭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只是可爱吗？”


    “又可爱、又漂亮、又聪明、又善良…”说上一天都能不重样。


    昭昭对一向温和稳重的周教授的奉承话受用不已，被捧得眉开眼笑。


    那层无形的隔阂似乎就在这样的玩笑中悄悄消融，就像他们从未分开过一样。


    到了德国之后，周致诚没像刻板印象中一样变得严谨认真，反而像是解开了某种禁制一样，爱上了各种与他的人设并不相符的极限运动。


    “老师他真的还好吧…？到底是哪里来的精力啊——上周徒步、这周登山，就这样还能抽空发了篇顶刊？”食堂里，小师妹刷到了导师新发的朋友圈，大受震撼。


    大师姐高深地摇了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


    “不开屏的话，要怎么求偶呢？”


    千里之外，还不知道自己被学生们誉为“花孔雀”的周致诚，正在进行一项全新的挑战——


    滑翔伞。


    他是为了以后尝试跳伞和翼装飞行做准备。


    今天来这里体验的游客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只有周致诚是自己孤家寡人来的。


    教练笑着调侃：“你是不是想来这里找女朋友？据说来这里跳伞的话很快就能遇到心动的人哦。”


    周致诚原本还在认真地给自己戴着护具，闻言很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已经有心动的人了。”


    “她真的很好。”


    教练眼看着刚刚还不苟言笑的像是要立马奔赴战场的男人，一下子柔化了表情，说出了肉麻得让他这个西班牙人都起鸡皮疙瘩的话。


    他送上了自己真诚而笃定的祝福。


    “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无怪人类一直以来都有翱翔蓝天的愿望和追求。


    飞翔在天际之间时，让人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自在的鸟儿，有种灵魂都挣脱了束缚的自在感，让人感觉心脏激动得像是马上要跳出身体一样。


    热情的教练员举着相机记录着此刻，大喊道：“兄弟，你正在想什么呢！”


    周致诚紧了紧自己握住绳索的手：“降落之后，我要做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滑翔伞降落在柔软的草地上的第一刻，周致诚甚至都没等得及起身，直接就要从内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教练：兄弟，能不能先让我起来一下啊…？


    电话响了三秒，就被对方接通了，里面传来昭昭懒洋洋的声音——


    “周老师，我在赶ddl呢，有何贵干呀？”


    周致诚笑。


    “昭昭，六个小时后我来见你，可以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0-70

    第61章 向云番外：明日光芒


    要说生活和事业的轨迹受《心动节奏》影响最大的，毫无疑问要数昭昭和向云。


    其他人在节目结束后，就渐渐地回归了正常的生活和工作，慢慢淡出在大众的视野里。


    但昭昭和向云二位，是真正地由幕后走向了幕前，借助这档现象级综艺的热度，横空出世，一跃成为了各自领域近年来最闪耀的新星。


    *涯论坛里，有一个流传甚广的“预言帖”，在若干年后重新被顶了上来，成了这对年下cp最经典的镇楼神帖。


    【随意给最近很火的恋综的嘉宾们算了个塔罗，有两位真的超乎想象…】


    1L（楼主）：如题，楼主在追最近很火的恋综《心动节奏》（真的很好看！！嘉宾颜值都超高，他们什么都不做我也能看一下午！！）然后，最新一期不是加入了两位新嘉宾嘛，向云真的完全是我的取向狙击，再加上楼主最近刚好在研究塔罗牌，就随意给大家都测了一下，有两位的结果真的很让我大跌眼镜…


    2L：什么什么！蹲一下！


    3L：盲猜一个许昭，这位美女真的很上相，感觉以后很适合去演戏


    4L：除了谢兆承破产，没有什么能让我跌破眼镜了：（


    5L（楼主）：蟹老板破产那种事情才不会有呢！总的来说大家运势都挺好的，但是最让我惊讶的要数这两位，一是刚刚楼上的姐妹猜的许昭[图片]


    6L：woc圣杯九正位、宝剑王国正位和圣杯骑士正位！都是些运势很好的牌哎！！


    7L（楼主）：对！楼上姐妹说得对，圣杯九和宝剑国王都是顺境牌，寓意她蓄势待发、并且会一炮而红、顺顺利利。圣杯骑士则代表会有贵人相助，一路畅通，就真的都是很好的牌…一摸出来我都震惊了，所以又让研究八卦的基友也帮我算了一卦[图片]


    8L：不明觉厉…但是你们两位好朋友的兴趣差别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哈哈哈哈


    9L（楼主）：嘿嘿，八卦我也不会看，所以是拜托基友解释的，体卦为震卦，而且是一阳爻和二阴爻组成的，有势如破竹之势；变卦为水，既主流又主财，怎么看都是大吉的征兆。震惊了，难道我真的要见证天降紫微星？


    10L：不明觉厉＋1放个屁股十年后来踢


    11L：屁股＋1那另一个是谁呢？


    12L（楼主）：嘿嘿，大家别急！第二位就是我的新墙头向云！[图片][图片]用人话翻译一下：经历了长时间的低谷的积累和沉淀，已经到了蓄势待发的边缘，只要小小地一推，就会有大的突破。


    13L（楼主）：但是最妙的是什么，我又算了一下许昭和向云的关系。两人基本是正向促进关系，但是许昭居于主位、向云居于次位，可以通俗地理解为许昭是向云的贵人吧…而且这两人一定要保持距离，不让许昭会和虹吸效应一样，把向云的气势给吸走哈哈


    14L：？笑死还能这样


    15L（楼主）：而且这两人的情感线和事业线相比可以说是非常曲折，少说要被拒绝三次才有可能实现最后的正缘哈哈（向云你小子自求多福吧哈哈哈），而且越是事业顶峰、强强相会的时候，才越可能成功（该说不说两位还真是事业批呢）


    16L：对不起我是恋爱脑我先滑轨，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走到世界之巅只为让你看见我


    17L：虽然我嗑年下组，但是我也觉得向云这小子得被狠狠锉锉锐气才行，不直视自己内心的人不配得到真正的爱情！


    18L：好好好，我是事业粉我先问，是不是代表两个人以后发展都会很顺利啊


    19L：大师我悟了！cp粉要是想看到两人成真→狠狠支持两人事业发展→事业粉的阴谋！


    20L（楼主）：哈哈哈我可绝对没有阴谋论！都是牌说的！但是这两人的事业运真的都很旺，感觉真的能大获成功。爷爷奶奶你们在等的紫微星终于要来了吗！！！


    21L：我也算了一下[图片]确实都是很好的牌面，历史会在我们的见证下被创造


    22L：woc！猫猫大大！这下我真信了！


    23L：大师球！猫大神出门，就知有没有！我蹲，各位姐妹不要大意地来踢我！


    24L（楼主）：woc猫太太…老师您是我的神，我学塔罗也是因为您呜呜呜我吸吸吸吸吸


    24L：见证历史！


    25L：见证历史＋1！


    ……


    378L：洛阳铲！


    [链接]许昭摘得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影后诞生


    379L：woc…妈妈我搞到真的了？


    380L：预言家！


    ……


    742L：woc！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链接]向云作品《与你挥别那天》获2xx3金曲奖年度歌曲奖项


    743L：有种看当年隔壁家玩泥巴的小孩考上清华的感觉…


    ……


    1008L：[链接]许昭方予怀新作《沉默的星期三》进入华语票房前十名，向云献唱主题曲《飞离》，她爱他还是他？


    小编你这么会起标题不要命啦…


    1009L：震撼我记得《澜沧》票房也在前二十吧，《星期三》不是悬疑剧吗，票房竟然有这么高…


    1010L：许方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觉得《澜沧》绝对也值得更好的！


    还是当时他们俩都还不够出名…


    1011L：向云你小子蹭了个大的


    1012L：这是他们两年的成绩啊…真的respect…你们还会给我们什么惊喜啊…


    1013L：当年打开直播时，我真的没想到初见的两素人会在今天取得这样大的成就


    ……


    2088L：[链接]许昭新作获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


    2089L：见证历史


    2090L：见证历史＋1


    ……


    2248L：[链接]狗仔爆料！直击奥斯卡庆功宴幕后！小天王向云连夜奔赴好莱坞是为哪般？！


    2249L：好好好，一看就是港媒狗仔了


    2250L：小向出名了，就连港娱都去偷拍了


    2251L：只有我在关注他去那里干嘛吗！！！！


    2252L：别急，这才第二次呢


    2253L：哈哈哈哈哈笑死了，之前昭得影后那晚，向云被拍到去她家门口莽了，结果喝醉酒拍错门，找的是个空屋，还是狗仔把他叫醒的哈哈哈哈哈哈


    2254L：已将此帖奉为神帖，向云必须按此程序表白三次，懂？


    2255L：接接接向云表白失败！


    2256L：你们年下组cp粉真的是我见过最坐怀不乱的cp粉，哪还带接这个的啊！


    2257L：先把家底攒起来，该拍戏的去拍戏，该唱歌是去唱歌，年纪轻轻怎么敢谈恋爱的！


    ……


    4856L：[链接]许昭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创造历史！


    伟大，无需多言！


    4857L：昭门！（双手合十）


    4858L：昭门！（双手合十）


    4859L（楼主）：昭门（双手合十）


    奥斯卡庆功晚宴现场，昭昭作为今晚的最大赢家，跟在导演斯蒂夫身边和各位前辈社交。


    美国影坛的演员性格要更开放些，几乎是刚进门，就有人向她欢呼喝彩。


    “Congratulations！”等庆祝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人热情地上来和她拥抱合影。


    “zhao，你在那里面实在是太美了！我已经深深被你迷上了！”


    “下一次一定要来我们剧组客串啊！给你最好的镜头和人设！”


    成名已久的男一号路易斯和导演在今晚都成了陪衬的背景板，路易斯举着酒杯调侃道：“看来zhao可要比我们受欢迎多了。”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水晶灯耀眼的灯光打在她绿色的丝绸长裙上，雪肤红唇，更衬得她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斯蒂夫的眼睛离不开昭昭，声音里也满是赞赏之情：“她值得更好的。”


    “这位来自东方的女孩，一定会创造属于自己的时代。”


    路易斯好笑地推推他的肩膀：“别陶醉了，快看看谁来了。”


    斯蒂夫转过头，忍不住推了推眼镜：“怎么又是他。”


    这位闯入宴会的不速之客显然是向云。


    见斯蒂夫和路易斯两人发现了他的身影，向云也不遮掩，直接朝他们挥了挥手，做了个“help”的口型。


    斯蒂夫无奈地摇摇头，还是放下手里的香槟，朝正在被侍应生盘问身份的向云处走去。


    “我认识他，他是我们的朋友。”


    斯蒂夫一开口，侍应生便放了行，今晚这位金牌导演的话，只会比国/会还要灵验和管用。


    向云自来熟地攀上了他的肩膀：“好久不见呀。”


    斯蒂夫没好气地推了推眼镜，却没有挣脱他揽着自己的手：“你怎么又来了？你就没有自己的行程吗？”


    电影拍摄期间，这人就像来打卡一样，基本每半个月都要来探一次班，害得斯蒂夫还以为这人是昭昭的秘密男朋友，唉声叹气了好久。


    “这种时候，我怎么能错过？”


    斯蒂夫往昭昭的方向扬扬头：“要帮你叫她吗？”


    向云摇摇头：“不了，我就是想先见她一面。”


    “我在花园等她就好。”


    向云转身欲走，昭昭却像是感应到一般回了头，两人视线相交，都不自在地愣了愣神。


    还是向云先反应过来，朝昭昭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会在外面等她，便转身离去了。


    三月的洛杉矶春寒未退，向云随意穿了件单薄的牛仔外套，就坐在花坛边，抬头望向漫漫的星空。


    昭昭一出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向来风流恣意的人，孤零零地坐在偌大的花园里，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猫一样。


    她下意识地靠近他两步：“哪里来的小猫咪呀？”


    向云听到她的脚步声和香水味，急忙回头扶住她，自然地把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酒嘛，什么时候都能喝的。”昭昭的酒意有些上脸，脸蛋上透出一股粉意来，看着娇憨可爱极了，像个娇嫩欲滴的水蜜桃一样。


    向云一时没忍住，抬手轻轻掐了掐她的脸。


    换来昭昭故作生气的一瞪，逗得他前仰后合，险些要一下栽进花坛里。


    昭昭赶忙伸手抓住她，向云的手干燥而温热，昭昭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见他坐好后，就难为情地把手收了回来：“你这次来是做什么啊？”


    “还和之前一样。”向云侧过头看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来。


    昭昭见怪不怪：“又是戒指？”


    向云笑着摇摇头，一副早就被她拒绝惯了、风轻云淡的样子，但实则握着盒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我在贝弗利山庄买了一套别墅，我想你以后应该会经常在这边拍戏，住在那里会舒服一点。”


    昭昭有些咋舌，那里是洛杉矶著名的富人区，连她想在那里买房子都要好好斟酌一番，谁知道之前还扣扣搜搜地让她“支持”自己的专辑的向云竟然出手这么大方。


    “你转性啦？咱们可没做违纪的事情吧？”


    向云笑：“别闹，我交了税的。”


    他正色着把钥匙塞她手里：“反正我登记的是你的名字，你不住也就只能在那空着。”


    昭昭看着他的眼睛：“我要是又拒绝了怎么办？”


    向云抬头看天空：“拒绝就拒绝嘛。”


    “你看过那个帖子吗？被你拒绝，我才能越来越红呢。”


    昭昭低着头沉思，向云却一改刚刚嬉笑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又用外套把她裹得更紧。


    “我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这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而已。是我喜欢你，想要千方百计讨你开心，你不必为此有负罪感。”


    最后，他又回归了原来那个爱开玩笑的嬉皮笑脸的状态：“好啦，大影后，今晚过后你的电话一定停不下来吧？”


    “赏光，和我一起跳一支舞好不好？”


    清冷的月光照耀着他们，两人的影子亲密地相接，又匆匆分离。


    宴会厅里乐声悠扬，宾朋满座，隐隐还传来客人们的谈笑声。


    但此刻的夜晚只属于他们。


    不远处著名的“HOLLYWOOD”的标志在星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像是注视着此刻亲密地相拥而舞的人。


    向云默默收紧了揽住昭昭的腰的手，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眸里。


    他要深深、深深将此刻印记在他脑海里。


    第62章 方予怀番外：缪斯永恒


    《澜沧》播出后大获成功，昭昭的演技备受认可、邀约不断，方予怀的名字也终于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不过伴随如潮的好评而来的，也有影迷朋友们暗戳戳的“催更”请求。


    【方导，人家小朋友都有长长的幕后花絮可以看，我们沧宝为什么没有】


    【水下镜头是怎么拍的啊！真的没有替身吗？真的是大冬天下水拍的啊？？这么卖命不发出来给我们看看是不是太见外了！！】


    【两位在一起真的对我的眼睛很好…虽然有点冒昧了但能否…稍微卖点…？】


    【这部剧没有男主角，导演稍微


    出来营业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


    【说真的，两位二搭的话我真的很愿意支持，无论是才华还是颜值都是顶配了】


    在征求过昭昭的同意后，《澜沧》官博放出了一段长达二十分钟的vlog。


    vlog的最开始，是一声清脆的鸡鸣，然后伴随着鸟雀的鸣叫声，唤醒了岚县的清晨，青蓝色的天幕下，有一道橘色的光芒隐隐自地平线下升起。


    “吱呀——”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小房的木门被推开，又被很快合上，昭昭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黑色长款羽绒服，闯入了镜头的视野。


    “早呀，方导。”她极其熟络地向镜头招了招手，不施粉黛的脸与镜头贴得极近，叫人几乎能看清她脸上的毛孔，如山间盛开的山茶花般清丽动人。


    “早。”一道清润的男声回应，不难听出说话者此时情绪的愉快，“它是方导，还是我是方导？”


    昭昭本来已经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听到这话又好笑地转回头来，调侃道：“我还以为这个摄像头才是你的本体呢。”


    方予怀没再反驳，亦步亦趋地跟在昭昭后面，记录起这剧组里平凡的一天来。


    天气略微回暖，此时积雪消融，正是最冷的时候。昭昭走路时呼出的空气，化成白雾飘散在空中，她似乎心情很好，边走还边哼歌，歌词陌生，像是当地的方言。


    虽然有语言的隔阂，却不难让人听出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歌声戛然而止，昭昭猛地回过头来，长长的连绵了一路的脚印被终止，取而代之的是女孩微微变得粉嫩的脸颊。


    “嘿嘿，我有预感，今天会是很幸运的一天哦。”


    方予怀应承她：“借您吉言，今天拍些最难的片段，说不定就能一次过呢。”


    昭昭朝他迅速地做了个鬼脸，转过头去继续往前，随手捡起一根被积雪压垮的枝条，放进身后的背篓里。


    “等着瞧吧，必定让方大导演折服于我的演技之下！”


    行至半山腰的陷阱处时，昭昭和往常一样，蹲下身掀开了若隐若现的草皮子，不料真的有意外收获。


    “哇！这里昨晚居然抓到了一只山鸡耶！”


    她跃跃欲试，正打算自己跳下去把山鸡捉起来，就被镜头外的大手给拉住了。


    “等一下，你拿着摄像头，我下去。”


    昭昭从善如流地接过了摄像机，摇身一变从被记录者变成了记录者。


    镜头先是经过了一番颠簸，伴随着弹幕里的一串串“昭师傅晕了晕了”的呼喊，才自广袤的蓝天转到被白雪覆盖的森林，最后落到方予怀身上。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看上去要比昭昭更轻薄些，蹲在陷阱边审慎地观察了一下下面的地形，才单手撑地，轻巧地纵身一跃，落到了被捕的猎物旁。


    “哇！”镜头外传来昭昭的喝彩声，“方导看起来很熟练啊。”


    方予怀低着头专注地“解救”着山鸡，闻言才匆匆往上一瞥，含笑说道：“还不是为了给大家改善伙食。”


    他手上沾了血，回程路上自然还是昭昭掌镜。


    她脚步轻快地跟在方予怀身后，将镜头对准了方予怀的背影和积雪中蜿蜒的小道。


    山路漫漫，像是没有尽头。


    但少女的轻哼声悠扬，像是指引迷路的人归途的牧笛声，吹散了前方白雪皑皑。


    这一天最后的镜头，就是昭昭、方予怀、闹闹和奶奶四个人在院子里架了丛火，围坐在火炉边，给这只山鸡拔毛去骨，小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昭昭灵活地往火里埋了几个红薯。


    她像只调皮的小猫一样，还以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孰知被一直记录着她的方予怀抓了个正着。


    她悄悄比了个“嘘”的手势，朝他做了个俏皮的鬼脸。


    【啊啊啊老婆亲亲】


    【小玉溪也好可爱，而且小小年纪比我能干多了TAT】


    【没事哈，人家吃的蘑菇比咱吃过的盐都多，这算啥！坦然接受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事实，开躺！！】


    【所以剧组一直就和当地居民住在一起啊，相较其他剧组来说条件真的很艰苦…】


    【方导你倒是那这个来营销一下啊！工作室你动一动啊！！！】


    【而且这部剧只有昭昭和方导住的是最差的，其他工作人员在村口搭了一排瓦房，比他们条件好多了（ps：澜沧拍完后瓦房留给村里办学和赡养老人了，真的挺有意义的）】


    【还是得切身实地去感受才能拍出这么有生活感的画面啊，我本人就是云贵地区的，第一次看澜沧的时候真的有惊艳到】


    【暗戳戳来捡一口，短短十分钟，已经脑了一段乡村爱情故事了：】


    【同好握手，而且两人互相拍对方真的好好吃泪目】


    【方导真的一直在拍小昭，昭烤红薯被抓包的样子真的好可爱！谁家猫猫这么可爱生来就是要被妈妈亲亲的呀！！！！么么么么么！】


    【警惕石矶娘娘势力：】


    vlog的转场镜头是昭昭蹲在雪地里，戴着毛绒绒的白色手套洒起一捧雪，飘雪过后，向镜头露出的一个灿烂笑容。


    第一幕暖融融的冬季围炉结束后，时间就来到了鸟语花香的春季。


    岚县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一年四季都有各色风光。


    不过对于剧组的各位而言，赏春只能是排在日程之后的事情了，他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趁着水温回暖，集中地拍摄大量的水下镜头。


    于是大家就看到了，昭昭反反复复地进出那条奔腾的河流，只为拍摄出一条最完美的镜头。


    每次拍摄水中戏时，方予怀指导的语速就会格外地快，直到有一次，昭昭都忍不住打断了他。


    “方导——”她的声音拉得长长的，身子被浪打得看上去有些晃悠悠的，但完全不妨碍她仰着头，笑着调侃他。


    “语速这么快，我都要听不清了。”


    方予怀叹一口气，用卷起来的剧本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头。


    “早些拍完，奶奶在家煮了菌子等你。”


    昭昭一下笑得更开朗了：“好耶！”


    她跃跃欲试地就要把刚刚披上的毛巾还给乔思晗，像一条自在的小鱼一样，又一次融入了她无比熟悉的河流。


    方予怀摇摇头，示意场务打板。


    “C场第十四幕第三条，action！”


    vlog的最后一个镜头，则交给了岚县的夜晚。


    剧组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山路上——这是他们到达岚县的第一晚，方予怀带着昭昭来看星星的地方。


    乌泱泱一大群人，走着走着就散开了，最后只剩下昭昭和方予怀两人，孤零零地走在队尾。


    彼时正是影片快要杀青的时候，昭昭心情有些沉闷，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会忘记这里吗？”


    掌镜人没有回答，于是镜头里记录的只有前方大家隐隐约约的打闹声，和两人脚下石头和地面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


    “怎么会呢？”


    快到终点，方予怀才给出了他的答案。


    镜头一转对着闪烁的群星：“你看这样灿烂的星星。”


    对着山脚下奔腾的大河：“听河水奔跑的声音。”


    最后对上昭昭若有所思的


    侧脸：“影片会记录我们所有的回忆，让片刻凝固成永恒。”


    “永恒？”


    昭昭微微侧过脸面对镜头，星光下她的侧脸像是被打下了一层柔光，美得令人心惊。


    山风吹过，拂乱她微长的黑发。


    她没有伸手去撩开它们，而是定定地望向山脚下的村庄，这片他们生活了两个季节的仙境。


    像是释怀了一般，她微笑着转头面向镜头。


    “是啊，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忘记，这一刻就是永恒的。”


    二十分钟的长vlog，就悄然定格在这一幕，笛声吹奏的当地民歌再次响起，推动着观众们缓缓走出《澜沧》的世界。


    【……天呐……后劲十足】


    【电影上头就算了，怎么幕后花絮也这么上头，我看了一个小时了…】


    【话不多说家人们，已经准备去电影院三刷了。你不看我不看，昭怀何时能二搭！！！】


    【你不看我不看，昭怀何时能二搭！】


    【真的在这段vlog里品到了一些很微妙的东西，导演的爱是骗不过观众的…】


    【不知能用什么词语形容最后一幕晚风吹着昭昭的头发给我带来的震撼，我真的在这一幕里看到了一些可以被称之为神性的东西…】


    【方予怀你完了，年轻时见过这样惊艳的人，你的一辈子就定型了，从此你（对不起后面的我忘了，但是要表达的意思相信大家都能get到吧！！！）】


    【缪斯于创作者而言，是福也是劫了。不管后面如何，起码这几年，我们会在方予怀的作品里看到很多昭昭的影子了。】


    三十五岁那年，最负盛名的华语影坛演员许昭宣布正式息影，从此渐渐淡出公众视线。


    她的最后一部作品，则是和自己的黄金搭档以及最知名的伯乐方予怀合作的电影，《住在洋房里的女人》。


    影迷们常常评价：“要看许昭的作品，你就不得不看方予怀；而要看方予怀的作品，你也绝对不能避开许昭。她像是他的缪斯，任何人在方予怀的镜头下，都会在许昭面前黯然失色。也只有在方予怀的电影里，你能看到许昭最美的一面。”


    “他从未试图在自己最忠诚的镜头下，掩饰半分对她的欣赏与爱意。”


    许昭息影后，方予怀的作品受到了很多质疑，部分偏激的影迷甚至批评他江郎才尽，再也回归不到当初的巅峰水平。


    直到三年之后，方予怀带着自己沉淀多年的纪录片式电影回归影坛，才堪堪洗刷了身上的骂名。


    采访中记者问他：“方导，这次你把电影的主角设定为动物，是觉得自己再也拍不好人了吗？”


    方予怀没再回答，挥挥手扬长而去。


    大家这才惊觉，这位玉面导演，其实并不是他们印象中那样温润端方，反而是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


    你以为自己快要触达他炽热的内心，但凿穿冰面过后，才发现其下更是深不见底的冰渊。


    也许曾经只有一个人，曾有机会触及冰山内的微茫火种。


    给他带来灵魂的震颤，从此让他难以忘怀。


    在冰山上深深、深深，刻上自己的印记。


    第63章 早晨


    系统结算后，扣除留在原世界里的资金，按照一千比一的兑换比例，昭昭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工资——


    整整三万星币的巨款！


    小蓝嘚瑟地在她面前飞快地转了几圈，变出两只手来骄傲地叉着腰：“都说了我们公司是童叟无欺、待遇一流的嘛！”


    老员工黛西见多识广，虽然看不到具体的结算金额，但也能猜到现在的形势——排除新手保护期的优待不谈，这样高的完成度，哪怕在老员工里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系统肯定会用更高的报酬来留住她。


    “辛苦了。”她拍拍昭昭的肩膀，利落的金色短发自耳边滑落，留下一股强烈的薄荷和烟草混杂的气息。


    “好好休息一下吧，把自己从工作状态中解放出来。新人最禁忌的，就是沉浸在过往的世界里，没办法接受现实的世界。”


    她给昭昭留下一张名片：“这是我最常联系的旅行社，有超美型的定制机器人陪玩哦，豪华星际七日游，不要错过，工作之余不要亏待了自己。”


    昭昭感觉她柔软的嘴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蛋，还没等她从那股浓烈的香水气味中回过神来，黛西就已经潇洒地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徒留小蓝在工作间里无能狂怒：“黛西怎么可以给你介绍别的机器人！！！我才是最适合你的昭昭——”


    无论小蓝怎么哀嚎，昭昭还是将它锁在了工作间里，安心地享受起自己的悠闲假日。


    起初她还会有些恍惚，一觉起来以为自己还在片场，梦里还迷迷糊糊地在看剧本和背台词，时不时还会想起在第一个世界里的朋友。


    但豪华星际游的体验很快让她领悟到了什么叫作“乐不思蜀”——


    早晨睡到自然醒，按照她的审美掐出来的机器人管家会微笑着拉开窗帘，落地窗外就是传说中“比黄金还贵”的黄金海岸的风景。


    中午去体验一下期待已久的云霄飞摩，在摩天大楼之间飞速穿梭。


    时不时还到盛名在外的星际必吃top10餐厅打卡，过得那叫一个纸醉金迷。


    消耗掉三分之一的存款后，昭昭的假期额度也使用完毕，再次步入了未来两三个月的工作场所。


    一直处于待机模式的小蓝听到动静，欢呼着在房间里上蹿下跳。


    昭昭：“小蓝，我怎么感觉你长大了一点？”


    原本不过她掌心大小的光团，现在快长到巴掌大了，看样子它自己也还没适应体型的变更，在空中漂浮的姿态都比以往更笨拙些。


    小蓝炸了炸毛：“昭昭，你也长肉了！”


    “是吗？”昭昭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果然不上班才最养人，“我这是幸福肥！”


    “好吧好吧。”幸福肥的小蓝重重落在昭昭肩膀上，“幸福的昭昭，准备好迎接新任务了吗？”


    昭昭缓缓闭上眼睛：“来吧。”


    仿佛看到无数白花花的星币在向她招手。


    一阵熟悉的眩晕过后，昭昭感觉自己猛地一下陷入了柔软的床垫当中，坠空感她下意识地蹬了蹬腿，这才缓缓地清醒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格外空旷的天花板，昭昭借着床垫的回弹力，慢慢坐直了身子。


    她伸手按下了床边的按钮，窗帘缓缓拉开，清晨的阳光一点点涌入室内，照亮了这个陌生的房间。


    “哇…”昭昭不由地发出一声赞叹。


    系统它，还真讲义气啊！


    光是这个卧室的占地面积，就已经快要比肩上个世界恋综小屋的客厅大小了。屋内摆设更是无一不精，刚进门处就有一座快要触及天花板的红木书架，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满了……


    呃，少女漫画和小说……


    床头边的化妆台上，也是随意摆放着各色著名的“贵妇”护肤品和化妆品。


    占地面积最广的柔软大床上更不必说，早就被各位“毛绒绒”占领，只留出了够两个人睡的空隙。


    昭昭：难怪刚刚醒来时觉得这么软呢，难道压着哪个毛娃娃了…？


    与“乱而有序”的摆设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尘不染的红木地板和房门前精心打理过的生机勃勃的鸢尾花。


    房间正中央摆了一张堪称无数家政人的噩梦的奶白色的地毯，昭昭刚刚裸着脚从那里走过，那种柔软又细腻的触感，以及在阳光直射下都看不出任何尘埃的清洁程度——


    一看就不是原宿主在打理啦！！！


    所以说，明明有专业人士在打理房间，却还能维持生活区域自由随意的状态，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原主的家长不在身边、她掌握了整个家庭的话语权，要么是家长们对她十分宽容，完全放任她自由地成长——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超级棒的啊！


    更关键的是——


    好大好大的房间！比上个世界昭昭用片酬给自己买的房子要大得多了，看样子这次应该不用再苦哈


    哈地打工了。


    在上个世界的最后期限里拼命打工刷脸的昭昭流下了幸福地热泪。


    小蓝从角落里冒了出来：“噔噔！都说了我们公司福利一流吧！小蓝还给昭昭准备了别的惊喜哦，快去衣帽间看看吧！”


    这么大的卧室，自然设置了单独的卫生间和衣帽间，昭昭按照系统的指引推开了衣帽间的暗门——


    第一时间吸引她视线的不是旁边琳琅满目的服饰，而是试衣镜里女孩充满生命力的健康身材。


    小蓝幽幽地转了出来，昭昭只有侧过脸时能看见它，在镜子中完全发现不了它的存在：“这是小蓝经过科学分析昭昭的脑电波后，得出的你的理想型哦！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惊喜、超级满意、迫不及待要给我一个好评了呢！”


    昭昭幸福地在镜子面前转了个圈圈，镜子中的女孩穿着贴身合体的丝绸质睡袍，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如果说许昭是林间清新自然的风，那么这位女孩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丹凤眼、高鼻梁和略有肉感的嘴唇，让她看上去充满了明媚风情。但微笑时脸颊中间的猫咪纹和若隐若现的小梨涡，又让她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甜美与可爱。


    最重要的是，她身高大约有一米七五，一双蜜大腿饱满又不缺少肌肉线条，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与朝气。


    以昭昭在上个世界里“万花丛中过”磨练出来的眼光来看——


    这样风格独特的美人，放在娱乐圈也是分分钟大火的料，好想把她签进自己的工作室啊！


    昭昭：等等…我现在好像已经不是老板了TT


    但无论怎么说，顶着这样一张赏心悦目的脸蛋，昭昭连打工都更有动力了：“说吧！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小蓝嘿嘿干笑了两声，降落在她肩膀上：“这个先不急，我们先到楼下熟悉一下环境吧。”


    昭昭一边下楼，一边听小蓝向她科普这个世界的情况。


    “原主名叫向昭，是向家唯一的独生女。向氏是做茶庄生意起家的，历史可以追溯至民国时期…”


    还没走到一楼，昭昭就闻到了一阵米粥的鲜香，还有破壁机运转的声音。


    一个围着围裙的男性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乖女，今天这么早就起床了？再坐一下，等妈妈下来就可以吃早餐了。”


    昭昭愣在原地。


    ……爸爸？


    小蓝在耳边悄声提醒她：“爸爸妈妈刚从英国出差回来哦。”


    昭昭努力地笑着挥手回答：“好的，爸爸。”


    昭爸推推眼镜，疑惑地要往楼梯走：“我们大小姐怎么了？没睡够？怎么看着呆呆的啊？”


    昭昭生怕露馅，赶紧走上前去抵住他的肩膀，将他往厨房推：“这不是好久没见到你了，不太习惯嘛…”


    享受了一把女儿的亲近，昭爸开怀大笑：“好吧好吧，原来是想爸爸了！不枉我今天一大早连时差都没倒，亲自去给你买的蟹黄汤包哦…徐姐说你这两天都是睡到中午才起，从来不吃早餐的…”


    “吵什么呢？”一道慵懒的声音打断了老父亲的数落，“一大清早你们父女俩就黏黏糊糊的了。”


    楼梯转角处缓缓走出一位保养得宜的女性，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光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就让刚刚见面两分钟的父女默契地收了声。


    “傻了？就叫爸爸，不叫妈妈？”美女妈妈斜了一眼，昭昭就不由自主地贴了过去，顺手接过了她的手提包。


    “早上好，妈妈。”


    “早上好，老婆！”


    昭妈朝厨房方向翻个白眼：“让你多睡一会，怎么这么早就起来折腾了，天生的劳碌命是不是？”


    “嘿嘿，不是你说的想喝我煲的粥嘛…马上就好了，你先和女儿聊会啊！”


    向家餐桌上的氛围很融洽，昭爸煮的早餐也很香，让十多年没吃上家里的饭的昭昭埋头吃了个滚圆。


    昭爸自己都停筷了，怜爱地往她的盘子里夹了个汤包：“都饿瘦了，多吃点啊。”


    昭妈边喝豆浆边吐槽：“哪瘦了，黑眼圈重了倒是真的。”


    夫妻俩明明都吃饱了，但都坐在桌上等着女儿，旁边的管家徐姐也笑着擦着花瓶，说出了那句很经典的台词——


    “好久没见小姐吃得这么香了。”


    搞得昭昭差点被噎住，难道这次拿的是霸总剧本？


    门禁系统提醒有客来访，徐姐看了一眼显示屏，笑着汇报道：“是许少爷来了。”


    昭妈点头：“徐姐，你去接一下他。”


    又转过头来叮嘱昭昭：“小许来了，快吃。”


    …？小许又是哪号人物。


    昭昭一头雾水地将剩下的灌汤包一口塞进嘴巴里，顺手接过了爸爸递来的豆浆。


    还没来得及擦嘴，妈妈口中的小许就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餐厅这边。


    “向姨、肖叔，早上好。”


    昭昭嘴里还含着小半个包子，抬起头看他——


    男生个子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随意穿了身运动套装，黑色篮球裤下的小腿修长，肌肉线条流畅，一看就是个经常锻炼的。


    注意到昭昭的视线，小许悄悄朝她挑了挑眉，原本看着还有些生人勿近的脸总算有了几分活气。


    昭妈开口：“臻郅，坐。”


    昭爸笑：“吃了吗，家里还有粥，尝尝叔叔的手艺。”


    许臻郅顺手拉开外套的拉链，将它挂在昭昭旁边椅子的椅背上，笑着应答：“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早就听昭昭说叔叔厨艺好了，今天总算可以一饱口福了。”


    昭昭狐疑地瞥他一眼。


    这小子还挺油嘴滑舌的。


    徐姐给他端来碗粥，许臻郅客气地朝她点头道谢。


    昭妈起身：“那你们年轻人好好聊，我和你肖叔叔就先去公司了，出差这几天堆了好多事务要处理。”


    两个年轻人起身送他们，昭爸轻轻摸摸女儿的头：“好啦，别送了。”


    “上午好好出去玩，放松一下，但是六点前必须要到公司报道啊，别忘了今晚的晚会。”


    昭昭敏感地感到身边站着的人气压低了一点，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朝印象分满分的“新”爸爸妈妈挥手告别。


    一回头，险些撞上身后直挺挺站着的男生。


    “你干嘛——”昭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嗔道。


    谁知刚刚还人模狗样的男生一下没了正型，软乎乎地弯腰趴在她肩上。


    “臭香皂——”


    “我都这样了，你还在扮你的乖乖女呢。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怎么过的，你还真忍心晾我一晚上啊——”


    初来乍到的打工人昭昭：？


    冤有头债有主，这事还真不是我干的啊？！！


    第64章 总助


    一小时后，昭昭乘着许大少的帕加尼，稳稳降落在了今天的目的地——


    另一位富家大少经营的棋牌馆。


    趁着刚刚在路上假装看风景的功夫，昭昭紧急恶补了一下许臻郅的资料。


    许家在当地富豪圈子里，也算得上是金字塔塔尖的，许臻郅更是他们这一辈中年纪最小、最受许老爷子宠爱的，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也毫不过分。


    按理来说，这样的天之骄子和逐渐没落的向家扯不上半点关系。但无奈他打小是个颜控，在幼儿园就喜欢逗向昭玩，非要抢人家的橡皮泥玩你做妈妈我做爸爸的过家家游戏，一来二去两个小朋友就逐渐熟络起来了。  ”


    许家这边，许老爷子对外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性子，但在家里，还得是许老太太一手遮天。


    许臻郅颜控的品质九成九遗传至她，许老太太偶然一次心血来潮到幼儿园接孙子放学，就喜欢上了小时候粉雕玉琢的向昭，再加上她很


    欣赏圈子里为数不多的女性掌权人向母，向家才逐渐向她们敞开了大门。


    坊间甚至有传言——


    许老太太想撮合她和许臻郅，早就将她当作孙媳妇了。


    难怪刚刚她和许臻郅一起上楼时，他那群正在打桌球的狐朋狗友们会用那样的目光揶揄地看着她。


    不过昭昭在上个世界做明星时早就锻炼出来了，根本不把他们的目光当回事，头也不扭一下地跟着许臻郅上了二楼。


    “你昨晚就在这里睡了一夜？”


    一推开门，昭昭就略感意外地问了一句。


    这里应该是棋牌馆的会客室，因为许臻郅突然到访的缘故，给他购置了张折叠的单人床，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摆放在房间正中央，上面还铺了张没来得及折叠的毛毯。


    条件说不上差，但对于出门跑车、标配五星级酒店的许臻郅来说属实是委屈了点。


    昭昭都能脑补出他蜷缩在折叠床上的样子了。


    桌上还摆着草草收拾到一半的外卖盒，和平时用来招待客人的烟酒。


    昭昭顺手看了眼烟盒和烟灰缸，很好，没有使用的痕迹，勉强可以坐下来聊一下。


    她斜眼看了下许臻郅，对方看上去像是被她指挥惯了，下意识地蹲下身来收拾起外卖，顺手拿起纸巾擦了擦桌子。


    做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今天的主题，反手把纸巾一推，坐在了昭昭身边的位置上。


    他这个块头的男生体重绝对算不上轻，一坐下，柔软的沙发就陷下去一些，让昭昭不受控制地往他的方向倾倒一些。


    许臻郅顺手扶住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兴师问罪般解了锁摆在她面前：“你昨晚怎么不回我消息？”


    “都怪你，我才走投无路来投靠梁家齐的！”


    昭昭刚好省了自己去翻聊天记录的功夫，拿起他的手机细看起来。


    20：48


    【榛子：好烦】


    【榛子：奶今天又让我去我妈家过夜我去那做什么做他们夫妻俩的电灯泡？】


    【香皂：（猫猫摸头）】


    【香皂：一个月也就那么一回，忍忍啊，别让奶奶伤心】


    【香皂：上次大创不是拿了一等奖吗回去给阿姨炫耀一下她不得狠狠亲死你】


    【榛子：……】


    【榛子：希望她那臭小儿子不在吧】


    21：23


    【榛子：又搞砸了】


    【榛子：他们一家人去亲子游乐园了，她根本没想过我会来，一开门表情意外得很】


    【榛子：我没忍住开口呛了她两句没说两句又吵起来了果然被扫地出门了】


    【榛子：你人呢？在家？我来找你好不好】


    21：34


    【榛子：？大小姐人呢？这个点总不能睡了吧？】


    【榛子：[语音通话未接听]】


    【榛子：[语音通话未接听]】


    【榛子：真睡啦？再等你半小时，不说话我就直接去找你了。】


    22：02


    【榛子：怎么回事啊大小姐？这么早就全熄灯了根本不像你的作风啊】


    【榛子：……】


    【榛子：那我去梁家齐那待会，你醒了看到消息记得回我，奶为了让我乖乖待我妈那，把我卡都锁了，我现在可是无家可归了啊】


    昭昭心虚地咬了咬嘴唇。


    这个点，说不定就是她传送过来的时候……向昭估计毫无意识呢，更别说收到他的消息了。


    至于昭昭本人，一来到就接受了爆炸的信息量，还没来得及翻看手机，就已经被许臻郅堵在了家里。


    还能说什么，乖乖认错吧…


    昭昭给许臻郅顺毛：“都怪我，昨天太困了，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少爷火来得快去得也快，顺毛一摸就被哄好了：“那你改天回去和我一起见爷爷奶奶？让她别总把我赶到我爸妈那去了。”


    许臻郅爸妈是商业联姻，婚姻只能说是名存实亡。两人一起抚养许臻郅到八岁，就迫不及待地分居了。


    许臻郅妈妈和自己的初恋在一起，没两年就生了另一个小孩，而他爸爸则是女伴不断，一直没有一个定下来的对象，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还没给许臻郅整出个弟弟妹妹来。


    夫妻俩全靠一本结婚证维持着婚姻关系，一年到头也就只有那么几天会一起回老宅露露面。


    大人们轻松自在了，当时年纪还小的许臻郅却成了最受伤的存在。他与母亲的新家庭格格不入，也不能接受那些渴望成为他的继母的女人的示好。


    许奶奶固执地让他多和母亲接触，总以为那样就能补齐他成长过程中缺少的母爱。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只要有钱我就能活得好好的了。”


    许臻郅仰倒在沙发上，定定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


    昭昭安静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假装没看见他湿润的眼睛。


    他不怕缺少母爱，而是怕母亲把所有的爱都分给了另一个小孩，只对自己避之不及，生怕他破坏她如今幸福安稳的生活。


    “难得今天有空出来玩，怎么能就在这里躺一天呢？”


    “来，许老师，教我打桌球吧。”


    昭昭牵牵他的衣袖，许臻郅乖乖地顺着她站起来。


    “什么嘛…之前说要教你，你都嫌吵嫌脏不肯来，现在突然乐意了…”


    “不想再被梁家齐看扁了！下次登场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跟着你许老师，好好看好好学，包你打遍鹏城无敌手。”


    昭昭刻意忽视了他的鼻音，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下了楼，许臻郅被她牵着一只衣袖带着。


    两人默契地往楼下一瞥，原本侧目往这边看的视线就都默默收了回去，大厅里一片刻意为之的喧哗。


    许臻郅挥挥另一只手：“小陈，开一下你老板二楼的那个包间。”


    “好的。许少，向小姐，你们先到接待室休息一下，需要开酒吗？”


    “不用。”许臻郅揽住昭昭的腰，走到楼梯外侧，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彻底远离了人群，他才趴在昭昭耳边解释：“那些人都是梁家齐的狐朋狗友，天地良心，我可一点都不认识他们。”


    昭昭没好气地推开他：“天下乌鸦一般黑，下次少来这种地方。”


    见他们都走远了，楼下闲聚在一起的那群男人才敢开口讨论。


    “我靠，走狗屎运了，今天居然看到了许大少那个未婚妻向昭？”


    “啧啧啧，确实长得够带劲！难怪把许臻郅迷得团团转。你们刚刚拍到没，发群里啊！”


    “嘘…你不要命了？在这里还敢讨论她？”


    “哎呀，未必真能成呢。向家那点生意，摆在许家面前还不够看呢，让个女的当权，能有多厉害？”


    “就是，你怂什么啊！到时候许臻郅找了个更门当户对的大小姐，有的是那小妞哭的时候呢…”


    “哈哈，你说那时候，哥几个英雄救美，是不是也能俘获大美人的芳心啊！”


    好不容易撸顺了许大少的毛，下午三点多，昭昭就打了一辆车到自家公司报道去了。


    许臻郅原本还想送她，被她给赶了回去：“昨天折腾了一晚，我可不敢坐您的车了，赶紧回爷爷奶奶那歇着吧，今晚不准出来了。”


    出租车稳稳地停在向氏门口，司机师傅还想和她寒暄：“姑娘在这上班呐？多气派的大楼啊，工资肯定很高吧！”


    昭昭微笑着颔首：“哪有我这个点来上班的？这个牌子茶叶好，我代表老板来谈合同的。师傅一看也是个爱喝茶的，下次在超市看到买包来尝尝呗？”


    给自家公司打广告的事，绝对不算寒碜！


    远远见到她的身影，两位前台姐姐就加快脚步上前来迎接她。


    “小姐，是到顶层向总办公室吗？”


    “是的。”昭昭微笑着朝她们点点头。


    两位小姐姐受宠若惊：“好的好的，请走这边，我为您按一下电梯。”


    托爹妈的福，昭昭人生第一次搭乘了传说中的“总裁专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顶层。


    电梯门一打开，就见到了自家老爸的甜蜜笑容：“乖宝，这么早就来啦？”


    昭昭自然地挽上爸爸的手臂：“嗯呐，这不是想好好表现一下嘛。”


    向爸笑得见牙不见眼：“走走走，给你妈一个惊喜。”


    霸总妈妈说话就要直接多了。


    “昭昭，你今年已经大三了，也该开始找实习


    了吧？”


    向昭有遗传自爸爸妈妈的聪明脑袋，也是个肯刻苦用功的性子，读的学校相当不错。


    昭昭乖巧点头。


    “反正以后也是要继承家业的，实习你也别折腾了，直接去广宣部闯一闯，看看能不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爸爸笑眯眯地点点头：“爸爸妈妈相信，昭昭一定可以的。”


    昭昭有些措手不及，上个世界也就当了几个月打工人，现在一上手就要直接接一个部门吗？


    许是看出了她的惊慌失措，向爸打了个内线电话，叫了个人过来。


    “别怕，爸爸妈妈给你找了个帮手。”


    说到这位帮手，连一向严肃的向妈都忍不住面露欣赏之色：“确实，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你都可以多和明堂交流一下。”


    在爸爸鼓励的微笑中，昭昭接过了这位明总助金光闪闪的简历。


    TOP2本硕连读，经管法律双学位，一毕业就进了向氏，才进公司没两年，就在公司的两把手面前刷熟了脸，一看就是前途无量的样子。


    “关键是，人还长得很帅哦。”向爸没个正形地在昭昭耳边小声介绍。


    “正经点。”向妈抛来一个眼刀。


    “叩叩。”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许是受了爸爸的干扰，昭昭下意识地关注起明总助的长相来。


    他皮肤极白，戴着副金框眼镜，生生隔绝了那双桃花眼里的脉脉情意，摇身一变成了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普通的商务套装也硬生生让他穿出了一股英伦精英范。


    昭昭在心下认可地点点头：便宜老爸看人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嘛！


    “向总、肖副总、向小姐。”明堂朝他们三人问好，声音清冽如同夏日清泉，正是昭昭最喜欢的类型。


    “明堂，坐。”向妈颔首示意她在昭昭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之前和你沟通过的，这是我女儿向昭，接下来这一年你们俩就搭档着先接手广宣部，有什么问题及时反馈给我们。”


    “好的。”明堂侧过身子正对着昭昭，“小向总，请多指教。”


    昭昭也转过身来正式地握住了他的手：“明总助，请多关照。”


    两只手微微施力，又礼貌地各自收回。


    “关于公司目前主要产品的宣传策略和投放渠道，我之前已经总结了一份资料，稍后就发到您的邮箱，有什么写得不清楚的地方，小向总可以随时找我。”


    向妈满意地点点头：“工作交接的事慢慢来，欲速则不达。最关键的是今晚的晚会，明堂，你和向昭今天都跟着我参加。”


    也就是在这时，昭昭的脑海里传来了小蓝熟悉的机械音。


    “第二个世界任务已解锁——”


    第65章 晚宴


    短暂的见面后，忙碌的打工人明堂回归了工位，昭昭一家才有时间交流一下今晚晚宴的事宜。


    向澄接过向爸递来的印章，在自己刚刚签上的名字后按了个法人章：“晚宴许家应该也会到吧，和往常一样，臻郅会做你的男伴？需不需要提前和她商量一下礼服的搭配？”


    昭昭摇摇头：“他昨天和妈妈吵架了，今晚不去。”


    能和许家联姻，许母家世背景自然不容小觑，今晚这场打着慈善晚会名目的社交场合，必定少不了她的身影。


    向澄将印章放回原位，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许家的环境还真是…”


    许父许母名存实亡的婚姻，在圈子内并不是什么秘闻。


    向爸向妈感情和睦，自然也希望女儿能一直处于健康的情感关系当中。


    向爸笑着打圆场：“哎呀，臻郅还是有些孩子气呢。昭昭，要不要考虑一下明总助？年轻有为的潜力股哦，白天能创造经济价值，晚上能提供情绪价值，绝对的性价比之选呀！”


    昭昭被逗笑：“还是爸爸会敲算盘。”


    向澄脸上是无奈的笑意：“好了好了，这话全当是打趣，不准在人家明堂面前说啊，我们可是正经公司。”


    “臻郅是有些孩子气，但你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他对你的好妈妈还是看在眼里的。”像是担心昭昭真的对许臻郅有意见，妈妈赶忙出声安抚她，“许老太太会教人，他性子还是很好的。”声音都比平时要温柔一些。


    昭昭拍拍她的手：“妈妈放心啦，许臻郅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呀！你这么向着他说话，我可要吃醋了。”


    昭昭故意撅撅嘴，摆出一副“我很生气快来哄我”的模样。


    刀子嘴豆腐心的向澄果然最吃这一套，没好气地伸手点点她的鼻子：“你呀，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没长大呢。”


    “先去化妆室打扮一下吧，礼服什么的妈妈都准备好了。”


    女孩子的准备工作总是要更繁琐些的，晚上八点的舞会，下午四点就该开始准备了。


    向爸笑着奉承：“哎呀呀，谁家宝宝今晚要做全场最美丽的小公主呀？”


    昭昭自信放光芒：“当然是我！”


    一迈入化妆室的大门，前大明星昭昭就像回了家一样轻松自在，如鱼得水地挑选起今晚的服饰来。


    嘿嘿，早上在镜子里第一眼看到向昭时，昭昭就已经想好要怎么打扮她了！


    露肩中V的红色大礼服，膝盖上方开了条小叉，既能展现出她的身材优势，在今晚的场合也算得上得体。


    红底镶钻高跟鞋，选上！平等地俯瞰所有身高低于一米八的男人！


    首饰的重点要放在颈部，昭昭精挑细选，最终选中了两条今年的春夏新品——一条短款的钻石项链叠戴一条长款的红宝石项链，耳饰则选择了存在感较低的小珍珠。


    “发型部分我想要做一个三七分的波浪，对，更多地露出右脸…嗯嗯，妆容希望能够强调眼妆，口红不用选这么深的色号，这个就好…对，然后再叠涂一层轻薄款的唇蜜…”


    全程被昭昭支配的造型师：今天这工资好像…赚得还挺轻松的…？


    下午向氏还要开季度总结会议，接送昭昭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明堂头上。


    男士们打扮起来总要更轻松些，虽然明堂来得更晚，但早早就已经在候客厅里等待着了。


    透过玻璃门，昭昭看见他正翘起一只腿，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膝上处理着公务。


    许臻郅不在，明堂就充当了她今晚男伴的角色，西服和配饰都参照了她的样式，带点低调的酒红色系，意外地很适合他。


    造型师给他抓了个三七分的发型，额前留的几缕刘海，稍稍淡化了工作时冷肃的气场，多了几分日常的脉脉温情，像是在咖啡厅等待女友下班一样。


    给她扶着裙摆的造型师姐姐显然也被这样的气氛误导了，边推门边笑着说：“这是向小姐的男朋友吧，真是郎才女貌呀。”


    昭昭还么来得及反驳，明堂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合上电脑起身向她们走来。


    “很合适。”他走到昭昭身边，伸出一只手臂，示意昭昭可以扶着她，眼睛里是诚挚的欣赏之情。


    造型师姐姐笑着看了昭昭一眼：“那我不打扰二位了，有什么需求请随时叫我。”


    明堂礼貌颔首，拿起放在置物架上的皮草外套递给昭昭：“小向总，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


    昭昭默默拢紧了外套，像是不经意般地随口问道：“明助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玻璃门被推开，明堂不动声色地走在昭昭面前，为她挡住了傍晚的凉风。


    车门被司机打开，明堂弯腰拾起昭昭的裙摆，将它们随着主人一起送上了车。


    昭昭拍拍身侧的空位，示意他坐到后座来。


    车内暖黄色的顶光氤氲，坐得近了，明堂才看见昭昭眼尾末端的珠光眼影的光彩。这双眼睛比刚刚在办公室见到的还要顾盼生辉，让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只能将视线堪堪落在她唇角处。


    它的主人却不肯放过他，明堂听到


    了自己新任顶头上司略显调侃的声音：“明助也没比我大几岁嘛，总叫我小向总，感觉都把我叫老了。”


    女孩声音娇俏，明堂跟着她的思路走：“那…小姐想让我怎么称呼您？”


    昭昭看着这朵高岭之花目光闪躲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心情愉快地笑了笑，决定放他一马：“和我的朋友一样，叫我昭昭就好。”


    “作为交换，我可以直接叫你明堂吗？”


    “当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的明堂抿抿唇，试图为自己的形象扳回一城，从副驾的文件袋中取出一份资料来，“这是我刚刚准备的今晚几位重要来宾的资料，您可以先熟悉一下。”


    讲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明堂逐渐镇定下来：“这两位是今晚的舞会的主办方，郑先生和郑太太，旁边是他们长子的照片，今天晚上应该会由他来主持……”


    昭昭在他的讲解下认真翻阅着资料，努力记下他们的长相和关系网。


    也许这其中，就有能帮助她完成这次任务的契机呢。


    “第二个世界的任务是——”


    “帮助家族企业实现市值翻倍的目标，成为行业的龙头品牌。”


    昭昭沉默了三秒，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蓝啊，我们不是恋爱系统吗？”


    都第二个世界了，怎么还是和本业不相关啊！


    她又一次在它的机械音中听出了一股熟悉的心虚感：“呃哈哈，谈恋爱说不定也是一种方法…影视剧里不是都这么写嘛，男女主宣布联姻，双方公司股价大涨，事业爱情双开花…”


    昭昭：“你也知道那是影视剧呀！！”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场慈善晚会，也是“向昭”第一次在进入家族企业后参加商务场合，昭昭还是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探索一下突破的契机。


    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到达目的地，明堂的讲解也已经告一段落，他给昭昭留出时间来翻阅资料，自己则和向总那边的助理联系，确认他们现在的位置。


    得知他们也即将要到达目的地，明堂才放心地放下了手机，余光瞥到正小声默背资料的昭昭，心下真正地松了口气。


    他一毕业就进了向氏工作，一直知道老板夫妻有一位掌上明珠，只是向昭之前从来没有在公司露过面，自己对她也就无从了解。


    前段时间向总把他叫去办公室，语气严肃地安排他辅佐她一段时间时，他也并不是毫不担心的。


    这一类“太子少傅”之类的角色，向来是最难当的。


    像向家这样继承人板上钉钉的企业还好，在其他继承权有争议的公司，被分配到某一位太子爷身边，极有可能代表着你在这家公司上升路径的终止。


    但即使是在向氏，继承人的行事风格和能力等方面也是很大的潜在风险点，老板不可能怪自家儿女，一旦有什么行差踏错，首当其冲的只能是他这个二把手的位置。


    但明堂不可能因为一件还未下定论的事，就轻易地反驳领导重大的人事安排，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默默地和这位小向总磨合。


    好在，今天一天和向昭相处下来，可以说是超乎意料地顺利。


    她一看就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懂得怎样自然且有分寸地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好感，像只毛绒绒的小动物一样让人心生亲近。


    却又没有很多富家子弟身上常见的傲气娇纵，面对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能很快地进入角色开始思考和学习。


    也许，他们会成为还不错的搭档呢。


    车子停在拍卖行门口，明堂温声提醒她：“昭昭，向总他们已经到了，我们去找他们？”


    还沉浸在资料里的昭昭懵懵懂懂地抬起头：“哦，好呀，明堂你帮忙扶一扶我。”


    大长礼服真的好不方便QAQ


    他们一行四个人进了宴会厅，昭昭这副惊艳的生面孔还是引发了不少的关注。


    向爸骄傲地挺直了腰：“看我们家乖宝多好看！”


    向澄借着挽住他手臂的动作，拧了拧他胳膊上的肉：“快收收你那嘚瑟的笑容。”


    昭昭挽着明堂跟在他们身后，一点也没错过前面的精彩桥段，用了十二般力气才维持住了表情管理。


    明堂微微低下头，像是这样就能掩饰住自己扬起的嘴角。


    “昭昭——”人群中央被簇拥着的许老太太看见昭昭，便热情地呼唤他们过去。


    “奶奶。”昭昭走快两步，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好久不见，您真是越来越漂亮啦！今天这旗袍真美！”


    许老太太眉开眼笑：“这有什么，你要是喜欢的话，改天就让裁缝给你定做一条。我们昭昭长得这么漂亮，穿上肯定更好看！”


    周遭原本还在围着许老先生和太太的人，也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昭昭。


    态度这么亲近，难道许家真的有和向家联姻的打算？


    许老太太也不忌讳，将昭昭一家人引荐给旁边几位老总，礼貌的寒暄过后，许老太太牵着昭昭稍微走到个僻静的角落里。


    “昭昭啊，你和奶奶说，臻郅是不是欺负你、让你受委屈了？今晚他怎么不过来陪你？”


    昭昭无意出卖自家竹马昨天和他妈闹得不愉快的事情，赶忙打起了岔子：“奶奶你是不知道呢！他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带出来多跌份呀！我实在看不下去，才让他早点回去休息的。”


    “出来玩这么多帅哥，才不用他陪呢。”


    “你呀！”许老太太怜爱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很是受用她的撒娇。


    她一生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从小看着长大的向昭对她来说，也是自己心尖上的孩子。


    眼看她快要进入向氏工作了，许臻郅却不在这给她撑着场面。两家实力本来就有差距，肯定少不了有些爱嚼舌根的人会议论他们间的关系。


    许老太太摩挲着昭昭的手，突然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朝昭昭身后的方向挥了挥手。


    “臻郅不在，奶奶给你找个更好的，好不好？”


    昭昭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只见一个高大成熟的男子，礼貌而疏离地打断了身边滔滔不绝地说着话的男人，又将手中的酒杯放至侍应生的托盘上，沉稳地向她们的方向走来。


    所到之处，人群默契地分开，竟像摩西分海般在熙攘混乱的宴会厅里分出了一条通道。


    而他却像是对这种特殊对待习以为常一样，毫不侧目，只是缓步前行着——


    像是一头巨狮，在梭巡自己的领地。


    第66章 见面礼


    “妈。”男人在她们面前站定，礼貌地朝昭昭点头示意。


    昭昭还来不及欣赏他大提琴般低沉的音色，就被男人的称呼吓了一跳，不由地扭头看向了许老太太。


    昭昭像受惊的小兔般猛然瞪大的眼睛逗乐了许老太太，她亲昵地牵着她的手：“来，昭昭，这是我小儿子郁丛，你跟着臻郅叫小叔叔就好。”


    “小叔叔好。”昭昭乖乖听话，悄悄地抬眸去观察这位像是只活在传闻里的许家小儿子。


    从向昭的记忆里，昭昭搜刮出了一丝许臻郅对他的评价：“还好他早到美国读书去了，不然我爸早该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只是许臻郅的爸爸和二叔长相都随许老太太，虽然人到中年有些发福，但也看得出年轻时是个温润端方的形象  。


    以至于向昭下意识地，将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叔叔想象成了一个笑面虎的形象。


    昭昭欲哭无泪：宝宝，他哪是笑面虎，分明是孟加拉虎呀！！


    许郁丛大概是唯一一个长得更像威严的许老先生的孩子。


    也许是看出昭昭有些紧张，许老太太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好啦，别看他一副严肃的样子，他也没比臻郅大多少呢。奶奶给你撑腰，不怕啊！”


    又扭过头去叮嘱许郁丛：“臻郅不在，你是长辈，我就把昭昭交给你了。今晚你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她，知道了吗？”


    一直默不作声地许郁丛点了点头，朝昭昭伸出了一只手：“向小姐，请。”


    灯光渐暗，开场舞的前奏已经响起。


    昭昭没有再犹豫的时间，只能仓促地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掌心里。


    男人掌心的温度比她要高很多，昭昭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反倒被他稳稳握住，像是禁锢一样，不容许她有半分逃脱的空间。


    宴会厅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掠过，一瞬照亮了他的鼻梁和眼睛。


    “相信我。”他微微低下头，目光直直地望进昭昭的眸子里。


    光影转瞬即逝，打断了昭昭原本欲要点头的动作。


    但她才不是容易气馁的性子，消失的灯光反倒照亮了她的勇气。


    昭昭反客为主，捏了捏许郁丛的手掌心，微微用了点力，引着他往人群走去。


    原本牢牢禁锢着她的大手，在这一刻反而成为了女王的权柄。


    灯光再次亮起，昭昭抬头望向许郁丛。


    璀璨的灯光化身她眼睛里的星河，她微微抿嘴一笑，两个小梨涡里便盛满了蛊人的蜜。


    “来吧。”


    “您也要相信我才是。”


    许郁丛听到小狐狸这样说。


    舞曲终了，昭昭半躺在许郁丛的臂弯里，缓缓地平复着呼吸。


    他的手臂微微用力，昭昭就借着力站了起来。


    “还要跳吗？”


    昭昭摇摇头，大裙摆美则美矣，活动起来确实费劲。


    明明是许郁丛托着自己完成了很多舞蹈动作，结果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只有她累得像是刚跑完圈回来一样。


    “不了，小叔叔，我想去吃小蛋糕。”昭昭任由许郁丛发挥绅士风度，挽着他缓缓地往甜品桌的方向走。


    她仿佛听到了一声低促的笑声。


    侧头去看，果然捕捉到了正在偷笑的许郁丛。


    ……


    什么意思啊！！！


    开场舞后，有一段美其名曰的中场休息时间，实则又是一个觥筹交错的应酬机会。


    昭昭才吃了两个纸杯蛋糕的功夫，许郁丛就已经被闻风而动的人团团围住，只能无奈地举起酒杯，又加入了交际场。


    离开前，他随手端起了昭昭手边的红酒，不忘叮嘱道：“中场舞开始前，我会回来。”


    昭昭点点头，自得其乐地边品香槟，边观察起场上大家的姿态来。


    恰巧与正跟着向妈应酬的爸爸的目光对上，他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昭昭全当他是在赞美自己的表现，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赞扬。


    再掠过向爸，就对上了明堂的视线。


    隔着遥遥的人群，他朝昭昭举起了杯，特意与昭昭的礼服搭配的红宝石袖扣如高脚杯中的红酒色泽相近。


    昭昭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香槟，与他隔空碰了一下杯。


    有点可惜呢…


    下次，得和明总助跳一支舞才行。


    舞会只能算是一道小小的开胃菜，之后的慈善拍卖会，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这样的场合，向家只能坐到中间的位置，但许家却毋庸置疑地坐在了第一排——主办方郑氏夫妻旁边。


    昭昭原本想要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却被老太太牵住了手：“昭昭，来，坐我旁边。”


    许老先生用拐杖轻轻杵了杵地面——这便是默许的意思了。


    就连许郁丛都默默地站在了她背后，挡住了她的去路。


    昭昭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坐到了许老先生和太太身后的位置上，许郁丛则自然地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在她右侧入座，十分忠于自己今天“护花使者”的角色。


    昭昭屁股还没坐热，本该在家里呼呼大睡的许臻郅的消息就一条条地接连弹了出来。


    【榛子：[图片]】


    【榛子：昭昭你…？你为什么会和我小叔在一起啊！！！！】


    【香皂：你猜猜是因为谁！】


    【香皂：（微笑）】


    许臻郅那边短暂地消停了一会，昭昭余光暼了一眼身侧的许郁丛，发现他正在专注地翻着藏品册，这才小心翼翼地点开了那张图片。


    这张照片估计是许臻郅的哪位朋友抓拍的，捕捉到的是昭昭和许郁丛一起跳开场的华尔兹的瞬间。


    许郁丛单臂抱住昭昭的腰，搂着她在半空中旋转。少女一只手攀着他的脖子，一只手随着身体的摇曳自然地伸展在半空之中，犹如火中诞生的精灵，美得明艳而又张扬。


    在美洲生活过很长时间的许郁丛肤色算不上白，反而是一种健康而充满生命力的巧克力棕色，偏偏昭昭是个肤若凝脂、在人群中都白到发亮的，她亲昵地攀着他脖子的地方，一黑一白，碰撞出了强烈的张力。


    借着托举的姿态，昭昭难得地高出许郁丛半头，两人四目相对，都像不服输般直直注视着对方，竟在悠扬浪漫的华尔兹舞曲中跳出了几分王不见王的气势来。


    说实话，如果这张照片的另一方不是许郁丛的话，昭昭肯定得把它存下来，睡前狠狠回味三遍。


    【香皂：拍得不错，回头记得把摄影师推给我。】


    【榛子：。】


    【榛子：大小姐，快别玩我了——】


    【榛子：（小黄豆流泪举白旗表情包）】


    昭昭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身旁的许郁丛马上投来了似笑非笑的目光。


    昭昭熟练地把手机熄屏，朝他伸出一只手来：“小叔叔，册子借我看看呗？”


    许郁丛将藏品册递到她身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用册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掌心。


    不疼，只是痒痒的，却莫名让昭昭有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包了的心虚和羞愧感。


    昭昭试图通过翻看手上的藏品册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偏偏刚刚在许郁丛手上显得小巧玲珑的册子，到了她手上就沉甸甸的。


    ……


    好气啊！凭什么他的手有这么大！！


    慈善拍卖会上，不花点钱总是过意不去的。


    昭昭在中期举牌拍了一条珍珠项链，换来了项链的主人善意的微笑——她经营的五星级酒店遍布全国，也许未来会有一些合作的机遇。


    向妈那边则拍了一个汝窑的花瓶，今晚向家的KPI就算完成了。


    越到后面，藏品的价值越高，昭昭自觉它们的身价与现在的她还毫无关系，便开小差般在心里构思起了接下来完成任务的方向。


    嗯…传统茶叶品牌的复兴，走线下大规模的经销路线，除非市场上其余的竞争者都一夜之间倒闭了，不然不可能看着向氏突飞猛进的…


    走时下最流行的联名方式，和热门奶茶品牌做一个联动？茶叶品牌本来就没什么知名度和辨识度可言，并不能给对方带来什么收益，估计也只能走走上下游供应商的路子。


    明天去找明堂多要一些资料了解一下吧，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昭昭思考的时候，正在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手指。


    许郁丛早就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在黑暗中好笑地微微低了低头，压住了嘴角的笑意。


    刚刚跳舞时神采奕奕，好像一下子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


    其实内里果然还是个半大孩子，坐了一小会，魂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好在拍卖会已经走到尾声了，不然还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台上的主持人开始介绍今天的最后一件藏品。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请允许我介绍今天的最后一件藏品，来自郑女士捐赠的红宝石手链。红宝石产自莫桑比克，重约十一克拉，是天然的……”


    听到“最后一件藏品”，昭昭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身边坐着的许郁丛自然不会忽略他的动作，但他像是什么都没发觉一样，只是默默地按了按自己的指节。


    “四百五十万，还有更高的价格吗？”


    昭昭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飞快地拨起了算盘，她账上现在都未必有这么多流动资金呢…有这么多钱，估计能在茶区再包下一片山地…


    在她思考的时候，身侧


    的许郁丛从容地举起了手。


    “五百万！许先生加价到五百万！”主持人兴奋的声音传到了昭昭的鼓膜上。


    许老太太回过头来，朝他们二人投来善意的微笑。


    昭昭有些不明所以。


    “五百万，还有更高的价格吗？”


    “三…二…一！”


    “恭喜许先生拍得今晚最后一件藏品！感谢您对今晚的慈善晚会的大力支持…”


    昭昭跟着身边的人懵懵懂懂地鼓起了掌，许郁丛好整以暇地看向了她。


    “好看吗？”


    昭昭对小叔叔的眼光表示了充分的认可：“好看！没想到小叔叔还有收藏珠宝的爱好呢。”


    “不是收藏。”灯光亮起，身边陆陆续续有人离场。许郁丛还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目光悠悠地锁定了昭昭。


    “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昭昭这会是真的要被这笔天降横财给砸得脑袋空空了：“这太贵重了…”


    “你不是叫了我一声小叔叔吗？”


    许郁丛站起身来，昭昭眼前瞬间多出一片阴影。


    “这是小叔叔送给你的见面礼。”


    “长者赐，不可辞。”他甚至有心思说起了玩笑话，“走吧，去后台办一下手续。”


    见昭昭还要推辞，他摆出了一个让她难以拒绝的理由。


    “这条手链是郑太的心爱之物。”


    郑家的高端餐饮会所品牌在全国首屈一指。


    昭昭没办法拒绝这个诱惑。


    第67章 会议


    向氏二十四楼的办公室内，键盘敲击声与职员们沟通的声音此起彼伏，看上去氛围和平常无异，只不过又是一个忙碌的工作日早晨罢了。


    然而，在八卦诞生的中心茶水间内，格外热烈的讨论氛围暴露出了今天的不寻常。


    早晨九点一刻，正是茶水间运营的高峰期，今日聚集的人数却比往常还要多，将茶水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今天就是大小姐新官上任的第一天了，好紧张，好激动！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啊，会不会很难相处？”


    “别的不说，就冲着咱老板和肖总的脸，肯定长相是没得说的。唐唐，你说呢？”


    被称作唐唐的女生全名叫作唐之敏，去年刚刚接手过一个大项目，直接向向澄他们汇报过好几次工作，可以说是他们这群小年轻里离领导层最近的人。


    提到这里，她与有荣焉般点了点头：“那自然不必说。”


    “上次开会，我偶然看到肖总的屏保——”她闭着眼夸张地“啧”了两声，“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大家像是一下找到了什么共同的槽点，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在茶水间里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啧啧啧！我有话要说！上次加班刚好和肖总坐了一辆电梯，中途他应该是接到了大小姐的电话，我的天哪！语气那叫一个嗲，比年会讲话的时候还要夹！”


    “哈哈，你都说了他是肖总啊，你就让让他吧！平时在老板面前就很夹的！”


    “原来只知道他是老婆奴，现在才发现他还有女儿奴属性。”


    茶水间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大家都没注意到咖啡机已经停止了运作，门也已经被悄然打开。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呢？”明堂头痛地扶了扶额——昨晚的舞会上他不免也喝了一些酒，早上起来还是有些乏力——像位恨铁不成钢的班主任一样，“在楼梯间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方案都做好了吗？”


    新员工们或许还会被这阵势唬到，但这群老油条们早就看穿了他刀子嘴豆腐心的本质，更有胆大的人直接不怕死地贴了过去，小声凑在他耳边提问。


    “明哥，你昨天不是被叫到顶层去了吗？是不是见到大小姐了？怎么样，好相处吗？”


    职场生存法则一——嘴巴要严，绝不要轻易评价他人。


    明堂轻轻拍开那人倚在自己肩上的手，四两拨千斤地换了个话题：“小唐，你平时是不是比较喜欢喝花茶？给小向总泡一壶放到办公室备用吧，她九点半会到。”


    一听到新领导的消息，人群如鸟兽般四散开来，要到工位上好好表现一番，争取给她留下个完美的第一印象。


    明堂长叹一口气，从顶层的柜子中取下一包专用的咖啡豆，做起了第二手准备。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昭昭也分不清自己是被慈善晚会的富贵给迷了眼，还是被这三把火烧得有些激动，辗转反侧了一晚，直到后半夜才终于酝酿出一丝睡意。


    但今天是到自家公司报到的第一天，昭昭心里压着事，几乎是闹钟一响就主动自觉地爬了起来。


    一下楼，就见向爸向妈已经在餐桌前等着她了，向妈在用平板关注着今天的汇率，向爸则在翻阅着一份文件，抬头见她下楼，才笑着收好了文件，细致地放进身后的包里。


    “我们小向总起床了。”向爸给大家各自倒上一杯满满的牛奶，“来，为了庆祝昭昭第一天上班，我们一起干了这杯！”


    餐桌上响起清脆的撞杯声，就连看上去总是很严肃的霸总妈妈也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了。


    昭昭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安心感，随着暖乎乎的牛奶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向爸给她盛了碗粥，看玩笑般调侃道：“瞧我们小向总这黑眼圈，紧张了没睡好呀？要不要爸爸陪你去开会？”


    向妈难得话多，叮嘱道：“别紧张，都是自己家的公司和职员。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有什么妈妈都给你兜着底呢。”


    昭昭用勺子搅了搅粥，热腾腾的蒸汽拍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眼睛有一丝丝酸。


    她拍拍胸脯，做出了一副很自信的姿态：“放心好啦，就交给我吧！”


    于是上午九点二十八分，刚刚打下包票的小向总踩着恨天高、戴着大墨镜，风风火火地走入了自己的办公区域。


    明堂保持着和她接近的步频，始终跟在她三步之外，两人看似在讨论严肃正经的商业机密，实则——


    “前面右转。”


    “刚刚路过的就是洗手间了，再往前走就是茶水间。”


    “那边是产品部，我们暂时还不会接触那边的工作。”


    好不容易冷着脸杀进了办公室，昭昭摘下墨镜，小小地平复了一下呼吸：“怎么样？刚刚没露馅吧？”


    明堂笑着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完美。”


    昭昭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小声喃喃自语：“要维持高冷霸总形象还是太难了，回去还得和妈妈多取点经。”


    话音刚落，她就注意到了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和茶壶，下意识地先端起咖啡杯品尝了一口：“不错嘛，公司的咖啡香味很馥郁哦。”


    明堂嘴角的笑容似乎更明显了一些：“您先休息一下，我先通知大家到会议室准备一下。”


    昭昭初来乍到，得先和业务骨干交流一番，了解一下目前向氏的市场推广战略和第一季度主推的产品。


    “好的。”昭昭点点头，继续享用起早晨的


    咖啡，“十分钟后开始吧。”


    “……所以，第一季度我们打算主推的产品就是这款冷萃茶，关键目标客户群体是追求性价比的学生和年轻职场人士。”


    “我们已经联系了各大社交平台，产品一上市就会以开屏广告、推荐博文等形式广泛铺开认知度……电商平台上也会在首页和推荐栏挂上我们的广告，目前暂时预订了三位头部主播一周的直播间空位…”


    昭昭原本正边听边低着头做笔记，听到这里，她一时忍不住抬起了头。


    原本正口若悬河地介绍着的女生突然卡顿了一下：“额…小向总，您是有什么想法吗？”


    坐在她右手边的明堂也停下了记录的笔，隔着镜片昭昭都能感觉到他专注的视线。


    昭昭原本还想等她汇报完再讨论，见状也只能马上接上节奏：“我看过企划书了，对于大家的安排我没有异议。”


    “只是有一点——我们现在对接的都是大KOL，为什么没有选择一些小KOC进行推广呢？”


    汇报人唐之敏咽了咽唾沫，有些紧张地快速回答道：“主要是考虑到我们是第一次进入零售赛道，需要的是大规模地铺开知名度，所以我们联系的都是头部的大KOL。”


    “小KOC见效通常比较慢，甚至会出现零回报的现象，从时效性来说不是最优的选择。”


    昭昭上个世界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久了，对各种产品的推广道路还是有一定的心得和体会的：“但是垂直领域的KOC客户黏度通常会很高，而且评论区生态也会比较好，随之而来的就是更高的转换率。”


    她语气轻松，开玩笑般说道：“和大主播相比，这些博主的收费也便宜很多，不如我们就当买几个盲盒试试？”


    见她没有责怪的意思，唐之敏也一下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好的，今天我们会初步筛查出一份三百人左右的名单。”


    明堂补充：“要注意细分领域，最好邀请有一定声量的在校大学生博主和精致轻生活vlog博主。”


    昭昭认可地点点头，他们这款产品定价不贵、产品配料表也比同行的要更为健康，确实应该在这两大群体里加大宣传力度。


    “还有减脂和控糖期的博主。”昭昭补充道，“也要注意广告投放的时间，不要一下铺得太密，后续数据直接断崖。”


    明堂接过话头：“找两家专业的传媒公司合作，重点是监控和引领评论区的活动氛围。”


    唐之敏和其他一众小组长笔记记得手指头着火——


    不仅仅明助对广宣有所了解，空降的小向总也讲得头头是道的，两人有来有回，默契地把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仓促间，两名小组长抬头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丝庆幸。


    新来的领导是懂业务的，看上去也不像是独断专/裁的性格，还有什么比这更幸运吗？


    昭昭回忆了一下上个世界里自己接过的商务广告：“最近有什么待播的剧，女主角正好是我们的用户画像的吗？初入职场的二十代女性？”


    影视剧里的软广，也是一个他们可以着力的方向。向氏品牌效应不够强，现在急需的就是一个打开知名度的机会。


    如果有合适的剧集能够植入广告，再签下主演作为短期的代言人的话，有固定的粉丝群体和宣传力量，就完全不用担心会吸引不到初代的用户了。


    昭昭有信心，以他们的产品质量，只要有了第一次尝试，后续必定能培养出一批稳定的忠实用户。


    这似乎不是明堂擅长的领域，他罕见地卡了壳，没有跟上昭昭的思路。


    好在广宣部员工的年龄结构都比较年轻，殉了一个明总助，还有千千万万的年轻人顶上。


    “恩？最近好像有一部小说刚刚开机，女主角是上次演了那部大爆的古装剧的…这部剧不魔改的话，女主角应该就是在大城市里蜗居的年轻人…”


    “那本书有点沉重了吧，我觉得还是要找一部轻松点的玛丽苏爽剧，不然女主角日子都过得苦哈哈的，观众们怎么会有购买的欲望？”


    “…我看不如接触一下最近那部男主嫖/娼被迫停止上线的网剧，反正他们都要换人了，再植入一段新广告也不过分。原本都已经过了审批了，二审速度很快，正好能对上我们大规模推广的时间…”


    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直到接近午饭时间，才被昭昭干脆利落地叫了停。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她率先合上笔，“KOC的名单明天下班前给我，可以接触的影视剧的名单周五再出一个初版的方案吧，后续我会再和向总那边申请。”


    昭昭面带笑容：“麻烦大家下午回去征集一下组员的意见，今天提前下班一小时，我请大家聚餐，聚会场所大家投票决定。”


    “我只有一个要求——”昭昭和明堂对视一眼，默契地苦笑了一下，“别全都是辛辣刺激的食物就行，昨晚刚出去应酬过，今天得好好养养胃。”


    “好了，散会吧！都去吃饭！”


    其他参会者有序地离开了会议室，昭昭和明堂走在最后——


    他俩还要在午饭时再讨论一下工作。


    “今天表现得真好。”回办公室的路上，明总助不吝赞扬，“您比我预想得还要熟悉这方面的工作。”


    昭昭不会错过任何一句赞美：“当然啦，我也是好好做过功课的。”


    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往专用电梯那边走，昭昭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


    “榛子”二字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喂。”迈入电梯，昭昭毫不犹豫地接通了电话。


    “哼哼，大小姐下班了吧？”电话那头，许臻郅的声音听上去元气十足，一听就知道又是在家里睡了个自然醒。


    “有何贵干呀，许大少？”昭昭暼了一眼电梯屏幕，楼层已经迅速地降低到了二十层，明堂一直站在她身后，脸上保持着礼貌而得体的微笑。


    “我在你家公司楼下咯！上班第一天，不得吃一顿大餐好好庆祝一下？我请客！”


    明堂脸上笑容未变，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听筒里的声音。


    “喂喂，你说话呀向总！”许臻郅受不得三秒以上的冷落，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大狗狗，“你进了公司，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我还想和你讨论一下寒假研学活动的事情呢——听说郑家有一片茶园，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郑家…茶园…研学活动…


    昭昭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电梯稍稍上下震颤了一下，代表着终于到达了一楼。


    电梯大门缓缓打开，昭昭一眼瞧到了正坐在他最近最爱的那辆大红色帕加尼的车前盖上的许臻郅，他正故作潇洒地朝昭昭挥手。


    她失笑，回头抱歉地朝明堂笑了笑：“明总助，抱歉啊，我临时有事。午饭你先自己吃吧，刷我的卡，下次我再约你。”


    明堂体贴又谦和地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昭昭挥挥手，头也不回地朝许臻郅那边走去。


    第68章 茶园


    作为全国最富裕的城市之一，鹏城有许多“炫富”之处——研学活动就是其中之一。


    每年寒暑假，鹏城所有高校都会为学生们提供多个研学修习的项目，供学生们自主选择。


    由于是学校承担了绝大多数的经费，项目的待遇自然就非常“丰俭由人”了——


    像许臻郅就读的学校就是著名的富家子弟聚集区，学校内随时随地停着各种超跑名车，大手一挥就能有无数的赞助和预算入账，研学旅行的目的地通常就是海外，尤其是欧美这样的发达地区；


    昭昭的学校算得上是当地的门面，在全国都有一争之力，因此国内各大五A风景区也很愿意为他们提供优惠的价格，因此向昭读大学期间也是“公费吃喝”，将国内喊得上名字的风景名胜区都逛了个遍。


    许臻郅的这通电话，又给了昭昭一条新的思路。


    昨晚慈善舞会的主办方郑氏夫妻，经营着国内一流的高端餐饮品牌，追求的是全供应链的自主管理。


    而在中国的酒桌上，茶和酒是最重要的一环。


    追求高端品质的郑氏，自然也有自己的茶园和酒庄。但这向来是不会对外开放的，也不知道许家动用了什么“钞能力”，才让它对一群人畜无害大学生敞开了大门。


    许臻郅将自己切好的牛排放到昭昭面前：“不清楚，但我家和郑氏确实一直有合作。”


    “他们那边吩咐了，别透露是郑家的茶园，就当作是普通的茶庄一样进去玩就行了。怎么样，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昭昭喝了一口柳橙汁，“榛子，再来块烤肉尝尝。”


    许臻郅任劳任怨


    地给她烤起了肉：“给我留两块啊！”


    于是在一月初，两所学校五十多名学生，包机到了郑氏位于桂省的茶园。


    当地有一种名叫“凌云白毫”的绿茶，芽叶密披茸毛，色翠而香高，郑氏新一年的春茶上市前，主要供应的就是这款绿茶。


    天公作美，他们到达的前一晚刚刚下过雨，山上笼着一层薄雾。


    这是对于茶叶来说最好的天气，也是茶香最浓厚的时候。


    刚下飞机又坐了两个小时大巴的学生们满血复活，行李一丢，兴高采烈地沿着采茶径登山拍照去了。


    许臻郅无奈——来的五十多号人里，四十多个是他们学校的，他作为组织者，理所应当地要担起带队的责任。


    他低头给昭昭发了一串密码：“昭昭，你先上去吧。”


    他给昭昭指了指正面茶山的那间小别墅：“那是我家的长期包间，我和我舍友挤一间房就行，你用我的房间。”


    “行李也放着，等那群人都回来了我再给你送过去？”他无奈地看看自己脚边堆成了山的各色行李箱。


    昭昭没忍住笑出了声，踮起脚拍拍他的头以示安慰：“这点小行李我还是提得动的，走啦。”


    她随手捡起一根茶树的嫩芽，塞进他衬衫胸前的口袋里，多情地朝他飞了个吻：“再会，小门童。”


    “什么啊…”许臻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嘟嘟囔囔地把茶叶取出来嗅了一下，又忍不住自己笑出声来，小心翼翼地又将那颗小嫩芽放回了口袋。


    “干嘛呢许臻郅！”狐朋狗友大大咧咧地上前揽住他的肩，许臻郅一个不防，险些趔趄着摔倒，“笑得跟怀了春似的。”


    许臻郅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滚远点！”


    学生们总归是来休闲娱乐的，中午慢悠悠地用过“农家乐”的午饭后，才换上了茶民的打扮，开始真正体验起采茶来。


    昭昭背了个小竹篓，两条麻花辫乖顺地搭在脸边，用和身上衣服同一个色系的蓝底白花方巾包住了半个头，专心致志地跟在茶农身后学习采摘的手法。


    “来，我们不要用指甲去掐这个茶叶哦，会伤到茶叶的根部的。对，就像这样，用指腹掐着，轻轻往上提。好的！这样它就被采下来了，一芽一叶，这样的形态就是最标准的…”


    昭昭认真地听着课，许臻郅认真地开着小差，轻轻拨了拨昭昭搭在颈边的辫子，刻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窃窃私语：“还没见过你这个造型呢，嘿嘿，待会拍下来给奶奶看看？她肯定喜欢。”


    他说话时的气息擦着昭昭敏感的脖子而过，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转过头锤了一下他：“哎呀，待会就拍待会就拍！快点帮我采茶叶！”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喝绿茶啊…”许臻郅面上委屈巴巴，手上乖乖照做，“你不是最喜欢喝红茶的吗？滇红、正山小种、金骏眉？”


    昭昭用掐茶叶的手法去掐他的耳朵：“你听不听话？”


    “哎哎哎！我听！我听！”


    昭昭和许臻郅在这边打打闹闹，却并不引人注目，只因不远处有一群人比他们还要声势浩大。


    人群中央的是一个长相明艳夺目的女生，一个男生正拿着摄影机对她拍着照，周边四五个工作人员围着他们打光、直播和收音，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见昭昭好奇，许臻郅无奈地扶额向她解释：“那是搞船运的白家的小女儿白如霜，她喜欢搞直播玩玩自媒体什么的，帮她拍照的是她男朋友。喏。”


    昭昭接过许臻郅的手机，进入了一个名叫“白梦如霜”的直播间。


    昭昭：这和实名冲浪有什么区别！


    直播间里观众不少，寻常工作日的下午都有两千多名观众在线。


    【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晕过去了邹哥不愧是著名的拍照臭手】


    【晕了，小白姐家财万贯，就不能找个好点的摄影师吗，别逮着小邹一个人霍霍了】


    【第一次深刻领会到不会拍照的男人为什么要被打是怎么把我们美貌的白姐拍成这样的啊！！】


    镜头正好给到了小邹的成片，哪怕有这样的布景、模特和道具，他拍出的照片还是……


    令人“不堪卒读”。


    到底为什么拍了这么多张都是手抖眨眼和表情管理失败的啊，甚至中轴线都是歪的！！


    在上个世界跟着名导方予怀学过一手的昭昭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正被白如霜叉着腰教训的小邹身后，指了指自己，又做了个拍照的手势。


    白如霜马上会意：“你要帮我拍照？”


    镜头马上对准了昭昭，她轻轻一笑，抿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来。


    直播间因为她这张新面孔的加入热闹起来。


    白如霜看看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像个守卫一样的许大少爷，趁着镜头还没对准她，朝昭昭做了个“向昭？”的口型。


    昭昭点点头，从小邹手里接过相机，语气轻快地说道：“来，我们试一下？”


    白如霜爽朗地笑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地又跑回了原来的取景点。


    小邹忍不住叮嘱她：“你穿着汉服脚步不要迈这么大啊！”


    白如霜中气十足地回道：“美女的事你少管！”


    昭昭没忍住笑出了声——


    真是一对能量满满的情侣啊。


    不过她很快就进入了工作模式——


    “稍微侧过去一点，闭眼，好的！想象一下自己陶醉在茶香当中…”


    “来，用手遮在额角边。好，我数三二一，笑！”


    “漂亮，稍微转个圈圈——”


    一套流程下来，摄影师和模特都很满意，两个人头对头地凑在一起欣赏成片。


    “哇！”白如霜刚看了第一张照片就忍不住赞赏地拍了拍昭昭的肩，十分自来熟地称赞道，“可以呀，姐妹！”


    昭昭含蓄地点点头：“后面还有。”


    直播间里的弹幕急作一团。


    【别光顾着自己看啊，直播间里这么多兄弟姐妹呢！！】


    【我要看我要看！】


    【小邹下岗吧支持美女姐姐贴贴！】


    【这位美女姐姐也好漂亮…刚刚抿嘴一笑感觉山茶花在我眼前盛放了】


    邹世鹏看到弹幕里大家的要求，连忙呼唤她们：“霜霜，大家都想看你们的照片呢！”


    白如霜没好气地让开一点位置来：“来来来，都看都看。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你，拍的什么东西！”


    邹世鹏“嘿嘿”笑了两声，试图糊弄过这场第n次发生的“因拍照技术太差导致情感关系破裂”的惨剧，指挥着让直播摄像头靠近昭昭手中的相机。


    屏幕里，白如霜正转着圈圈，裙摆略微扬起，连头发丝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白如霜本来就是偏艳丽的长相，昭昭没有特意让她去迎合身上温婉的汉服去摆一些pose，反而是努力捕捉了最符合她氛围的一幕。


    定格的瞬间中，她身子侧对镜头，面部微微回转，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透露出几分自在随性的感觉。


    【啊啊啊好看！！霜姐飒！】


    【论摄影一定要找女摄的重要性。】


    【这位姐妹真的好会引导又美又会拍】


    【白姐给人家也拍两张！】


    【支持美女互拍！】


    白如霜努努嘴：“我也给你拍几张？邹世鹏真的不行。”


    昭昭从善如流：“好呀！”


    于是场面就莫名其妙地演变成了两个女孩在不停地拍照、欣赏、互夸。


    邹世鹏自觉地将许臻郅视作了自己的同盟，悄悄凑到旁边提醒：“许哥，女朋友拍照的时候别光看手机啊，她们下来了可能会生气的。”


    许臻郅在手机屏幕上迅速操作两下，又将它放回自己口袋里，朝邹世鹏随意笑了一下：“多谢提醒啊，兄弟。”


    许家这边正好是许老太太的下午茶时间，她最近爱上了收藏玉石，正打着手电筒在研究和把玩


    一块翡翠原石，桌边的手机就振动了一下。


    那是她给家里的小辈们设置的消息提醒。


    老太太戴上老花镜：“呀，臻郅这小孩，往群里发什么直播间呢？郁丛，你帮我看看。”


    许郁丛正转着茶盏温杯，闻言便放下了手里的水壶，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点开了那个名为“白梦如霜”的直播间。


    镜头对准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昭昭正在茶园里采着茶，漫山遍野的新绿中，她是最明媚清新的山茶花，随着镜头外摄影师的指挥，缓缓地抬起头绽放出笑容。


    “漂亮！”这是摄影师的画外音。


    弹幕里也在不停地夸她，进入直播间的人数也在不断飙升。


    【为什么随便一个路人小姐姐都这么美啊白姐的生活我羡慕】


    【这里看着人不多能和白姐这样的白富美一起出镜的估计也有点背景吧…】


    【好有镜头感，快被脸颊上的猫咪纹和小梨涡迷死了】


    【这里不是茶园吗，我怎么感觉我快醉了】


    【白姐快拉小姐姐入伙，她拍照不比你男朋友强多了！你们俩在一起真的是一加一大于二，制霸颜值区不是梦啊！！！】


    【用户zhenzhi0518投喂了十个深海鱼雷】


    【用户zhenzhi0518投喂了三十个嘉年华】


    【用户zhenzhi0518投喂了五十个梦幻礼炮】


    【woc新的榜一大哥出现了】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许郁丛轻笑着将手机还给许老太太：“妈，你看这是谁？”


    “呀，这不是我们昭昭嘛！”老太太拿近了手机，“怎么扎了麻花辫呀，真可爱！小时候她就老爱扎这个发型了，臻郅还去玩别人的辫子，被她揍得直哭…”


    “哎哎，这是在郑家那块茶园吗？他俩一起去的，怎么突然跑大老远去那里玩了？”


    许郁丛将茶杯递给老太太：“妈，郑家送来的凌云白毫，尝尝。”


    “哎，你不是不爱喝茶的吗？”老太太用杯盏轻轻刮开浮沫，氤氲的茶香立刻喷发而出。


    许郁丛低头品了一口：“偶尔尝尝，也还挺不错的。”


    第69章 交流


    夜幕西垂，工作人员引着这群忙碌了一整天的学生们到餐厅用餐。


    到了茶园，用的自然也是“全茶宴”。


    今天他们自己采摘的凌云白毫自不必说，还有各式各样的用茶制成的料理，龙井虾仁、茶香鸡、白毫扣肉、绿茶饼等等，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大家都忙着拍照打卡，昭昭也没闲着，拍完就转手往工作群里一发。


    @zhao：[图片]×3


    @周尧：小向总这是去哪里玩了，看起来好好吃！


    @唐之敏：……那是考察！考察！


    @李木子：向总出门在外，还不忘考察竞品情况，实乃我辈楷模（点赞）


    十来个人了的群里，一下飞出几十只短暂的绿色小手，昭昭没忍住笑出了声。


    许臻郅用干净的勺子往昭昭碗里盛了两只虾仁，怨念满满地指责她：“昭昭，你变了！你以前和我吃饭从来不看手机的！”


    昭昭怜爱地拍了拍他的头：“乖哈，我搞事业呢。”


    没上班的小孩怎么懂这种感觉！


    群里还在好一通奉承，还是明堂及时出场控制住了乱象。


    @明堂：我想向总的意思，是让我们也好好研发一下产业链上的副产品。


    @zhao：[点赞]


    群里沉默片刻，迅速往另一个诡异的方向吹起了彩虹屁。


    @周尧：不愧是明助，这么快就能get到向总的意思。您二位如此心有灵犀，相信我们Q1推出的新产品一定能旗开得胜、销量长虹的！


    @施楚涵：二位出门在外，都时刻在关心公司的发展动向，实在是令人泪目！相信在二位的带领下，我们广宣部一定能继往开来、再创辉煌的！


    @唐之敏：[点赞][点赞]


    昭昭：这个群聊真的人均年龄不到30吗。


    她刚刚放下手机，下午一起拍过照的白如霜带着跟班男友凑了过来：“一起拼个桌？”


    周围空桌很多，昭昭抬头望了一眼许臻郅，见他正百无聊赖地斟着茶，一副任她做主的模样，便点点头，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来我旁边坐吧。”


    白如霜刚坐下，便不见外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昭昭：“看看今天直播间的反馈，怎么样，明天我们还一起播一次吧？”


    一点进去，昭昭就看到了许大少的ID正明晃晃地挂在榜上第一名，昭昭换算了一下直播间礼物的价格，数了一下后面到底有几个零，没好气地朝许臻郅飞了两个眼刀。


    这败家东西！直接发给她不好吗！还让平台赚差价！


    但也托了他的大手笔的福，白如霜的直播间冲到了首页推荐，吸引了一批新的路人粉，现在大家都在白如霜的账号下嗷嗷待哺，呼唤着她俩再一起直播一次。


    “你要不要也创一个账号？我看观众们都挺喜欢你的。”白如霜往自己碗里夹了块鸡胸肉，边吃边大大方方地打量起昭昭来。


    她本身就是泡在名利场里长大的，做直播这几年更是在网上见了不少同行的美女，但也不得不承认向昭真是一个标致的美人。


    面上不带笑时，端的是一副冷美人面孔，丹凤眼自带凌厉飒爽的美。嘴角微微一抿，却又融化了厚重的积雪，在梨涡处酿出三分的蜜来，看得人心里软乎乎的，恨不得把所有珍宝都献给她。


    白如霜卯足了劲用公筷给她夹了个大鸡腿，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昭昭啊，别管许臻郅了，来和我混吧？”


    “你开个账号，明天我就带着你做直播，不出三个月让你坐拥百万粉丝！到时候还不是百万男模任你挑，堂堂许臻郅都不够当前菜的。”


    “喂！”许臻郅拍桌，“我还没聋呢。”


    昭昭笑得花枝乱颤，但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抛出的橄榄枝：“不行哦。”


    白如霜面露失望之色，昭昭却轻轻拍拍她的肩：“但是明天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直播的，我来准备服装，你只管美美出场就行了。”


    白大小姐轻而易举地被哄好了，没忍住给了昭昭一个大大的拥抱：“昭昭，你真好！”


    用过晚饭后，昭昭自己回了房间。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窗外便是满天的繁星和隐匿在黑夜中的茶树，窗内…


    窗内是自己还没上传完的照片和进度为零的总结报告QAQ


    难得能来到别人的茶园参观，昭昭总不能空手而归，她整理了今天在郑家茶园里体验到的项目以及可以借鉴的地方，准备回去后将这份资料发给明堂他们——


    服务业和旅游业总是最吃香的，如果后续能形成一条茶园产业链，说不定就能实现她那个让向氏市值翻倍的宏伟计划呢。


    昭昭脸上敷着面膜（今天暴晒了一天明天还要去拍摄！），手上还在不停地噼里啪啦地打着字，门铃却突然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难道是许臻郅订的宵夜？”昭昭疑惑地踩着拖鞋靠近了门口，透过可视门铃看到了一个打扮得很雅致的微笑着的女子。


    “你好？”昭昭隔着门问。


    “您好，向小姐。”即使看不见她，女子也维持着非常得体的表情管理，微笑着说道，“我是郑氏茶园的负责人陈曦，我们的总负责人林总想要和您交流一下。如果您也感兴趣的话，请在八点半前按路标指示到三楼的会议室，遇到任何问题，您都可以随时拨打房间内的内线电话联系我。”


    林总？


    昭昭很努力地捂着嘴才没有让自己当场尖叫起来。


    前段时间许郁丛拍下来的项链的原主人、与丈夫共同运营郑氏的林总！！


    “好的，我马上就到。”昭昭打开门，客气地向陈曦道谢。


    训练有素的工


    作人员见到昭昭这副敷着面膜的样子也十分镇定自若，脸上笑容的弧度都没有发生变化，礼貌地点头向她示意：“希望没有打扰您。”


    “哪里哪里。”


    送走陈曦，昭昭以最快的速度洗干净脸、吹好头发、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一路冲到了三楼的会议室。


    到达场地时，陈曦正带领着两位工作人员在布置设施——


    会议室中央的墙上挂了一块投影用的巨型幕布，位置最好的主位上摆好了显示器，正运转着Teams的会议待场程序。


    陈曦礼貌地向她颔首：“林总现在正在浙省考察新项目，待会两位可能需要通过视频会议的形式来沟通了。”


    昭昭点点头表示理解——


    事业批可真是不好混啊，昨晚还听妈妈说在招商会上碰到了林总，今天晚上就已经飞到浙省去了。


    事业心强的人总是有很好的时间管理观念，八点半一到，林总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就出现在了投影仪中央。


    对方看上去也和昭昭一样是刚刚洗漱过，脸上看上去很素静，头发也不像之前晚会上碰到时一样精致，反而是自然地垂顺在脖子后。


    “林总晚上好，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能向您探讨指教，我是向氏集团向澄的女儿，向昭。”昭昭作为后辈，率先摆足了请教的姿态，认认真真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屏幕那头的林总一下笑开了，看上去比之前要和蔼亲近得多：“哈哈，别这么拘束。那天郁丛带着你来见我时，我就觉得你可水灵可漂亮了。你就随着他，叫我一声林姨吧。”


    昭昭乖乖听话，甜甜地喊了一声“林姨”，附带一个长辈通吃的甜蜜微笑。


    林春晓看上去心情要轻松自在多了：“之前就听郁丛说了，你要进向氏工作啦？还这么年轻呢，大学都没毕业吧，这么能干。”


    寒暄是必要的设计辞令，昭昭礼貌地来了套“哪里哪里”套餐，熟练地套用之前在车上明堂给她准备过的突击资料，夸赞起对方在子公司打拼的大儿子和在法国留学的小女儿来。


    三言两语炒热了氛围，昭昭赶紧切入正题，拿出刚刚总结时几个比较感兴趣的点请教起来。


    林春晓也不藏私，向她分享起很多茶园运营的小细节。


    “茶园进来的前三百米，是能不能留得住客户的关键，一定一定要把路铺得平平整整，最底下的那一批茶树，哪怕一个月就得换一批，也要不计成本地时刻保持最佳状态，而且一定要选择香气浓郁的品种。”


    “不要小瞧DIY的力量，必要时候还是得来点鱼目混珠的小伎俩的，往客户自己摘的茶里，悄悄加一些准备好的优茶。尤其是第一壶茶，基本上百分之七十用的都是茶庄自己摘好的茶，一定要让客户觉得自己采摘的茶就是格外的清香优质，才能留得住回头客。”


    林春晓倾囊相授，昭昭埋头苦记，双方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视频会议。


    回到房间后，昭昭还有点意犹未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抱着电脑在不停地记录着灵感。


    23：55


    @香皂：[文件]


    @明堂：这么晚还在工作吗，小向总？


    @香皂：明助亦未寝。


    @香皂：快来看我写的天才策划案！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香皂：算了。不然你还是明早再看吧，我怕你看得太激动了睡不着。


    0：18


    @明堂：看完了，确实是一份天才的策划案，明天我会拿去和大家讨论一下细节。


    @明堂：看来这趟茶园之旅，您一定受益匪浅。


    @香皂：嘿嘿！写完实在太激动了，就想发出去让别人也欣赏一下！（叉腰）


    @香皂：明助不然也搞一个小号，这样就能第二天才假装看到消息了。


    0：24


    @明堂：12‘


    昭昭是一个不到必要关头绝不使用“语音转文字”功能的人，毫不犹豫地将音量键开到了最大。


    听筒里传来了明堂比以往要低沉沙哑一些的声音。


    “一位优秀的总助，是绝对不会有看不到消息这一说的。”


    感觉更像是半梦半醒间被自己给薅醒的了！


    昭昭投桃报李，给对方发了条催促他去睡觉并且禁止他再回复消息的语音。


    正准备关上手机睡觉，对面又弹出来一条新的消息。


    0：32


    @许郁丛：茶园那边的工作人员说你的房间还亮着灯，还没睡吗？让机器人给你送了杯热牛奶，三楼主卧的床头柜里有助眠香薰，早些睡吧。


    昭昭诧异地翻了翻聊天记录——


    上一次两人的聊天还终止在昭昭“猫咪问好”的表情包上。


    @香皂：小叔叔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许郁丛：那间房间一直是我在用。


    昭昭不由地“啧”了两声，老人家腿脚不便，一楼的大主卧肯定是许老爷子和许老太太在用，其余的房间自然是楼层越高视野越好——


    许郁丛住了三楼的主卧，许臻郅却只能睡二楼的客卧，“家庭弟位”可见一斑呀。


    见明天又有一个可以嘲笑对方的点，昭昭心情愉快地开了门取走了机器人送来的牛奶，听话地一饮而尽，给空空如也的牛奶瓶拍了张认证照。


    @香皂：[图片]


    @香皂：喝完了哦！现在就去取叔叔的助眠香薰。


    @许郁丛：嗯，想用就用吧。


    @许郁丛：除了衣柜里我的衣服，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都有专人定期更新的，全部都是新的。


    @香皂：好的，我去睡啦，叔叔晚安～（猫咪飞吻）


    @许郁丛：明天不是还要出镜吗，早些睡吧，晚安。


    昭昭惊得差点把手上的香薰砸地上。


    怎么连许郁丛都看过她的直播了！！！


    许臻郅你该不会把它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了吧！！


    第70章 筹谋


    不知道是受前一天的热度与期待值的影响，还是向氏和白家的营销团队双双下场的缘故，第二天的直播热度更上一层楼，甚至短暂地登顶了整个平台的热度top1。


    白如霜面上一副镇静的样子，宠辱不惊地念着弹幕里各位老板的ID，实则手上快要把背景板邹世鹏的胳膊给狠狠掐下一块肉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老邹今天的脸格外的皱…】


    【也许是担心自己摄影师地位不保？】


    【得了吧！在这方面他哪里有过地位可言！支持昭宝上位！】


    【上播十分钟，有些人就叫上宝了】


    【宝宝宝宝宝就叫就叫！什么时候开自己的直播间啊我的礼物已经蠢蠢欲动了】


    【首页来的，这两位美女是谁啊？后面这位工作人员能不能不要挡着主播】


    【笑死了，谁来救救我hhhh老邹正宫变工作人员了可还行】


    【左边表情酷一点的是霜霜富婆大小姐来的右边那个笑起来有梨涡的是昨天突然登场的路人（？）妹妹昭昭】


    【我们白姐又美又帅又有梗进来就看货真价实白富美大小姐为你直播！】


    【昭昭的天才想法…这种民族服饰太适合霜了…好飒好美！】


    昭昭昨晚说要为白如霜准备的服饰，就是充满了当地特色的苗族服饰——


    黑色作底的布料上，用各色丝线勾勒出了栩栩如生的凤凰和祥云图样，头上脖子上和手上，无一不挂着精致耀眼的银饰。


    比起昨天温婉的汉服，这身张扬肆意的打扮，要更符合白如霜肆意的个人风格。


    直播的内容也和昨天有所不同，如果说昨天只是借了个“茶园”的背景在拍写真，今天就是实打实地来了个深度的茶园体验游。


    四个多小时的直播，一行人实打实地体验了采茶、炒茶、制茶的全过程。


    白如霜原本还担心直播间里的观众对这些题材不感兴趣，但不成想实时在线人数不但没有


    流失，反而还在缓慢地增长。


    【啊这个茶叶的背后竟然是毛绒绒的耶对桃子过敏的人很好奇碰到会不会养：】


    【所以有没有人知道这个茶园在哪，感觉环境好好哦，光是坐在屏幕前逗闻到茶香了…】


    【我在直播间看别人喂鸵鸟洗地毯杀鱼今天开始看别人炒茶叶了…质疑老爸理解老爸成为老爸！】


    【背景声那个男声是谁啊…好好听】


    【首先排除老邹】


    【这个压茶饼的过程看起来好有意思好解压！！！让我试试！！！】


    【主播快快快三二一上链接！直邮茶叶到我家】


    晚饭时间前，白如霜提议趁太阳还没下山，大家一起回到山间的茶树前，用无人机拍一张合影。


    她团队里的一群人乌泱泱地聚在一起，谈笑间不由地走在了前头，电量消耗殆尽的昭昭不知不觉间落到了最后。


    前面还有一道坡，昭昭望望前路，沉沉地长叹了一口气。


    她正打算一鼓作气往前冲，突然间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大手放在了她背后，轻轻一托，就让她脚下地步伐轻松了不少。


    “榛子？”都不用回头，昭昭就知道自己身后跟着的是谁。


    “嗯，我在呢。”默默给她当了一整天小助理的许大少爷闷声应答，“一天都没正经坐下休息过了，是不是累了？”


    有熟悉的好友再身边，昭昭不由地放松了一点，塌下腰放心地将自己地重量压在许臻郅身上：“唔…超累的…”


    天空逐渐染上一层粉色，昭昭惬意地眯了眯眼，任由晚饭吹乱她的鬓发。


    “你还记不记得…”许臻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小时候你学轮滑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颤颤巍巍地不敢动，我就在背后推着你的腰，结果前面有一大片鹅卵石我没看见，我们俩一起摔倒了。”


    “你那时候哭得好惨好惨，还说膝盖上要是留疤了，就再也不和我玩了，搞得我也哭得好惨好惨。”


    昭昭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他。


    在这个视角，昭昭难得能看到许臻郅毛绒绒的发顶，中间还有个小旋。


    他抬起头来看她，眼睛里水汪汪的，像是一只迷路的小泰迪。


    “还有初高中的时候跑八百米，每次我都在背后偷偷推你一段，有一次还差点被体育老师发现…”


    昭昭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当然记得了，明明都快累死了，还要担心会不会被你踩到脚…”


    许臻郅不满：“哪有，我们配合可默契了好不好！从来没有踩到过你！”


    山顶处传来白如霜的呼唤：“昭昭！快来——你看这个机位怎么样——”


    昭昭朝他们比了个大拇指，回头继续要往上爬，脚下一个没注意，险些踩到一颗石子绊倒。


    还好许臻郅眼疾手快，及时把她“捞”了回来。


    昭昭心有余悸地看着茶树的枝桠：“吓死我了…刚刚以为差点要把脸给划了…”


    许臻郅抱着她站好：“放心吧，有我在你背后呢。”


    “从小到大，哪里有让你摔倒过？”


    摄像头刚好将这既惊险又有些唯美浪漫的一幕转播到了直播间里，燃起了大家嗑cp地熊熊热情。


    【啊啊啊昭妹旁边的是谁！！！】


    【家人们有没有人懂那一抱的含金量啊啊啊】


    【感觉刚恋爱就要失恋了…宝宝你一定要幸福好吗…】


    【是男朋友吗？感觉应该还挺帅的】


    【昭昭起码得有一米七吧这个男生比他高这么多一八五绝对是有了妈妈先同意这门婚事了】


    【所以今天那个时不时会说话的那个很好听的声音是不是这个男生的】


    【谢谢谢谢随时随地嗑到了为别人的甜美爱情流泪是我的宿命！】


    这一场直播成效不错，起码昭昭第二天就在偷偷潜伏的公司八卦群里看到了相关的消息。


    【今年年终发几个月：[图片][图片]据说这位就是咱们太子爷？有没有广宣部的同事出来说一下真假】


    【别催了别催了方案在写了：woc！这么美！！虽然知道向总肖助的基因结合肯定不会差了但这也太漂亮了吧做明星也够打的颜值】


    【cc的邮件一律不看：周末在家刷到了，八九不离十了吧！最后登场那个男生不就是许氏的小公子哥吗，许氏官网年会合照上还能看到他呢。】


    【周末失联人：啊啊啊这就是传说中向总看上的金龟婿吗！长得可以啊，不错，配得上我们大小姐！】


    【今天你关注了吗：和大小姐最配的分明是我们明助！！！[图片][图片][图片]】


    【平平无奇路人甲：兄弟你是真的勇啊！直接偷拍不怕掉马的？？？】


    【默默无闻路人乙：好图存了不愧是我司第一黄金单身汉（点赞）明助这背影可以啊（流鼻血）】


    【今天你关注了吗：大家且看且珍惜，我冒着年终奖全部被扣光的风险送来的前线战报！都给我嗑古灵精怪大小姐×沉稳可靠特助，两位讨论方案的场景真的对我的眼睛和大脑都很好，智性恋天菜！】


    “您在看什么呢？”


    明堂原本正好端端地在副驾上回复着邮件，余光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昭昭越来越放肆的笑容，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


    因为还要兼顾毕业论文的缘故，往常昭昭总会争分夺秒地在路上恶补一些相关文件，少有对着手机笑得这么欢快的时候。


    昭昭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你看，还有人在嗑我们的cp呢。”


    明堂推推眼镜，修长的手指往上滑了几下，准确地定位到了最开始的那几张照片。


    昭昭往中间凑了凑，看到他双指放大了图片，观察了一下玻璃里倒映出来的拍摄者的身影。


    福尔摩斯明亳无慈悲：“大概知道是谁拍的了，需要我找他谈一下吗？”


    昭昭朝他伸出自己的手，示意他将手机还给自己：“哪里学来的手段！”


    见她没介意，明堂显然松了口气，甚至连肩膀都明显地放松了一点：“之前大学时，在一家国企实习过，那里对这种讨论把控得很严，我一天要花三个小时排查是谁在网上发表的‘不利言论’。”


    昭昭“啧”了一声：“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花点时间琢磨一下业绩，给大家多发点工资呢。”


    她半开玩笑地警告明堂：“可不准把这不良风气带入公司啊！我好不容易才混进这个群的…”


    难得见她孩子气的一面，明堂笑着摘掉眼镜，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那两场直播反馈很好，您是想自己创建一个账号用于宣传？”


    之前昭昭在会议上安排的宣传工作已经一步步地铺开了，但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流量这种东西把握在自己手上当然更好。


    如果能借这股东风，将昭昭的个人品牌做起来，对整个集团的长远发展甚至都会起到帮助。


    明堂有些忐忑，他还拿不准昭昭究竟只是一时兴起，还是有意地在往这方面谋划。


    昭昭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不由地朝他抛去一个安抚的笑容——


    她当然清楚明堂在顾忌什么，但她可是做过大明星的人，早就练就了一身无视审判和恶评的本领。


    “当然要做啦！难得有一个这么好的宣传窗口，我不但要做，还要好好地做！”


    “不过嘛…”


    昭昭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昭昭深谙放长线才能钓大鱼的道理，在产品上市前，她还要通过周密的运营，狠狠钓足观众的胃口。


    最后才能在产品上市的一瞬，真正实现井喷式爆发的效果。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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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蝴蝶轻吻


    天气渐热，路上的行人脱掉了厚重的围巾和大衣，办公室的空调送出来的也不再是干暖的热风，茶水间里被冷落已久的冰柜再次插电运转。


    这一切细微的变化，对于昭昭而言，都意味着——


    她主导的第一款新品终于要上市啦！！


    办公室里，明堂坐在她对面，从容地递给她一份投放反馈：“上个星期，我们的重点主要放在B2C领域，与连锁商超达成合作在超市开设专柜，运营那边反馈最迟周二前就能把展板送到现场…”


    咖啡的香气在办公室内氤氲，明堂的镜片上被自己亲手泡的咖啡的热气笼上了一层水雾。


    昭昭好笑地把咖啡壶和杯子都端得离他远了一些，又默默从抽屉里把他的眼镜盒推了过去。


    “看看，多和我一起加班没有坏处的，前两天落下的眼镜盒这不就派上用场了？”黑心老板昭昭趁机洗脑员工。


    “谢谢。”明堂无奈地摘下眼睛擦拭，一向冷静从容的人难得有些窘迫，咳嗽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汇报。


    “我们重点投放的是A商超，重点目标客户群体是中产家庭和年轻一代的消费者。目前商场已经在搭建专门的展台了，等到产品上线后，试吃和促销活动都会同步铺开。线上的KOC也已经联系完毕，从活动当天下午起就会在各大社交平台投放反馈…”


    “本周的工作重心是推动和TOB客户的合作，打通全供应链的合作。不过…”明堂蹙眉，“这些龙头品牌大多都有自己更倾向于合作的老客户，初期想要开拓的话必须让渡更多的利益。”


    他推给昭昭一份名单：“您看看，这是我们整理的合作几率较大的几家上游企业的名单，业务已经在和他们对接了，这周安排了两场洽谈…”


    昭昭在几家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企业后面做了标记，又将薄薄的纸张翻过来看了一遍：“没有誉华吗？”


    誉华几乎占据了市场上三分之一的份额，说是当今世面上最强势的企业也不为过。


    明堂无奈地摇摇头：“誉华是非常典型的传统型企业，对于合作对象的门槛要求非常之高，并且习惯性地会和更熟悉的供应商合作。而且誉华也更倾向于传统的高端茶叶产品，我们这款创新型的冷萃茶，对它们来说没有太强的吸引力。”


    “我们试图突破过很多次，效果都不太理想。现在看来，要啃下誉华这块硬骨头，还是要通过人脉关系私底下直接和现任的CEO邵强取得联系…”


    昭昭用笔帽叩叩桌面——这是她在思考时的惯用动作：“攻克下誉华，对于我们打通整条TOB线路都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你去查查看，近期有没有什么我们能接触到他的方法？”


    明堂笑笑，从文件夹最后又抽出一张纸来：“早知道您不会放弃的。”


    “周五晚上，有一场许氏牵头的游轮晚会，主要是为了庆祝他们在粤省的新楼盘项目的启动的，邵强也在受邀名单当中。”


    昭昭笑得更甜了，像是偷了腥的小猫一样。


    许氏的主场，对昭昭来讲也算如鱼得水了。


    明堂见老板高兴，自己本该也跟着松口气。但搜集而来的消息还是让他有些担心，不自觉地就严肃了表情，洒下了一盆冷水：“邵强此人，在坊间的风评不太好…还是让我跟着您吧？”


    昭昭想起上次聚餐时这人喝了几瓶啤酒就红了脸、连眼皮都染上几分玫瑰红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你去了，我不是还要保护你嘛？”


    昭昭腹诽：万一邵强此人真是个变/态，那她岂不是要赔了买卖，搞不好还要再搭一个能干的总助进去？


    见明堂还想再劝，昭昭赶紧制住了他：“不是要通过私交先建立关系嘛，我带着你去，不是反而疏远了关系嘛？放心吧，在许家的场子，我还算小半条地头蛇呢。”


    昭昭心下有了自己的成算，拿出手机倒腾起通讯录里，没有注意到自家“好助理”略微凝固的表情。


    周五晚上，昭昭还是在上次惯常合作的美容院做了造型。


    一辆加长林肯缓缓而至，昭昭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准备自己上车，后座中却迈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叔叔？”


    昭昭意外地往前两步，许郁丛伸出手臂扶住了她：“小心些，不是穿着高跟鞋吗？”


    昭昭笑眯眯地借力站好——自从上次一起参加过那场慈善晚会后，她对许郁丛那种羚羊见了雄狮时瑟瑟发抖的敬畏之心早就消散了：“你怎么亲自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在会场那边？”


    来之前她特意让明堂查过了，今天的晚会许臻郅的母亲也会出席，她不想让他又想起不开心的事，只好转而去求助了“面冷心热”的小叔叔。


    许郁丛无奈地低头憋了一眼昭昭握住他的手，白皙软腻得像块棉花糖，一看就是父母捧在掌心里千娇万宠长大的。


    所以才会养出一副“得寸进尺”的性子来，明明第一次见他时还畏畏缩缩得像只小奶猫一样躲在许老太太身后，现在都敢不痛不痒地用爪子挠他了。


    他转身替昭昭拉开了车门：“让女伴独自一人到场不符合我的教养。”


    昭昭嘴贫：“小叔叔看上去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前排的司机吓得一个激灵，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自以为隐蔽地从后视镜里瞄了昭昭一眼——


    这小少爷的未婚妻，怎么这么勇得啊？没长大的小奶猫还敢去拔狮子的胡子。


    许郁丛上了车坐在她身边，两人中间隔了小半个人的距离，不紧不慢地回答：“正是因为鲜少带女伴出席，所以才格外重视的。”


    抬眸间似是不经意地扫向了后视镜，却让司机迅速收回了视线，老老实实地看向前面的道路。


    那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让他的头皮还隐约有些发麻，司机在红绿灯路口踩下了刹车，才后知后觉地在后座二人的交谈中察觉出不对劲来——


    后座明明宽敞得再坐下两个成年男士都绰绰有余，为什么他们之间只隔了那么点距离呢？


    反倒让人觉得有些欲盖弥彰起来。


    红灯转绿，司机来不及再思考，一脚踩下油门，平稳地向目的地驶去。


    昭昭挽着许臻郅的臂弯进入会场时，久违地又体验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感觉。


    许郁丛面色不变，只是步履不经意地放缓了一些，在行进间小声地问了昭昭一句：“还习惯吗？”


    昭昭很快会意，骄傲地悄悄挺直了胸膛：“当然啦，我长得这么好看，他们看我是再正常不过的嘛。”


    许郁丛失笑，小猫在摇尾巴了。


    他没反驳她的话——她的美丽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只是默默将她的手拉近了一些，让她的手臂能更舒服地挂在自己的臂弯里。


    在熟悉的社交致辞、舞会环节后，大家四散开来，三三两两地开始交际。


    昭昭也没有急着去搜寻邵强的踪影，只是跟在许郁丛身边，在他向其他人介绍自己时礼貌地点点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再适时地说两句话活跃一下气氛。


    进退得宜，毫不喧宾夺主，又不会让人遗忘了她的存在。


    向澄实在会教养女儿，难怪许老太太会这么喜欢她。


    酒过三巡，许郁丛默默地下了定论。


    他和昭昭停在甜品桌边，看着她一口吞下个小巧的薄荷绿的马


    卡龙。


    “好吃吗？”酒精总是不会让人舒服的，许郁丛有些懒散地倚靠在长桌上，微阖着眼侧头看向昭昭。


    这里灯影昏暗，只有远处舞台的灯光打来时，会照亮他的侧脸，但那些光线都被他的鼻梁所隔绝，在他脸上留下一条分明的分界线。


    这鼻梁估计真的能滑滑梯了吧…


    昭昭边欣赏小叔叔的颜，边皱巴巴地回应他：“齁甜，只是看它方便而已。”


    许郁丛给她递过来一杯苏打水，见她喝了下去，才又从西装内袋中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条手帕，一根根给她细致地擦起手来。


    “管什么方不方便的，在这里，你想坐下来吃个满汉全席都可以。”


    他似乎有些醉了，声音比往日要更低沉些，握着她的手腕的手也变得炽热。


    他身上的苦艾味、手帕和他的手落在她身上的体温、吐息间的酒气，都在此处隐秘的角落里酝酿着，让昭昭本能地感到了一丝危险。


    她软下声音叫他：“小叔叔。”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嗯，我在。”许郁丛低声应了，手却没有松开。


    “邵强来了。”昭昭望向不远处那个被人簇拥着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许郁丛像是渐渐清醒了过来，松开昭昭的手，将手帕放回了自己身侧的口袋里：“来，我们去会会他。”


    “少见许总带女伴出席这样的场合啊…”邵强此人，果然没有辜负明堂到处收集来的情报，目光大大咧咧地自上而下打量起昭昭来，审视意味颇浓，让她忍不住在心底“啧”了一声。


    许郁丛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子：“这是向氏的接班人，向昭，我妈妈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邵强浮夸地做了个后知后觉的表情：“哦哦，原来是向小姐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听说你们公司最近要推出一款新产品啦，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还得是年轻人干劲十足呀！”


    昭昭强忍内心的不适，朝他抛去一个得体的官方笑容：“哪里哪里，我还差得远呢，还是要向邵总多多请教才行。”


    此话一出，邵强眼睛一亮，就要让身边跟着的秘书给昭昭递酒。


    许郁丛适时出手，中途接过了那杯透明的酒，一饮而尽：“小昭年纪小，品不出酒的香醇，还是我来陪邵总吧。”


    一行人聊了一小刻钟，有许郁丛坐镇，昭昭没太受刁难，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本次晚会的任务——


    收获了邵强与秘书的私人名片和联系方式。


    结束这场交际，也该到了各位嘉宾在游轮上下榻的时间了。


    昭昭搀扶着被邵强灌得有些狠的许郁丛，往他的房间走去。


    她小小声地在他耳边抱怨：“这人品味好差，那酒闻着就烈，存心是折腾人的，待会给你煮点牛奶喝，好不好？”


    平时面上看着严肃，实际上句句必有回复的人，竟罕见地没有说话，反倒是压在昭昭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


    昭昭后知后觉地牵住了他的手——手心比刚刚还要烫得多。


    她慌忙地捧起许郁丛的脸，却发现这人额上渗出了一层薄汗，脸色红得诡异。


    “小叔叔？小叔叔！”昭昭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脸。


    许郁丛费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是难得的混沌和幽暗。


    “先扶我…回去…”


    昭昭费劲地把人送回了他的房间，打电话叫来了床上的随行医生，又在浴缸里放好了热水，顺带用冰水浸透了两条毛巾，帮他擦脸擦身。


    解开衬衫纽扣、准备擦拭胸口时，许郁丛牢牢地拉住了昭昭的手。


    昭昭一时不防，被他拉到了自己身上，两条腿跨着他的大腿才将将扶稳身子。


    “许郁丛？”昭昭本能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不是什么“小叔叔”，而是“许郁丛”自己。


    他像是被这三个字唤醒，丢开毛巾，急促地呼吸了几个来回，才用那幽深的眸子锁住了她。


    “帮帮我。”


    她听到他这样说。


    门外响起铃声。


    昭昭却感觉一个带着酒气的吻，轻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眼皮下，像是转瞬即逝的蝴蝶，偏偏又炽热得仿佛能留下印记。


    许郁丛的手揽住了她的腰。


    “什么都可以给你。”


    第72章 以柔克刚


    柔能克刚，最脆弱的柔荑，也能顷刻间令大厦倾倒。


    急促的呼吸喷薄在昭昭耳边，若不是房间里早关了灯，她应该能在镜中看到自己被烫红的耳边。


    男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竟让她一时分不清是船在随着水波荡漾，还是人还在梦境中漂泊。


    她想要起身，许郁丛却下意识地紧了紧握住她腰肢的手，见她没动，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桎梏。


    黑暗中人的听觉反而格外敏锐，许郁丛听到了水龙头处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像要将刚刚的荒唐一并冲走。


    他听到女孩的脚步声——


    先是脚尖轻轻触地，确认周围没有“陷阱”后，脚掌才完全落到柔软的地毯上，正如最狡黠的猫儿一样，避开了混乱中横/陈着的衣物。


    “要走吗？”他用胳膊肘支着自己坐了起来，早已被解开扣子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而滑落，毫无保留地露出了一整片胸膛。


    昭昭凭借刚刚的记忆，在房间里摸索着船舱内自备的古龙水——


    刚刚留下的气息太过浓烈，万一招摇着回房的路上遇上了哪位老板，保不齐会留下个“纵情声色”的印象。


    谁料千防万防，还是一时不备踩到了许郁丛的皮带，整个人一下没站稳，重新摔回了柔软的大床。


    许郁丛下意识扑上去给她当了人肉垫子，但昭昭的小腿还是不可避免地蹭上了刚刚留下的狼藉。


    继承了几分向昭的洁癖性子的昭昭努力深呼吸了两下平复心情，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狠狠蹂躏起许总的腹肌作为报复。


    “啊啊啊，我刚刚才洗的手！”


    再放纵的事情都做过了，曾经对他的几分害怕都已经荡然无存，昭昭得寸进尺地踢了踢他的小腿，放肆地指使着他。


    许郁丛投降：“去沙发上坐会，我来换床单。”


    “先休息一会，待会让人送些宵夜过来，嗯？”


    床头的灯悄然转亮，昭昭不适应地皱了皱眉，面上自然带上几分骄矜神色：“那是另外的价格。”


    见她眉眼生动，许郁丛内心也微妙地松了口气，不自觉地摆出了一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昏君做派：“你想要什么？”


    昭昭的眼睛鼓溜溜地转得飞快，恨不得现场变出自己最心爱的笔电，好好查一查这位公子哥的资产。


    许郁丛好笑，随手将换下的床单丢进门后的脏衣篓里，按响了客舱服务的按钮。


    “想好了吗？”


    他身上还是刚刚黏糊糊时出的汗，从冰箱里开了支橙汁放到昭昭面前，就打算进去冲洗一下。


    “待会出来的时候告诉我，好吗？”


    他手上抱着干净的浴袍，半弯下腰看着昭昭，顶板的灯光将原先冷静自持的双眸照成了温和的琥珀色。


    他伸手想刮刮昭昭的鼻子，她却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带有过分的亲昵意味的动作。


    “快去洗澡。”她推推许郁丛的胸膛，故意作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许郁丛笑，转而揉揉她的头发，便转身向浴室走去。


    哗啦啦的水声再一次笼罩了船舱。


    昭昭站起身，在桌面找到便签本和纸笔，没过多犹豫地留下一小段话，便悄悄地打开了门。


    门外摆放着一小瓶药丸，应当是最开始她打电话找来的随行医生留下的药。


    ……


    昭昭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得体表情，心上已经在崩溃地破防“啊啊啊啊啊刚刚自己荒唐的时候就有人在外面！！！”


    好久不见的系统小蓝贴心地安慰：“没关系，宝，许郁丛的包舱隔音很好的！”


    昭昭欲哭无泪：这是隔不隔音的问题吗！都怪许郁丛美色误人！！


    但不管怎么说，快乐确实是真情实感地拥有过了，昭昭决定当一次吃了就忘的渣男，趁客舱服务的侍应生还没到，先逃离这个混乱的现场。


    她顺手把医生留下的药放到桌面上，压住了自己留下的小纸条，随后轻手轻脚地阖上了房门。


    甲板风急，吹乱了她的头发，但也吹散了夜空中的云层，徒留繁星点点，照耀着广阔的海面。


    昭昭倚着栏杆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时冲动留下来的乱摊子，这两天还是避着些姓许的人吧……


    那天在酒会上千辛万苦搭上了邵强这条线，向氏的员工也没有辜负昭昭的“辛勤付出”，红红火火地搭上了向上游供应链发展的东风。


    市场部和广宣部每天如火如荼地加班加点，昭昭这位顶头上司自然也没有闲着，先前一直按下不提的直播事宜也终于被提下了日程。


    许久未见的白大小姐踩着高跟鞋光彩照人地迈入了会议室，摘下墨镜，淡定地环视了一周，才认可地点点头坐下：“不错嘛，像模像样的。”


    “之前我还想找许臻郅帮忙说服你加入我们团队的，他让我少来打扰你。拜托——”白如霜生气地拍拍桌子，昭昭适时地将泡好的茶给她递了过去。


    “我干的也是正事好不好！而且我可没有动用一点家里的资源，这才叫白手起家好不好…那群公子哥，也就许臻郅他小叔叔，叫啥来着，勉勉强强比我厉害一点点…”


    昭昭：……


    当你想要逃避什么时，全世界都会带着它开大贴脸，直接一个闪现冲到你面前。


    她笑着将茶杯又往白如霜面前递了递，试图岔开话题：“尝尝，这茶怎么样？”


    白如霜很给面子地先是端起来嗅了一下，才在嘴里抿了一口，细细品过味道，才将杯里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不错呀，这是新口味？你家最近推的产品，我都买来试过了，好像没喝过这个葡萄味的？”


    昭昭朝她比了个赞：“还没上市的新口味，除了公司内部人员，你可是第一个试喝的。”


    白大小姐很快被顺好毛，骄矜地挺了挺腰板：“算你识相。说吧，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帮你们的新品打广告？”


    向氏第一轮产品上市时，在宣发上下了不少功夫，自然也有不少和她体量相当的博主收到了广告邀约。


    但白如霜向来不接推广，昭昭也没想着去打扰她，但她还是在平时的视频里悄悄植入了一些广告，给新品吸引了不少自来水粉丝。


    昭昭笑着摇摇头，将早就准备好的策划案递到了她面前：“来，先看看。”


    白如霜瘪瘪嘴：“你还真是，一进了公司，左手一封邮件右手一份策划的…”嘴上抱怨，手上却很老实地翻开了封面细细读了起来。


    ……


    “不是我说——”白如霜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茶平复心情，“许臻郅对你也太好了吧？鹿山那片地说给就给？他小子有这能耐还藏着掖着装什么二世祖呢！”


    鹿山早些年还是由国家维护的景区，可惜当地政府财力不支，运营了几年也没能扭亏为盈，反而让偌大一片风景幽美的山林逐年荒废。


    前两年决策班子总算痛定思痛，下定决心将鹿山部分的经营权转移出去。一时间，各大房地产商闻风而动，恨不能争个头破血流。


    原因无他，这一块依山傍水、景幽人稀，一看就是极好的建设高端别墅乃至庄园的位置。


    做富人的买卖，可是天底下溢价最大、油水最多的美差。


    最后，还是许家不声不响地拿下了“一小片”地。


    还在爷爷奶奶羽翼庇护下生活的许臻郅自然还没有那个话语权能决定这片地的归属——


    这是那晚昭昭从许郁丛那里讨要来的报酬。


    昭昭自然不会提前这件事，只将白如霜的注意力默默拉回这份提案身上：“先别管他，你就说愿不愿意陪我去鹿山走一趟？”


    “行啊。”白如霜爽快地点头，“账号初创这件事，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保你两个月破五十万粉，红红火火的！”


    “当时早就拉你入伙了，现在终于想明白啦？”


    “磨刀不误砍柴工嘛。”昭昭亲昵地给白大小姐锤了锤肩。


    送走白如霜后，昭昭又和各部门的领导们一起参加了季度总结大会。


    等到他们一行人乌泱泱地从会议室出来时，月亮早已爬过了高楼。


    明堂在门口等她：“小向总，刚刚许少给您打了很多个电话，可能是有急事。”


    昭昭点头，转身和妈妈爸爸打招呼：“我先给他回个电话，不用等我。”


    向爸乐呵呵的：“早点回家。”


    向妈则和明堂交流了一番：“怎么样？你和昭昭磨合得还好吧？”


    明堂的目光隐秘地追踪着昭昭匆匆离去的背影，听了大老板的问话，才笑着回应道：“小向总做事有自己的想法、敢于创新，又会参考大家的意见，是我受益匪浅才是。”


    向爸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向妈也跟着笑了笑，嘴上说着谦逊的话：“这孩子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还得多亏你把着关，不然我总担心要闯出大祸来。”眼睛里却总是满满的骄傲，脸上也带上了罕见的笑意。


    “您太谦虚了，上个月我们新上市的冷产品，市场上反响很不错，现在…”


    三人边向停车场走，边简单地交流着近期的工作。


    行至向氏夫妻的车旁，明堂为他们拉开了车门，向爸上车前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下周鹿山的项目，也麻烦你两头多看顾一下，我们是真心实意要培养小昭的，平日里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直接和她说，不要拘束。”


    明堂笑，晚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一向沉稳可靠的人眼睛里也闪过意气风发的光芒：“我明白的，肖总。”


    大厦的另一头，昭昭终于打通了许臻郅的电话：“榛子，是我。怎么了？”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又被我爸数落了一通呗，我在家好好地看着股票，他应酬完喝得醉醺醺的回来，非说我在玩游戏…”


    “谁家游戏绿油油得和森林公园似的啊…”


    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昭昭也跟着放松地笑了笑——看样子这次父子俩总算没吵起来：“许大经理快快抄底，明天你就是中国的巴菲特！”


    许臻郅被她逗笑：“少贫，看着它们就想吐。你在干嘛呢，下周有没有安排，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土耳其玩玩？你不是一直想试试那个滑翔伞吗？”


    昭昭十分心动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别诱惑我！下周我还要去开荒呢。”


    “带上我带上我，我很好用的！”


    昭昭险些就要习惯性地答应，脑袋里却闪过了许郁丛衬衫半解的胸膛，硬生生地咽回了嘴边的话：“呃…许臻郅，你怎么回事！”


    “？”榛子疑惑。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要来刺探我的商业机密！你究竟是何居心！”


    “……”榛子语噎，“我是会潜入你的办公室偷你的章，还是能给家里变出一块茶园连夜进军新领域…”


    “我总是向着你的呀。”


    昭昭：……


    我真是天大的罪人！！！


    第73章 美丽陷阱


    清晨，阳光穿过郁郁葱葱的林间道，经由落地窗照亮了宽敞的房间。


    镜头远处，一个松松挽着麻花辫的从窗边缓缓走近，贴身的运动服勾勒出她健美的身材曲线。自下而上微微仰拍的镜头，让她本就优越的身材比例更显惊艳。


    “大家早上好啊，做完这组无氧，我们就可以去准备早餐啦。”


    庭院外，刚刚晨跑结束回来的白如霜毫不见外地抱上了昭昭的腰：“吃什么吃什么，昭大厨今天要带我们吃什么？”


    昭昭无奈地拍拍她缠在自己腰间的手：“哪里来的小火炉？你先去冲一下澡降个温，待会出来再到厨房帮我。”


    “得令！”白大小姐乖乖撒了手，又调皮地朝正在直播的镜头敬了个礼，wink了一下后潇洒离去，留下直播间里一片狼藉的弹幕。


    【啊啊啊两位在一起真的对我的眼睛非常友好】


    【姬姬的不必多言】


    【邹世鹏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一边玩去吧——】


    【这么漂亮的庭院，我都不敢想象住在这里我会有多幸福55我愿意每天在落地窗边的榻榻米上睡到昏死】


    【姐妹我就不一样了，


    我不但敢想这个，我还想要左拥右抱霜姐和昭宝呢】


    【论坛里有人扒过了，这片地的竞标价还在城建局官网挂着呢，好多个零我都要看晕了。真正的大小姐的实力无需多言。】


    【关键是她们还这么早就起来晨练了比你漂亮有钱的人还比你更努力嫉妒的眼泪从嘴角留下来了】


    【宝宝你确定那是眼泪吗：话不多说我先下楼跑圈了！开着直播去跑步=昭宝陪我在运动=超豪华私教1V1指导优势在我！！】


    【昭昭身材真的好好，刚刚她拉伸的时候我隐约看见人鱼线了，嘶哈嘶哈】


    【对对！刚刚霜上去抱她的时候我就想感叹，好细的腰，好美的沙漏！老天奶为什么不能把我捏成那样！！！】


    【接下辈子投胎成这样（合十）】


    【接接接】


    一周前，昭昭带着白如霜一起搬进了这套鹿山别苑，轰轰烈烈地进行了一番布置与改造，总算正式启动了之前搁置已久的直播计划。


    白如霜的身份不算秘密，她的团队也一直打造的是“人美话很多的接地气大小姐”人设，现在昭昭一合流，轻轻松松就碰撞出了“直击白富美闺蜜生活实况”的天然话题，两边的宣传团队稍作引导，就吸引了一大批观众。


    再加之鹿山的自然风光，和镜头感极佳的两位主播的加持，昭昭的直播间刚开播两天就小爆了一回，粉丝量已经逼近三十万，势头之猛让不少MCN机构都艳羡不已。


    刚好昭昭在上个世界和齐琴一起拍摄过一段旅游慢综艺，对各种拍摄手法和节奏的把握也恰到好处，才稳住了高得惊人的转换率，将不少误打误撞点进直播间的观众都转化成了自己的粉丝。


    现在她正在进行的，也是直播间里很多观众最喜欢的固定环节——烹饪阶段。


    昭昭熟练地往松饼粉中倒入了鸡蛋和牛奶，充分搅拌后，将整个盆稍微端起来一些，与开着小火的炉灶拉开了一定的差距：“昨天大家不是好奇我们做出来的松饼为什么格外圆吗？关键就在于这里啦——”


    “面糊只要在距离锅面大概十五厘米的地方滴落，就能保持一个比较均匀的圆形了。”


    昭昭说完，又拿起旁边的手持摄像头对准了锅面，继续用温柔的语气讲解：“这里也是一个重点哦，当我们看到松饼朝上的这一面开始冒出这样的小气泡时，就是时候翻面啦。”


    “噔噔噔噔，两面金黄的松饼很快就可以出炉了。”


    洗完澡出来帮忙处理水果的白如霜，熟练地在两块松饼之间铺了几片草莓，在随手滴上一些蜂蜜，刚刚还家常治愈的小松饼一下就变得精致起来。


    白如霜端起盘子在镜头前熟练地嘚瑟了一下：“怎么样，我这摆盘的手法和审美的水平，拿出去开店也绰绰有余吧？”


    【霜霜，听我一句劝，这钱还是得让昭昭赚】


    【好好好在直播间学会制作方法下次路过甜品店立省百分百】


    【家人们谁懂啊，本来进来是看两位小姐姐的“田园恋歌”的，不知不觉新增了一个甜品制作tip的备忘录…】


    【田园恋歌hhhhhhhh你还真别说，做完饭就该去“种地”了，确实还蛮田园的】


    【昭昭做松饼有种老师期末画重点的美“这个知识点大家一定要记下来！期末要考的！”】


    【你猜我为什么不笑？明天我就要上考场了呜啊啊啊大学生的命也是命呜呜】


    【昭宝真的好细心！昨天是我在弹幕里问的为什么每次我DIY的时候只有一面是好看的，另一面都是黝黑的今天她就回复我了！谢谢谢谢！】


    【想必姐妹今天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吧！】


    【没有，我决定在拍照时只展示成功的那一面：）】


    【哈哈哈哈哈太真实了】


    接下来昭昭又插了两条“暗广”，取出了昨晚特意用茉莉花茶泡过的香米，沥过水后将它与芋头、腊肉等材料一起塞进竹筒里，再将竹筒与茶水一起放进蒸锅里。


    “这样一道简单的茉莉花茶竹筒饭就做好啦，家里有茶叶的朋友们也可以试一下。”昭昭面不改色、见缝插针地给自家刚上市的新品打广告。


    白如霜配合地捧哏：“刚刚下水屋子里就全是馥郁的茉莉花香了。”


    昭昭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连香薰的钱都省了。”


    【好好好这个项目我王*鱼投了！】


    【她们真的，我哭死】


    【昭昭为了自家产品真的好努力hhh每天都在研究新菜品】


    【关键是看上去确实还不错！而且也很简单，感觉可以试一下！】


    【昭的食谱主打一个简单省事哈哈上次我跟着她做了那个茉莉花奶冻好看又好吃真的可以试一下】


    【不懂就问，昭是很喜欢喝茶吗？】


    【姐妹去论坛搜一下，昭昭家里就是做茶叶生意的，最近很火的那款葡萄冷萃茶就是她们公司的】


    【生活不易，昭昭卖艺】


    【大小姐亲自下场打广告是吧好好好你算是知道我爱看什么了9.9全款拿下！】


    准备完午饭，二人又简单地播了一会养花种田的日常，今天的直播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白如霜蹲在镜头前给观众抛了个飞吻，就干脆利落地结束了直播，举起手机饶有兴致地凑回昭昭旁边：“今天直播间的观众和数据都有在增长哎，看来我马上就能凭副业养活自己了。”


    昭昭还在忙着给芍药修剪枝叶，还不忘接住每一个即将掉到地上的梗：“再努努力，爸爸的基业并非不可超越。”


    阳光已经跃过山头，明媚的阳光衬得花瓣晶莹剔透的，从别苑眺望，还能看到半山腰处同样被阳光照拂着的波光粼粼的湖面。


    和煦的春风拂过，庭院处又满是雅致的茶香与花香混合的自然气象，让人心旷神怡。


    白如霜不由地惬意地眯了眯眼：“这可真是块好地方。”


    “昭昭，你这么费尽心思，真的只是为了在这里度度假，顺带直播带货？”


    昭昭把镊子放回工具篮，才随手拿起热毛巾擦了擦汗：“当然不。”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住进这里？”


    “早上在这片鸟语花香中醒来，推开门就是青山与花海，可以尽情地享用精致的餐点，无拘无束地在这里踏青、赏花，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只要付出一点点价钱，就可以短暂地成为这片山林的主人。”


    “最深刻的营销就是贩卖理想的生活。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借助广阔的平台，让尽可能多的人让这样的生活产生向往，再向他们贩售。”


    白如霜若有所思：“一点点价钱？为什么不通过高定价来筛选高净值的顾客呢？”


    昭昭笑：“如果这个东西被广泛地向往乃至追捧，得到它却不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只需要一点点的运气与等待。你猜猜，大家会不会愿意不断地尝试？得到的人，会不会愿意在平台上自主地传播与分享？”


    白如霜恍然大悟——


    她从来不把这个项目定位成收割利润的机器，而是将它视作一个源源不断、永不停歇的宣传平台。


    只要你心存期待，就会不自觉地关注相关的动态，只要占据了用户的心智，让他们记住“向氏”或者“向昭”这个标志，其余产品的推广自然就会像顺流而下的泉水一样，自然而高效。


    白如霜猛猛地拍了拍昭昭的背：“好可怕！黑心资/本/家竟在我身边！”


    被“狠狠抨击”的昭昭佯装


    咳了两声，最后从口袋里取出了振动的手机。


    【许郁丛：今天晚上方便吗？出差路过鹿山这边，顺手给你带了些礼物】


    昭昭：真正的黑心资/本/家出现了！！！


    鹿山这片经济不算发达，距离几个一线城市都有一定的距离，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差能劳驾许郁丛亲自来出。


    但回头望了望这片广袤的小金库，昭昭本着不能端起碗就忘了财神爷的精神，硬着头皮应下了他的请求。


    这边刚刚应付完小叔叔，一个视频电话又打了过来——


    许臻郅顶着个榛子头像在她的聊天框里蹦哒。


    昭昭：……


    天要亡我！


    正在沐浴阳光的白如霜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还雄心勃勃、壮志未酬的人，怎么一下子就一副面色灰败、生无可恋的模样了？


    第74章 龙争虎斗


    没让榛子头像孤独地跳动太久，昭昭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接通了许臻郅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显然是早早就待机好了，一见她接通了电话，就露出一个灿烂得有些晃眼的笑容来。


    背景音有些嘈杂，昭昭戴上蓝牙耳机，默默地调大了音量：“你在哪呢？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许大少爷是标准的昼夜颠倒式的作息，平时打游戏熬到半夜，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才是常态，像现在这样大清早就神采奕奕的反而古怪。


    许臻郅嘿嘿笑了两声，调转成后置摄像头让她四下看了一下——


    周围是米白色的车厢墙壁和两张空荡荡的上下铺的床，显然是火车软卧的配置。


    许臻郅将摄像头又转回来对准自己，笑眯眯地又在床上坐下，上下铺的间隙不够高，他坐下时还要微微弯一下腰，看着可怜得很。


    昭昭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这是要去哪里，怎么坐上了火车？过两天再买机票去不行吗？”


    跟许奶奶在一起待久了，莫名其妙对他多了一层“慈爱”滤镜。


    许臻郅大大咧咧地往枕头上一趟，火车上的枕头支撑力不足，他的脑袋很快就陷进去，乱糟糟的。


    偏偏他今天又穿了一件米黄色的卫衣，黑色短裤下修长的小腿拮据地顶着墙角，眼睛水汪汪地看向摄像头，嘴里不自觉地在黏糊糊地抱怨。


    “还不是都赖你，不肯带着我去鹿山，我只好自己来啦。”


    “走得太仓促了，没有合适的机票，只能先坐绿皮到省会，再转高铁，然后再打车过去…”


    “我都已经在半路上了，你可不许赶我回去。”


    明明是略带威慑意味的话，却被他说得可怜兮兮的，原本有些锋利的眼型愣是被他给瞪成了圆滚滚的狗狗眼，像是只犯了错的大金毛，正蜷缩在和自己差不多的小沙发上可怜巴巴地抬头望你。


    昭昭能怎么办呢，当然是…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她边和许臻郅聊天，边顺手切换到买票平台。


    果然，向昭之前有和许臻郅单独出去玩过，她的手机里还存着他的身份信息。


    充分掌握了他接下来的行程后，昭昭又和被她“冷落”过一段时间后显得格外黏人的许臻郅聊了一会，才在其他乘客进入车厢后匆匆结束了电话。


    刚打开房门，就撞见了面带打趣笑容的白如霜。


    “怎～么～啦～”她刻意模仿昭昭刚刚打电话时的语气，“许臻郅要来看你是不是，我就说嘛，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白如霜暧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可就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刚好去隔壁市泡个温泉，明天再回来。”


    昭昭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该说不说，许家叔侄俩不愧是一家人，连到访的时间都选的一模一样，何尝不是一种心有灵犀呢。


    “您乘坐的由舟城发往鹿山的G4408次列车即将出发，请还未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


    许臻郅坐在靠窗的F座上，一张黑色口罩遮住了他半张脸，将原本在脖子上挂着的银灰色耳机戴好，摆足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软卧的设施做得再到位，也终究抵不住大半天的奔波。


    许臻郅冷着脸活动了一下肩颈，掏出手机准备给昭昭发消息。


    余光瞥见旁边的位置来了个女生，许臻郅默默把自己的脚往窗边收了一点，原来随意放在小桌板上的背包也被他收回放在了膝盖上。


    【榛子：我到高铁站了，两个小时后就到，想吃什么要不要我带给你？】


    对话框那头似乎在忙，等了一分钟也不见“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许臻郅百无聊赖地熄了屏，准备闭目养神。


    却见旁边的女孩打开了手机的自拍功能，镜头微微照到他一些，许臻郅随手将座椅靠背往后调了一些，试图逃离出女生的取景框。


    但女孩也同步地往他这边靠了靠，连续躲了三次也不见对方收敛，许臻郅也压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刚想和对方理论，旁边那个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的女生先笑出了声。


    “笨蛋榛子。”


    她摘下墨镜，露出他再熟悉不过的那双明亮眸子来：“是我呀。”


    “昭昭！”


    他几乎是一个飞扑过去，给昭昭来了个扎扎实实的熊抱。


    “哎哟哎哟！”昭昭被他们俩座位中间的把手给硌到了，吃痛地拍了拍许臻郅，“疼疼疼，镜头还录着呢。”


    许臻郅乖乖撒手，把自己的口罩耳机等一系列“酷哥必备道具”一股脑都解了下来，对着正疾速行驶的车窗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刚刚不算！再录一个嘛！我保证这次我一定完美发挥！”


    昭昭还在重温着刚刚保留的“许臻郅冷脸”的呈堂证供，故意逗他不肯和他一起拍，两人头对头幼稚鬼似的抢起了手机。


    打闹间，昭昭无意地将刚刚那条视频给分享了出去。


    她手忙脚乱地拍两下许臻郅的大腿：“该不会发到公司大群里了吧！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


    许臻郅凑过来一起看，语气弱弱的：“在向氏干不下去了还可以来我家，我把我的股票期权都分你一半。”


    昭昭更用力地拍他的大腿：“糊涂呀臭榛子，不准你再对那些股票动手了！”


    这放到偶像剧里，不就是妥妥的傻白甜男配角色吗，连自家股份怎么丢的都稀里糊涂的。


    好在视频只是分享给了许奶奶——


    前两天昭昭还把鹿山这边的新茶和自己做的小点心寄了一份回去。


    知道自己没闯祸的傻白甜男二许臻郅开始蹬鼻子上脸了，接过昭昭的手机“咔嚓”给两人拍了张合照，给奶奶发了张新鲜出炉的合照。


    【香皂：已和最可爱最帅气最聪明的榛子胜利会师（剪刀手），请奶奶放心～】


    对方几乎是秒回了两个“捂嘴笑”和“玫瑰”的emoji，许臻郅又眼疾手快地把刚刚的视频和合照分享给自己的账号，才把手机还给了昭昭。


    昭昭咬牙切齿：“改天趁你睡觉，我要把你银行卡里的钱都刷掉。”


    许臻郅不知道她的锁屏密码，昭昭却对他的一众密码都了如指掌。


    许臻郅破罐子破摔：“昨晚才和我爸吵了一架，估计他又调整了我的消费额度。”


    “我现在估计逛个奢侈品店都费劲。”


    昭昭伸手去摇晃他的肩膀——


    更像傻白甜恋爱脑男二了！不准你和钱过意不去！！！


    两个人打打闹闹，时间就过得格外的快。


    沿着蜿蜒的山间公路一路攀行，前方隐约就能看到昭昭这几天所住的别墅的轮廓。


    许臻郅探了探头，随口说道：“你家门口停的那辆车，像是我小叔叔经常开的那款。”


    昭昭冷汗直冒：“有没有一种可能…”


    “啊，到了！”大金毛兴奋地解开安全带，“坐了一天的车，腰酸背痛，总算可以消停会了。昭昭，快快快，还愣着干嘛呀。”


    昭昭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别墅门前停着的那辆黑色商务车，在昭昭和许臻郅下车后闪了闪车灯，车门应声而开。


    许郁丛步履从容地下了车，朝他们俩点点头：“昭昭、臻郅。”


    许臻郅看上去有些意外，但想到这块地的来历，也很轻松地说服了自己：“小叔叔，这么巧，你是过来看鹿山的开发进度的？你早和我说不就好了，我回去可以转告给你。”


    许郁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


    眼——


    他们俩不知不觉间就站到了一起，许臻郅正一手抓着自己的背包，一手搭在昭昭肩上，自然而又熟络。


    “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亲自来看，才放得下心。”


    许郁丛转过身走在前面，用自己的指纹和虹膜解锁开了门：“来吧，请进。”


    十足的主人公架势。


    粗线条的许臻郅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脚步欢快地直奔沙发而去，许郁丛有意放慢了步伐，和昭昭并肩走在了一起。


    “怎么不早些进去？门锁和密码都没换。”


    许郁丛停下步伐，昭昭也只好停下来，微微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月光明亮，阴影变化间他的眼睛像有万千情绪流转：“主人不在，我不好冒昧打扰。”


    他的睫毛颤动，像是鸟兽振动双翼：“我承诺给了你的，现在就完完全全地属于你，你可以任何方式支配。”


    “我可不是特意来视察项目进度的。”


    被他有意无意给自己小侄子“上眼药”的行为给逗笑，昭昭朝他做了个标准的绅士礼：“好吧，亲爱的贵客，请往里走吧。”


    月光温柔地抚摸着庭院里的花瓣，某种陌生的隔阂似乎也在月色下消弭不见。


    为了招待这两位贵宾，昭昭也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自己灌的腊肠、提前用茶叶腌制过的烤鸡、还有前两天昭昭自己捣腾出来的各色中式茶点。


    两位顶级食客在面前，昭昭自然不会浪费宝贵的资源，给他们人手来了一份口味测评表。


    “要吃我做的饭可没有这么容易哦，你们一定要认认真真地给上面的菜品打分和评价，一旦被我发现有人敷衍了事……”昭昭挥了挥手里的锅铲，做出个威胁的手势。


    许家叔侄友好地传表、分笔，好像两个人是坐在考场上的同学一样。


    昭大厨满意地进了厨房，给三人各煎了一份牛排。


    “这是榛子的，不要洋葱，全熟。”


    “这是…小叔叔的，不知道你的口味，大概是七分熟左右。”


    许臻郅得意地翘起了尾巴，恨不得把“我和昭昭天下第一好”给写在脸上。


    许郁丛只是温和地点点头：“正巧，我最喜欢的就是七分熟，再多一些迷迭香就好。”


    “要不要喝点红酒，我知道酒窖里有几瓶年份还不错的葡萄酒，正适合搭配今天的晚餐。”


    许臻郅摇头：“红酒到哪里不能喝？千里迢迢来一趟，我要尝尝昭昭亲手种的茶！”说完还要用一种“求表扬”的眼神看着她，如果真的被他长出条尾巴，估计现在都能转成螺旋桨飞上去了。


    许郁丛也不反驳他，只是默默笑着望向昭昭，像是把决策权完全交到了她手上。


    被一大一小注视着的昭昭：……


    你们叔侄俩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合啊！怎么从进门开始吵到现在！！


    “叮咚——”悦耳的门铃声响起。


    昭昭如释重负：“可能是如霜回来了，我去给她开一下门！”


    第75章 麻将桌


    透过可视门铃，昭昭看到了一副熟悉但意料之外的面孔。


    “明堂？”昭昭拉开了大门，给这位许久未见的大忙人特助开了门，“你怎么突然来了？”


    作为明堂的直属上级，昭昭对他的行程还是略有了解的——


    正是下一季新品快要上市的时候，明总助每天都得去见各大供应商和客户，平时还要处理部门里的日常工作，怕是忙得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怎么会有时间千里迢迢地跑来鹿山这呢？


    明堂正低着头在玄关换着拖鞋，闻言提了提两手沉甸甸的袋子，左边是他惯用的公文包：“受向总所托，探望一下您的近况，顺便给您带了一些重要的文件和资料，对齐一下颗粒度。”


    右边是精致的木制食盒里打包的各色吃食：“这是在城区带的点心，我看排队的队伍很长，无论是从产品的角度还是美食的角度来说，应该都值得钻研一下。”


    暖黄色的灯光似乎总能让人格外放松，明堂颇有闲趣地开了个玩笑：“怎么？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昭昭接过食盒，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你就是来让我加班的。”


    “不管怎么说，今晚就先别提工作了。来，尝尝我做的晚饭吧。”


    至于来得是不是时候嘛…


    昭昭狡黠地笑了笑：“你来得正好，帮大忙了。”


    于是，许家叔侄就眼睁睁地看着昭昭领了位意料之外的“来客”加入了晚餐。


    “介绍一下，”昭昭安排明堂在许臻郅右手边落座，“这位是许氏现任的执行总裁，许郁丛。”


    “久仰大名。”两人目光相接，握手示意。


    许郁丛右手大拇指戴着的玉质扳指微微生凉，外缘的金质修饰在明堂手上留下浅浅的印痕。


    昭昭没有注意到两人间微妙的气氛，欢快地介绍起许臻郅来：“这是我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许臻郅。”


    许臻郅不无得意地环视了一下他们二人——


    不论他们有什么能耐，自己在昭昭心里总是最特别的。


    明堂面上的笑容更显温和：许大少爷嘛，在昭昭进入向氏之前，她的名字似乎总是和他绑定在一起的。


    他们是怎么说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但现在，谁还会把连续两次推出大爆单品、在社交平台上声名鹊起的向昭当作花瓶，当作只能依附许家的菟丝花？


    反倒是许臻郅，似乎最近在许家大房里承担了不少的压力。


    “这位是我的得力助手明堂，平时帮我解决了很多棘手的问题，也许未来我们还有很多次见面的机会。”昭昭亲自给明堂分发餐具，“今天他也是受我母亲委托，来探望我的近况的。”


    许郁丛主动举杯：“看来，今天我们到访的来意都是一样的。为了此刻，干杯。”


    “问题来了，之前还没定下来喝茶还是喝酒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昭昭把问题抛给新来的明堂：“明堂，你说呢？”


    “……”


    “我还带了一瓶当地的特色玫瑰干酿。”


    酒过三巡，三个大男人撩起衣袖收拾起了碗筷，昭昭心安理得地坐在门外的木制走廊上，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


    “繁星漫天，明天又是个好天气呢。”


    身后的玻璃门轻轻颤动，打破了此刻的平静，昭昭回头去看身后的动静。


    刚刚刷完碗的许郁丛从屋内走了出来，黑色衬衫被挽到手肘以上，露出了线条流畅的小臂，还有没擦干的水珠顺着肌肤往下滑，被他随意地伸手抹去。


    “介意我坐在你旁边吗？”


    见昭昭摇头，他才在她身边坐下，像一座可靠的屏障一样挡住了穿堂的微凉晚风。


    “下午你和臻郅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去山下的别墅群和茶园看了一下。”


    本来还看天看地看花花，就是不肯看他的女孩一下精神起来，眼睛亮晶晶地侧过脸，像只小猫一样看着他。


    许郁丛实在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手感比想象当中还要柔软和顺滑，许郁丛没忍住再安抚般摸了摸她的头。


    “做得很好。”他的声音比往常要温柔得多，让昭昭都感到有些陌生，“把鹿山交给你，我从来没后悔过，但你做得比我预想得还要好。”


    井然有序的排工


    队伍、楼盘旁悉心维护的生态绿道、令人惊诧的施工速度，无一不彰显着她的天赋和能力。


    许郁丛很少这样直白地赞美别人。


    如果惯常跟着他的秘书听了这话，估计会恨不得把她当作样本抓回实验室去好好研究一番。


    许郁丛摇摇头赶走自己脑子里奇奇怪怪的联想——


    眼前的女孩笑得正欢，似乎很为他的赞扬而感到高兴。


    “毕竟我也是很努力的嘛。”她毫不心虚地接受了他的表扬，不无得意地扬了扬头。


    不远处隐约见车灯闪烁，许郁丛知道该到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偌大的企业等着他的运转，负担与责任如影随形，迫使着他不得不离开这桃花源般的仙境。


    许郁丛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最后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芍药盛放的庭院，以及挥着手向他告别的女孩。


    “下次再见面时，相信你会给我更大的惊喜的。”


    “早些回去吧，夜里凉，别送了。”


    车窗缓缓合上，昭昭目送着许郁丛的车辆离开。


    “唉…真不愧是大忙人啊，刚刚歇了会脚就走了，还想从他那里多薅点建议过来呢。”


    昭昭嘴里遗憾地嘟囔着，趿着木屐不紧不慢地往房间走，却猝不及防地被脸贴在玻璃上紧紧盯着他的许臻郅给吓了一跳。


    “榛子你干嘛！”


    “哼。”许大少爷撅着嘴扭过头故作生气地不去看她，却还是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你和小叔叔什么时候变这么熟了？刚刚我都看到了哦，他还摸了你的头！”


    穿在他身上正合身的黑色外套，到了她这边却长出来半截，盖住了她的屁股，浑身上下立马被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给包裹住了。


    “哼。”昭昭有样学样撅着嘴不看人，“都怪谁那天躲懒，不肯参加宴会的？小叔送了我那么贵重的见面礼，拿人手短，我不得好好和他打好关系？”


    许臻郅“咻”地一下侧身探到她面前：“怎么了我们昭昭，真生气了？”


    “好嘛好嘛，我绝对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毕竟我们昭昭这么人见人爱，小叔对你好才是理所当然的，是不是？”


    昭昭没好气地伸手戳戳他的脸——


    这人看着瘦，脸颊肉却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好好蹂躏一番。


    “唔…”许臻郅任由她把玩自己的脸，抬头望着她的眼睛湿漉漉的，“我只是担心…”


    “你会不会也觉得他比我好？”


    “所有人都说，许臻郅，你要是和他一样就好了，聪明能干、年轻有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无所事事的…”


    “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你会觉得，和许臻郅一起长大，还不如和许郁丛一起长大呢…”


    “傻瓜。”昭昭没好气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哪来的所有人？也就是你爸爸吧？他又在你面前胡说？”


    “他自个儿打不过自家弟弟、把人家当假想敌就算了，还上赶着来PUA你了，也不看看自己比你俩多吃了多少年饭，光长肚腩不长心的。”


    许臻郅破涕为笑：“昭昭，好毒舌哦。”


    昭昭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两个人亲昵地贴在一起坐下，面对着空旷的院子谈心：“我们榛子最棒了是不是，对待家人和朋友永远都真诚又热血，你看爷爷奶奶多喜欢你…”


    “而且你从来都是很优秀的呀，初中开始一年不落地参加篮球队的集训，每年都能抱回来好几座奖杯，高中时参加的航模比赛，大学时写过的创业策划案等等等等…”


    “许臻郅，不准你觉得自己一事无成。他们不爱你，才看不到你身上闪闪发光的地方。但越是这样，你才越要好好地爱自己，总有一天让他们不敢直视你的光芒。”


    昭昭努力地rua大狗狗的头：“我从来都不后悔和你一起长大。”


    “和许臻郅做朋友，就是世界上最棒的事情！”


    “呜…”许臻郅一个飞扑，把自己狠狠地胡乱地塞进了昭昭的怀里。


    昭昭笑着拍他的后背，又伸手去摸他后脑勺刚刚长出来的发茬：“感动哭了？”


    “才没有！”许臻郅埋在昭昭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都怪你，太会打直球了。”


    “下辈子做鬼我都还要缠着你！”


    “啊…那你还是做人吧，我有点害怕…”


    “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别挠痒痒！！”


    “做鬼也可以，做鬼也可以…哈哈哈，我认输了，不准挠我…”


    昭昭亲自把许大少爷送回客房门口，才算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交心谈话。


    她正准备上楼到书房好好研究一下母亲千里迢迢托明堂送来的资料，就见明堂坐在二楼大厅的沙发上，用笔电随身处理着工作。


    “小向…”在繁琐的工作面前，明堂下意识地就用上了职场上惯用的称呼。


    昭昭毫不留情地一个眼刀抛过来，明堂才悻悻地将没说出来的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昭昭。”


    昭昭满意地点点头，欣赏起明堂的美貌来：“你洗过澡了？怎么不回房间休息？”


    他晚饭时穿在身上的还是上午办公时的西装，白衬衫里打一条藏青色的领带，斯文又内敛，金框眼镜下是一双平和却让人信服的眼——


    这才是他在部门里说一不二、叱咤风云的原因。


    如今他头发上水汽未干，一副白T恤黑短裤的居家模样，才终于让昭昭想起——


    他其实也就比自己大两三岁，也才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


    也许是因为度数有些深，明堂摘下眼镜后的眼睛看人时总有些雾蒙蒙的，看上去无辜又懵懂：“抱歉，刚刚在健身房运动完，用那边的淋浴间简单冲了一下。”


    昭昭在他身边坐下：“不错嘛，工作这么忙也能维持健康的习惯。这身打扮也挺适合你的。”


    短暂的沉默笼罩了房间。


    昭昭微微侧过脸去看他，恰好对上明堂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啊，他的嘴唇竟然是淡淡的粉色的，像是初绽的玫瑰一样。


    昭昭在心里数落自己：他只是你的助理！千万不能再色令智昏了！！


    她试图保持住领导的体面，主动开口：“怎么了？你在这里等我，是有工作上的事情。”


    “……”


    “抱歉。”昭昭听到她的总助的熟悉声音，“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了，你和许总…”


    昭昭的脑子飞速运转。


    许总？


    你说的是这个大许，还是那个小许…？


    第76章 以期明日


    昭昭把人拉进了书房里：“说说看，你都看到了什么？”


    在自己的“领地”里，昭昭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身体甚至微微倚靠在了椅背上，颇为闲适地看向明堂，半点没有“早恋即将被教导主任抓包”的慌张。


    明堂顺着昭昭的指引，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身体微微向着她的方向前倾：“我知道的，你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坊间也一直有…”


    昭昭长舒一口气，彻底地躺在了椅背上——


    是小许啊，那没事了。


    明助还在输出：“…虽然你们是多年的好友，但是鉴于现在网络上对您的关注度正在不断地提高…”


    昭昭一整个处于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甚至饶有闲心地翻起了明堂带来的策划书。


    明总助特有的敏锐职业嗅觉发动：“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份策划书吗？”甚至还准备把眼镜给掏出来，切换到日常的工作模式。


    昭昭好笑地抬头望他：“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明堂一噎，书房柔和的灯光照得女孩眸光水润。


    “当然是…”


    “很好的。”


    昭昭爽快地合上策划书：“那不就得了。”


    “你看看现在几点？我们真要现在聊工作，这里可没有加班费可以算。”


    “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昭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忙活了一天了，我得好好泡个澡休息一下。”


    明堂被她逗得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好整以暇地整理好了文件：“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等等。”昭昭叫住了即将迈出门的人，神情甚至有几分严肃。


    明堂也不由地端正了态度，腰板微微挺直。


    “您说。”


    ……


    “你会种田吗？”


    “？”


    第二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昭昭按时打开了直播间。虽然是周末，忠实的观众朋友们也依旧像上班打卡一样按时地涌了进来。


    【早上好


    啊！姐几个又来看直播了？】


    【笑死，到底是什么让我在周末也坚持早起啊，爸妈让我调了二十年都没调好的生物钟，在昭昭这诡异的田园风直播里无痛调好了】


    【种电子田地，享赛博人生！】


    【看霜姐在自己的直播间里泡温泉，还以为今天昭要休息了呢】


    “大家早上好。”昭昭凑近镜头和大家打招呼，顺带着看了一眼评论区狂刷的弹幕。


    “好像有点太近了，再往后退一点。”昭昭给明堂打了个手势，他下意识地回了句“好”。


    【？？？？】


    【谁！解锁新NPC了吗！】


    【声音好听哎，感觉是个帅哥】


    【是不是昭昭第一次出镜时和她抱了一下的那位帅哥！！梦开始的地方！！！】


    明堂一手扶着摄影的设备，一手拿着手机关注着走向开始莫名跑偏的评论，难得地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抬头懵懂地看向昭昭，好像在问“我是不是闯祸了”。


    见过大场面的昭昭应变不惊：“没事，放下手机，拿着你的锄头过来吧。”


    明堂戴了口罩，略显局促地站到昭昭身边，朝着镜头沉默地挥了挥手。


    昭昭笑：“这是我的助理，大家叫他小明好了。”


    “今天我们的主线任务是开垦院前的这块田地。每天进城补给还是有点麻烦的，先种点简单的小白菜和西红柿，争取早日实现自给自足的小目标。”


    “大家平时都喜欢吃什么蔬果？”


    堵不如疏，昭昭抛出来一个简单的话题，直播间的节奏又有条不紊地回归了她的掌握。


    一直略显紧张的“小明同学”总算松了口气，在镜头看不见的角落悄悄地给昭昭竖起了大拇指。


    昭昭状态良好地接受了他的夸赞，两个人默契地配合着开垦起了这块小荒地。


    灿烂的阳光正好被昭昭戴着的编织草帽隔绝在外，海藻般的长发被编成两根麻花辫，随意地搭在脖子两边，乌黑的发色衬得碎花吊带外的肌肤白得近乎反光。


    明堂也一改往日精英白领的打扮，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和牛仔短裤，两个人头对头地用小锄头锄着地，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


    “小明，给我递下水壶。”


    喜提新称呼的“小明同学”兢兢业业地跑去取了水壶：“大小姐，这个种子似乎埋得还不够深。”


    昭昭擦了把汗：“是嘛，你还有这方面的经验呢？”


    明堂点头：“我高中时的第一志愿其实是农学。”


    “那你怎么…”


    昭昭想起某人金光闪闪的简历：国内top2本科的经管本硕连读。


    明堂笑而不语，两人心领神会，又默默地低下头锄地去了。


    【兄弟你快别说了，我倒不是很在意，就是我朋友尸体有点不舒服…】


    【我们天坑专业怎么你了】


    【路过想起我刚被隔壁养殖专业的小羊啃了的毕设…】


    【笑死了，小明好可爱，看上去温温柔柔白白净净的，竟然还有一颗农夫心】


    【哎哟喂，你们俩凑一起浇浇水嘀嘀咕咕怎么这么可爱…就这个日常感爽！！】


    【你们仨能不能一起种一辈子的地，观众老爷们什么都会做的！！！】


    他们俩都是投入起来极其专注的性子，干着干着都渐渐安静下来，专心沉浸在眼下这“一亩三分地”里，直到远处熟悉的呼唤声打破了寂静。


    “昭昭——”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许大少爷，正顶着一头鸡窝元气满满地朝他挥着手，向他们的方向小跑而来。


    昭昭连忙向他指指正在直播的摄像头，明堂默契地从昭昭身侧挡住镜头，顺手还从口袋里变出了个全新的口罩。


    许臻郅把口罩戴好，才黏黏糊糊地靠在昭昭身边：“你在干什么呢？大清早的就这么忙忙碌碌？”


    昭昭实在看他乱糟糟的头发不顺眼，稍微踮起脚给他理了理头发。


    许臻郅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微微弯下腰更方便昭昭的动作。


    而明堂则抱着臂站在一边，冷不丁地提醒道：“小心些，注意别踩到我们刚刚撒下去的种子。”


    【啊啊啊！这位才是上次茶园抱抱的男主角吧！！！】


    【这身高身材和狗狗气质没跑了】


    【我的修罗场雷达在嗡嗡作响有没有人get到！！！】


    【小明刚刚抱臂时的眼神啧啧啧你说他没有心思的话我是坚决不信的！】


    【猫系人夫和犬系直球…这样的顶级修罗场是我早起蹲守直播间应得的…】


    【妈妈我从08年开始就是犬系单推人了…】


    资本家昭昭没太留意评论区，反而是被眼前闪闪发光的劳动力所吸引：“来！给你个锄头，把剩下这半边地给垦了，不然今天午饭都没得吃！”


    大狗狗狂摇尾巴，拿着还没他小臂长的小锄头跃跃欲试：“收到，长官！包在我身上！”


    明堂笑：“小姐，这边我来播种吧，你在后面浇浇水淋透它们。”


    三人各司其职，场面竟然还一时有些“祥和”。


    “少爷，这边挖得还不够深，底下还有石子，种子种下去会烂掉的哦。”场上经验最丰富的明堂负责验收和播种。


    “哼。”许臻郅擦把汗，冲着土地不服气地哼哼，“行，我再弄一下，就不信搞不定它。”


    昭昭点头——


    看到员工们都这么努力，她这位老板也就放心了！既然如此，稍微摸会鱼也无伤大雅吧！


    【怜爱了，看小少爷这握锄头的方式，一看就是金枝玉叶长大的，根本不会发力hh】


    【活久见大少爷直播耕地】


    【老实说少爷锄得其实还可以啦小明有点严格了】


    【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啊：】


    【乐死，有没有人发现昭昭偷偷跑回去乘凉泡茶了】


    【老板的摸鱼能叫摸鱼吗！小明和少爷快加油干！！！】


    【警惕农/奴/制复苏】


    三个人直播的化学反应竟然意外地好，一位没有技巧全靠蛮力的勤勤恳恳耕地人，一位面善心黑的“资本家”爪牙，以及笑眯眯揣手喝茶的资本家本人，合力创造了昭昭直播间里又一个观看人数小高峰。


    “可以呀。”夜幕西沉，昭昭送别工作缠身的大忙人明堂，“不如你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做我的摄影助理好了。”


    昭昭半开玩笑，注视着他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反正都是和我一起打工，在哪里打工都是一样的。”


    明堂步履不停，月光穿过林叶落在他们身上，为他的侧脸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回应他的是穿林打叶的沙沙声。


    两人已经步行走下了蜿蜒的小径，接送明堂的车已经在不远处等待着他们。


    车门一合，他就要回归忙碌的日常生活，结束这段短暂的梦境一般的桃花源之旅。


    明堂回头望向摇曳树影后的小居：“我想，这里应当只是你的跳板，而不是你的终点。”


    才不是借助现在积攒下来的热度，过上相对而言要轻松得多的生活。


    而是要借此契机，在未知的领域撕开一道口子，才好容下自己蓬勃的野心。


    “所以，让我在你终会到达的战场上，冲锋陷阵吧。”


    月光下，他的目光澄净，却并不单纯，反而明晃晃地透露着主人心中的情绪。


    昭昭甚至觉得，如果现在是一幕乙女攻略游戏的镜头，系统一定会弹出一道提示音。


    “滴——恭喜玩家，


    人物攻略进度100%！”


    但她实在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于是她主动上前两步，给了明堂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


    亲昵、却不旖旎，反而像是老友般的心心相惜。


    “拭目以待吧。”


    那一天不会太久的。


    第77章 业绩收割机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于今年的向昭而言，尤为如此。


    在刚刚结束的盛夏六月中，她圆满完成了学业，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顺利拿到了自己的学士学位。


    短暂的毕业旅行后，她正式进入公司，并接受了来自母亲和父亲的馈赠，以百分之五的股份在公司的股东大会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但更为重要的是，由她全权主导的鹿山茶园项目，正式启动。


    耗时半年、投资近亿的项目，对昭昭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除了斥巨资打造的她平时直播最常在的别苑外，昭昭还按照自己定下的图纸，在鹿山原生态的自然环境的基础上，建设了一整片生态茶园和休闲别墅区。


    她耗尽心力，拿到了鹿山十年的经营权，打通了车站、机场等交通枢纽到景区的专线，几乎是举一家之力补足了这几十年鹿山旅游配套设施的空缺，投资之巨让人不由咋舌。


    为了这件事，昭昭和妈妈向澄没少在股东会和各大交际场合被为难和“说教”。


    “向总，就算向氏挂着你们一家的名，但它可是实实在在的股份有限公司！你怎么敢把股东的钱送给女儿当玩具？还把不把我们股东放在眼里了！”


    “小向总才做出一点小成绩，你们就敢这么大手笔地放任她去投资？这个领域我们之前从来没涉足过！万一失败了，风险由谁来承担？”


    “小女孩家家的懂什么投资？向澄啊，你别怪叔叔多嘴，你们向家出了你一个天才已经很不容易啦，你还指望你那小女儿和你有一样的本事，还能把这早就僵化的行业搅个底朝天啊？”


    “听我一句劝，趁许老爷子老两口还在，抓紧时机和他们那宝贝孙子绑在一起，不才是一劳永逸嘛？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这还仅仅是当面的冷眼，好在向澄心性坚韧，牢牢地顶住了外界的压力，给了昭昭充分的施展的空间。


    ……


    向氏大楼的最顶层，是向氏总裁的办公室，昭昭曾在这里听妈妈给她拆解合同里的条款，也在今天撞见她在未亮灯的黄昏，悄悄点燃指间烟草的情景。


    “妈…”她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办公室里光影昏沉，只有她指间操纵的微茫星火，带来了一小片炽热的光亮。


    向澄分辨出她的声音，动作利落地把手头的烟摁灭：“怎么，还没走？今天不是和臻郅约了去参加舞会？”


    啪、啪。


    她随手按下手边的中控按钮，办公室一下亮如白昼，通风系统发出有节奏的运转声，慢慢抽干了空气里的沉默。


    “来，坐。”向澄给昭昭倒了一小杯茶，“你亲手种的茶，我今天才舍得拿出来泡点，正好被你撞上了。”


    昭昭接过茶杯，白瓷杯里清透的茶汤倒映出她的眼眸，温热的茶水似乎给她注入了力量，让她终于有勇气去触及那个有意无意被他们一家人隐瞒的问题。


    “妈妈，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大压力？”


    明明已经执掌集团那么多年，现在却还要为她的冒险之举背负巨大的压力。


    明明向氏已经是家运营模式十分成熟的企业了，却要倾尽公司大半年的利润，去开拓一片崭新的、充满风险的领域。


    “昭昭。”向澄的声音平和，像是早已越过重重大山，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我一路走到现在的位置，早就承担过比这还要重上千钧的压力。”


    “那时所有人都在让你外公好好物色个听话又能干的上门女婿，撑起向氏的家业。没有人相信我能让向氏变得更好，什么联姻和托管的说辞，早就说得我们耳朵都起茧子了。最严重的时候，我和哪位高管多聊上两句，马上就有桃色绯闻流传出去。”


    “作为女性，我们想要成功，想要取得自己的成就，天然地就要走一条更艰险的道路。”


    “我有幸走通了这条路，享受过自己掌握命运、无人可以置喙的感觉。今天你站在这条路的起点——”


    “无论是作为妈妈，还是朋友，亦或是职场上一位赏识你的领导，甚至只是一位恰巧路过的行人，我都愿意竭尽所能，帮助你去冲破世俗的禁锢，追寻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


    “放开手去做吧。”向澄站起身，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就是一点小钱，失败了妈妈也能给你挣回来。”


    昭昭一时没忍住，扑进了她温暖的怀里。


    继续前进吧，前方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将我们阻挡。


    ……


    今年的桂香之秋，鹿山无疑是网络上最热门的话题景区。


    在暑假直播间人流量最高的时候，昭昭和白如霜宣布，要连续两个月在直播间抽取幸运观众入住她们的鹿山别苑，三天两晚的行程，费用全包。


    “大家不是一直都说想来体验一下我们在鹿山的慢节奏生活吗？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把自己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出发哦～”


    她们俩本来就是今年崭露头角的话题主播，此举一出，根本用不着两家的营销团队下场，#大小姐生活三日免费体验券#的话题直接冲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榜首。


    而在黄金周之前的两个月里，她们也完全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每周招待两组幸运客人入住直播间的鹿山别苑，尽心尽力地带领他们体验自己感兴趣的环节。


    早晨沐浴着天然氧吧的阳光和空气自然醒来，在院子里溜溜狗逗逗猫，开启一整天的美好生活。


    无论是之前在直播间里常见的DIY、养花、种田，还是更符合自己兴趣的拍摄写真或徒步，所有行程都由入住者自己决定，唯一的条件是，一天中要挑选自己最满意的环节供摄影机跟拍两个小时。


    精心剪辑过的成片和幸运中奖者们充满诚意的repo再一次点燃了场外观众的热情，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成为下一位幸运儿。


    每到宣布中奖名单的时段，直播间的在线人数都能轻松突破百万，这个抽奖环节甚至被某些营销号称为“更适合中国宝宝体质的七/星/彩”，成为了最新的网络热梗。


    昭昭趁热打铁，在国庆黄金周到来之际，宣布了全面开放“鹿山茶园”的消息。


    恰逢金桂时节，馥郁的桂树与浓艳的红枫一同在此处绽放。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合一，一下让昭昭成功站在了风口上，牢牢把握住了黄金周旅游好去处的天然流量。


    早前的天价投资也得到了回报，保护完善的自然生态、与自然风光结合得恰到好处的体验项目，甚至是完善的基础配套设施，让“鹿山茶园”一路爆火的同时，还收获了满满的口碑。


    【家人们等旺季过去了一定要去鹿园玩啊！！！难以形容早上一拉开窗帘，漫山的红叶与桂花给我带来的冲击和震撼！完全不亏，感觉是近几年去过的最满意的景区了！！！】


    【抽不中昭昭她们住的别苑也没关系，别墅和公寓楼那边的景观也很好！而且配套设施什么的真的都做得很完善，国庆住得满满当当房间里都听不到一点噪音，人流控制得也很好，非常出片，非常愉快！最最关键的是，旺季完全不涨价！！三百块一晚的双人山景房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冲！！！】


    【我是跟着妹妹来住的，本来觉得这种网红带出来的景点能有什么好玩的，没抱什么期待。没想到啪啪打脸啊，我们一家人都玩得超级开心！昭昭说冬天湖面会结冰，到时候再让我们在那里溜冰和坐雪车，已经和家里人约定好今年寒假还要再去了！】


    【身为鹿山本地人真的很高兴…我们拥有这块宝藏之地很多年了，但是因为当地经济比较落后，一


    直没有太多财政可以投入到景区建设里面。很久以来一直只开发了一小块，而且后面都陆陆续续有些荒芜了。非常感谢昭昭和霜霜这么用心地保护和开发了这里，慕名而来的游客越来越多，连我家火锅店生意都变好了！谢谢两位财神奶！大家来鹿山玩一定要来吃我家的酸汤火锅好吗——】


    【图穷匕见了啊姐妹！人心在哪里，信任在哪里，地址又在哪里！！！】


    ……


    鹿山茶园的大获成功，让昭昭离自己的任务目标又进了一步。


    夜深人静的办公室里，昭昭和小蓝一人一统对着幽幽发光的电脑屏幕，核算着自己这段时间取得的成就。


    与昭昭刚刚到达这个世界的时候相比，向氏的业绩已经增长了将近百分之六十，与最初的任务目标“业绩翻倍”之间也不再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至于“成长为行业龙头”这个目标嘛…


    借着鹿山茶园的东风，向氏茶叶成为了当地乃至本省的旅游名片，在年轻人间也积累了相当不错的知名度和口碑。但茶叶和饮品行业都是极其注重历史资源和品牌声量的…


    “只要苟得够久，最后应该也能完成个七七八八啦！”小蓝欢快地绕着电脑屏幕飞舞，它现在已经膨胀到快有昭昭的脸这么大了，飞起来的时候还怪阻挡视线的。


    “业绩翻倍的目标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应该是能完成的，行业龙头估计有点难，但只要我们舍弃一点…”


    话唠的系统小蓝捕捉到昭昭的情绪，本来还流畅运作的程序突然卡了一下：“不是…昭昭，你不会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电脑屏幕在她的平光镜上折射出诡谲的光彩，一时竟让她显得有些深不可测起来。


    “我在想…”


    “我们开创一个新的领域，不就自然能成龙了吗？”


    小蓝：我有这样丰富的信息进入程序…


    啊啊啊怎么想都会卡机啊！！！！


    “什什么意思，昭昭你又想做什么——”


    昭昭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我有一个好主意，是时候写一份新的策划书了。”


    毕竟有了新的策划，才能更好地骗…（划掉）吸引新的天使投资人嘛！


    她打开文档手速飞快地录入了几条大纲。


    抬头一看，晚上八点多，时机不算太坏，真是适合冲动地做出一些决策的时机。


    昭昭不再犹豫，干脆利落地拨通了电话号码，向对方简要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沉默了一瞬：“你是说，要现在过来吗？”


    “好吧。”他叹了一口气，“也许现在真的是个好时候。”


    “直接来许家吧。”


    第78章 冲破漩涡


    许家这边，却是难得地有几分热闹。


    自从上次一起在鹿山参加过昭昭的聚会后，许家叔侄的关系就变得微妙地熟悉起来。


    朋友的朋友，勉强也可以算是自己的朋友吧…？昭昭都能和小叔叔有说有笑，他可是他的亲侄子，还能输给她不成！


    抱着这种略有些别扭和不服输的想法，许臻郅推开了许家老宅的大门。


    “小叔…我最近做了一份企业策划，是关于汽车引擎的。昭昭说你在这方面眼光独到，能不能也给我提一点建议…”


    昭昭最近闹出了这么一番大阵仗，一下占据了豪门话题榜top1，许臻郅作为离她最近的咸鱼，也终于下定决心，要好好地努力一把。


    结果如何先不论，总之不能再每天过摸鱼玩乐的混账日子了！


    人在有求于别人的时候，总是有些扭捏的，一米九大高个的男生，现在竟像小媳妇一样，耳根泛红，声音也堪堪比蚊子叫大了个几分贝。


    许郁丛看得好笑，但难得自家后辈想要上进，自然还是要多多鼓励。他坐直身子戴上了眼镜，正色看起了企划书。


    “可行性确实不错，只不过这个项目在国内估计不好落地，技术那边还是德国领先一点。”许郁丛微笑着表示认可，“看来现在这个专业确实要更适合你。”


    许臻郅和昭昭原本是同一届入学的，学的也都是商科，今年昭昭已经毕业，他却做出了在大四转专业重头来过的决定。


    得到认可，许臻郅不无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嘿嘿，昭昭也是这么说的，企划书之前她也有帮我润色过。”


    小叔叔皮笑肉不笑，给他斟了一杯热茶：“来，喝茶。”


    许臻郅不作他想，拿起茶杯就是牛嚼牡丹式的一口闷。


    “唔唔唔！！”被烫得跳脚了。


    “啊，没来得及提醒你，刚刚烧沸的水，得慢慢喝。”许郁丛见他要吐，悠悠提醒道，“这可是昭昭自己种的新茶，臻郅，你不会不喜欢吧？”


    许臻郅面上一梗，大脑先一步遏制住了排除异己者的本能，皱着脸把滚烫的茶水一口咽了下去，只余食管和口腔在缓慢地灼烧。


    许郁丛面不改色地再给他满上：“慢慢喝，这可是昭昭特、意送过来的第一茬的新茶呢。”


    许臻郅苦哈哈地：“好…好喝！”


    许奶奶笑眯眯地端着保姆刚刚切好的果盘走了进来——


    刚刚她可都看见咯！


    幺儿和长孙，老人家最心爱的两块“不熟”的心头肉，如今都能有说有笑地一起聊天了。


    “你们聊，你们聊！待会李婶煮好了饭再来一起吃饭，今天都别走了，在老宅睡一晚，明天和老头子一起去钓钓鱼、散散心…”


    氛围一派和谐，看上去将是美好的一晚。


    如果不是许臻郅的爸爸，也就是许郁丛的长兄许焕一回来了的话。


    许焕一年轻时也曾意气风发过，可惜许郁丛光芒太盛，两相对比，反倒衬得他碌碌无为起来。


    也许是认清了形势，和妻子分居后他愈发沉迷于声色犬马，人不到五十，就已经成了个大腹便便的样子，只能依稀从眉眼间看到几分当年倜傥风流的样子。


    今天他也是一副喝醉了的样子，在司机的搀扶下摇摇摆摆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司机边搀着他，还边赔笑着和许家人解释：“许总今晚谈生意，稍微喝多了一点，回来换身衣服。”


    许郁丛含笑点头：“辛苦。”


    倒是许臻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仰靠在了沙发背上。


    他脸上嫌弃之色太过，反而唤醒了酒鬼的理智，摇摇晃晃地就要往他面前走。


    “许…臻郅…你对你爸是…什么态度！啊？”


    许臻郅根本没动，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都醉得走不动了，还指望我多尊重你。”


    “酒气熏天的，少来管我。”


    有的人建立权威是靠卓越的能力，有人靠非凡的魅力，但也有人，仰仗的是父权式毫无意义地打压和说教。


    也许他们也知道自己没办法获得别人发自内心的信任与尊重，所以只能将注意力全都倾注在所谓的“礼数”与“服从”当中。


    许臻郅这番无所谓的态度，一下点燃了许焕一的怒火，烧尽了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与体面。


    他几乎是发狂一样甩开了司机搀着他的手，也不顾自己能不能站稳，就把手臂高高地扬起，迫不及待地要给自己的骨肉一个狠狠的掌掴。


    “啪！”


    许臻郅的脸安然无恙——


    粉身碎骨、替他受了无妄之灾的，是许郁丛刚刚淘来不久的一套白瓷茶具。


    他猛地站了起来，牢牢地握住了兄长的手腕，动作过于急促，以至于不小心带翻了桌面上精心摆放的茶具，滚烫的茶水也泼到了他还未换下的西裤上。


    许郁丛面上依然从容，不见半分狼狈，只是如山般牢牢地撼住了那只虚胖的右手手腕。


    “大哥，冷静。”


    沉迷酒色的人哪里挣得过勤于锻炼的许郁丛，他的胸膛像气球般剧烈地起伏两下，才佯装无事地收回了手，试


    图找回几分长兄的威严。


    “唉，郁丛，不是大哥非要数落你…”


    “你没结婚没生过孩子，不知道管教一个小孩有多费劲。”酒鬼说话根本不需要打草稿，“这孩子眼看也就这样了，我根本没指：望他捣腾出什么名堂，安安稳稳毕业进公司上班就行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犯什么浑！眼看着就要毕业了，非说自己要转专业，还要出国去读研究生！他能把微积分研究明白就不错了，还要去学空气动力学呢，开玩笑，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子！他老子…”


    许郁丛脸上笑容淡了一些，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大哥，臻郅大二时就拿过数学建模大赛的奖了。”


    许焕一醉醺醺地挥挥手：“就他？不知道找谁帮他写的论文罢了，说不定就是他那个聪明的小未婚妻向昭呢？”


    一直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的人猛地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句！”


    也许是许臻郅沉默了太久，他猛地反扑时，才让人想起来——


    他可是高中时就能一个人把一众小混混都打趴下、还被误以为是挑衅者扭进警局的人。


    单论力量，他早已是这群男人中的最顶峰了。


    初长成的少年带着一股天然的狠劲，眉眼间的戾气根本来不及、也不稀罕收敛，他的身高投下来的阴影笼罩吞噬着中年的父亲，就像草原上缓缓长成的狮王，正要驱逐年老的残狮。


    许臻郅双手紧紧拉着许焕一的衬衫，用力到连自己的双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你说什么，嗯？”


    “再说一句，试试。”


    许家陷入了沉寂。


    可怜的司机只恨自己今天为什么没有请假，为什么多余要送老板进门，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墙角，下一秒就遁地消失。


    许郁丛嘴上说着：“臻郅，冷静一点。”脚下却根本没有动过，甚至还在禁锢着许焕一的手。


    在万籁俱寂中，许焕一像是思考了几秒，才找回了程序：“反了你了！！！”


    他声嘶力竭，几乎要喊红了脖子：“你要杀了你爸，是吗！”


    相比之下，冲动易怒的许臻郅甚至要显得从容镇定得多：“你管过我吗？”


    “呵。”他冷笑一声，口齿清晰地陈述道：“只贡献了一颗精/子的东西，什么时候也敢称呼自己为父亲了？”


    男人到了许焕一这个年纪，最在乎的一是别人的“尊敬”，二就是自己的性/能力了。


    很显然，这两样东西都被他的儿子狠狠地冒犯到了。


    许焕一哪里能够再忍，张牙舞爪地就要上去撕打许臻郅，嘴里吐出的全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许宅里的拥人们大惊失色地上前要把他们分开，眼色机灵的人更是拔腿就跑、赶紧把能控制住场面的人全部叫来，安静祥和的宅子乱成了一锅粥。


    正是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中，昭昭的车稳稳地停在了许家大门前。


    出来搬救兵的人一见到她，眼睛一亮，不由分说地就领着她往事故中心去。


    “你们都疯了吗！！”许老爷子的拐杖使劲地落在地板上，“许焕一！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眼看他的手就要落在榛子脸上，昭昭热血上头，想也不想地就往前冲，下意识地隔到了这父子俩中间。


    “伯父！你喝醉了！”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净脸蛋确实吓了许焕一一跳，让他的动作迟缓了一拍。


    也就是这一拍，让许臻郅把昭昭藏到了自己身后。


    也让许郁丛又重新禁锢了长兄的双手。


    “你疯了！”许臻郅一改平常在昭昭面前的“夹子音”，难得地冲她黑了脸，“怎么敢冲到他前面的，也不怕他伤了你！”


    昭昭自知心虚，示弱讨好般扯了扯他的手，很快让人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内。


    许郁丛似是暼了一眼他们相牵的手，手上默默用了点力，把醉醺醺的许焕一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上。


    “抱歉啊，小向，让你看笑话了。”许老爷子找回了对场面的主导权，“还不赶紧把这混账玩意丢回去！”


    老人家是最重视体面和秩序的，所谓“家丑不外扬”，不紧不慢地和昭昭打起了商量：“你看，家里现在乱糟糟的，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来吧。”


    许郁丛不动声色地留下了人：“不用，爸。是我找昭昭来的。”


    许臻郅连声附和：“是呀是呀，爷爷。昭昭又不是什么外人！”


    第79章 “天使”投资人


    许郁丛领着昭昭和许臻郅进了自己的书房。


    他已经重新换过一套家居服——说是家居服也不太恰当，毕竟是从小接受礼仪教育的人，再放松的情况下，要见客还是穿了件偏棉麻材质的衬衫——总之还是比平时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样子要温和得多。


    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温和：“让你见笑了。”可能还带有一丝丝少见的窘迫。


    昭昭根本没把这桩插曲当回事，只是摆摆手拉着许臻郅在他对面坐下：“没事，根本不是你们的错。”


    她狐假虎威地挥了挥拳头：“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一直灰溜溜地低着头的许臻郅也振作起来，附和地跟着挥挥拳头：“就是！”结果不小心扯到了刚刚受伤的地方，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昭昭和许郁丛齐齐皱了皱眉，昭昭更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先带你去处理下伤口吧？”


    许臻郅不以为意：“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虚得很，还比不上我日常篮球训练时磕磕碰碰受的伤呢。”


    “再说了，你们要谈正事对吧。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参与这种场合呢。”许臻郅抬起头直视他俩，眼睛里认真的光芒亮得让人难以忽视。


    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个被遗忘、被“遗憾”的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已经在家族的决策堂中占据了不可撼动的一席之地。


    而今天，他似乎也凭借着这些伤痕和血迹，有了能和他们平等地坐在一起、像一个真正的合格的继承人一样共商大事的机会。


    许臻郅怎么也不愿意错过。


    许郁丛叹一口气：“这里也有医药箱，昭昭，先简单帮他处理一下。”


    “好哦。”


    ……


    昭昭亲自上手，再加上积威甚重的小叔从旁镇压，饶是平时众星捧月的小霸王许臻郅也得乖乖听令，自己撩着衣角端正地坐着，方便昭昭上药。


    昭昭到底心疼他，取了根碘伏棉签动作轻柔地给他消毒，许臻郅幽幽地盯着她乌黑的发顶放了会空，回过神来才发觉许郁丛正似笑非笑地抱臂看着他。


    许臻郅装作若无其事般咳了两声，昭昭疑惑地抬起头：“弄疼你啦？”


    许焕一下手时没留情面，表面上看着好端端的，衣服底下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真要把自己儿子给拆散一样。


    昭昭不自觉地蹙眉：“你打他时最好也有这么用力。”


    许臻郅笑得呆呆的：“放心好了，半大小子，撞死老子。我专往他肋骨底下揍的，保疼。嘶！嘶…好昭昭，我错了，轻点轻点…”


    “说起来，”许臻郅眨眨眼睛，耍宝般把话题抛到许郁丛身上，“小叔，你书房里怎么还备着急救箱呢？我听梁家齐说，你以前留学时，打架也打得可狠了，是真的吗？”


    小榛子满肚子的“祸水东引”的把戏——


    昭昭昭昭，快别盯着我了，这人以前也是黑的红的什么架势都来的！


    许郁丛哪里看不穿他的技俩，笑了笑，目光虚虚地落在书房的顶灯上，似在回忆当年的往事。


    “当然。”他声音低醇，像是精心打磨过的大提琴。


    “当年我没有钱，又是亚裔面孔，最招他们惦记了。”


    “我刚从快餐店赚到的零钱，他们在转角的巷子就能把我堵住，一个硬币都不肯给我留…”


    许郁丛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指，像是要碾碎什么东西。


    “你不比他们更狠，他们就永远不会畏惧，永远会像烦人的蚂蚁一样黏在你身上，甩也甩不掉，只惦记在你最肥美的时刻，狠狠地从你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后来我把他们都揍服了，就没有人再敢来骚扰我了。甚至还有人屁股尿流地爬到跟前，说要捡瓶子养我，求我别再打他了，留他一条小命…”


    许是想起当年的荒唐事，许郁丛没忍住轻笑一声，目光与昭昭担忧的视线相交，不自觉


    地变得柔和：“当然，那些事都过去了。”


    “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为了逞一时之勇再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当中了。”


    “书房里的急救箱，自然也只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


    “臻郅，你说呢？”


    许不时之需臻郅：无言以对。


    姜还是老的辣，小榛子含恨败下阵来。


    ……


    “好了，说说正事吧。”简单给许臻郅处理过伤口后，三人又重新坐回了书桌旁，许郁丛含笑看向昭昭，“我知道你从来不打毫无准备的仗。”


    “说说看，这次你又有什么天才的主意？”他微微倚靠在椅背上，姿态从容。


    反倒是昭昭一时有些心虚——


    她倒是稍微做了些准备，但与许郁丛动辄上亿元的投资相比，背包里临时起意打印下来的几张纸还是略显匆促和单薄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昭昭已经在商场摸爬滚打一年多了，早已经深谙商业谈判的诀窍了——


    只要面上稳得住，巴菲特见了你也得唬一唬。


    于是她面不改色地清了清嗓，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品了品许郁丛给她倒的茶：“这是上一季度鹿山茶园项目的营收情况。”


    好成绩始终是最大的底气，说起自己的得意项目，昭昭也不由地自信起来：“鹿山项目前期投资巨大，但覆盖的都是关键的用户体验节点，现在网络和实地体验中都形成了良好的正向循环……”


    “……虽然目前网络话题度已经呈下降的趋势，但每天相关话题的浏览量也能维持在三百万次左右，依现有数据推算，我有信心在明年六月前回收所有前期投入的直接成本，实现真正的纯收益。”


    昭昭背脊挺直、眼睛明亮，蓬勃的生命力简直饱满得要从她的身体里溢出来。


    许臻郅看得快要陷进去了，不自觉地往她的方向倾斜了一点，像只大型犬一样专注地注视着她：“嗯嗯！”


    许郁丛还在认真地翻阅着昭昭给他递过来的数据，虽然只有薄薄一张纸，其中的信息量却让他也有点咋舌。


    也不知该说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过于真诚与有胆量，竟然敢把核心数据这样直愣愣地摆在他面前：“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项目。”


    “如果我是你的导师，我很乐意直接让你高分通过。”这种程度的话，摆在商学院课本里当个十年的案例也不成问题。


    “只是很可惜，我从来没有获得过任何一个学校的名誉教授offer。”许郁丛看向她的眼底，他们都很清楚——这会是一场商人间的博弈。


    “所以，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来意是什么？”


    昭昭冷静地又递给他一张纸：“请先看看这个。”


    她当然是抱着目的来的——


    鹿山这块地虽然来源于许郁丛，但毕竟已经被他“无偿转让”给昭昭。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他和鹿山已经没有半分纠葛了，甚至没有资格获取这份堪称机密的利润文件。


    别的“天使投资人”投了大笔的资金，还图一个高额回报。许郁丛倒成了一个真真正正无私奉献的“天使”，给了昭昭最原始的资本，却没有收到任何物理意义上的回报。


    昭昭这次来，也是打算从这位“大天使长”身上再薅一把羊毛下来。


    “最根本的投资，是创造一种生活方式。鹿山茶园和我们最新推出的茶饮产品的成功，并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我下一步的计划，是打造一个以茶文化为核心的IP，以虚拟的人物形象为链接，创作视频、游戏甚至是影视作品等等，让它的影响力真正渗透到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


    “让茶成为人们生活的一个新习惯，又让我们的一系列IP成为茶文化的一个重要标签，走出国门，不断地扩大影响力。”


    讲到这里，昭昭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最后一张纸。


    许郁丛本来还在严肃地听着她的想法，见状有些哭笑不得：“今天到底带了多少张纸来见我？”


    昭昭乖乖地笑：“我保证这个是最后一张了，碎片化的都是灵感迸发的精华嘛。”


    这张纸有些皱皱巴巴的，看着不像是打印用的A4纸，反而像是随手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


    许臻郅直觉这个应该是他能看的东西了，好奇巴巴地站起身探过头去，若有所思：“这个……就是你创作的虚拟偶像？”


    纸上画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广袖汉服人物，雌雄莫辨，只是眼底下一颗美人痣隐隐约约勾勒出几分清冷神秘的神采。


    昭昭点头：“只是我平时自己画的草图，后面还要找专业的设计师完善一下。她叫龙井，是我计划推出的第一个IP形象，后续我们还可以推出她的兄弟姐妹普洱、红袍、玉兰等等，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许郁丛到底是顶尖的投资人，虽然没有深入接触过虚拟形象方面的知识，却也准确地抓住了矛盾点：“所以，你想让我给你推荐一个视觉效果团队？”


    “嗯嗯，要擅长3D效果的，2D纸片人已经不能够满足了观众们愈发挑剔的眼光了！”昭昭又悄眯眯地竖起一根手指。


    许郁丛挑眉：“一千万？”


    昭昭讪笑：“一亿……”


    “信我，小叔叔，这个项目绝对有前景的…”


    “我投！我投！我投五十万，昭昭老板看看我…”


    ……


    昭昭努力挖着投资，却不知在另一边，也有人悄悄挖起了她的墙角。


    “这是我们给出的条件…”


    第80章 挖墙角


    城市摩天大楼的顶端，总是不缺少一家高档的法餐餐厅。


    今夜无云，从窗外望去，恰好可以看见向氏的写字楼。霓虹光照亮了明堂的半边侧脸，而另一半则隐没在昏黄的灯光之中，让他注视着平静江面的双眸显得同江水般深不可测。


    餐厅里提琴声悠扬，侍应生面带得体笑容，捧着一瓶红酒上前：“两位先生，产自拉图酒庄的90年干红，是否需要现在开封？”


    组局的猎头Adam看向明堂，他用眼神示意对方自己作决定。


    于是Adam朝侍应生摆摆手：“醒酒吧，前菜也可以上了。”


    转向明堂时，脸上又挂上了亲切的笑容：“这家的鹅肝特别正宗，很多欧洲区调过来的总裁都对此赞不绝口，所以今晚才会特意约您到这边用餐。”


    明堂颔首：“您费心了。”闭口不提半分正事。


    Adam默默咬牙——


    明堂这人是真的难办，看上去是个温和好说话的主，实际上八风不动，难拿捏得很。约了他三个多月才终于松口肯见上一面，见了面又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对他的来意似是没有半分好奇。


    做猎头的，最不怕的就是候选人狮子大张口。像明堂这样，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偏偏有幕后老板愿意花大价钱来挖的，才是最让他们头疼的存在。


    没办法，吃人嘴短，收钱办事的Adam只能先硬着头皮生硬地扯开了话题口子，让自己落入了相对被动的局势：“明先生，您在向氏已经工作很多年了吧？”


    “大约有五年了。”他是刚毕业就进入了向氏，从向澄身边的助理做起，被她赏识，一路坐火箭似的被提拔到现在的位置的。


    放眼整个向氏，也没有几个人的晋升速度可以望其项背。


    Adam顺杆子往上爬：“您的工作能力，业内都是有口皆碑的，很多人都认为您会是肖副总的接班人，如果不是…”


    肖副总自然是指的昭昭的父亲，他和明堂一样，都是从总裁特助做起的，兢兢业业在集团工作多年，在和向总结婚前就已经被任命为副总经理，协管好几个部门的工作。


    Adam的挑事之心昭然若揭——


    明堂已经分管广宣部两年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向澄的意思，是要把这一块蛋糕分给他的。


    好巧不巧大小姐要接班，直


    接空降将盘子一整个端走了，辛辛苦苦揉了好几年的面，就算是团死面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明堂呕心沥血做出来的成果？


    Adam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只觉得明堂为他人做了嫁妆，只怕现在都快要呕死了，偏偏还要守在大小姐身边装作忠心耿耿的模样——


    他肯定是不想留在向氏了，所以才会在这个节骨眼接受了他的邀约，只要再稍稍加把火…


    明堂摩挲着手腕上的表带，似笑非笑地抬头暼了他一眼。


    Adam将这一瞥理解为催促他继续的信号，不由地精神抖擞起来：“今年向氏可谓出尽了风头，可惜，它毕竟是一家家族企业，有它固有的局限性。”


    “上头永远被老板的自家人压着，哪怕做得再好，他们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家孩子，恨不得把手下人的成就都拿来妆点他们的台面，我们哪里有真正的出头之日呢？”


    “就像这次鹿山的项目，向大小姐拍拍脑袋做个决策，跑断腿的可都是手下这边兢兢业业的打工人。外行看热闹，内行才能看出门道来，整个项目的运营决策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哪里是她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能弄明白的，还不是全都仰仗您？她不过是托生在一个好子宫里罢了…”


    刀叉划过碟面的刺耳声让Adam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有些诧异地看向对面正在切鹅肝的明堂——


    这样的失误，可不像是他这个级别的人会犯下的错误。


    明堂随手放下刀叉，餐具与碟子清脆的碰撞声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他下意识发出的“啧”声。


    他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轻笑一声：“李先生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饶是经验丰富如Adam，也下意识地噤声了两秒，才磕磕绊绊地继续了话题：“哈…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现在向总很明显要让自己女儿接班，您继续留在这里，向上发展的空间也很有限了。”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像您这样经验丰富、眼光独到的管理者，更应该去到一个大平台好好施展自己的本领。”


    明堂不紧不慢地晃了晃面前的红酒杯：“这么说来，您是有什么好去处介绍了？”


    话题终于进入正轨，Adam简直快要感动落泪了。


    他从包里掏出了那份打磨已久的合同，双手递到明堂面前：“当然，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高档的餐食与雅致的音乐成了配角，再博不得他们半分注意，两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份并不复杂的合同当中。


    毕竟是“挖墙脚”，协议里还不能透露公司和法人的相关信息，但相关的待遇和职责都陈列得很清楚。


    “和向氏相比，这家公司的供应链要更加全面，除了目前向氏在大力推进的茶饮线外，它们在传统的零食和饮料行业都有更丰厚的资源。”


    “CEO很有诚意，承诺会让你负责一个体量上二十亿的拳头产品。”


    明堂挑挑眉：“二十亿？”


    看样子对方是有些动心了，Adam眼睛一亮、再接再厉道：“对，所有纸面上夸夸而谈的东西，都不如手头项目上实打实的流水要紧。向氏哪怕再蒸蒸日上，短时间内也不能达到这样的体量，这个项目对您职业发展的助力，想必不用我多说了。”


    明堂似乎有些被说服了，面上带了几分为难：“可是向总一直很看重我，这几年来，我也重新签过好几份劳动合同。”


    Adam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像明堂这个级别的人物，接触到的都是公司的核心数据，合同里肯定会附有保密协议和天价的违约金。


    Adam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七”的手势：“违约金的事您不必担心，委托人承诺会全部承担。”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计算器，向明堂展示了一个令人心动的数字：“除了合同里提到的薪酬，我们还可以给到您这么多的股份，按现在的业绩这算，比您现在的全包薪资还要涨了接近40%。”


    “明先生，请您务必要慎重考虑。”


    “是要永远屈于人下，还是放手一搏，做出让所有人心悦诚服的成绩？”


    “我们都清楚，您的能力还远远不止于此。”


    ……


    “这就是他们给出的条件？确实还蛮有诚意的嘛。”


    和Adam会面结束的第二天，明堂就带着他凭记忆重写的合同进了昭昭的办公室——事以密成，在双方没有正式达成意向前，Adam谨慎地粉碎了那份递给明堂的合同。


    但谁又能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马不停蹄地给捅到自家上司面前了。


    明堂眼下有些青黑，却还是思路清晰地分析道：“我们公司给予少部分员工的股份激励计划，是从来没有对外披露过的，所以在绝大部分外界人士看来，向氏的待遇是要略低于同行业其他公司的。”


    “但他算出的涨薪幅度却与实际情况相差无几，说明想要挖我的人，至少能接触到董事会的成员。”


    “看来，蛀虫就出现在我们身边啊。”昭昭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没有几分笑意，“传统零食饮料行业，体量超过二十亿的产品…”


    她轻笑一声，看向明堂眼底：“你心里也有人选了吧？要不要倒计时三秒，看看我们想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明堂无奈地笑笑，姿态放松地靠上了椅背，眼睛却专注地盯着昭昭比出的“3”。


    3、2、1。


    两人默契地对视，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一个名字。


    “吴泽林。”


    当年向氏资金运转困难时，也接受过其他外界企业的投资入股，这些公司也派了职业的经理人来参与向氏的管理，吴泽林便是其中之一。


    “他在前司负责的也是员工关系方面的工作，再加上他的爱人在财务部工作，计算得出这些数据并不困难。”


    昭昭用钢笔在文件上画了个圈：“不得不说，他这招还真是挺损的，要是把你给挖走了，确实是伤到了我的大动脉呀，整个部门估计都得停摆好几天呢。”


    久久没得到明堂的回应，昭昭抬起头，却正好撞进了他幽深的眸子里。


    他工作时总会戴着眼镜，一副不近人情的金牌打工人模样，此刻那双桃花眼里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缱绻的情绪。


    像是黏人的小雀跳着来蹭你抚摸它的手——咕咕，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呀，再摸摸我吧，好不好？


    昭昭被自己的联想逗笑，忍不住用钢笔在明堂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回回神，不听领导讲话可是大罪。”


    明助缓缓启动程序：“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段时间我只是在辅佐您，就算我不在了，小唐他们也能担起业务那边的责任。”


    “您是绝对不会允许部门因为任何一个人的离去，而陷入这么被动的情景的。”


    昭昭轻咳了两声——


    是的！就这么夸我！我就是有这么厉害！！


    但做人还是得实事求是，作为领导，PUA是使不得的，必须得充分肯定员工的个人价值：“之敏他们的业务能力确实没问题，但你也不要忘了…”


    “他们几个都是你一个个面试、提拔上来的，如果不是你能做到知人善任，又这么用心地搭构了组织框架，我再花上成倍的精力，都不一定能实现现在的效果。”


    “于公于私，我都非常需要你。”


    “不过嘛——”还没让明堂感动几秒，昭昭就话锋一转，“他们给出的这个待遇确实还不错啊，包了违约金不说，还承诺一次性给你一百万的签字费。”


    资本家的血液觉醒了：“签字费归你，违约金就留在我们部门了，我把这个数据报上去，今年广宣部肯定是整家公司最闪耀的利润中心！”


    这回轮到明堂瞠目结舌了：“什…什么意思？不是刚刚还说需要我…？”昭昭竟然从那张万事处变不惊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泫然欲泣的委屈意味。


    她站起身，绕到明堂背后，神秘


    兮兮地弯下腰在他耳边悄然说道：


    “我们不妨来一招——”


    “将计就计。”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0-90

    第81章 将计就计


    【群聊：今天你终稿过了吗（7）】


    @李木子：明助不在的第三天，想他…


    @施楚涵：天杀的到底是谁把我们温柔能干靠谱的明助挖走了！！我缺的老板读心术谁能来帮我补上啊——已经被大小姐连续毙了三份方案了！！！


    @周尧：小向总怎么舍得把人给放走的啊，放眼整个公司还能有谁比他更懂她！


    @施楚涵：天杀的到底是谁拆了我cp！！！


    @唐之敏：搁这点我呢是吧…他是白月光那我是什么…


    @陈曼曼：最大受害者堂堂登场！


    @李木子：你终于有空看手机了，怎么样怎么样，我们明年的预算方案过了吗


    @唐之敏：快别提了，被小向总问的哑口无言了，供应商list还得大改一份，又要去找总办扯皮了（流泪）


    @唐之敏：小向总讨论正事的时候真的气场好强大，到底是什么让我误以为她很平易近人的（流泪）


    @周尧：明助来背负，明助来承担


    @陈曼曼：最近帮忙送咖啡，感觉小向总心情不是很好


    @何畅：小道消息，董事会里有人憋着劲使坏呢，要拿明助离职这件事攻击小向总管理不当、人才流失，还要给明年业绩施压呢。别外传哈


    @施楚涵：大小姐这能忍吗！冲上去撕烂他们的嘴！


    @李木子：好好好，原来这几天都在积蓄火力是吧！我的方案可以被小向总指指点点，但别人都不准指指点点小向总！


    @周尧：发五个月年终奖的神，我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她！word文档，启动！我就不信今天还过不了终稿！！


    @唐之敏：好！！我要去找总办battle了！这次一定是最终版！！！


    ……


    昭昭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们都默默鼓足了干劲要给她争一口气，她正为了即将召开的年度股东大会忙得晕头转向呢。


    本来今年鹿山项目大获成功，正该是昭昭意气风发的时候，偏偏她最重用的“肱骨之臣”明堂递上了一封辞呈，让整个公司都“军/心大乱”起来。


    昭昭之前潜水的员工八卦群的未读消息数轻松突破了999＋，就连一向淡定的向澄女士，都没忍住和她在办公室促膝长谈了三小时。


    和母亲完完整整地透了个底，昭昭才得以一身轻松地踏出了办公室。


    出来时好巧不巧地遇上了这场风波的幕后推手梁泽林，对方笑眯眯地问候了她一句“小向总”，上下悄悄打量的眼神却让昭昭有些烦躁。


    “小向总这两天还好吧？新项目不要太有压力啊。”


    昭昭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劳驾您关心，我们年轻人还有的是精力折腾。”


    “倒是您，投资的时候可要擦亮眼睛，市场瞬息万变，经验也不是百分百可靠的呀。”这是在讽刺梁泽林在股市投资屡屡受挫的事情。


    他自诩自己眼光独到，早在九十年代就靠炒股赚了第一桶金，可国内股票市场实在风云变幻，这几年他“慧眼独到”，买中了好几支一路跌停的暴雷股。


    这事颇让他有些气急败坏，从此严禁自己的手下在办公室里讨论大A的相关话题。


    昭昭这么一说，梁泽林的脸果然就黑了下来，脸部松弛的肌肉隐隐有抖动的痕迹：“呵呵，我玩股票确实是不如年轻人。但论看人…”


    “小向总，你怕是还有的学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昭昭连基本的面子情都懒得维系了，轻轻翻个白眼：“且走着瞧吧，最怕连您千方百计挖来的人，最后也都留不住呢。”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潇洒地扬长而去，只留下恨自己今天出门长了副耳朵的秘书，跟在梁泽林身后瑟瑟发抖。


    这…这叫什么事啊？他还想在向氏再干十年呢…


    昭昭可不会给自己吃闷气，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时差正好合适，一个视频通话直接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镜头另一边的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惬意的桃花眼来。


    自然是在西班牙海岛惬意地吹着海风，享受阳光下的午餐的明堂。


    昭昭凑近镜头，羡慕的情绪自然流露：“黑眼圈都淡了，玩得开心吧？”


    明堂没忍住笑，遥遥向昭昭晃了晃装着白葡萄酒的酒杯，又默默将盛着龙虾和牡蛎的盘子端近一点：“马略卡风光很好，我提前来做做攻略，下次带你一起逛逛。”


    见昭昭扁了扁嘴，勉强表示满意，他才顺着毛继续安抚：“怎么啦？谁给你气受了？”


    昭昭咬牙切齿地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还能有谁，当然是把你挖走的梁泽林了。”


    明堂又笑，侍应生给他端上来一盘甜品，他在桌边留下一张纸币以示感谢，眼睛却始终盯着面前这块小小的屏幕：“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呢，从没享受过如此富裕的带薪假期。”


    “别忘了给我带份火腿回来啊…还有我之前和你说的事情，别乐不思蜀给忘了…”


    “……放心，两天后去德国的车票我都买好了，去看一下谢总介绍的视觉团队……”


    收了不菲的小费，侍应生笑容灿烂地准备离开，即将进门前，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那位先生——


    温暖的海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马略卡灿烂的阳光和他脸上惬意的笑容相得益彰，虽然语言不通，他也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位来自东方的先生的快乐。


    这里风景这么好，下次他合该带爱人一起来逛逛的。阖上门前，他下意识地想道。


    ……


    股东大会当天。


    昭昭跟在向妈向爸身后进入了会议室，梁泽林的位置就在昭昭正对面，两个人的名牌互不相让，都虎视眈眈着对面的位子。


    不少股东都嗅到了他们之间那股莫名火药味，会议室里的氛围一时有些寂静。


    向澄面色不改，雷厉风行地在最中央的位置坐下，直截了当道：“开始吧。”


    向爸笑着在她身边落座：“会议才刚刚开始，大家怎么都这样紧绷着精神？快坐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董事长讲话、去年经营成果简报结束后，就轮到各部门负责人的述职和未来工作计划展示环节了。


    昭昭身份特殊，今年又为公司创造了巨额利润，自然是第一个发言的。


    这种场景对她来说早已是驾轻就熟，她站在台上，从容淡定地向股东们汇报着自己过去一年的工作成果。


    “……在部门全体员工的努力下，我们顺利将鹿山项目落地，目前景区长期运营能力优秀，预计明年将会保持至少10%的利润增长率，我们计划进一步发挥本地的运营优势，打造大型生态体验园和商超，让向氏成为鹿山最重要的城市名片……”


    “抱歉，打断一下。”昭昭话还没说完，坐在梁泽林右手边的一位股东就举手打断了昭昭的发言，“我看到小向总提交的述职报告中有提到——广宣部是今年全公司净利润最高的成本部门。”


    “很难想象一个职能部门居然能创造这样惊人的利润，我细看了一下其中的明细，发现排名前三的收入里竟然有一笔违约金。”


    “明堂助理的离职，竟然给部门创造了上百万的利润！”


    “明堂的能力各位股东有目共睹，公司花费了大量的资源和精力培养出的人才，小向总入职不到一年就把人给逼走了，还要把这笔违约金算在部门的业绩里，实在让我担心公司的管理模式是不是出了问题！”


    有资格参加股东大会的人，并不是全都会参与到公司的日常经营管理中来。此言一出，就像在寂静的海面中投放了一颗鱼


    雷，惊起了一阵风波。


    喧闹的讨论声中，梁泽林朝昭昭得意地扬了扬嘴角，胜券在握般喝了口桌前的矿泉水。


    “各位股东。”女孩镇静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间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聚集，嘈杂的讨论声不复存在。


    “首先，我提交的述职报告是经过财务部门同事的审核确认的，将明堂助理离职的赔偿金计入部门利润，是完全符合公司的管理规定的。”


    财务部负责人点点头，对昭昭的话表示认可。


    “其次，即使剔除掉这笔赔偿，广宣部今年创造的利润依然可以在全公司排名前三。横向比较而言，今年我们精准投放、深度发展的方针也大大降低了宣传成本，和去年数据相比，部门利润率增长率更是达到了30%。”


    正是因为知道梁泽林一干人肯定会在股东大会上对她发难，昭昭才特意将这份明显不合理的数据放在了述职报告的中心位置，吸引掉了他们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反而让他们忽略了最重要的底层数据。


    “相信各位股东能明显感觉到，向氏的产品今年在整个市场的讨论度激增，几乎可以说是实现了从无到有的突破。在这一点上，我们部门的贡献度毋庸置疑。”


    “最后——也是最最关键的问题，明堂助理的离职，是否真的是我‘逼’走了他？我的管理是否会造成人才流失的问题？”


    昭昭压了压麦克风，放大了自己的音量：“事实上，明堂的离职确实是我一手推动的。”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向澄无奈地出面控制场面：“请大家稍安勿躁，让向昭说清事情的全貌。”


    昭昭不再多说，而是直截了当地在屏幕中投影了明堂与新任公司沃华签订的劳动合同。


    “这是明堂助理向我提供的劳动合同的扫描件。事实上，猎头找到他的当天晚上，他就第一时间和我汇报了对方公司给出的待遇——”


    “实在是丰厚得令人咋舌啊，梁经理，您说是不是？”


    梁泽林面色铁青：“他怎么会连这个都愿意和你透露！”


    昭昭笑得意味深长：“是呀，有哪位员工愿意让前东家知道自己现在的待遇呢？明助理可真谓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呀…”


    “但更令我好奇的是，究竟是谁会用这样的天价，煞费苦心地来挖向氏的墙角？”


    屏幕一切，上面赫然展示的是梁泽林五年前签署的股份转让协议——


    他在五年前将自己手中沃华的股份转让给了二弟妹，以此撇清了自己和沃华的关系，顺利在向氏走马上任。


    昭昭又将屏幕切换回明堂的劳动合同，上面的是条款现在看来反而更加显得背后之人不怀好意：“拳头产品的运营权、高额签字费、领先行业同级的薪酬…到底是谁这样不惜成本地从向氏挖走了明堂？”


    “该不会是一手拿着向氏工资，一手吃着沃华股利的梁经理吧？”


    “可惜。”昭昭冷笑一声，眼睛里是笃定的胜意——


    “哪怕您这样煞费苦心，也没能真正让明堂离开我们公司。”


    第82章 胜局


    “哪怕是您这样煞费苦心，也没让明堂真正离开我们公司。”


    梁泽林选择在股东大会这个节点向昭昭发难，自然也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思想准备，见状也不再掩饰，反而皱眉道：“什么意思？”


    明堂的劳动合同都已经签好了，应他本人的要求，从海外度假回来就会正式入职沃华。他就不信了，凭这样优厚的条件，还不能留下他？


    昭昭微微扬起下巴，斜眼瞥一下他，向爸看得好笑，悄悄凑近自家老婆：“你看咱女儿，多有几分你当年睥睨天下的气势？”


    向澄侧过头也瞥瞥他，嘴角却也扬起了笑意。


    她一手培养大的女儿，像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昭昭清清嗓，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台下的诸位股东：“各位，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要和大家汇报的工作。”


    “今年我们尝试通过直播等媒介进行宣传，效果非常理想，除了提高品牌知名度、培养了第一批忠诚顾客外，甚至还在海外市场吸引到了大批对中式田园、农耕生活感兴趣的观众。”


    “但是，由我来进行直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重新培养品牌专属主播不仅面临着许多不确定性，还可能遇上人、才、流、失——”说到这里，昭昭特意看向了梁泽林的方向，引得对方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


    “遇上人才流失、前期投入功亏一篑的问题。所以，我打算今年在德国成立一家专攻视觉化设计、3D形象创造的公司，以虚拟偶像的形式进行直播、视频制作乃至是其他形式的品牌宣传。”


    昭昭轻轻按下遥控器，大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新公司的logo——


    仿隶书形态写下的上下排列的“朝颜”二字，月字弯弯像是醉卧的钩月，彦下三撇化作女儿披散的长发和裙摆，瘦长而不失柔美的页字勾勒出了女子瘦削的身影。


    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独特的东方美韵。


    底下已经有股东露出了欣赏的神色，昭昭微微一笑——


    不枉她日常工作之余还辛辛苦苦熬了两夜，和德国那边的平面设计团队开了两场跨国会议。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昭昭再接再厉道：“目前朝颜由我本人百分之百持股。今天，我也想借股东大会的机会，向各位股东提出一份提案——”


    “由向氏收购朝颜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并派驻一位职业经理人全权负责朝颜的管理决策。”


    梁泽林心中浮现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昭昭无意识地转动了一下手里的投影仪遥控器，轻轻一按，一份白纸黑字的合同扫描件就出现在了屏幕正中央。


    中英德三语的合同，清清楚楚地共享着一份相同意义的抬头：“劳动合同”，落款处也是在座不少人都熟悉不过的签名——


    明堂。


    不过时隔短短两月，他又将自己的投名状递到了昭昭的办公桌上。


    “不可能！”梁泽林拍案而起，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堂为什么会放弃这样一个成熟而有前景的岗位，心甘情愿地为昭昭鞍前马后。


    送到嘴边的总监岗位不要不说，这次更是直接把自己送到了十万八千里外人生地不熟的欧洲大陆。


    胜券在握，昭昭脸上的笑意自然无比轻松：“梁先生，也许除了投资，在识人用人方面我也比您更加眼光独到呢。”


    作为工作上形影不离的搭档，昭昭远比梁泽林想象得还要更了解明堂——


    他并不是“视金钱如粪土”，辛辛苦苦地工作，本就该获得与之相匹配的回报；


    但在金钱利益之上，远有他更看重的东西。


    “这是我自己成立的第一家公司，你也是我唯一想要派出去的人。明堂，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放开手去做，我会支持你所有的决定和判断。”


    办公室里灯影寂静，昭昭几乎能听清明堂呼吸的声音。


    半晌，她听到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像是臣服，又像是承诺。


    “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


    他其实从不在意成为所谓的“陪衬”，只要她能永


    远投以他这样赤诚和信任的目光。


    ……


    生产线这边的领导与昭昭还算熟络，笑着打趣了她一句：“小向总，您这违约金在兜里还没捂热呢，又要付出去了？”


    昭昭笑，激光笔在某处条款上画了个圈：“还好友商大方，一进一出，我还能赚个二十万。”


    向爸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谁让梁泽林和背后的沃华实在是太自大了呢？


    先是付了天价的违约金，把明堂挖了过去。


    人还没正式办入职，就火急火燎地和他签了竞业协议，不允许他再跳槽回向氏或其他同行公司。


    但偏偏被昭昭另辟蹊径地钻了个漏子——行，不能去同行业的公司是吧？我偏偏是个视觉化团队，营业范围和你毫不相干，总不能连这都不允许我跳吧？


    这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不仅人没挖走，可能还要给明堂支付竞业协议赔偿金，一正一负，还能抵了原先要付给沃华的违约金。


    看着梁泽林比食堂用了十年的老铁锅还要黑的脸，向爸很是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这几年，这人可没少给他们使绊子，今天也算是狠狠扬眉吐气了一把，怎么不叫他心情舒畅呢。


    向澄在桌底下轻轻拍了拍爱人的手，示意他收收自己过于灿烂的笑容。


    然而，她没注意到的是，自己注视着女儿的目光，也是同样的自豪而温柔。


    ……


    这场股东大会，最终以昭昭的大获全胜收场。


    不仅仅成立朝颜子公司的提案被通过，她本人也取代了梁泽林的董事会席位，成为向氏管理层核心的一员。


    这位向氏集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董事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她以这场股东大会为开端，拉开了自己辉煌壮丽的事业史的序幕。


    20x6年，历经两年时间静心打磨的虚拟偶像“龙井”横空出世，在动作捕捉演员的帮助下，她游走在虚拟与现实之间，为海内外的网友展现了一副中式田园生活的美好画卷，大力推广了农桑、制茶、种花、酿酒等传统技艺，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好评。


    20x8年，时任向氏集团总经理的向昭，力排众议，以一百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濒临破产的老牌瑞典游戏公司艾尔达。


    次年，朝颜与艾尔达联合推出了近十年国际上最受欢迎的VR经营类游戏“桃源居”，“龙井”和她的兄弟姐妹们走出屏幕，成为了游戏史上最经典的角色之一。


    “龙井”诞生的十周年，她和“母亲”向昭一起，登上了Times周刊封面。


    这一张虚拟与现实交汇的经典照片，在多年后走入了学生们的论文和教科书，被认为是中华文化复兴、再次风靡世界的重要里程碑，被赋予了重要的划时代意义。


    在这十年间，以东方人为主角、不带任何偏见地展示中华文化的文艺作品也呈现了井喷式的爆发期，而创作这些作品的作者、导游、编剧等人，无一例外地提及了“桃源居”给他们带来的影响。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看似平静和朴素的生活，会带来如此巨大的冲击和能量。”昭昭曾经的搭档、如今在国内小有名气的编剧白如霜表示，“我很感谢昭昭，她为我们带来了一场风暴。”


    而向氏，也在她的带领下，从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家族企业，成长为涉及食品、旅游、文化等多个行业的“庞然巨物”，经营版图遍布全球，成为了最具代表性和影响力的华国企业之一。


    也许她播下了一颗种子——


    自此之后，越来越多的女性高管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她们得到了大众的认可——


    步伐坚定地迈入了新的风暴。


    ……


    昭昭再次在狭小的办公室醒来的瞬间，身边乌泱泱地围满了人。


    许久未活动身体的昭昭吓了一跳，险些原地跌回休眠舱、无缝衔接下一场任务。


    “做得好。”在第一次任务结束时就来围观过她的前辈黛西离她最近，用力地给了她一个拥抱，“太精彩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完美的任务了。”


    “谢谢……”昭昭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在任务世界里待得太久，以至于她对面前科技感十足的场景和同事反而感到陌生。


    借此机会，系统小蓝从她的脑海里逃脱出来，化成了小猫的形状，兴奋地围着她的腿转圈圈。


    它从昭昭获得的能量中获利，体型比她刚入职时翻了十倍不止，昭昭毫不怀疑，按这样的生长速度下去，有朝一日它能压垮整栋大楼。


    “但是……”昭昭再次环顾四周的环境，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略显嘶哑的声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


    “是我把大家叫来的。”


    人群中央被簇拥着的女性走了出来，笑意盈盈地和她打了个招呼：“昭昭，好久不见。”


    昭昭愣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


    这是当时面试她的老板。


    老板轻轻嗓子：“我在系统中注意到了你的异常动态，增长得过于迅猛的能量说明——”


    “时隔三十年，我们又出现了一位满分任务者。”


    她拍拍昭昭的肩膀，笑着解释道：“所以我把所有能活动的人都叫了过来，让大家都来学习一下销冠的风采。”


    小蓝与有荣焉，骄傲地翘着尾巴“喵”了一声。


    围着她的女孩子们三言两语、叽叽喳喳地称赞起她，还有甚者要把自己买来的小蛋糕、从任务世界千辛万苦带回来的纪念品等等送给她做见面礼。


    “我从你收购游戏公司那里进来的！我的天！你也太胆大了，那时候不是已经完成任务指标了吗，你怎么还敢做这笔投资的啊？要是是我肯定会担心功亏一篑的呜……”


    “你看你就是来晚了吧！我从昭找许郁丛投资那里就来了哦，当时她已经有这个构思了，后续有机会肯定不会放过啊…”


    “掌管事业线的神…可不可以把上次任务的录像也导给我，这对我非常重要拜托了呜呜！”


    ……


    昭昭被大家的热情淹没，捉襟见肘地挠了挠头。


    最后还是老板发了话，让大家都回去，给昭昭休息的时间：“让你的系统好好给你结算一下奖励，也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离开前，黛西还不忘悄悄给她抛来一个wink。


    “别忘了，我会和你分享最新的机器人帅哥的，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徒留小蓝炸毛般大喵了两声。


    昭昭揉揉有些发麻的后脑勺，不自知地笑了一下。


    好像…什么都没变啊。


    真好。我喜欢这里。


    第83章 许臻郅番外：竹马之谊


    早些年向家秉持的还是家庭教育的方针，向昭还没学会开口说话前，向澄就为她请了三个家教老师——


    一个教她唱歌说话、一个负责英语法语、一个精通各种乐器，每天在大厅里钢琴提琴变着样的逗小女孩开心。


    直到五岁那年，向昭在自家花园里摘花时，对着围栏外两个手牵手回家的小女孩投以羡慕的目光时，向澄才意识到——


    也许她长大的方式并不适合昭昭，再多专业体贴、细致入微的家庭教师老师，都比不上一个会和她一起打打闹闹的同龄玩伴。


    于是她和向爸翘了两天的班，开着车逛遍了市里所有叫的上名的精英幼儿园，才最终把女儿送进了她们最满意的一家。


    按照年龄，昭昭被分到了大班。


    班里的孩子大多已经认识了两三年，不自觉间就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


    文化课上还不明显，一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初来乍到的昭昭就显得尤其格格不入了。


    她抱着自己的小白熊娃娃，有些迷茫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空地中央的同学们正在猜拳决定捉迷藏的“鬼”方，滑梯边上聚集了一群准备玩过家家的孩子，树荫底下也零零散散站了几个正在骑自行车的人……


    到底要去哪边呢？


    昭昭正低着头


    思索，却不知道在老师眼中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备受怜爱的“小可怜”——


    新来的小女孩安静又听话，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人心软，抱着娃娃孤零零地站在太阳底下，只看了一眼就激发了老师强烈的责任感。


    一定要帮助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早点融入集体啊！


    只是还没等热血上头的老师走到她身边，孩子王许臻郅就抢先一步站到了她左侧。


    昭昭正用右手抱着娃娃，许臻郅于是先牵住了她的左手：“太阳晒，先到树底下来。”


    昭昭眨眨眼打量新同伴，慢了半拍才点点头同意：“好。”


    等待期间，许臻郅还用自己的航模给她挡了挡太阳，见她点头才牵着她往树底下走。


    “我叫许臻郅。”


    “榛子？”昭昭皱着眉认真思考，“榛子没有味道…”


    “不是那个榛子。”他停下脚步，用鞋尖在旁边的沙地上给她比划了下，手上却一直没有松开。


    昭昭认真地看着他写，礼尚往来般说道：“我叫向昭。”


    许臻郅点点头：“我知道，今天老师不是在黑板上写了嘛。”


    他早就记住了。


    从她被老师牵着手走进教室到那一刻开始，他就记住了。


    她穿白色的公主裙，说话的时候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的，最后微笑时脸上会有两条浅浅的纹路，看上去和脾气很好的小猫一样。


    他想认识她，所以抢着坐到了她背后。


    可惜一节课下来，除了看清她背后辫子的样式，没有任何进展。


    但是现在好了——


    我们已经交换过名字了，等明天再见面，就是好朋友了。


    “你想玩什么？过家家？骑自行车？”


    昭昭想骑自行车，但是今天穿了白裙子：“过家家好了，你也玩吗？”


    许臻郅其实该去踢球，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照顾好新来的朋友：“我也玩，我和你是一边的。”


    两个小豆芽相亲相爱地牵着手往人群中走了，老师在背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许臻郅虽然平时调皮了点，但关键时候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世界上还是好孩子多呀！


    ……


    青春期往往是青梅竹马疏离的起点。


    但许臻郅却没有这个烦恼。


    面对昭昭，他向来自诩最擅长等待和追随。


    昭昭从小成绩就好，比起他们这些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她反倒更像是寻常家庭里的“别人家的孩子”，被老师们寄予厚望，自己也卯着劲地要往最顶尖的名牌学府冲刺。


    为了能保持继续和她做前后桌的优良传统，许大少爷可谓是头悬梁、锥刺股，狠狠地在中考前恶补了一把，才擦着线和她上了同一所重点高中。


    继续做同班同学是不可能了，许臻郅适应能力良好，无师自通地解锁了自我安慰的技能。


    “正好，我还愁怎么和你商量这事呢！校队的李教练看上了我，邀请我去篮球队试训，练得好了明年还要推荐我去省队集训呢。”


    夏日的夕阳下，许臻郅的校服衬衫解开了扣子，衣摆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出了里面黑色的T恤。


    “……你五点半下课后去集训，我要训练两个小时，刚好！”他抱着篮球走在昭昭身边，另一只手还给昭昭提着沉甸甸的书包，“下了课你又可以坐我的自行车回去，绝妙的安排！”


    昭昭看得好笑——这人仗着有自己帮忙看路，在时不时就会有学生横冲直撞地冒出来的走廊上大大咧咧地倒着走路，一双眼睛只顾着亮晶晶地盯着她。


    怕他摔了，昭昭伸出手扯着他的衣摆：“哪就这么麻烦了？我可以让黄叔来接我。”


    “哎！”榛子一下就不乐意了，拉长了声音抗议，“大小姐，是我的车技还不够让你满意吗？还是我的载具不够高贵，你可不能嫌贫爱富！”


    ……这人上学随便骑的一辆自行车都是上万的闪电高士特之流，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嫌贫爱富的，昭昭腹诽。


    “再说了，黄叔上班多辛苦呀，送完你回家还要再回公司等阿姨，咱们不能给别人添麻烦，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做对不对…”


    被人软磨硬泡了十分钟，昭昭才终于“矜贵”地点了点头：“好吧，给你一个送我回家的机会。好好表现，要是今天坐着不舒服的话，以后我是绝对不会光顾的。”


    “好嘞。”许臻郅露出一整排洁白的牙齿，毫不吝惜自己灿烂的笑容，“包您满意，下次一定要再来啊。”


    集训的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同学，还有个别好奇心旺盛些的，甚至从窗里探出头来打量这对风云人物。


    昭昭没来得及去在意这些，她只是突然发现——


    在阳光下，许臻郅的瞳孔会透出淡淡的金色，连同一头利落的短发也染上了一层柔软的栗子般的颜色。


    好像大狗狗哦。


    再配合上他现在不要钱的笑容，看上去特别好rua的样子。


    昭昭没忍住上手揉了揉他的脸，许臻郅顺从地在她手掌心间歪了歪头：“说好咯？下课我来接你。”


    “说好啦。”


    于是这份不平等的“包车”协议，一签就签了三年。


    他们读高中那会，最流行的是一种叫“死飞”的自行车，车身轻薄，最大的特点是飞轮固定，不能滑行。


    许臻郅那时候和他爸爸的关系闹得最僵，表达不满的方式也很直白——


    买东西不买好的，只买贵的，但凡是能让他爸钱包出血的事物，通通来者不拒。


    中二期和叛逆期重合的许大少爷，拍拍手从日本进口了几台时下最流行的自行车。


    可惜昭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这几辆跨越重洋来见他的自行车就被无情地丢进了车库，再没见过天日。


    那几辆狂拽酷炫得可以亮相环法自行车赛的山地车，也被许臻郅装上了柔软舒适的坐垫，风雨无阻地载了昭昭三年。


    ……


    八年后，许臻郅终于让他的“坐骑”们，登上了真正的环法自行车赛场。


    经历了“满两年送两年”的德国研究生修习之旅，许臻郅的导师——一位空气动力学领域的大拿，大手一挥为自己的学生争取到一个环法自行车赛事测试赛的资格。


    “判断自己有没有掌握知识的最佳方法，就是去亲身地实践。”德国老头不怀好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如果法国你都骑不下来，就不要指望我在你的毕业证书上签字了。”


    师令如山，许臻郅苦哈哈地委托昭昭从国内寄来了他最惯用的自行车，自意大利佛罗伦萨始，开启了自己为期一个月的“证道之旅”。


    测试赛并非正式比赛，但事关影响力最广泛的自行车赛事，也吸引了不少爱好者和媒体的眼球。


    难得的休息日，许臻郅得意扬扬地向大洋彼岸的昭昭炫耀道：“哼哼，我也算是学有所成了吧，我对自己的车进行了一些小改装，还是比较明显地削弱了风阻的，回头我就要把它加在自己的毕业设计里……”


    昭昭这边拉了窗帘，装潢风格很明显是在酒店里，许臻郅只当昭昭又在哪里出差，继续兴致勃勃地分享：“我现在的累计成绩可是前十哦，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点天赋！要不是当年被许焕一耽误了，说不定我现在也是赫赫有名的山地车赛手


    了，那你就是唯一坐过我自行车后座的人了！多有面子！”


    “明天就是最终赛事了，我让导师和同门在终点迎接我，等着接收我到时候的风采照吧！说真的，这条路线风景确实不错，以后有机会带你来逛逛……”


    昭昭笑而不语。


    她当然知道这里风景不错，毕竟窗帘之外，就是著名的香榭丽舍大街和凯旋门了。


    “喂喂，昭昭，你有在听吗！你是不是越来越不关心我了QAQ…”


    ……


    嘴上说着要卡他毕业证的卢卡斯教授，早早就带领学生们占据了终点线旁的黄金观景位。


    “林，好好拍，你师兄毕业典礼上用的照片就全靠你了。爱德华，下来些，你挡住我了。”


    昭昭来到现场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卢卡斯教授气势十足地指挥着学生们的模样。


    “早安，教授。”昭昭用德语向他问好。


    在异国听到亲切的母语，卢卡斯教授显然愣了一下，目光落到昭昭身上不过两秒，就认出了眼前的东方女孩——


    这肯定是许臻郅每天心心念念念叨的“青梅”了，他早在那小子的手机屏保上看过不下三十遍两人的合照。


    “你好。”小老头友好地和她握了握手，“我已经能想象到他会有多兴奋了。”


    再多的冠军和荣誉，也许都比不上她出现在这里更让他开心。


    卢卡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年轻人。


    第一梯队在人们的欢呼声中从地平线另一头驶来，眼看着时隔一个月的赛事终于要到达尾声，选手们卯足了劲，匍匐压低自己的身体，气势汹汹地向终点驶来。


    昭昭一眼就认出了许臻郅——


    年轻的男生从来不疏于锻炼，此刻的他像极了一只爆发力强劲的黑豹，双腿肌肉正拼尽全力，迸发出自己最后的激情与力量，向终点线发起冲锋。


    “加油！榛子！”


    山地车飞速驶过终点，肾上腺素冲击过后镇定下来的大脑后知后觉地辨认出了熟悉的声音。


    “昭昭！”


    许臻郅眼睛一亮，一个飞扑抱住了正向他跑过来的昭昭。


    “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激烈运动完的人身上热乎乎的，昭昭好笑地拍拍他的背：“我还给你做了应援扇呢！小心点，别压坏了！”


    许臻郅用力地抱了抱昭昭，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怀抱，欣赏起昭昭特意给他定制的“应援扇”——


    其实只是在一把普通的小团扇上面写了他的名字，再贴上了他的照片剪影和昭昭手绘的卡通小人，许臻郅却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最终下定了结论。


    “昭昭！你好爱我！”


    昭昭没好气地伸手去揉他乱糟糟的头发。


    负责拍照的同学“不忘使命”，突破专业摄影师的重围，冲到了人群的最前列——


    哼哼，一定要让最完美的一幕出现在师兄的毕业典礼上！


    巴黎炽热的阳光下，两颗炽热的心得以拥抱。


    如果你擅长追随和等待，我也一样不会吝啬于爱。


    第84章 许臻郅番外：艾娅日记


    x8年7月12日日


    【妈妈说，日记对学中文有用，所以从今天开始了。】


    x8年9月4日雨


    【爸爸说我的字像叉子扒出来的，讨厌爸爸。妈妈说他小时候的字更丑，开心，爱妈妈。】


    “我们艾娅又在偷偷写什么呢？嘴巴撅这么高，该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许臻郅边用筷子打着鸡蛋，还边不忘古灵精怪地探到艾娅身后，作出一副要偷看她的日记的样子——


    要是他真的想看，昭昭和艾娅两个人叠起罗汉都未必能拦得下他。偏偏许臻郅还没改掉自己爱“招猫逗狗”的本性，非要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惹得小女孩气急得要上来扑他。


    “坏爸爸！”扎着花苞头的小女孩把本子一合，转过身就气呼呼地要拿两个小拳头砸他。


    她不过才六岁，双拳还不敌人高马大的许臻郅一掌，轻轻松松就被爸爸一手拿下，原本精致可爱的发型也成了乱糟糟的小狗窝。


    许臻郅看得好笑又心软，随手把碗放在艾娅练字看书的小书桌上：“头发都乱了，来，坐好，我给你扎头发。”


    艾娅对许臻郅的性格很是了解，警觉地捂住自己的头：“真的？你不会趁我转过去偷偷挠我痒痒吧？”她的婴儿肥还没褪去，两只手臂把自己的小脸挤得肉嘟嘟的，再配合上她雪白的皮肤，简直就像个刚刚出炉的小笼包。


    许臻郅玩心大发，用自己的下巴蹭蹭她的头顶：“哼哼，我不挠你痒痒，我要一口把你这个小笼包给吞掉！”


    “啊——许臻郅你刷牙了吗！！”


    “好啊，你小小年纪就要嫌弃爸爸了是吧，我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是在给谁做早饭啊！”


    其实这人一起床就刷了牙，还给了熟睡中的爱人一个薄荷味的额头吻。


    “爸爸你好幼稚！！！”


    刚刚收拾完自己从楼上下来的昭昭，看到的就是这样兵荒马乱的局面。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艾娅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眼睛一亮就兴奋地扑到昭昭身后抱住她的腿，轮流用德语和英语诉苦。


    昭昭摸摸她的头发，浅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柔软得像是快要飘走的蒲公英一样。


    许臻郅见昭昭下楼，连忙端起打到一半的鸡蛋，在昭昭脸上迅速偷亲一口，才嘿嘿地笑着往厨房的方向走：“早餐马上就好，你们先说会话。”


    这些年昭昭全盘接手了向氏在海外的业务，每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有和女儿单独相处的时间，昭昭自然也很珍惜。


    “妈妈陪你看故事书好不好？”


    艾娅开心地点点头——她最喜欢和漂亮又厉害的妈妈一起玩了，而且今天看的还是她最爱的图画书。


    于是母女俩开开心心地坐到了小桌边，昭昭对着图画书用英语给艾娅讲了遍精卫填海的故事，时不时又夹杂了“大海”“坚持”等几个中文词汇。


    读完故事，艾娅还撒娇让昭昭给她写下了“精卫填海”四个大字，照葫芦画瓢地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又临摹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地在许臻郅的呼唤下走到了饭桌边。


    庭院外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悠闲地在草坪上觅食。


    艾娅囫囵地喝下最后一点牛奶，急匆匆地戴好帽子、背上书包，叼着吐司冲上了校车。


    昭昭和许臻郅在家门口依偎着向她挥了挥手，忙碌的一天就此拉开序幕。


    ……


    【x9年8月12日雷阵雨】


    【最近德国天气不好，爸爸说不能带我去学游泳了，我很伤心。好在妈妈的妈妈说，等我到中国去，就可以在她家里游泳了，我又变得高兴了。】


    【爸爸妈妈说，回了中国，会有更多人爱我，所以我很开心。】


    这些年向氏在欧美市场的发展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不再需要昭昭再亲力亲为、事必躬亲地忙前忙后了。


    一闲下来，原来没觉得不适应的地方突然就像细细密密的小疙瘩一样冒了出来。


    向澄执掌集团四十多年，早就动了退休的想法。这下母女俩一拍即合，当即决定把昭昭回国接班提上日程。


    许臻郅从小就是“有昭万事足”的性子，再加上这些年爷爷奶奶年事渐高，他自然也希望尽早回到他们身边尽孝。


    唯一担心会不适应的艾娅，早就被“自家专属游泳池”给迷了眼，自告奋勇地表示要去妈妈的妈妈家玩。


    昭昭扶额：“艾娅，妈妈的妈妈叫外婆。”


    许臻郅笑：“等回了国，就给艾娅买个会唱歌的摇摇马，好好熏陶一下。”


    总之，一家三口就这样踏上了回国的路程。


    临走前，许臻郅还煞有介事地送了艾娅一个新日记本，并在第一页留下了五个大字——


    “一章：回国”。


    青梅竹马的二人笑得直不起腰，


    徒留外国人艾娅一头雾水。


    ……


    飞机中转时延误了几个小时，到达国内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与往日的繁华相比，此刻的机场略显空旷，艾娅紧了紧牵着昭昭的手，小心翼翼地贴在她身边，好奇地四处张望。


    不过空旷也有空旷的好处，昭昭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等待自己的父母，兴奋地朝他们挥了挥手：“妈妈！爸爸！”


    艾娅听懂了这两个单词，也腼腆地跟着挥了挥手。


    许臻郅推着行李车跟在她们身后：“妈、爸。”他稳重了不少，却没有失掉当年的少年意气，像棵挺拔的白杨一样，大大方方地和向妈向爸打招呼。


    向妈向爸都是看着许臻郅长大的，自然为他的成长感到高兴。但最让他们兴奋的，还是许久未见的女儿以及初次见面的孙女。


    向澄先是抱了抱昭昭，才伸出手轻轻摸摸艾娅的小脑袋。


    艾娅还没到昭昭屁股高，只能抬起头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外婆。


    向澄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安静地注视着她两秒，才微笑着和昭昭说：“这孩子的眼睛长得像你，神态也像。你小时候也总爱这样，抬着头眼巴巴撒娇似的看人，所有人都招架不住你。”


    向爸认可地点点头，摸摸自己的下巴说道：“鼻子和嘴巴有点像臻郅。”


    最后一锤定音道：“这孩子，和你们俩有缘。”


    许臻郅走到昭昭身后，轻轻松松地单臂抱起艾娅，另一只空着的手自然地环上了昭昭的腰：“她是我们的孩子嘛，当然长得像我们。”


    昭昭回头看他，眼睛里的笑意像是嗔怪，又像是认可。


    “是的，我们是家人。”


    ……


    【x9年9月1日多云】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爸爸妈妈带我去学校。我看到好多朋友，好开心。很多人看我、和我说话，爸爸说那是因为我太可爱了。】


    【我还当上了英语课代表，老师说我英文说得好。我觉得奇怪，英文比中文简单多了，为什么大家的中文都这么好？】


    【x9年12月3日小雪】


    【今年学校要举办新年晚会，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我们班要表演《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


    【同学们都推荐我当白雪公主，因为我比大家都要白。我回家说了这件事，爸爸哈哈大笑，他说妈妈以前也是白雪公主，他还说这叫“女承母业”。】


    【外公说我和妈妈都漂亮，就应该当公主。但最威风的还是外婆，听说她以前是王母凉凉，那是什么？】


    ……


    又到一年春节，今年难得市区可以燃放烟花爆竹，许臻郅就采购了一大箱，在自己院子里和艾娅玩。


    从小在德国长大的小女孩哪玩过鞭炮摔炮这些东西，一下子乐不思蜀，只顾着点完火就捂着耳朵飞快地往屋檐底下跑。


    一连串欢快的笑声银铃般传回了屋内，惹得本来还在装模作样看春晚、包饺子的三个人心痒痒的。


    向爸最先耐不住，擦擦手站起来：“哎呀，臻郅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有没有给孩子戴个手套…现在这个天气出了汗可容易感冒了，不行，我得出去盯着他们哈。”


    母女俩相视一笑——


    哪里是不放心他们，分明是老顽童自己也手痒了。


    昭昭有些害怕爆竹的声音，就没有跟着出去，而是继续坐在妈妈身边包饺子。


    手指翻飞间，圆圆胖胖的元宝状饺子就出现在她手掌心里，昭昭把它放在向澄包的柳叶状饺子身后，一个个形态各异的饺子就这样齐齐整整地排起了队。


    厨房里三个阿姨正在一起准备年夜饭，饭菜的香味和电视里传来的背景音，让昭昭感到惬意的安心感，嘴上不自觉地哼起了“难忘今宵”的小调。


    “昭昭。”母亲声音温柔地呼唤她的名字。


    “怎么啦？”


    “关于艾娅的身世，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


    艾娅并不是昭昭和许臻郅的亲生孩子。


    昭昭刚到欧洲的第二年，突然感到胸部不时会有坠痛感，到医院检查后发现是一个小型的肿瘤。


    她做了手术后，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的院，许臻郅也放下了实验室的工作来照顾她。


    他们就是在这时遇到艾娅的。


    她患有白化病，当时又有严重的肺部感染，急需进行手术，却被襁褓包裹着遗弃在了医院门口。


    昭昭出资为她做了手术，后来又决定办下领养手续，让艾娅成为他们新的家人。


    昭昭的视线透过落地窗，看到了院子里兴奋地挥舞着仙女棒的女孩。


    “顺其自然吧。”昭昭微笑着倚靠在妈妈肩上回答她的问题，“我知道我们肯定瞒不了她太久。”


    “但我从来不觉得血缘是连结家庭的纽扣，是爱让我们决定组成一个家庭。”


    窗外，许臻郅正抱着艾娅在半空中旋转，女孩手里的仙女棒都快挥出了残影。


    在妈妈温柔的抚摸下，昭昭笑着说道：“榛子也是这么想的。”


    “妈妈，他已经做了结扎手术了，我们可能不会再要一个孩子了。”


    ……


    【x2年6月17日晴】


    【今天，爸爸妈妈陪我到医院进行视力检查和体检。抽血时医生叔叔很疑惑地说：“你们夫妻俩都是O型血，孩子怎么会是AB型啊？”，爸爸急得差点要上去捂别人的嘴。】


    【回家路上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眼色，想着要怎么和我解释，还是妈妈让他先好好开车，不然我都怀疑车子会开到马路牙子上。哎，果然爸爸永远都只会听妈妈的话。】


    【回到家后，妈妈特别温柔地搂着我和我说了我的身世，还告诉我，无论怎样，他们永远都把我当作是自己的孩子，爸爸在旁边“嗯嗯”地对天发誓。】


    【我都没有告诉爸爸，其实我早就知道啦。之前他教我游泳的时候，我就发现他手臂和小腿上的汗毛都是黑色的。而且有一天早上我经过爸爸妈妈房间时，听到他边照镜子边和妈妈抱怨，说自己的黑色发根又长出来了，今天得悄悄去理发店一趟。晚上回家，他的头发又全是金色的了。】


    【唉，爸爸真的是我们家最大的大笨蛋了。要骗我的话，直接买顶假发不就好了嘛？听说漂头发超级痛的。不过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天天去理发店了，真为他的头皮感到高兴。】


    艾娅揉揉红通通的眼睛，继续往下写。


    【我知道自己不是捡来的，也不是什么神乎其神的来自上帝的礼物。我来到爸爸妈妈身边，只是因为他们都爱我。我也不要做月亮的孩子，做爸爸妈妈的孩子就好啦，我会好好锻炼，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陪着你们的。】


    【爸爸妈妈听完都哭了，使劲抱着我说爱我。我也一样哦，全世界最爱最爱你们了。（ps：你们更爱对方也可以，我不会吃醋的，爸爸不要再故作为难地骗我了！）】


    天边的月亮眨眨眼，该到睡觉的时候了。


    艾娅收拾好书包躺回床上，心事重重地闭上了眼。


    唉，明天又是星期一。


    日子就这样周而复始吧。


    小学生艾娅唯一的烦恼，就是明天又要上数学课了。


    第85章 许郁丛番外：随心而动


    许郁丛习惯过一种规范且自律的人生。


    都说老一辈人最疼爱的就是幺儿与长孙，在许臻郅出生之前，“老来子”许郁丛确确实实地独享过令大哥眼红的“溺爱”。


    多看了一眼的东西，第二天必定就会出现在房间里。责备是从来不会有的，出席大场面却是次次都要带上的。


    他的到来，让向来爱争第一的许焕一产生了莫大的危机感。


    但偏偏自懂事以来，许郁丛就像是被输入了一段代码的完美机器人，方方面面都让挑不出错处来。


    读书时期，成绩就没下过前十名，甚至高二时就已经提前拿到了令人艳羡的名牌大学报送资格；


    虽说性格冷淡了些，但为人处世方面却让人找不出错处，对待长辈彬彬有礼，在商场上又杀伐果断、进退得宜。就连一向严格的父亲，都忍不住称赞过：“郁丛这孩子，天生就是做商人的料子”。


    可不是吗？许焕一腹诽：胆小点的供应商见到他都该两股颤颤了，哪还有讲价的勇气？


    最最可恨的是，他还严格保持着健身的习惯，每天游泳、跑步、举铁三件套雷打不动，身材管理堪比军人般严格。


    年轻时还看不出太大差别，但年纪一大，愈发显得中


    年发福的自己“面目可憎”起来。


    就连难得的家宴上，慈爱的母亲都会恨铁不成钢地敲敲他的手背，数落道：“你可少吃点吧，别生意没谈成，啤酒肚高血压高血脂全都上来了。你看看郁丛，你看看你！”


    偏偏他还不能用“应酬太忙”来应付过去，大家都看着呢——


    许郁丛可比他忙多了，偏偏人家就做得到？爸妈甚至专门在家里挖了个游泳池，就为了方便他锻炼。


    “听到没？”母亲用筷子敲敲他的手。


    许焕一没忍住皱着眉收回了手：亲妈这是真没手下留情啊！


    再看看一边偷笑的儿子和面不改色切着牛扒的弟弟，许焕一欲哭无泪：既生一何生丛啊？让他父亲/长兄的尊严怎么搁啊？


    但随着年龄渐长，许郁丛“完美儿子”的人设逐渐出现了一丝裂痕——


    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眼瞧着他都三十岁了，身边却从来不见个女伴，就连母亲都生出了为他安排几场相亲的想法，只是都被他以工作太忙为理由给推拒了。


    许焕一难得地拿起大哥的乔，说教道：“郁丛啊，不是大哥非要干涉你的私生活。但老祖宗说得对啊，成家立业，这成家可是在立业之前的。”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和你二哥的孩子都该谈恋爱结婚了，你怎么还没个影？你看看咱妈最近愁的啊，饭都吃不香了。你也别那么挑剔，多相看相看，争取让爸妈早点抱上幺孙！”


    其实这小子身边哪里缺漂亮女生，哪怕他性子冷冰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都有人冲着他这副皮囊而来。


    许郁丛抬头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大哥有空还是多照顾照顾臻郅吧，爸妈年纪大了，教管孩子难免耗费心力，自己的儿子还得是自己照看才好。”


    “对了，上周您的前任女伴都找到公司来了，大嫂家人那边有些反应，您有空还是要多多安抚一下。”


    许郁丛低下头继续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边打字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毕竟我这边工作忙，不能都关照到，还请大哥体谅。”


    你是早早就成婚生子了，但有什么用，孩子管不好，身边一团糟，还不如把心思都放在正经事上。


    许焕一自己翻译了一通许郁丛的言外之意，还是决定灰溜溜地退出去，三言两语就被弟弟被KO出局。


    行，他是管不着他半点了。许焕一在家门口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下，家里的玄关显得和隧道一样，深邃得看不到尽头。


    到底有谁能治得住许郁丛，爸妈早八百年就给他准备好的婚房，有生之年真的能看得到另一位主人吗？


    许焕一摇摇头，随手碾灭烟头，坐上车扬长而去。


    管他呢，横竖都与自己无关。


    ……


    许郁丛自然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老爷子也曾经给他安排过适龄的相亲对象，对方家里是做航运生意的，两人在商场上也有过往来，对彼此印象也还不错。


    但当抛去合作伙伴的关系，单纯以男女双方的视角坐在餐桌上，许郁丛才发现也许他并不是个完全的理性主义者。


    两人家世、能力、个人条件等各个方面都相当，许郁丛甚至可以预想到宣布两家结盟的婚讯后，公司的股价会迎来不少的利好消息。


    “但我无法想象，和她一起生活、一起分享喜怒哀乐、彼此支撑的情景。”


    老爷子好笑地一掌落在他背上：“所以你就这样走了？”


    “没有。”许郁丛默默把背挺直一些，“我和方小姐说了，我暂时没有成婚的打算，回去后会和家里长辈说清楚。”


    对方也是个豁达性子，相亲不成还有人情世故在，在下季度的合同里争取了一些利益便爽快地离开了。


    老太太叹一口气：“小方这女孩我也是见过的，各方面条件都很好，怎么就是没有眼缘呢……”


    许郁丛给母亲倒了杯茶，安抚道：“保守估计我还能活个四十年呢，我就想像您和爸一样，找个知心的人好好过。”


    老太太被他难得的自贬给逗笑了一瞬，转而又嗔怒道：“那你倒也好好地找一找，从小就不爱和女生玩，独来独往的，什么时候能碰上贴心的人？”


    说起这个她就有些惆怅：“早知道小时候怎样也该给你找个玩伴的，感情这东西都是要慢慢培养的！你看臻郅和昭昭，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多好。”


    许郁丛和这个侄子年纪差了七八岁，侄子小的时候住在大哥那，两人很少见面。后来大哥大嫂分居，许臻郅才搬到住宅和他们同住，但那时他已经到美国留学了，所以对这个名叫“昭昭”的女孩没什么印象。


    老太太看上去很喜欢她，说起她时脸上都亮了一些：“你不知道，那孩子可招人疼了。长得好又聪明，从小就比臻郅这个淘气包强。最重要的是性格大方，又能干又知进退的，她妈妈会教育孩子，把孩子教得好。”


    连一向和小辈不亲近的老爷子都点点头认可道：“确实，小向是个大方的。”别的小女孩都怵他，就她打小见了他都笑眯眯地问候一句“许爷爷”，还会关心他的腰伤有没有好一些。


    老太太做了总结：“昭昭是个招人疼的，又乖又贴心，以后有机会见面你就知道了。”


    “唉……我得回去问问向澄，还有没有兄弟姐妹的孩子可以介绍一下的。你可比昭昭大了六七岁呢，介绍给她可真是丢了我的老脸。”


    “妈。”许郁丛无奈地抓住他妈，“您就别为我忙活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还从没见亲妈为了别人嫌弃过他的。


    “向昭”这个名字就此在许郁丛心里留下了一个好奇的钩子。


    ……


    真正见到向昭是在一场慈善舞会上，她站在老太太身边，一袭红裙衬得她明艳动人，被老太太亲近地拉着手，骄傲地引荐给外来的宾客，好像她是自家的孩子一样。


    当时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远远一瞧，冥冥中就有预感——


    那一定是爸妈都交口称赞的向昭。


    她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看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小动物似的警惕。


    那天许臻郅不在，由他充当她的舞伴。怕她紧张，上场前许郁丛还特意安慰了她两句。


    没想到小姑娘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还反客为主地捏了捏他的手。


    无怪偶像剧中总爱把男女主在舞池翩翩起舞视作两人感情进入新阶段的标志——


    悠扬的音乐只为紧密相拥的伴侣响起，周遭人群在昏暗的灯影中全都沦为陪衬，只有怀中拥抱着的舞伴的目光，是全场唯一指引你方向的明灯。


    许郁丛已经忘了当时是怎样完成那支舞的了，但昭昭那双会说话般明亮的眼睛，却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后来俩人的接触多是因为商场上的事情。


    她刚刚进入向氏，斗志昂扬地要作出一番成就来，但总会多多少少地遇到一些阻碍。


    许郁丛默默地关注着她，连和父母喝茶的频率都悄悄地提高了——


    原因无他，昭昭常给他们送来自家产的茶叶，每次喝茶时总有一定概率会提起她的事情，什么她又在研发新的产品、董事会里有哪个难搞的高管、下个月计划到哪里出差等等。


    他时而会想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卑劣。


    父母在谈及她的事情的时候，总是把她当作了未来的孙


    媳妇；她是否也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位长辈，而不是普通的男人？


    但情感总比理智更汹涌。


    那晚和她共处一室时，听到她叫自己“许郁丛”，而不是“小叔叔”时，他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头。


    他无法再把自己放在长辈的位置上，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和许臻郅结婚，站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和许臻郅一样称呼自己为“小叔叔”。


    凭什么站在她身边的人不能是自己？


    ……


    他的心意对她来说也许太过荒唐，自那晚以后，他感到了昭昭明显的逃避与退让。


    但许郁丛并不害怕这些。


    他从来都是投资的好手，愿意为自己想要的回报，付出所有的代价。


    她退一步，他便要再进两步，把自己的心意全都剖析在她面前。


    至少、至少，要换来一个可以被平视的机会。


    ……


    月影稀疏，他靠在露台上，给助理发了消息，让他帮忙安排行程，明天就要启程去鹿山。


    对面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要求吓到，“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出现又消失，一分多钟后才小心翼翼地发来一条提醒。


    【许总，明天的两场会议都是不能改期的，您最多只能在鹿山停留四个小时，这会对您的安排造成影响吗？】


    他按灭指尖猩红的烟火，笃定地回了两个字。


    【确定。】


    我确定了，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不给自己任何回头的机会。


    房门被轻轻叩响，许郁丛低下头看看手表，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是家里的佣人了。


    他拧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他妈。


    “妈，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起来喝点水。”许老太太吸吸鼻子，敏锐地嗅到了儿子身上的烟味，“这么晚了，不睡，还吸烟，你还要不要身体了？”


    许郁丛笑：“想开了一些事，以后不抽了。”


    老太太点点头：“遇到什么烦心事，都和爸妈说，别压在自己心里。”


    许郁丛坐回自己床上，露台的门还没关，微风吹进室内，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妈。”


    “你说，七八岁也不是什么问题，是不是？”


    第86章 许臻郅&许郁丛番外：遥遥


    许臻郅在德国读了两年研究生，在家里人的殷切期望下，顺顺利利地从堪称地狱级难度的实验室毕业。


    许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我们臻郅出息咯，他们导师还邀请他继续读博呢。”


    臻郅臻郅，臻于郅治，从名字中就不难看出老爷子和老太太对这他的厚望。


    可惜他读书时光顾着和他爸较劲，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明明前一秒还在抓耳挠腮地看书写作业，后一秒就装作自己正在打游戏，对学习毫不上心的样子。


    哪怕高三时实打实地恶补了半年，也还是没有奇迹降临，只是上了一个当地还不错的一本。


    一向成绩不打眼的孙子竟然一下“开了窍”，走上了康庄大道，许奶奶乐得在家里摆了一桌，特意把昭昭也给喊了过来。


    昭昭敬老太太一杯茶：“那他打算继续读博吗？”


    老太太面露难色：“还是别了吧。”研究生顺利毕业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再读个博士，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匆匆从公司赶回来的许郁丛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脸上的表情难得有些松快：“读吧，难得有深造的机会，这位教授在业内还是很有威望的。”


    不仅专业技术过硬，对学生的要求也是出来名的高。


    许爷爷一锤定音：“他要感兴趣，就接着读。毕不了业就直接回国，家里不缺他一口饭吃。”


    饭局结束后，昭昭给许臻郅打了个电话，把刚刚的闹剧分享给他。


    德国那边还是白天，他像是在骑车，声音伴着呼啸的风声和有节律的呼吸声传入昭昭的耳朵。


    “他正憋着劲使坏呢。”许臻郅再迟钝，也看出了小叔叔的心意，“恨不得我再晚几年回国，自己和你相处呢。”


    昭昭熟练地顺毛：“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许臻郅即答：“我还想继续读呢，这个方向我了解过了，很符合我之前研究的方向……”


    兴致勃勃地分享了一番自己的研究成果后，许臻郅摇摇尾巴，用他最熟悉的黏糊糊的语气说道：“昭昭，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这次毕业典礼你忙不忙呀，要不要来德国看看？”


    “恩——”昭昭在电话这头故作为难，实际上眼睛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好像最近有点忙呢。”


    许臻郅急：“五月底德国气候正合适呢，我攒了好多有意思的地方想带你去玩！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南法的嘛，趁着假期我们也能好好地玩一玩。你也忙了大半年了，总该好好休息一下吧，劳逸结合才是最科学的——”


    逗小狗真好玩。


    许臻郅的生日在月底，自打两人认识以来，就没有一次不是在一起庆祝生日的。


    他生怕自己忘了，又不想显得太刻意。


    昭昭生怕自己憋不住笑意，急匆匆地应付过去：“哎呀，我会再好好考虑的，这边还有点资料要看，先挂咯，拜拜拜拜！”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许臻郅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幽怨地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手机屏幕。


    ……


    毕业典礼是不可能不参加的。


    昭昭连夜把工作交给了助理，并在对方怨念的眼神中潇洒地抛了个飞吻。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每周聚餐一次，下午茶随便点，都刷我的卡！”


    明堂离职后成功上位的新助理唐之敏：……


    老板太任性了怎么办！


    昭昭无暇顾及唐之敏的内心活动，她已经一年多没享受过假期了。趁这次机会，她一次性提了一个月的长假，现在整个人已经雀跃得像只出笼的小鸟，只差插上翅膀就能自己飞到大洋彼岸了。


    美丽大方的空姐在舱门处迎接客人。


    “向小姐。”头等舱空姐上前两步来迎接她，“需要我帮您把这个袋子收起来吗？”


    昭昭摆摆手：“不用了，我放在自己腿边就好，多谢。”


    袋子里装的是她在国内订制的横幅——


    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醒目地写着一行大字“喜报！我家少爷毕业了哦！”


    她还委托许臻郅的同学偷拍了一张他本人弯着腰检查引擎的照片，后期和她搞怪地探头比“耶”的照片合成在一起，准备给大少爷一个土味十足的惊喜。


    也许是想到许臻郅被吓到的场景，登上飞机时昭昭脸上还保持着灿烂的笑容，墨镜下大咧咧地露着一排洁白的牙齿。


    但一见到座位旁边熟悉的面孔，昭昭就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没拿稳。


    “昭昭。”许郁丛淡定地合起手中的财经杂志，“好巧。需不需要我来帮你？”


    “不用。”昭昭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在许郁丛旁边的位置坐下，两人中间隔着条过道，“小叔叔，你也要去德国吗？”


    昭昭心底奇怪：前两天她出发前还特意和许奶奶串了口供，没听说许郁丛要去参加许臻郅的毕业典礼啊…？


    许郁丛笑：“我去法国参加一个博览会。”


    “那……”昭昭下意识地想问，那为什么不坐直达法国的航班，但看到对方含笑的眼睛，脑袋就一下转过了弯。


    还能为什么呀。


    “你不用这样做的……”


    “昭昭，也对我偏心一点吧。”许郁丛含笑给她递过来一个魔方和几张独立包装好的试香纸。


    “至少给我一个作为追求者展示自我的机会。”


    昭昭低着头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她在飞机上不喜欢看书和看电影，无聊时就会拧拧魔方、做做数独。


    许郁丛和她一起出过几次差，注意到这个习惯，从此和他一起出门，他就会给她准备一些消磨时间的小道具。


    最近她在带领团队开发新的IP周边产品，香水就是重要的考察方向之一。


    昭昭拆开试香纸的包装，放在鼻子下轻轻一嗅，清爽的茉莉香与柠檬味就扑鼻而来，让人不由地放松了心绪。


    见她喜欢，许郁丛也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杂志上。


    也许是许郁丛的礼物激发了她的灵感，接下来飞行的过程中，昭昭一直在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中记录着灵感，直到飞机落地前的两小时，才躺下休息了一会。


    依稀睡梦中，像是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如羽毛般一触即分。


    再次醒来时飞


    机上的乘客已经基本全部离开了，只有一位空姐守在她的位置旁。


    “向小姐。”昭昭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把身上盖着的毛毯轻轻揭开，空姐递来一张纸条，“飞机已经顺利降落在法兰克福机场了，这是许先生留给您的便签。”


    上面是熟悉的笔力苍劲的字迹——


    【注意安全，行李我会安排人送到臻郅那边。玩得开心。】


    ……


    许郁丛做事向来周到，昭昭和行李都被他安排的人稳妥地送到了许臻郅的住处。


    昭昭低头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多，许臻郅应该还在学校。


    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输入了密码，打算悄悄布置好房间，给他一个惊喜。


    谁知房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遍地的狼藉——


    几个行李箱随意地摊在客厅中央，沙发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许臻郅的衣服和杂物，甚至还有一把他平时做实验会用到的螺丝刀，简直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


    昭昭有些惊慌，立马就拨通了许臻郅的电话，同时还在房间里喊了两声他的名字。


    “哎——”二楼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传来，许臻郅喜出望外地大喊了一声：“昭昭！你怎么在这里！！”


    昭昭任由他一个飞扑过来抱住自己，有些无奈地问他：“我还想要问问你，家里这是什么情况？”


    许臻郅有些心虚地挠挠头：“我想着你没空过来，我就自己请假回去看你嘛，足足一个月的假期呢……”


    昭昭叹叹气：“来吧，咱们先把你的行李收拾一下，用不着这么多东西了。”


    ……


    许臻郅的准备工作不算完全白费，稍微修整过后，两人轻车简行地开启了期待已久的南法之旅。


    两人从尼斯出发，在埃兹小镇俯瞰整个尼斯的海岸线，在老城区慢悠悠地享受一盘烤鱿鱼，拿着咖啡在日落的海边沙滩上静静地坐着，等待夕阳将原来梦幻的蔚蓝果冻海渐渐染成粉橘的色彩。


    许臻郅带着昭昭走了一遍他最爱的昂提布徒步路线，许久没有户外运动的昭昭久违地体验了自然的野趣，两个人沿着各式各样的悬崖石梯爬上爬下，纵览一望无际的大海和郁郁葱葱的小树林的风景。


    许臻郅像是在这里觉醒了他的摄影师天赋，兴致勃勃地给昭昭拍了一大堆照片，昭昭大手一挥，直接原图打包发上了朋友圈。


    旅行的最后一站是瓦伦索勒，薰衣草盛放之地。


    昭昭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随手扎了两条麻花辫，在大摄影师的指导下乖乖摆着各种pose。


    “哎——头再压低一点去闻薰衣草的香味，对了！就是这样！”


    昭昭吸吸鼻子：“好香，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搞点精油作周边……”


    许臻郅：好强的事业心！


    两人边叽里呱啦地讨论着刚刚拍的照片，边往预约好的餐厅走去，一路上许臻郅还在嘚瑟：“这家餐厅可难约了，老板同不同意预约全看心情，但是口味是真的没得说，这里的烤羊排特别香，你肯定会喜欢。上次我还特意在老板这囤了瓶酒，就是想到时候带你来吃……”


    可惜还没等昭昭吃上许臻郅倾情推荐的羊排，两人就在餐厅里遇到了老熟人。


    “小叔叔？！你怎么也在这里？”许臻郅完全不知道他的动向，反应比昭昭要大得多。


    昭昭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于是主动请缨道：“你们先聊、你们先聊……我先去点菜点酒……”


    许臻郅伸出手想拉住昭昭——他还特意让老板准备了项链作为惊喜礼物，但看到似笑非笑地坐在旁边的小叔叔，只好无奈地坐到了他对面。


    “小叔，你来欧洲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许郁丛摘下墨镜：“想必你是没有时间招待我的。况且——”


    “你暂时还帮不到我什么。”


    许臻郅一败。


    他虽吃了瘪，却很快重整旗鼓，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拿起相机翻看：“唉，我确实是没时间招呼您，昭昭离不开我，全靠我给她拍照，她还说我是最懂的欣赏她的人。”


    许郁丛点点头：“确实，要不是你给她拍的照片，我也不好直接找到这里来。”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许臻郅：……好气！有没有人来治治这头老狐狸！！


    “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来瓦伦索勒的，这家餐厅可难约了，你就这么巧能碰上我们？”许臻郅有些放弃抵抗的意思，拿起许郁丛面前的葡萄酒就往自己杯里倒了一点。


    “不巧，我连续约了一周，总是能碰上的。”许郁丛把自己的酒杯推到许臻郅面前，示意他给自己也倒上一点。


    许臻郅只恨不能把这个破坏二人世界的罪魁祸首像酒瓶一样掐碎，哪里愿意给他倒酒。


    偏偏昭昭从大厅探出头来，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密切关注着他们这边的情形。


    许臻郅只好假笑着给“长辈”倒上了酒，两人还装模作样地碰了一下杯。


    昭昭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今天餐馆里难得还算热闹，老板颇有意趣地用英语邀请昭昭从店里的小路下去，到后门的薰衣草田拍照。


    反正还没上菜，昭昭才不愿意卷入叔侄俩的斗争里，就点点头独自到花田里去了。


    许郁丛看着昭昭在薰衣茶田里蹦蹦跳跳的身影，嘴角忍不住挂起一丝笑。但想起待会要讲的事情，又不由正色起来。


    “我这次来法国，确实还有别的事要找你。你先看看这些。”


    见许郁丛面色不对，许臻郅也急忙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手机，画面中心是一段再正常不过的视频——


    一个女生在高铁上拍旅行vlog，背景里是来来往往正在寻找座位的游客，许臻郅一眼发现了昭昭和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去鹿山见昭昭的情景，她嘴上说着不能来，实际偷偷跑到车站来和他坐同一趟车。


    他惊喜又兴奋地抱住了她，女孩刚好拍到这里，小小声地对着镜头说了一句：“坐我对面的小情侣好甜啊，而且男帅女美，这样健康又美好的恋爱什么时候能轮到我谈！”


    视频最后还拍到了他和昭昭摘下墨镜和口罩的脸，如果是认识他们二人的人看了这段视频，完全不难认出画面中的主角。


    紧随着这段视频之后，就是许郁丛和昭昭并肩出席各种场合的照片，舞会、饭局，甚至有他送她回家的偷拍照——


    放到狗仔手中，绝对能被炒出“天造地设”、“浓情蜜意”的话题来。


    许臻郅面色沉沉：“谁发过来的。”


    社会舆论对女性总是最为苛刻，更何况他们二人还是叔侄关系，这些资料如果被爆出去，昭昭恐怕会受千夫所指。


    许郁丛脸上也沉着：“我还在查，绝不会姑息。”


    昭昭的才华渐渐展露，向氏业绩蒸蒸日上，不知道触及了谁的蛋糕，才会想出这样的阴招。


    一旦这些讯息被曝光，她不仅要受到道德和舆论的谴责，就连之前辛辛苦苦取得的成就也要被打上“攀附许家叔侄权势”、“我就知道凭她一介女流，绝不可能作出这样的成就，还不是全靠男人”的标签——


    这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许臻郅暗骂了一句脏话：“别让我抓到背后的人。”许家最不缺的就是法务团队，一定要让背后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叔侄俩情绪都不明朗，偏偏昭昭这时还在薰衣草花海中朝他们挥了挥手。


    许臻郅反应很快，配合着挥手回应，拿起相机迅速地对准了她。许郁丛也面带微笑地看向她。


    “臻郅。”他声音低沉，透露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情愫。


    “无论最后是谁有资格站在她身边，我们都要好好地保护她。”


    去做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太难，她也因为他们的情感，背负了太多原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我当然知道。”许臻郅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镜头里的女孩——


    一袭白裙飘飘，像是绽放在薰衣草花海里代价精灵。


    “我和她认识的时间，比我和你认识的时间还长呢。”


    许郁丛笑：“你这么算，爷爷奶奶可是会生气的。”


    许臻郅满不在乎地推推手：“没关系，他们俩可喜欢昭昭了。”


    服务员端着盘子走到他们身边：“请享用。”


    许臻郅朝昭昭挥手：“昭昭！回来吃饭！”


    “知——道——啦——”


    昭昭提起裙摆向他们奔跑而来。


    阳光灿烂而温柔，时间如静水般流逝，遥遥望不到尽头。


    这就是普罗旺斯的夏天。


    第87章 明堂番外：赘婿守则


    求职软件沫沫，是当代打工人最爱的摸鱼八卦软件。


    在向氏集团的版块中，大家最常讨论的是公司新品的内购福利以及各部门的小八卦，但每年一到校招新人入职的时节，就有一类大家“喜闻乐见”的帖子如雨后春笋般齐齐出现，占据了论坛的热点话题。


    【SOS！入职第一周好像就碰到crush了，有没有好心同事可以帮我捞一下】


    【1L（楼主）：rt，我是最近新入职的应届生，周三12点半左右在食堂吃饭。三食堂的蟹黄捞面巨好吃！治愈了我又饿又累的灵魂！】


    【2L：所以，楼主的crush是蟹黄捞面吗（笑哭）这似乎只有食堂师傅能帮忙捞一下了】


    【3L（楼主）：啊啊啊啊不是！刚刚领导突然经过，做贼心虚地手抖了一下，还没码完呢！


    楼主本来又饿又累的，第一口吃到没忍住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实在远超大学食堂无数倍！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对面隔了两桌的地方坐了一位帅哥。长得惊为天人，戴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很清俊矜贵、班味不是很浓的样子！一下子就怦然心动了，但是因为刚刚太丢脸了所以没好意思上去搭话55】


    【4L：支持！我们三食堂的蟹黄捞面就是有这么好吃！】


    【5L：重点偏了吧各位！这个时间点食堂人不是很多，感觉还是能蹲到的。】


    【6L：喜闻乐见的经典捞crush环节哈哈让我们拭目以待今年能见证多少对社内情侣吧！】


    【7L：楼主还有没有更多的细节，多说一点才能早日捞到啊…！】


    【8L：周三中午吗感觉有没有可能是我们部门我们那天临时开了个小会】


    【9L：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10L：蹲！】


    【11L：上班摸鱼要谨慎啊！我也搬个板凳来蹲！】


    【12L：放个屁股】


    ……


    【38L（楼主）：啊啊啊家人们！刚刚我又遇到他了！！】


    【39L：楼主到底是什么部门的啊，周末还早九过来加班吗！发出来让大家壁垒一下！】


    【40L（楼主）：有一个手办不小心寄到公司来了（对手指）等了三个月我实在是魂牵梦萦！


    啊啊但那都不是重点，关键是我今天我准备乘电梯到工位上拆快递，等电梯的时候一直很激动地给亲友发repo，电梯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傻兮兮的笑容


    然后然后！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了！谁懂电梯门开的那瞬间美颜暴击的含金量！！】


    【41L：我给咱们帖子设置了特殊关注，谁懂我周六早上睡眼惺忪地被震醒的含金量！所以楼主宝宝你这次有没有成功莽上去！！！】


    【42L（楼主）：啊啊啊——没有！！！


    因为他好像正在打电话，而！且！！


    我今天蓬头垢面地就过来了，因为是周六所以昨天特意没洗头QAQ口罩也没戴，大大咧咧地穿着睡裤和洞洞鞋就来了！根本不敢开口和一身正装的人说话，生怕他直接让保安把我给赶出去QAQ


    凭什么啊我这周为了能偶遇到他每天都特意早起化妆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含泪吐血）】


    【43L：果然，最邋遢的时候最容易碰见crush：】


    【44L：摸摸楼主吧，感觉她快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45L：我们公司帅哥美女含量真的还挺高的，尤其是每次去楼上交材料盖章的时候，真的赏心悦目、流连忘返……】


    【46L：我说大家怎么都抢着去24楼盖小向总的章呢原来是想偷看小向总招来的帅哥美女们】


    【47L：萌新不懂就问我乘电梯的时候看到24L的按钮旁贴了一个朝云studio的牌子这个工作室和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吗？有没有好心人可以解答一下】


    【48L：好心人闪亮登场！


    小向总当年刚进公司的时候，接的是广宣部，为了提高产品的知名度，她和好朋友霜姐一起搞了直播。后来业务体量上来了，两位老板就不自己播了，投资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也就是现在的朝云）去培养其他新人主播。


    后来工作室业绩越来越好，就把我们公司原来的宣发部门给合并过去了，全权归昭总管。


    24楼里不少员工都是主播，所以颜值真的没得说，我愿称之为打工人片区的颜值之巅！】


    【49L：好心人你怎么忘了科普最重要的一条！昭总靠着这家成立的新公司，又把明助从德国挖了回来，从此24楼在两位颜霸领导的带领下攀上了新的颜值高峰！昭门！】


    【50L：昭门（双手合十）】


    【51L（楼主）：好像我刚刚碰到的那位帅哥就是二十多楼的！但是我实在太紧张了！没有细看QAQ】


    【52L：楼主，好巧，我刚刚也在电梯里碰到了一个超级大美女，真的是电梯门一开就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但是我好怂，全程气都不敢喘，生怕刚吃的小笼包熏到人家…


    楼主不然我们以后组团去24L悄悄刺探一下军/情…】


    【53L：……坏了这剧本感觉越来越熟悉是怎么回事】


    【54L：会是我想的那样吗？每年都要来n遍的那个故事又要重演了吗…？】


    【55L：第一天我就好想说了戴无框眼镜很清俊的正装帅哥全公司还有谁比那位更标致！！！】


    【56L：@朝云摸鱼小助手小助手你说话啊！今天那两位有来加班吗！@楼主@52L两位快详细描述一下你们遇到的crush今天的ootd】


    【57L（楼主）：嗯嗯啊啊什么意思？？就是穿着一个黑中带点深蓝色的西装！嗯嗯然后今天的刘海有点碎，身上有一点点淡淡的薄荷香水味…好像还有一个墨绿色的小袖扣，贼闪贼亮…


    到底是谁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人啊QAQQQ让我死个明白吧】


    【58L：别的不说楼主宝宝你应该不是设计部的】


    【59L：笑死我了】


    【60L：我今天遇到的那位女生穿的也是靛青色的连衣裙，可能是丝绸材质的，看上去非常柔软。头发也打理得特别柔顺光滑，长度刚刚过胸，是比较自然的卷型。还要说的话就是戴了一对珍珠耳环，手上戴的手表好像是LolaRose的】


    【61L（楼主）：不是兄弟……你这样显得我很呆SOS】


    【62L：笑晕高下立现了】


    【63L：[图片]】


    【64L：woc小助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65L：冒着被领导发现的风险偷拍的请尽快认领一下不管是不是5分钟后我都要删帖了】


    【66L（楼主）：是的…就是我之前crush过的那个男生原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55】


    【67L：嗯…我也是。】


    【68L：破案了。】


    【69L：果然hhhhhh经典在表白墙捞老板和明助的环节不愧是公司的门面担当】


    【70L（楼主）：不是…有没有人来救救我…我是不是该提信了…】


    【71L：别慌我有一个朋友去年也在论坛捞了昭总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年底绩效还评了A】


    【72L：所以小向总会看论坛吗…】


    【73L：肯定会，她本身就是搞市场营销的，怎么可能不关注哈哈，不过没关系，她从不干涉大家在论坛发什么的。我之前都当着她的脸贴大玩过论坛里的梗的hhh】


    【74L：yes小昭总简直把论坛当“垂帘听政”的场所了上个月我在这里吐槽食堂新窗口难吃下午立马就换菜品了对了


    @楼主新开的窗口就是你爱吃的蟹黄捞面！】


    【75L（楼主）：？谢谢谢谢！事已至此，都这个点了，不如去食堂吃一碗蟹黄捞面调理一下再回家吧！大家一定要尝尝蟹黄捞面好吗！！！886！】


    ……


    “好了，我们走吧？”明堂走到昭昭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之前他们一直想拜访的一位长辈临时有了空闲时间，所以俩人大清早地特意从家里赶过来取几分重要的文件。


    昭昭舒舒服服地躺倒在自己的座椅上，伸直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明堂：“啧啧啧，明助理还真是魅力不减啊，论坛里有人在捞你哦。”


    明堂好笑地弯下腰去看：“不是说好了要给员工留点个人空间吗？”


    昭昭乐：“我不是正潜水呢嘛，一句话都没说！”


    两人肩并肩地出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明明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亲昵的关系。


    正在摸鱼的小助手赶紧低下头假装在敲键盘。


    昭昭经过正在加班的员工的工位时，轻快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我们走了哦，大家早点回家休息。”


    明堂拎着公文包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几名员工连连点头，挥挥手和他们告别。


    见两位领导走了，加班的几位员工不由自主地聚在一起讨论起了八卦。


    “怎么感觉向总和明助越来越亲密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感觉被撒了狗粮！”


    “之前向董和肖副总也给我这种感觉……”


    “该说不说，不愧是母女俩，挑选丈夫的眼光都一模一样的，温和能干的得力助手。”


    “……我回去好好培养一下我儿子，是不是未来也有机会？”


    “醒醒吧你！！”


    ……


    下行的电梯中，昭昭和明堂也在讨论类似的问题。


    “明堂，一直在我身边工作，会让你觉得很有压力吗？”


    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在某些顽固派的心底根深蒂固，明堂个人能力出众，但自打和昭昭确定关系后，也受到了很多“老古董”的质疑。


    甚至有些对手嘲讽昭昭的父亲和明堂，都是靠“男色”上的位，自甘“堕落”入赘到女方家里。


    明堂认真地注视着昭昭的双眼：“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在你身边工作，我一直都感到很幸福。”


    爱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期盼他说得更多。


    “于公，我们俩工作风格一直很相似，你给了我很多的信任和自由，尊重我的想法和意愿。”电梯到达负三楼，明堂侧身扶住电梯门，让昭昭先行出去，“而且，向氏给我的待遇非常优厚，晋升渠道也很可观。”


    “我想我总归是要工作到该退休的年纪的，在哪里还能碰到比你更神仙的老板？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放弃这份工作，我可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嗯嗯，继续说。”昭老板笑得眼睛弯弯，显然很是满意。


    明堂给昭昭关了副驾驶的门，又自己坐到驾驶室里，“砰”地一声关好门。


    “于私，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监督你，你是不是每天应酬完都要喝得醉醺醺的回家？是不是会因为开会不按时吃饭休息？是不是会……”


    “好啦好啦！”见明堂脸色越来越沉，一副要翻起旧账的架势，昭昭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我也喜欢明助在我身边！你真是全天下最棒最合我心意的助理！”


    说完，还在他的嘴角响亮地“mua”了一口：“出发出发！好不容易约到杨老，我们可不能迟到！”


    明堂轻轻一踩油门，车子就如同两位主人的状态一样轻松自在地出发了。


    作为“向氏赘婿”，明堂早已经从老前辈暨老丈人身上学到了最最重要的一条守则——


    永远爱她，永远忠诚。


    第88章 酒后


    昭昭是在轻微的腾空感中醒来的，眼前的白炽灯光过于刺眼，让她下意识地将头重新埋了回去。


    后知后觉地，一种陌生的头痛欲裂感攫取了她的大脑——像是有细密的针刺在大脑里，嘴里和食道里都有一种莫名的灼烧和粘稠感。


    “她”似乎是喝醉了。


    一双微凉的大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昭昭下意识地呓语一声。


    抱住她的人放轻了声音，安抚道：“没事了，我们先回房间再休息。”他步伐平稳，很快地拧开了休息室的门。


    不同于实验室里冰冷的白炽光，这个专门用于休憩的小房间里是暖色调的柔光，昭昭终于得以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一个相貌极尽精致的男子，他的眼睑极薄，隐隐透出青色的毛细血管的颜色，更衬得那双略上挑的狐狸眼含情脉脉。偏偏他的鼻梁高挺，下颌角轮廓分明，让原先精致的五官多了几分英气。


    但最令昭昭在意的，还是原先应该在他身后那条小辫，正搭在她颈侧，挠得她痒痒的。


    “师兄。”依据脑海里谢昭的回忆，昭昭识别出了面前的男子的身份。


    贺洵轻轻地把她放在了自己平时熬夜做实验时用来休息的折叠床上：“不好意思，我没有你的储物柜密码，就暂时铺了自己的床。”


    “外面太冷了，又只能趴着，我想你在这里躺着休息一下会好受些。”


    他很有分寸地没问昭昭醉醺醺地躺在实验室里的原因，反而让她有些羞赧：“我身上还有酒味呢，我回宿舍休息就好。”


    贺洵给她递来一杯温水：“宿舍有人吗？不如就在这里休息，用我的热水卡就好。”


    正值寒假，舍友们确实实习的实习、回家的回家，原本齐齐整整的四人寝只剩她一个人留在学校帮“导师”打黑工。


    与其顶着烈日折腾一趟，倒还不如在实验室稍微休憩一会，反正大家都是在实验室熬过好几天的，换洗衣物和各种洗浴设施都一应俱全。


    贺洵又帮昭昭铺了一遍她自己的床，昭昭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在熟悉的香味中渐渐放空了昏沉的头脑，陷入了酣睡当中。


    ……


    梦境果然是传输记忆的好地方。


    一觉醒来，昭昭才真正搞明白了原主一个人醉醺醺地躺倒在实验室的原因。


    原主谢昭，是华大生物制药专业直博的学生，今年博三，正处于发论文的关键阶段。


    原导师陈思予学术能力突出，也从来不会霸占学生的“一作”，只充当了谢昭两篇小论文的通讯作者。


    导师亦师亦友，同门相处和睦，本来是最理想的情况。谁知今年陈导申请到了海外访学的名额，她手下的这批研究生，就被打包分到了现导师李成江教授“托管”两年。


    于是天胡一转天崩。


    李成江是出了名的热衷于“资源分配”——


    能把其他学生的论文分给自己的“嫡系”学生，还美其名曰为“提高学生平均产出率，为学校排忧解难”。


    谢昭和贺洵这样已经有成果的学生受到的影响还不算大，顶多是把手头上准备发出去的项目再压一压。


    最倒霉的是冲着陈思予导师来的这批学弟学妹，好不容易刚刚打磨完一篇作品，就被导师“转手赠人”，还要收一句“手有余香”的劝告。


    李成江另一个为人所诟病的地方，就是他对酒桌文化的忠实拥趸。


    实验数据跑不出来没关系，擅长推杯应酬也能弥补。


    在他心中，拉赞助除了一份可行的计划书，更重要的是“会来事”和“给面子”的氛围组。


    尤其像谢昭这样文静听话，又不会忤逆导师的年轻貌美的女学生，就成了他最爱叫来撑场面的人——


    陈思予出国才三个月，谢昭就已经被李成江喊去救了不下十次“急”。


    回想起昨晚包间里酒气熏天、烟雾缭绕的场景，昭昭不由地“呕”了一声，从睡梦中混混沌沌地挣扎醒来。


    正值假期，实验室里空


    旷了不少，只有贺洵一个人坐在桌前，有些慵懒地背靠在人体工学椅上，目光却异常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时不时落在键盘上，发出了轻轻的啪嗒啪嗒声。


    昭昭有意放轻了脚步，直到走到贺洵身边拉椅子坐下时，才被他察觉到：“醒了？”


    他伸手摸摸放在桌边的打包盒——昭昭认出了那是谢昭最喜欢的三食堂的鲜虾瘦肉粥：“粥有些凉了，我们去外面吃点东西吧。”


    昭昭低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两点半：“师兄吃了吗？”


    贺洵起身锁屏，转身把粥放进小冰箱里：“写着写着就忘记时间了，这个点食堂已经关门了，我们去小北门可以吗？”


    昭昭顺手伸进去试了试粥的温度，手上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温度，应该是在午饭前就特意去买过了。


    贺洵轻轻把冰箱门合上：“我回来晚了，你已经休息了。这碗粥留到晚上我再吃，走。”


    华大禁止共享自行车进校，学生们大多借助自行车在偌大的校园中穿梭。谢昭昨天是被李成江叫的网约车直接从宿舍楼拉到饭局的，如今自行车自然不在身边。


    贺洵推着他的自行车走了过来，轻拍下后面的软垫——这辆车一看就没少陪他“走南闯北”，上面甚至还有绳子束缚过纸箱的痕迹。


    “凑合坐坐我的车？刚刚已经擦过了，别嫌弃。”


    他整洁爱干净在整个实验室都是出了名的，昭昭放心地侧坐上去，两条腿还颇有余裕地在半空中晃了晃，开玩笑道：“我当然是乐意的，只是我可要比那些试管和试剂重得多，待会你别喊累就好。”


    贺洵也跟着笑了笑，双脚轻轻一蹬就骑出去好远，昭昭有些猝不及防地往他的背靠了靠，好在右手还紧紧攀着座椅，这才没有直直撞到他背上。


    “这才哪到哪啊，你就放心坐着好了。”


    华大的校园里遍地林荫，昭昭就这样安心地坐在贺洵身后，任由夏天的暖风吹拂过她的脸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氛围还算融洽。路过教学楼时，偶遇了两位正要往实验室赶的学妹。


    昭昭自然地挥手朝她们打招呼，贺洵也斯文地跟着点了点头。


    两位学妹却有些激动，甚至夸张地捂住了嘴，其中一位还回头朝昭昭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昭昭一头雾水，手机上却收到了来自学妹的消息。


    【师姐！！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加油，拿下美人师兄！！你是我们全家的希望！】


    昭昭失笑，贺洵疑惑地回头望了望她：“怎么了？”


    昭昭打圆场：“刚刚路边有小狗打架。”


    贺洵似懂非懂地继续往前骑。


    小狗…？学校里什么时候来的流浪狗？


    ……


    大学城里，总是最不缺各种物美价廉的小馆。


    贺洵一推开门，浓重的肉香味伴着充足的冷气铺面而来，老板往锅里下了一把刀削面，热情地招呼他们：“洵呐，来了！”


    贺洵朝他们挥挥手，熟练地带着昭昭往门边的位置坐下：“这边通风好一点。”


    贺洵连菜单都不用看，自然地用方言点菜，昭昭边听边给他们各自烫了一副碗筷。


    “老样子，番茄刀削，手抓羊肉？”贺洵从冰柜里给昭昭递来一支可乐。


    “嗯嗯。”昭昭点点头，眼睛发亮——


    贺洵长得精致，做事细致，和大家印象里不拘小节的西北人形象不太符，却实打实地是个草原上长大的孩子，到哪都不忘寻觅地道的面食和西北菜。


    “这家的羊肉不膻，有一股奶香味。”


    两人都是实验室的常客，实验结束后没少一起吃过饭，对彼此的口味都了如指掌。


    果然香喷喷的手抓羊肉一上桌，两人都只顾着埋头大快朵颐，吃到半饱才开始慢悠悠地聊起天来。


    “面试还顺利吗？”贺洵临近毕业，收到了好几家高校和研究所的橄榄枝，于是一口气请了两个月的假去面试和考察。


    贺洵点点头：“挺好的，但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留校。你呢？”


    “我刚刚看了下你的实验记录，最近成果很不错，整理一下成果，我帮你看看能不能投几个峰会……”


    贺洵是陈思予在华大建立个人实验室以来的第一位学生，平时就处处关照大家，如今导师出了国，他更自觉要担起大师兄的责任来。


    谢昭向来是最勤勤恳恳的，平时也最和他聊得来，两人可以说是为实验室撑起了半边天。


    但昭昭却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仿佛碗里快见底的番茄汤比他的美人面更具吸引力一般。


    “师兄……”


    “我想休学一段时间。”


    贺洵诧异得险些没握住筷子：“……什么？‘”


    他是个最机敏的人，哪怕不在学校一段时间，只要稍微想想今早混乱的情况，也立马轻松找到了问题的关窍。


    他脸上冷肃起来，刚刚还轻松带笑的眼睛一下变得压迫十足：“李教授做什么了？”


    昭昭想起小蓝给自己颁布的新任务，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认真地直视对方的眼睛。


    “师兄，这不是你要管的。”


    明明他马上就要毕业，后面的纷扰都可以与他再无纠葛。


    “交给我来解决就好。”


    她并非要以“退学”为要挟，换来一时的和平，再虚伪地和他扮起师生情深的戏码。


    贺洵声音低沉：“你有你的解决方法，但我也绝对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不要粉饰太平、虚与委蛇，而是真真切切地想了解发生了什么，为她讨一份公道。


    “他本应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第89章 走马上任


    休学和投诉，两项都是大事，少不了坐下来好好计划一番。


    两人又打车去了离学校距离更远的咖啡厅，在二楼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继续讨论。


    昭昭的第一要务是保住自己的学位，毕竟她是硕博连读的学生，如果中途退学，就只能以本科学历肄业，这对兢兢业业地努力了这么多年的谢昭并不公平。


    “我第一个想法是办理病休。”昭昭搅了搅面前的咖啡，面色有些郁闷——


    谢昭身体一向健康，为了出具相关证明多说要破财兼伤身，实在是损人不利己的下下举。


    好端端的拉花也被她搅得和自己的心绪一般混乱。


    贺洵也蹙着眉，显然也不太满意。


    他自己就有一位舍友读研时实在受不了压力，托家里关系办了一年的抑郁病休，回校后又要重新适应不说，找工作时也受了不少的歧视。


    他翻出手机找到原导师的联系方式：“不如找陈导问一下，她那边有没有适合的交换生项目，你先在国外读一两年，回国时李成江也管不着你了。”


    理想丰满，却无奈现实骨感。


    等待导师回复的间隙里，昭昭又上学校官网确认了一遍——


    这两年国际形势不算明朗，学校之间的官方交换名额收缩了很多，他们专业今年就分到了一个名额，早就被李成江门下的一位男生拿下，公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贺洵听昭昭报了那个男生的名字，难得烦躁地“啧”了一声，轻巧地翻了个白眼：“就他？Latex都不会用的家伙。”哪里比得上师妹半分。


    美


    人连不耐烦都是赏心悦目的，更何况现在对方正和自己同仇敌忾呢，昭昭美滋滋地托腮欣赏了两秒。


    贺洵正烦呢——平时里不上心的人和事，在关键时刻却总能绊你一脚——就在小师妹朝着自己笑得烂漫，哪有几分刚刚烦你的样子。


    他不由好笑，把桌面中央的提拉米苏往她面前推推：“怎么这样看我，师兄可不能给你变出花来。”


    昭昭脑子里莫名闪出了“师兄光是坐在这里就像花了”之类的调/情句子，连忙抖了抖身子正襟危坐起来——


    看来休假时不能再去包赛博男模了，看看自己都记住了些什么！


    ……


    两人还在苦恼之时，导师的一通跨洋的视频通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昭昭吓得一个手软，差点把手机都丢出去，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捞回来摆到正中央，接通电话的同时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老师。”


    陈思予大概也是刚刚睡醒，扎了个丸子头戴了副眼镜就急急忙忙回了学生的电话，眼下依稀可见淡淡的青黑：“嗯，受什么委屈了？”


    一瞬间，属于谢昭的情感和记忆似乎一下子涌上心头，昭昭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泪水盈了满睫。


    贺洵安抚式地拍拍她的肩膀，默默递过来两张纸巾，却没有代替她做什么回答。


    昭昭深呼吸了两下，才在心里理清了思绪，一五一十地将这段时间李成江的恶行说了个清楚。


    视频那头，陈思予的表情越来越暗，最后甚至没忍住把手边的杯子重重砸在了桌面上。


    “……你只管写，我会先和学院和教学督导组那边写打好招呼的。”


    昭昭还是有些担心：“老师，这件事情会影响你吗？”


    她和李成江同是教授职称，但她是去年才刚刚升上去的，对方却已经是学院多年的元老。


    陈思予也翻了个和她本人清冷智慧的形象很不相符的白眼：“他算老几？多少年没带过项目、发过A刊了？”神态和她的得意大弟子如出一辙。


    昭昭悄悄瞥了一眼贺洵，可惜对方没get到她“有其师必有其徒”的笑点，还以为她正在寻求自己的认可。


    于是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安慰她：“咱导可是新鲜出炉的杰青，李成江没两年就要退了。”


    “退休”倒还不至于，只是一位正值当打之年、敢想敢拼的中流砥柱，和一位早已过了学术巅峰、好几年没有正经产出的“养老”教授，学院自然也会有所偏颇。


    陈思予声音淡淡：“贺洵，你也是。有什么毕业要交的材料早点寄到美国来，别省那几块钱邮费。好歹也是实验室里的大师兄，要给师妹师弟们竖个好榜样。”


    她语气看似和往常一样平静，甚至还有几分责怪的味道。


    但聪慧如贺昭两人，都听出了背后的维护和赞赏之意——


    毕业的事他休想卡你，全都包在我身上；


    以及，不错嘛，总算没有愧对这些年师妹师弟们的推崇与导师的期望，在关键的时刻，你选择了坚定地站在他们身边，坚守心中的道德与正义。


    两人相视一笑，贺洵开玩笑道：“多亏了师妹的福，老师该把我的邮费都报销了，又省下来一笔生活费。”


    昭昭连忙奉承他：“您可是未来的优青杰青长江学者，小小跨洋运费，当然不在话下。”


    三人都笑作一团，氛围总算难得地和谐轻松起来。


    通话的最后，陈思予不忘给昭昭指了条明路：“你如果想休学一两年，不如考虑下思政处的三支一扶政策，到学校对口的村镇支援两年，也是一段很有价值的体验。”


    “思政处的黄老师很负责任，我把她的微信和邮箱发给你。如果有意愿，你就联系她参加面试和选拔。”


    ……


    夜晚的713寝室，只有昭昭一人，正方便她把两张瑜伽垫彻底摊开，在上面收拾自己的行李。


    “桂省天气热，短袖我得全部带上。大衣和围巾应该用不着了，到时候开学了再让舍友直接给我寄两条羽绒服过去轮着换就行……”


    昭昭蹲坐在地上，对着备忘录一条条核对自己过两天要带上高铁的行李物品。


    已经吸饱了能量，可以化身为小猫状的系统小蓝撒开了欢，在关了门的宿舍里上蹿下跳，最后还不忘从桌面直接跳进昭昭的行李箱里，在黑色T恤上留下了两朵梅花般的脚印。


    昭昭没好气地提溜起她的脖子，把它丢到一边：“还有什么……哦哦，对，花露水，但这个东西应该过不了安检，还是到了当地再买吧……”


    “……还有雨靴，太占位置了，还是到时候再网购吧……”


    看着昭昭像只小蜜蜂一样在拥挤的宿舍里团团转，小蓝终于忍不住舔着小爪子发出了疑问：“昭昭，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开这里啊？”


    “按理来说，她寒窗苦读这么多年，顺顺利利毕业、拿到自己的学位证书，不就是她的梦想吗？”


    没错，第三个世界的目标正是——


    要实现原主谢昭的梦想。


    这个目标看似比前两个世界的“成为顶流大明星”和“带领家族股价翻倍”之流要简单得多，实际上却是最虚无缥缈的。


    多少人能那么幸运地明确自己的梦想？


    要问昭昭自己，她也只能迷茫地摇摇头——吃饱喝足、入住豪宅、坐拥最新款的机械人和动力车，这也许只能算是众人皆有的对美好生活的期望，也不能算作自己独一无二的梦想。


    小蓝想当然地以为谢昭一直勤勤恳恳地读书上学做研究，所以顺利毕业，或者说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就是她的梦想。


    但从昭昭感受到的她的记忆和情感而言，她做这些事情，更多只是从小就知道“那样是对的”，只是按照社会期望的行为基准在行动。


    昭昭并没有感受到那种久违的、激情澎湃的感觉。


    所以她想——


    也许可以从其他角度找找答案。


    谢昭自小父母离异，她自幼跟着母亲和一直未嫁的小姨生活。生活中唯二能接触到的长辈，都是善良而朴素的乡镇初中老师。


    她们一家三口在温馨而平静的小镇生活着，妈妈和小姨最骄傲的事，也许就是把小女儿送进了无比优秀的华国顶尖学府，鲜红的庆祝横幅在小镇最热闹的步行街足足挂了半年。


    可惜还没等到她毕业，母亲就已经离世，这些年谢昭不太愿意回家，反而一心想着把小姨接到大城市里来生活，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昭昭一点开学校思政处官网上放着的对口支援地澎乡的照片，仿佛一下又回到了谢昭的童年——


    泥泞的乡间小路、路边叫不上名字的各种高大的绿木、乡间的水田与黄牛、以及稀疏排布在村庄各处的红砖房。


    除了记忆中拥挤地挤在三层小楼里的教室，以及地面开裂的操场，这里似乎和谢昭的故乡别无二致。


    也许在这里，她能真正找到她的梦想。


    “再说了……”昭昭喃喃自语。


    “再说什么…？”小蓝机警地竖起猫咪尾巴。


    “如果谢昭的梦想真的是好好学习、顺利毕业，咱们再回学校也不晚啊！”


    谁要在李成江那种人手底下再熬两年！！


    ……


    昭昭报名的时间巧，正好赶上省里参加“三支一扶”的学生集体下乡的时间，再晚两天错过这批ddl，怕是又要等上半年。


    她平时品学皆优，又加之陈思予的大力推荐和担保，思政处的黄老师迅速地给她跑完了所有程序，三天内把她给送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


    从进站检票开始，到最后上了火车站台，一路都有教育/局和学校的领导在旁慰问和鼓励。


    昭昭和几位一同下乡的同学，都穿上了干净挺亮的白衬衫，胸口统一别上了学校给发的小红花，和去参军的新兵相比，几乎只差一套崭新的绿军装，引得站台上的观众频频侧目。


    昭昭也给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依然背脊挺直、笑容得体，更加得到了老师和领导的青睐，没忍住又和她握手合影留念。


    记者们举着相机开着闪光灯拍得起劲，贺洵也混在他们中间，浑水摸鱼般拍了几张照片。


    离出发还有不到十分钟，领导们总算离开了站台，将舞台留给了依依惜别的亲朋好友们。


    贺洵早就趁刚刚领导们还在说套话的时间，把昭昭的行李给安置好了，此时也只叮嘱道：“10车03号上铺，行李都给你放床底下了。床上的袋子里放的是我给你买的零食，一路上无聊时和朋友们分着吃，里面还有橘子，如果晕车了的话就闻一下……”


    昭昭感谢：“师兄，你真的太贴心啦。”


    列车员已经在催促


    他们赶紧上车，贺洵不再啰嗦，只叮嘱她：“记得报平安，有什么困难及时和我联系。”


    昭昭匆匆和他挥手告别，步伐轻快地上了车。


    进了车厢，才发现师兄还在窗外看着她，朝她摇了摇手里握着的手机。


    昭昭低下头，才发现里面多了两条信息。


    【贺师兄：[图片]】


    【贺师兄：一路顺风，莫愁前路无知己】


    照片正是他刚刚拍的昭昭。


    微风拂懂了女孩高高束起的马尾辫和额前的碎发，她脸上带着笑意，往日总是平和而安静的眼睛里溢满了自信的光采。


    她身姿挺拔，像棵小白杨般微笑着注视着别人的镜头，笃定而意气风发。


    列车启动了。


    贺洵微微退后一步，动车高速启动时引发的气流吹起了他颈后扎着的一小撮头发。


    他没再理会纷飞的乱发，而是笑着朝昭昭挥了挥手。


    先是在胸前小幅地摇着手，随着列车渐行渐远，他的手臂也高高举起，挥舞的幅度越来越大，直至最终化为一个小点，消失在视线尽头。


    昭昭往前看，前方正是不断穿梭的一片郁郁绿林。


    她缓缓绽出一个笑容。


    是啊，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90章 初来乍到“你是谢昭吗？”


    长途跋涉最好的消磨时间的方法就是睡眠。


    昭昭的车厢里暂时只有她一人，沿途又只在大站停歇，昭昭很快戴着眼罩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昭昭居然又梦到了那天去找李成江签字的情景。


    他正在办公室里坐着，见她敲门进来就笑着摘了眼镜，眯着眼睛打量她：“是小谢啊，坐。来找老师有什么事？研究遇到困难了？”


    昭昭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双手端放在桌面上，皮笑肉不笑地把申请书递过去：“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李成江只当还是申请实验材料的文书，匆匆翻到昭昭贴了标签那页，提了笔才发觉不对劲，皱着眉匆匆翻回了封面。


    “三支一扶申请书？”李成江又把眼镜戴上，诧异地看两眼昭昭，随后又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小谢啊，在女孩子里你的科研能力还算不错的。不过走这条路，以后留校做个辅导员，也是个安逸的选择。”


    “或者……”他意有所指地把手往前伸了伸，“老师这边也有一些好项目。”


    梦里的昭昭要更莽一点，申请书随着主人利落起身的动作，掷地有声地狠狠拍在了桌面上，好巧不巧地正正拍上了李成江摊开的手中央。


    对面吃痛地收回了手，颇有些恼怒地想要发作，昭昭却率先堵住了他的话：“老师，你看到那只大蚊子了吗，嗡嗡叫的好烦人啊。”


    李成江尴尬地笑了笑：“是吗，天气热了难免有些蚊虫…待会把空调打低点就好了。”


    昭昭拿好签上名的文书，潇洒利落地扬长而去：“老师，您这里和我实在水土不服，我就先回去了哈。”


    她恣意地挥了挥手，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不愉快都抛在脑后，利落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走廊外蝉鸣阵阵，热浪滚滚，但她心里却一片轻松——


    再见咯，垃圾导师。


    即使是脑海里已经回放过无数次的场景，也还是有让人从美梦中乐醒的本领。


    昭昭迷迷糊糊地乐着睁开眼时，与她同行的临时“室友”刚刚把行李箱塞到床下，转身朝她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吗？”女孩友好地朝她伸出了手，齐耳的短发随着车厢的运动轻微地摇摆着，“我是林遥，林木的林，遥远的遥，很高兴认识你。”


    昭昭人还有些在状况外，却下意识地搭上了这一只柔软的手。


    南下的故事在此正式开始。


    ……


    从华市到宁市，足足有近一天的车程，很是足够昭昭和林遥两个同样对未来抱有热烈憧憬的女孩迅速熟悉起来。


    林遥在繁华的沪市上学，却是个实打实地在蒙东长大的女孩，说得一口流利的东北话：“我妈可好好把我数落了一通，都快从祖国最北边跑到最南边了。‘最数你最能折腾，你跑到那边不潮乎的很嘛！去沪市第一年就长湿疹了，跑到华南那边你还吃得消嘛你！’”


    她模仿起自己妈妈的语气惟妙惟肖，把昭昭逗得前仰后合：“她这人呐，最刀子嘴豆腐心了。嘴上说着不肯放我走，实际上早就把行李大包小包都张罗好咯。等到了宁市，你缺什么都可以来找我。”


    昭昭笑着点头：“我这次可算是轻车简行上路了。但别看我行李不多，经验却很充足。”


    可不是充足嘛，昭昭腹诽——


    第一个世界的《澜沧》开始，她就和方予怀在西南边陲拍摄了好几年，硬生生给影迷们拍出了一条经典打卡路线；


    第二个世界在向氏“打工”时，发家的鹿山也是在这样湿润的丘陵，刚开始搬过去改造的时候可没少被蚊虫叮咬。


    任务结束后的宝贵休息时间里，她都没忘了听取小蓝的建议，狠狠地泡了两次营养液温泉祛了祛湿气——


    这次好不容易来到干燥的华城，没待两天，又提着行李匆匆南下了——


    昭昭不由地怀疑：“是不是咱们系统太穷，只搭建了南方的数据库。”


    小蓝笑嘻嘻地在昭昭的脑海里打哈哈：“只是巧合，巧合。”


    ……


    火车辗转到了省会宁市，学生们匆匆参加了接风宴，还没来得及修整一下，就被拉到了通往各大县城乡镇的公交总站，风风火火地准备走马上任了。


    昭昭和林遥还算幸运，坐的都是同一趟车，终点站正是昭昭未来几年要驻扎的灵山村，林遥则是要在中途的何家镇下车。


    大巴司机本来还站在车门边吆喝，见她们二人靠近，连忙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她们的目的地，热情地吆喝坐在旁边收钱的爱人过来帮忙扛行李。


    通往乡间的大巴车通常整点一趟，来来往往的主要是到镇里卖菜的老人，因此票价收得并不贵，坐到终点站也只要付八块钱。


    为了节约成本，车上没有开空调，只是在车窗处开了道缝透气。


    老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用街边的男科医院发的硬塑料扇子扇着风，朝眼生的两位年轻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快到发车的时间了，车上的位置所剩不多，两人只好在最后一排坐下。


    林遥用手扇扇风，哀愁地叹了口气：“好热，不知道村子里能不能装一台风扇。”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闷热的车厢里犹为明显，身下的座椅正在剧烈地抖动，叫人隐隐作痒、焦躁难耐。


    眼下的场景作为开局着实不太美妙，难怪一路活泼无比的小太阳林遥都有些萎靡。


    昭昭笑着给她扇两下风，语气轻快地安抚道：“车子开起来就好了，村子里房子矮，树木长得又茂密，比想象中的要凉快些。”


    她用另一个话题岔开林遥的注意力：“你听，车上是不是只有司机大叔和他的妻子会讲普通话？咱们不会讲方言的话，估计很难开展工作啊……”


    林遥果然马上转移了注意力：“你说的是啊，这可咋整？有没有专门教方言的字典？”


    昭昭挠挠头：“应该有的吧，但‘十里不同音’，可能还是得多和当地的居民学一下。”


    笨重的大巴车嘶吼了一声，前后震荡摇摆一下，这是要出发的迹象了。


    只是车还没开出总站，司机就大踩一脚刹车，又迎上来一位客人。


    上车的是个女生，扎了个高马尾，身上穿着略显宽大的校服，大而单薄的书包和手上两个大大的编织袋压得她摇摇晃晃的。


    昭昭连忙把放在旁边空位上的随身背包放回自己腿上，伸伸手示意女孩来她身边坐


    下。


    女孩腼腆地笑了笑，将零散的纸币递给检票员后，就一路扶着座椅走到了昭昭旁边。


    擅长交际的林遥率先和她打招呼：“妹妹，我看你刚刚好像给了八块钱，你是坐到终点站的不？”


    女孩点点头，林遥旋即兴奋地拍了拍昭昭的肩膀：“太好了，你和这个姐姐同路呢。”


    昭昭笑着和她打招呼：“我叫谢昭，要到灵山村去，你也是住在那里的吗？”


    女孩眼睛亮了亮，蓦地又像想起了什么，恹恹地把脸埋回了自己的大书包里：“小昭姐姐，你也是来村里做支书的？”


    昭昭点点头，递给她一张纸巾：“来，擦擦汗。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白？”


    女孩揉揉肚子：“不知道…从今天早上开始肚子一直涨涨的。哦，对了，我叫韦婷婷。”


    “婷婷。”昭昭顿了顿，“你今年几岁了？读几年级？”


    韦婷婷声音有些低：“我十四岁了，刚读初一。”


    村里的孩子普遍读书要晚一些，不少孩子因为家里条件比较困难，还要帮着贴补家用，跟不上进度而留学也就成了常态。


    昭昭小时候读书时，同班同学间年龄跨度超过五岁也并不稀奇。


    昭昭算了一下婷婷的年纪，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小声地贴近了她的耳边问：“婷婷，你知不知道初潮？有没有来过月经？”


    女孩簌地一下瞪大了双眼，耳边泛起淡淡的红：“我…我没来过。”


    婷婷咬咬唇，学着昭昭的样子贴近她的耳边，小声地问：“昭昭姐姐，我是不是会流很多血？弄脏了裤子怎么办？”


    她局促地想要回头去看，昭昭安抚式地拍拍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没事的，如果真的是初潮来了，通常量不会很大。我的背包里还有外套，待会到家了，姐姐拿来给你遮一遮，咱们回家后马上洗干净就没事了。”


    “不过，你要记住了，这个时候尽量不要用凉水，也要避免剧烈运动和吃冰冻的东西，不然以后会很难受的。”


    坐得比较远的林遥逐渐了解了事态，靠过来小声地加入了这场女孩子之间私密的谈话：“婷婷，你家里有女性长辈吗？有没有卫生巾可以用？”


    “我和外婆住在一起。”婷婷局促地抓住自己的手，“我可以到杂货铺去买。”


    林遥热情地拉开自己的背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她的手上塞了一片白色包装的东西，“来，这是遥遥姐姐备用的，你先拿去应应急。”


    小女孩的脸这下真的砰一下全红了，有些局促地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了塞：“谢谢姐姐。”


    昭昭看得好笑，先是笑着拍拍林遥：“好啦好啦，有我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好啦。”


    又转过头来轻声细语地和韦婷婷说悄悄话：“村子里有杂货铺是吗？待会你带姐姐去看看，我教你要怎么用。”


    她朝婷婷俏皮地眨眨眼：“这里面学问可多了，你可要当作是上课一样，认认真真地都记下来哦。”


    婷婷终于被逗笑了，车厢里最后一排又恢复到原先轻松愉快的气氛当中。


    ……


    公交摇摇晃晃地开了近两个小时，等到达终点站灵山村时，已经接近暮色西沉的时分，车上也只剩下昭昭和婷婷两位乘客。


    婷婷一起身，昭昭就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蘸了矿泉水的纸巾擦了擦座椅，果然有一些血迹。


    早就排练过的俩人反应默契，一个拿干纸巾把刚刚擦拭的水迹擦干净，另一个将外套系在了女孩的腰上。


    收拾完这一切，两人才大包小包地提着行李下了车。


    双脚好不容易接触到扎扎实实的地面，昭昭忍不住长松了一口气，四处张望了一下。


    灵山村因山而得名，背靠着连绵的灵山，一片郁郁葱葱的绿。


    除了绿色和随时扬起一片尘埃的黄土路，最醒目的就是远处泛着红色的泥土和一小片一小片分布的水田。


    也许这个点大家还在地里，唯一看到的人就是村口大榕树下坐着的正在看书的男生。


    昭昭本来还想让婷婷帮她带路，对方却已经听到她们的动静，抬脚向她们走来。


    “你是谢昭吗？”鼻梁高挺的少年低着头看向昭昭，声音淡淡地问道。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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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水与火


    男生个子比她还高出一头，瘦瘦长长的一条，像棵沉默的杨柳般杵在她面前。


    “川哥！”和昭昭并排走在一起的韦婷婷不忍心自己被忽视，朝他晃了晃手，“我一个大活人就站这呢，你怎么不问我？”


    被叫做“川哥”的男生无奈地掐了掐鼻梁，冷淡的氛围被冲淡了一些：“得让客人自己说，知道吗？”


    昭昭被这两人之间的互动逗笑，初来乍到的紧张和生涩也褪去了些，朝男生伸出手：“你好，我就是谢昭。”


    “覃川。”他轻轻握住了昭昭手指的外缘，不轻不重地摇了摇，“贾村长去镇上集市谈生意了，我先带你到宿舍安置。”


    韦婷婷奇怪地瞪大眼睛打量覃川，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川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正经？”


    覃川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孩子少学多做。”嘴上严厉，手上动作也不留情，直把小女孩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揉得和出去“鬼混”了一天的小花猫一样。


    韦婷婷也没了初见时的害羞，活泼地朝他吐了吐舌，亲昵地挽着昭昭的手臂：“我们先一起把昭昭姐姐送回去吧！”


    覃川侧过头看下昭昭，征询她的意见：“我帮忙拿点行李，前面土路难走，让小婷多扶着你。”


    村里的主干道是条堪堪够两辆小汽车并行的水泥路，覃川两手各给她提了两份行李，步履从容地走在前面。


    昭昭终于一身轻松，颇有余裕地帮婷婷拎了个编织袋，好整以暇地跟在他后面。


    接近傍晚，不少老人三俩成群地搬了张竹编凳坐在家门口，打扇乘凉，朝新鲜的面孔投来好奇的目光，昭昭一一回以友善的微笑。


    也许是乡间的晚风过于惬意，又也许是静谧的夜晚让她的内心得到了些许安定，昭昭一个不留神，就忘了覃川“土路难走”的提醒，在拐进小路里时险些绊倒在一个泥泞的小土坑里。


    “哎哎哎！”婷婷手忙脚乱地去捞她。


    昭昭一只脚已经在半空中重心不稳地扑腾，“张牙舞爪”地昭示着自己的求生欲，手上却死死地把婷婷的编织袋护在胸前。


    婷婷一个着急，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行李，往旁边随手一丢就急匆匆地扯着编织袋的提手想要把昭昭往她身边拉。


    覃川闻声回头时，看到的就是她俩这副互相牺牲成就的兵荒马乱的景象。


    他隔着昭昭背后的双肩包轻轻一推，就帮她找回了重心，把脚落回了旁边还算平坦的软地上。


    再踩在一颗石头上，从高处抓住昭昭的胳膊，一个用力把她从沼泽质的泥地中拔萝卜般给拔了出来。


    人是救出来了，脚下的运动鞋却没能幸免，黑色的鞋子半个鞋面都粘上了黄泥，还没到新家就逃不过大洗刷的宿命。


    婷婷苦着脸道歉：“对不起，姐姐，都怪我没有带好路。”


    昭昭好笑地摸摸她的头：“腿和眼睛都长在我身上呢，谁能怪到你头上。”


    她帮婷婷捡回刚刚被她慌乱间丢在地上的背包：“对不起，把你的包包弄脏了，待会你把里面的东西都收好，姐姐一起给你刷干净。”


    看她们互相道歉来、道歉去的，覃川冷不丁地开了口：“没事，村里的水是免费的。”


    ……


    场面一下寂静下来。


    还是婷婷忍不住开口吐了槽：“川哥，你的笑话真的好冷。”


    覃川也没反驳，只是默默又接过一个包，走在了他们前面。


    村里给驻村干部配


    的宿舍和村委会连在一起，三排小砖瓦房外加一扇厚重的大木门，连接成一个“口”字。


    正对着大门的是村委的办公室，也是贾村长和昭昭未来的办公地点；昭昭的宿舍在东面，西面地势偏高，又来储存村子里一些公用的物资。


    院子中间是一小片荒芜的空地，杂草已经没到脚踝处。这里最近刚下过大雨，院子中间积着水，得小心翼翼地踩着一块块砖头才能走到房门前。


    昭昭最后只背着个双肩包，小心翼翼地走在队伍的末尾，覃川和婷婷却都如履平地，两手各提着一件行李，“轻功水上飘”般来回送了两趟，就把东西都稳稳放到了宿舍门口。


    昭昭推开房门，摸索着在墙边打开灯。


    首先欢迎她的，是一条尾巴长长的壁虎。


    她愣了一下，却很快转过身把行李往屋内搬，笑着向他们道谢：“谢谢你们，真是帮大忙了，改天安顿好一定请你们到家里吃饭。”


    覃川张张嘴像是要说什么，犹豫了两秒，目光游移着说：“……改天赶集，再买点砖头水泥回来铺铺路。”


    昭昭也没戳穿他，顺着话口继续往下说：“好呀，到时候村子里的老人们要是有什么困难，也方便上门。”


    “我也能少刷几次鞋～”


    昭昭把他们二人送到门口，还不忘叮嘱婷婷：“待会回家放好东西，和家里人说一声，别忘了来找我哦。”


    婷婷抬头偷看一眼覃川，兴奋地比了个“OK”的手势。


    覃川哪里看不出她们俩有事瞒他：“是宿舍里还缺什么？我去买就行。”


    婷婷有些羞涩地拍拍他的背：“覃川，少学少问！”


    昭昭似笑非笑：“女孩子之间，都是有小秘密的。”


    怕婷婷久等，昭昭只来得及简单用纸巾擦擦鞋子，在屋子里简单看过一遍物资，用手机备忘录记下可能缺少的东西。


    再洗了把脸，在院子里挑了根粗细、长度都趁手的木棍充当引路的小拐杖，就准备到大门口去等她。


    还没开门，厚重的木门缝隙中就传出一阵草木燃烧的味道。借着月光，还能隐隐看到飘扬的缕缕白烟。


    昭昭吓了一跳，“碰”地一下推开了门。


    与此同时，某个重物也“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覃川捂着屁股诧异地坐在地上，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睛都比刚刚放大了一倍：“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在他身边，还有正在燃烧的草叶和刚刚熄灭的火柴。


    昭昭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憨憨地笑了两下：“我以为着火了呢。”


    覃川找回了一些今天初见时冷面酷哥的样子，双手撑地，微微施力就站了起来。


    “……这个是我们在后山上摘的野草，有驱虫防蚊的功效。”他弯腰捡起散落在一旁的形似狗尾巴草的野草——


    除了他手边刚刚燃烧着的那一簇，还有一把有红色的丝带捆了起来，码得整整齐齐的，连长度都如出一辙。


    覃川低着头盯地板：“你要是用得着的话，就找个铁皮放在角落里，每天天黑前烧一小把就行。你要是用不惯就……”


    “嗯。”昭昭朝他伸出一只手。


    “火柴也能送我吗？”


    “啊…？”覃川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她，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昭昭笑：“家里还缺个打火机呢。”


    覃川动作慢半拍地把火柴放在她摊开的手心上。


    “昭昭姐姐——”


    女孩的声音由远及近，小炮仗似的一下就冲到了他们身边。


    “川哥，你不是说要回家收衣服收豆角吗？怎么又来了？”


    覃川默默打开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路。


    “……少问。”


    村里的路实在有些七拐八绕，昭昭无奈打断了婷婷热情的介绍——


    “不好意思啊婷婷。”昭昭难得露出为难的表情，“你明天还在家吗？不然我们白天再走一遍吧，晚上我实在认不清路。”


    前方传来一声闷笑。


    还没等她们说话，覃川就默默地关上手电筒站到了门边：“到了，杂货店。”


    眼前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小门面，如果不是门板上用粉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太阳便利店”五个大字，很难发现它的实际用途。


    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头发用一根木簪盘着，背后绣着大牡丹的红布袋里背着个睡着的小娃娃，两条小腿藕节似的露在外面。


    婷婷打招呼：“张姨！”


    张姨笑容爽朗，操着略带乡音的普通话回她：“婷婷，这是新来的书记吗？”


    昭昭听懂了八成，笑着喊了声“张姐”。


    张姨拍拍背后的小孩：“来，书记，你看看需要些什么？”


    “叫我小昭就好。”她随手拿了根离得最近的棒棒糖塞给婷婷，“咱们这有卫生巾吗？”


    张姨愣了愣：“有的吧，我找找。”


    婷婷有些局促，靠在昭昭腿边假装好奇地打量着柜子里的零食。


    昭昭拍拍她的脑袋：“去给姐姐挑包洗衣服，作为报酬，我请你吃零食喝汽水。”


    婷婷快乐地应了一声，钻进了黑乎乎的小货架里。


    与此同时，张姨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了出来：“都在这里了。”


    昭昭打开塑料袋看了看，里面大概有五六包卫生巾，长度从220mm到380mm，包装上落了些灰，还隐隐有些褪色。


    她一一在灯下检查过生产日期，才又把它们装回袋子里：“就只有这些吗？咱们村里应该有不少女人和小孩吧。”


    张姨笑了笑：“我们哪用得上这些东西啊，哪怕一天用一片，女孩子家来一次就得花二十块呢。缝块布应付应付一下就是了。”


    “不怕你笑话，就这几包，还是当时市里领导里视察，队伍里有位女领导，县里的人才送过来几包让我充充场面呢。”


    “你看，那么多年过去了，也就少了一包。”


    昭昭感觉手上的袋子有些沉，笑着问了句：“咱们村里和婷婷差不多大的女孩有几个？”


    “七八个总是有的，一些和她一样去县里读书，一些就在家里种种地了。”


    第92章 百宝书


    乡村的夜晚来得总是格外的快，从婷婷家里出来时，村子里早已陷入漆黑的静谧，只剩下路边零星几点闪烁的昏黄灯光。


    昭昭心里想着刚刚在婷婷家的见闻，心底有些发闷，自然也忽略了旁边一直郁郁的覃川。


    “你觉得灵山怎么样？”覃川冷不丁地发问，“比你原来生活的地方差得远吧？”


    他的问题和语气都有些尖锐，让昭昭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她想起颠簸的山路、泥泞的乡道和昏黄的烛火。


    又想起大巴里婷婷羞红的小脸、小卖部里老板娘略显窘迫的笑，以及刚刚韦外婆握住她的干枯又温暖的手。


    昭昭摇了摇头：“我还不能回答你。”


    “我来到这里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甚至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乎的饭，”昭昭笑了一下，晚风吹拂起她黏在脸颊边的碎发。


    她侧头看向覃川：“所以我现在的回答，要么出于一时的冲动热血，要么出于过分的紧张和不适应。”


    “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吧，我一定能给你一个真诚的答案。”


    覃川低着头，神色看不真切：“两个月……”


    忽而绽


    放出一个笑容：“行，就听你的，两个月。”


    俩人又并肩走在了乡间的小路上，昭昭手上的手电筒一晃一晃的。


    “谢昭。”


    “嗯？”


    “……你吃挂面吗？待会我送到村委会去。”


    “……行啊！”


    一碗热面下肚，又简单收拾了下行李，昭昭这才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拿了本笔记本坐在床上思考未来的工作安排。


    摆在旁边的手机有气无力地振动了一下，昭昭这才注意到屏幕上备注的“贺洵师兄”四字，急匆匆地接通了电话。


    “喂？”


    ……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昭昭疑惑地按了按音量键，又试着“喂喂”了两声。


    屏幕另一头还是没有回应。


    她抬头看看黑乎乎的屋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信号栏——


    果然，手机信号只剩下微弱的一格还在站岗，而且还脆弱地时隐时现，一副马上就要彻底罢工的样子。


    昭昭连忙踩上放在床边的运动鞋，在空旷的小院里走了一圈，才找到了第二格信号。


    “喂——”昭昭终于听到了贺洵特意拉长的声音。


    “师兄！听到了吗？”


    贺洵像是轻笑了一声：“总算打通了。刚刚给你打了几个微信电话，都显示信号弱，看你一直没回消息，就试着打打语音电话。”


    昭昭也跟着笑：“以后我都搬个小板凳在院子里坐着，既凉快，又有信号。”


    贺洵问：“怎么样？第一天还顺利吗？”


    昭昭倚着门框站着，视线里是覃川留下的草药燃烧时飘来的缕缕白烟：“还不错吧，我已经到驻地啦。”


    “这里风景很好，人也不错，正适合疗愈一个饱受实验摧残的学生的身心。”


    贺洵笑：“看来你会适应得不错的。”


    信号不佳，他的声音又开始断断续续的：“你——还缺什么？我给你寄一点过来？”


    昭昭踮起脚尖试图改善一下信号：“别急别急，等我再住一个星期，好好摸查一下，争取一次性置办到位。”


    贺洵长舒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心来一般：“你放开手好好去做吧，有什么困难，别忘了联系我——们。学校这边也别担心，我会盯着的。”


    昭昭笑着点点头：“好。”


    “咕咕咕——”


    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养鸡，于是在灵山村的第一个早晨，昭昭是在自然的呼唤声中醒来的。


    夏天天亮得早，此时还不过五点多。但昭昭已经没有了睡意，起身洗漱后翻出了一套运动服，准备出门晨练去。


    毕竟伟大领袖说过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接下来还有的是硬仗要打，得先把自己的身体素质锻炼起来。


    昭昭刚迈出村委会的大门，还没来得及做上组拉伸，就与早起的老人家们撞了个照面。


    她连忙搬出昨天临时抱佛脚和婷婷学的方言，和大家说了句“早上好”，成群结队喂鸡喂猪的爷爷奶奶们也露出个笑，回了她几句方言。


    昭昭暂时还不能理解这些句子的含义，只能站在原地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们问你叫什么名字。”


    覃川开着辆三轮车，停在了村委会门口，替她回答了老人们的疑惑，进而转过身问她：“怎么起这么早，昨晚没睡好？”


    昭昭摇摇头：“正是睡得好才起得来呢，我打算简单跑两圈，锻炼一下，也顺便认认村子的路。”


    覃川挑挑眉：“我和你一起去吧，村子里岔路多，万一跑到山上去，说不定还会碰上野猪。”


    昭昭吓了一跳：“还有野猪呢？”


    覃川像是被她的反应逗笑，低下头掩饰了下唇角：“万一赶上了，还能在集市赚一笔呢。”


    昭昭心有余悸：“我还是暂时不往那边去了。”


    两人就这样围着村子跑了起来，覃川不太爱主动找话题，只有在昭昭问起某个方向或建筑时，才会开口详尽地和她介绍。


    这样算下来，反而还是他说的话比较多——


    毕竟昭昭一句“那是什么”，覃川至少得用小一百字来回应她。


    只是可能因为谢昭泡了太久的实验室，严重缺乏锻炼，还没跑到一公里，昭昭就明显放慢了速度。


    眼见终于到了村大门，她赶紧伸手示意覃川停下来：“呼——呼，歇歇，我真的跑不动了。”


    覃川脸不红心不跳，围着她转了一圈，才面露难色地开口：“你确实需要锻炼了。”


    昭昭上气不接下气，拿出手机一看，还不到两公里，顿时感觉天都塌了，气喘吁吁地回复他：“我知道…所以才出来跑步的嘛…”


    “起来走走。”


    跑步后立即停下对血氧不好，昭昭十分“听劝”地撑着膝盖站直了身子，朝还没跑过的另外半边村子的方向指了指：“那我们往那边走走？不会耽误你时间吧？”


    她可是听过婷婷和韦婆婆“科普”的人，在灵山村里，贾村长主管外务，常年在外地拉商务谈合作，现在灵山村在早集的集体摊位、村里第一条水泥路和现在地里用的化肥等等，都是她千辛万苦拉回来的投资。


    有人在“前线”打拼，自然也得有人留守后方阵地，照顾好这一村子的老幼妇孺，而覃川代行的就是这个“内务村长”的职位。


    昨天从婷婷家里离开时，韦婆婆还悄悄地在耳边叮嘱她：“有事大大方方找小川就好了，别看他面上长得凶，实际最热心肠了。婷婷能继续上学，多亏了他在期间张罗，我们全村都信得过他。”


    这样一个忙忙碌碌的人，天刚亮就出门，肯定也有自己的安排，昭昭不想过分叨扰了他。


    覃川插兜站在她身侧：“没事，我今天本来就打算带着你适应一下。”


    他侧过头，似是笑了一下：“陪你逛一圈，也算是完成任务的一种方式吧。”


    昭昭一下松了口气：“正好！我还真有事要拜托你呢。”


    “砰砰——”依昭昭的要求，他们俩站在了村头第一家住户李奶奶的门前，覃川用铜环叩响了木门，“李奶奶，我是覃川，你在家吗？”


    “哎——”门内传来响声，古老的木门应声而开，一位穿着传统壮族常服的奶奶推开了门，“来咯。”


    “李奶奶好。”昭昭学着覃川的调调问好。


    覃川搀扶着李奶奶往房门前的小竹凳上坐：“奶奶，这是新来的驻村干部谢昭，我带她来认认门。”


    覃川讲的是普通话，语速比平时要慢一些，李奶奶还能跟着点点头，到了跟不上的地方就握握他的手腕，覃川就了然地换回壮话再重复一遍——


    昭昭于是在写着“01房，李奶奶李秀芳”的这张活页纸上，记下了“普通话、壮话”的标记，还在“普通话”后面打了个勾，又悄悄地画上了一个代表不够完美的小点。


    覃川瞥到昭昭学生气十足的记号，没忍住笑了一下。


    李奶奶友善地握着昭昭的手，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李奶奶的老伴是去年过世的，唯一的儿子和媳妇在城里打工，现在家里就只有一对孙女和孙子。


    她风湿严重，不能下水田干活，自家的土地绝大部分都交给了村里统一打理，每季度末根据收成获得一定的分红（覃川注：之前是一年一分，还是贾村长找到了稳定的经销商，才能进步到一季度一分）。


    农产品薄利多销，又讲究天时地利，不一定能够祖孙三位吃饱，所以平日里她会做一些小竹编和手工活补贴家用。


    昭昭惊叹地打量着她编的小蜻蜓——竹叶间构建起奇妙的机关，轻轻一触就能牵连起整对翅膀翩翩起舞。


    竹叶也是经过仔细的打磨，透过阳光能依稀看轻竹叶的纹路。


    覃川不乏骄傲地说：“我们村里很多老人都有这样的手艺。”


    昭昭追问：“那平时你们都是


    怎么销售的？”


    “竹织脆弱难保存，卖不了多远。赶上一月一次的大集，我们就会提前收集好村子里的成品，统一拿到集市上去吆喝。”


    昭昭低下头，在“竹编”两个字旁打了个醒目的感叹号。


    临走前，昭昭特意借用了李奶奶家的梯子，在室内和室外都分别摸了把屋顶。


    覃川好奇地问她：“摸摸屋顶是什么意思？”


    “我来之前查过资料，”昭昭边走边在第二张纸上写下“02房，陈姨陈慧敏”，“这里经常受秋台风影响，灵山又三面环山，容易产生暴雨和泥石流。根据省气象局的记录，我们这里十年里遇到过两场泥石流。”


    “以前碰到暴雨，你们会怎么办？”


    覃川低头盯着路，慢半拍地回答：“一看天气不好了，就赶大家回家锁好门，把缺乏自理能力的老人挪到小卖部里，几个青壮年轮班盯着。”


    昭昭拿笔帽戳戳他的手臂：“咱们对天气预警还不够重视呢。”


    “还有，这两天我转了一圈，发现村里的建筑绝大多数都是瓦屋，不少人家里还是茅草顶，平时倒还好，一遇到恶劣天气怎么办？”


    “假如来了个超强台风，村子里恐怕只有小卖部那栋楼可以幸存下来。”


    覃川面色沉沉：“台风？会来到我们这吗？”


    昭昭摇头：“今年是个暖年，各种异常气象现象比往年更频繁，所以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我刚刚才要爬上楼顶看一下，如果大家家里都和李奶奶家的情况比较像，恐怕扩建一个大规模的应急场所更现实。”


    覃川有些萎靡地低着头：“你还没看过我们村的账本吧？”


    昭昭好笑：“又不是明天就要建出来。”


    她晃了晃手上的活页本：“看到我的笔记本没？以后它就是我的百宝书了，我要先把村民们的情况先了解清楚，好好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才能把所有大小事宜分出个轻重缓急来。”


    突然一阵大风吹过，昭昭赶忙收起得瑟的小表情，把宝贝本子护在怀里。


    呼——差点出身未捷身先死。


    第93章 安排（上）


    在昭昭来到灵山村的第四天的傍晚，伴随着末班车离去的滚滚黑烟和扬尘，昭昭终于等到了村子里的最后一户人家，为她的“百宝书”暂时画了个完美的句号。


    村子里的第37户人家是一对姓陈的姐妹，两人经熟人介绍，结伴到县城做兼职瓦工，今天才风尘仆仆地回了家。


    大姐陈霞不好意思地送昭昭和覃川出门：“给小谢书记添麻烦了，早知道你们要上门，我肯定早些回来，至少今天绝对不去烫头发！”


    昭昭朝她摆摆手：“叫我小昭就行，陈姐，我才要谢谢你们赶回来呢，真是帮大忙了。”


    妹妹陈芳笑得要腼腆些，声音清脆：“今早我们还在集里碰上贾村长了，她说这周就能回来。”


    昭昭精神一振。


    好嘛！终于能见到这位声名在外、精明能干的村子了。


    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如果不是天热只穿了条短袖，都恨不得给大家表演一个“撸起袖子加油干”：“那正好，我要赶紧回去把这段时间的工作好好总结一下。”


    “不用送我们啦，早些休息吧姐姐！”


    村委会里有一台台式电脑，是当年市里统一拨下来的，被上任驻村干部嫌弃“开个机比风扇动静都大”。


    但对昭昭而言，word程序卡住的时间正好够她整理下手头零散的活页笔记，好好理理自己的思路。


    “笃笃——”覃川端着碗鸡丝杂菌米线叩响了办公室的木门，也没等昭昭抬头，就自在地迈了进来，“好了，先吃饭吧，也不差这一会。”


    “等一下！”昭昭在excel里拉了一个灵山村人口年龄分布图，老旧的主机一下不堪重负般嗡鸣起来，光标更是马上变成了个断断续续的小圆圈。


    “吃饭的时候也别闲着，吃饱了就转出来了，正好能开始下一个进程！”昭昭不无得意地向覃川炫耀了一把自己的时间管理能力。


    覃川看得好笑，默默地把乘凉用的竹桌竹凳搬到门口供昭昭吃饭用：“有那功夫，你手动画图都该画出来了。”


    昭昭蹲在院角的水龙头前边洗手边洗筷子：“这你就不懂了吧，所有材料都要存档好，以后说不准就有循环利用的机会。这份方案和贾村长一起讨论过后，我还要向上面汇报呢。”


    她开开心心地在凳子上坐好，深吸一口气，心满意足地赞叹道：“覃川，我给你付三倍伙食费，我一日三餐都跟着你吃行不行？再不济我也可以以工代赈啊，我洗碗洗得可干净了！”


    覃川打小就和外公外婆一起住，说是在灶台边上长大的也不为过，练就了一身的好厨艺。两人初次见面的那晚，他就靠着一碗清汤挂面轻松征服了昭昭的味蕾，从此她就过上了跟在他身后蹭吃蹭喝的生活。


    小炒青笋、杂鱼汤、竹筒饭……覃川和灵山村的村民们总能就地取材，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令昭昭鲜掉舌头的美味，成了她每日辛勤工作的动力。


    短短几天的相处，已经让覃川对昭昭的“甜言蜜语”锻炼出了免疫功能——


    之前刘海后掩着的耳朵还会微微泛红，现在只会冷静地用公筷往人碗里夹一筷子通心菜：“快吃吧，今晚早些写完材料，别熬夜了。”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村民们早早地就扛着锄头下了田，查看在雨里泡了近一周的稻苗的情况。


    昭昭也远比她预想得还要早地，就遇上了村里的一把手贾村长。


    贾村长全名贾秀禾，是土生土长的灵山人，今年大概不到四十岁，穿着一身简朴的花蓝色衬衫、一手各提着一个尼龙编织袋就跨进了村委会的门槛。


    “这位就是小谢书记吧！”贾村长哐哐两下就把沉甸甸的袋子往自己的办公桌底下一丢，在自己的裤子上简单地擦了擦手，就热情地上前向昭昭问好，“真是不好意思啊，你来的这段时间我正好在镇里谈招商，一直没来得及好好招呼你。”


    昭昭对这位热情利落的村长印象很好，赶忙站起身握住她的手：“哪里哪里，咱们的村民都很热情，我可把自己当本地人了，不需要您费心招待我。”


    在村口恰巧碰上贾村长的韦婷婷和覃川两人姗姗来迟，小女孩悄悄戳了戳覃川的胳膊：“川哥你看看，人家昭昭姐多会说话，哪里像你……”


    最后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消散在炽热的空气里。


    可惜覃川耳力最灵，手上毫不客气地弹了个响亮的脑瓜崩：“她是文化人，你要想和你昭昭姐一样能言善道，就好好读书，不准再想着偷偷摸摸贴补家用的事了。”


    两人动静闹得有点大，贾秀禾回头招手把两人都叫了进来：“我听婷婷和阿川说，你有计划想和我分享，让他们也一起听一下吧。”


    也许是担心昭昭觉得自己不重视她，贾秀禾还笑着边给他们拉凳子边和昭昭解释——


    “阿川我就不多说了，相信你在这几天也能感受得出来，他是我们村子里为数不多的能顾得上这些事的人了。我不在村子里的时候，大家大事小事都习惯来找他，说他是半个村长也不为过。”


    覃川抿嘴在贾村长身边坐下，似是有些害羞，迅速地抬头看了昭昭一眼就低下了头。


    婷婷本来还有些扭捏，却被昭昭和贾村长一人牵着一只手按了下来。


    “婷婷是我们村这些小孩里，为数不多能在镇里读高中的，我对她寄予了厚望。”讲到这里，小女孩侧过头看看村长，又看了看正点头表示认可的昭昭，嘴角不自觉地提了起来，眼睛里酿满了甜蜜的笑意。


    “一方面，私心来说，我想让她也多和你学学，开开眼界  。另一方面，她在这些娃娃头里也算个小老大，有她带头，很多事情都好推下去，可不要小瞧这些娃娃们的力量。”


    昭昭认可地点点头：“当然，我今天要讲的几个点，也是受婷婷启发的。就算您今天不把她留下来，少不得我以后还要找她帮忙呢。”


    贾村长一下子提起了兴趣，坐姿一下板正起来——


    之前灵山村不是没来过这样的“驻村干部”，嘴上说着“群众力量和路线”，实际没有谁能好好听村子里的孩子讲话，没人把所谓的童颜稚语放在心上。


    昭昭被三人闪闪发光的眼睛注视着，忍不住有些好笑，连忙把今早打印出来的材料分给他们仨——


    她是早料到贾村长会把覃川叫过来的，只是没想到恰巧会碰上婷婷，所以只打印了三份材料。好在自己对这几天的心血足够熟悉，正好可以把她手头给自己留的稿子分给婷婷。


    “这几天来，我走访了村子里的所有三十七呼人家，并针对实际上门的情况进行了简要的记录，发现了三点重要的情况。”


    “首先就是最重要的安全问题。”


    灵山三面环山，是典型的地质灾害高发区域。偏偏今年雨水充足，村子里引来灌溉的运河水位也创下了近十年的新高。


    “但我们村子里近百分之七十的房子都是普通的砖瓦结构，甚至不乏有用稻草筑房顶的人家，一旦遇到山洪，就是直接关乎生死存亡的大问题。”


    “而且百分之八十的房子都存在严重程度不等的漏雨问题，碰上暴雨天气，对大家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也会造成极大的威胁。”


    贾村长面色严肃：“这个问题我也和县里上报过。”她面露难色，“只是我们的问题太棘手太普遍，反而难以解决。”


    如果只是个别几座危房，县里或许还能早早进行修。


    但当一个村子里绝大多数都是危房时，还不如祈祷今年老天保佑来得容易和轻松。


    昭昭补充道：“进行大规模的修建是很困难，但假如我们的需求只是为村里建一处应急避难所呢？”


    她用铅笔在打印出来的村地图上画了个圈圈，圈出的正是村委会后的那片空地——


    “这里地势够高、远离水源，又相对空旷，只要能建起一座两层楼高的避难所，就能在紧急情况下把村民们都疏散到这里，统一等待救援。”


    “而且这片区域，平时也能成为我们组织村里集体活动的场所——据我所知，我们目前应该还没有这样的场地——这样的话，平时也不会闲置。”


    昭昭俏皮地笑了下，有两根手指比了个小小的手势：“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想上面应该不会拒绝我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


    贾村长眼睛一亮：“这样成本可以控制在二十万以内，而且……”


    而且见效快、施工容易、几乎不会对村民的日常起居造成影响，几乎是个完美的方案。


    她赞叹地拍拍手：“哎，这读过书的人，脑子到底是灵光。”


    昭昭笑着岔开话题：“另外，我也根据这几天的检查情况，对村子里的危房进行了简要的划分。黄奶奶、苏大伯和郑婶这几家，是最危险的，恐怕不能再拖延。”


    村长当机立断地拍了板：“用村里的钱给他们修，不够我再垫着。”


    覃川补充道：“我们村里是有一些集体资金的，主要是供应商集体采购以及集市上的收益，经过村民们的表决是可以投入村镇建设的。”


    婷婷也加入进来：“大家都知道他们生活困难，不会有意见的。村里还有会泥瓦功夫的，还能省些工费！”


    第94章 安排（下）


    昭昭引导着听众们将手头的简易版PPT翻到下一页：“第二个问题，就是我刚刚提到的受婷婷启发很大的地方。”


    灵山村这两年总共有七个孩子从初中毕业，四女三男，但只有韦婷婷和另一个女孩继续在县里上了高中，其他孩子都辍学在家或进厂打工去了。


    “我问了婷婷还有几个还在村里的孩子，大家普遍反映的都是学校的进度太快了，作业和考试成绩都不理想，觉得继续读书也考不上大学，不如早点打工赚钱，还能减轻些家里的负担。”


    县里有两所公立的高中，学费和学杂费不贵，家里咬咬牙总能供得起，再不济学校和村里也会有一些补贴。


    但是青春期的孩子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本来就容易因为家庭条件不如城里的同学而自卑，再叠加上成绩垫底、不受学校和老师重视的隐形压力，往往更容易选择退却。


    婷婷声音有些低落：“初三时筱慧很想继续读高中，我和珊珊每天都给她补习。她很努力的，只是中考时题目难，没发挥好，没考上一中二中的分数线，她就决定留在县里学手艺了。”


    婷婷和林珊珊就是灵山村目前唯二在读的高中生，高筱慧则和其他几个孩子一样，因为没到达公立学校的分数线、又负担不起民办学校的学费而放弃了继续上学。


    贾村长往覃川的方向看了看，才长叹了一口气：“我们村里的孩子，都是就近读的小学和初中，这里待遇不好，师资各方面的条件比县里差得远了。”


    而且据她的观察，放学时分农田旁总是会出现几个零零散散的书包——


    孩子们放了学还要下地帮忙，用在功课上的时间天然地要少一些。


    “所以我打算在村里办一个补习班——暂时借用村委办公室，等刚刚提到的避难所建好！了，就搬到那去。”


    “每周两到三次，主要针对上初中的这批孩子，系统化地梳理一下知识框架，慢慢把基础打起来。只要孩子们愿意，就随时来听。”


    昭昭神采奕奕：“过两天我就去镇上，买一些教辅资料回来，大概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一下，趁着暑假孩子们都还在村里，先办起来看看效果。”


    贾村长眼前一亮——当地政策规定，初中学籍可以暂时保留两年，这也意味着如果昭昭的补习班有效的话，婷婷那一届落榜的其他几个孩子，也有了再次进入高中的机会。


    “这个好！小谢书记，你有什么需要，我们肯定大力支持你！”


    覃川也转回头直视她的眼睛：“你什么时候要进城，就喊上我一起，我还能帮你搬点东西。”


    婷婷高举左手，声音响亮：“昭昭姐，我可以把我的初中课本都借给你！”


    她是再清楚不过，“重返校园”这四个字对她的朋友们是多么有吸引力、又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即的。


    高筱慧学手艺的理发店就在一中对面，这次回家前她还悄悄去瞧了瞧她——


    女孩的口鼻被口罩遮住，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手上还拿着剪头发用的剪刀，趁带教不注意悄悄溜到门口和她说话——


    “婷婷，高中好不好？”


    高中当然好，但如果她能亲身体会一下，才是加倍的好呢。


    昭昭伸手摸了摸婷婷的头，唤回女孩飘远的思绪：“婷婷，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忙宣传一下。”


    婷婷骄傲地挺直了背：“放心昭昭姐，包在我身上。”


    办补习班的事就算敲定了，昭昭把手头的资料翻到最后一页，谈起了自己的第三个计划。


    在村子里摸查情况时，她发现不少老人家会做些竹编、鞋垫等手工艺品补贴家用，由村子里统一采购了拉到镇上集会上卖。


    西南多云雨，适合竹叶生长，除了灵山村，附近其他村镇的老人也都会这门手艺。大家编出来的产品也大差不差，所以价格也相差无几——


    不然你降一块、我降五毛的，又要把本就所剩无几的利润给扣个精光。


    “现在大家卖的产品基本都是同质化的，能不能卖出去全靠运气。我在网上找了一些小花样，比如说这个竹蜻蜓、竹艺蝴蝶结和丝带。”


    她准备的资料里都有样图，贾村长翻了两眼，很认可地点了点头：“编东西我不是能手，小川组织人看看，能不能行。”


    但是卖是肯定能卖出去的——跑市场她是行家，家里有小孩的家长和来旅游的小女孩，向来是最舍得花钱的。


    “可以的。”覃川话不多，却非常令人信任。


    昭昭听了他的话果然也露出了笑容：“那就好。”


    除了拿去集市上卖，昭昭还打算同时上线网店和直播——


    组织村里几位愿意上镜的村民轮班，开固定工资，


    在镜头前编织。成品直接放到“灵山小铺”这个网店上卖，直播给网店做宣传，网店给直播兜底，直接“产销一体机”了。


    贾秀禾皱眉：“开工资倒不是问题，关键是，直播能行吗？”


    村里老人家基本说的都是方言，哪怕边做边聊天观众们都听不懂——会有人愿意看几个普通的陌生人做手工，不仅看了、还愿意直接购买支持？


    简直是天方夜谭。


    已经在好几个世界混成“直播达人”的昭昭轻轻一笑：“您放心吧，现在大家压力都大，就喜欢看这种东西释放压力。”


    主播不爱说话？那正好是现成的白噪音。


    竹编看起来太复杂？到时候她再找两个小朋友坐在旁边，一步一步跟着学，总能吸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再不济，还能再店里买现成品嘛！


    “这个坐起来不难，只要一台手机就成。我们可以先试一个月，效果不好就算了。”昭昭笑着安慰大家。


    贾村长不懂电商营销的“套路”，但她从不缺乏探索和实践的勇气：“好！试试吧，总不能少块肉，待会我就去找黄阿婆。”


    昭昭对黄阿婆也很有印象——她早年做绣工补贴家用伤了眼，但一双巧手仿佛自带了眼一样，还是能做出各种灵活灵现的小玩意，让昭昭看了直呼神奇。


    “好，但您也不用太急。”昭昭笑了笑，她欣赏这位同伴雷厉风行的态度，“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几天先让我做一些准备工作吧，咱们周五晚再正式开始。”


    创业三人组（加编外人员婷婷）的第一次会议正式结束，每个人都领到了自己的任务——


    最有话语权的贾秀禾去动员手工最好的几位婶婶婆婆，最有经验的覃川去探查地势、为开工动土做准备，最有人脉的婷婷去呼朋唤友传递消息，最有想法的昭昭……


    最有想法的昭昭临时接到了师兄的慰问电话。


    “喂——”昭昭边接通电话边往开阔的地方走，“听得到吗？”


    “听得到。”电话对面传来贺洵的轻笑声，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的缘故，显得比平时要更低沉一些，“小村支书，好久没瞧见你的工作汇报了，有没有什么需要组织帮助的？”


    “嘿嘿。”昭昭对自己的新title接受良好，“您说说这不是巧了吗？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找您帮忙。”


    实验室门口透气的贺洵笑着转了个身——看样子工作是还不错，才会用这样耍宝的语气和他逗趣：“你说。”


    昭昭给了他几本教材的名字，又委托他帮自己注册一个网店账户——


    大师兄贺洵作为实验室里最靠谱的“砖”，具有丰富的“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经验，之前本科的师弟师妹要搞创业比赛，还是他帮忙搭线，三天内开出了线上线下的门店。


    昭昭自然也明白大致的流程，但无奈村里的硬件实在跟不上，还得明天去镇里配一台新的主机才能正式开始。


    时间紧、任务重，还是让贺洵帮忙做一些前置的步骤。


    两人还在敲定教辅的细节，厨师覃川已经端着今天的午饭进门了。


    昭昭余光瞥到他，赶紧朝人比划了个“稍等”的手势，匆匆和贺洵道了谢，才帮着覃川架好了桌子。


    今天的午饭是瓦煲饭，做法有点像粤省的煲仔饭，覃川隔着厚布掀开锅盖，香菇和肉酱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哇！”昭昭双眼发亮，快乐地接过了覃川递来的干净筷子。


    覃川似乎是笑了一下，见昭昭嗷呜一下张开嘴，幸福得眼睛微微眯起来后，才状似随意地开口：“刚刚在和朋友打电话？”


    昭昭没多想：“和师兄打，让他帮我弄点东西。”


    她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覃川低着头思考了一会，才继续说：“我们明天也可以去买。”


    两句话间间隔有些久，昭昭思考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说教辅吗？”


    谢昭妈妈和小姨都是老师，她们家乡那边的教育水平也不算高，所以她对该给基础差的同学用哪些资料心里有底。


    “这几本资料都有点年头了，不知道镇上能不能找到，但学校那边肯定是有的。”


    就算书店没有，贺洵这么多年掌管实验室采购的人脉也不是盖的，肯定能给她找到。


    覃川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才低低地“哦”了一声。  ？


    这人今天有点奇怪。


    他虽然话少，但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


    好像头顶顶了片乌云似的，看上去丧丧的，像是精心种了一年的谷被自己养的鸡偷吃了一样无力。


    她试图转移话题：“刚刚你去我们说的那块空地看了吗，确实可行吧？”


    她随口补充了一句：“这我就只能信任你了。”毕竟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谁知这人好像一下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样，脸唰得一下就亮了起来。  ？


    确诊了，今天真的很怪。


    第95章 灵山小铺


    周六天公作美，是个微风和煦、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昭、川二人辛苦铲干净青苔的红砖墙前，难得站了两位“盛装”打扮的婆婆——


    一个是贾村长亲自邀请来的黄阿婆，另一位则是婷婷的外婆韦婆婆。


    两人都穿上了自己最鲜亮的壮服，脖子上戴上了当年出嫁时准备的银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就连藏在头巾下的头发，都细细用头油擦过，一丝不苟地打理得整整齐齐。


    婷婷和昭昭说小话：“婆婆昨天弄到可晚啦，还去隔壁借了面霜哈哈。”


    昭昭边看边笑着点点头：“婆婆好看，婷婷长得像婆婆，也好看。”


    小女孩羞红了耳朵，跑到自己外婆身后，像只小鸡崽一样藏了起来。


    昭昭也没再逗她，而是转头调试起了手机支架的角度——


    下午四点，“灵山小铺”第一次直播准时开播！


    【blueberry进入直播间】


    【老师我真没带作业进入直播间】


    【阿泽的脸颊肉进入直播间】


    ……


    “欢迎小蓝莓、欢迎作业、欢迎脸颊肉～”昭昭坐在离镜头最近的机位，笑着和进入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


    “我们是什么主播？”昭昭笑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竹叶，“我们算是…休闲区的吧？看一下阿婆们编织的成品吧。”


    黄阿婆举起自己前两天编的竹蜻蜓展示了一下，韦婆婆则是把蝴蝶结递给了昭昭。


    她们准备了两款饰品，第一款是细嫩的竹叶和雪白的丝带交叉编织成的发带，现在正编进了昭昭的侧麻花辫里，和她绿色的菱形耳环正好配对；


    第二款则是婆婆们根据网上一张照片自己琢磨改造出来的竹编蝴蝶结——先是用打磨过的细竹条折成蝴蝶状，再用竹叶和碎花缠绕在外面，最后再固定在隐形一字夹上，就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花蝴蝶了。


    昭昭伸手把婷婷召唤到镜头前，往她两侧的羊角辫上各夹了一个，小姑娘甜甜一笑，别提有多可爱了。


    【老师我真没带作业：哇塞姐姐！！这是你们自己编的吗？？！】


    她的ID看上去很像正在读书的小女孩，果然一下就被这个精致的发夹吸引了注意力。


    其他观众似乎更喜欢日常些的绑带，已经在弹幕里问是怎么编出来的了。


    昭昭把镜头让给了两位主人公：“对，我们头上的发饰都是这两位婆婆编出来的，让婆婆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黄阿婆活泼些，笑着摆了摆手，银手镯发出叮铃铃悦耳的碰撞声。


    平时雷厉风行的韦婆婆这时要更腼腆些，笑着拿竹蜻蜓挡了挡自己的脸。


    【哇！主播你们是少数民族吗？】


    【好多银饰！！是真的吗！】


    【史上最强手作娘：主播可以让婆婆们演示一下吗？】


    “对，两位婆婆是壮族人，这是她们的传统服装。”昭昭调整了下镜头，让她对准了黄阿


    婆的双手，自己也拿着一条竹叶和丝带入了镜。


    “我们先编一下这个丝带吧，这个是最好上手的。”趁着镜头对着自己的手，昭昭赶紧朝新上任的“场控”使了个眼色，“大家想要1：1还原的话，可以拍下我们链接里的这个工具包，里面有各色丝带和清洗过的竹叶。”


    “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用折星星的那种细纸条哦，材料越有韧性坚持得越久。”


    老手黄阿婆把竹叶和丝带交叉放在一起——新手昭昭有样学样放在一起。


    黄阿婆掏了个洞，将长长的丝带穿了过去——昭昭掏了个洞，将……将上面打好的结给弄散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手笨笨的】


    【史上最强手作娘：啊哈哈哈姐妹你别急，上面那里要捏住的，刚刚你洞扯得太大一不小心松开了】


    【仿佛看到了做陶艺的我自己…】


    【突然有信心了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


    历经手忙脚乱的十五分钟，昭昭也交出了一条像样的作品——淡蓝色的丝带和嫩绿的竹叶交织，微风吹过，略显歪歪扭扭的飘带随风飘扬，竟显出了几分不经雕琢的野趣。


    昭昭不无得意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噔噔，过程是曲折的，结局是圆满的。怎么样，屏幕前跟着动手的大家有取得满意的成品吗？”


    她把原先编在自己发间的丝带拆了下来，转而换上了自己刚刚的“战利品”，对着镜头抿出个甜美的笑容。


    【哇小昭你美！】名字是刚刚做手工的间隙里聊天聊出来的。


    【宝宝不是我说…发带还是原来那条好看，你这条…hh纯靠脸在硬美】


    【原来那条白色的是黄阿婆编的？确实漂亮，放精品店得卖三十吧】


    【三十？？五十！！】


    【史上最强手作娘：可惜直播间不能放照片，不然高低得让你们看看我的成品】


    【老师我真没带作业：蝴蝶结蝴蝶结一人血书跪求蝴蝶结教程】


    【手作娘老师真是人如其ID啊…】


    【蜻蜓蜻蜓！我要是学会这个可以做全班最靓的仔！！！】


    弹幕渐渐活跃起来，直播间里的人数也稳定在三位数以上。


    旁边用自己手机围观的贾村长兴奋得眼睛发亮——


    刚开播时上架的基础编织套装只卖出去三份，还是她和覃川各拿一个小号买了一份的缘故……


    现在这个编带发饰已经卖出去三十多份了，别看这销量不起眼，这已经是在集市里运气极好碰上大主顾才能出现的情况！


    昭昭也松了口气，作为策划人，她得对支持她的村民们负责。


    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她把镜头留给了韦婆婆祖孙俩：“好啦好啦，我们先做一下竹蜻蜓再练练手，后面难度渐渐上来了，我就不献丑啦，让婷婷妹妹给大家做示范。”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点进链接看一下哦，9.9基础编织套装，15.5编织加发带，25.5再加上蜻蜓～”


    【QC：主播有x宝店吗？】


    昭昭很努力地压住嘴角：“有的哦，同名小店灵山小铺，大家可以在x宝搜索一下，各大购物节的满减活动我们都是参与的。想直接买成品的朋友们也可以直接进店选购哦，说不定阿婆们手上编的马上就会送到你家啦。”


    等最终最高难度的蝴蝶结完成时，已经是将近晚上七点了，明亮的天空早已染上深蓝色，夏季晨昏线交界处，温暖的橘黄色渐渐消融。


    黄阿婆、韦婆婆、昭昭和婷婷四个女生聚在镜头前，每个人手里都捧着自己精心编出来的成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主持人昭昭收了场：“好啦，我们的大师团也该下场休息了，感谢大家将近三个小时的陪伴！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灵山小铺与你不见不散哦！”


    “喜欢治愈编织时间的小伙伴们可以点点粉丝灯牌和关注哦，后续我们会上新更多有意思的产品的！”


    【史上最强手作娘：谢谢黄阿婆谢谢韦阿婆，你们的手艺太棒咯，大开眼界！】


    【史上最强手作娘赠送主播灵山小铺夏日精灵×1】（500虾米）


    【blueberry赠送主播灵山小铺亲吻×1】（50虾米）


    【赠送主播粉丝灯牌×……】（1虾米）


    身兼场控、灯光、摄影、收音多职的全能后勤覃川回房准备“庆功宴”去了，村长和昭昭两个人幸福地拿出计算器算起了今天的收益。


    今天卖的最好的果然是最后的蝴蝶结套装——29.9，包括了基础材料包和一个成品蝴蝶结——


    既能享受自己DIY的乐趣，又不必担心因难度太大而功亏一篑。


    这不是好歹有一个保底嘛！


    光这一个产品就卖出去五十多份，不考虑平台分成的话就是一千五的收入了。


    黄阿婆用方言感叹了一句，贾村长给她翻译了一下：“阿婆说自己以前辛苦做一周都不一定能赚到这么多呢。”


    手艺固然好，没有销路却只能砸在手上。


    昭昭笑着拍拍两位“大功臣”的手：“您二位可别今晚回去就急着做，晚上伤眼睛。等明天把村里有基础、有意愿的村民都聚在一起，学会了大家一起做，效率才最高呢。”


    贾村长认可地点点头：“都听小谢书记的。”


    乖乖，年轻人的脑子就是灵活。


    加上结尾时手作娘等人送的礼物，今晚收益堪堪破了三千，给了大家极大的信心。


    昭昭更是文思泉涌，回到新购置的主机旁，弯腰啪地一下就按下了启动键：“晚上我就准备一下材料，看看我们能不能走助农赛道，获得一些流量扶持，吸引更多的观众进来。”


    再实践一个月，如果能产生稳定的收益，她还可以写一篇“直播＋网店”的运营分析报告递上去，争取把周围村镇联合起来，发挥出规模效应。


    端着热好的饭进来的覃川：……


    “先吃饭。”


    即将启动工作狂模式的贾秀禾接受到信号，急急忙忙刹了车：“对对对，小谢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来来来，咱们先吃饱喝足了，再慢慢研究也不迟。”


    明天还要开启第一次补习班试讲的昭昭：……


    “我可以边吃边……”


    覃川一言不合打开锅盖，炖了一下午的菌菇老鸡汤飘来悠悠的香气，金黄的鸡汤表面飘过几颗红彤彤的枸杞，勾得人肚子来馋虫直叫。


    好嘛！！！


    “先给我盛碗汤！我要喝老火靓汤！”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天塌下来，有覃大厨的手艺撑着！


    第96章 火焰


    宁市某政府办公室内。


    第三次被打回材料的科员苦哈哈地喝了口放得半凉的薏米水：“周县长这是怎么了，从京市回来和吃了炮仗一样，一份乡镇企业交流会的发言稿竟然打回了三次？”


    前辈慢悠悠地从显示器面前抬起脸，扶扶眼镜，压低了声音：“你想想隔壁黄县长因为什么被表彰了？”


    男生眼睛转了转，才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灵溪县副县长周芷琦和隔壁县的副县长黄知微间一直有种微妙的化学反应。


    两人同所学校毕业，又在同年被派到宁省邻近乡县工作。


    作为同一批年轻干/部里唯二的


    女性，她们都秉承着“革命三娘”的觉悟，没日没夜地下乡、开会，述职报告上的成就把同期其他男生遥遥甩在身后。


    明年年底市/委班子有一位老领导即将退休，在现在干部年轻化的潮流下，年轻有为的周黄二人成为了离这个位置最近的候选人。


    偏偏两人条件十分微妙地相当——你是少民、我是民主/党/派，没有谁能占到先发优势，实打实地凭成绩说话才最靠谱。


    小科员长叹一口气：“这也不是个事啊？那边本身就有有色金属资源，紫晶矿产把分公司定在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一家大企业就能直接盘活一整片开发区，我们费劲巴拉扶持……”


    “咳咳。”林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用文件夹轻轻敲敲门，“小钟，周县让你过去讲话。”


    讲小话被现场抓包的小钟心虚地挠了挠头，抄上笔记本就往办公室去了。


    老油条前辈笑着走到林秘书身边：“林秘辛苦了，瞧你……”


    林楚涵继续用文件夹虚虚挡了挡他意图凑近的手：“份内的事，说不上辛苦。领导出差前要的数据呢？整理好没有？”


    男人撞了壁，打着哈哈退回了自己的座位：“有点难呢，统计科那边的数据精度不够。”


    林楚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难做才需要多花些时间去做，少谈些与工作无关的事，也行早就能完成了。”


    留下一句“明天上班前交给我”，林楚涵利落地转身离去。


    “笃笃。”沉稳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周芷琦摘了眼镜，边按压鼻梁放松边灌了口泡得浓浓的绿茶，“怎么样？”


    上京学习这么多天，不知道办公室里得乱成什么样了。


    “不出您所料，浮躁得很。”


    宁省经济不发达，办公室里多得是晋升无望、整天摆烂喝茶、闲谈是非的人，周芷琦不指望他们一个个都发奋图强，但绝不能每日上班点卯来敷衍她。


    “又在谈我和知微的事？还有紫晶？”见林秘书苦笑着点了点头，周芷琦笑着重新戴上眼镜，把目光聚焦回桌上的材料。


    她和黄知微年轻又冲劲猛，总有人觉得她们私底下一定争得头破血流。


    竞争必然是有的，但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的她们，更多的是对彼此的心心相惜。


    “他们可惜紫晶没有落在我们”这。“白白捡来的GDP、就业率、城镇率，谁不喜欢，她看了也眼红呢。


    “尽人事，听天命。”周芷琦听出了林楚涵的弦外之音——


    可惜没抱上紫晶的大腿？实际是看不上底下这些乡镇企业的蚊子肉，才会连一份简单的稿子都要改三遍，恨不得让她自己逐字逐句地写出来。


    “不说这个也罢，我错过了这批新来的大学生村官的见面会，他们都怎么样？”这才是她最近烦恼的主要原因——


    去年分配到灵溪县的三位大学生，还没到年限就提前跑路了两个，村干部大吐苦水，更别提搞出什么成就了。


    宁省经济不好，灵溪更是矮子中的矮子，常住人口不断流失，经济才难有起色。周芷琦来这里近三年，大部分心力都耗在贫困村的发展上——


    这也是底下人颇有怨言的主因。


    工作难做、成效希微，自然容易见难畏难。


    但她坚信困难的道路才最需要人去开拓。


    幸好，黄知微这么想、林楚涵也这么想，总归有人和她一起努力。


    林楚涵面带喜色：“真有两位挺不错的，您看看她们交上来的这份初期报告。”


    尤其是这个叫谢昭的女生，敢想敢做，行动力拉满，完全看不出新人局促的样子。


    周县低下头，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她的报告，长吐出一口气。


    “灵山村？上一次去还是我刚来的时候吧。”


    “明天开会正好要往西边走，顺路。”


    两人默契地相视笑了笑。


    今天是周日，是中考“应届生”们的专场时间。


    应急避难所的建设资金，县里先批下了一半，贾村长做主用集体资金和“灵山小铺”这半个月的利润先垫付了尾款，轰轰烈烈地先建了起来。


    现在主体结构已经搭完，孩子们也得以在宽阔的毛胚房里补习。


    昭昭把准备的重心放在了数理化上，原因无它——


    实在是太有进步空间啦！！


    尤其物理和化学开始学习的时间比较晚，几个需要补习的孩子基础都很差，只要用心听，立马就会看到成效——


    这对于他们建立信心很有帮助。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简单学习一下机械运动的相关概念。”


    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两张长桌前坐了八个孩子，他们微微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昭昭，明明很雀跃，却在昭昭和他们对视时又悄悄地低下了头。


    昭昭笑着把手里的直尺放在长桌的最左端：“谁能告诉我直尺上一格一格的单位是什么？”


    “厘米。”坐在最中间的黄头发女孩还没拿到尺子，却最先出声回答了问题。


    “很好。”昭昭马上给予鼓励，“厘米和米之间是什么关系？”


    “一米等于一百厘米。”这次回答的是另一个女孩。


    昭昭转头在黑板上写下m和cm的符号，并在中间留了一个大大的空：“大家知道米和厘米之间是什么吗？”


    这会沉默的时间变长了一点，还是一个带了书的男生找到了答案：“分米，1分米等于10厘米。”


    “对，大家只要记住10这个关系，再记住这几个单位，你们就学会了长度。”


    “物理就是这么简单。”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怀疑。


    昭昭让他们低头看自己准备的人手一份的资料——


    第一题是一道图片题，图上画了把刻度尺和一根铅笔，要求大家写出铅笔的长度。


    几个孩子都提笔写下了答案，昭昭从他们身后走过，只看到两份完全正确的答案。


    “我看到很多同学写了8，这是不对的。筱慧，你知道为什么吗？”


    黄头发的女生声音有些小，吐字却很清楚：“没有单位，是8厘米。”


    她在理发店学徒，被另一个学徒的小伙伴练手染了头发。


    答错的同学纷纷露出懊悔的神色，小毛胚房里一下热闹起来。


    昭昭笑着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这就是为什么大家总觉得物理很难的原因，因为它充满了陷阱。”


    “接下来，只要我们足够细心，就能学好它，大家有没有信心？”


    青春期的孩子最吃鼓励和激将法，双管齐下，一下子点燃了大家的斗志。


    一声声响亮的“有！”，惊得在隔壁对账的贾村长手抖了抖。


    一个简单的小例子后，昭昭马上加快了节奏。


    她今天准备了五个考点的内容，基本上每过一个考点，就要让大家做两道经典的母题——难度不大但考频很高，为的就是强迫大家熟悉最重要的知识点。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学生们抱着昭昭准备的课后作业准备离去，她出声留住了筱慧和秋秋——两个基础最好的孩子。


    “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的英语水平，我说


    中文，你们在纸上写下能想到的英文单词，可以吗？”


    秋秋下意识侧过头看向筱慧，见她镇定地点了点头，便也跟着又坐了下来。


    十分钟过后，昭昭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递给她们两张纸。


    “这是一篇英语作文范文，你们现在就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单词，我们当场学一下。我希望你们回去后能把这篇作文背诵并默写下来。”


    筱慧咬着唇望向她，在发色衬托下因营养不良有些蜡黄的脸色一下灿烂起来：“小昭老师……”


    她的眼球特别的黑，昭昭几乎快要看见自己。


    她笑着点点头，摸了摸两个女孩柔软的发顶：“是的，我觉得你们俩完全有冲刺一中二中的可能。所以，我对你们会有更高的要求。”


    她们的基础明显比其他人好，昭昭自然不能用一样的方案。


    “真的吗？”秋秋也一下激动起来，她……可以像韦婷婷一样？在最好的一中读书？


    “当然。”李秋秋在隔壁村的食品厂打工，每天基本都会回家，昭昭鼓励她随时来办公室和宿舍找她。


    毕竟她已经连夜提灯准备了一个月的教案和作业。


    筱慧嗫喏了一下，她还要在镇里学徒，不可能和秋秋一样经常过来。


    昭昭从口袋里拿出一个MP3——外壳有些斑驳的划痕，是婷婷贡献的“老搭档”。


    “筱慧，这是婷婷借给你的MP3，里面有一整页单词的录音，和这篇作文的录音。你一周才能来一次，所以我还额外要求你记住这一页的单词，可以做到吗？”


    小小的MP3，还没她手心的一半大。银白的外壳，暗蓝色的屏幕，暂停键已经被摩挲到褪色，黑字一跳一跳地闪烁着。


    筱慧紧紧地合上了自己的掌心，像是握住了一把火焰。


    “我可以做到。”声音坚定，眸若星辰。


    第97章 如山


    会议耽搁了一会，等周芷琦和林楚涵到达灵山村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灵山黑黢黢的压制着整片村落，看得人心里有些发慌。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打着手电筒在前面带路。


    趁人不注意，周芷琦挥挥手把殿后的林楚涵叫到了自己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一起走吧。”别看楚涵平时工作时雷厉风行，其实也还是个怕黑的小姑娘。


    林楚涵没有推辞，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前面好热闹。”


    按理来说，像灵山这样经济比较落后，居民又多是留守老人和孩子的村落，夜晚总要格外寂静漫长一些。


    天一黑，无法劳作了，大家就会早早回家吃饭休息，整个村庄摇身一变，化身为黑暗里嗷嗷待哺的怪兽，只余喧嚣的风声横行肆虐。


    只有第二天太阳升起后，才会渐渐唤醒生机，从最终boss挑战模式切换为日常经营流的大地图。


    但灵山村的主干道上一路都亮着暖黄的灯，虽然昏黄却依然透着暖意，像是指导主角团回家的小光标，默默指引他们来到了村委会门口——


    里面喧闹中又自成秩序，让突如其来的访客三人组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结界隔绝在外。


    人群最中央，也是打光灯下被镜头正对着，是三个年龄各异的女人。


    最中间的女人头发干练，身上普通的牛仔衬衫也穿得板正，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


    此刻却有些迷茫地被阿婆和小女孩夹击在中间，疑惑地摆弄着手里的两根竹条。


    旁边精神矍铄的阿婆用方言指导了两句，又重新示范了一遍。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将两根小竹条拿出了两柄钢/枪的架势。


    可惜它们转了个圈，还是软趴趴地落在了她的膝盖上。


    最右边的小女孩乐不可支，随着竹条一起笑倒在了她的膝头——


    还不忘双臂比成一个圆圈，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安放在自己起伏的小肚皮上的竹制小兔子。


    旁边围观的婶婶婆婆们也在笑，但她们手上几乎也是在一刻不停地编织着什么玩意。


    每个人脚下都有一个当地赶集时最常背的小背篓，最少的都积攒了四分之一的成果。


    “县长，您看那边。”林楚涵给她指了指最靠近人群中央的那台手机——


    画面中心正是正在编织的三人组，左边则是密密麻麻、不断闪过的弹幕。


    周芷琦一下认出了，这是时下最流行的直播软件的界面。


    小谢书记在她的策划里提到了“要大力推动竹编手工艺的发展，提高产品附加值，带动妇女就业”，却没提到他们会用到这么时兴的方式。


    从直播间弹幕的刷新速度来看，他们的工作已经颇有成效。


    她不由得走近了一些，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却惊动了默默守在手机旁的黑衣男生，他几乎是从小板凳上弹了起来，目光警惕地看向他们一行人。


    司机想要阻挡在周芷琦前面，却被她轻轻一挥挡了回去。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并用另一只手展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我是县政/府的周芷琦，待会结束后，我们来聊一下吧。”


    ……


    “事情就是这样。”刚刚坐在人群中略显局促的贾秀禾，下播后又变回了可靠的贾村长，和覃川一起带着周芷琦一行人往昭昭那边去。


    “我们试了好几种直播的模式，发现还是现在这样以老带新的模式最能让观众有代入感，也最能直接带动产品的销量。”


    灵山小铺上线一个月，已经卖出了两千多件产品，这还是在谢昭严格控制预售数量的前提下。


    “一开始都是小谢书记上镜，但她总会有像今天这样顾不来的时候……”贾秀禾喜形于色，既出自对搭档的认可和欣赏，更为了灵山村的未来。


    “小谢书记总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心里也明白，她总归有更广阔的天地去作为，总不能一直仰仗她。所以我们也组织了一些干部，来轮流试播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到了。”一直闷不作声在前面带路的男生突然开了口，为他们推开了厚重的铁门。


    周芷琦和林楚涵还在消化“直播模式”，就猝不及防地被面前还未完工的“叙利亚”风建筑打了一个冲击波——


    一座两层楼高的砖红色建筑，外面没有铺一块瓷砖修饰，就透露着水泥与红砖本身最质朴的颜色。


    房屋一楼还铺着剪开的化学品袋，两张长桌随意地拼在一起，几张各式各样的、明显就是从各家临时拼凑而来的凳子上，挤了八个高矮不一的小孩。


    整间“教室”里最新的，恐怕就是挂在墙上的一大块黑板。


    女老师扎着低马尾，神色认真地在上面画着速度时间图像，白炽光从她头顶射下，照亮了她柔软的黑色头发和粘着粉笔灰的纤长双手。


    底下孩子们似乎是被难住了，皱着眉一言不发。


    她环顾一周，也不生气，继续笑着温和指引他们：“来，纵轴上的v代表的是什么？速度！横轴的t呢，对啦，时间。”


    “时间变化，但速度一直不变，这是我们刚刚讲的什么运动？没错！匀速直线运动。”


    一行人默默在还没有来得及装玻璃的“窗外”站了五分钟，里面专心致志的学生和老师没有一人发现他们。


    无奈，贾村长只好又接过了覃川手里的手电筒：“我先带周县她们到村委会坐坐，等小谢书记下课了，你再带她来。”


    覃川点点头，默默又将目光投回教室里。


    那里明明如此简陋，却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让人移不开眼。


    他像沉默的斯芬克斯一样，静静伫立、守护在寂寞的夜色当中，无论黄沙漫移。


    夜色深深，竟有一群萤火虫从深山逃出，在村后的这片小高地上玩耍。


    昭昭脚步轻快地在覃川身边坐下，学着他的姿势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


    “小心虫子。”覃川坐起身，将自己垫在身下的外套放到昭昭身后，“你拿这个垫着。”


    昭昭从善如流，再次躺下后却没有再去看天上的星星，而是侧过身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人。


    ……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好像在玩什么一二三、木头人的小游戏。


    覃川胸腔起伏的频率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实在憋不住一般  ，侧过头：“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他的视线只锁在她小巧的下巴。


    昭昭调整下姿势，把自己的小脸默默往下移了移，强迫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圆圆的眼睛笑弯了，透出几分狡黠：“你不开心？”


    答非所问。


    明明是自己先问他的。


    覃川重新躺回去，双臂枕在脑后。


    看星星、看星星、看星星……


    强迫自己忽视身边存在感太强的这双眼睛。


    昭昭有的是办法，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就在对方的腰上挠了挠——


    他的动作让宽松的T恤往上移了移，正好露出一小截腰线。


    借着朦胧的月光，足以让昭昭窥视到劲瘦的腰线和半道人鱼线的痕迹，也足以方便她更高效地“为非作歹”。


    她在心里吹了声口哨，手上还在尽职尽责地“挑逗”着这位过于沉闷老实的搭档。


    覃川运气两个回合，最终还是忍——


    忍无可忍地侧过身，一只手轻轻松松扼住昭昭的手腕，一只手夺过她手中的作案工具，低下头沉默地注视着昭昭的眼睛。


    微微上扬的眼睛里似是透出一分难得的羞恼，却在两人对视间的几个呼吸内，自动化成了无奈，随他的吐气一起飘散了。


    昭昭挣了挣，覃川便老老实实地松了手，被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手臂。


    软软的肌肉回弹：“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不要总是充当沉默的门神。


    不要总是只坐在桌对面，看着她吃自己亲自做的饭。


    也不要在这样热闹的夜晚，自己躲到偏僻的草地上看星星。


    “你觉得灵山怎么样？”今晚的覃川似乎格外的执拗和倔犟，总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


    他的眼睛很黑很沉，右侧单眼皮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当时你说的，两个月后给我一个答案。”


    你先回答我，我才要回答你。


    昭昭笑，放松地躺了回去：“我才没有要做逃兵。”


    “我当然觉得这里很好啊，秀禾村长是个实干派，整天风里来雨里去，却从来不提自己有多辛苦。”


    “婷婷聪明好学，团结友爱，跑上跑下帮我做各种宣传，才让各项工作都推行得这么顺利。”


    “韦阿婆和黄婆婆她们都很好，昨天还给我吃南瓜饼了。”


    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那是覃川也像她一样躺了回去。


    两人直视着同一片星空，也像在分享彼此的识海，平日里不好开口的话在此刻总算自然地倾诉：“当然，我觉得灵山的你是最好的。”


    在灵山的我最好？还是灵山所有人中我最好？


    覃川好想知道答案。


    可他还是静静地听着身边的女孩在诉说。


    “你说，你们是不是都没长嘴巴？做了九十分的事，却连九分都不愿提起，偏偏要别人自己去发现。”


    无论是最开始默默守在村门口等候，还是在摸查、建房、直播、补课当中，都少不了他的支持。


    这个大山深处长大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样，山川一般执拗又沉默，却永远在你身后，绝口不提自己所遮蔽的风雨。


    “你不高兴是因为周县问我要不要去县里工作？”


    “你都没有听到我的答复，又没有来问我。”


    “就自己灰溜溜地跑来生闷气了？傻不傻。”


    第98章 江其樾


    昭昭从草地上坐起来，直视着覃川的眼睛，几乎是逐字逐字地在下承诺。


    “我和周县说了，我当初是来灵山支援的。”


    “说好了一年的服务期，一天都不会少。”


    覃川盯了她下巴一晚上的眼睛终于舍得往上抬了抬，与她静静地对视了三秒。


    然后又默默地转了回去。


    昭昭：？


    她不服气地又拾起那根狗尾巴草，戳戳他的腰。


    话都说到这了，怎么什么都不表示一下？


    忍了半晌，覃川才绷不住般笑了一声，双手都没往草地上蹭一蹭，就凭着腰腹的力量坐了起来：“这么说，你这一年就不走了？”


    “那可不一定。”昭昭撇撇嘴，学着他刚刚的样子侧过了脸。  ？


    这下轮到覃川破防了。


    他的脸往前凑了一下，像是急急想要追问，话还没说出口，昭昭就已经笑着又扭过头来。


    “我已经答应周县了，有需要的话偶尔还是要去市里搭把手的。”


    笑眼弯弯的，就像偷腥成功的小猫一样，看得人想要上手掐一掐她的脸。


    覃川站起身，朝昭昭伸出一只手：“走吧，这里风大，早点回去休息。”


    昭昭借力站了起来：“对了，你明天有空吗？有件事情想找你帮个忙。”


    江其樾第一次到灵山村时，前一天晚上正好下过一场大雨，空气清新，山间拂面而来的凉风消散了些难熬的暑热。”


    这会儿正是村民们下地劳作的时间，村子里静悄悄的，一时竟瞧不到人影。


    江其樾也不焦急，独自拿着相机，沿着村里的主干道往前走，看到感兴趣的风景就停下来拍拍照。


    他一路随走随停，很快就来到一扇半开的木门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青石砖铺就的小道，淳朴又自然地融入了这座看上去有些陈旧的砖瓦房。


    青石道将整个小院划分为两半，左侧有一棵高大的榕树，下面扎了一个简单的秋千，旁边种了一大片的月季，个别势头好的已经攀上了墙头，在微风中摇曳着伸展嫩粉的花蕊。


    院子右侧则是更实用的一片菜地，现在正是油菜成熟的时候，几颗番茄还未完全长熟，万绿从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一派生机勃勃。


    菜地旁边就是一张竹编小桌和两把竹椅——想想出发前主任的嘱咐，江其樾挑挑眉，看来自己可能是误打误撞，正好找对地方了。


    “哗”地一声，青石道尽头的门前悬挂的竹帘被拂开，一道纤瘦清丽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昭昭疑惑地放下手里用来给小番茄浇水的水壶，“您好，需要帮忙吗？”


    村子里生面孔不多，昭昭自然地把这位清俊的男生当作了某位村民的亲戚。


    “您好。”江其樾笑着向她伸出右手，“我是南艺的江其樾。”


    南艺？


    昭昭连忙将他请进院子。


    上个月周县试图“挖墙脚”未果，但还是大力支持了昭昭的工作，给她留下了自己和林楚涵的联系方式，让她有需求随时联系她们。


    昭昭也没客气，转头啪地一下又交了份策划书上去。


    林秘书回复今天会有一位李教授先来视察一下情况，昭昭还特意上学校官网查了一下他的个人信息——


    显然对不上号啊！


    昭昭让江其樾在小竹桌边坐下，给他斟了杯绿茶：“这是后山野生的茶叶，不知道对不对您的口味？之前林秘书说和李教授打过招呼，怎么没见他和您一起来？”


    清香扑鼻，江其樾举起茶杯，笑着答她：“李教授有些事情耽搁了，还在路上。”


    实际上正按计划驱车前往灵山村的李教授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谁在念叨我？


    那晚昭昭请覃川帮的忙，正是让这个小院在一个月内脱胎换骨的秘籍。


    拉来一小车青石铺路、采购花种菜种、搭秋千、打家具，把秀禾村长凑合用了近十年的村委会兼宿舍的小院来了个大改造。


    这样兴师动众的行为，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改善自己的居住体验，也是灵山村接下来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


    天下产业千千万，还得数旅游业最持续。上一个小世界手把手运营出最受欢迎的旅游产业区鹿山的昭昭深谙此道——游客的到来是最好的礼物，关注度一旦起来，除了直接带动旅游业和就业外，连带


    着本地的农产品、手工制品等等，都会被消费者爱屋及乌般迅速占领市场。只要肯用心运营，就绝对不愁后劲发展。


    这就是昭昭的下一个工作重心，村容村貌改造。


    之前装修到一半的临时避难所已经收到了尾款，为了省下一点经费，覃川早早就组织了几个人自己开车到县里拉建材去了。


    不出两个月装修就能大功告成，到时一楼留作村民活动室，供孩子们补课、师傅们一起做手工等等。


    二楼的房间除了应急使用外，也可以作为民宿招待一部分的游客。


    有了这次村委会大改造的经验，昭昭相信他们能把这座毛胚房也改造得像模像样的，她的小算盘都已经敲得响响的了——


    到时候再把这里已经长成的月季移植过去，搭一面花墙，就有了现成的直播背景板了。


    昭昭回过神来，给江其樾几乎见底的茶杯又添了点水：“江教授刚刚一路过来，对我们灵山的环境还满意吗？待会我带您到仓库去看看，师傅们编的竹制品都在那边。”


    她向周县邀请南艺的教授，主要就是为了这两件事——


    一要请南艺的学生们到村子里进行壁绘；


    二则是研究一下村子里的这些竹艺制品还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花样可做。


    有人牵头，学校这边也是何乐而不为——学艺术的最重要的就是实践，市区没有那么多的地盘可供他们挥霍，灵山这边可是完完全全从零开始，够这群创作欲无处宣泄的皮猴儿们好好发挥了。


    做好了，那可就是脱贫攻坚的大事，又有近年风头正劲的周副县打包票，对学校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老油条的校长当即笑眯眯地接了这桩差事，安排了最长袖善舞的李主任全权负责此事。


    这差事的安排可有讲究了，有的人本领强但脾气怪，就不适合到幕前掺和。等到学生们有了想法，再毫不留情地喷射一点毒液，好好给他们的草稿“升升级”，才算是物尽其用了。


    被校长列入头号“有些人”名单的人，此时正笑容温和地品着茶：“当然好，灵山地势有些起伏，把握好了会很有立体感，效果会很惊艳。小谢书记有没有什么想法？”


    昭昭眼睛一亮，噔地站了起来：“您稍等我一下。”


    村子里网络不好，昭昭休息时就不怎么玩手机了，反倒是喜欢在村子里到处转悠，倒真积累下不少灵感。


    穿着牛仔小马甲的女孩脚步轻快，风一般跑回他身边，月白色的棉麻阔腿裤材质轻盈，奔跑时风灌进去，配合上她脸边的两条麻花辫，整个人像只蝴蝶般翩翩。


    “小蝴蝶”神采飞扬地在他身边放下个什么东西，江其樾手指摩挲着茶杯，水温通过细腻的瓷面灼烧着他的指尖，思绪才渐渐集中回来。


    这是一个简单的笔记本，本子纵向打开，能看出画的是村庄的简要俯瞰图。


    “您看，我们这里叫灵山村，三面环山，像不像侠客隐居之处？”昭昭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再加上我们村现在最出名的就是各种竹艺制品，就更有古风和江湖气的感觉了。”


    她继续自己“王婆卖瓜”式的表演：“您观察得真仔细，我们村子的地势是逐渐攀升的，所以我的初步想法是以一个缓缓展开的卷轴的形式，去展现一位侠客的故事。”


    村头代表着陌生人对这里的第一印象，要用最宏大、最有冲击力的主图，一下子抓住游客的目光。


    从村口第一家，侠客呱呱坠地，到最后一家，侠客事了拂衣去，小蝴蝶对着自己的小本子娓娓道来。


    笔下的画虽然简单，但可以看出蕴含了饱满的感情。


    江其樾认可地点了点头：“这个方案很有可行性，只是会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他接过她手中的铅笔，寥寥几笔，剑客潇洒梨落地挽了个剑花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他将本子又转回来，再在另一面上勾勒了个类似孙悟空面谱的形象。


    江其樾用铅笔末端点点右手的脸谱画：“这是比较传统的壁绘风格，大胆鲜亮，会具有很强的色彩冲击力。”


    “左边这副则是比较传统的国画风，会比较多的运用水墨元素。”


    江其樾轻轻抬眼，微微上挑的眼睛看向昭昭：“我们学院有很多学生擅长国画，但很少有在壁绘方面实践的。”


    江其樾给了她两条方向——稳妥但略显陈旧的安全牌，以及破釜沉舟的创新牌。


    昭昭心下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她需要等秀禾村长回来，再和她们商量一下。


    似是看出她的为难，江其樾缓缓起身，取下了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小谢书记，能不能麻烦你再带着我在村子里转转？我拍些照片回去给学生们先看看。”


    “哦哦，好的。”昭昭自然地转身放下竹帘，拿起把蒲扇就跟在江其樾身后出了门，“您叫我小昭就好。”


    江其樾好笑，转过身来直视她：“我今年二十六岁。”


    昭昭冷不丁地一个急刹：？


    好年轻！


    但是……也好突然……？


    “所以小昭，可以不对我用敬称吗？”


    第99章 双标


    两人还没走出多远，江其樾就询问昭昭是否能站到墙边让他拍一张照片。


    有人像作为参照，能更方便没到场的学生把握比例。江其樾这样解释道。


    昭昭不疑有它，背着手小退两步站到红砖墙边，将刚刚用来扇风的小蒲扇举到眉上，朝着镜头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江其樾默默地拉近了焦距，在取景框里对上了女孩明亮的眼睛。


    她没说话，但轻轻瞪了瞪眼睛，好像在问他：这个角度可以吗？


    江其樾默默伸出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连按了好几下快门，又用手指比了个转圈的手势。


    昭昭从善如流，微微侧过身，将手背在自己身后，低下头调整了下表情。


    再轻轻转回身时，阳光正巧打进她眼睛里，下意识保护的动作看起来像是个甜美的wink一般。


    江其樾只庆幸自己今天的手速足够快——恰恰好地捕捉到了这个瞬间，眉眼生动，麻花辫还未来得及落下肩头，随主人的动作在空气中飘了个漂亮的弧形。


    就连衣服都配合得完美，小牛仔马甲和阔腿裤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蓬勃的生命力就快要从镜头中满溢出来。


    “你的镜头感实在太好。”他不由地赞叹，招招手呼唤模特本人，“小昭，来看看，这张照片满不满意。”


    前大明星昭昭：深藏功与名。


    她三两步跑到江其樾身边，将蒲扇高举过他头顶，为两人遮挡住了阳光。


    江其樾自然地从她身侧弯腰，一手将相机举到她面前方便她检查成片，另一手接过蒲扇，举到她头顶。


    “哇——”她没想到江其樾在摄影方面也有这么高的造诣，这与不少娱乐圈著名摄影师的作品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江老师太谦虚了，待会可以把这张照片发我吗？”嗅到了爆片的味道，昭昭积极争取。


    两人不自觉间熟悉了不少，完全没注意到彼此间的距离在某人眼中已经称得上是“亲密无间”了。


    在村口刚好碰上覃川的李教授：……


    乖乖隆地咚？这还是那个生人勿近、洁癖龟毛到令人发指的江其樾吗？


    “阿昭！”


    “哎！”昭昭下意识地应了声，转头望去，便看到还在五十米开外的覃川和一位陌生男人，朝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这么快就回来啦？”


    根本没有细想——平时覃川从不会这样远远地就喊她的名字，更不会用这样亲昵的称呼。


    覃川也带着李教授往昭昭的方向走：“这是南艺的李教授，我们在村口碰上，就一起过来了。”


    江其樾缓缓将相机关机放好，抱臂点点头：“老李，车开得真慢。”如果忽略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这一幕也算得上是和谐了。


    李教授干巴地笑了笑：“市里


    路况有些差，晚出门几分钟就堵起来了。“眼睛滴溜溜一转，捕捉到旁边微笑着的昭昭，像是抓到救星一般，热情地上前握手，“这位就是小谢书记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昭昭被李教授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想想江其樾刚刚登门时也是一派温文尔雅的样子，便只当是南艺校风如此，也笑着握上他的手：“李教授客气了，欢迎您莅临指导，要不要先进去喝杯茶？”


    覃川默默站到了昭昭身边：“快到午饭时间了，你们先聊，我回去做饭？”


    “哎，好……”


    “活还没干完就想着吃饭了？”李教授话才说到一半，江其樾的眼刀就凉飕飕地刺了下来，“你不是说下午要带展品回去给学生们看看？”


    “好……好像是还不饿！”李教授艰难地转了个话风，“我一直对各种手工艺品很感兴趣的啊，小谢书记，宜早不宜迟，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昭昭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去看江其樾，对方依旧是那副玉面公子的模样，见昭昭回头看他，轻轻笑了笑，宛若春风拂面：“李教授是个工作狂，我们就依了他吧。”


    依、了、他、吧。


    谢覃二人在前面带路，李教授默默走到了江其樾身边，脑袋里还回旋着公子哥刚刚说的四个大字，只觉自己折寿三年。


    放眼整个南艺，谁敢让这位大少爷迁就啊？！


    “大少爷，我今天可没惹你啊！你刺都刺了，答应我的雕塑可不能不做啊。”顾忌着还有外人在，李教授压低了声音，但脚下还是和他拉开了三十公分的距离，生怕惹毛了这位生人勿近的公子哥。


    “呵。”江其樾不冷不热地睨了他一眼，“就这么一条路，还要人带？”目光很快又转回去，继续盯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道人影。


    没说拒绝，那就是不会变卦了。李教授这才松了口气。


    江其樾其人，在南艺地位极其特殊。


    论公，他师从意大利油画大师莱昂纳德，十八岁就已经从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毕业，在欧洲开了自己的巡回作品展，可谓声名鹊起。


    当年，他准备回国任教，国内几大顶尖美院都争破了头，最后还是他们南艺舍下血本，才将人揽入麾下。


    美术是最看重师资的，他任教不过三年，就让南艺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油画系排名跃升至全国前三，成了不少考生眼中的香饽饽。


    论私，据传他家在政商二界都有背景，他可是亲眼见过校长在他面前客客气气的样子。


    江其樾本人性格也张扬，和他那张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脸相差十万八千里远。每年新生


    第一节课下来，总少不了因落差太大、被狠狠毒舌一番的学生哭着鼻子从画室里出来。


    久而久之，这“大少爷”“公子哥”“大魔王”之类的绰号就传了个遍。


    偶然有一次学生在他面前叫漏了嘴，江其樾也只是挑了挑眉，画笔轻轻一拍，留了句“还不赶紧带着你的画笔出去再多练几年，就不怕魔王吃了你？”


    至此，“魔王”功力大成，凭洁癖、毒舌、严格三点，成功让南艺师生主动退避三舍，成为了那朵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旁人与他不亲近，但李教授作为美术系的名义上的头头，和他少不了工作上的往来。


    相处久了，才发现大魔王其实并没有那么高不可攀。最起码答应了你的事，再难他都会做到。


    那如何能让他答应你呢？


    一个字——缠！


    只要承受了足够多的“毒液喷射”，江大魔王就会冷冷睨你两眼，只要他说出“行了，别再在这cos雕塑”之类的话语时，这事就成了。


    再看不出来大魔王今天的不对劲，李教授这几年的“毒液”也算是白吃了。


    他顺着江其樾的目光，看向了面前并肩而行的谢覃二人。


    从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面前这两位小年轻可谓极其登对。


    男生高大英俊，棱角和五官都是画家们最欣赏的刀削斧刻般的类型，就连此刻正为女生撑着伞而微微鼓起的肱二头肌，都透露出蓬勃而野生的生命力，令人创作欲大发。


    女生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初一见面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比男生矮一个头，正好被他伞下的阴影所包围，无需更多的话语与动作，就自有一派轻松而亲昵的氛围。


    要是他女儿在这里，一定会发出“嗑拉了嗑拉了”之类的感慨。


    但恐怕更令江其樾警惕的，是两人身上的衣服。在旁人看来，可能只是平平无奇的牛仔外套和亚麻裤子，但他们学油画出身的，对衣服纹理最是敏锐。


    这两套衣服，显然是从相同的一匹布上裁下来的。


    尤其是小谢书记的牛仔马甲上的绣花，一看就是手工缝制的花样。而这样相似的民族风图腾，也出现在覃川外套的领口边上，低调又存在感十足。


    坏了坏了。


    李教授有意地放慢脚步，缩着脖子，尽量拉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少爷这是要出身未捷身先死啦？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孩有好感，结果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两声：插足别人的感情，可不是君子之举啊。


    江其樾像是脑袋后面也长了眼睛一样，百忙之中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老李，要不要我把车开过来？”


    就这么点路，还能掉到后面去？


    李教授嘿嘿笑了两声：“鞋带散了，耽误了一会……”


    实际上是个死结的鞋带：……


    好好好，你们都清高。


    不到五分钟的路程，走得李教授是冷汗直冒。好在，门一推开，他顿时有种“我命不该绝”的畅快感。


    这里便是灵山村之前建的临时避难所，现在已经摇身一变，甚至有了自己的名字“灵山小苑”。


    屋子南北通透，一楼正大开着门窗，十多位阿姨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手上却不停地摆弄着粗细各异的竹条。两手仿佛随意地一交叉，便有各种形态各异的小物件魔术般诞生。


    但令他眼前一亮的是——


    这里所有的阿姨，都穿了带有相似花纹的牛仔衬衫，下装也是齐齐整整的亚麻阔腿裤。


    李教授笑着赞道：“这是咱们的员工制服吗？真精神！”


    昭昭腼腆地笑了笑：“这是我之前画的花样，听说今天有老师要来，阿姨们都说要穿上，好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李教授比了个再标准不过的大拇指：“精气神十足，比我们学校的文化衫有特色多了！”


    江其樾笑着看向昭昭：“小谢老师匠心独到。”


    昭昭诧异又羞涩地笑了笑：小谢老师？她吗？


    李教授更是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肩。


    惹……小、谢、老、师！


    惹……匠、心、独、到！


    他和老婆谈恋爱时都没这么肉麻。


    死夹子！真该让所有老师同学都来看看，大魔王这不要钱的样子！


    第100章 榜一争夺战


    “欢迎手作娘，欢迎蓝莓，欢迎大家进入我们灵山小铺的直播间。”


    下午四点，小院里阳光正好，满树金桂在阳光下摇曳生姿，和昭昭今天鹅黄色的长裙相得益彰，微风拂过，似乎就能嗅到甜蜜的桂香。


    【史上最强手作娘赠送主播灵山小铺亲吻×1】


    【史上最强手作娘：今天怎么是小昭直播，又来给观众们培养自信心了？（偷笑）】


    【blueberry：哇塞！昭昭你美！视觉享受！】


    【我们休闲区什么时候有这种美女了？】


    这段时间，村里会编织的婆婆姐姐们自发排了个班，哪怕不擅长什么直播的话术，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直播至少两小时，不知不觉间也积攒了一波常来这里放松的粉丝。


    每天开播前唯一指定场控覃川把原材料和主打产品的链接一挂，婆婆们哐哧哐哧地开编，爱


    聊天的水友嘻嘻哈哈地开聊。


    买了原材料想要跟着DIY的水友不语，只是一味地窥屏学习。


    大量闲聊的弹幕里，偶尔飘过一两条“刚刚太快了没看清，可以再来一遍吗？”


    今日的当值“主播”就会笑眯眯地把手凑近镜头，耐心地慢动作再演示几遍。


    提问的水友就又会飘过几个小礼物，以示自己已经学会了。


    直播结束后，x宝店铺评论区里又会多出十来条带图的追评。


    这样“弹幕比主播热闹，下播比上播热闹”的稀奇又和谐的氛围，也为店铺吸引了一批忠实粉丝。


    今天一开播，就有手作娘和蓝莓几位老粉进来了，不断累积的在线人数又在算法推荐下吸引了一波新来的路人。


    昭昭笑着提起手边的一个竹制灯笼：“欢迎各位新老朋友进入我们灵山小铺的直播间哦，我们是主打手工竹制品制作的，x宝上有同名店铺。”


    “平时会有手艺超棒的婆婆和姐姐给大家展示，无论是想偷师，还是放松，都可以常来我们直播间玩耍哦。”


    【点点关注不迷路～】


    【H2OXUN赠送主播灵山小铺粉丝灯牌×1】


    【史上最强手作娘：昭昭手上提的是什么？是新品吗，之前没见过？】


    昭昭重复了一遍榜一大姐手作娘的弹幕：“对，今天是中秋新品专场，所以我这位翘班已久的带货主播又回来了！”


    弹幕里的老粉们纷纷调侃：直播间里的大家都是手艺人，只有昭昭一位带货主播。


    昭昭自知手艺不佳，连忙唤出了本场的助播韦婆婆：“这不是快到中秋节了吗？我们研究了竹制灯笼和其他一些应季的新品，待会韦老师会带着我们一起来DIY的，想学的朋友可以先开始录屏了！”


    【我比昭昭手巧，看一遍就能学会（偷笑）】


    【有手残党阿昭在，我还用录屏吗，我不会的地方你也包被难倒的】


    昭昭眼神上下游移，假装没看到弹幕对她的调侃。


    以前在实验室泡那么久，把背都泡弯、手指都泡僵、眼睛否泡瞎了，怎么能怪她呢！


    在旁边充当场记的覃川笑着把水杯推得近了一点。


    昭昭喝了口水润润赏，脸不红心不跳地举起灯笼转移了话题。


    “这款灯笼可谓是内外皆有乾坤哦。”她将灯笼侧转过来，方便观众们看到内里的构造，“里面设计了固定烛架，可以放置真正的蜡烛，待会天黑了再给大家看看实物效果。”


    【！好耶！正好中秋可以穿汉服，再提着灯笼去逛灯会！】


    【感觉都是易燃物，有点危险啊】


    “大家不用担心，编织灯笼用的竹架竹叶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配合我们赠送的低温蜡烛，是不会达到燃点的。”


    “底下的灯架也做了隔离层，即使用普通蜡烛也不会烧着的。这几天师傅们直播都会把这盏灯笼放在旁边，大家可以观察一下。”


    【H2OXUN赠送主播灵山小铺夏日精灵×1】（500虾米）


    “谢谢H2O……XUN送来的夏日精灵”，昭昭卡顿了一下，“老板大气。”


    【H2OXUN：这个灯笼好好看，可以上架吗？】


    昭昭越看越感觉不对劲，这一串数字字母，乍一看是乱码，但分明和某人的名字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还在直播，她一定要打开手机戳戳某位声称自己在备课的师兄的聊天框，悄悄试探一番。


    “谢谢水哥的夸夸，灯笼已经在同名店铺的新品区了。这就是刚刚想要和大家介绍的另一处小设计了，我们对材料包里的竹篾和竹叶做过打磨等处理，大家可以用丙烯等颜料直接在上面作画。”


    她缓慢地对着镜头，将手里的灯笼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特景展示——


    骨架与竹叶交界处，一尾小红鱼鱼跃而上，鳞片处铺洒了一层细碎金粉，阳光下仿佛鱼尾正在蹁跹，带动起水光粼粼。


    昭昭不无自得地翘翘嘴：“怎么样？我画得还不错吧？”


    晚上点了蜡烛，烛光还会像月光一样，让整副画面更加生动。


    【嚯说好一起做手残党你怎么偷偷背着我们修炼去了！】


    【你还是那个昭吗！】


    【史上最强手作娘：雅】


    【H2OXUN：主播手里的这个好好看，可以就买这个吗？】


    覃川皱皱眉，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悄悄退到后台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预想中的奇怪私信。


    昭昭却是灵光一动：“这个就送给本场榜一作为惊喜礼物好不好？”


    话音刚落，两道特效同时冒了出来。


    【H2OXUN赠送主播灵溪小铺嘉年华×1】（30000虾米）


    【史上最强手作娘赠送主播灵溪小铺夏日精灵×1】（5000虾米）


    【嚯水哥你强手作娘你强！】


    【？发生甚么事了？】


    一些水友被大额礼物的通报吸引了进来。


    手作娘又上了六个夏日精灵，加上刚开播时送的一个50虾米的亲吻小礼物，压过水哥成了榜一。


    水哥不紧不慢，又上了两个嘉年华，稳稳地将比分压了过去。


    【？？？我们不是手工休闲直播间吗？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


    【？主播不是颜值区的？】


    【史上最强手作娘：？】


    【H2OXUN：抱歉，我只是特别喜欢这个灯笼，无意冒犯】


    史上最强手作娘同时收到了主播和这个新来的大哥的私信，她叹了口气，手指敲飞。


    【史上最强手作娘：fine我也没有那么想要（墨镜）】


    看到榜一大姐退了一步，直播间里的水友们也开始嘻嘻哈哈起来。


    【blueberry：手作姐摘下眼镜说话？】


    【作皇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直播间也是好起来了竟然能看到地板砖了】


    昭昭松了口气，赶忙喝了口水。


    还没等她把水咽下去，几道闪亮的礼物特效紧接着闪了起来。


    【南艺赠送主播灵山小铺嘉年华×1×2】


    礼物卡了一下，日榜二金光闪闪带蓝V认证的账号马上从榜单上消失。


    【？】


    【H2OXUN：？】


    【啊哈哈哈哈哈哈“？”人者终被“？”之水哥也是水灵灵地打上问号了】


    【史上最强手作娘：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怎么不再多来一个！


    【是官号？我刚刚没看错吧！】


    【我靠！是我的梦校！！！！和我最近的爱播！！！什么梦幻联动？？！江其樾老师我想读你的研究生求求让孩子过吧！！！！】


    【？怕不是哪位学生登错号了吧公号私用还刷了两个华子？】


    【人究竟能闯多大的篓子……】


    昭昭笑了一下：“不是哦，南艺现在是我们的赞助商！今天的新产品也是和南艺的老师同学们合作推出的，大家看到后面就知道啦。”


    话音刚落，一个小白号脚踩华丽的礼物特效进入了直播间。


    【J赠送主播灵山小铺嘉年华×1×2×3×……×10】


    水灵灵地十个嘉年华下去，直接跃升日榜一、月榜一和总榜一。


    【J：赞助费不谢】


    结合前后语境，昭昭百分百确信了背后的主人公。


    江老师你这是做什么啊！！


    【H2OXUN赠送主播灵山小铺嘉年华×1×2×3×……×10】


    水哥不甘示弱，十个嘉年华跟了上来，重夺榜首之位。


    弹幕刷得飞快，不断有新观众被礼物飘屏吸引进直播间里。


    【这又不是在打PK？就空刷呢？？】


    【6】


    【主播好看】


    韦婆婆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有点茫然地看向昭昭。


    覃川更是直接站了起来，用眼神询问


    昭昭该怎么做。


    昭昭已经确定这两位都是熟人了，不慌不忙地用手机私聊了几句，也不忘引导刚进入直播间的观众。


    “欢迎大家进入直播间，灵山小铺……”


    她发了个红包，用“点点关注不迷路，做做手工添幸福”的口令紧急清了一下屏。


    “待会直播我还会再做一个灯笼，榜一榜二都可以收到惊喜礼物，好不好？”


    她凑近镜头用手轻轻作了个揖，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眼巴巴地注视着你，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J：好】


    【H2OXUN：当然好】


    【史上最强手作娘：？不好！】


    榜三大姐强烈抗议！


    “哈哈哈哈！”昭昭爆发出清脆的笑声，刚刚都说好了，手作姐姐特意在这逗她呢。


    “作皇，您最有福气了！韦婆婆今天做的这个就归你了！”惊喜是少了一点，但技术含量高了可不止一点。


    【史上最强手作娘：哼算你过关】


    主播编得哪能有韦老师编得好看，让那俩人扯头花去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0-104

    第101章 情报战？


    晚上八点昭昭准备下播前，直播间的流水已经破了十万，昭昭亲自写的“灵山”毛笔字头像前，挂了一个与原先素雅的氛围格外不同的头像框——


    金光闪闪、格外醒目的“地区榜top1”。


    晚上本就是直播间观众最多的时候，推荐机制又引入了很多新观众，昭昭肯定不会错过这波“天降”的流量，趁着韦婆婆给大家演示难点的功夫，小跑着溜回了房间。


    勤勤恳恳工作的韦婆婆一抬头，只觉得天都塌了。


    我那么大一个能说善道的主播呢？


    原本沉浸式的弹幕也从过于持久的空白期中察觉到了不对。


    【blueberry：我辣么大一个昭昭呢？】


    【拿材料去了？】


    【好像刚刚才走的，我听到一点点声音】


    贾村长本来今晚正忙着算下季度的预算，听到小道消息说今天的直播间格外热闹，临时端着晚饭蹲守在直播间旁，给其他几位婶婶婆婆转播一下弹幕里的话题。


    见弹幕有些乱了，贾秀禾当机立断地站起身，取下了固定在支架上的手机，给韦婆婆和昭昭刚编好的两个灯笼来了一个特写。


    韦婆婆手艺扎实，细节处更是处理得一丝不苟，温暖的烛光映透了削薄后的竹叶，影影绰绰，未添一笔，就已经自成朴素典雅的气派。


    相比之下，昭昭的手艺只能说是堪堪及格，灯笼的形是有了，但仔细一看还能发现——竹叶和枝条的边界都没有清理干净，剪刀咔嚓剪过后，还是留下了一小团兔尾巴似的揪揪。


    但她用淡黄色的颜料多次点缀，竟画出了一只只萤火虫的形状，原本美中不足的小尾巴一下变成了萤火虫立体的翅膀，扑腾着飞向满树的金桂。


    【嚯！看特写的我嘻嘻哈哈，还以为找到了手残同伙。稍微拉远一看全貌，原来小丑只是我自己QAQ】


    【手艺不足审美来凑！昭昭完全打开了新思路啊！】


    【信心get本来还担心自己大手大脚做不好的但其实完美虽好个性更重要！添加了我的灵魂和创意的就是最好的作品！已下单！】


    【J赠送主播灵山小铺夏日精灵×1】


    【J：所谓艺术并不高深，只要开始动手，就是在创作自己的艺术。】


    【blueberry：J总说话了！】


    【史上最强手作娘：J总难道和我一样是手工粉？（疑惑）】


    J总不说话了，弹幕里有些人当作是默认了。


    而另一个坐在电脑屏幕前的男人，默默地点开了他的头像。


    IP：桂省。


    真的有这么巧？这样来势汹汹，几乎让他本能地警觉。


    只不过还未来得及细想，直播间里又传来了动静。


    铃铛声叮叮作响，由远及近，像是牧羊人召唤羊群的风笛，同样吸引了漫无目的的观众们的注意。


    镜头对准木门，只见一道身着红黄襦裙的身影，提着只灯笼，蝴蝶般蹁跹而来。


    “大家久等了！”


    昭昭在镜头前站定，边换气边捋了捋因为奔跑而弄乱的刘海。


    大家这才看清了主播身上的衣服——上黄下红的传统汉式襦裙，隐隐能看见团锦的如意纹路。


    也许是因为时间有些赶，没来得及做发型，只是拿一根黄色的丝带扎了个半扎发，比起这款汉服常常对应的活泼俏皮风，多了几分温婉。


    昭昭到底是有过丰富的镜头经验，提起灯笼就自在地翩翩转了个圈，将大家的注意力又引回了正叮当作响的铃铛上——


    就这么会换装的功夫，她还不忘拿走最开始的那个红鲤灯笼，在下面又缀了一个小铃铛。


    弹幕像是终于复苏了一般，开始飞快地刷新起来。


    【昭昭你美！】


    【终于想起了我关注这个直播间的本意……】


    【我买！我买还不行吗！！此女的带货水平已在nextlevel！】


    【姐姐我也是桂省的！我可以去和你学做灯笼吗！】


    直播间的前榜三J总、水哥和手作娘已经开始刷起了礼物。


    昭昭心满意足地坐下——她知道换装总是能最大程度吸引观众的注意力的，虽然时间仓促、不少细节没做到位，但从直播间的反应来看，瑕不掩瑜，观众们对这款新产品的关注上到了新高度。


    她把灯笼放到自己右前方，边给大家展示夜晚蜡烛燃起的效果，边和弹幕互动。


    “刚刚看到小院越来越漂亮了……是的！我们从直播以来就在不断地改造升级周围的环境，有机会的话给大家来个room……”昭昭歪歪头，修正了一下范围，“村tour？”


    “哈哈哈，对啊，灵山小铺就是地图上的那个灵山村没错，欢迎大家来打卡！我们已经有一个线**验坊了，可以和各位大师近距离接触哦！”


    【QC：哇好想去可惜我在省会开车还要两个多小时呢】


    “太远了？没关系哦！”昭昭终于捕捉到自己需要的弹幕，眼睛一亮，切入正题，“农历八月十四日晚，南艺的校园开放日，我们灵山小铺也会参加哦！”


    “到时候我们会带齐材料，欢迎大家来现场体验。有直播间4级灯牌的，都可以免费领取材料一份！”


    4级灯牌，基本是看了三次直播或者送一个付费礼物就能达到的。


    【QC：哇太棒了！期待和大家见面！】


    一想到某人正在自己身边毫无感情地棒读，昭昭就忍不住笑弯了眼睛：“来不及到现场的朋友也不用遗憾，这一次我们会全程直播的。更多讯息欢迎大家在南艺首页查询哦！”


    【南艺：111】


    【南艺：欢迎大家！给我们超有实力和创造力的小铺点个赞吧！】


    【？官方又上来啦哈哈哈哈这次不担心掉马了？】


    【原来前面说的合作就是这件事！】


    被老师群聊里一句“谁现在在美术三室旁边”召唤来的学生大喘一口气，擦了擦额边的汗。


    宣传组是没人了吗！！


    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地往大魔王的手机偷偷瞥了一眼。


    似乎是点进了某个用户的主页。


    丧、心、病、狂！


    是谁想出来的让江老师控评的主意的啊！！！！


    但老师不愧是老师，连控评都控得这么认真，还点进去钻研人家主页呢，一定是要精准定位用户市场、聚焦用户心智吧？


    什么叫专业！


    殊不知对方的关注点十分直截了当。


    相同IP？他也是啊。


    这个号有什么特殊的？值得她反复提起这么多次？


    灯牌等级？好像是比较高，只比手作娘低一点点。


    【J：昭昭什么时间直播？】


    J是今晚的榜一，发言有醒目特效，被昭昭轻易锁定。


    “我们直播间是每天下午四点开播的。


    至于主播……“昭昭笑着挠挠头，提起放在另一边的萤火扑月灯笼，“J总你看这个灯笼怎么样？”


    【J：很好看，很有创意。】


    【主播你转移话题还可以再生硬一点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们根本不懂生硬归生硬你就说有没有效吧】


    【大哥说好看就行！】


    【史上最强手作娘：昭昭基本一周播一次，周一到周五都有，周末固定不播】


    【我嘞个超绝做一休六？？】


    【blueberry：啊哈哈哈哈手作娘别这样！昭昭逢新品上市必播的呀！J总可以关注一下店铺上新的预告】


    【J：好的，多谢。】


    【H2OXUN赠送主播灵山小铺夏日精灵×1×2×……】


    水哥一言不发又开始送礼了，昭昭见势赶忙叫停：“好了好了，我们也要下播吃饭咯！大家不要再送礼物了，没点关注的宝宝点个关注就好！”


    “拜拜！”昭昭凑近镜头，给大家来了个超近景的挥挥手。


    【H2OXUN：下次见】


    【J：拜拜。】


    【blueberry：大家辛苦咯！下次见！】


    【史上最强手作娘：下次见。】


    ……


    手机还没散热，昭昭就迫不及待地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在强忍笑意。


    昭昭皮笑肉不笑：“师兄，你在干嘛呢？论文发出来了吗？工作有着落了吗？实验都顺利吧？”


    “哈哈哈。”对面成功感受到了她的怨念，总算憋不住了笑意，爽朗闻道，“你就这么对衣食父母的？我好歹是直播间榜二呢！”


    他也没想藏。


    H2O，水。


    XUN，旬。


    贺洵，和实名上网有什么区别！


    更别提一上线就大手大脚地刷礼物，根本是抱着生怕她发现不了的想法来的。


    说起这个她才来气：“你还说！找到工作了吗？怎么就开始刷礼物了！吓我一跳！”


    贺洵的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一点：“不然你都不给我打电话呢。”


    说好的有问题随时联系，结果人像是真的要隐居山野了一样，不主动问一声，什么动态都不往外发。


    “什么？”昭昭没太听清。


    “没什么。”贺洵赶忙见好就收，“无意间看到你这个地方的消息，就搜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巧碰见你直播。”


    上次周县和林秘走后，没少给他们支持。资金是一方面，文书宣传也是另一方面——


    昭昭都不知道交了多少份个人陈述和总结上去了，她只当贺洵是看到了这方面报导，没有细想。


    “我看你办得有模有样了，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昭昭眼睛又亮了，你别说，师兄真的是场及时雨，总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有！真的有件事只能仰仗您了！”


    师兄！全校最可靠的男人！


    第102章 赞助


    农历八月十四日，对桂省而言夏天的进度条才将将跑到四分之三，校园里的林荫道上，间或还会传来一阵喧闹的蝉鸣。


    周末本该是大学校园最寂静的时候，今天却有不少穿着红马甲的学生，行色匆匆地穿行于林荫大道和广场之间——


    布景、发送传单、彩排节目，大家各司其职，尽力组织好这场开放活动。


    下午五点多，一辆特意保养得锃光瓦亮的红色路虎，以比平时要温和内敛得多的方式，悄悄停在了广场入口的停车位上。


    紧随其后的，则是两辆低调得黑色大众。


    有旁边正在准备摊位的学生认出了李教授的爱车，还没来得及上前打招呼，就见对方火急火燎地下了车，小碎步地打开了后车的车门。


    “老李吃错药了？我还以为他不会为了蹲鞋带之外的事折腾自己的肚腩呢？”一个戴着砖红色鸭舌帽的男生默默低头，和旁边的舍友吐槽。


    舍友抛来一个眼刀：背后蛐蛐老师，不要命啦？


    但还是没忍住放慢了脚步，故作不经意地看起了八卦——


    毕竟李教授资历老，在学校里，除了校长和暴脾气的江大魔王，谁能让他露出这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样子？


    浑然不知道自己被学生看了热闹的李教授此刻也正苦不堪言，他是准备下午早些来盯着校园开放日，但谁能想到，周县到得比记者团还要早呢？


    打头的公务车里下来的，正是周芷琦和秘书林楚涵。


    周副县先是礼貌地和李教授握了握手：“多谢李教授带路，不必为了我们扰乱了你的工作安排。我到处看看，不用费心安排了。”


    这便是不让提前通知校领导的意思了。


    李教授浑圆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哈哈的笑容，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热热场子，就见周副县转身对车里打了个手势。


    李教授这才发现车里还有个人——


    和江其樾关系匪浅的小女孩俏生生地朝他问好：“李教授，下午好。”


    “小谢书……”他像见到救星一般，眼睛一亮，正打算另起话题寒暄一下，却马上被周县挥手打断，“小昭，你知道你们摊位在哪吗？带我过去看看？”


    昭昭对李教授短暂地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很快又将目光转回周副县身上：“当然，您随我来。”


    自始至终没能插上一句话的李教授：……


    第二辆公务车副驾驶的车门动了动，一道高大劲瘦的身影利落地下了车，如镰刀划破空气，带来凛冽的风声。


    覃川微微低头，对上这位曾有一面之缘的教授的眼睛，边打开后座车门边从容地向他问好：“李教授。”


    后座上下来的是灵山村的三位手工匠人——他们今天是受邀来参加校园开放日的线下活动的。


    李教授收回正准备给江其樾发消息的手机，笑着走到后备箱帮他们提起一个工具箱：“覃川小同志，好久不见啊。”


    覃川提的是最重的竹板，一只手各提了满当当的三袋：“小昭托我转告您，活动结束后可以在学校招待所一起用顿便饭。”


    李教授这才松下口气来：看来领导对他目前的工作并没有不满。


    脸上这才带上几分真切的笑容：“哎，小覃，我帮你提一袋呗。那边的同学，来帮帮忙！”


    回应他的，是覃川越走越快的步伐。


    ……


    事实上，昭昭也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蹭上周县的车。


    昨天晚上，她先是拒绝了江其樾开车接送他们一行人到南艺参加活动的想法。


    又和覃川一起连夜收拾了便利店张姨友情赞助的小面包车——后排放倒，正好够他们五人和各种大包小包的原材料容身。


    原计划是收拾到上午十点钟，刚好够婆婆们把家里养的鸡鸭喂一喂再出发，却有两辆低调的小轿车气势汹汹地直接“杀”到了村委会门口。


    来者正是许久未见的周芷琦和林楚涵。


    正在给西红柿浇水的昭昭惊喜地抛下了手里的水壶：“周县！林秘！”她只能随手在自己的裙摆上擦了擦水。


    周芷琦笑着上前两步，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好久不见啊，小谢书记。”


    林楚涵也笑着围了上来，轻轻拍了拍昭昭的肩膀：“我们刚刚一路过来，感觉灵山村变化可大了。最近工作还挺顺利的？”


    她今天穿了条棉质的半身裙，戴了副玳瑁框的眼镜，与之前干练严肃的形象大相径庭，反倒让昭昭想起了有过一面之缘的远在大洋彼岸的导师。


    周芷琦像是读懂了她的眼神，自己先笑着在庭院的小几边坐下：“别紧张，就当我俩今天是休假来这边逛逛。”


    她俩确实都提了假，但晚上她还得“加班”露脸南艺的活动，只能穿得正式些。


    虽然线下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但昭昭对这两位隔着网线给了她偌大帮助的前辈心底已经有几分熟悉了。


    见她们都姿态轻松，也就渐渐自在起来，和她们介绍起村子里最近的变化。


    首先，


    就是江其樾连夜带着学生完成的墙绘。


    从村头开始，墙面上一朵朵莲花徐徐绽放。位于画面最中心的，是唯一一朵上了色的莲花，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神智般，神态张扬。花蕊中央是特意挖空的墙面，内嵌了一只手艺繁复的莲花灯。


    这是侠客诞生的温床。


    她自这里诞生，拥有水与花的柔情，亦有茎干般不折的义骨。


    沿着主干道一路往前走，就是侠客从小习武、仗剑走天涯的故事。


    昭昭她们所住的宿舍外墙，画的就是总角之龄的小侠客，与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嬉笑打闹的场景。


    她刚刚学会御剑，颤颤巍巍地站不稳，就要急匆匆地去追另一个小女孩。


    一时不防从剑上滑落，还是莲花伸展开花瓣，轻轻将她接住。


    画面与笔触生动细腻，让林楚涵不由啧啧称奇，还拿出手机来拍了两张特写。


    再后面，就是她行走江湖打抱不平，发现山雨飘摇，提剑欲救苍生，最终功成身退，缓缓化作青烟、回归花间的故事。


    以村子里的主干道为界线，一面是柔软雅致的工笔画风，一面是用色大胆的类现代彩绘，风格大相径庭，却又因跌宕起伏的故事线恰到好处地结合到一起。


    最区别于其他壁画的，就是昭昭恰到好处地在部分画面的中央内嵌了灵山村的竹制产品。


    最常见的是灯笼，偶尔也有竹钗和蓑衣等其他产品，不仅为画面增添了一些三维的效果，更是实打实地起到了近距离接触和宣传的作用。


    林秘书平时最爱看漫画，几乎眼睛都快要黏上去了：“周县，你从哪里找来的画师？南艺的学生都有这个水平了？”那市中心商业区的涂鸦墙怎么还画成这样……


    周芷琦但笑不语。


    她是找了人来帮忙，但老李擅长的是西式油画，普通学生要想达到这个水平……


    昭昭但笑不语，又带着她们到了已经改造为招待所、直播中心、村民活动中心等N合一的“临时避难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口正挂着的木质立牌，正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灵山小铺”。


    昭昭边推开门边为她们介绍：“这是贾村长和村民们投票一致表决出来的，以后就是我们这个综合活动中心的名字了。”


    一楼特意安装的落地窗，打光通透，门一开又有清新的对流风，正好供学生们补课使用。


    平时也可以和外面的院子连起来，供各位手工师傅一起在这里编织材料。


    二楼则是参考普通民宿格局，特意打造了一间多人房、两间双人房和几间大小不一的单间。


    “未来我们主要还是大力发展旅游业的，目前村子里要承载的游客量不多，改造村民自有房或者重新大兴土木风险太大。所以我们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先用综合活动中心打个样。”


    “目前几间单间都暂时充当了储物间，一些没来得及发货的成品和原材料会储存在里面。面积大些的房间主要是供应急情况使用，比如遇到恶劣天气会将孤寡老人转移到这边来统一照顾。”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二楼之间打通的空地间，种了一片青竹。


    昭昭特意选择了生长速度缓慢、枝干纤细的箭竹，但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竹子也已经摇摇晃晃地接近一层楼高。


    从二楼的扶手望去，正好能瞧见郁郁葱葱的竹叶，以及隐约透着的一把竹制躺椅。


    周芷琦兴致勃勃地上了二楼，又召唤林楚涵坐在了那把竹椅上，蹲下、起身，换了好几个角度给她拍照。


    周芷琦越看越忍不住想“挖墙脚”：“小昭，真的不考虑到县委工作吗？”


    虽然预算有限，但灵山整体的设计无处不透露着精致的小巧思，足以看出设计者的用心与创意。


    她怎么记得档案上写的谢昭是学生物制药的，怎么会这么全能…？


    林楚涵好笑地瞥了一眼自己的上司兼领导，只叮嘱对方记得把照片发自己微信，便自顾自地四处探索去了。


    “小昭！”她有些兴奋地指了指大门边的一个粉色盒子，“这是什么？”


    昭昭粲然一笑：“卫生巾呀。”


    之前她就发现村子里的生理教育观念还不够普及，去镇上采购时自费采购了几箱回来。


    每月打包组合分发到有经期女性的家庭里，再在小铺这里留下一些储备品以供大家应急。


    “刚开始大家可能还会害羞，但渐渐地就会发现，科学地使用卫生巾会比原来的做法更卫生舒适。只要有人带头去做，很快就会培养起新的习惯。”


    林楚涵站起身，像来时一样赞赏地拍拍她的肩：“我也想出一份力，可以吗？”


    周芷琦也微笑：“那我订一批牛奶吧？”


    昭昭忍不住低头笑了。


    呀，这里拉赞助怎么这么容易啊……


    第103章 三足鼎立


    李教授没讨着好，招呼几个学生过来帮忙后，自己侧身躲进角落里拉起了外援。


    微信通话声响了五秒，被对面黑猫头像的男人无情挂断。


    李教授长叹口气，举起手机做贼心虚般咔嚓一下，咬咬牙发了过去。


    “快回啊快回啊。”老李把手伸进口袋里把玩着打火机，冰凉的金属质地似乎能镇定内心的焦虑。


    【？】


    打火机还没被体温捂热，一个简洁的问号就从对话窗口那边飞了出来。


    【你拍别人做什么？】


    随之而来的是语气不太好的质问。


    李教授反而松了口气，边快步往摊位走边回复消息。


    【下次一定不再犯了，小谢书记他们提前过来了，你看要不要过来帮帮忙？】


    他找补般跟了一句：【我看他们人手不多】。


    【知道了。】


    李教授长吁一口气，知道这事总算是解决了。


    ……


    昭昭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完全没顾得上半途消失的李教授。


    这次他们来参加南艺的活动，除了想要借此机会提高灵溪的知名度外，更是要依赖南艺全市一流的算力平台，一炮打响他们准备已久的新功能。


    覃川等人在旁边准备着基础的材料，昭昭则是掏出了笔记本电脑再调试网络，周芷琦和林楚涵饶有兴致地在旁边围观。


    “这是什么？”林楚涵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像十字绣示意图的界面。


    昭昭给她抛了个wink：“是本山人的妙计呀。”


    周芷琦好笑地看着她俩的互动：“别急，晚上电视台的镜头一过来，咱还能不知道吗？”


    比市里的电视台来得更早的，是南艺的校媒和摄影社团。


    像南艺这样的艺术性大学，校园官方电视台早就弄得有模有样了，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穿着偏正式的小西装，盘亮条顺地往那一站，灯光、收音和摄影团队众星环绕，和部分地方的电视台已经别无二致了。


    各个社团的自媒体小队则风格更多样些，穿着各色cos服、lo裙和汉服的学生兴奋地在各个摊位穿行，随机拍一些采访的小视频。


    不知道是不是李教授他们提前打过招呼了，灵山小铺的占地面积最大，覃川和奶奶们也是干活的好手，各式各样精致的竹艺


    品摆放得琳琅满目，吸引了不少的游客。


    有两三个穿着汉服的女生目不转睛地围着灯笼在看，昭昭笑着招呼她们：“可以拿起来看一下的，你们想用来拍照也可以，只要不走出摊位就行。”


    “真的吗？”女孩们的眼睛亮了亮，像小兔子一样兴奋地跳了跳，发髻上挂着的步摇和挂坠也跟着晃了晃。


    真好。


    普通话不太熟练的奶奶们也笑着看她们乐作一团。


    “当然，我先给你们拍个合照吧。”昭昭主动指挥她们往布景更好看的方向走，“覃川，车上是不是还有一个玉兔灯笼？帮我拿过来好不好？”


    那个灯笼上色只上了一半，但样式和做工都更精细些，正好拿过来给她们选一下。哪怕没选完，待会DIY环节也可以继续拿出来做示范。


    覃川自然没有二话，他个子高，汇入人群后依然身形挺拔、醒目得很，三两下就把昭昭说的东西给带了回来。


    女孩们雀跃地瓜分着灯笼，后面还有一些学生和小朋友也跟着排起了队，甚至有外国面孔被他们身上的服饰吸引，上前询问是否可以合照。


    摊位一下热闹起来，身上带着“南艺TV”logo的团队也向他们走来。


    “你好，我们是南艺校电视台的，请问是否方便接受我们的采访和拍摄？”前来问话的是女主持人，脸上带着点肉，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亲和力十足。


    “当然。”昭昭接过他们的麦克风，在衣领处别了收音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们的摊位。


    主持人注意到昭昭面前的电脑，主动cue道：“我们看到您这边还准备了一台电脑，请问这是否和今天的竹艺编织有关联？”


    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人群中，见她目光投来，笑着朝她晃了晃手里的相机。


    昭昭了然地点点头，继续一本正经地接受采访：“是的，这是我们与多家校企团队一起合作开发的新功能，大家可以将想要制作出来的平面图扫码上传，系统会自动计算出所需的原材料和最佳的编织方法，根据指引即可简单愉快地进行DIY～”


    “什么图片都可以吗？”人群里一位身穿白衬衫加皮质长裤，身上还绑了一些意义不明的绑带，拎着把基本有她一般高的“大剑”的女孩声音洪亮地发问。


    昭昭在镜头前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嗯……不违反公序良俗的情况下……？”


    女孩爽朗地笑了一下：“那不会！让我来试一下吧？”


    她穿越人群，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扫码上传了她要DIY的照片——


    一位穿着灰色T恤，抱着手臂露出一个略显局促笑容的年轻眼镜男，旁边还立着几颗光滑的茶叶蛋。


    “我可以再加几个字吗？”


    “是可以播的吗？”昭昭谨慎追问。


    女孩抿抿嘴：“……那我回家再弄吧。”


    不管怎样，第一张图片还是顺利加载出来了，覃川在旁边利落地为女孩配好了需要对原料：“有疑问的话，请随时找我们的工作人员。不介意的话，完成后是否可以让我们拍一张照片留念？”


    得到肯定答复后，昭昭趁热打铁地打起了广告：“今天活动特惠，大家关注我们的网店和直播账户，就可以免费体验DIY功能哦！”


    几位同好像是被激发了灵感，踊跃地扫起了二维码，各种“xx99”、“xxx激推”、“xxx天下第一”的图片源源不断地被传到了系统上。


    校电视台继续收集了一些素材，约定好收摊前半小时再来拍一段反馈就离开了。


    倒是各个兴趣社团的同学，自发地拿起了手机和相机，加入了参观和体验。


    社团的风格更轻松活泼些，大多是两三人一组，唯一的设备就是手机或相机。也有不少同学和刚刚第一个体验的女生一样，独自立了个三脚架在旁边，沉浸在自己的创作里。


    昭昭这才稍微闲了下来，正要去找刚才露了一面的江其樾，却发现对方不见了踪影。


    她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没有收到对方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打上两个字，就被一位带着孩子来参观的妈妈给召唤了过去。


    “哎，您好。……对，我们今天带来的都是防烫伤的低温蜡烛，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看看其他产品，像这个竹蜻蜓，做起来手法简单，正适合这个年纪的宝宝玩……”


    后面又和周县她们一起接受了市电视台的采访，简直把她累得直不起腰。


    阿姨们借给她的民族服饰好看是好看，但各种真金白银的配饰实在是太沉了！下次一定要去影楼搞一套同源高仿款才行！


    她躲在无人的角落里伸了个懒腰，就听见有阿婆在叫她的名字，好像是有人编好了成品。


    走出去一看，果然是之前那位“猎人小姐”——通过刚刚的交流，她已经知道了她把自己打扮成了哪个游戏里的样子，以及抱臂微笑男的身份。


    “猎人小姐”得意洋洋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成品，神采奕奕地宣布：“以后我要把这个当成鼠标垫！让茶叶蛋永远被我和我推压得翻不过身！”


    人群里响起了社牛同好的欢呼声，甚至有人建议她抽卡歪卡或大保底的话直接“哐哐”给他两拳。


    猎人小姐美滋滋地给自己的ID和作品拍了张合照，转眼就发在了朋友圈、wb和小红薯等各大平台上。


    “老板，你们有没有什么社交平台？也可以放个链接和示意图宣传一下，我有一些同担应该也感兴趣。”


    这位猎人小姐平时也喜欢去各大漫展玩，列表里少说有两百多位同好。


    “有的有的。”昭昭赶紧展示网店和各大平台的ID，“大家可以关注一下、发发自己的成品艾特我，活动结束后我给大家抽奖送些小礼品。”


    同学们的热情比预想得还要高涨些，这两天线上直播再推广一下试试效果……


    昭昭还在盘算着这一周的工作安排，余光却突然瞥到了惊险的一幕。


    两个在旁边玩耍的小男孩一时没站稳，眼看着就要撞上他们摆摊的桌子，桌子上还有好几个未完工的灯笼，旁边就是刚刚点燃的、正准备放进灯笼里的蜡烛——


    都没来得及思考，昭昭下意识就要冲上去，却有两个人动作比她更快——


    一个眼疾手快地捞住了两个小男孩的胳肢窝，把他们往空旷的方向带；另一个直接赤手托起了好几盏正在燃烧的蜡烛，把危险源一下隔绝开来。


    昭昭大松了一口气，一时腿软，幸好被旁边的人及时扶了一把。


    “小心。”熟悉的声音和语气，不是神出鬼没的江其樾还能是谁？


    但比他更熟悉的，则是一张阔别几月的脸。


    “师兄！”昭昭兴奋地朝他那边跑了两步，“你怎么来了！”


    “手有没有烫伤？”这人一出场就给了她一个大意外，万一伤到了手影响了科研，那她就成大罪人了！


    美人师兄则是一脸心疼地看向了情急之中被他丢到了一边的灯笼：“我的灯笼……”


    覃川面色淡淡地放下两个小男孩，冲面色焦急赶来的家长们点了点头。


    昭昭迷茫地看了看“三足鼎立”般的三位男人——


    好像、好像这场景有点熟悉啊……


    第104章 聚餐


    南艺外一家在学生间颇有美名的酸汤火锅店内，老板娘轻轻推开包厢的大门：


    “上锅底咯，大家小心烫。”老板娘的普通话带点乡音，动作利落、笑容灿烂：“锅里有我们自家打的牛肉丸，蔬菜管够，有需要再叫我。”


    “哎。”昭昭微笑着目送老板娘掩门离开。


    作为东道主的江其樾坐在正对门口的主位，站起身来给面前的四只玻璃杯都斟上了满满的酸梅汤：“这家店学生们都喜欢，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对面明明坐着三个人，他却只用了“你”。笨重的玻璃转盘在他指尖下轻盈地转动，稳稳地停在了昭昭面前。


    昭昭觉醒了一种小动物般的特殊嗅觉，给左边的覃川一杯，再给右边的贺洵一杯。最后才那下一杯放到自己面前，将转盘吭哧吭哧地又转回江其樾面前。


    “江老师的品味，我们当然都是相信的。”话一开口先是三分笑，江其樾从善如流，拿下了最后一只玻璃杯。


    底料的味道鲜香霸道得很，红汤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酸香开胃的气息就这样氤氲整个房间，让忙碌了一晚上的昭昭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


    贺洵顺手拿起勺子，先往昭昭碗里捞了两个圆滚滚的牛肉丸，又用公筷下了几片黄牛肉，不紧不慢地烫熟后夹进她的碗里。


    “我还是第一次尝这边的牛肉，好吃吗？”


    师兄就这样托着腮，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昭昭点点头：“和你家那边的牛肉不一样，但也是好吃的，你也尝尝。”


    据说贺洵家里承包了一大片牧场，实验室里的师弟师妹都没少受他投喂，昭昭尤其喜欢带点淡奶香的羊肉片。


    覃川默默站起身，一整片阴影笼罩着她：“这边的火锅得调点特色蘸料，我再拿点你最近最爱吃的羊角菜。”


    昭昭接受到他在“最、近”二字上的重读，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笑着点点头：“也拿点你自己爱吃的。”


    覃川这才笑着离开位置，包间里诡异的氛围隐隐


    消散了一些。


    昭昭小心地松了口气——


    还没吃饭就好累！！！


    比她更心累的是刚刚善后完匆匆赶到的李教授，先是和刚刚险些摔倒被烫伤的小男孩家长协商完情况，回头又发现刚刚的惊险时刻已经被直播镜头完整地转送出去。


    好在覃川和贺洵救场及时，并没有引起什么舆论风波，反倒是有一些颜值向的正向夸夸弹幕。


    诸如——


    【！谁懂大半夜看到小哥哥超绝肌肉线条的救赎感】


    【嘶哈嘶哈我一定是被资本做局了，我校哪有这样的帅哥，摊位地址在哪里、宿舍门牌号在哪里、学生卡号又在哪里！！！】


    【熊孩子真是在哪都危险但是这真的不是剧本吗，算了他肯为我用心就好了，这又是哪个社团的阳谋，呈上来吧我给你投票就是了！！！！有这样的帅哥你早藏着掖着干嘛去了！！！！】


    ……


    吃瓜群众对美人的爱好与兴趣真是一如既往……


    亲自送走了周县和林秘后，李教授才算是圆满完成了今天的任务，赶紧杀到餐馆这边和江其樾他们汇合。


    他进门时覃川和贺洵正一个拿着漏勺往昭昭碗里放刚刚烫好的青菜，另一个则是往米饭上打了勺酸汤，笑眯眯地往昭昭面前推了一下：“不是说夏天天热没胃口，刚刚听到同学们说酸汤泡饭特别开胃，试一试？”


    一左一右被两大护法包夹的昭昭，嘴巴里还嚼着覃川刚刚给她捞的牛肉，脸颊仓鼠一样鼓鼓囊囊的，边点头边给贺洵礼尚往来地夹了个丸子。


    又侧过身朝覃川点了点自己满得都快要溢出来的碗，示意他不用再照顾自己了。


    而他亲爱的同僚呢？哦，同僚碗底还光秃秃的，连筷子都整整齐齐地摆在骨碟边缘，只有一杯喝了四分之三的饮料证明他并不比自己早到。


    难得看到江其樾吃瘪的李教授贱嗖嗖地凑到他身边坐下：“哟，特意给我留的位置呢。”怎么不坐那边去呢，多热闹。


    接受到江其樾的眼刀后，才浑身舒坦一般坐直了一点，小声地打趣了一句：“不主动点怎么能行？江啊，这事你还得听我的。”


    开玩笑，他还能看不出大魔王的心思。每周亲自带学生去实地跟项目、一条短信就轻轻松松召唤过来，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了。


    但小谢书记身边这俩人，可一点都不好惹。一个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另一个，嚯，这不是拿的归国白月光剧本吗？


    江其樾把一整壶酸梅汁直接摆到了李教授面前：“你口渴了，先喝点水。”


    今天显然不是他的场合。


    饭局接近尾声时，贺洵突然收到了语音通话要求，他低头一看屏幕，有些诧异地将屏幕转向了昭昭。


    “陈导”。


    简简单单的二字备注，他们学校里姓陈的导师很多，但能让贺洵只备注了这两个字的，毫无疑问只能是手把手带着他们成长的陈思予。


    “我们先出去？”江其樾率先看出他们遇到了有些棘手的情况，手臂上挂着西装外套就礼貌地退让到了他们二人身旁，还特意找了个避开手机屏幕的角度。


    在职场摸爬滚打半辈子的李教授圆滑地组织起来：“对了，小覃，刚刚走得太急，还有些物资落在展台那边了。正好我开车带你回去取？其樾，正好你也开了车，顺路来搭把手。”


    覃川也站起身，手落在昭昭的椅背上沉稳地拍了拍：“我待会回来接你，不急，有事给我打电话。”


    三人都离开后，贺洵这才接通了这条等待已久的跨洋电话。


    “老师～”昭昭侧头闪进镜头里，“早上好，看到我惊不惊喜？”这会正是美洲的早上。


    陈思予本来把手机放到了一边，边看文献边等待贺洵，没想到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笑着举起了手机：“小昭，你来得也确实很是时候。”


    她微微正色：“你们拜托我的事情，有结果了。”


    昭昭离开学校前，私底下先和实验室里受过李成江欺压的学生们进行了访谈，记录了相关的事件和证据。


    而贺洵则在李成江单人独立董事的几家公司里，进行了详尽的背景调查。


    “哼，像他这样沽名钓誉之人，必然会有湿鞋之日。”


    今日能套用学生的科研成果以提拔自己的亲信，后续怎么不能借助公司的内幕信息牟取私利？


    几位学生联合在一起，找到了李成江亲属通过内幕消息大量进行套现交易，以及他任人唯亲、收取回扣的证据。


    而陈思予借用自己的人脉，将相关证据一纸送上了证监会，直接叫停了他任职的其中一家公司的IPO计划。


    从教授的身份出发，学校可能会看在他多年“苦劳”的份上压下这件事。但当火焰从外部燃起，谁能承受起一家公司背后千千万万股东和投资者的怒火？


    “当年他话里话外瞧不起人家的科研能力，背后没少使岔子。谁能想到雨婷现在直接一招卡死了他的脖子？多行不义必自毙”


    像李成江这样师德败坏的人，早晚会败于自己的傲慢。


    “好啦。”陈思予笑容轻快地挪走了手机，昭昭和贺洵的视野里又只剩下白茫茫的天花板，“通告已经发出来了，你们有需要自己去官网上面看一下。”


    昭昭面带坏笑地撞撞美人师兄的肩膀：“怎么办，看不到他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我俩岂不是很亏？”


    贺洵笑着往她的方向倒：“可不能错过，你写的陈情书在我电脑里躺了半年了，是时候找个打印店打印下来了。”


    打印下来，签上他们二人的大名。


    然后呢？当然是打个飞的回学校找相关受害人签名啦。


    趁他病，要他命，不趁着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把麻烦一篓子全部挑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手机对面是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和老师略显冷淡的声音：“嗯，打印费和机票我可以报销。”


    “你们俩都回去，坐商务座。”


    贺昭二人默契地击了击掌：“老师万岁！”


    “别误了正事哈，贺洵，你的新项目怎么样了，学校给你的资源够不够？”他已经签好同市另一所著名学校的offer，只等今年九月一到，就能摇身一变成为一位助理教授。


    “小昭，你的直播老师也”有看过，什么时候把生意做到美国来？”


    师生三人再一次对视，眼里都是澄澈纯净的笑意。


    我们都在向自己的目标前进，纵然会有挫伤和阻碍，今夜的成功都会永远点燃我们的勇气，去治愈、取攻克、去抵达最终的港湾。


    昭昭结完账，走出饭店的大门。


    昏黄的路灯照得她的发丝金灿灿的，整个人散发出莹润的光芒，不少路过的学生侧目，偷看这对养眼的俊男美女组合。


    当事人之一的昭昭早已“酒不醉人人自醉”，脸蛋红扑扑地抓了抓美人师兄的小辫子：“嘿嘿，师兄，你的头发保养得真好。”


    可不是奉承话，贺洵的头发应该没有烫染过，发色均匀得很，小辫柔顺地搭在他的肩头，在灯光上都找不到一点分叉。


    “别闹。”贺洵好笑地抓住她的手腕，“我怎么记得我们没点酒呢？”


    “高兴嘛。”昭昭站直


    了身子，兴奋地转了转手手里的U盘——


    贺洵已经被多年的实验室工作“腌制入味”，随身携带电脑和U盘已经成了习惯，正好方便昭昭马上打印出“呈堂证供”。


    远处，两辆眼熟的车正并排驶来。


    车灯一闪一闪，最终归于平静，稳稳停在了“醉酒”二人组面前。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第105章【尾声】

    第105章 尾声


    进入七月，正是国内气温最高的时候，骄阳似火，烘烤得城区里的柏油路似乎快要滋滋作响。


    市区二十公里外的灵山村，却是一副绿意盎然的清凉景象，被群山环抱的小村庄像一只精致的碧玉匣，村道旁种满了绿树，家家户户的院墙里都种上了毛竹。清风拂过时，竹叶哗哗作响，竹影在影壁上摇曳，映衬着墙上的壁绘似乎都活了过来。


    一辆旅游大巴停在村门口，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先下了车，举着小喇叭介绍：“灵山村到了，大家可以尽情下车游玩了～有困难的话可以寻找穿红马甲的志愿者求助，或者直接到村里最高最大的建筑灵山小铺，村委们二十四小时都在。”


    “免费大巴末班车的出发点是晚上十点，需要回市区住宿的朋友们一定不要忘记哦。村里也有很多的民宿，吃喝娱乐也是一应俱全，祝大家旅途愉快！”


    被爸爸妈妈牵着手的小朋友、背着画具、照相机的采风者、还有度假装扮的年轻人们三五成群地下了车，好奇地打量着近两年新兴的这个旅游胜地。


    灵山村的红火，似乎是一场偶然。


    某一个平凡的夏天，奶奶们照常在直播间里编织，突然连上了一位小有人气的“随机打野”的PK主播。


    双方语言不通、手忙脚乱地比划了五分钟，票没打出来多少，节目效果却拉得满满的。


    当天晚上，就有粉丝的相关切片在各大平台上流传，主播本人也下单了两个日用品，并在后面的直播里又重新介绍了一下。


    昭昭一直在网上关注着相关的动态，发现“自来水”的评价很不错，马上自掏腰包给几个热度最高的切片投了流。


    有几个营销号关注到这个素材，剪了一两个相关的视频，竟然小爆了一回。物美价廉的手工艺品还是有相当的受众的，店铺当月的销量三番，还上了当月的平台推荐位。


    两个月下来，网店的销量稳稳地上了一个台阶，首次实现了正盈利。昭昭也把这笔利润提了出来，给阿姨奶奶们发了一笔奖金。


    趁热打铁，昭昭又连夜写了一份策划案提上去，申请和市里的中小学合作举办研学活动——


    毕竟灵山村本身就有农耕习俗，现在又优化了村貌建设，引入了传统壁绘和手工艺，与现在素拓活动的需求完美吻合。在周县的大力支持下，很快通过了相关的提案。


    就这样，昭昭顺利地为灵山村招揽了第一批稳定的本地游客。


    后面这批旅游业的收入又被她用于改进村里的机械设备、引进招商、翻新道路房屋，终于，各大社交平台上渐渐有了自来水的“小众旅游宝藏地”、“周末好去处”的帖子，灵山村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固有tag，彻底摆脱了从前名不见经传的境地。


    ……


    村口和刚进村的主干道旁，是村子里原先的耕地。昭昭在满足了耕地红线要求的基础上，从原有的土地中分了三分之一用于种植甘蔗。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拉了拉妈妈的手：“妈妈，这里有奶茶店！”


    围着围裙的店员从窗口微微探出身来和游客们打招呼：“欢迎大家来到灵山村，这里有免费的冰淇淋和奶茶可以试吃哦。”


    “我们的原材料是水牛奶，都是从旁边这群吃甘蔗长大的水牛身上挤的奶，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来参加我们下午的挤牛奶体验活动。”


    这个笑容甜美的店员正是原先在一中门外的理发店实习的高筱慧。


    昭昭的补习班正式办起来后，不少没能读上高中的孩子周末会赶回来听课，但是村里到市区毕竟距离不近，一来一回既会影响他们的休息，也难以避免请假导致收入减少的问题。


    因此，昭昭在村里建了奶茶店、理发店等店铺，又招聘了一批泥工、瓦工的岗位，让这些孩子们可以选择回到村里生活，在没上学前的这段时间里有一笔稳定的收入。


    筱慧今年中考已经顺利考入了二中，开学后就要成为一名真正的高中生了，这段时间她趁着暑假客流量大，白天在奶茶店兼职补贴家用，晚上还到学校里给其他孩子们补课，分享一些自己的经验。


    天气炎热，店里还开了空调，不少刚刚下车的游客就准备进店点一杯奶茶休息一下。


    坐在靠窗的吧台上，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还未成熟的青葱麦浪，以及颜色各异的甘蔗，偶尔还有一两头洗得干净的水牛慢悠悠地路过，友好地朝店内的游客们“哞”上两声。


    同行人中有不少来自南艺等艺术学校的美术生，见到此情此景已经利落地在高脚凳上点好单，掏出本子开始构图了。


    筱慧轻轻地把她们点好的蛋糕放在旁边，小声提醒道：“您点的芝士蛋糕好了，我给您放在左手边。”


    “哦哦，谢谢。”女孩放下手中的铅笔，又四处打量了一下，“你们这里装修得好漂亮啊，有种中式美的感觉。”


    筱慧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是的，我们这边采用了很多竹艺的设计，吧台上摆的小摆件也是村里的奶奶们自己手编的，您感兴趣的话可以待会去体验一下哦。”


    她用手指了一下大概的方向：“沿着这条主路一直往前走，最高最漂亮的写着‘灵山小铺’四个字的就是啦，白天都会有奶奶在的，包学包会！”


    于是又有一批游客顺着她指引的方向往前走，一路上他们不由得驻足欣赏——


    现在还有大批南艺的学生在灵山村定期地刷新壁绘，除了最经典、最广受好评的几副外，其他的壁绘都是要定期地讨论新的剧情和分镜，然后逐步开始手绘更新的。


    村子里有不少精心打扮的年轻人在村民们家门外的壁绘前合影，原先在家门口择菜聊天的爷爷奶奶们也笑眯眯地往里躲了点，不影响他们拍照。


    甚至还有些胆大的爷爷奶奶，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拍照技巧，可以打开九宫格功能给大家构图了。


    周末带着家人们来休息的周芷琦县长走在已经大变样的村子里，赞叹道：“昭昭，你知道这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吗？”


    两年前，灵山村还是全市未脱贫的贫困村之一，村里几乎不见青壮年，只有一些留守老人和孩子在勉强维持生计。


    道路泥泞，下雨后会有大大小小的黄泥坑。一到夜里，整个村子悄无声息，只剩下燥热的蝉鸣与鸟叫。


    而现在，灵山村游人如织，村里统一建的第一批客栈已经满足不了游客的需求了，不少条件合适的村民家里建起了民宿和农家乐，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里在社交媒体上被游客赞叹为“陶渊明桃花源记里的避世桃源”，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往来耕种的不单单是农民，还有昭昭采购来的各种智能农机。用来招待客人


    的也不只是寻常的鸡鸭鱼肉，更有他们自己的品牌推出的水牛奶产品——


    据说这款水牛奶奶茶的评价很高，在常客南艺学生里已经形成代购链了，不少学生搭上旅游大巴返校前，都会带上三五杯给学校里的同学。


    覃川这几天都不在，似乎已经在和江其樾合作考察在校外美食街开第一家分店的可行性了。


    周芷琦的母亲手上也拿了一杯奶茶，用方言赞叹了一句：“小女娃，能干哦！”


    她在家里也没少听女儿念叨，这位小谢书记可是能干得很，前几天市里的领导下来视察，点名就要来这现场视察学习，回去后还说要把她借调到市里呢。


    昭昭就穿了一条寻常的白色长裙加牛仔马甲，闲适地跟在他们身后，微笑地看着来往的村民和游客。


    村民们见了她，都会停下手中的活和她打招呼，一声声“小谢书记”从村头到村尾，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不少小朋友黏人地跟在她身边打转，被她摸摸头，只到她大腿高的孩子就露出一个孺慕的笑容。


    旁边有个穿白裙子的女生生理期突然来了，裙子上粘上了一点血迹，旁边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女孩立马主动走上去提醒了她：“你好，你的裙子有一点弄脏了，我借条外套给你先挡一下吧？”


    女生仓促地回头确认了一下：“谢谢，你们有卫生巾吗？”


    女孩笑了一下：“我们村子里都有免费的卫生巾的，公厕里就有。你需要换洗的衣服吗，我可以到村委会那边帮你领一条，都是我们村子里的阿姨奶奶们自己做的，很漂亮！”


    女生开心地笑了笑：“谢谢你。”


    昭昭脸上的笑容也很纯粹。


    周芷琦就这样看在夏天的风吹过她的头发，几缕调皮的发丝就这样贴在她晒得健康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明亮又清澈，完全不见每日连轴转的疲惫感。


    她开口的语气有点弱了：“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只要她点点头，那封被她留在办公室的借调函马上就可以被盖上章，她也就可以去往一个更大的、更多人期待到达的平台。


    而昭昭只是上前两步，挽住了她没被母亲挽住的另一边手。


    她的手遥遥指了一下半山腰处一个闲置的青瓦房。


    “您看那个位置好不好？”


    “我小姨的颈椎病太严重啦，我想让她早点退休，和我一起住在这里。”


    “她要是愿意，晚上还能和我一起到学校里教书，也算是做回老本行了。”


    昭昭笑了笑，眼睛里似有水意朦胧：“我妈妈知道了，应该也会很骄傲的。”


    周芷琦没再说什么劝阻的话了。


    这是一条野蛮的、未经修饰的道路。也许会摔伤，也许会有泥泞。但是它也是一条被她选择的，属于她的路。


    也许这后面，才会有鲜花盛开。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