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我攻略错了对象》
1. 穿越
正值晌午,冬阳暖人。
外头温暖的阳光越过廊下,落在门槛后顾颜白净的小脸上。她转了转手腕上的木镯子,“中午吃什么?”
镯子没有回应,顾颜精致的小脸轻轻皱着,转头看向殿内一角看书的废太女殿下。
三日前,她陷入电诈中,痛失全部存款,一怒之下晕了过去,意外穿越成顾家弃之敝履的幺女,被家人送进冷宫照顾被废的太女殿下谢明棠。
好在她有个碎嘴系统帮助,勉强在冷宫里混日子。
系统的要求她攻略废太女殿下,协助她登基。在她登基成为女帝后,自己便可回到电诈之前。
该死的电信诈骗!
冬日时节,树叶枯黄,角落里阴暗,谢明棠静静看书,侧颜如玉,素颜云鬓,似红梅傲雪,冷艳孤绝。
顾颜来了三日,依旧还没弄清楚谢明棠是怎么被废的!
独自想了会儿,手腕上的镯子轻轻地动了,“宿主、宿主,你在想什么?”
顾颜出神地盯着那抹倩影,思绪飞远,心中无时无刻不痛骂电信诈骗,口中怨念生起:“我想喝咖啡、我想吃照烧鸡肉饭,可以吗?”
系统无情地诉说:“宿主,你可以从商城购买的?”
顾颜终于回身,目光从美人身上转回来,落在手腕上丑陋又讨厌的镯子上:“你去死!”
“阿颜!”角落里的人轻声呼唤,声音清冽如水。
顾颜心口一颤,忙提起裙摆,疾步走过去:“来了、来了。”
殿宇荒废,窗户纸都是顾颜昨日新糊上去的。原主怨恨废太女,来后对她爱答不理,什么都不做。
这两日,顾颜主动与她说话,给她说做饭吃,时常说笑话,关系这才缓和。
她们住的寝殿是冷宫内最好的一间,耐不住年岁长,时常漏风漏雨。下雪还好,尤其是下雨,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谢明棠将手中的书放下来,转头看向门外,十五岁的少女如蝶翼般至自己跟前。顾颜喜欢艳丽的颜色,一袭杏色百褶长裙,肤如凝脂,眉眼殷殷带笑。比起前两日耷着一张脸,俨然明艳多了。
谢明棠自出生便是太女殿下,生来如明月,一月前莫名被废,打发来此。
顾颜凑到她的面前,凝着她深邃的眸子:“中午想吃什么?”
少女凑到跟前,她生了张安静乖巧的脸颊,朝谢明棠眨了眨眼睛,无端惹人心口怜爱。
“送饭来了?”谢明棠声音低沉,葱白的手指捏着纸页一角,想起这些时日以来的处境,便道:“我不饿。”
顾颜搬了条三条腿的凳子坐下,眼眸漆黑中带着专注,嬉笑道:“外面送的不能吃,我前几日买了只鸡,熬了汤,中午对付一口。”
她想吃照烧鸡肉饭,可恨的是碎嘴系统非要她亲一口谢明棠才会给她照烧酱。
谢明棠沉默,面上不经意间浮现孤刃裁雪的锋芒,逼得顾颜屏住呼吸,果然,女强人不怒自威,难以与之对视!
“随意。”谢明棠惜字如金,说过以后低头继续看书,似乎书比眼前的少女更好看。
少女叹气,她怎么会毫无斗志,难道不想出去报仇吗?
她转了转手镯,询问碎嘴系统:“她为何被废?”
关键时刻,手腕上的手镯毫无反应,装死!
既然找不到答案,顾颜只能去厨房看看鸡汤,走到门外,恰好看到每日送饭菜的来了。
食盒往门口一丢,人就不见了。
冷宫里只有两人,谢明棠与顾颜,找不出第三个人。相比之下,门外的守卫倒是不少,日夜换班,生怕里面的人逃跑。
顾颜走过去,拿脚踢了踢食盒,手镯里发出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那是前天晚上剩下的,别人吃了一口。”
“她是怎么被废的?”
系统没有声音了!
顾颜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脚踹飞了食盒,食盒撞到门板上,哐当一声,外面的侍卫拔刀推开门。
冰冷冷的刀剑对上顾颜,吓得顾颜大喊:“阿姐、阿姐、他们要杀我。”
谢明棠闻声而出,疾步走来,将顾颜护在身后,神色淡漠,寒潭似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做什么?”
为首的侍卫见状,慢慢地退出去,哐当一声将门关上,将两人关在冷宫里。
谢明棠回身看着表妹,上下打量,举止带着不多见的柔美,比起方才冷酷的一面好多了。
顾颜脑海里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趁机谄媚道:“阿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三日以来,谢明棠性子坦然,不是看书就是睡觉,大多的时间耗在书本上,也不见心腹。电视剧上被废的太子都是要秘密动手,扭转乾坤。
顾颜心里七上八下,看着面前皎皎若白月光的面容,好看是好看,心里越发没有底,脊背一阵发凉。
她颤颤一笑,面色嫣红,带着少女般的纯真。
“脑袋还疼吗?”谢明棠不答反问,三日前,表妹与门口的侍卫起争执,不知怎地打了起来。待她赶过去,表妹晕在地上,醒来后喊着头疼,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性子变得活泼多了,爱说爱笑,甚至喜欢围着她转。
谢明棠叹气,她都不知如何与舅父交代,好端端的姑娘进来后脑袋坏了,不记得前面的事情!
“罢了,回去吧。”谢明棠主动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回走。
顾颜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手,五指细长,骨节均匀,是只漂亮的手。
美丽、强大,但非常惨!
谢明棠并非什么事不做,甚至会主动下厨做些吃的。原主送进来是照顾她的,但原主什么都不做,反而是谢明棠照顾她!
两人去厨房,谢明棠查看炉火上的鸡汤,掀开盖子便闻到香味,她舀了一碗递给顾颜。
观她举止,温柔随后,做事沉稳有度,并非外界所言说的残暴不仁。顾颜愤恨地咬了块鸡肉,极力苦思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阿姐,你不想出去吗?”
顾颜声音软软的,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你若想出去,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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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说一声,送你回去。”谢明棠低头看着碗中的鸡肉,神色淡漠,让人窥测不出她的心事。
顾颜喝了一口鸡汤,浑身都暖和许多,双手捧着鸡汤碗,认真说:“我想陪着阿姐。”
但我更想吃照烧鸡肉饭!
待会等阿姐午睡,偷偷亲一口,碎嘴又装死的系统应该会兑现承诺!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说话,等从小厨房出来,门口的食盒已经被人捡走了。顾颜朝门口看了一眼,脚步一转想要过去,刚挪过去就被谢明棠拉回来。
谢明棠将人直接拖回来,关上破了一半的殿门:“别冲动,你若伤了,我如何与舅父交代!”
顾颜的心思不在门口,她是想找个地方逼问系统,谢明棠是如何被废的。
门关上后,谢明棠去收拾书桌,将今日看过的书折了一角,举止优雅从容,哪怕身处逆境,依旧不会狼狈。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柩照进屋内,落在谢明棠身后,照得她肩膀上的白鹤羽翼生光,衬得她如同落入凡尘的神女。
谢明棠并非弱质女子,听闻其骑射功夫了得,甚至可以百步穿杨。
想起古今差异,顾颜悄悄地询问一句:“阿姐,你喜欢女子吗?”
收拾桌子的谢明棠蓦地一颤,下意识明白过来,脸色薄红,回头看向她:“你最近又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话本子?”
顾颜扬眉笑了,谢明棠不予理会。
谢明棠有午睡的习惯,饭后半个时辰,睡一觉起来看书,日子清闲却很有规律。
殿内只有一张床,顾颜睡里侧,她老实地爬上去,转动手镯,追问一遍:“我亲她,就可以有照烧酱?”
其实今日的鸡,也是她昨晚偷亲后换来的!
碎嘴系统什么都不会,只会催促她去攻略谢明棠,有事没事抱一抱,无事亲一亲。
爬上床的顾颜习惯性地摸索着被子,摸索了一半,忽而摸到一块柔软的之处,吓得立即缩了回来,无助地看向对方。
谢明棠无奈地看着她,神色镇定自若,可耳尖泛红,道:“你的被子在床里面,你摸外面做什么。”
两人各自躺下,盖着各自的被子,古代没有手机,午后除了睡觉就是看书。
顾颜不安分,开始转动手腕上的手镯,询问系统:“可以给手机吗?”
手镯沉默无声,再度装死!
顾颜生无可恋地躺下来,翻身看向外侧的人:“阿姐,你为何被关进来?”
同样,谢明棠安静地躺在外侧,双眸紧闭,不予回应。
她只能看着她的侧脸发呆,身下床有些硬,睡了三天还是没有习惯,她想睡席梦思,但系统不给!
哀叹一声后,外侧的人睡着,呼吸均匀,她静静地平躺着,双手叠在小腹上,就连睡姿都是这么优雅。
这样的睡法真难受!
顾颜认真打量阿姐的睡颜,凝着她脖颈上雪白的肌肤,脑子里想起今晚吃什么,亲不亲?
手镯忽而发出动静,提示她:“宿主,你要兑换照烧酱吗?”
2. 钓她
傍晚时,天气骤变,乌云密布,天还没有黑便开始落雪。等谢明棠出来时,地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厨房里有人忙得热火朝天,她看着里面欢快的人影,转身朝外走过去!
冷宫内有一棵百年大树,高耸入云,远远高出院墙。
她走过去,树上蹲着一人,旋即轻轻跳下来,“主子!”
前些时日,皇帝遇袭伤重,太女监国。待皇帝醒来,却将她废黜打入冷宫。她这个父皇,多疑暴戾。
监国期间,她处理几件贪污案,拔了他的几个人。事后,皇帝不满,听信三公主所言,太女残害忠良,祸乱朝纲,废黜太女,正朝纲!
“如何了?”谢明棠抬头,眉若枝头清雪,眸中疏冷若冰。
下属囊囊上前一步,低头说:“三公主近日蹦跶得厉害,朝臣喊着重新立太女,陛下这两日接见了三公主送来的道士。听说吃了两回丹药,精神好了许多,甚至说梦里见到了元后。”
元后便是谢明棠的生母,生她时难产而亡,其自幼与皇帝青梅竹马,皇帝伤心之余,当着她的面立襁褓中的二公主谢明棠为太女。
“静观其变!”
说完这句话,谢明棠转身朝厨房走去。囊囊翻越宫墙,悄然无息地离开。
厨房里的少女正蹲在灶台上前生火,一袭青色裙裳逶迤落地,一双眼睛大而明净,侧脸线条美而柔和。
谢明棠走过去,灶台里的火也烧了起来,她走过去,顾颜小脸灰扑扑的,她好奇:“中午不是有鸡汤吗?”
“不想喝鸡汤,我想吃鸡肉饭。”顾颜站起来,得意地拍拍手,朝谢明棠看过去,“吃点新鲜的。”
谢明棠疑惑,但还是尊重她的选择,“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看你的书。”顾颜拒绝她的帮助,万一发现她兑换来的照烧酱就完了!
眼看着少女一身狼狈,谢明棠不好直接离开,准备走过去帮忙,顾颜却直接拒绝:“你回去吧,外面下雪,你去看看窗户还漏不漏?”
顾颜心虚,小脸红扑扑,唇角饱满,一张一合,带着一股活泼。
“好。”谢明棠点点头,转身翩然离开。
看着人影一点一点消失,顾颜抓紧做饭,一面捣鼓照烧酱,一面询问装死系统:“你醒了吗?”
系统:“醒了,我是不会告诉你,太女被废的原因!”
“为什么不告诉我?”
系统:“太麻烦,我得说半个时辰。细细说来,就是她太能干了,与皇帝意见相左。功高盖主,人间只知太女贤名,而不知皇帝在,懂不懂?”
顾颜恍然大悟,谢明棠今年二十三岁了,一出生便是太女,做了二十三的储君,在朝臣与百姓心中,她就是将来的女帝!
“那我们怎么出去?”
系统认真:“看你的!用你的爱去感化她,让她燃起斗志,防止她黑化!”
顾颜生无可恋地砸了砸手腕上的手镯,“我和你说正经事!你能不能不提去钓她的事情。”
系统嚎叫:“这就是你该做的事情,等她成为女帝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顾颜勉强安慰自己,还是可以回去!
外间大雪纷飞,枝头上一片白,做好晚饭,装入食盒,顾颜提去了殿内。
两人心照不宣地吃晚饭,顾颜贴心地给谢明棠盛了鸡汤,古人身子弱,冬日容易死人,多吃些好的,强身健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谢明棠咬了口米饭,饭似乎腌制过的,咸香的口味让人食欲大开。
她抬头看向少女,前几日还不会做饭,晕过一回,不仅会做饭,还会换着花样做,这个表妹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两人刚坐下,门口传来声响,顾颜匆匆吞了口饭,门口走来一人,一袭红衣鲜亮。
“谁?”顾颜抱紧饭碗朝外看过去,准备起身去看,谢明棠眼神示意她坐下。
正在她狐疑的时候,人走进来,双手负在身后,面露讥讽:“阿姐,近来可好?”
顾颜不认识她,转动手镯去催促系统提示,转动两圈,系统没有回应。
碎嘴系统,该碎嘴的时候装死,装死的时候碎嘴!
“我很好,劳烦三妹来走一趟!”谢明棠慢条斯理地端起汤碗抿了口,“外头落雪,若是三妹妹想活命,不妨早些回去。”
殿宇破败,殿门又坏了一半,外面的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顾颜抬头看向这位三公主,听闻其文韬武略,母亲是贵妃,掌管后宫。多年来一心想做皇后,数次未曾成功。
皇帝虽说多疑,但他挚爱元后多年,一直不肯松口再度立后。
三公主踱步走了一圈,发现殿内只有两条凳子,她便看向顾颜:“出去,我与二公主有话说!”
顾颜迟疑,手镯忽然动了起来,“不要出去,她是反派、反派!她来这里是埋巫蛊娃娃!”
顾颜心中有了定数,低头继续吃饭,装聋作哑!
“我要你出去,顾颜,你听到了吗?”三公主不耐烦,顾家怎么送了这么一个蠢货进宫!
顾颜默默抬头,看向三公主:“这里是冷宫,你又不是冷宫的主人,我为何要听你的?还有,外面天寒地冻,我若是冻死了,你赔我一条命吗?”
三公主气个仰倒,转身看向谢明棠:“你让她出去!”
谢明棠不予理会,低头静静喝汤,甚至安慰顾颜:“你若是觉得冷,去盛碗鸡汤喝。”
顾颜拼命点点头,继续吃饭。三公主见状,也不再纠结此事,反而笑着开口:“阿姐这里当真破败,若不然你求求我,我去陛下跟前给你求情,给你送床被子过来。姐姐如此可怜,妹妹也有些心疼。”
“怎么求?”顾颜蓦然抬头,好脾气地看向三公主。
三公主负手而立,怒气徐徐平复下来,扫向面容秀美的少女,“你跪下来求孤,孤考虑考虑。”
顾颜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块鸡肉,烛火笼罩周身,衬得她小脸晶莹生光。谢明棠深邃的目光徐徐挪到她的脸上,“阿颜,低头,免得晚上做噩梦!”
说完,她站起身,主动朝外走去。
见状,三公主跟着过去,屋内的顾颜看向她喝下的鸡汤,若有所思。
手镯轻轻地动了起来,系统兴奋地开口:“她今晚情绪低迷,正是你的机会!”
顾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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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机会?”
系统:“钓她的机会。”
顾颜伸手,紧紧捏着手镯,哐当一声砸在桌上,系统骤然失声。
殿外大雪纷飞,谢明棠穿着一身单衣立于廊檐下,脊背挺立。三公主瞧着她隐忍不屈的模样,嘴角生笑,“阿姐,你这模样,真让人心疼!”
谢明棠挑眉,凝着风雪,“讥讽我无用,赶紧离去。”
风雪袭来,枝头上积了一片厚厚的白雪,随时都会压垮枝头。
谢明棠转身,看向三公主,眼中波澜不起,平静道:“拉下我又如何,你以为你可以胜利?谢明安,我给你机会,你也站不上去。”
“你……”三公主震怒,都已经到了眼前的地步,竟然还这么嚣张。她抬手就要扇过去,不想,谢明棠握住她的手,紧紧捏住,“三妹手腕如此柔软,若是断了,该如何是好?”
三公主怒了,“你敢!”
话音落地,谢明棠反手一个耳光抽在她的脸上。
看着门口飘逸的动作,偷看的顾颜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脸,好凶哦!
三公主被打傻了,待反应过来,几乎尖叫了起来:“谢明棠,你敢打我!”
“滚!”谢明棠转身回殿。
雪花飘至廊下,冰冷刺骨,三公主气得浑身发抖,白净的侧脸上浮现巴掌印,她想冲进去找谢明棠质问,却又害怕。
谢明棠看似温温柔柔,实则阴狠无情,做事狠毒,她费了多年力气才将人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
权衡下,她看向院子里的大树,露出阴狠的笑容,旋即拂袖离开,“你等着!”
屋内的顾颜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扒着米板吃,吃了两口发现饭已经凉了。
“我去热一热。”
“我吃饱了。”
顾颜不好勉强,将碗筷塞进食盒里,回厨房烧水洗碗,顺势将晚上洗漱的水也烧好。
厨房与浴室连在一起,烧好以后,她便去敲门,谢明棠放下手中的书过来洗漱。
趁着她洗漱,顾颜跑到树下一阵扒拉,风雪掩盖住原来的痕迹,她挖出一只匣子。
随后,她将土盖回去,跑回厨房直接将匣子丢进灶膛里。
等她丢进去,大火烧上去,系统慢悠悠开口:“那个娃娃挺值钱的,你可以拿到商城去卖了,兑换你想要的东西!”
顾颜登时暴怒:“你刚刚怎么不说?”
系统委屈:“你刚刚也没问呐!”
顾颜捏着手镯,又是哐当两下,浴室里传来动静,防止谢明棠察出异样,她急忙提着水去洗漱。
晚间,风雪没有停,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两床被子!
顾颜翻身缩进被子里,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接着,那股香味不断放大,穿云过云般朝自己袭来。
在一起睡过三夜,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须臾后,顾颜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一觉醒来,殿内冰冷,她冷得朝被子里缩了缩,抬头看到往日早起的人还在,她爬过去看一眼,“阿姐?”
谢明棠没有睁开眼睛。
顾颜伸手去摸摸她的脸,触手滚烫。
她发烧了!
3. 人体降温
顾颜有些懵,昨日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烧?
“阿姐、阿姐……”顾颜迅速爬起来,环视一圈,手足无措,什么药都没有!
现代世界里发烧都会死了,别提医药短缺的古代!
正当她不知手措的时候,系统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冒出来:“宿主,这么好的机会,不要放过,去吻她!”
顾颜愁苦,闻言后低头看着手镯,灵机一动:“给我布洛芬!”
系统:“吃什么布洛芬,我教你一个亲密的办法。你去冰雪里躺着,然后再回来抱着她。用你的温度去降低她的温度,等到她醒过来,必然对你感激涕零!”
顾颜生无可恋,“给我一瓶布洛芬,你会死吗?”
系统:“不符合规矩,你可以兑换布洛芬。”
“怎么兑换?”顾颜隐隐觉得不对劲,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
系统兴奋地大喊:“照我的说的去做,等你发烧了,我给兑换布洛芬。”
顾颜脑子一抽,按住想要砸碎手镯的冲动,算了,不能冲动。她凑到谢明棠跟前,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意,“阿姐、阿姐,你醒了吗?”
“阿姐、阿姐……”
接连喊了四五遍后,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头脑发晕,如同被置在火炉。
睁开眼睛,触见一双担忧的眼睛,谢明棠微怔,许久没有见过这等眼神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依旧是破败的殿宇,如同她这二十三年来失败的人生。
“阿姐,你发烧了,我去找大夫过来?”顾颜忧心忡忡,系统不靠谱,她真的害怕谢明棠死在这里。
她如此忧愁,逗笑了谢明棠,她拉着少女坐下来,忍不住咳嗽,吓得少女立即挣脱,“我去烧水,多喝热水。”
顾颜急的团团转,脑子里记得现代人说的一句话:多喝热水。
少女离开后,谢明棠忍着不适,挣扎着披衣站起来,双脚落在地上如同踩着云上,晃晃悠悠。
她连站都站不起来。
屋舍破败,寒风刺骨,外间大雪纷飞,这一切似乎要压垮了她。
谢明棠坐回原地,昏昏沉沉,晕得厉害,转身便又躺下。
不知何时耳边传来声音,有人扶起她,将热水递到她的嘴边,耳边还有少女嘀咕的声音:“喝些热水,多喝些,我出去找大夫。”
谢明棠烧得干渴,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你不要出去乱跑。”
“没事,我翻墙出去。”顾颜有自己的路,她也不是胸无大志的躺平女,这几日她将冷宫都看了一遍,有些地方的墙壁倒塌,找几块砖头垫着或许就可以爬出去。
谢明棠喝过热水,渐渐有了些力气,顾颜捧了碗粥给她,“刚熬的,你吃两口。”
“谢谢。”谢明棠低声道谢,病魔侵蚀,让她失去了自理的能力。
简单喝了两口,顾颜扶着她躺下来,她不安地握着顾颜的手,“不要乱走,我睡一觉就好了。”
顾颜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凑到她的面前说:“我不会有事的,你好好睡一觉,外面可冷了。”
她死不了,就算死了,系统也给她救回来。
出了殿门,她拼命摇晃手镯:“外面有没有危险,我想出去找太医,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系统哼哼唧唧回复:“你出不去的!”
“为什么?”
系统又匿了。
顾颜转身朝一旁跑过去,下了一夜的雪,门口的雪积到膝盖,走一步,一个坑。
费劲走了半天,她终于走到忐坍塌的墙壁下,希望就在眼前,她终于迈出去一步,突然间眼前一黑。
等她醒来时,自己躺在床上……
身侧依旧躺着谢明棠,她试着伸手去摸她的脸颊,还是发烧。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系统发出懒洋洋的声音:“我说过,你出不去的。只有她出去,你才有机会见识外面的天地。”
外间一片大亮,屋内温度低,顾颜起身便感觉到一阵凉意,这回她没有去喊谢明棠醒来。
她拍了拍手镯:“我亲她,可以兑换布洛芬吗?”
系统骄傲地拒绝:“不能,布洛芬不符合这个时代,她这回吃了,下回吃药,身体里了有了抗体,指不定会死的。”
顾颜不信系统的鬼话,低头看着谢明棠烧得通红的脸颊,艰难地做出抉择。
“那你刚刚说我去雪地里躺一躺,回来抱着她,你就给我兑换布洛芬。”
系统抓狂:“布洛芬是给你吃的,她不能吃!”
顾颜抬手又砸了手镯,认命地走出去,刚动了动,床上的人拉住她的手腕。
“阿颜……”
谢明棠声音沙哑,掌心滚烫,烫得顾颜浑身一颤。
“阿姐。”顾颜眼皮跳了起来,急忙将她扶坐起来,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依旧烫得厉害。
谢明棠撑着坐起来,眼皮沉重,只能靠在顾颜的肩膀上:“你不要乱跑,外面危险。”
引入眼帘是少女白净的皮肤,许是担忧,整个透着一股无措,但是她的眼神澄澈极了。
这双眼睛带着不容于世俗的干净。
自从她从昏迷中醒过来,那双眼里的情绪一日日在变化,欢快、愉悦,可以说是顾盼神飞。
谢明棠握着她的手,她没有挣扎,只说道:“我去给你烧水喝,你先躺着。”
“阿颜,不要出去,我会好起来的。”谢明棠昏昏沉沉,依旧不忘嘱咐少女,“外面有一顿吃人的狼,他们会欺负你,等我醒来,我就带你出去!”
顾颜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心中沉沉。
她的目光扫过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红唇慢慢地紧抿,而怀中清辉如雪,山峦清风的女子似乎在慢慢消失。
高烧真的会死人!
顾颜不觉得面前的女子是一纸片人,她活在这个世界中,是真实、是有血肉的。
感受到顾颜的沉默,谢明棠嫣红的面上浮现温柔的笑意:“你去玩儿。”
谢明棠露出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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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来未曾有过的脆弱,她的眼中染着浅浅笑容,言辞温柔,情绪低沉。
顾颜听出来些无助感,她听话地将谢明棠放下来,转身走入雪地里。
俗语说霜前冷,雪后寒,雪地里一股冷意袭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系统开始嘚瑟起来:“你知道吗?这样有利于你思考,你想想你怎么会被骗?辛苦赚来的钱白白给人家,你的心痛不痛?”
顾颜懒得理会碎嘴系统,本事没多少,就剩下碎嘴!
她将手镯摘下来,丢进雪地里,系统的声音消失了。随后,她脱下外衣,躺在冰天雪地里,一股寒气钻入肌肤里。
片刻后,她迅速爬起来,带着一身冷意跑进殿内。
“阿姐、阿姐……”
谢明棠烧得人事不省,顾颜闭上眼睛,一点点剥离她身上的厚衣裳,指腹不小心擦过柔软的肌肤,一瞬间,似乎有电流涌入指尖,吓得她缩了回来。
谢明棠浑身发烫,截然相反的是顾颜,身上冰冷,像是一块冰。
昏迷中的人下意识贴近而来,吓得顾颜睁大了眼睛,随后,谢明棠主动一点点靠近她。
汲取到凉意后,昏迷中的眉眼一点点舒展,顾颜悄然松了口气,旋即抱住她,用身子身上冷意让降低她身上的温度。
两人贴得很近,热意涌动,很快,顾颜身上开始热起来。
顾颜扶着她躺下来了,自己再度跑到雪地里躺下来,一冷一热,让她忍不住哆嗦。
她抓了一把雪洒在自己的身上,冷意浸入骨髓,理智反而清醒下来。
随后,她又跑进屋里,掀开被子,握住谢明棠的手。美人在骨在不皮,谢明棠美色入骨,因发烧,全身浮现胭脂般的颜色。
尤其是她的唇角……
顾颜偷吻过,唇角好软。
秉着救人的原则,顾颜闭上眼睛,只慢慢地贴过去,抱住她的身子,身上的冷意瞬息间被逼退了。
高烧中的人睁开眼睛,浑浑噩噩间触及到少女身上白皙的肌肤,她的身子是冷的,像是解渴的泉水。
泉水缓缓流淌,带着清冽的冷意,一点点地将周身包裹起来,那股凉意更是一点点渗透肌肤,驱散热意。
顾颜转身又跑了。
谢明棠感觉那股冷意消散了,取而代之是干燥的热火,柴火一点点烧起来,将她烧得体无完肤。
就在她快要被烧死的时候,凉意渐渐会回转,一双冰冷的手环住她的腰。
是顾颜。
谢明棠悬起的心徐徐落了下来,少女抱着她,一点点贴近,冷意慢慢地浸透身体。
“阿颜……”
昏迷中的人喃喃其词,呼唤着怀中的少女,像是无助像是召唤,听得顾颜浑身一颤。
顾颜又走了,谢明棠伸手去摸,摸了空。
不知何时,顾颜又回来了,跟随而来的是那股凉意,如同冰水浇在烈火上,舒服惬意。
谢明棠屏住呼吸,下意识推开腰间的手,身上冷热交替,全身发麻。
4. 生气
谢明棠出生便至巅峰,自幼便是太女,站在权力旋涡中,小心谨慎。在她之上,还有哥哥姐姐,因皇帝挚爱元后,故而成为太女。
谨慎半生,最后被废,落入冷宫,
前半生的事情,走马观花般浮现一遍,冷热交替,那双冰冷的手离开后,她便陷入黑暗中。
她试图挣扎,试图抗拒,在黑暗中摸索良久,她终于累了。
再度醒来,周身冰凉,她蓦地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小小的身影蹲在炉火前。
“阿姐,你醒了。”顾颜提起裙摆,蹦蹦跳跳地到了她的面前,“我让人去买了药,正准备给你熬。”
死系统不肯给她布洛芬,丢给她一包草药。
谢明棠头重脚轻,身上出了一身汗,黏在一起,少女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面色柔和。
“好。”谢明棠有气无力地再度躺下来,一股冷意袭来,冻得她瑟瑟发抖。
这是,被子里塞了一只手炉进来,一点点的热意散开,谢明棠阖眸,再度睡了过去。
冷宫里积雪深,没人打扫,太阳一晒,院子里处处都是湿的,屋檐上的冰柱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落。
顾颜兑换了一杯咖啡,躺在屋檐下上晒太阳,度过愉快的下午。
系统开始试图刺激她。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躺着?你的存款不想要了吗?她是生病,不是要死了,你应该过去嘘寒问暖,发挥你的存在感。只要这个时候成功,事半功倍!”
可惜,顾颜心思起伏,毫无波动。
系统继续刺激:“谢明棠这样清冷又知性的美人,你不喜欢吗?”
这句话成功刺激到了顾颜,眼前拂过烧得不省人事的谢明棠,红艳的唇角、柔软的身体……
“停,不要乱说。”
系统不甘寂寞:“我没有乱说,你都已经摸过她了。她只是发烧,不是病得要死,你摸她的事情,她肯定知道。她如果不喜欢你,你就会被赶走的。”
顾颜无动于衷,甚至悠闲地品了口咖啡,晒着冬天的太阳,“不要那么急。”
系统快要崩溃了:“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正是你攻略的好机会。现在就是你努力的机会,为什么非要躺在这里喝咖啡。”
顾颜摘除手镯,整个世界跟着安静下来,舒服地躺了会儿,殿内传出咳嗽声。
她立即跳了起来,提起裙摆,屁颠屁颠地跑进去:“阿姐,你醒了吗?该喝药了,我还熬了鸡丝粥,你吃一点。”
少女如一阵风般跑进来,谢明棠眼前一亮,喉咙痒得厉害,忍不住再度咳嗽起来。
顾颜急忙给她倒水,她看着近在眼前的水杯,眼前浮现睡梦中的光景,腰间那双手……
冰冷,却又舒服。
谢明棠伸手,试探性地握着少女的手,温热的。
“方才有人来过吗?”她收回手,与睡梦中感觉不同。
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
谢明棠略微皱起眉,莫名羞耻,好端端地怎么会做了那样不堪的梦,难道高烧所致?
她定过亲事,是母亲在怀她时定下的,后来母亲死后,她渐渐长大,对方借着她的身份在外欺压百姓。是她一剑杀了那人,压住谣言。
事后,她恶名在外,无人敢同她说亲事。皇帝几度说她心狠,未婚的夫婿怎可说杀就杀。
谢明棠接过水杯,顾颜匆匆走出去,再回来时端了碗粥,“你先喝,药待会再喝。”
“谢谢。”谢明棠垂眸,耳尖莫名发烫,“你去休息。”
顾颜不走,搬了三条腿的凳子坐在床榻前,眉目如画般精致,眼里都是谢明棠。
在这个古板又清冷的古人面前,顾颜力保坐姿端正,心里哪怕热血沸腾,表面也不敢露出来。系统说的那样太过激进,万一激怒人家,前面的努力都成了白费。
谢明棠发过汗,身子好了许多,只是有些凉,吃过粥,身子暖了起来。
片刻后,顾颜将汤药端过来,她看了一眼,道:“你哪里来的汤药?”
顾家将顾颜塞进来,看似是照顾她,不过是做给外人看。她已被废,顾家不会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当年元后死后不久,顾家便迫不及待地将元后的妹妹送入宫内,诞下一女,谢明裳,是皇帝的第五女。
顾家不仅仅只有一皇女,谢明裳甚至一个十五岁的弟弟。
她猜汤药不会是顾家送来的!
“我花钱去买的啊,我爬出去,让人去买的,我攒的私房钱都花完了。”
得益于这张乖巧又带有欺骗的脸蛋,她认真说话时,神态举止毫无破绽。
谢明棠抿了口汤药,少女低头,长睫低垂,白皙柔腻的肌肤上染着四月桃夭的红。
真正老实乖巧的人是翻不出冷宫的!
谢明棠饮过汤药,面无表情地将碗递给她,道:“辛苦你了。”
顾颜喜滋滋地接过来,伸手去摸摸她的额头,不想她却避开了。
气氛略显僵冷。
顾颜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发觉谢明棠容色冷淡下来。女强人笑时,略显温柔,稍稍不悦,她的目光压迫感极强,做贼心虚的人就有生起一种被逼问的错觉。
既然不让摸,那就不摸。
顾颜抱着空碗出去了。
一进入厨房,她就将手镯戴到手腕上:“系统,她生气了,肯定生气我给她人体降温的事情,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冷漠极了:“说明办法用错了。”
顾颜:“……”这个馊主意是谁出的。
“你出馊主意啊,我冻的半死,事情出了岔子,你竟然来甩锅!你还是人吗?”
系统无辜:“我本就不是人,我是系统!”
顾颜急得就要上火了,忍不住骂道:“她是个古人啊,到今天不成亲肯定是个古板的老干部,贸然靠近,就会被嫌弃。她洁身自好、清心寡欲,你这些办法太激进了。赶紧想办法,我要不要去道歉?”
厨房里的顾颜急得团团转,毫无疑问,谢明棠肯定是因为那件事生气。
系统不敢吭声了。
日头西去,冷宫里的温度更低了,厨房有灶火才勉强暖和些。
顾颜缩在厨房想办法,有人翻墙而进,鬼鬼祟祟地摸进寝殿。
刚迈入寝殿就听到咳嗽声,囊囊心口一紧,急忙上前,“殿下!”
谢明棠眼前一黑,浮现下属的身影,她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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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堪,拒绝下属靠近。
“我没事。怎么过来了?”
她惯来独立,不喜被人触碰。
囊囊站在床榻前三步处,殿下脸色苍白,唇角也是白色的,像是被人抽去魂魄一般。
此地荒芜,处处冒风,殿内殿外,冰冷刺骨,着实不是修养之地。
“您病了。”
“风寒,且说你的事情。”谢明棠声音缓和几分,恢复往日冰冷冷的模样,“支支吾吾,顾家出事了?”
顾家如今倒戈支持五公主去了!
囊囊不敢细说,唯恐伤了殿下的心。
“殿下,顾国公与您姨母,正在商议亲事。”
谢明棠笑了,目光晦暗,“无妨,让他们闹去,愿意闹就去闹。顾家的能耐,也就靠着姻亲来维系。”
当年元后去世,顾家立即抓住皇帝的心思,将与元后面貌有几分相似的贤妃送入宫内。女子于她们而言,不过是维系家主荣誉的棋子罢了。
囊囊愤恨不平:“顾国公行事卑劣,之前还想将世子给您做驸马,说顾家是您坚强的后盾,如今翻脸不认人。属下去找国公爷,商议救您出去的事情,他却直接闭门不见。”
“塞个庶女进来照顾您,对你颐气指使,也不知道究竟她照顾您,还是您照顾她!”
“顾家人都不是东西!”
谢明棠沉默,喉咙发痒,逼得她抵唇轻咳,囊囊更急了,“殿下,您都病了,不如我们先出去?”
“出去作甚,且让三公主再玩儿,至于顾家,急什么呢。”
谢明棠不急不躁,她此刻并无性命危险,这回她被废,顾家与贤妃究竟有没有出力呢?
这些年来,贤妃靠着与元后有几分相似的脸颊十分得宠,相比较而言,谢明裳的相貌比她更像元后。
囊囊急不可待,谢明棠镇定自若,竟然反过来安抚她:“不用急,这里很好。”
脱胎换骨的顾颜奇奇怪怪,倒比以前有趣多了。
囊囊将带来的信都拿出来,“属下带了几瓶补药过来,您吃些,冬日寒冷,您多照顾自己。”
谢明棠十二岁入朝,浸淫朝堂多年,岂会就这么输了。
下属走后,殿内归于寂静,谢明棠拆开信,一一过目,外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无储君,朝廷上下,人心起伏。
很快,她这位皇帝父亲就该慌了。
殿内时不时传来咳嗽声,听得顾颜心中揪起来。
顾颜带着鸡汤,磨磨唧唧地挪进寝殿,走一步停两步,磨蹭一刻钟后才凑到阿姐面前。
“阿姐!”
谢明棠抬头,触及少女漆黑分明的双眸,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
“怎么了?”谢明棠语气冰冷。
听着冰冷冷的声音,顾颜心口一凉,完了完了,还在生气!
顾颜动了动嘴,自己仿若被谢明棠的目光贯穿,心中涌起一阵恐慌,甚至觉得自己失败了。
“阿姐,对不起!”
谢明棠诧异:“嗯?”
顾颜心下越发慌张,明艳精致的脸庞看起来心虚得厉害,“我、我不该抱你,但你放心,我没有脱你衣裳。”
我只是隔着衣服给你降温的!
5. 失踪
谢明棠握住书信的指骨攥得发白,梦里的记忆徐徐回笼,像是一场偷欢,让她记住了顾颜身上的温度。
很冷!
谢明棠并非不知感恩之人,心中疑惑羞于启齿。
心中烧了起来,谢明棠表面如一潭死水,她在想如何启齿,如何询问顾颜身上为何是冰的?
哐当一声,外面传出巨大的动静。
顾颜扭头去看,心中咯噔一下,外面涌入一群人,谢明棠到底是多年的太女,反应迅速,上前拉过少女的手,“不要贸然上前。”
话音落地,外面有人吆喝起来,“废太女在何处?”
听着不友好的称呼,顾颜攥紧了拳头,转头去看,谢明棠面色如旧,似乎习惯这种称呼。
谢明棠将书信塞进顾颜怀中,“保护它们。”
随后,她三步并两步走出去,领头的人已至中庭,两人对视一眼,禁卫军同僚萧焕看向废太女,眼神轻蔑。
夕阳落下,庭院内冷气逼人,谢明棠立于屋檐下,长身玉立,面对众人丝毫不慌。
“做什么?”
“废太女殿下,我等奉陛下之意,搜查冷宫。”萧焕讥讽,走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顾颜穿着素净的衣裳,朱唇粉面,眸色澄澈。
“她是谁?”萧焕指着少女,“冷宫里为何还有其他人?”
谢明棠垂眸看着嚣张跋扈的禁卫军同僚,眼内的贪婪,昭然欲揭,她上前挡住顾颜,“既要搜查,还不快动手?”
萧焕挥手,“查!”
禁卫军一拥而入,顾颜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就算高中打群架也没有这么多,这些人还带着刀剑。
谢明棠敛下目光,站在一侧,神色倦怠极了,低头轻轻咳嗽,顾颜给她拿了块糖,“糖可以止咳。”
谢明棠感到难堪,萧焕的目光在侧,好似在打量猎物,但少女什么都不知道。
顾颜单纯极了,她还不懂什么是人心险恶!
“好。”谢明棠眼中带着笑,平静地接过糖,放入嘴里,甜蜜的味道占据口中。
冷宫里每一处都被翻了一个遍,殿内的床被翻过来,厨房里的锅被砸了。
禁卫军四处翻找,院墙角落都不肯放过,似乎在找什么。
顾颜眨了眨眼睛,悄悄靠近阿姐:“他们在找什么?”
谢明棠没有回答,自然是她准备的‘谋逆之物’!
禁卫军找了一圈,一无所获,院子内变得安静几分,这时萧焕的目光落在树上:“挖开看看。”
话音落地,下属们一哄而上,乌云低沉,日暮降临,庭院内透着诡异。
接连挖了半个时辰,一无所获,萧焕自己上前,查看一圈,竟然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萧统领,可以了吗?”谢明棠高声提醒,声音冰冷。
萧焕转头,对上废太女淡漠的视线,一瞬间,他身上遍体生寒,但她身后,少女美如玉,明艳若芙蕖。
一瞬间,萧焕笑了,握着刀走过去,刚走两步,谢明棠玩笑道:“萧统领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吗?”
萧焕止步。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众人举着火把,什么都没找到,萧焕气急了,指着顾颜:“冷宫里竟然有闲杂人等,带走!”
禁卫军扑向顾颜,吓得顾颜心口一颤,直接躲在了谢明棠身后:“阿姐!”
听着少女软糯的声音,谢明棠上前一步,直视萧焕:“她是顾国公之女,贤妃的侄女,你敢动她?”
闻言,萧焕退缩,咬咬牙,“走!”
萧焕落寞退场,不甘又无可奈何。
冷宫里恢复寂静,顾颜惊魂不定,看着院子里乱糟糟的一幕,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权势的诱惑。
谢明棠倒是十分平静,回去后收拾寝殿,两人一起动手,很快便收拾好了。
厨房乱得一塌糊涂,顾颜同商城里兑换的砂锅都被砸了,里面还有些鸡汤。
晚上没的吃了。
顾颜莫名沮丧,低头看着砂锅,晚上吃什么?
谢明棠捡起地上案板,余光扫过少女,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吓坏了,便道:“你明日回家吧。”
这里本以为安全,看来那些人迫不及待地给她安罪名,不能再待了。
“回家?”顾颜惊的站起来,柔软的脸上浮现忧愁,“不行,我爹会打死我的。”
顾国公将原主送过来,本就抱着放弃的想法,此刻回去,岂会有好下场。
顾颜拼命摇头,显得楚楚可怜,“阿姐,我在这里挺好的,我今日抱你是给你降温,你烧得太厉害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谢明棠扫她一眼,自顾自走了。
“收拾厨房。”
谢明棠又恢复往日冷淡的模样!
顾颜转动手镯,蹲在角落里提问系统:“有没有攻略进度条?好歹让我知道我在她心里的地位!”
系统:“没有!这属于金手指,你要兑换。”
顾颜打起精神:“怎么兑换?亲她?”
系统:“当她的面亲她,不要偷亲!”
顾颜:“……”心凉了半截。
沟通失败,顾颜低头收拾厨房,看了眼自己在商城里的钱,最好可以兑换一个砂锅了。
兑换砂锅就没有吃的了。
顾颜叹气,冷宫里什么都没有,吃东西更是费劲。商城有条规定,古董可以兑换钱,但是这里只有破铜烂铁。
随着夜色深了下来,顾颜再度熬药,咬了口面包,早知道白天就不喝咖啡了。
现在身无分文!
汤药熬好之后,顾颜端进寝殿,谢明棠在看书信,见她过来,便将书信遮掩起来。
“你饿不饿?”
刚吃过面包的顾颜眼睫一颤,呵呵笑了:“不饿,你饿不饿?我给你做包子吃,吃吗?”
“你会做吗?”
“不会……”
谢明棠抿了口汤药,诧异地看着她:“那你怎么做?”
顾颜眨了眨眼睛,去商城兑换!她就随口一说,这么还问这么仔细。
少女讪讪一笑,皎白的面容上浮现尴尬的笑容,谢明棠一口喝了汤药,道:“我去做,你休息。”
说完,不等顾颜反对,她自己拿着碗走向厨房。
外面一片漆黑,殿内的油灯散着暗黄色的光线,萤萤之光,照得顾颜小脸发白,她摸了摸手镯,“系统,她会做饭吗?”
系统兴奋地开口:“她是全能型人才,什么都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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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颜疑惑:“那为什么还没成亲?”
系统叹气:“她杀了自己的未婚夫,从那以后,恶名在外,没人敢娶她。这门亲事是她自小定的,对方母亲是元后的手帕交,两人定下亲事。多年过去,那人长大,以太女驸马的身份行走于京城各地。霸占良田,欺压百姓,她便一刀杀了他。”
一人一系统嘀嘀咕咕,系统终于说出太女被废的原因。
“秋猎皇帝被刺,伤重不醒,太女监国。皇帝醒了过来,太女归还政权,退入东宫。此时谣言四起,秋猎行刺是太女密谋,皇帝一气之下,废太女。”
顾颜托腮,闻言后想起历史上康熙第二子,三废三立。
“她不会拿的是康熙太子的剧本?”
系统:“你想多了,她能不能出去还是两回事!”
晚饭吃面条,谢明棠带病做的面条,吃起来有嚼劲。顾颜一口气吃了两碗,饭后,谢明棠去了树下。
树根都已露出半边,若是不加以处理,只怕熬不过冬日。
谢明棠低头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咳得撕心裂肺,顾颜闻声赶来,立即给她拿块糖。
少女明眸善睐,白皙的面容上蕴着淡淡的粉,皎皎月光下,眼眸清湛,她的举止中带着几分讨好。
谢明棠叹气,接过糖,语气柔软下来:“你去休息。”
顾颜眯眼笑了笑,一派天真:“我去烧水,烧好以后我喊你,等明日天气暖和,我给烧水沐浴,祛祛寒气。”
谢明棠望着她欢快的背影,凝神不语,旋即看向大树,萧焕今日有备而来,树下必然有东西。
既然埋了,谁又给拿走了?
谢明棠想不清楚,屋内传来顾颜的声音:“阿姐。”
进入厨房里单独辟开的浴室,少女赤脚踩在地板上,衣襟散开,露出脖颈下一片雪白的肌肤。
少女肌肤雪白,锁骨精致,再往下,雪山连绵,柔软至极。
谢明棠皱眉,少女却不自觉,低头去捡鞋子,弯腰间露出雪山雪景,谢明棠触及此景,羞得面色通红,立即转过身子。
“阿姐,你怎么站着不动!”
泄露春景的人反而过来质问谢明棠,谢明棠微微皱眉,再度回身时,顾颜已收拾好自己,面若白玉。
她低头穿鞋,露出小小的耳朵,软软地透着粉妍,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捏捏。
她怎么那么呆呢?
谢明棠无奈,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主动给顾颜整理衣衫,双手轻轻拂过肩膀,陡然发现衣裳大了。
不是因为她举止不妥,而是以前贴身的衣裳,如今再穿,显得有些大了。
谢明棠睨她一眼,伸手揪住她的小耳朵,“我让人给你重新做两身衣裳。”
“嗯?”顾颜睁大了眼睛,什么意思?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不是原主的吗?
还没想明白,谢明棠将她推出去,“不许偷看!”
顾颜:“……”我都没有偷看过!
顾颜被推了出去,盆子里的热水都已经放好了,谢明棠拿起帕子擦洗,刚要低头,外面传来顾颜的声音:“阿姐!”
谢明棠下意识追出去,屋外空空荡荡,冷风刺骨。
“阿颜、阿颜……”
没有人回应!
6. 疯批
宫廷复杂,东西几十座殿宇,黑夜里魑魅魍魉,不熟悉各宫的人极容易迷路。
偏偏有人踏着夜色将顾颜送到落秋宫。
殿宇奢靡不说,殿内熏香袅袅,宫人穿着华丽,步步生莲。
墙角的夜明珠、墙壁上的古画,无一不昭显此殿主人的地位。
顾颜捂着脑袋坐起来,目光梭巡一圈,最后落在主位上穿着华丽的妇人身上。
妇人约莫三十多岁,保养得宜,肌肤娇嫩,富态的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阿颜醒了。”
夜风裹着凉意,顾颜冻得瑟瑟发抖,低头间捏了捏手镯。
系统跳了出来:“她是贤妃,原主的姑母,废太女的姨母,巫蛊娃娃就是她找人放过去,吸引三公主去检查。”
顾颜蹙眉,眼看着对方靠近,系统不见了。
“阿颜。”贤妃和气地扶起少女,拉着她走到一旁坐下,“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听说你在冷宫里度日,姑母将你爹骂了一顿,要不你来我这里?”
她笑,顾颜也笑,“姑母。”
听着少女软软地喊姑母,贤妃媚色撩人,低头看着她纤细五指,指尖圆润透着粉妍,正是花般的年岁。
“只是姑母有些难处,姑母希望你能帮忙。”贤妃叹气,旋即勾唇一笑,“我知道你惯来听话,待事成后,我给你寻一户好人家嫁了,怎么样?”
古代与现代不同的是,对于女子而言,寻一户好人家便是最大的好处。
顾颜笑了,贤妃绵里藏针,看似是亲近她,实则是想让她办事。
半夜掳她过来,不问她缺什么,却装模作样地说自己的难处。
狗东西!
顾颜穿着普通,身形消瘦许多,五官却是精致。她的母亲并非国公夫人,而是妾室。她的相貌随了母亲,十五岁出落得亭亭玉立,正是因为是庶女,所以轻易就被顾国公作为棋子送入宫里。
她的后路早就与太女绑在一起,太女生,她则生。
太女若是死了,她也没有活路!
顾颜虽说没有经历过勾心斗角,但这些简单的道理,在第一日来的时候就明白了。
在这里,人心鬼蜮,人人都戴着和善的面具,揭开面具,人人都是狐狸!
看着贤妃这般大义凛然的模样,顾颜觉得应该给她颁个奥斯卡表演奖,连十五岁的孩子都要骗。
“姑母说什么呢,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定帮您!”
贤妃欢喜道:“好侄女,太女身子弱,我想让您给她吃些补药,每日放在饭菜里,都是补身子的。”
顾颜身体里不是十五岁不谙世事的孩子,听到这里,她险些忍不住了,狗东西!
“好,我都听您的。”顾颜低下头,长睫遮掩眼中的讥讽,这就是亲姨母!
为自己的权势,竟然连姐姐的女儿都不肯放过。
让她去下毒!届时太女死了,她被抓,有人背锅,贤妃都要高兴死了。
婢女将一瓶药递来,贤妃笑着接过来,欲递过去,门口有人进来,“娘娘,那位、那位来了……”
话音落地,谢明棠走了进来,宫人被逼得步步后退。
谢明棠神色如水,眼中蕴着惊涛骇浪,看着贤妃道:“姨母半夜掳人过来,可曾知会孤?”
贤妃遭到讽刺,雍容华贵的姿态维持不住了,突然间,面前的人提起裙摆就跑,一阵风似的跑到谢明棠身后。
“阿姐,姑母给我一瓶药,说是给你补身子的,姑母对你可真好!”
顾颜将手中的药塞给谢明棠,谢明棠平展的眉梢蹙起,握紧玉瓶,嗤笑道:“姨母好意,我心领了。”
“明棠,姨母也是为你好……”
话没说完,谢明棠疾步走过去,趁着宫人还没反应过来,伸手捏住贤妃的嘴,将玉瓶里的药迅速倒入她的嘴里。
“放开贤妃娘娘!”
“放肆!放开我家娘娘。”
顾颜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就这么灌进去了?
谢明棠旋即掐住贤妃的脖子,桃花眼中蕴着笑,平静中带着狠毒,她笑道:“姨母,你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我也需要告诉你,顾颜如今跟着我,便是我的人,我不希望你去打扰她。”
“我与你之间的事,不要牵连孩子!”
贤妃脸色涨得通红,命在别人手中,道:“明棠,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你的姨母!”
“姨母?姨母会在我娘死后踩着她爬上陛下的床?”谢明棠眼红的唇角斜斜地勾了起来,这般模样像是疯批感,吓得满殿宫人不敢言语。
原本和睦二十多年的关系,在此刻轰然倒塌。
贤妃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股羞耻感油然而生,紧张道:“我是你的姨母!”
“在我眼中,你不过是踩着我娘上位的宫妃罢了。”谢明棠含笑,抬手一巴掌抽在贤妃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殿宇,谢明棠撕碎了贤妃的遮羞布。
贤妃从地上爬起来,歇斯底里地吼叫:“拿下她,废太女擅自出冷宫,罪无可恕。”
“贤妃娘娘半夜抓了我的人过来,是何意?”谢明棠负手而立,眼神玩味,凝着靠近的宫人,“闹到陛下跟前,贤妃娘娘这张脸保得住?”
她扬起手中的玉瓶,“这是你给我下毒的铁证!”
谢明棠付之一笑,笑容深深,看似温柔如水,实则是从地狱走来的恶魔。
系统跳了出来,惊恐地喊着顾颜:“顾颜,她要黑化了,你把她拉回来。”
顾颜眨了眨眼:“我怎么拉?”
系统躁动:“亲她吻她,用你的爱去感化!”
顾颜深吸一口气,紧张地看向人群中的谢明棠,这一刻,她恍然理解到她的崩溃。
生母离世,姨母踩着生母踏上贤妃的位置,生儿育女,转头去害她,甚至就连外祖家都偏向姨母,给她致命一击。
妥妥的黑莲花疯批剧本!
贤妃从地上爬起来,神色阴鸷,“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已经被废,顾家转头支持我儿,谢明棠,你如今孤立无援,逞什么能!”
谢明棠迈出一步,贤妃吓得后退一步,“姨母,你怕什么?我若真想杀你,断然不会留你活这么多年!”
“你什么意思?”贤妃气疯了,一改往日温柔的仪态,指着谢明棠:“拿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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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就要扑过去,谢明棠却蹁跹转身往外走,神色平静:“阿颜,回去了!”
“拿下她!”贤妃扶着宫人的手,声嘶力竭,“你不过一个被废的太女罢了,算什么东西!”
宫人们朝前走了一步,谢明棠握紧顾颜的手,微微抬眸,对方吓得退回去。
谢明棠做了二十三年的太女殿下,积威已久,哪怕是被废,一个眼神也让她们畏惧。
夜色之下,魑魅魍魉浮现而出,宫内灯火通明,宫人眼睁睁地看着废太女离开。
贤妃气得晕了过去。
宫道幽长,寂静无声,顾颜害怕地攥紧谢明棠的手。
一路无言,回到冷宫,她光明正大地从门口进入,门口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甚至给她开门。
回到寝殿,谢明棠才露出疲惫的神色,顾颜如同犯错的孩子,拘束地站在一侧。
谢明棠面色苍白,坐下后,头脑晕眩,没有理会顾颜,昏昏沉沉地躺下了。
半夜就该睡觉,顾颜还是脱了衣裳,爬到里侧。
她用被子裹住自己,外侧的谢明棠脸色白得吓人,就连唇角都失去血色。
“阿姐?”顾颜莫名心慌,试图借助于系统。
系统回话:“她这是病了,你去亲她!”
顾颜:“……”我再问你,我就是猪!
顾颜也不睡了,凑过去摸摸她的额头,果然又发烧了,这么折腾,最伤人底子。
系统洋洋得意:“她又发烧了,她会做梦,会梦到以前不好的事情,她就会发疯、就会黑化!”
冷宫内只有两个人,谢明棠再度发烧,顾颜毫无办法,再度跑出去,但地上已经没有雪了。禁卫军冲进来后,将雪都踩化了。
她没骨气地再度求助系统,“你看,她就要死了,她死了,你完成不了业绩,我无法攻略。”
系统不理会:“我说了,你去用爱感化……”
顾颜丢了系统,转身丢开系统,匆匆回殿,试图唤醒谢明棠。
“阿姐、阿姐,我去找大夫,好不好?”
“阿姐、阿姐,你不能睡,你醒醒和我说话!”
接连喊了四五遍,谢明棠依旧没有醒,顾意想起一件事,将地上的手镯捡起来,道:“你把布洛芬给我,我吃。”
系统不明白:“你吃布洛芬干什么?”
顾颜睁着眼睛说瞎话:“用我的血去感化她。她的血里有了抗体,指不定她就可以活了。你看,这样不用违背你的规定。”
系统疑惑,但很赞成。
顾颜得到一颗布洛芬,笑了笑,随后塞进谢明棠的嘴里。
系统崩溃大叫:“宿主,你骗我!”
“欠你的,等我们上床后,以后再还你。”顾颜轻松下来,转身爬上床,为安抚系统,主动抱住发烧的谢明棠。
谢明棠身上烫得惊人,她不放心,又爬起来去捞井水。
打来井水后,她嘴里嘀嘀咕咕:“对不起啊,我要给你散热。”
说完,她伸手去摸索谢明棠身上的衣裳,摸到腰间时,心口一热,嘴里继续嘀咕:“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间,一只滚烫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7. 偷偷摸
谢明棠自幼习武,并非文弱文官,若不然,这场风寒早就要了她的命。
迷糊间,她觉得体内烧了炭火,烧得自己口干舌燥,正是因为如此难受,她才有理智,清楚地感觉到有人在脱她的衣裳。
她抓住那只手,看到一张白净、乖巧的脸庞,那只手冰冷,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
“顾颜!”谢明棠呢喃一句,透露出顾颜从未见过的脆弱,像是有人将云端之上的圣女拉下来,落入凡尘中。
顾颜凑过去,将帕子放在她滚烫的额头上,低语哄她:“你难受吗?”
谢明棠阖眸,眼睛似乎也烧起来了,烧得沉若千斤,她还是努力开口:“顾颜,你回家去罢!”
冷宫并非久留之地,顾颜又无心机,前有萧焕,后有贤妃,顾颜当真不适合留在此地。
“阿姐,你发烧了,不要说这些事情。”顾颜不听她的话,将帕子丢进冰冷的井水里,双手伸进去,冻得瑟瑟发抖。
冰冷的帕子放在谢明棠烧起来的额头上,顾颜满面愁容,古人太过脆弱,一场风寒就可以要了性命。
谢明棠嘱咐一声后,烧得昏睡过去。顾颜替她擦洗,每隔半个时辰擦一回,一直熬到天亮。
天亮后,送饭的宫人来了,依旧是一碗搜饭丢进来。
顾颜扫了一眼,转身回厨房去了,熬药。系统兑换的药草还有一些。
冷宫寂静无声,时而有南去的鸟儿路过,扑腾翅膀,生无可恋地飞走了。
顾颜熬了些汤药,端回殿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顾颜大喜,“阿姐,你醒了。”
谢明棠挣扎着坐起来,身上的衣裳都是整齐的,她看向少女,少女一双眼睛澄澈如水,干净不染尘埃。
她低头,掩下心底的疑惑,道:“嗯,好些了。”
“那你喝药。”顾颜眉眼弯弯,显得十分高兴,“我熬了粥,待会喝些,我想办法去找大夫。”
“不必了。”谢明棠拒绝她的好意,接过汤药,看着黢黑的汤汁,知晓这是顾颜的好心。
她仰首将汤药一饮而尽,顾颜巴巴地接过空碗,道:“我去给你拿粥。”
谢明棠点点头,眼睛扫过她眼下的乌青,心中过意不去。
顾颜却不在意,欢快地走了,留给她一个洒脱的背影。谢明棠靠着软枕,浑身无力,胃里翻江倒海。
殿外传来脚步声,囊囊疾步走来,“殿下,贤妃中毒了,昨夜召太医。”
“死了吗?”谢明棠低头,眉心闪过明显的厌恶。
囊囊至床榻前,压低声音:“还没死,我听说不大好,五公主急得在太医院发火。”
谢明棠面色苍白,喉咙里发痒,声音跟着沉了下来:“萧焕呢?你想办法将人引过来。”
此人留不得。
囊囊明白主子的意思:“萧焕一死,只怕宫廷不宁。”
“宫廷宁与不宁与孤有什么关系?”谢明棠嗤笑,“她不死,孤睡不好!”
萧焕必须得死!此人无甚本事,功夫一般,钻营的本事了得。既然乱,那就乱到底。
话说得多了,谢明棠撑不住,眼前一阵晕,脸色愈发差了。
“殿下,属下去找太医过来,您这样拖着也不好。”囊囊上前一步,急忙去扶着殿下,奈何她躲开,低语道:“你先回去,不用管贤妃死活,外面的人知道如何行事。”
耳听着脚步靠近,囊囊攀墙爬上横梁,眼见着杏色小袄少女迈着轻快的步子走来。
“阿姐!”
少女长着一张乖巧、惊艳的脸蛋,喜滋滋地凑到主子面前,将粥捧到主子面前。
不喜她触碰的主子却扶着少女的手站起来,少女贴心地给她披了大氅,“我用鸡汤熬的,知道你嘴里没味,我多放了些盐。”
谢明棠扶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到桌旁,坐下来,看得囊囊一头雾水,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嫌弃她脏吗?
她眼睁睁地看着少女捏住主子的手腕,主子没有一丝嫌弃,甚至,目光落在少女的脸上。
囊囊没想到主子会这么亲近顾家的人!
顾家背弃东宫,转而投靠贤妃,甚至回踩东宫,顾家的人都该死!
谢明棠喝粥,顾颜再度搬来三条腿的凳子,趴在桌上看着她喝粥。
天光下,顾颜清晰地看见她脖颈下的光色,一片白到发腻的肌肤。
横梁上的人将顾颜的神色一一收到眼底,顾颜垂着眼睫,目光频频落在谢明棠那张清冷的面庞上。
谢明棠未曾察觉,囊囊却是尽收眼底!
谢明棠喝过粥,顾颜收拾碗筷,再度离开了。
横梁上一阵风疾过,囊囊一跃而下,急忙道:“殿下,这个顾姑娘不正经。”
“不正经?”谢明棠抬头,喝过粥,精神好了许多,“什么是不正经?”
囊囊想起顾家人的行径,心中怨恨,说话时言辞不快:“她刚刚摸你了。”
谢明棠:“……”
“那不是摸,是女孩子之间的接触。她是女子,不是郎君。”谢明棠扶额。
囊囊不理解,但露出厌恶,“殿下,顾家人想要杀您,您不该将此人留在身边。她心怀不轨,方才您喝粥,她便盯着您看。”
谢明棠:“……”
她慢悠悠看了属下一眼,“你的意思是?”
“顾姑娘心怀不轨。”囊囊直言,甚至毫不避讳自己的厌恶:“殿下,她摸您、看您是事实。”
“好了,你不必过来,下回换窝窝过来。”谢明棠头晕目眩,扶额苦叹。
囊囊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急忙解释:“殿下,顾颜看似活泼,实则狡诈至极,心怀不轨,应该将她赶走。”
方才顾颜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但在殿下低头之际,伺机偷看,这是正经的行为吗?
“好了。你回去。”谢明棠不想听这些无稽之谈,或许之前的顾颜心怀不轨,但如今的顾颜没有那么多心思。
顾颜若想做什么,昨晚有很多机会,但她没有那么做,甚至贴心地照顾她。
囊囊不服气地走了。
顾颜收拾好厨房后,将躺椅搬出去,放在屋檐下,自己去厨房捣鼓喝的。
谢明棠浑身无力,被拉着出来晒太阳,享受着冬阳的暖和。
人在安静的情况下,便会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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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浮起下属的话:“她刚刚摸你了。”
“殿下,她摸您、看您是事实。”
遐思间,少女抱着一碗汤水走过来,递给她,“喝一些,暖和呢。”
“这是什么?”
“奶茶,奶和茶炒出来的,可甜了。”少女快活地眯了眯眼睛,在对方看过来时,面色不由发红,心跳不受控地加快。
顾颜腼腆,之前偷偷亲吻,都是谢明棠不知情,如今被她这么看着,着实不自在。
好在谢明棠很快收回目光,抿了口汤水,一股甜味侵袭而来,像是落进了巨大的蜜糖罐子里。
谢明棠觉得甜得有些齁人,笑着抿了口,随手放在一侧,“你昨晚没有睡,先去睡会,午饭来了喊你。”
顾颜偷偷看她,见她脸色不错,心里悄悄缓了口气,点点头:“你有事喊我。”
“好。”顾颜乖巧地点点头。
她回殿去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谢明棠睁开眼睛,走到屋里,顾颜脱了衣裳,缩在被子里,小脸睡得通红。
顷刻间,囊囊的话再度追了过来:“她刚刚摸你了。”
谢明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再看向顾颜的小脸,摸你了……
谢明棠走过去,摸摸顾颜的小脸,这也是摸。
指腹往下,由脸颊往脖颈而去,这也是摸。
再往下,触碰锁骨,这还是摸。
囊囊说的摸,是什么样的摸?
谢明棠想不通,转身走了,从柜子里取出香料,洒在香炉内,香烟徐徐往上。
有了安神香,顾颜可以睡一整日。
谢明棠出宫去了。
顾颜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睡得可香了。
谢明棠出宫后,先去糖果铺子里买了些糖,旋即转到顾国公府。
她站在门口,静静盯着顾国公府的匾额,须臾后,下人进进出出搬着箱笼,进出的管事们面带喜色,像是有什么大喜事。
宫里贤妃快要死的消息还没传过来!
门口站了须臾,窝窝疾步跑来,“主上。”
“顾家在做什么?”谢明棠挑眉,容色冷清,眉目精致。
窝窝上前行礼,压低声音说道:“顾国公府世子与五公主定亲,过两日设宴,昭告天下。”
她的声音很小,几乎不敢说,贤妃与顾家背刺主上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哪日?”
“三日后。”
谢明棠提着匣子,漠然转身,回宫去了。
回到宫里,顾颜还没有醒,谢明棠将买来的糖匣子放在顾颜的枕头边上,自己则回去躺下。
晚膳将近,她阖眸思考,今晚吃什么?
这几日她昏睡着,没怎么正经吃饭,以至于顾颜跟着她饱一顿饿一顿。
思索至此,她便又离开冷宫,悄然来到御膳房。
日色西去,御膳房正是忙碌的时候,各宫的宫人也等着来取晚膳。
片刻后,御膳房起火了,宫人吓得乱做一团,拼命往外跑。
暮色四合,顾颜睁开眼睛,嗅到了香味,下意识披衣而起,看到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精致的菜肴!
8. 小衣
顾颜来冷宫已经有六七日的时间,第一回看到这么多菜,肚子里馋虫被勾了出来。
“怎么这么多菜?”少女披上外衣,急匆匆走过来,衣裳半露,露出脖颈下雪白的肌肤。
顾颜到底是现代人,未曾在意自己的衣襟,谢明棠扫过一眼后,淡淡撇开眼。
只要避开便无事,但耳边再度响起下属的声音。
“她刚刚摸你了。”
“殿下,她摸您、看您是事实。”
谢明棠心口起伏,耳尖红到发烫,语气狠厉了些:“衣裳穿好!”
再抬头,谢明棠面若芙蕖,顾颜看得目瞪口呆,想起她古板的性子,心中释怀,匆匆穿好衣裳。
她走到桌前,打量一眼各色菜肴,转瞬就将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谢明棠见她穿戴整齐,稍稍缓了口气,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她:“想吃就吃。”
“那我不客气了。”顾颜接过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就吃了,道:“你等等,我去将暖锅搬来,我们烫着吃,菜都要凉了。”
冷宫就像是冰窖,与外面温度无异,菜放上片刻就冷了。
顾颜勤快地搬来暖锅,锅里还有鸡汤,她便将素菜放进去,重新烫了一遍,“阿姐。”
少女声音带着几分雀跃,谢明棠浑身一颤,如同雨雾袭来,透润的凉意沁入肌肤。
谢明棠缓步走过去,看着暖锅里沸腾的汤汁,目光徐徐转到顾颜素净的面孔上。
她坐下来,接过顾颜递来的碗,碗里还有鸡肉,她咬了一口,热乎乎的,整个人便舒服许多。
顾颜的注意力都在暖锅上,喝了口汤,浑身都暖了,这才想起正经事,阿姐哪里来这么多菜?
还是说她有后路。
谢明棠沉默寡淡,话不多,顾颜不敢多问,低头吃菜。
一顿饭吃下来,顾颜吃得心满意足,“阿姐,我去收拾,留着明天吃。”
她手脚勤快,片刻的功夫就将桌上收拾干净了。从始至终,谢明棠都没有看她一眼,也不去帮忙,像是在想心思。
顾颜洗洗刷刷,甚至勤快地烧好了洗漱的水,抱着干净的衣服走进来,“我烧水洗衣裳了。”
谢明棠回神,如同走出云雾山峦,瞧见了山中精灵。
“知道了。”谢明棠语气缓缓,面无表情,“你换了?”
“我等你换啊。”顾颜看过去,目光一寸寸挪过去,黏在她清冷的面上,心中咯噔一下,她怎么了?
谢云霁收回目光,起身往浴室而去。
顾颜默默翻着袖口,系统被召唤出来:“你什么时候还我的布洛芬?”
“有空就还了。她好像有心事,你帮帮我?”顾颜有些紧张,“她是不是要发疯了?你没看到昨晚她在贤妃宫里发疯,吓死我了。”
系统呵呵:“你什么时候还我的布洛芬?”
顾颜将手镯塞回袖口里,冷冷地笑了,转身去收拾床榻。
须臾后,谢明棠换了一身湖色长裙,裙摆逶迤落地,行走间,姿态蹁跹。
顾颜看得发痴,谢明棠若在现代,必然是人见人爱!
当然,她也爱!
谢明棠属于清冷知性的女子,鼻挺唇薄,五官精致,周身气质清雅。
发了会儿呆后,顾颜去洗衣裳。
吃饱干活正舒服,洗了一半,手中多了一件小衣……她没有偷旁人衣裳的癖好!
顾颜在厨房里搭了晾衣架,洗过以后,顺势去晾。
晾过以后,她回头看了眼衣裳,一堆衣裳后,那件小小的衣裳很显眼。
她回去了。
谢明棠吃过药后,没有再发烧。顾颜累了,腰酸背痛,疲惫地爬上床,舒服地躺下来。
躺了会儿,谢明棠还在看书,她趴下床上去看书案后的女子。
她看一会儿就低头,装模作样的想事情,接着再抬头去看,脑袋埋得低,自觉不会被发现。
顾颜如果在意就会发现谢明棠许久都没有翻动书页了。
当她低头时,谢明棠笑了,唇角压着弧度。
屋内静默无声,趴在床上的人慢慢地睡着了。谢明棠毫无睡意,安神香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这些年来她失眠时,下属都会去找各种安神香,时日渐久,她的身体里出现抗拒。
顾颜睡着后,她慢步走过去,站在她的方位去看,恰可看见书案后的一切,这个角度是偷窥的完美角度。
谢明棠将趴着的人翻过来,小心翼翼地挪到床榻里侧。翻动间,少女衣襟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那一处,肌肤白皙中透着粉,如同花苞,恰是最好盛开的时候。
谢明棠定定地看了一眼,眸光微凝,往日清冷的面容出现冰山裂缝。
“她刚刚摸你了。”
谢明棠看了片刻,目光再度一寸寸往上挪,由阴暗至温和,不过是眨眼间。
须臾后,她转身离开。
去探望她中毒的姨娘!
落秋宫内灯火通明,五公主发了一顿脾气,贤妃依旧没有醒,太医们站在一起,面露难色。
贤妃中毒,但他们不会解。
五公主站在廊檐下,长发被风吹起,她怒到极致,却又无济于事,“查,是谁给母妃下毒。”
黑夜下,魑魅魍魉埋伏在暗中。五公主训斥过后,宫娥们跪了一地,没人敢回答。
无果后,五公主哭了起来,转身回殿去。
一夜天亮,送饭的宫娥没有来,顾颜睡足后,起身去厨房熬粥。
刚起锅,外面传来动静,似是人声。
“谢明棠、谢明棠、你出来。”
来者不善!
顾颜匆匆放下手中的东西,提起裙摆小步跑出去,“你干什么?”
五公主领着十多个宫人扑进来,已走到门边,被呵斥后,五公主看向她,“顾颜。”
五公主双眼猩红,像是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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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通,她抬手指着顾颜:“抓住她!”
顾颜抿了抿唇角,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她看到谢明棠走出来。
“作甚?”谢明棠平静地迈过门槛,她扫向顾颜。
顾颜早起做事只穿了一件小袄,肤色白皙,安静柔和,眼尾因紧张而轻轻勾起,显出难以言喻的魅惑。
畏惧昔日太女的威仪,宫人止在原地!
谢明棠走出来,走到五公主面前,“闹什么?那是你的表妹。”
“是你给我母妃下毒,对不对?”五公主险些要崩溃,从小到大,这位二姐姐都是天之骄女。她就像是标杆,她的举止永远是最稳妥的,她做事谨慎,恪守礼法。
珠玉在前,有她在,弟弟妹妹们永远都无法入眼。
她一直仰望着二姐姐,想要取代她,如今,自己就要成功了。
她上前一步,露出阴狠之色:“我要去告诉父皇,你给我母妃下毒!”
“那是毒药吗?”谢明棠不为所动,面色如旧,甚至笑了,“贤妃娘娘说那是补药,所以我为感激才给她吃的。在她吃之前,她可是让顾颜给我下补药。”
五公主闻言,恍若雷劈:“不,我不信,你在胡言乱语,就算那是我母妃准备的毒药,她吃了解药为何还是不醒。”
谢明棠负手而立,姿态清雅,“或许,她身上有病,此刻发作了。”
“就是你害的。”五公主失控大喊,眼中淬了毒光,指着顾颜:“你不给我解药,我便弄死她……”
话还没说完,谢明棠蓦地伸手攥着她的脖颈,轻而易举地将她提起来。
“殿下……”
“殿下……”
谢明棠看向妹妹的目光尤为冷,不怒自威,“顾颜还小呢。”
“阿姐……”五公主被掐得喘不过气,双脚腾空,无助地挣扎,奈何谢明棠毫无波动,甚至掐得更紧。
“我错了、阿姐,我错了。”她狼狈地道歉,试图祈求阿姐饶恕自己。
顾颜站在原地,惶恐地吞了吞口水,再眨眼时,五公主如同一块破抹布般被丢了出去。
宫人急忙扑过去,将人搀扶起来,五公主吓得浑身发抖,摇摇欲坠,可怜极了。
谢明棠不会怜香惜玉,走近一步,她转身就跑了。
宫人跟着一道离开。
冷宫内恢复寂静,晨曦露出头,谢明棠立于阳光下,光落满周身,如同镀了一层光。
谢明棠伸手去接了抹阳光,细长的指尖欺霜赛雪,“阿颜,你姑母要死了,你伤心吗?”
“不伤心。”顾颜摇头,贤妃是咎由自取,不用她可怜。
谢明棠转身回屋去了。
顾颜吓得拍拍胸脯,目光落在最后那抹倩影上,好看是好看,太凶!
阳光追逐过来,顾颜回厨房继续熬粥。转身时,看到自己搭的晾衣架。
衣架上,白色的小衣十分显眼!
顾颜眼睫一颤。
9. 藏起
冷宫再度恢复寂静,顾颜将厨房内的衣服拿出来去晒,自己蹲在衣架下看着飘荡的衣服。
看了两眼后,她回头看向寝殿的方向,沉寂的心跳了起来。
穿越过来此地,她对谢明棠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谢明棠看似平静淡漠,骨子里埋藏一个疯子。
稍稍遇事,便会疯起来。
谢明棠是生活乏味枯燥的人,与她在一起,大多时候是自己说,她听着。
攻略她,等于攻略一个木头人。
窗户打开,窗后露出一张如玉无暇的面颊,依旧清冷淡漠。
顾颜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勤快地去书房收拾。须臾后,有人偷偷摸摸进入寝殿。
窝窝上前行礼,压低声音说;“殿下,顾国公说只要您给解药,他愿意救您出冷宫。”
“这就急了?”谢明棠轻蹙眉头,白玉般的面容浮现一种隐晦的厌恶,窝窝无奈,上前低语:“您看看?”
谢明棠将手中的书放下,眉眼间沉淀着难以言喻的气势,她好笑道:“那就听舅父的,我要先出去。”
顾家这么快就做出来决定,由此可见,她被废,也有顾家推波助澜的作用。
既然如此,她就顺着顾国公的意思,先出冷宫!
窝窝稍稍松了口气,她向来知道主子冷心寡性,不会在意旁人的生死!哪怕是亲姨母,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说:“顾家说,您该成亲了。”
闻言,谢明棠彻底笑了,“我成亲与顾家有什么关系?还是说,顾家又想将哪个儿子塞给我?”
世家联姻,巩固两府关系。顾家当年便是想将儿子塞过来,被她拒绝了,如今为了要控制,竟然又想起这条路。
窝窝硬着头皮说:“具体没有说。”
“告诉他们,不过是纳个男人罢了,但他能不能活过第二天,我便无法保证了。”
谢明棠复又拿起书,“去吧,我明日就想离开。”
窝窝去传话了。
须臾后,顾颜端着粥走进来。
“阿姐,吃饭了。”
谢明棠起身,方才的事情恍若没有发生,她如常地吃早饭,顾颜低头喝粥。
“阿颜,你定亲了吗?”
片刻后,谢明棠悠悠开口,视线落在顾颜干净的眼睛上。
顾颜吃惊,她不知道原主有没有定亲,世家大族女子十五及笄,及笄后便会定亲。按理来说,十五岁的顾颜应该定亲了。
顾颜随口糊弄一句:“父亲没和我说,应该没有定亲。”
谢明棠的目光倏然添了些暖意,盯着顾颜:“出去后,你愿意回顾家,还是去公主府?”
她已经不是太女,不会回东宫,但她早就成年,在府外有公主府。
顾颜眼前一亮,“自然是去公主府。”
谢明棠低头看着碗中的肉粥,语气温柔良多:“那你收拾收拾,明日你爹就会来接我们出去了。”
这句话让顾颜兴奋起来,终于要出去了,她拍掌叫好,“好,我今晚就收拾。”
回到厨房里,系统跳了出来:“好什么好,出去后,你还怎么靠近谢明棠。顾颜啊,你能不能长点心?”
顾颜后知后觉,高兴过了头,想起出去后的事情,心中拔凉,“那怎么办?”
冬日的天空一片澄净,白云蓝天,漂亮得不像话。
顾颜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般,蹲在地上苦思:“我能怎么办?她好像对男人女人都没有兴趣。”
系统开始出馊主意:“要不然你试试色诱?”
“怎么色诱?”
“你自己想办法,你去攻略,不要什么事情都问我,我只是监督你进度的。”
系统遁了,留下一脸苦思的顾颜。
大雪后阳光暖人,谢明棠来到廊下,躺在躺椅上,裙摆逶迤,摇摇晃晃。阳光落在她修长的腿上,慢慢地,阳光落满周身,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
顾颜蹲在厨房里,偷偷看着不远处晒太阳的人,色诱清心寡欲的女人,会成功吗?
顾颜觉得不会成功!
铁树不会开花!
偷看无果后,顾颜去做中午饭,阳光正好,谢明棠拿来两本书,刚翻看两页,余光瞥向厨房门口。
偷看的人不见了!
鬼鬼祟祟!
谢明棠继续看书,看了一整日的书,至黄昏时,顾颜去收衣裳,衣裳都抱回屋子里,不想谢明棠说:“不用收了,都烧了。”
“都烧了?”顾颜心中咯噔一下,她是不是发现自己偷看小衣的事情了?
她看了两眼手中的衣裳,自己辛辛苦苦洗干净,又晒好了,说烧了就烧了……
可能是真的发现了!
顾颜心虚得要命,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烧了就烧了,刚好晚上烧水!”
眼看着要露馅,顾颜抱着衣服匆匆跑回厨房,一股脑地丢在锅灶下。
白色的小衣与内衣都染上了灰尘,顾颜心疼地将衣裳都捡了起来,拍拍灰尘,捏在手中。
她歪头看了两眼,随后又洗了一遍,随后点火烤干了。
做完这些后,她便做晚饭。
做好晚饭后,谢明棠不知哪里去了,顾颜回到寝殿,歪头找了一圈都没有人。
暮色四合,她偷偷溜回厨房,将衣裳带出来,塞回自己的行囊里。
做好这些,谢明棠回来,两人坐下吃晚饭。
做了坏事的顾颜低头,抓着筷子的手开始出汗,尤其是在谢明棠面前,总觉得女强人的视线压得自己透不过气。
咬了一口饭,谢明棠给她夹菜,吓得她眼皮一跳,“阿姐?”
“怎么了?”谢明棠疑惑不解,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竟然红到发烫,她疑惑道:“发烧了吗?”
谢明棠的手过于冰凉,火热两重天的冲击感吓得顾颜不敢动,任由谢明棠的手由额头摸索至唇角,尾指不经意间抚过唇角,带起一片片涟漪。
随后,那只手落在了脖颈上,手背贴着那里柔软的肌肤,惊得少女心如擂鼓。
顾颜震惊极了,不是说她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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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寡欲吗?
往哪里摸呢?
谢明棠收回手,自顾自开口:“没有发烧,是累了吗?”
“或许是累了。”顾颜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免得被她打量,险些就要崩溃了。
谢明棠颔首:“晚上早些休息。”
接下来无言。
晚上,顾颜当真早些休息,趴在床上,谢明棠依旧坐在书案后面看书。她的目光紧紧黏在谢明棠身上,时不时低头避开。
她想趁着今晚多看一眼,美人养眼,多看一眼都觉得很舒服。
倘若离开冷宫,她还能偷看她吗?
顾颜苦恼极了,她就是恋爱小白,也不懂怎么攻略。
深入灵魂多年的认知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开始愁的睡不着了。
本想着今晚难眠的顾颜很快就睡了过去,趴在床上,眉眼低垂,被子也不盖。
谢明棠照旧走过来,目光落在她的后颈上,那里肌肤白得不像话。灯火下,谢明棠鬼使神差地伸手戳了戳顾颜的后颈,肌肤不仅白皙还十分软。
女儿家的身体最是柔软!
谢明棠看了一眼,随后将人翻过来,轻轻地放在枕头上,她的小脸上压出些红痕,莫名透着可爱。
十五岁的小姑娘介于成年与懵懂之间,若是不加以注意便要学坏了。
谢明棠跟着躺下了,床里侧的人动了动,如往日一般翻过来,手不规矩地放在她的身上。
谢明棠将手拨开,很快,她又挪过来,贴着自己的肩膀去睡。
这回,谢明棠没有推开,而是闭上眼睛,听着少女的呼吸声。
均匀的呼吸声如同催眠曲,催得谢明棠很快就睡了过去。
隔日的天气依旧很好,顾颜主动包揽收拾行囊的事情,谢明棠却说:“都烧了,出去后还有新的。”
“不,我想带出去。”顾颜心口一跳,下意识走向自己的行囊,“你看,就几件衣服而已。”
少女脸红,明显是说谎,谢明棠的目光徐徐落在她的眼睛上。
顾颜单纯,脑子里没有那么多计谋!
被她这么看着,顾颜捏着自己的手指,紧张到难以言喻,她会不会打开行囊看一眼?
看到了会不会生气?
好多个疑惑涌入顾颜的脑袋里,她捏了捏手镯,脑海里询问系统:“可以将行囊里的东西变走吗?”
系统不吭声。
关键时刻又匿了。
谢明棠缓缓走进,目光扫过她发汗的小脸,很快看向行囊,一只普通的小箱子。
里面能装什么?
“阿颜,衣裳不必带着,我让人给你准备新的。”
“不不不,我喜欢旧的。”顾颜脱口而出,笑的比哭还难看,“阿姐,你去忙你的事情。”
顾颜声音软软细细,带着小姑娘的柔软,但她向来明亮的眼里带了些慌张。
所以这只箱子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竟让她如此害怕被自己发现呢?
谢明棠踱步过去,伸手去打开木箱。
10. 偷窥
“殿下……”
殿外有人疾呼一声,谢明棠的手收了回来,转身看过去,窝窝疾步走来,道:“殿下,陛下下旨恩赦,令您回府思过。”
谢明棠面容淡淡:“知道了。”
于她而言,算不得喜事,不过是换了一座被囚禁的宅子罢了。
窝窝显得很激动,“殿下,马车已经备好,您可以出去了。”
冷宫破败,处处漏风,想吃顿好的都办不到,哪里有家里好!
顾颜跟着走出来,躲在门后,漆黑的瞳孔透着真诚,叫人心生怜悯。
窝窝见她也行礼:“顾七姑娘,殿下要回府,感谢您这些时日的照顾,属下这就送你回家!”
“回家?”顾颜低头,捏着衣角,透着几分小可怜的模样。底气不足道:“阿姐说带我回公主府。”
她的声音软软细细,听起来,软糯可欺!
谢明棠沉吟片刻,她当真如表面这般可欺?
她缓缓道:“走吧。”
顾颜喜滋滋地提着木箱,眉眼舒展,整个人豁然开朗。
窝窝上前,“顾七姑娘,属下替您拿!”
“不用,我自己可以提。”顾颜将木箱藏在身后,提什么提,要你帮什么忙!
顾颜剜了窝窝一眼,窝窝惊讶地看着她,顾七姑娘唇红齿白,顾盼生辉。
她长得可真好看,像瓷娃娃一般精致!
窝窝心里泛起怜悯,长臂一挥,直接将木箱接过来:“七姑娘,属下帮你提。”
顾颜目瞪口呆,她直接就抢了……
她这里说不出话,窝窝友好地朝她点头:“您别客气,您这回照顾殿下出力,自然也是我们的主子。”
顾颜有苦,说不出,嘱咐她:“那你到了公主府就还给我。”
“那是自然!”窝窝拍着胸脯保证!
冷宫外的士兵都撤了,停了一辆气派的马车,窝窝将木箱送进马车,随后等着主子上车。
顾颜有眼力见,主动扶着谢明棠上车。
当谢明棠的手搭在少女的腕上时,窝窝瞪大了眼睛,她家主子素来不用人搀扶的……
进了一趟冷宫就变弱了?
弱到需要十五岁小姑娘扶着上车!
窝窝不理解但遵从,上车挥鞭,马车稳稳地朝前驶去。
车里的顾颜轻轻地转动手镯,脑子里胡思乱想,她在想着自己是不是无法离开下谢明棠?
这个纸片世界是作者笔下的,谢明棠是主角,只有跟着她,世界才会眼前铺展开。
少女沉默无言,指尖搭在手镯上,一举一动落在谢明棠眼中,她看着那只手镯,顾颜进宫的时候戴手镯了?
谢明棠回忆一番,这只手镯似乎是她醒来后才戴上的。
马车至宫门口,停下来接受检查,守门的人见到是废太女,挥挥手放行。
谢明棠的公主府离宫廷不过一墙之隔,出了宫门绕上一圈,便到了公主府正门。
府门冷清,囊囊站在门口等着她们回来。
马车停下来,顾颜先下车,转身去搀扶谢明棠,囊囊上前一步,推开她,自己伸手去搀扶主上。
顾颜觉得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睛。
眼前换了一人,谢明棠迟疑了,随后收回手,忽视囊囊搀扶的双手,径直走下来。
顾颜未曾注意到这里,眼前都在看着木箱,当谢明棠走下来后,她立即将木箱搬下来。
“阿姐,我住哪里?”
“顾姑娘,您不回顾国公府吗?”囊囊无情地打断她的脚步,抬手阻止她靠近主上。
顾姑娘表面老实,背地里不安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不规矩!
囊囊义正词严地拦着顾颜,顾颜狐疑地看向她,“阿姐说我住这里。”
“您是顾国公府的人,住这里不合适!”
听着她无情的话,顾颜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眶跟着发红了,瞧着十分可怜。
窝窝急了,“囊囊你干什么,殿下说了,顾七姑娘住在这里!”
台阶上的谢明棠静静地看着被为难的少女,看着她在装可怜装无措。
谢明棠笑了,她怎么这么会演呢?
“阿颜,随我来!”谢明棠仁善地开口,目光再度落在她手中的木箱上,“囊囊,不许为难顾姑娘!”
她好奇顾颜宝贝的东西是什么!
顾颜被放进来,巴巴地跟着谢明棠,“阿姐,我住哪里?”
“想住哪里都可以,我院子大,还有空房间!”谢明棠淡淡开口,她觉得应该将顾颜放在眼皮下面,若不然,指不定怎么作妖!
闻言,顾颜晦暗的双眼登时就亮了,还可以和她住在一起!
真好!
少女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就连步子都快了许多。公主府占地广,多年不住人,皇帝刚下旨,囊囊便领着人来打扫,后院景致不佳,还在修缮中。
步入主院后,婢女来迎,主动去接木箱,顾颜照旧拒绝了,“不用,我自己提着就好。”
谢明棠的目光再度落在箱子上。
婢女不好勉强,笑着与主子开口:“殿下,卧房收拾好了,您要的厢房也收拾妥当了。”
谢明棠鲜少来此居住,她自幼便住在东宫,唯有在外留宿时才会过来居住。
“带顾姑娘去厢房休息。”
说完,她便大步进屋,顾颜的目光追逐而去,心里顿时生起几分害怕。
此地人不生地不熟,她还有些社恐。
“姑娘,您随我来!”
顾颜提着箱子,紧张地跟着婢女,转了弯就到自己的厢房。
屋舍很大,分里外两间房,外面待客,里面睡觉。里外设屏风阻隔,香烟袅袅,布局景致,锦帐都是樱草色的,女子的闺房也不过如此。
顾颜将木箱塞进床底下,自己先躺下休息。
婢女给她拿了点心吃食,香气诱人,她像是捡来的小野猫,主人安抚两句后就走了,由着婢女伺候她。
吃了两口,她觉得无趣,还不如在冷宫里时时刻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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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可以看到谢明棠。
眼看无果,她决定去卧房看看!
顾颜赶走婢女后,自己偷偷摸摸出门,殊不知横梁上一道眼睛盯着她。
那双眼睛盯着她,随后跃下横梁跟着她。
顾颜对此地不熟悉,走回到卧房前,转眼走到西窗下,西边有棵树,恰好遮掩住她的身影。
回府后的谢明棠收到了各地来的情报。
看着一封封书信,倒戈的臣下、背刺她的顾家、踩着她上位的贤妃一家……
一重重失望中,她蓦然笑了,这些人都该死!
迟早也会死的。
从贤妃开始!
谢明棠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下属匆匆走进来,“殿下,贤妃殁了。”
“呀,来不及了。”谢明棠阖眸,嫣红的唇角轻轻地勾起,惋惜道:“姨母死了,舅父该多伤心,陛下可伤心?”
下属回答:“陛下往落秋宫去了。”
谢明棠笑了,道:“窝窝哪里去了?”
门外守候的人立即进来,“属下在。”
“去将元后的画像送到御前!”
躺椅上的女子气定神闲,气定神闲地吩咐下属。
窝窝明白过来,陛下此刻伤心,待见到元后的画像便知道,贤妃不过是个替身罢了,死了也就死了。
“属下这就去安排。”
窗下的顾颜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漆黑分明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落在躺椅上,贤妃死了?
连姨母都敢杀……
彻底黑化了!
顾颜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搁在现代,杀人就是犯法的,要坐牢!
在这里,眨眼的功夫,一条性命就没了。
命如草芥,同样,谢明棠的命也如同草芥。
再抬头,屋里只有一人,谢明棠阖眸躺在椅子上,摇摇晃晃,姿态懒散,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与凄楚。
她是公主不假,生母早逝,父亲怀疑,兄妹陷害,姨母舅父背刺她。
当真可怜极了。
顾颜偷窥了半晌,对谢明棠更加心疼,亲戚都背叛她,踩着她、吸她的血!
仅仅片刻分神的功夫,谢明棠起身朝西窗走来,吓得她捂着脑袋蹲下来。
谢明棠站在床边,眺望冬景,冷风吹拂,有些凉了。
就在顾颜抱着脑袋忐忑不安的时候,谢明棠伸手关上窗户,平静地走了。
没的看了!
顾颜落寞地离开,照着来时路走回卧房,背后的眼睛气得发疯,确定她走远后,立即去卧房告状。
“殿下,方才顾姑娘就在西窗下偷窥您!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囊囊握着刀,咬牙切齿,“您若不信,我便将她拖来与您对峙。”
躺椅摇晃的人睁开眼睛,眼内淡漠:“如何偷窥?”
“西窗下偷窥!”
谢明棠又问:“如何是图谋不轨?”
囊囊要气疯了:“盯着您不放,偷窥你小憩,不是图谋不轨是什么!”
11. 偷听
回屋的顾颜躺在床上发呆,脑海里回忆方才所见到的一幕,拍拍手镯:“系统,她是不是要黑化了?”
系统慢悠悠出来:“她被身边人背叛,游走于黑化边缘,你要做的就是让她感觉到你的爱。”
“爱?我爱她有什么用?”顾颜不服气,撺掇系统:“你先告诉我接下来的剧情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帮她。”
系统却说:“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谢明棠太过聪明了,你如果知道剧情发展,露出马脚,她会直接捅了你。你维持笨蛋美人的人设挺好的。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颗布洛芬,赶紧去攻略她!”
顾颜抓狂,脑海里浮现卧房里的一幕,谢明棠躺在躺椅上,姿态懒散。她的喉咙动了动,低下眉头,脑海里开始幻想着,如果她真的睡了呢?
有些不厚道!
顾颜紧忙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自己脑海里驱除。而此刻的囊囊气到极致,说完后,恨不得去将顾颜揪过来对质。
偏偏她的主子无波无澜,相比较外面的事情,顾颜的事情小的不能再小。
“盯着您不放,偷窥你小憩,不是图谋不轨是什么!”
这句话由耿直不懂情爱的囊囊说出来,显得十分可笑。
“你盯着她?”谢明棠咀嚼这四个字,“囊囊,你盯着她,且盯着许久,你对她图谋不轨?”
一顶帽子扣下来,囊囊大呼冤枉,急忙跪下来辩解,谢明棠先开口:“你喜欢她吗?若不是喜欢她,为何要跟着她?”
“殿下,我怎么会喜欢她。顾家这么对您,属下怎么会喜欢姓顾的?”
囊囊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挖开心自表决心,姓顾的都不是好东西!
“殿下,她肯定是偷窥您,想要窃取情报。”
谢明棠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神色如旧,甚至唇角带了些笑容,“囊囊,你将她当做探子啊。”
她这个属下可真无趣。
她凝着虚空,嘴角轻轻勾起,“囊囊,不要去盯着顾颜,她身上没什么秘密。”
顾颜能知道什么?
囊囊不服气,“殿下,不如就将她赶回去。”
“下去吧。”谢明棠声音冷了下来,起身走到西窗下,推开窗户,目光落在窗下的位置,刚刚顾颜躲在这里?
囊囊转身后,她翻身而出,站在窗下的位置,抬头看向屋内。
这一块,恰好可以看到躺椅的位置,不得不说,这个位置很不错,可以看到整张躺椅。
顾颜当真有几分偷窥的天赋。
不久后,顾国公来了,贤妃殁了,顾国公死了一个妹妹。
谢明棠前去正厅见客,但没有带上顾颜。
顾国公上前行礼,眼眶发红,道:“殿下如愿了。”
“舅父如愿了?”谢明棠笑意清浅,俯身坐下来。
眼前的人如同清冷的疯子,将亲戚们赶尽杀绝。顾国公怒而拍桌,“殿下,那是您的姨母。”
谢明棠素颜清冷,肩背一线,体态优美,平静地回复顾国公的话:“听说表哥两日后与五妹妹定亲,姨母这么一死,你们的亲事便要停下来,三年后再议,对吗?”
我朝规矩,父母丧,守孝三载。五公主年岁已不小,等上三年,必然错失良机。
贤妃的死给予颜明裳重击!
顾国公险些被气疯,看着面前薄情寡义的外甥女:“殿下就这么狠心,非要将人赶尽杀绝?您既然出来,我顾家依旧会鼎力支持您,但您怎么做的?如此心狠,我顾家岂敢追随您!”
他疾言厉色,谢明棠眸色波澜不起,“舅父,您要转投旁人不需要给自己找理由。我被问罪一事,您难道没有参与?”
皇帝猜疑她,但始终没有证据,多年来,相安无事。
这回皇帝醒来,哪里来的证据?
谢明棠揭穿顾国公虚伪的面容:“赵宜之贪污一案,是您经手去查抄,最后的账簿成了伪造的,真的证据呢?如此愚蠢的事,您也做的出来。”
最后赵宜之被放了出来,外放出京,顾家得了多少好处?
赵宜之是户部侍郎,背地里贪污多少,谁又能知道。但她陷害朝臣一事,惹得陛下不快,借此被废了太女之位。
追根究底,不过是顾家人背刺罢了。
顾国公脸色羞得通红,但他没有承认,“殿下怀疑臣陷害您?”
“滚!”谢明棠懒得听他辩解,起身赶客。
顾国公却说:“殿下这些年来做的事情,臣都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我贪污了吗?我母亲当年未曾出嫁时也曾外出经商,她的嫁妆依旧在东宫里,你觉得我会依靠你?还有,舅父欠的钱是不是该还了?”
元后离经叛道,自幼经商,曾经私自出海,在海上经历贸易王国。
但她被一道圣旨召入宫廷,最后惨死宫中。
入宫后,她的生意由顾家人接手,这些钱去了哪里,只有顾家人知道。
顾国公面色大变,谢明棠却说:“这么多年来,我不提,你便不还给我,如今我想要了,舅父是不是该还给我。”
“这是你母亲出嫁前所得,理当归顾家,与殿下并无关系。”
说完,他便走了。
谢明棠跟着离开,桌下的人睁开眼睛,悄悄掀开挡住自己的布,小心翼翼地从桌底爬出来。
偷听到巨大秘密后,她双腿急得发抖,颤颤悠悠地翻窗出去。
心口起伏太大,顾颜靠着墙壁坐下来,低头看了一眼镯子。
刚刚系统让她过来偷听……
撺掇她躲在桌子下面。
果然秘密太大,她对谢明棠的遭遇又知道了些,不仅是娘死爹不疼,顾家的人甚至欺负她年岁小,占据她娘的产业。
厚颜无耻。
她准备偷跑回去,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回到房门口就看到窝窝站在门口。
“顾七姑娘。”窝窝兴奋地朝她行礼,高兴道:“您去哪里了,殿下等您回来。”
她不知道眼前唇红齿白、面色干净的少女实则是阴暗的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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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颜顿了顿了,朝里面看过去,心中忐忑不安,谢明棠是不是她去偷听了?
谢明棠坐在坐榻上,当少女靠近后,平淡如水的眸子里浮现少女的身形。
“阿姐。”顾颜怯怯地开口,露出一副无措的姿态。
谢明棠直起身子,悠悠打量面前怯弱的少女,她不禁怀疑,面前的少女当真这么胆小吗?
胆小的人会跑去窗下偷窥她?
虚伪的小东西!
谢明棠年长八岁,当年听说舅父家中多了个表妹,母亲身份不好,她便很少出来。再见面便是冷宫里,那时的顾颜脾气不好,什么都不肯做,整日哭哭啼啼。
后来,顾颜变了一个人,整日阿姐、阿姐喊个不停。
谢明棠起身,装作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贤妃殁了,今日穿戴素净些,柜子里有你穿的衣裳,挑些素净的,明日要入宫吊唁贤妃娘娘。”
顾颜闻言,稍稍松了口气,笑颜如花:“我知道啦。”
谢明棠走了,她不知道少女偷听她的话,甚至临走前让窝窝去账房给她拿些钱用。
一贯的冷淡,好似顾颜是她养的阿猫阿狗,高兴了便来逗弄两句。
顾颜缓缓松了口气,颓靡不振,转身爬上自己的床躺着,顾家竟然侵占了元后的产业。
“系统,谢明棠之前为何不要回来?”
系统这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元后当年被迫入宫的,她入宫时已有二十岁,这个年岁在这里算是大龄剩女。她入宫时,什么都没有带,产业交给家里打理。”
“后来孕育太女殿下,救济灾民,她想不到生个孩子会没命,产业依旧留在顾家。她死后,顾家彻底接手,不过顾家人坐吃山空,不会经营,已经败了许多。要回来,也只是空壳子。”
顾颜追问:“我怎么帮她要回来。”
系统解释:“元后身边有几位管事,常年打理此事,就在京城商会。太女被废后,她们找顾家帮忙,顾家将她们赶走了。”
系统难得做了回人,顾颜把握机会,点点头,“我去找她们试试?”
夕阳落山,顾颜被喊过去一道用晚膳。
顾颜坐下来后,谢明棠姗姗来迟,她换了一身霜色的衣衫,步履轻轻,整个人如同冰山。霜色衬得她肌肤更白了。
低头吃饭,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殊不知顾颜内心正煎熬,攻略迟迟没有进展,她该怎么办呢?
用过晚膳,顾颜被打发回屋,沐浴更衣,爬上床的时候,系统叫了起来:“宿主,她喝醉了,你快去。”
顾颜心口激动,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对,继续缩着不动:“我不是阴暗的小老鼠!”
系统怒道:“你欠我的布洛芬还不还?”
顾颜犹犹豫豫,脑海里浮现白日躺椅上一幕,清尘出水,带着三分冷意,三分美艳,更多是平静如水的温和感。那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朝她靠近。
被窝里的人脸色发红,眼睫颤了又颤,似乎闻到了往日常闻到的疏冷香气。
12.偷亲
宫里贤妃殁了,顾国公忙着去交集,似乎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在顾家,顾家谁都没想起顾颜的去处。
黑夜下,一抹鬼鬼祟祟的影子出了卧房门。
公主府内人少,伺候的婢女也不多,窝窝抱剑靠着门,目光落在黑夜上。
阁楼上三面为窗,此刻正熏着炭火,热意融融。谢明棠喝了些酒,四下无人,便将外衫褪了,只着中衣。
二楼阁楼有窗,顾颜爬不上去,看着叹气,突然间,窝窝走来:“七姑娘,你去找殿下吗?”
少女狡猾地眯了眯眼睛,指着二楼:“我去见阿姐,可以吗?”
“可以,自然可以,您劝殿下少饮。”窝窝后退两步,让出楼梯口的位置,她笑了两声,小姑娘半夜来找姐姐,有甚可阻拦的。
顾颜没想到就这么上了阁楼……
阁楼内热浪翻滚,香气清浅,打开的的窗户可以直观看到远山般的云层与悬挂空中的明月。
顾颜脱鞋,双脚踏上地板,心跳飞快,默默提醒自己只是来看一眼,没有占人便宜的想法。
随着靠近,酒味浓郁,谢明棠跪坐在几旁,单手托腮,头顶上的光被影子挡住了。
她抬头去看,恰见少女粉妍的小脸:“阿颜?”
顾颜跟着坐下,没有古人端正的姿态,甚至是盘膝坐下来,“阿姐。”
听着软软细细的声音,谢明棠没有设防,再度闭上眼睛,眉眼间流露出妩媚,眼梢轻挑,露出的风情便与白日极为不同。
白日里的谢明棠清冷,一颦一笑带着刻入骨子里的规矩,像是天地间的标尺,走到哪里便是规矩。
而眼前喝醉的谢明棠一笑间,风情万种,她已非及笄女子,风情韵味都带着成熟。
顾颜看得发痴,谢明棠不知她的想法,伸手接过酒杯,顾颜心中一紧。
谢明棠见她发呆沉默,不由笑了,暖融融的灯火照在少女的面上,暖而朦胧,皮肤干净极了。
顾颜的相貌只会害了她。谢明棠仰首饮了一杯,顾颜是顾家的庶女,太过好看,就会被顾国公当做棋子般送人。
眼看着一杯酒落空,顾颜狗腿似地给她斟酒,手中的酒壶跟着发抖,像是心底发虚。
顾颜慌得要死,面色开始发红,甚至,浑身开始发烫,她的目光落在谢明棠的面上、脖颈上。
中衣单薄,紧紧贴着腰骨,勾勒出曼妙的身材。面前的谢明棠就像是巨大的诱惑,一点点勾引着好色又胆小的顾颜。
谢明棠饮了半杯酒,见她不语,便将剩下的半杯酒递到她的面前,如同逗弄小猫小狗。
顾颜无法拒绝,就着她的手喝下半杯,酒水辛辣,刺激得她想吐,但又吐不出来。
谢明棠笑了,手中的杯子脱手,横卧榻上,修长的长腿被灯火勾勒出来,姿态曼妙极了。
下一息,谢明棠同小猫招招手,小猫跪着走过去,眼中一泓秋水,映着谢明棠妩媚的一面。
小猫狠狠心,仰首贴上她的唇……
“嗯?”谢明棠低哼一句,身上酒意散发出来,热意撩人,当冰冷的肌肤靠过来时,她不禁发出舒服的叹息。
小姑娘与男子不同,身上柔软极了,带着撩人的香味,靠近后,酒醉的谢明棠并没有拒绝。
谢明棠醉得糊涂,但她觉得对方的唇角柔软得不像话,让人脚踩云层,晕头转向。
顾颜吃了豹子胆,一时冲动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谢明棠的手伸过来,搭在她的肩上,像是一种鼓励。
鼓励她一往无前。
她放肆地亲吻她的唇角,之前的无措、犹豫都抛在九霄云外,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停下来。
唇角简单贴着,稍稍碰着,犹豫之际,对方忽而探出舌头。
舌头碰到了她的唇角。
新天地被打开了,顾颜浑身一颤,酒醉的人不自知,反而主动勾着她。
顾颜恍若被雷劈了一般,浑身带着电流,下一刻,忍不住推开她。
谢明棠昏昏沉沉,眼中浮现少女的模样,少女眸色紧张,像是犯错像是误入生地而害怕。
胆子小的小东西!
顾颜跑开了,唇角乃至口中沾染她的味道。
少女一口气跑下楼,像一阵风般从窝窝面前走过,窝窝哎呦一声,人已经跑远了。
“七姑娘、七姑娘……”
“怎么跑的那么快,丢了魂似的。”
顾颜做贼心虚,一面跑一面回头,害怕谢明棠追过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偷亲。
跑回屋里后,她直接钻回被子里。
系统生气的跳出来:“宿主,你跑什么?你给她表白啊,你亲她,她都没有拒绝你。俗话说酒后吐真言,这么好的机会,你退什么退!”
心虚的人不吭声,指腹不自觉压在唇角上,舌尖轻轻抵着牙齿,回味方才的亲吻。
系统如同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你起来呀,别窝囊,你怕什么呢?她正是被天下人抛弃的时候,你稍稍露出些爱意,她就会很感激的。”
顾颜不搭理碎嘴系统,缩进被子里睡觉。
酒醉的人醒得晚,待她醒来,二楼暖阁上的炭火还没熄,她捂着额头坐起来,外面的下属闻声而进。
“主子,画像送到陛下跟前了。”
谢明棠放下手,恢复往日的姿态:“如何?”
下属低声回答:“昨晚五公主去找陛下哭诉,听闻想要给贤妃娘娘追封后位,陛下拒绝了。甚至将顾国公召入宫里痛骂一顿,说他忘恩负义,不记元后的好。”
“顾国公不敢再提给贤妃追封一事了。”
贤妃若被追封,谢明裳姐弟便是嫡出的公主皇子,身份便跟着变了,甚至与二公主谢明棠平起平坐。
届时谢明裳招揽朝臣时多了一重助力。
她的算盘打的可真响!
谢明棠颔首,随后躺下来,随手扯着毯子盖好,“静观其变。”
下属退出去了。谢明棠阖眸,静静思考眼前的局势,皇帝多疑,忌惮她,可这些年来对元后念念不忘。
贵妃、贤妃人在后宫争来斗去,为了皇后之位挤破脑袋,皇帝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宿醉后头疼不已,谢明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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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而是又睡了会儿,待天光大亮才匆匆下楼回卧房更衣。
顾颜踩着点来用早膳,同样一身霜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上只有三两素色珠花,站在门口,乖乖巧巧。
谢明棠坐下来,“阿颜,昨晚睡得可好?”
不好。顾颜苦着脸,偷亲过后,激动的一夜没睡,稍稍一想便会惹出一身汗水。
就这么激动了一夜,到天亮才迷糊睡过去。
“还好,阿姐睡得好吗?”顾颜主动岔开话题,将事情往她身上推。
谢明棠颔首,“不错,先用早膳。”
她没有提昨晚的事情,顾颜诧异地看她一眼,是不是酒醉后的事情都忘了。
早膳很丰富,银耳莲子粥,虾饺,鱼饺,还有几盘子叫不出名字的吃食。
顾颜心中松口气,轻轻喝了口粥,粥喝完又开始沮丧,不对呀,她忘了,那自己昨晚岂不是白忙活了?
顾颜低头吃粥,管事进来禀报公主府修缮的进展。
公主府原身是一王府,占地大,东边是屋舍,星罗密布,西边有一湖。湖上养着几只白鹤与飞禽,飞来绕去,景色不错。
管事禀报过后,谢明棠放下筷子:“继续修,不用在乎银钱。”
提及银子,顾颜不由想起系统说的那几位管事,她想了想,得找个机会去问问。
须臾后,管事将账簿捧来,谢明棠随手翻了翻,管事的意思很明显,缺钱!
没有钱就没有办法继续修缮公主府。
东宫被封,她的一切都在东宫里,如今拿不出来。她还不至于穷困潦倒到无钱修缮公主府的地步。
“容后再说。”她将账簿还给管事。
顾颜悄悄看向她,发觉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想说起管事的事情,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顾颜才十五岁,怎么会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事。
女强人都要面子,她不能揭露人家的短处。
顾颜犹豫不决的时候,囊囊从外面走来,先给殿下行礼,随后看向少女:“顾姑娘,您昨晚去了哪里?夜不归宿可不是正经姑娘的行径。”
夜不归宿?顾颜脸色一红,谢明棠性子古板极了,若不说清楚,真以为她半夜出去鬼混。
“我没有夜不归宿,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
囊囊眼神犀利,追逐她飘忽的眼神:“您去了哪里?”
“阿姐喝醉了,我来暖阁了找阿姐了,窝窝看见我了。”顾颜脱口而出,说完后,脸色红得发烫,坐在凳子上手足无措。
她又摆出这么胆小怕事的模样。囊囊急忙掀开她的真面目:“殿下,她分明就是图谋不轨,她怎么知道您喝酒的?”
谢明棠昨晚睡不着,提着酒壶去阁楼喝酒,这件事是秘密,除去亲近几人外没有人知道。
顾颜皱着小脸,极力想着解释,脑海里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囊囊看到她偷亲谢明棠了吗?
囊囊继续说:“你走的时候,脸色慌张,脚步匆匆,分明就是做了亏心事。殿下,此女不能留在身边,属下将她送回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