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禁止贴贴[魂穿]》
1. 和死对头同居后
“你叫王荣华?”
警服青年扫了眼手里的手份证,又扫了眼病床前呆坐的姑娘。
年轻姑娘双目无神,面容呆滞,既不答话,也不看他。
青年转身问白大褂:“医生,你不是检查过,说她没事吗?怎么没反应,不会伤到脑子吧?”
医生淡定回望:“你在质疑我的水平?”
“那倒不是,我问完话,赶着写报告。她一直不说话,另一个直接进抢救室,我怎么写?”
“她全身无伤,连发型都没乱,车没撞到她。没反应可能是受到惊吓,让她坐那里缓缓神。”
……
陌生对话在耳边轰鸣,荣华听到了,似乎又没听到。
她的意识从车祸发生起,一帧一帧过。
她赶着开会,车速有点快,天很蓝,路面有点反光,这条路新修不久,车很少,她很熟悉路况。
突然,绿化丛中钻出个人影,直接跨进马路中间。
她为了避开人,用力左打方向盘,打死。
然后车撞向路边,撞到围档后的水泥柱。
碰撞的瞬间,她眼前一片白光。
接着,视角突然转换,她眼前出现撞得变形的车,她自己的红色跑车。
疑惑一闪而过,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在这间医院,面前一个交警,一个医生,而她,好端端地坐着。
王荣华又是谁?
她叫荣华,荣耀的荣,中华的华,荣氏集团董事长荣振长女,争产官司打了三年,电视报纸轮流上,新城还有人不认识她?
荣华抬起眼眸,盯紧警服青年手中的身份证。
“哎,她动了,动了。”青年惊呼。
白大褂懒得理他,径直走近荣华,“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哪里不舒服?”
荣华看到他脖子上挂的听诊器,光滑锃亮的不锈钢曲面,倒映出她的面容。
黑发,马尾,眉目清淡。
荣华大惊,这不是她,她向来一头海王红短发,是她的标志,也是她的宣言。
聪明的大脑迅速分析出最不可能的可能,她变成别人了。
“我没事。”荣华回应医生的问题,抬头问警服青年,“你有什么问题,现在问。”
青年被她的镇定惊了下,和医生对视一眼,放慢语速,“你记得事故发生时的情况吗?那辆车撞上水泥柱前,车速和行驶路线正常吗?”
荣华语气笃定,“正常行驶。有个人影突然从绿化带钻出来,站到马路中间……”
警服青年和白大褂投来狐疑的目光,她顿了下,圆滑转弯,“我是说我,想抄近路过马路。”
青年了悟,严厉教育,“你怎么能横穿马路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如果不是那位女司机不顾风险,强行转弯,你被撞到,不是死就是残,知道后果吗?不想活了吗?”
荣华等他输出完,回问:“那位女司机怎么样了?她,危险吗?”
意识都跑出来了,不知人还在不在……
白大褂回答:“在急诊抢救室。”
“带我去看看。”不容置疑的语气。
警服和白大褂对视一眼,这命令的口吻,没听错吧?
警服青年咳了下,“我刚好要过去,你和我一起。能走吧?”
荣华站起身,能走,好得很,打高尔夫抻到的腰都没感觉了。
毕竟不是她的身体。
青年拎起诊台上的包,递给她,“你的私人物品,还给你。”
身份证也一并递到她手中。
荣华垂眸看了眼,王荣华,女,二十二岁,河西人。
眉清目秀,神情怯懦。
荣华随手塞进包里,跟上警服青年的脚步。
“那位真是个好心人,我跟你讲,你横穿马路,违反交通规则在先,人家在危急情况下,选择牺牲自己,没撞你。你真是命大,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青年絮絮叨叨。
荣华面无表情。
她可不是好心,聪明的大脑做出缜密判断,撞倒围栏比撞倒人麻烦小。
谁知道围栏后藏着水泥墩子。
再者,当时她踩没踩刹车?
算了,小问题,不细究。
再没有她变成别人更大的问题了,她现在有点烦。
还没走近抢救室,远远传来争吵声。
荣华灵敏的耳朵立刻分辨出来,一个是不着调的未婚夫季琅,一个是假正经的死对头封晟。
“我来看我未婚妻,还需要你同意?你算哪根葱,不过给荣氏投了点钱,真把自己当老板了?”
气急败坏的,是季琅。
“衬衫上口红印子都没擦干净,你还是回家换身衣服再出来,免得记者拍到,又连累荣氏上娱乐新闻。”
气定神闲的,是封晟。
荣华都能想像到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这俩人不对付,平时都避开对方,现在撞一起,果然,又吵起来。
荣华不用问,一猜就是季琅先挑起来的。
这个未婚夫选得有点仓促。
老爷子去世后,荣氏没了掌舵人,一锅乱,不知小几上位的后妈不知受了谁蛊惑,推着婴儿车出来抢公司,公司真有人买她的账,结成太子联盟,要独吞荣氏。
笑话,她二十多年饭白吃,能让一个咬奶嘴的娃娃斗垮?
她书也不读了,立马回国,找荣父交好的叔伯借力,夺回公司控制权。
不过这些笑眯眯的叔伯都是老狐狸,锦上添花可以,雪中送炭就推三阻四。
权宜之下,荣华答应和季琅的婚事,才换来季叔的鼎力支持,稳定局面。
她打小认识季琅,对他的品性再清楚不过,这厮就是个花天酒地的浪荡子,最喜美女,没能力搞事,对她来说可控。
两人定婚两年,迟迟未完婚,一个原因是荣华实在瞧不上季琅,想磨几年,自己翅膀硬了,解除婚约;另一个原因是季琅也看不上荣华,觉得她不够温柔小意,和她结婚就是入狱,能拖则拖。
两人心照不宣,一起顶住季叔催婚的压力,倒也相安无事。
这厮从美女床上爬下来,巴巴跑到医院,估计是做给季叔看,她懒得管。
不过封晟也来医院,她就想不通了。
这厮在她心目中,和季琅半斤八两,区别只在一个爱酒色,一个爱钱财。
小时候真没看出来,那时候他可风光,作为别人家的孩子,被全小区的父母当作训娃的榜样。
住他隔壁的荣华压力最大,天天被荣父荣母揪耳朵骂,“瞧瞧人家封晟,只比你大两岁……”
她气不过,就找封晟对掐,邻居十几年,俩人便当了十几年死对头。
后来人生际遇不同,荣父抓住机会,扩大产业,搬到更富贵的地段;而封父被行业危机冲垮,封母带封晟远嫁异国,两人再也没见过。
再次重逢是在她和季琅的订婚宴,封晟回国发展,也去参加了,难得没有对她冷嘲热讽,面无表情地灌了一壶酒。
连酒杯都没用,分酒器灌满,一口闷。
那可是高度白酒,喝下去眼尾立刻红了。
啧,这么多年,洒量和人品一样没涨。
看他被人抬出宴会厅,她乐了半晌,吓得季琅以为她真心想嫁给他,躲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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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
原以为萍水一聚,再无瓜葛,谁知公司再次危机时,他以投资人身份入局,在董事会混个席位,整天拿营收利润压迫她。
如果限于每月递报表她也忍了,可这厮信不过她,在她隔壁抢了个办公室,上班比她还准时,动不动在会议时怼她,阵仗搞得比她这个老总还像老总。
她一看见他就烦,如今人躺在医院,还是躲不开。
好好的不去公司上班,来医院看她死没死吗?
那边争吵还在继续,一个气急败坏,一个气定神闲。
然后一个气吞山河的女高音横穿进来,“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
世界一下子安宁了。
荣华拐进过道,一眼看到两个身高差不多的人针锋相对。
一个黑色利落短发,垂下几缕在额前,眉峰凌厉,眼尾细长。铅灰色衬衫,塞在裤腰内,似乎塞得急,褶皱凌乱,平时焊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也没穿。
一个奶奶灰挑染狼尾短发,估计出门急,没洗头,这里卷那里翘,主打一个乱糟糟,一双桃花眼因为气愤,亮闪闪的。身上的白衬衫赫然一枚口红印,就印在脖子下方衣领处,神气活现。
荣华心里一个冷嗤,印给谁看?她又不在乎。
旁若无人地经过他俩,问刚才主持正义的护士,“里面的人情况如何?”
护士一怔,“你是家属?”
针锋相对的两个人齐齐看过来。
荣华一时无言,是本人,你们信吗?
警服青年挺身而出,“她是受害人。”
迎着众人目光,他掏出证件一亮,“我是交警杜浩。”可算有机会报上大名了。
其余众人看向连块皮都没擦破的“受害人”,齐齐沉默。
荣华也很无语,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讲,她本人身体虽在抢救,意识却好端端在这里,“受害人”身体好端端的,意识却不知在哪里,说不上谁更惨。
“情况怎么样?”杜浩问。
护士回答,“还在抢救,进去一个小时了。”
“伤到哪里?”
“严不严重?”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传出。
然后季琅瞪封晟,“你这么关心我未婚妻干什么?想撬墙角?来啊。”
荣华很心塞。
封晟则面无表情,“我身为董事、股东,关心公司未来。”
荣华心道果然。
季琅还要再吵,正义的护士再次打断,“这里是医院。”
季琅愤怒地偏过头,不理任何人。
杜浩倒听明白了,“你是里面那人的家属?”
“她叫荣华。”封晟沉沉补上一句。
杜浩写在本上,“是这两个字吗?”
封晟点头。
杜浩转头对荣华说,“你俩名字一样,都叫荣华。”
能一样吗?她姓荣,单名华。
荣华,多么贵气的名字,加上一个王姓,要多土气有多土气。
荣华忍不住翻个白眼。
季琅也撇嘴,“荣是姓。荣氏集团的荣。”
小交警灵光一闪,“打争产官司的荣氏?原来她就是荣华啊,小报上天天见,那一头红发很惹眼。”
不出意外,他得到另外几个人的白眼。
杜浩全不在意,继续问季琅,“她的精神状况如何?有没有酗酒的习惯?”
听听,这都什么问题。
季琅还没反应过来,封晟开口,“你不如问我。她精神正常,平时不饮酒。”
“哦,你叫什么名字,和她什么关系?”杜浩问。
“封晟,”封晟顿了顿,“邻居。”
2. 和死对头同居后
荣华一心抢公司,连老宅也不回,就在荣氏总部附近置办物业,方便上下班。
品质精装,拎包入住。
入住第一天偶遇对面邻居,是封晟。
荣华郁闷得当场要搬家,公司里天天见他一张棺材脸还不够,下班仍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抬眼看到封晟棺材脸上的嘲讽,荣华立刻想通了,凭什么她搬,要搬也是他搬。
不蒸馒头争口气,她在公司处处被他压一头,住的地方势必寸土不让。
她这边如临大敌,封晟那边却轻飘飘瞥一眼就走开了,荣华一拳头砸在棉花上,更郁闷了。
就这样,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对门邻居住了大半年,对话不超过十个字。
这样的“邻居”,封晟真好意思说出口。
杜浩又问了几个问题,留下联系方式,才转身离开。
临走前问荣华:“你住哪里,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荣华回答:“我在这里等等看。”
除了王荣华这个名字,她对现在的身体一无所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不如在这里等着,看看自己活着还是死了。
杜浩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有新进展我会联系你。”
交警走了,护士也忙去了,几个人在抢救室门口干巴巴站了会。
荣华先找个长椅坐下。
突然变成别人的刺激有点大,她得捋捋。
打开属于王荣华的背包,几件薄衣塞得半满,夹层里旧手机一只、破钥匙一枚,以及缺了半边的干面包。
还有个小小的钱夹,掌心大,有些年头了,边缘破损,五金扣生锈。掀开一看,几枚硬币,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发黄,是一张肖像,眉清目秀的少年,站在树下,一口白牙,朝气蓬勃。
不知是王荣华什么人。
荣华将其他东西收进背包,只留下手机细细琢磨。
不用指纹也不用面容识别的老式机,一摁,还亮,幸好没设密码。
打开短信,广告居多,夹杂几条催她赶紧找工作、寄钱回家的信息,署名“爸”。
联系人没几个,除了爸,就是姓王的人,比较奇怪的有俩,家政中介李姐,和雇主封先生。
荣华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站成木桩的封晟,嗯,也姓封。
旁边季琅等得急了,团团转几圈,掉头就走。
封晟语气嘲弄,“这就没耐心了?”
季琅回头,桃花眼一瞪,“等她醒了我再来。”
荣华轻轻啧了下,这个不着调的未婚夫,早晚得换。
季琅火急火燎,越过荣华时,却停步,手插兜,脸微抬四十五度,唇角微勾,“我说,小妹妹,你去哪,我送你。”
妹你个头,荣华瞪他一眼,撩骚撩到她病房门口了。
季琅被她一瞪,愣了一下,转而笑道:“妹子,我不是坏人,瞧你被车撞了有点可怜,刚好我和抢救室那人有点关系,这样,留个联系方式,你哪里不舒服,随时可以找我。”
不是坏人?有点关系?随时找你?
荣华气得想踹他一脚。
背后封晟冷冷开口:“这里是医院。”
季琅调头嗤他:“管得着?”
荣华更冷,“不需要。”
季琅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惋惜表情,啧啧叹着气走了。
荣华继续看手机,连眼风都懒得扫。
季琅一走,抢救室门口剩俩人,荣华,封晟。
俩人都懒得开口,气氛冷冷的。
这时,荣华手里的旧手机响起来,声音不大,却尖锐刺耳。
荣华抬起一看,家政中介李姐,便接通了。
话筒传出中气十足的女声,“我说小王,你上午去封先生家面试了吗?情况怎么样?”
什么面试,面试什么?荣华淡淡开口:“没有面试。”
“没面试?我说小王,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这么好的机会,工资给那么高,又指定要你,姐要是你,拼命也得抓住啊。你怎么没面试?找别家了?你这样就不地道了,姐看在同乡的份上,重点推荐了你,都没给别人机会……”
前言不搭后语,荣华不耐烦打断:“遇到交通事故,我现在医院。”
“医院?你被撞了?伤哪了?要不要紧?”对面一叠声问。
看在她颇为关心的份上,荣华勉为其难回了句:“没撞到。”
“没撞到,你怎么不赶紧去面试?要是人家封先生等急了,拒了这个单,你到哪找这么好的机会?听姐的,你现在给封先生打电话,说你遇到车祸,耽搁时间了,情况说严重一些,再保证你马上赶过去。”
荣华只觉得耳朵嗡嗡响,手机拿远了,等对面安静下来,才靠近耳朵,“知道了。”
果断挂电话。
世界终于清静了。
一抬头,眼前杵着个人,荣华戒备,“你干什么?”突然离这么近。
封晟却冷冷沉沉,“你是保姆?”
你才是保姆,荣华否认,“不是。”
封晟也不多话,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荣华的手机又响起刺耳的铃声,低头一看,“雇主封先生”。
啧,果然是同一个封。
荣华聪明的大脑立刻分析出前因后果,“你找保姆?”
还找个年轻小姑娘,想不到封晟看起来清心寡欲,实际上也很俗。
封晟挑眉,“看来是你。”
荣华果断摇头,“我不做保姆。”
笑话,堂堂荣氏掌门人,新城最年轻最飒的掌门人,保姆?真敢想!
“你在家政公司留下信息,找包吃包住的居家保姆工作,昨天通知你来我家面试,工资一万,现在你说你不做?”封晟讥讽。
一万能干什么?请问,能买个包还是能买件衣服?一顿正经晚饭都不够。
荣华也讥讽,“想不到你这么小气。”
这下封晟气笑了,“家政公司报价六千,我给你开到一万,小气?”
比市场价高?荣华警惕,“你为什么开这么高?”难道想做什么工作范围之外的事情?
封晟意兴阑珊,“再给你一次机会,等会跟我走。”
“不去。”荣华斩钉截铁。
估计是等得无聊,封晟这么清冷的人,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居然悠悠拿起手机,悠悠拨打电话,“李女士,你推荐的保姆面试通过,今天可以上班。”
荣华不可置信,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看来她以前对封晟的评价太高了。
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封晟斜睨荣华一眼,轻轻牵了下嘴角,“她好像有想法,你和她谈。”
不出意外,封晟挂断电话后,荣华的手机急促响起。
荣华一想到对面李姐哇啦哇啦吵架一般的声音,脑壳疼,如果是荣氏的员工,肯定开除她!
但她现在顶着王荣华的身体,不想给她留下一堆麻烦,终于摁下接通键。
摁之前,狠狠瞪了封晟一眼。
封晟板着脸不理会,收起手机,只看向抢救室方向。
荣华在接受了二十分钟唾沫横飞的狂轰乱炸后,妥协,“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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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
这王荣华过得太憋屈了吧,荣华开始考虑,看在借用身体的份上,等她从抢救室出来,给王荣华在荣氏安排个工作,起码五险一金有保障。
现在只等抢救室消息了。
走廊里安静下来,封晟盯着闪烁的红灯,也不催她。
荣华正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他开除自己,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涌来,听起来人数不少。
她下意识拧眉,果然,四五个人出现在拐角处,拥着一个华服少妇,急匆匆走近。
少妇一脸悲凄状投向封晟,“封先生,我家华华没事吧?我一听说她出车祸,立刻从家里赶过来,怎么还没抢救过来?是不是医术不行,咱们转院吧。”
荣华靠向椅背,抱臂冷观。
华华是你叫的?这么快得到消息,眼线不少啊,看来是她清理得不够彻底,还是新收买的?
正抢救呢,想给她转院,怕她救活了?
封晟不着痕迹避开突如其来的拥抱,面色淡淡,“荣夫人稍安勿燥,荣华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
小妈荣夫人沾了沾不存在的眼泪,“我怎能不担心,她爸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先走了,要是荣华再出什么事,公司怎么办?我们娘俩怎么办?荣瑛还小,他什么都不懂……”
荣华白眼翻上天,她还没死呢,就想着怎么帮荣瑛接手公司了?
平时不敢叫唤,她一进医院就跑出来蹦达,看来以前对这母子俩还是太仁慈了。
脸上的嫌恶掩不住也不想掩饰,荣华不屑地转过头。
没注意到封晟看了她一眼,然后温声安抚年轻的荣夫人。
K,对她冷嘲热讽,对装柔弱的小妈就温言细语,狗男人都喜欢这个调调。
荣华听不下去,霍然起身。
正在此时,抢救室的门打开,主治医生大步走出,手术服都没来得及换下,神色略显疲倦,“病人家属在吗?”
所有人都看向医生。
在场诸位没一个称得上荣华的家属,荣华本人冲上前,“有什么问题和我说。”
封晟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没吱声。
小荣夫人才发现她的存在,妆容精致的脸盛气凌人,“哪里跑来的乡巴佬,里面抢救的是我女儿,和你有什么关系,滚一边去。”
乡巴佬?你女儿?
荣华要气笑了,正要骂回去,封晟开口,“她是受害人。”
转头对医生说,“我是病人的朋友,可以代为处理有关她的事情,她现在情况如何,您可以和我说。”
小荣夫人紧跟着一句,“我是她继母。”
荣华瞪了她一眼,在小荣夫人的膈应下,对封晟自称她的朋友都没有那么排斥了。
“病人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但情况比较复杂。”医生带他们去诊室,展示荣华的病例。
“腿骨、肋骨有骨折,已经治疗过,只有脑部状况不确定,”他用笔点着一处阴影,“出血面积比较大,推测是这个原因导致病人昏迷,经过手术处理,病人没有清醒的迹象,不确定昏迷状况将持续多久。”
封晟面色微沉,小荣夫人继续悲凄状,只眼底隐隐透出些兴奋。
荣华轻轻吁口气,没死就好,只要人还在,那母子俩就抢不走公司,她总有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
只是看护是个大问题,荣华不敢把自己交给小妈,备不住哪天她偷偷拔管。
细数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信的人。
荣华拽住封晟的衣袖,“给季琅打电话,让他负责未婚妻的安全。”
封晟棺材脸微动,轻轻挑了挑眉梢。
3. 和死对头同居后
“你哪来的立场指挥我做事?”
封晟眉梢微挑,细长眼眸精光一闪,语气又凉又硬。
“凭我是受害人,她死了谁赔偿我?”
荣华一贯不服输,无理也要搅三分,语气也是又冲又直。
封晟脸色一黑,“她在抢救室昏迷不醒,你却完整无损地站在这里,到底谁才是受害人?”
“还有,”他双眼微眯,脸彻底寒下来,“以后不准说死这个字,她不会死。”
荣华冷嗤一声,她说自己碍着谁了。管得真宽。
确实只有不着调的季琅不会害她,那厮就算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封晟显然也意识到,季琅是荣华的未婚夫,名正言顺。
他的提议,小荣夫人也不敢胡搅蛮缠,卖弄一番母女情深之后,三步一回头地离开医院。
封晟给季琅打电话,等他过来一起办理住院手续。
季琅姗姗来迟,换了身衣服,看起来不情不愿,估计他爸给他下过死命令,人还是乖乖来了。
不光人来了,还带了两个行李箱,两个保姆,不知道他是看护来的,还是度假来的。
荣华给他个白眼,“让她俩回去,在医院请两个护工。”
季琅不干,“那不行,她俩走了,谁来照顾我?”
荣华白牙森森,“你看我行么?”
季琅浪笑一声,“那怎么好意思。”
我看你好意思得很,荣华差点习惯性地踹他一脚。
腿刚抬,季琅跳到一边,也是习惯性地躲开。
在场三个人都顿了一下。
季琅先开口,“看你小胳膊小腿的,怎么也有踹人的习惯?这习惯不好,我告诉你,容易摔倒。”
荣华放下腿,用力跺了下脚,“你哪只眼看到我要踹人?腿麻了,我缓缓。”
季琅桃花眼一荡,指着其中一个保姆,“让她帮你揉揉?不是我夸口,手艺很好的。”
荣华冷笑一声,“你自己享受吧。”
季琅这才解释,“带她俩过来是老头子的指示,护工也会请的,我季琅的未婚妻,不能在这种地方受了委屈,不相干的人赶快滚。”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封晟说的。
封晟神色不动,从荣华要踹季琅开始,他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
被季琅骂在头上,他才掀了掀眼皮,“上点心,荣华要是有个意外,你等着陪葬。”
“这种好机会可以让给你。”季琅笑得吊儿郎当。
封晟眼风都没扫一下,转身去护士台办理手续。
等安置好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荣华,封晟瞟一眼身边的荣华,“跟我走。”
荣华下意识反驳,“凭什么!”
封晟面无表情,理所当然,“你是我请的保姆。”
K,又来,你才是保姆!
荣华怒,“我不干。”
封晟拿出手机,“我给中介打电话。”
“等等!”荣华愤然,“我考虑一下。”
实在不想听中介李姐苍蝇念经的嗡嗡声,但凡不是看在借用小保姆身体的份上,她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封晟垂下眼皮看她一眼,“考虑好了?”
才一秒钟!
荣华怒,“先说好,我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有随时辞职的权利。”
封晟不置可否,转身走人。
荣华心里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却也明白自己守在病房无济于事,医学无法解决的事,要寻求科学帮助。
嫌弃地背上又土又旧的背包,才抬脚,季琅拦住她,“你要给那个死人脸做保姆?他给你开多少钱,我给你开双倍,三倍也行,跟我吧。”
K,当她是什么!
荣华瞪他一眼,“你好好守着病房那位。”
季琅嘀嘀咕咕,“不识好人心。”
荣华不再理他,快步跟上封晟。
封晟的车她很熟,黑色越野,又大又方,和他这个人一样碍眼,每次停在地库,衬得她的红色跑车软趴趴小可怜一样。
她很不耐烦和他停在一起,偏公司和小区,车位都划在一起。
她不能退,要退也是他退。
眼下封晟打开车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荣华顿了顿脚步,一咬牙,踩着脚踏板爬上车。
真的是爬,这小保姆王荣华的身体太娇小,有没有一米六?还没封晟的车高。
荣华觉得在死对头面前落了下乘,一路气鼓鼓。
都没心情嘲笑他的车内饰。
这可是她第一次搭封晟的车,放在平时,她肯定要把光溜溜的内饰嘲个遍,跟刚从4S店提车一个样,一点个人化装饰都没有。
说明什么?这人阴险腹黑、心机深沉,不可交!
不过放在平时,她绝对不会搭他的车就是。
封晟也没有吱声,两个人一路沉默,连背景音乐都没有。
好在医院离小区不太远,停好车,封晟按下电梯,直上十六层。
这条路她也熟,上班回家每日来往,只是脸不一样了,恐怕刷不开门禁。
她大刀阔斧地站在电梯中央,封晟也不理睬她,双手插兜,只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一动不动。
叮的一声,十六层到,电梯门开,荣华率先走出电梯,习惯性脚步向右。
封晟沉沉发声,“这边。”
荣华脚尖一转,“看看也不行?”
封晟刷脸开门,扔给她一双没开封的男士拖鞋。
荣华接过,也不管鞋大得像撑船,换上之后在封晟家里溜达起来。
一样的面积和朝向,一样的室内精装,不同的是,封晟家里和开发商交房时,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变化。
对面荣华自己家里,除了卧室和书房,三个房间都改成衣帽间,分别放衣服、鞋子和配饰等。
最新款都要有,穿不上也要摆进她的衣帽间。
她辛辛苦苦赚钱不是为了养那母子俩的。
封晟走进书房,唰唰打印出中介格式合同,李姐已经填好相关信息,只等俩人签字。
封晟修长手指夹起钢笔,笔走游龙,签下大名,指尖一推,推到荣华面前,“这里签你的名字。”
荣华不乐意,“什么卖身合同,就让我随随便便签名字。”
封晟眉梢微挑,“你仔细看看条款。”
“用得着你提醒?”荣华撇嘴,一目十行扫了一遍合同条款,嗯,没什么坑。
但她仍然不想签,“我在你这里,只是暂时的,随时会离开,签它没意义。”
封晟神色不变,收起合同,“不签也可以,但你离开必须征得我同意。”
荣华嗤笑一声,等她回到自己身体,看她还鸟不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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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非自然事件,她得请教青峰山老道长,以小保姆王荣华干瘪破烂的钱包来看,承担不起去青峰山的费用。
她无处可去,无人可求,这才顺水推舟跟了封晟回家。
真以为她会乖乖当他的保姆?
把荣华带回家后,封晟赶着离开,“呆在这里,哪也不准去。除了我的卧室和书房,其他房间随便你进。”
“你要去公司?”荣华问他。
封晟扫她一眼,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晚上要不要给你做饭?”荣华又问他。
这句是故意的,封晟没有应酬的时候,都是在公司餐厅吃饭,肯定不会回家吃。
所以,他为什么请保姆?不会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念头吧?
那她可以嘲笑他一辈子。
她这么提一嘴,封晟似乎才想起吃饭的问题,“厨房和冰箱的食材,你可以随便用。不用管我。”
这意思,得让她自己做饭给自己吃?
厨房对荣华来说是个禁区,她的天赋点不在这儿。
“你不怕我把厨房炸了?”
封晟再次扫她一眼,“你没做过保姆?”
荣华大言不惭,“我擅长提供提绪价值。”
升职加薪之类的,当然也会眼皮不眨地裁人。
封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不需要。你只需要负责卫生和你自己的餐食。”
两样她都懒得搞!荣华只关心一个问题,“我可以提前支取工资吗?”
“看你表现。”封晟甩下一句,抓起西装外套,准备走人。
“等一下!”荣华大声喝止。
封晟侧首,长眸冷冷沉沉地斜着她。
“回来给我带两身换洗衣服,”她理直气壮,刚想指定品牌材质,话到嘴边改成,“要纯棉的。”
封晟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一言不发走人了。
一贯的冷漠。
荣华嗤笑一声,刚想窝进沙发休息片刻,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她咬牙不理,肚子咕噜一串响之后,她的头开始晕了,胃也隐隐发痛。
这什么身体素质!
荣华气愤地在客厅厨房翻箱倒柜,可恶,封晟家里竟然没存一点零食。
被逼无奈,她架起平底锅,煎了三枚鸡蛋,火候没掌握好,糊了。
吃着带焦苦味的煎鸡蛋,荣华觉得好心酸,堂堂荣总竟然要过这种日子。
吃完她摸到自家门前,研究了半天门锁,失望地发现,安全性太好,她打不开。
其实负责打理她生活的助理也能开门,只是不会给她开。
怎样才能搞到钱,好早点去青峰山找老道士?
晚上封晟回家,荣华强烈要求提前支取工资。
封晟不理会,鼻头微动,扫了眼厨房,然后面无表情看她,“你晚饭做的什么?”
晚饭?还没吃呢,三个鸡蛋撑到现在,荣华得意,“我中午煎了三个鸡蛋。”虽然糊了。
封晟放下购物袋,挂好西装,挽起衬衫袖口,直接进厨房,“家政培训没教你清理厨房?”
“清理过啊。”荣华理直气壮。
封晟打开厨房窗户通风,又打开油烟机。
呼呼吸气声中,修长两指捏起碗架上的白玉盘,对着灯光晃了晃,“我要找那家培训公司投诉。”
4. 和死对头同居后
封晟那吹毛求疵的模样,简直和会议上盯着报表不放的样子分毫不差。
荣华鼻孔里哼一声,踮脚抢过他手里的盘子,“大不了再洗一遍,这么龟毛。”
手里还没拿稳,封晟不紧不慢截回,话却很毒,“再洗一遍也没什么差别。”
说着,他连餐具带锅一起塞进橱柜下面的洗碗机。
荣华撇嘴,对她来说,厨房只是摆设,平时都有助理安排饮食,包括留学阶段,哪里了解厨房里的各种陷阱。
“那你赶快把我辞退吧。”指望她当个合格的保姆,不如等她重新投胎。
封晟水龙头下洗手,长眸斜她一眼,“我不管你在别家是怎么做的,也不要求你多么尽职尽责,只要我没主动辞退你,不许在我面前提这两个字。”
哟,还挺霸道,荣华讥讽,“我没签协议,你无权限制我。姑奶奶我明天就走,看你拦不拦得住。”
封晟不紧不慢拭手,“你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
荣华嘴硬完,想起这人“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手段,自己在他手下可没占过多少便宜,又想起自己借了别人身体,现在是一文不名的保姆。
形势迫人强,荣华哼道,“算了,看在你工资开得不低的份上,我就忍忍吧。不过要给个期限,你一直不辞退我,难道我要给你做一辈子保姆?”
“一个月。”封晟长眸微眯,一个月,足够事故处理完毕,那人也该醒来了。
“只能提前,不能推迟。”
封晟不置可否。
“既然谈妥了,你能不能提前付工资给我?”
“不能。”
“我跟你借,总可以吧?”
“不借。”
K,这么不近人情,这辈子就守着你的钱孤独终老吧。
荣华气得想踢他一脚。
腿才动,封晟敏锐地看过来。
荣华若无其事抖抖腿,“我困了,睡哪个房间?”
封晟眉目不动,“随你选。”
除了主卧室、书房、健身房,只有两个客房,荣华选了离主卧最远的一间。
接过封晟递来的购物袋,荣华随意翻了下,“给我的?”
封晟淡淡嗯了声。
虽然不是常穿的牌子,这家店的衣服也凑和,材质天然,款式舒适。
“谢了。”荣华勉为其难地道了个谢。
封晟睨她一眼,转头倒了杯水进书房了。
次卧被褥是现成的,收在柜子里,荣华铺了床单,套上枕套,简单洗漱了下,换上新买的衣服,扑到床上。
这一天跌宕起伏,不过她一向心态好,只向前看,不回头望,很快睡着了。
半夜,又饿醒了。
荣华揉着隐隐作疼的胃,想起自己没吃晚饭,咬牙挣扎半天,最终还是爬下床。
这身体也太脆弱了,不过一顿饭不吃,就敢胃疼。
荣华想起一日三餐有助理安排的生活,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身体躺在医院,助理工作内容不饱满啊。
饿了总得搞吃的,荣华打开房门还在想,封晟家冰箱太空了,她得多采购快餐食品填满,如果计划不顺她真要在这里呆一个月,不能把自己饿死。
才走出门,走廊里杵着个高大的黑影,惊得她差点尖叫。
“有事?”封晟端着咖啡杯沉沉看过来。
荣华腰杆一挺,“大半夜不睡觉,你干嘛?”
“是我问你才对。”
“我饿了。”荣华理直气壮,趿着拖鞋直奔厨房。
开灯,开冰箱,拿鸡蛋。
正准备开火,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又想煎蛋?”
荣华手里鸡蛋差点丢在地上,转身怒目而视,“大半夜躲在身后想吓死人啊。”
“你也知道大半夜。”封晟在岛台上放下咖啡杯,长腿一迈,跨到橱柜前,取出一包面。
荣华惊讶,“你也饿了?”
封晟眉目微敛,也不睬她。
锅架上取下汤锅,接半锅水,架在炉灶上,打开火,冰箱里取出番茄,快刀切成薄片,水开后掀锅,细面均匀地洒在沸腾的水花中,底下还窝了个荷包蛋。面出锅后,番茄一片片摆在面上,围成一圈,中间洒上细碎的小葱,最后点上料汁。
香气扑鼻的番茄鸡蛋面端上餐桌,荣华口水差点流出来,正要舍下面子讨半碗,只听封晟冷冷说了句,“吃完洗碗。”
荣华哼笑,“专门给我做的?”
公司里天天怼她,跟欠他八百万似的,私底下还会煮面讨年轻小姑娘欢心,伪君子!假正经!
“不吃倒掉。”封晟眉目不动,眼风都不扫她,端起咖啡杯回书房。
想走?荣华叉腰站到他前面,“亲自下厨,给小保姆煮面,你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吧?”
封晟淡淡瞥她一眼,转身端起面碗,直接往垃圾桶倒。
K,荣华急忙伸手拉住他,“我吃。”
封晟回家会换上宽松衣服,被荣华一拉扯,衣襟撩起半边,露出底下劲瘦的腰身。
荣华下意识瞟了眼,腰挺细,还挺白。
头顶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松手!”
荣华手指一松,无辜脸,“浪费食物可耻。”
封晟长眸微眯,转头盯了她半晌,重重放下面碗,直到荣华吃完面,喝完汤,他也没有出现。
啧,不就看了半截背,跟受轻薄的闺门小姐似的。
小时候她还扒过他裤子呢。
咳,好汉不提当年勇。
这人品性但凡有他煮的面一半好,她在公司能少一半烦心事。
第二天早上,荣华还在熟睡中,耳边传来规律的嘭嘭声,头埋进被子,嘭嘭声仍直击心脏。
荣华腾地坐起来,眯着眼打开房门,穿过走廊,杀气腾腾走向声源处。
声音在门后,她砰地推开,半眯的眼瞬间瞪大。
晨光下,沙袋前,身着拳击裤的半裸男,汗水迸溅,肌肉贲张……
荣华咕咚咽了下口水。
封晟保持着进击的姿态,淡漠地侧过头,“有事?”
湿发凌乱地散在额前,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
荣华清了清嗓子,“被你吵醒了。”
“你做保姆,比雇主起床更晚?”封晟直起身,腹肌伸展,壁垒分明,戴着拳击手套的双手对撞了下。
荣华小心脏也跟着咚了下,“我昨天受到惊吓,没睡好。”
“你可以继续睡。”
“那你轻点。”
封晟气笑了,“我看过你的简历,半年换过六任雇主,现在知道原因了。”
那是原主,和她没半毛钱关系,荣华理直气壮,“你现在就可以辞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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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晟长眸微眯,“回你的房间。”
荣华呯地关上门。
门合上之前,最后瞟了眼线条分明的肌肉。
K,一丝不苟的西装下竟然裹着这样矫健的身躯!
回到房间,重新躺下,嘭嘭声没有再传来,荣华翻来覆去,睡意全消,索性起床。
才开门,一股饭香味飘进鼻孔,荣华大脑立刻嚎叫,饿了,想吃。
昨晚的面早消化完了,但那香喷喷的味道刻进荣华的味觉记记,和此刻的香味融合到一起。
荣华立刻跑到厨房门口。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在灶台前忙碌,灰色家居服整整齐齐挂在身上,将一身肌肉线条遮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半点端倪。
只有袖口半挽,露出精壮的小臂,荣华脑海里闪过清晨那热汽蒸腾的片段,轻啧了下,目光很快被岛台上的三明治吸引。
封晟侧身瞥她一眼,也不答理她,炒锅里盛出黄澄澄的鸡蛋,摆盘上桌。
荣华特别自觉地从橱柜取出两套餐具,一左一右摆得整整齐齐。
封晟冷笑一声。
荣华大摇大摆坐到他对面,“你做这么多,吃不完浪费,我帮你。”
封晟眼风都不带扫的,拿起三明治慢条斯礼地吃起来。
荣华给自己拨了半盘鸡蛋,也拿起面前的三明治咬了一口,“想不到你还有点手艺,昨晚的鸡蛋面也不错。”
封晟半抬眼皮,散淡地看她一眼,“我实在好奇,你的职业培训在哪里完成的。”
荣华振振有词,“术业有专攻,你觉得不合适赶紧辞退我。”
看不惯还留在身边,这不找虐嘛,和他死活赖在公司一样不可理喻。
封晟不再理睬她,端起牛奶杯咕咚喝了几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鼓起很性感的弧线。
荣华脑海里又划过汗珠滚落的半裸身躯,嘴巴半张着定在那里。
直勾勾的眼神没有半点隐藏,封晟微微皱了下眉,放下牛奶,轻轻抿唇。
唇角残留的白色奶液大多随着抿唇的动作隐入唇舌间,只余点滴挂在刮得干干净净的上唇。
荣华下意识吞了下口水,没想到嘴巴里还有没来得及咽下的三明治,顿时卡住嗓子眼,背过身“吭吭”咳起来。
她咳,封晟也不理她,将余下半盘鸡蛋拨进自己盘子,一勺一勺吃起来,动作从容优雅。
等荣华从呛咳中缓过劲,看他的眼神就带着股郁愤,“我都咳成这样,你怎么吃得下。”
“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没有同情心!”
封晟鼻腔里冷哼一声,最后一勺鸡蛋收入口中,又拿起牛奶杯,刚要放在唇边,顿了下,端着杯子起身走进厨房。
荣华冲着他的背影撇嘴。
小插曲之后,鸡蛋有些凉了,她加快动作吃起来。
正吃着,封晟返回餐厅,收起自己的餐具,“吃完自己收拾。洗碗机会用吧?”
荣华骄傲地点头,昨晚封晟用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她这么聪明,一学就会。
封晟淡淡瞥她一眼,“会做卫生吧?”
这一眼有浓浓的不信任,荣华立刻激起好胜心,“当然。”
“这是购物卡,做完卫生,可以去小区外的超市采购,需要什么买什么。”他微眯了眼,“不准乱跑。”
5. 和死对头同居后
不乱跑是不可能的。
封晟离开家后,荣华收好餐具,丢进洗碗机,打开客厅的扫地机器人,拿着购物卡和门禁卡,大摇大摆出门了。
开门看到对面大门紧闭,她忍不住啧了下,明明肉就在碗里,看得见吃不着,真磨人。
其实她家也有门禁卡,除了助理手里一张,其他都丢在书房,拿不到,用不上。
只能先想办法回到自己身体。
出了小区,她问着路,腿到公交车站,扒拉王荣华的破钱包,找出两元车费,一打眼又看到钱包里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照片,也不知是亲人还是情人。
公交车颠颠地向前跑,她拽着扶手前摇后晃,早饭差点晃出来。
多少年没坐过公交车了,有记忆以来,只有小学时贪玩,拉封晟一起坐过。
虽然那时候封晟就单方面被她划成死对头,但她想独自出门,还是得拉着他当背书,不然爸妈绝对不会同意。
那次是干什么去的?好像是她喜欢的男歌手在商场做活动,她想去现场。
那天人很多,现场比较乱,没一会她和封晟就被冲散了,她没察觉,没心没肺跟着歌迷一起尖叫,喉咙都喊哑了。
直到封晟一脸冰寒地拎着她脖领,把她揪出人群,她才知道走散过。
走散又怎么样,她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看封晟那张臭脸,她在心里又给他记上一笔。
多少年过去,当年喜欢的歌手消声匿迹,她也长大了,全部精力都放在公司,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思绪乱七八糟地飞着,忽然身后笼过来陌生的气息,荣华眉头一皱,正要远离些,身后被蹭了下。
K,臭流氓!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竟敢对她无礼!
荣华怒不可遏,右肘用力后击。
背后传来一声闷哼,荣华动作不停,猛地转身,退后半步,抬脚狠踢,正中对方腿根。
干瘦的男人顿时弯下身子,嘴里骂骂咧咧,“臭娘们!你敢动手!”
还敢骂人!
荣华长眉倒竖,腿才着地,立刻又抬起,对准男人继续狠踹。
连踹三脚后,男人抓不住扶手,摔倒在地,周围乘客纷纷避开,车厢顿时混乱。
男人一脸恶毒,爬起来扑向荣华,荣华闪身避开,抬腿又是一脚。
这一脚被男人躲开,伺机又扑上来。
旁边有热心乘客抓住他,“别打了!怎么跟个小姑娘动手。”
“她踹我!”男人发着狠挣脱。
“他耍流氓!”荣华鄙夷地瞪他。
“老子只摸了一下,什么都没做!”
“你算什么玩意,敢摸姑奶奶!”
“师傅,打起来啦,快停车。”嘈杂中,有人冲着司机喊。
司机扭头看了一眼,一脚油门跑到附近派出所。
警察叔叔主持正义,荣华和流氓男一起被请下车。
“犯错的是他,你们关他就好了,我还有事。”荣华不肯下车,两块钱车费呢,下车就浪费了。
警察叔叔铁面无私,“对方要告你故意伤人,需要录个口供,把情况说清楚。”
K,还敢告她故意伤人,她要告他猥亵骚扰。
一五一十交待清楚,荣华义愤填膺,“这种渣滓,活该阉了他!”
有位女警察冲她竖拇指,“小姑娘厉害,看你柔柔弱弱,想不到这么勇敢,其实公交车包括地铁上,常有猥亵行为。不过大部分人都忍气吞声,不会闹出来,很少有人像你,敢于保护自己。”
“这种渣滓,我见一次踹一次!”
事情了结了,荣华又花了两块钱公交车费,回到封晟家,经过这场糟心事,她暂时没心情去医院看自己了。
其实看不看没差,她还在王荣华的身体里,医院里的自己怎么可能醒过来。
晚上封晟比昨天更早回家,估计没加班。
一进门,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荣华一眼,松了松领带,弯腰从鞋柜中拿出室内拖。
荣华抱着薯片袋,窝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看电视,感受到封晟的目光,转过眼珠扫他一眼,只见封晟脱下西装外套,正转身挂在衣架上。
年轻男人背影修长舒展,灰色衬衫整整齐齐扎在腰带下,浪了一天,一丝褶皱都没有乱,衬出劲瘦的腰线。
西装裤一向熨贴,恰到好处地包裹住挺翘的臀线,延伸出笔直的大腿,微微绷直的裤线昭示布料下强有力的肌肉。
荣华咕咚咽了下口水。
办公室天天见,她怎么也想不到,封晟焊在身上的西装下,隐藏着多么矫健的躯体。
要不是早上惊鸿一瞥,她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想不到,死对头还有这样一幅身材!
真是可惜,长在他身上。
封晟已经挂好衣服,趿着拖鞋走近,一边走一边挽着衬衫袖口,充满力量感的小臂再次撞入荣华视线。
荣华咕咚又咽了下口水。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封晟站在她面前,一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性扯下领带,绕在指尖。
荣华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转,耳朵屏蔽了他的声音。
“嗯?”封晟低沉地拉长语调。
荣华一个激灵,回神,“你说什么?”
“你今天去了哪里?”
“哦,随便转转。”荣华不想告诉他自己打算去医院,琢磨如果封晟追问,她怎么敷衍过去。
不料封晟并没有纠缠她去哪里,问话只是个由头,接下来他皮笑肉不笑,“你今天很威风嘛。”
荣华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你知道了?”
“都上热搜了,弱女子勇踹色狼。”封晟轻扯嘴角,低声道,“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倒让我想起某个人。”
荣华立刻凶巴巴道,“没阉了他就算便宜他了!渣滓!”
封晟轻笑一声,点点头,“做得好!”
荣华一下子怔住了,她好像,第一次听封晟夸她,做得好?
忍不住眉飞色舞,她当然做得好,她一向很好!
不过想到她现在是王荣华的身份,眉眼又沉下来,这个伪君子,腆着脸夸小保姆想干什么?
封晟没看到她脸色变幻,夸了一句后,便径直回书房。
荣华继续窝在沙发咔嚓咔嚓嚼薯片,电视里播放着《猫和老鼠》。
过了没多久,封晟换上宽松家居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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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出现在她面前,“晚上想吃什么?”
才一天,他好像习惯下厨,顺带做荣华那份了。
“糖醋排骨。”荣华毫不客气点餐。
封晟挑了挑眉梢,顿了顿,“家里有食材?”
“冰箱里。”
她回来时路过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也买了一些食材。
糖醋排骨是她想吃的,至于封晟会不会做,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封晟确实会做,以前某个人也爱吃糖醋排骨,他还找借口跟她妈妈学过。
只不过从来没有机会做给她吃。
他抬眸深深看了荣华一眼。
沙发中的女孩子看起来娇小柔弱,与脑海中的身影相去甚远。
封晟微不可察地叹口气,恢复风度翩翩,“吃这么多薯片,女孩子不是都怕胖么?”
荣华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挪开,快速扫他一眼,“管得着吗?”
封晟不管她,转身去厨房。
荣华盯着手中的薯片,嘿嘿笑了下,当然怕胖,不过,现在她在王荣华的身体里,胖的不是她。
香气很快飘出来,荣华抽动了下鼻子,这味道,和她妈妈做的好像,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更像。
可惜,她妈妈早就不在了。
荣华关上电视,起身来到厨房。
“需要我帮忙吗?”她抱臂靠在门边,盯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背影。
封晟微微侧头,“洗洗西兰花。”
荣华走过去,偏头又看了封晟一眼,“男人系围裙很帅哦。”
封晟回了她一声冷笑。
晚饭三菜一汤,除了糖醋排骨,还有两道素菜,和番茄蛋花汤。
荣华伸筷夹起一块排骨,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嗯,不光闻起来像,吃起来更像。
她嚼着嚼着,忽然眼眶一热,鼻头一酸。
封晟注意到了,“怎么,不好吃吗?”他故意这么说,其实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
荣华咽下排骨肉,深深吸了口气,“还可以,好久没吃了。”
“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做。”封晟随口道。
“你对保姆一向这么好吗?”荣华喝了口汤,压下嘴角。
“不是。”封晟面色不动,“我第一次请家政保姆,你是第一个。”
“以前没请过?”荣华惊讶,“谁帮你做家务?”
封晟瞥她一眼,“自己做。”
荣华不可思议,“你不觉得做家务浪费时间?你那么有钱,请个生活助理花不了多少钱。”
封晟不以为然,“花不了多少时间。整理房间也是整理自己的生活。”
荣华嗤之以鼻,“那你请什么保姆,一直自己做不就好了。还是……”她眨眨右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封晟皱眉,“脑子里乌七八糟想什么。”
荣华扁嘴,又夹起一块排骨,如果不是她来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啧,柔弱小保姆和有钱有魅力的雇主。
筷子一顿,排骨差点掉进骨碟,荣华惊悚地看了封晟一眼。
她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死对头有魅力了?
一定是那身滚满汗珠的腱子肉惹的祸!
6. 和死对头同居后
虽然三省吾身,被汗珠迸溅的肌肉迷了眼,但第二天,荣华再次被嘭嘭声惊醒时,毫不犹豫起身。
推开健身房的门,再次看到晨光下矫健的身影,荣华瞪大了双眼,期待大饱眼福,却被眼前的景象蒙住了。
封晟他,竟然裹得严严实实!
上身短袖T,下身过膝裤,一身腱子肉都藏在布料下。
只是汗水更多了,碎发间不断滴落,狭长眉眼熏上蒸腾的热汽,一个眼神甩过来,红通通的像着了火。
荣华顿时沉下眉眼,随手甩上门,走到沙袋前站定。
封晟在她开门时就停下动作,双拳抵住,架在胸前,垂眸看她走近。
荣华捕捉到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她肯定没看错,这厮就是故意的。
怎么的,看他一眼还能少块肉?至于包这么紧,小气!
“打拳穿这么多,不怕热?”荣华抱臂站在他面前,阴阳怪气。
封晟面色不变,“习惯了,燃烧热量。”
骗鬼去吧,昨天还光着上身呢。
就是不想给她看,当她多稀罕,酒吧里男服务员肌肉比他好看多了。
一定是她最近忙于工作,没时间去酒吧,记忆淡化了,才会被封晟的身材冲击到。
想起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也是因为这厮揪着报表不放,使她开车时走神,引发车祸,荣华心情更差了。
“小点声。”荣华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又吵到你了?”
“对!”
荣华摔门离开,门关上前又扫了眼那身短T长裤,啧,真严实!
早餐依然是封晟主厨,吃完后他特意叮嘱,“呆在家里,不要乱跑。”
荣华漫不经心答应下来,跑不跑你说的可不算。
今天她得去医院,检查季琅的看护工作到不到位,别让有心人混水摸了鱼去。
破烂钱包里抠出两元钱,荣华再次搭乘公交车。
幸好这趟线路人不多,前半程基本有座,后半程靠在角落,无事发生。
快到医院时,却接到一个电话。
是找王荣华的。
荣华看着老式屏幕不断闪现的“爸”,啧了声,接通。
对面传来苍老疲惫的男声,很急切,“荣华,你咋没朝家里打钱?上个月工资呢?你弟要买个手机,家里没钱,就等着你打钱过来,你别乱花了,赶紧的,打过来。”
荣华眼皮直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明目张胆让她打钱,虽然是找王荣华的,听在她耳朵里,一股郁气直冒天灵盖。
“我没钱。”她冷冷地回答。
打钱?谁给她打钱。
她都没钱打车好吧,每次出门抠把两块钱,只够挤公交的。
对面挤进另一个尖锐的音调,“你咋能说没钱?当初你亲口答应,进城打工,赚的钱都给家里打过来,咱才帮你推了李老大家的亲事。怎么的,飞出去就忘本了?丫头你可不能没有良心,咱村嫁闺女彩礼要多高,你不是不知道,你爸心疼你,舍了彩礼,让你进城打工,你就是这样报答的?”
荣华额头青筋直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小荣夫人处处拿捏姿态,在她面前都不敢大声喘气。
这个王荣华活得太憋屈了吧,谁都能跳到她头上踩两脚。
荣华声音都结了冰碴子,“你是谁?”
“死老头,你听这死丫头说啥?问我是谁?才进城几天,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啊!”尖锐的女声转个圈,又对着话筒吼,“别以为进城就管不了你,让你爸把你抓回来,嫁给李老大家的瘸子,看你还穷得瑟!”
荣华面无表情挂断电话。
没一秒钟,电话又打过来。
还是苍老疲倦的声音,“你不打钱,你红姨就一直闹,说要把你嫁给李瘸子,你不想嫁就早点打钱。”
真是一笔烂账,荣华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等她回到自己身体,随手帮帮这个王荣华好了。
钱钱钱,她荣华什么时候过样窘迫过?明明守着一座大宝库,钥匙却丢了。
在医院见到季琅的时候,荣华就有些气不顺。
病床上的荣华已经转入加护病房,顶层套房,风景好,地方大,套间里摆着一张席梦思大床,方便亲属看护时休息。
荣父住院时,荣华陪护过,对这地方不陌生。
她在护士指引下来到病房,敲门进入,一眼看到仪器包围着的机械床上,躺着自己看了二十多年的身体,宽松病号服,双目紧闭,无声无息。
那感觉很奇怪。
从护士口中得知身体恢复良好,她放下一半的心。
意识怎么回归呢?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又试着握了握手,正打算碰碰额头时,套间里闪出个人影,“喂,你干什么?”
荣华抬头,淡淡投去一瞥。
只见季琅一身休闲大牌,奶奶灰狼尾梳得油光水滑,抬臂支在门框上,对上她的视线,桃花眼立刻眯起风情的弧度,嗖嗖放电。
“季少打扮这么齐整,准备去哪?”荣华讥讽。
季琅俯身在她耳边,“我记得你,你不是跟死人脸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舍不得我?”
要死!荣华眼皮跳了跳,立刻退后两步,“这里是医院,你未婚妻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你能不能停止发骚!”
季琅哈哈大笑,“看你的反应,太好玩了!”
荣华甩他个白眼,“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咱们谈谈赔偿吧。”
季琅高高挑眉,“什么赔偿?”
荣华也是被逼急了,哪哪都需要钱,封晟那厮又不肯借,只好薅一下季琅羊毛。
她嘴角一挑,“你未婚妻撞到我,虽然身体没受伤吧,但我受到巨大惊吓,精神损失费多少得赔点吧?”
季琅瞪大眼睛,用力眨了眨,缓缓露出个微笑,“你想要多少?”
“十万。”荣华淡定道。
季琅脸上的笑容扩大,最后变成大笑,“行啊,十万,随时可以给你。”
荣华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两人见面不多,避瘟神似的,偶尔见面那也是互掐,谁也不让谁,顶着柔弱小白花的身体,倒叫她看到他另一面。
她正考虑要现金还是转银行卡,只见季琅忽然靠近,在她耳边低声道,“只要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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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清耳边吹气声送来的那几个字,荣华怒火中烧,抬脚就是一踹,“滚!”
季琅没提防被踹中了,立刻抱住小腿跳起来,“臭丫头,你踹我!”
荣华鄙夷地瞪他一眼,扭头绕到病床另一侧。
季琅见她不接戏,松开手,放下腿,站直身体,又一幅风流倜傥模样,“你比某人踹得轻多了,其实不疼。”
荣华充耳不闻,盯着仪器上跳动的数字出神。
季琅又悄摸靠近,站到她身侧,“你要真的缺钱,我借你,不还也可以,谁让我这人心善,看不得美人受苦。”
“你的钱留着看病吧。”荣华半句不想搭理他。
她就不该对这人有什么幻想,羊毛没薅成,惹一身腥臊。
“这就是你不对了。”季琅一本正经教育起她来,“你不像某人,生来金贵,脾气大都有人让着。你看起来柔柔弱弱,又没钱,脾气这么大要吃亏的,告诉你,幸好遇到我……”
“滚远点!”荣华斜他一眼,“要去哪里浪,赶紧滚,别让美人等急了。”
“不滚,”季琅轻佻一笑,“这里就有一个小美人,我舍不得。”
荣华怒不可遏,用力瞪他一眼,转身摔门离开。
她就多余来这一趟。
有季琅那个混蛋在,她本体还腿瘸着,倒不太想那么快回到自己身体了。
封晟估计也听说了,下班回来,又是那幅似笑非笑的表情。
荣华烦得很,“你不在公司加班,这么早回来!”
封晟睨她一眼,转身换拖鞋,脱外套,不紧不慢。
灰白色衬衫露出来的时候,荣华忍不住又瞟过去。
和昨天一样,一样一丝不苟的褶痕,一样挺翘的曲线,一样绷紧的裤缝,一样……
封晟忽然转身,修长手指松了松领带,径直走到她面前。
荣华下意识坐正身体,语气很冲,“干嘛!”
“和你聊聊。”
封晟坐在对面沙发椅上,身体微倾,长腿微叠,右手插在裤兜里,左肘支在扶手上,拇指和食指轻轻对搓着。
荣华一眼幻视他在董事会找茬的形象,警铃大作,“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封晟轻轻勾了下嘴角,长眸半阖,“同居两天,除了简历上的信息,我对你一无所知,不应该聊一聊吗?”
同什么居!清清白白的雇佣关系,被他这么一嘴,听起来怎么居怀叵测呢。
荣华傲娇抬头,“除了简历上的信息,其他都是我的隐私,无可奉告!”
封晟微微挑眉,“包括你为什么被前面六任雇主辞退?”
“是他们眼瞎,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我怎么听说,六任中有五任是因为你和男雇主不清不楚,被女雇主投诉辞退?”
K,竟然有这种事?
荣华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看王荣华柔柔弱弱的样子,和王家人对她颐指气使的作为,心底替王荣华摘除嫌疑。
最重要的是,现在她占着这具身体,谁都不能指着她的鼻子骂。
她哂笑道,“男人有毛病,就把锅扣到女人头上?”
7. 和死对头同居后
“我也不相信,你会是这样的人。”封晟狭长的眼眸精光内敛。
荣华嗤笑一声。
“不过,我很好奇,被人诋毁造谣,你会忍气吞声离开?按照我这两天对你的观察,你不是委屈求全的性子。”
荣华表情微顿,“姑奶奶懒得伺候。狗咬你,你要反咬一口吗?”
封晟轻轻搓动的手指突然停住,长眸微眯,定定看她一瞬,“你说得对。”
荣华不耐烦挥手,“你有完没完,我饿了。”
封晟靠回沙发,十指交扣叠于胸前,不紧不慢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出来做保姆?听说,你在老家原本有一门亲事。”
亲事?李老大家的瘸子吗?
“和工作有关吗?”她讥笑。
“关系不大,我关心一下。”
“不劳费心,我没有结婚的打算,谁也不能绑了我去。”
封晟轻轻颔首,起身。
就在荣华以为这场谈话结束的时候,封晟动作一顿,垂眸看向她,“你今天为什么去医院?”
连她去过医院都知道了,耳报子不少啊。
荣华唇角一压,“我又不是你的囚犯,爱去哪去哪,管得着吗?”
“为什么找季琅要钱?”
哪来这么多问题!
荣华一秒穿回办公室,被封晟掐着报表,一个数字接着一个数字追问的情景,怒而起身,“又没找你要钱,管这么多!”
她撸起袖子,像只炸毛的猫,只要封晟再问一句,她就掐起来。
不料封晟只淡淡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走了?
在公司掐架,从没见这厮让过她半点,今儿竟然主动息战?
荣华顿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一口气不上不下,反而更闹心了。
玻璃柜中瞟见自己的身影,单薄瘦弱,顿时了然,感情搁这儿怜香惜玉呢。
狗男人,和季琅一个德行。
瞟见封晟系上围裙进厨房,她才略微消了点气。
至少,封晟做的东西尚能入口。
没多久,厨房响起油烟机呼呼抽风的声音,和噼里啪啦油爆锅的声音,荣华满意地靠回沙发,打开电视机,继续看《猫和老鼠》,看到傻猫吃瘪,逗得嘎嘎乐。
突然,一股子腥味窜进鼻腔,荣华差点呕出来,捏着鼻子冲进厨房,“你做的什么?”
她的声音被油烟机盖住,封晟背对着她,毫无反应。
荣华伸长胳膊用力拍他一下,叭,像砸在石头上,震得她手疼。
封晟转身,淡然脸,“有事?”
荣华捏着鼻孔冲他大喊,“你做什么呢,这么腥!”
封晟侧转身体,让她亲眼看。
荣华只瞟了一眼,胃里一阵翻滚,皱紧眉头,“谁让你做鱼了?”
封晟淡淡看她,“你不喜欢?”
“不喜欢!臭死了,赶快扔掉!”她吼完,立刻跑回房间。
身后封晟长眸微眯,盯着她的背影,幽暗的眼神浮浮沉沉。
荣华关上房门,放开鼻子,用力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厨房那股子腥味,她再多闻一点真要吐了。
她不吃鱼,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
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差点捅破喉咙,急诊医生上了手术钳,硬生生拔出一根又硬又长的鱼刺,她才活过来。
自那以后,她就对各种鱼生理性厌恶,闻到味儿就恶心。
只要她在场,鱼就是禁菜,小荣夫人作妖,也不敢当她的面搞鱼泥给那个便宜弟弟。
她能掀了餐桌!
封晟自然也知道,不过他不知道,她是荣华。
所以他当她的面做鱼,荣华恨得咬牙切齿,还没法怪他。
真想砸了他的厨房!
荣华闷在房间气了好久,封晟来敲门,叫她出去吃饭,她都不想理会。
“鱼已经扔到了,房间也通风处理了,我还喷了空气清新剂。”封晟慢条斯理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
荣华不理。
“你出来闻闻,真的没有味了。”
荣华不信。
“我还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荣华有点心动。
她确实饿了,中午从医院回来,食欲被季琅创到,只嚼了桶薯片,就等着封晟下班回来做点好吃的。
谁想到他会做鱼!
食欲再一次被创!
她造了什么孽,要活在这两人身边。
“我以后也不吃鱼了。”封晟继续说。
荣华撇嘴,拉开门,“别,你是雇主,我只是小保姆,哪有你迁就我的道理。你爱吃啥吃啥,前提先把我辞退,还有,提前把工资结了。”
封晟不说话,高大的身形杵在门口,低头看着她,眼底隐有光芒。
荣华对他翻个白眼,“挡路了。”
封晟让开半边身体。
“还有,我不吃茴香。”荣华回头补充了句。
“好。”封晟淡淡应下。
荣华抽着鼻子,四处嗅了嗅,确实没有鱼腥味了,只有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稍微原谅了封晟一点。
“空气清新剂选的不错。”是她喜欢的茉莉清香。
她小时候种过一盆茉莉,在她窗前开花,香味萦绕整晚,深深刻进她的脑子里。
哪怕后来她家变得很有钱,充斥精致大牌香薰,她最习惯的还是自然的茉莉清香。
封晟人品虽然不怎么样,品味还凑和。
“随便买的。”封晟不动声色。
接下来,两人吃了顿还算平和的晚餐。
吃饱喝足,荣华就把关于鱼的小插曲忘掉了,不知者不怪,毕竟他也不是故意的,其他饭菜做得还行,对吧。
她端着茶杯,站在封晟身后,看他干净利落地整理厨房,闲聊,“你们公司运营正常吧?没出什么乱子吧?”
看股价是没什么变动,不过她人躺在医院,小荣夫人虎视眈眈,她不太放心。
“有我在,不会出乱子。”封晟拿抹布擦着锅底,淡定回答。
“小荣夫人没捣乱?”荣华不信她会消停。
封晟手下动作不停,“有我在,她不敢。”
什么有他在,就不会怎样,说得他多重要似的,荣华讥笑,“你是定海神针?”
明明是她善于用人,管理有道,公司才会运转有序,蒸蒸日上。
封晟斜睨她一眼,“你不如说如意金箍棒。”
有什么差别吗?荣华翻个白眼。
封晟放下平底锅,突然转身问她,“她怎么样?”
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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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一下没反应过来,“谁?”
“你上午不是去医院了?”
哦,问她的身体呀,“还能怎么样,床上躺着。”
“没发生什么事吧?”
“能发生什么事?”
“季琅没为难你?”
“他敢!”
封晟语气微沉,“如果他再敢调戏你,告诉我,我来治他。”
荣华抬杯喝了口水,不以为然,“不用,我踹过他了。”
封晟眉梢微动,没说话,转身继续擦灶台,身板挺直,动作优雅舒展,又快速有力,很快将灶台清理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荣华不敢相信一贯拿着签字笔的修长手指,此刻捏的是抹布。
她至今没办法把系着围裙端着炒锅的封晟,和公司里面无表情怼她的封晟联系到一起。
封晟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顶多吃冷餐,怎么会下厨房呢,还做得这么好吃。
如果不做鱼的话。
就好像他严丝合缝的西装下,怎么会藏着那么健硕的身体,她想不到。
这人也太分裂了。
不过和她关系不大,等她回到自己的身体,大家继续原来的生活,井水不犯河水。
晚上躺在床上昏昏和睡之际,荣华突然想起医院里,自己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情形。
如果她没穿进王荣华的身体,现在也是下不了床的,骨折多处,起码要静养一两个月。
这么一想,心里没那么烦躁了,起码她现在能吃能动,想去哪去哪。
虽然只能坐两块钱的公交。
连自己家门也进不去。
公司也回不去。
没钱。
……
唉哟,不能想了,又要开始烦躁了。
隔天清晨,嘭嘭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荣华下意识坐起身,那身腱子肉给她的冲击太大,一直在她脑海里晃荡。
刚要下床,想起昨天早上兴冲冲跑过去,只看到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形,她立刻倒回枕头上,拉起薄被,蒙住头。
切,裹那么严实,看个毛。
继续睡觉。
穿成王荣华就这点福利了,当荣总的时候,天天开会加班,到处跑,顶着业绩压力,哪有睡懒觉的机会。
不过睡意被打断,她也酝酿不出来,只是懒在床上,迷迷糊糊听嘭嘭声结束,她打个呵欠也起床了。
洗漱完走出房门,对面封晟也恰好开门走出来,看起来已经冲完澡了,浑身透着清爽。
黑色短发散落前额,还湿着水,凝成粗细不均的发股,凌乱,却中和了他眉眼的凌厉,整个人柔和不少。
荣华脚步一顿。
看到她出来,封晟也愣了一下,薄唇微启,“今天没吵醒你?”
“醒了。”
“那你……”他看着她,没继续说。
荣华却明白他的意思,没找上门让他小点声是吧?
嘿,她也不是胡搅蛮缠的性子,如果不是冲那身腱子肉,她昨天早上也不会找上门。
大清早的,谁不想睡个懒觉。
她豪气摆手,“没事,习惯了。”
吃他的住他的,一点噪音她可以忍受。
封晟轻轻抿了下唇,长眸微阖,看不出半点情绪。
8. 和死对头同居后
相安无事过了几天。
某天吃晚饭的时候,封晟忽然聊起工作,“我后天出差去南城,之前投的项目在筹备B轮融资,需要开股东会讨论。”
荣华正专心挑栗子鸡里面的栗子,一听这话立刻抬头,“讨论B轮融资?”
南城这个项目她当然知道,是封晟在荣氏之后,投的第二个项目,智盛科技,搞机器人研究的。
听说创始人裴予安还是他哥们,封晟很看好这家公司的科技前景,半是激将半是哄骗地拉她入坑。
除了荣氏投资以外,荣华用自己的私房钱也投了一部分。
之前有风声说要进行B轮融资,想不到这么快就开始上会讨论了。
可恶,她也是股东之一,她也很关心进展好吧。
听说第一代产品已经成功开发出来了,她也很想见识会做家务还会炒菜的机器人。
封晟不动声色,“对,知名基金领投,计划融十个亿。”
荣华撇嘴,用力戳着碗里的栗子。
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她人还躺在医院,又不能参会。
“你和我一起去。”封晟慢悠悠加了句。
荣华瞪大眼,惊讶,“我也一起去?”
封晟轻轻点头。
算你识相!荣华嘴角刚要翘起,被她用力压下,无所谓的表情,“我去做什么,我只是个小保姆,又不懂这些。”
封晟眼底划过丝笑意,“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荣华眼神亮晶晶,嘴角仍嫌弃地下弯,“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能把你家拆了?”
不料封晟一本正经点头,“我怕你把厨房炸了。”
这句话是当初荣华被迫跟他回家,十分不满,故意怼他的一句话,当然也是实话。
没想到封晟原封不动还回来,荣华翻他个白眼。
封晟端起饭碗,掩住唇角高高翘起的弧度。
既然达成一致,就要准备出行事宜。
睡前,封晟说,“明天我会早点下班,接你去商场。”
“干嘛?”荣华习惯性傲娇脸。
“南城比这里温度高,带你买一些衣裙。”
“怎么,怕我给你丢人?”
封晟垂眸瞟她一眼,郑重其事点头。
荣华: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讨厌?刚对他有一点改观来着。
她这段时间不常出门,不需要彰显荣总气势,就穿着封晟当初帮她买两套休闲服,不计较款式的话,还是挺舒适的。
封晟一提,她才发觉自己最近过得太简朴了,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没钱的日子太苦了。
既然陪封晟出差,置装费她勉为其难收下,不过,“你不会对小保姆有什么想法吧?”荣华斜着眼睨他。
这么体贴的一面,她可从来没见过。
既然她现在占据这具身体,不能不防。
封晟云淡风轻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
隔天封晟果然下班很早,才三点多就在楼下打电话。
荣华再一次爬上那辆又大又方的黑色越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抱怨,“你买这么大的车做什么,开也不好开,停也不好停。”
封晟微微侧头瞟她一眼,“越野车安全,耐撞。”
荣华想起自己那辆车头被撞扁的红色跑车,一时无言。
“以后你买车首先要考虑安全性。”封晟淡淡道。
荣华轻哼一声,“一个月工资一万块,猴年马月能买车。公交车也挺好,还能见识世间百态。”
比如遇到个色狼什么的。
封晟轻轻抿唇,没说话。
到了商场,封晟直接带她去一楼奢品女装店,荣华抬眼一瞧,是她常穿的牌子,可不便宜呢。
一进门,导购火眼金睛,越过她,直接钉在封晟身上,“先生下午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镜子里反射出她寒酸单薄的身形,荣华咧咧嘴,不以为然。
封晟下巴微抬,“帮这位小姐选几套应季衣裙。”
导购对荣华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请她去选购。
荣华这几年忙于工作,很少抽出空来逛街,应季衣物都是品牌直接送上门。她们有她的尺码,也熟知她的风格喜好。
但哪个女孩子不爱逛街,穿美美的衣服呢?
何况花的是死对头的钱。
“有预算限制吗?”荣华故意问。
封晟垂眸浅浅看她,“没有。”
估计导购看多了贵公子和寒门女的桥段,对荣华没有不敬,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像个导购机器人。
荣华熟悉这个品牌,不需要她过多介绍,只点着自己看顺眼的,“这件、这件,那件,还有那件,都包起来。”
导购职业微笑,“需要试穿吗?”
荣华刚要拒绝,想起自己换了副寡淡的身体,方才选的风格不一定合适,勉为其难挑出两件,“试吧。”
导购带她去试衣区,隔着屏风,传出中年女子谄媚的声音,“多谢咱们荣太哟,我第一次试穿这个牌子的衣服,如果不是跟着你,我连这家店的门都不敢进。”
荣华充耳不闻,这些谄媚的嘴脸她也见过不少,与她无关。
但接下来的声音却让她脸色微变。
“我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人。这些年,留在我身边的朋友不多,你算一个。”
透着浓浓的小人得志,除了小荣夫人不作他想!
荣华表情微冷,转过屏风,果然看到小荣夫人斜靠在沙发上,摆个雍容的姿势,手里捏着茶盏,高傲地看向站在对面的女人。
沙发前一左一右两位导购,殷勤侍应。
看到她进来,小荣夫人眼角微斜,脸上划过不屑的表情。
荣华更为不屑,看也不看她,径直往试衣间走。
越过对面站着的女人时,那人却一把拉住她,“是你!”
荣华看了眼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没怎么保养过的一双手,拧眉,“松手!”
那人却抓得更紧,像看到仇人,一脸狰狞。
小荣夫人出声了,“吕玲,她是谁?”
被称作吕玲的中年女人咬牙切齿,“她就是勾引我老公的小保姆,不要脸的骚货。”
荣华双眼微眯,飓风在眼眸中积蓄。
小荣夫人坐直身体,仔细瞄了两眼,“看着有点眼熟,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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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在哪里见过?”
荣华抿紧唇,冷冷地瞟她一眼,目光转出吕玲,“我让你松手,耳聋了?”
“这么嚣张!攀上高枝了?也是,你一个小小保姆,要不是有金主,怎么进得了这家店?”吕玲死死拽着她的胳膊,转头四处张望,“我倒要看看,把你到处勾引男人的事说出来,你的金主还要不要你!”
荣华挣不开那双粗糙的手,也不屑出手,只抬脚一踹,正中吕玲的膝盖。
“你敢打我!”吕玲被踹得后退几步,尖叫一声,整个人张牙舞爪扑上来。
“吕玲!”小荣夫人起身,厉喝一声。估计嫌弃这种泼妇行为丢她的脸。
吕玲身形顿了下。
围观的三个导购这才上前劝阻。
可吕玲只消停了一瞬,表情又狰狞起来,“今天我非要撕了这臭婊子的脸!敢打我老公的主意,不教训她一顿,白担了恶妇名声。”
“这里是公共场合,还有别的客人。”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找了她好久,好不容易遇上,不能再让她跑了!”
吕玲挣脱几个导购纤弱无力的手,再一次扑向荣华。
荣华眼中闪过嫌恶,只等她扑上来再给她一脚。
只是吕玲的手还没碰到荣华,就被人揪着衣领甩到一旁,略显粗壮的身体趔趄一下,倒向屏风。
轰一声,一连四扇两米高的屏风倒在地上,空气凝结,在场诸人都愣了一瞬。
只见封晟一刻不停,大步迈到荣华身边,黑眸溢出关切,“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荣华视线划过倒地的屏风和妇人,不屑道,“本来心情挺好的,遇到只疯狗。”
小荣夫人也从震惊中回神,“封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目光在封晟和荣华身上来来回回,突然叫道,“我记起来了,你是医院里那个,受害人是吧?”
荣华撇嘴,懒得理她。
封晟一只手虚揽住荣华的腰身,另一只手插在兜里,淡声道,“荣夫人是不是给我个解释?”
小荣夫人看了眼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吕玲,娇笑,“都是误会。”
吕玲却一脸愤恨,“不是误会!封先生是吧?你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
她指着封晟身边的荣华,眼神要吃人,“她勾引我老公,破坏我的家庭,因为她,我老公都要跟我离婚了!我辛辛苦苦跟他十几年,操持家务,照顾孩子,才刚有点钱,他就被狐狸精勾走魂,非要跟我离婚!”
她又盯紧封晟,“封先生你不要被她骗了。她前面勾引我老公,现在又来勾引你,她就是个骚货!”
“住口!”封晟厉喝,“我不打女人,但你再这么满嘴污秽,我不介意破例。”
吕玲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封先生,我都是为你好!我说的是事实,你可以去我们小区问问,我邻居可以作证。还有,我找中介投诉过,你问一下,她们肯定知道。”
小荣夫人也柔声相劝,“封先生可要擦亮眼睛,现在好多这种贪婪虚荣的女人,专门勾引有钱有势的男人,她们冲着你的钱来,没有真心的。”
荣华嘴角一扬,“像你一样吗?”
9. 和死对头同居后
荣华语气中的嘲讽,在场诸人都听懂了。
小荣夫人气得娇躯直颤,“封先生,你不管管她吗?”
封晟侧头看了一眼荣华。
荣华回瞪一眼,小样,你敢替她说话,回头就把你家厨房炸了。
封晟似乎读懂她眼神中的警告,只淡声问,“选好衣服了?”
荣华意兴阑珊,“凑和穿吧。”
“那我们走吧。”
封晟轻轻牵住荣华手腕,两人向外走去,看都没看小荣夫人和吕玲一眼。
负责荣华的导购小姐连忙拎着衣服跟上去。
“封晟!”小荣夫人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不过没人理她。
被打搅到好心情,荣华懒得再逛,封晟要带她去下一家店,她直接拒了。
回程路上,荣华靠在副驾座椅中,懒洋洋问,“你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吗?”
封晟专心开车,眉眼不动,“不信。”
荣华轻哼一声,“一丘之貉。”
骂的是小荣夫人和那个叫吕玲的女人。
封晟眼尾扫过去,唇角勾了勾,没说话。
荣华也不需要他搭话。
她只是觉得讽刺,被人指着鼻子骂狐狸精,可真新鲜。
她这辈子见过的狐狸精可多了,荣父生前是娱乐版常驻,身边小三小四小五小十几,来来去去数不清,时不时就窜到荣母面前挑衅。
万一最终她和季琅结婚,以季琅花天酒地的性子,她以后也要捏着鼻子给他处理腌臜事。
这个圈子,都一样,多还是少的差别。
就因为见过太多,她也不敢打保票说王荣华一定清白无辜。
但她占据身体期间,决不容忍别人骂到她头上。
如果今天封晟没出现,她一定踹得那女人倒地不起。
封晟出现后,但凡说一句让她不爽的话,她也一并踹。
不过这人二话不说站到她身边,喝止那个疯女人,让荣华气顺了不少。
她故意问,“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封晟眉眼一肃,“你不是。”
荣华哂笑一声,不再纠缠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爱信不信吧,反正和她无关,等她回到自己的身体,别人骂她也听不见,更不会管了。
只是,她眯眼看着身侧的男人,暖黄的路灯落在他刀锋般的侧脸上,一如既往地冷静持正,另一半,却隐在昏暗中,看不真切。
她都不敢打保票,他却坚信她无辜,这人,不会真对小保姆王荣华有见不得人的心思吧?
机票是封晟订的,当初打印家政服务协议,荣华没签字,但个人信息都齐全,封晟连问一嘴都不需要。
两个人座位靠在一起,都在头等舱。
荣华自己没什么感觉,她可不会在物质方面委屈自己,出行头等舱是标配。除了又和封晟坐一起有点烦之外。
但和封晟一起出差的员工表情就不对劲了。
“封总,她是谁呀?新招来的吗?以前没见过呀。”说话打着弯、带着旋的,有一点熟悉。
荣华扭头一看,是自己提拔上来的女经理,姓柳。
柳经理作为荣华的亲信,也沾染上荣华的风格,浓烈张扬,栗红色长卷发,花丝巾随意绑在一侧,宽幅大墨镜架在发顶,露出光洁的额头。
眼下,她斜倚在座椅靠背,手肘半撑,嫩白指间绕着发梢,卷翘睫毛盖住眼底情绪,红唇微嘟,似调笑,似撒娇,腻在封晟身侧。
荣华惊讶地看她,柳经理也被人穿了?
在她面前从来都是精英女性形象,站得倍直,说话铿锵有力,面前这个性子也差太多了吧。
柳经理却没看她,只倾身靠近封晟,大眼睛一眨不眨,“我和她换个座吧,飞机上刚好和封总讨论项目。”
封晟不动声色往荣华那边靠了靠,淡声道,“不需要。”
“我需要呀,小荣总不在,我是她最倚重人,这次代表公司出来,压力很大的,封总帮帮我嘛。”
头等舱人不多,很安静,柳经理娇柔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
荣华觉得丢脸,这是她提拔的人,当时力排众议,提上来也颇为信重,从某些方面说,代表她。
谁知私底下竟这样?
她瞪了封晟一眼,这厮肯定正看笑话呢,当初他反对声音最大,被她当成一贯唱反调,他越反对,她越坚持。
最后任用柳经理,也有他的责任!
封晟微微侧头瞟她一眼,转而对柳经理脸色一肃,“那是你的问题,和我无关。麻烦你让开点,别挡我视线。”
柳经理面色微窘,直起身,撤回搭在座椅上的手臂,轻飘飘看了荣华一眼,夹子音余韵未消,“好,不打扰封总,下飞机等你哦。”
终于清静了,荣华抱臂斜睨封晟,“封总魅力不小啊。”
连她的手下都拜倒在西装裤下。
封晟侧身面对她,唇角些微弧度,“是吗?”
荣华觉得他表情得瑟,顿时不想答理,扭头看向窗外。
封晟慢悠悠展开报纸,目光流动,嘴巴不停,“你觉得刚才那人怎么样?”
“表里不一!”脱口而出后,荣华后知知觉,凭什么和你讨论我用的人?甩头又面向窗外。
没看到报纸后,封晟嘴角缓缓勾起。
下飞机后,柳经理果然追上来,亦步亦趋跟上封晟,“封总,智盛科技派人过来接机,我们一起走吧。”
荣华正旁若无人地走在前面,闻言扭头,“柳经理不管公司同事了吗?”
这次出差,荣氏来了两个人,柳经理一直巴着封晟,倒把亲同事抛在脑后。
身后年轻男子快步跟上,“不好意思,行李搞混了,耽搁诸位时间,抱歉。”
这人荣华有印象,属于元老派,不在她的阵营,便不再答理。
柳经理轻哼一声,视线在荣华身上打个转,又眼巴巴看向封晟,“封总,你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封晟长腿不急不缓,紧紧跟在荣华身边,只淡淡回了句,“私人关系,不方便介绍。”
荣华扑哧笑出声,这厮怼人的功夫一直在线,她经常气得七窍生烟,如今听他云淡风轻怼别人,莫名畅快怎么回事。
她一笑,柳经理羞恼,小声叨叨,“不懂礼貌。”
荣华眼神一冷,“你说什么?”
柳经理立刻往封晟身后躲了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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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姐好凶哦。”
凶个NN,荣华森然冷笑,今儿要把她的脸丢尽是吧?
她和封晟不对付全公司都知道,作为她重用的人,柳经理私底下攀附封晟够让她恼火了,竟然还企图勾搭封晟?
她的脸往哪摆?以后还不被封晟当成把柄嘲笑个没完?
荣华正要开口,肩上落下温热的掌心,封晟轻轻按着她的肩,不咸不淡地对柳经理说,“我的人,轮不到你评价。”
柳经理脸色微僵。
荣华脸色更僵,啥?这厮方才说了什么?我的人?谁是你的人!
荣华用力抖肩,想摆脱掉肩膀上那只温热的手,封晟却低头给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手顺势下滑,落在她的腰间。
荣华浑身一僵,腿打直,差点把自己绊倒。
封晟稳稳把她圈在身前,侧头对柳经理冷淡道,“柳经理的心思,多多放在工作上吧,不抓紧表现的话,等荣总醒过来,说不定要开了你。”
荣华忍不住点头,等不到苏醒,她现在就想开了她。
没等她甩个眼神过去,封晟拥着她,大步向前。
荣华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走出去好远,她才发现自己被封晟半抱着,当下浑身一抖,向前跳出好几步。
封晟没拉住她,眼里闪过丝无奈,面上平静无波。
荣华站在三步远的地方,用力瞪他。
封晟视若无睹,脚步不停,两步越过她,丢下句,“该去取行李了。”
他这泰然自若的模样倒把荣华唬住了,方才只是演戏给柳经理看?
封晟想要拿她作筏子,借此劝退柳经理?
切,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才懒得配合。
他们的行李先到,封晟一手一个行李箱,出口处果然看到智盛科技接机人员举着牌子,翘首张望。
荣华脚尖一转,正要走过去,被封晟高大的身体轻轻挡住。
没等荣华追问,他低声道,“我订的酒店,不和她们一起。”
荣华也不想再看柳经理在她面前丢脸,点点头。
俩人无视接机人员,顺着人潮走出机场。
封晟订的国际连锁酒店,以奢华著称,荣华很满意。
上次来南城看项目,她也是住在这家酒店,恒温泳池比较大,体验不错。
早餐还有现做的煎饼果子,这次可以继续吃了。
看在封晟无意间投中她的喜好的份上,荣华勉强把他从小黑屋放出来,机场那些拿她作筏子的举动,她就暂且不计较了。
荣华施舍了封晟个还算温和的表情,等着拿自己的房卡。
可前台只递出一张房卡,就开始处理下一位顾客的需求。
而封晟接过房卡,转身去拉行李箱,竟是直接去房间的架势。
荣华合上惊讶的嘴,用力拍他的背,“我的房卡呢?”
封晟一手一个行李箱,房卡就在他的裤兜里,他腾不开手,只以眼神示意。
荣华翻个白眼,毫不顾忌地把手伸进他的裤兜,摸索她的房卡。
封晟的西裤太合身,与大腿贴得太紧,她用力撑开裤缝,才探进两根手指。
手刚伸进去,就感到指尖下的肌肉弹跳了下。
10. 和死对头同居后
荣华的手指卡在封晟的裤兜里,隔着薄薄的布料,摸到他紧实的大腿肌肉,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封晟晨练的情景。
晨光下,沙袋前,身着拳击裤的半裸男,汗水迸溅,肌肉贲张……
荣华咕咚咽了下口水。
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摸到了?”
荣华下意识“嗯”了声,紧接着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啪一下,用力拍打封晟的大腿,“放松点,卡我手了。”
“呵。”封晟喉咙里溢出嘶哑的低笑,配合地放松大腿肌肉。
荣华顺利摸到房卡,抽出来,自己都没意识到,轻轻吁了口气。
房卡包打开,里面却是同一房间的两张。
荣华怒而抬头,“怎么只有一间房?”
一间房怎么住,亏她还觉得封晟变大方了,搁这省钱呢!
安静的大堂内回荡着她的怒吼。
“嘘,大家都看着呢,”封晟看了眼四周,安抚,“回房间再说。”
前台接待和零散的客人,都顺着声音看过来,荣华要脸,低声道,“我不管,马上再订一间。”
“不是我不想多订一间,最近南城有个国际论坛,酒店都订光了。”封晟轻声哄劝,“最后一间行政套房被我抢到,放心,有隔间,我不会和你睡一张床。”
行政套房确实有隔间,门一关,互不打扰,荣华住过,知道房间格局,可是死对头住同一个房间,省钱不是这个省法。
荣华紧盯他的脸,“你确定没房间了?”
“真没了,不信你问前台。”
前台就在左手边,谎言当场能拆穿,谅他也不敢,荣华轻嗤一声,扭头往电梯间走。
封晟拎着行李沉稳地走在身后。
刷卡进房,荣华的心情稍微平缓,故意问,“我睡哪儿?”
客厅有超长沙发,睡个人没问题,封晟径直走过去,行李箱往旁边一放,“我睡这里。”
荣华轻哼一声,“你自己选的。”
封晟表情平和,“我选的。”
荣华这才气顺了些,拖着行李箱进卧室。
至于应不应该让封晟睡沙发,完全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要怪就怪封晟只订到一间房。
她打开行李箱,准备把衣服挂起来,封晟也拖着箱子走过来。
“你干吗,反悔了?”荣华警惕地瞪他。
封晟神态自若,打开箱子,取出西装衬衣,“挂衣服。”
只有这一组衣柜,空间很大,荣华看在他乖乖让出床的份上,大度地分出一半衣柜。
出差衣物带的不多,一人三套,规规矩矩地挂在一起,左边封晟的黑灰,沉稳内敛,右边荣华的红黄,热烈张扬。
意外地和谐。
封晟深深看了一眼,转头,目光追随在落地窗前伸展的荣华,唇角微微翘起。
股东会明天上午开,他们还有一下午的休整时间,晚上则是智盛高层举行的欢迎宴。
欢迎宴荣华没兴趣,以前出于礼仪参加过,一帮人喝酒寒暄,对她的态度很含糊,不像对封晟,肉眼可见的尊重。
她才懒得去听他们废话。
如今换副身体,更不用参加,荣华正考虑酒店随便吃点,睡个午觉,下午在泳池里游几圈,封晟走近。
高大的身影一靠过来,荣华立刻感受到基于身高差距的压迫感,扭头,正撞上封晟幽深的眼眸。
“有事?”荣华挑眉。
封晟正要说话,电话铃声响起。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没理会。
荣华眼神好,瞄到柳这个字,哼道,“怎么不接电话?”她倒要看看柳经理丢人能丢到什么份上。
封晟看她一眼,在第二通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接通。
听不清对面说什么,隐约夹子音,荣华那个气啊,她的手下怎么能在封晟面前没骨头似的?
得学她,硬气,宁折不弯,刚正不阿!
好在电话不长,封晟三言两语打发了,转头,“问我们在哪个酒店,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要!”荣华气哼哼道。
封晟微不可察笑了下,“嗯,我拒绝了。”顿了下,又道,“我带你去尝尝南城特色菜。”
“南城有什么特色菜,都是外来人员。”荣华不屑。
“有当地朋友带我吃过,确实不错,一般人找不到。”
荣华提起点兴趣,“比酒店的好吃?”
“比酒店的好吃。”
南城她也来过几次,这么好吃的地儿,竟然没人带她吃过。荣华非吃不可了。
餐厅隐在闹市间,一栋古旧的房子改建而成,古香古色,安静,干净,人很少,廊下还有一汪荷花,袅袅婷婷开着。
封晟订的包间正对这处荷花,荣华跟进去,吝啬地夸了句,“这地方不错,不知道菜品怎么样。”
封晟帮她拉开餐椅,“保证好吃。”
荣华不信,她忙起来工作餐就可以填饱肚子,讲究起来也很挑的。
冲着封晟敢夸下海口,她要讲究讲究。
封晟没有问她意见,直接点餐,菜品上得也快,三菜一汤摆上来,荣华一看,竟然没踩雷,都是她爱吃的。
以前她很少和封晟一起吃饭,从来没注意过,他的口味竟然和她差不多,他当大厨做的那些,除了那道鱼,她都吃得很好。
这也算封晟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两人正吃着,窗外隔着荷花传来夹子音,“封总,真是的你?”
荣华一听这个声音就头疼,得亏她顶着王荣华的身体,否则当着她本尊的面,都能想像到,封晟是怎样一副嘲讽的表情。
当然,她本尊在的话,柳经理也不敢这么夹。
不是说这餐厅一般人找不到吗?
荣华筷子一放,“不吃了。”
封晟目光从窗外转回,细细看她一眼,“才吃这么点怎么行。”
他起身,“你继续吃。”
荣华抬头看他,“你干嘛去?”
封晟垂眸,唇边似有似无的笑意,“帮你打发不想见的人,免得坏了胃口。”
荣华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拿起筷子,“随便你。”
门关得紧,听到外面说什么,很快,封晟返回,“放心吃,她不会过来。”
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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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翻个白眼,“你在公司也是这么勾三搭四吗?”
封晟却脸色一肃,“我向来公私分明,在公司只谈工作。”
“下班后只谈私事?”荣华习惯性怼他。
封晟沉默片刻,沉声道,“我下班后什么样子,你知道。”
荣华心说,我知道个P,我才在你家住了几天。
刚要反驳,封晟接着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洁身自好,社交圈简单,没有不良嗜好。”顿了下,“也没有谈过女朋友。”
“和我有什么关系。”荣华扒拉着米粒,咕哝。
谈没谈过恋爱,她根本不关心,等她回到自己的身体,这段回忆随之抹去,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被迫和死对头同居过。
“嗯,不想让你误会。”封晟轻轻夹起一根青菜,放入口中。
荣华看着他从容优雅的动作,忽然有些火大,啪地放下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知道她是荣华,他在和柔弱标致的小保姆解释,他不想这个女人误会他。
和她有什么关系!
封晟抬眸看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夹起一口米饭,眼皮半阖,掩住眼底汹涌的情绪。
荣华气饱了,扔下筷子起身站到窗前,看着廊下的荷花呼呼喘气。
半晌,封晟在身后悠悠出声,“这道糖醋排骨味道不错,我都不一定做得出来,你再来吃一点?”
“不吃!”
“下午饿了怎么办?要不要打包一份带回酒店?房间有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可能味道没有刚出锅的好……”
荣华愤而打断他,“不要!你慢慢吃吧。”
说完,看也不看封晟一眼,冲出包间,用力关上门。
走出房间,面对空阔安静的古风庭院,荣华忽然间意兴阑珊,莫名其妙的火气哪里来,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也不想细究。
既然出来了,暂时又不想回去,索性顺着指示牌,去洗手间。
谁知洗手台前又碰到让她烦躁的人。
“你是和封总一起过来的吧?”柳经理镜子里看到她,慢慢收起唇膏,语气里带着点疏离高傲。
荣华掀起眼皮瞟她一眼,冷漠道,“我现在不想说话,别来烦我。”
这人听不懂人话,或者说,不屑于听她的话,反而转过身来直面她。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不过看你的样子,”柳经理轻轻挑起荣华的发梢,“头发干枯分叉,肤色暗淡,手指粗糙……没怎么保养过吧?想必也没什么来历。”
这人语气中的不屑,比面对封晟时的夹子音更让荣华惊讶,她用力拍开柳经理的手,“你在跟我说话?”
柳经理轻哼,“封总这样风度翩翩的人物,不是你能肖想的。”
荣华根本没在意她说什么,看着眼前这张盛气凌人脸,怎么都没办法和脑海中那张毕恭毕敬的脸重合到一起。
这是她任用提拔的亲信?
简直打她的脸。
柳经理又凑近她耳边,“封总早晚是我的,他不会看上你这种干瘪身材。”
说完,挺了挺波涛汹涌的胸部,浓重勾画的眼里尽是挑衅。
11. 和死对头同居后
被壮观的胸部顶到眼前,荣华才注意到柳经理的话。
“有病!”她冷漠地回了句,转身就走。
回到包间看到封晟沉稳地坐着,在品茶,荣华火气又噌噌冒。
不过柳经理曾经是她的亲信,再说她的不好,越发像自打自脸,荣华只好憋着气,翁声道,“你还没吃饱?”
封晟正把玩茶盏,发现荣华脸色不对,放下,双手交叠,“吃饱了。”
“走!”
“稍等一会,打包的糖醋排骨没送到。”
荣华忽然觉得自己气得没道理,坐下给自己灌了一杯茶。
不知什么时候倒的,温度刚刚好。
等回到酒店,荣华莫名的火气已经消了。
“我要午睡,安静些,别搞太大声。”一进房间,荣华理所当然提醒封晟。
封晟嗯了声,随手脱下西装外套,开始解衬衫扣。
荣华眼睁睁看他修长手指扭动,从脖颈一路向下,眨眼间解开三四颗扣子。
领口松动,露出白皙紧实的胸膛。
“你做什么?”荣华声音发紧。
“我准备去游泳。”封晟手指不停,微微侧过头,斜睨她一眼。
衬衫完全打开,连壁垒分明的腹肌也露出来了。
荣华喉咙发干,“游,泳?”
“这家酒店游泳池很大,游起来比较痛快。”
封晟长臂伸展,衬衫滑落,整个上半身都露出来了。
荣华目光被牢牢吸住。
和第一天看到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不同,静止状态的肌肉形态优美,蛰伏在坚韧的皮层下,蠢蠢欲动。
荣华咕咚咽了下口水。
封晟手指搭在裤腰处,神色不动,“我现在换衣服,你要一起去吗?”
眼看西裤也要解开了,荣华移开目光,数着天花板上的射灯,“好啊,我也好久没游了。”
“衣柜里有泳衣,商品部提前准备的,你看喜不喜欢。”封晟声线平稳。
“我去看看。”荣华甩下一句,扭头跑回卧室。
封晟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
商品部送来的泳衣款式比较保守,若在平时,荣华肯定不屑一顾,好身材为什么不秀出来?
眼下却像被蛊惑一般,心跳声在耳边鼓噪,她顾不上挑剔款式,手忙脚乱换好。
踏出卫生间前,荣华无意间瞟了眼镜子,光洁的镜面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黑色中发,眉清目秀。
兜头一盆冷水泼下,荣华一下子清醒了。
这不是她,这具身体叫王荣华。
她瞳孔微缩,顿了片刻,轻嗤一声,转身拿过浴袍,穿好,束紧。
封晟也已经换好泳衣,系着浴袍,在沙发前等待,抬头看到荣华走出来,脸上似乎蒙了一层雾,神情冷清,他的眸光暗了暗。
“泳衣不合适?”
“还好。”
封晟深深看她一眼,“走吧,我带你去。”
一路无言到泳池,这个时间泳池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
封晟脱下浴袍,放在荣华旁边的躺椅上,“你不游吗?”
“一会吧。”荣华懒散地躺下。
有侍者送过来冰饮,荣华挑了杯橙汁,低头细细啜饮。
封晟做完热身,扭头看她一眼,纵身跳入泳池。
嘭地一声,在空阔的室内震响,荣华抬头,目光瞬间被池内的人吸引。
封晟正以蝶泳的泳姿,在泳池中突进。
蝶泳很有力量感,也很考验核心肌肉,游得不好就很搞笑,封晟身姿却很优美。
如海豚一般跃出水面,又潜入水底,激起一团团白色水花,奏响激扬的乐曲。
封晟速度很快,在对面翻转,又如箭一般冲向这边。
仿佛片刻间,他已游近,抬起泳镜,抹干脸上的水,双臂攀上池壁,冲荣华露出浅浅笑容,“下来吗?”
泳池中的封晟好像放开某种束缚,整个人朝气勃发,显出符合他年龄的样子。
他原本也才25岁而已。
荣华红唇微张,目光在他遒劲的臂膀上流连,脑海中又翻腾起他打拳时热汽蒸腾的画面。
封晟唇角勾起,忽然捞起一捧水,用力挥洒向荣华。
荣华猝不及防,被洒一脸水珠,连橙汁也没能幸免。
“封晟!”
她怒而起身,放下玻璃杯,极快地扯开衣袍,然后蹲身在泳池边,冲着封晟的方向,在池水中横劈一掌。
水花激射,直扑向封晟的脸庞。
封晟反应很快,手一松,整个人潜入池底。
水花零落地散在池面,一滴都没落到封晟身上。
荣华气恼,目光紧紧在池水下睃巡,只要封晟一冒出头,她就一掌劈过去。
水面因为封晟的动作,荡漾不休,视线被扰乱,她一时看不清,突然从水下冒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荣华大惊,后仰用力抽回,却被更大的力拉过去。
池水扑面而来,她连忙闭上眼,屏住呼吸。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出现,她好像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贴向紧实的肌肉。
荣华猝然睁眼,一双幽深的长眸撞入她的视线。
她本能地用力一推,封晟顺势荡开,唇角微微翘起,眸子里星星点点。
只是下一瞬,这张隐约得逞的笑脸僵住。
因为他看到荣华在水中扑腾几下,毫无章法。
眼看荣华即将沉入水面,封晟快速靠近,水底下圈住她的腰,用力往上一托。
荣华攀住他的肩膀,难受地呛咳着,湿发粘在脸上,狼狈之极。
封晟忙抱着她游向池边。
侍者拿着浴巾接应,“女士,你还好吧?”
荣华用力拧手下的皮肉,很硬,拧不动,她改用指甲,狠狠对掐。
封晟疼得一哆嗦,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一个字没说,把她稳稳托出水面。
荣华手脚并用,爬回池边。
侍者扶她一把,递上浴巾。
“谢谢。”荣华接过,蒙在头上,满头满脸的水擦干之后,浴巾展开披在身上,倨傲地睨向水中的封晟。
“对不起。”封晟双手压在池壁上,用力一撑,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在荣华身侧。
侍者递上另一条浴巾,封晟接过,“谢谢,这里不需要你了。”
侍者离开后,封晟用浴巾揉搓着短发,不再有水珠干扰视线,他定定看向荣华,“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会游泳。”
荣华会游泳,游得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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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仰泳最擅长。
可是王荣华不会,对池水还有应激,封晟出乎意料的动作,使她被这具身体的本能支配,无暇应对。
这个人害她,她有多少年没在泳池淹过了?
真不亏是死对头,碰到他准没好事。
荣华狠狠瞪他,“现在知道了?”
说完扭头就走,封晟在她背后喊,“我可以教你。”
教个P,她仰泳比他快。
荣华快步回到房间,看到紧闭的房门,才想起房卡忘带了。
封晟没回来,也不知道在泳池里磨蹭什么,还要再游几圈?
她脑海里又扑闪过势如破竹的矫健身姿,忍不住啧了下,死对头很讨厌,可她总被他光洁的□□吸引怎么办?
一定是天气变热,心浮气躁所致。
公共休息间的沙发上坐了会,走廊里传来沉稳脚步声,荣华傲娇抬头,果然看到封晟大步而来。
湿发散乱在额前,平添几分性感。
身上系着浴袍,敞开的袍角露出劲瘦的小腿,一步一晃。
荣华扭开脸。
封晟走到她身前,摊开手。
荣华下意识瞥了眼,两颗薄荷糖,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干嘛?”她粗声粗气。
“刚才呛到喉咙了吧?润润喉。”
“切。”荣华鼻孔里大哼气,快速伸手取了一颗,剥开糖纸放进口中。
呛到池水的喉咙确实有些痛哑,薄荷糖的清凉气息带来些许抚慰,荣华心情好了点。
封晟垂眸细细观察她的表情,见她脸色缓和,也剥开另一颗糖,缓缓放入口中。
晚上的欢迎宴荣华不想参加,封晟却推拒不了,临出门前叮嘱,“28楼有行政餐厅,记得去吃晚饭。”
荣华摆手,“你少喝点,醉酒我可不会照顾你。”
封晟嘴角微微翘起,“不会喝多,我心里有数。”
荣华嗤笑一声,就你那破酒量,一杯倒,怕不得横着回来。
吃完晚饭,荣华回到房间,打开电视随便换台,又吃了会果盘,终于忍不住,去洗手间换上还湿着的泳衣。
对着镜子里那张寡淡的脸挑衅一笑,荣华出门左转,搭乘电梯去泳池。
她要找回自己的游泳技术,下次把封晟戏弄回来,打他个出其不意。
虽然是晚饭时间,泳池多了几个人,荣华也不在意,笔直跳下水,然后摸着池边缓缓浮起。
她不确定这具身体练没练过游泳,安全起见,从头开始。
回忆着游泳时的动作和呼吸要点,她缓缓摆动手臂,试着把自己的知识和身体动作结合,练习仰泳。
但身体肌肉关节都很僵硬,她一放开扶着池壁的手,身体就不由自主下沉,试了好几次,腿都像有自主意识一般,直直栽进水底。
荣华不禁又气又恼,是不是时间太久,她不记得当初怎么学的?
正准备缓口气,好好回忆一下,忽然身边游过来一个人。
当时她正扶着池壁,试着浮起身体,一臂远的距离突然冒出个黄色脑袋。
水波剧烈动荡了下,荣华吓一跳,用力扒住池壁,回头狠狠瞪过去。
年轻的外国男人抹一把脸,笑出一口大白牙,“美丽的小姐,要不要我教你游泳?”
12. 和死对头同居后
荣华遇过不少骚扰行为,对黄脑袋的搭讪嗤之以鼻。
“不需要,请不要来烦我。”
她很不客气地拒绝。
黄脑袋却哧溜游到她旁边,粗壮的手臂撑在在池壁上,半侧脑袋盯着她,目光灼灼。
“你好,我叫王大强,来南城参加国际论坛,我专门学习过中文,很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想和你交个朋友,不要拒绝我。”
“王大强?”荣华被他的名字创到,扑哧笑出声,“谁给你取的名字啊?”
王大强很认真地回答,“我的中文老师,他说王代表THEKING,大强是非常厉害的意思,又大又强。”
荣华哈哈大笑,差点笑出眼泪花,“你的中文老师?太有趣了,你也很有趣。”
王大强眼睛一亮,“你也很喜欢我的名字吗?告诉我,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叫荣华。”她决定和这个有趣的人聊会天,打发无聊的时间。
“我知道,荣华富贵。”王大强很兴奋。
“差不多吧。”荣华不想解释,和外国人解释不清,她早尝试过多次,无效。
只是随便聊一聊,懒得费口舌。
王大强摩拳擦掌,“我看到你在练习游泳,我来教你吧,我很厉害。”
荣华想了想,“好吧。”
王大强立刻眉开眼笑,认真指点起来。
他虽然热情,但也懂分寸,大多口头提醒,很少上手,只有荣华肌肉不受控制做不到位时,他才会轻轻点拨一下。
这让荣华对他的好感增加不少,就她遇到的外国人来说,大多热情开朗,很少保持肢体的克制。
这位中文说得很溜的小哥估计认真研究过国人习惯,入乡随俗。
荣华觉得和他相处还算舒服,两人在泳池里呆了一个多小时。
在王大强的帮助下,荣华渐渐把理论技术和身体动作融汇贯通,终于可以独立游了。
一游出去,她的技术优势发挥出来,速度提升很快。
王大强非常惊喜,以为自己教得很好,自信到要去开个游泳培训班了。
荣华也懒得纠正他。
虽然有技术和经验,但她这具身体缺乏练习,也没有肌肉储备,速度提升到一定程度,便心慌气短。
游了一会,便撑不住了,荣华跳出水,王大强也跟着出来,两个人各捧一杯冰饮,躺在藤椅上闲聊,风景美食,旅途见闻。
听说荣华不是当地人,王大强立刻请求和她一起去新城玩几天。
荣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如果她还是小荣总,接待国际友人毫无问题,但她眼下是个朝不保夕的小保姆,寄居在死对头家里,没法顾及别人。
她拒得干脆,王大强瞧起来还有点失落。
这时,一道冷肃的声音在两人头顶响起,“荣华,新朋友?”
荣华扭着脖子仰头一看,是封晟,脸色微酡,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正用力扯着领带。
“是啊。”她懒洋洋应了声,缩回藤椅。
旁边王大强立刻弹起来,热情地伸出手,“你好,我叫王大强。”
封晟沉默片刻,伸手握了下,“封晟。”
“我知道,丰盛,很多很富有的意思。”王大强高兴地说。
荣华忍不住又笑出声。
封晟垂眸看她一眼,凉凉地说,“很开心?”
荣华抬起眼皮和他对视,“对啊。”
封晟移开目光,看向王大强,“已经很晚了,不介意的话,我带她回房休息。”
王大强抬起腕表一看,“九点钟,不晚,我们可以一起喝一杯,继续聊天。我和荣小姐聊得很愉快。”
封晟扯了下嘴角,还没说话,王大强又炫耀道,“我教她游泳,游得很好。”
“是吗?”封晟斜睨荣华一眼,“今晚收获很大嘛。”
“对,荣小姐很聪明,学得很快。”王大强热情地攀谈。
封晟却隐隐有些不耐烦,直视王大强,“我们明天还有工作安排,今天必须早点休息,请见谅。”
王大强难掩失望,“认识到这么有趣的朋友,应该一起喝一杯庆祝。”
封晟不再说话,礼貌地对他笑了下,低头,向荣华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静静地等待。
荣华轻嗤了下,手臂在扶手上用力一撑,自己站起身,微笑着向王大强告别,“谢谢你,很愉快的夜晚。”
王大强热情地打开双臂,荣华顿了顿,倾身抱了下,很轻很快,就分开了。
封晟收回掌心,在背后用力握成拳,手背青筋毕露。
紧接着王大强索要联系方式,荣华摇头,“我们中国人讲究缘份,有缘还会再见。”
王大强郑重点头,“有缘再见。”
封晟的拳头缓缓放松,脸色也柔和了些。
荣华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和王大强告别后,只管走在前面,反正她带了房卡。
封晟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拐过玻璃门,回头看了一眼王大强,眼底情绪复杂难辨。
荣华回房直接去卫生间冲澡,换好衣服出来,封晟正倚在沙发上刷手机,衣服也没有换。
坐姿绷紧他的裤线,衬衫扣子也拉紧了,银灰色衬衫勾勒出胸肌的弧度。
领带抽走,扔在沙发上,喉结下领口微敞,扣子解开两三颗,露出颈窝和锁骨,灯光投下暧昧的阴影。
荣华一时忘了擦头发。
封晟抬起头,长眸看过来,眸色沉沉。
荣华立刻回神,双手快速揉搓,继续擦头发。
封晟起身,径直向她走近。
荣华动作一缓,“你要干嘛?”
封晟没说话,抽屉里取出吹风机,插上电源。
荣华随着他的动作转身。
“过来。”封晟声线低沉。
“不用,我自己吹。”
封晟长臂一伸,牵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荣华一时不察,立刻倒向他的身体。
提前察觉也没用,她现在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比不过人高马大、天天练拳的封晟。
荣华立刻想起被他拖进游泳池的情景,怒火升腾,一心想和他对着干,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扑进他的怀抱之前,硬生生止住步伐。
封晟哂笑一声,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扣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打开吹风机,隔着二三十厘米远的距离,轻轻抖动风口。
荣华挣脱不开,愤而抬头,“说了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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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吹。”
头一动,热风吹指起发丝扑到她脸上,她连忙闭眼扭头。
封晟拿远了些,微不可察地叹口气,“你能不能,不要总和我对着干。”
吹风机呼呼吹着,风声太大,荣华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封晟也没打算让她听见,说完便坚定了神色,薄唇微抿,耐心地吹干发丝。
荣华放弃挣扎,只当发型师在给她服务,闭着眼等待。
封晟察觉,松开她的肩膀,腾出手,揉着发丝,像真正的发型师那样。
荣华现在的头发是黑色中发,发丝很细,发量也不多,很快吹干。
封晟撤回吹风机,默默关上,拔下电源,放回抽屉。
荣华对着镜子整理发型,镜面里看到封晟收好吹风机,靠在门框边,双手插兜,默不作声,目光定在她身上。
荣华气恼,“看什么看!”
封晟站直身体,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开。
荣华哼了声,追上去,堵在他面前,“不要以为帮我吹头发,我就会原谅你。”
封晟顿住脚步,微低了头看着她,表情淡淡,长眸陷在眉峰下,灯光下朦胧看不清。
荣华痛斥,“你出去花天酒地,我不能和朋友聊聊天?我们聊得正开心,你非要拉我回来。要不是给你一点面子,我才不会回来!”
封晟却低声问,“你们是朋友?你和他才刚认识而已。”
“当然,气场合,第一眼就能当朋友;”她哼道,“气场不合,一辈子都是死对头。”
封晟瞳孔微缩,半晌没说话。
荣华鼓着腮,用力瞪他,气势半点不让。
好久,封晟低低说了句,“你让他教你游泳。”
“为什么不能!”荣华超大声,“你还对柳经理和颜悦色呢。”
话秃噜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荣华反应过来,最后一句话多余说,她舔舔唇,昂首挺胸转身,回卧室,关门!
封晟一直愣怔地看着她,看她转身,看她关门。
房间里悄无声息,他长眸闪亮,死盯着关紧的门扉,双唇抿成直线,唇角肌肉微微颤动。
双拳垂在身侧,紧紧握起,肩膀轻轻颤抖着。
半晌,他松开拳,唇角缓缓勾起,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对着卧室门的方向,低声道,“没有和颜悦色,我一直很烦她,从她当经理之前就是。”
过了会,他又说,“也没有花天酒地,别人给我敬酒,我都没有喝。”
门那边静悄悄的,荣华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听到没有。
封晟转过身,脚步轻缓,扑到沙发上,脸埋在靠垫空隙,双手握拳,轻轻挥舞几下。
卧室内,荣华也扑在床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下,双手握拳,用力锤床。
封晟的话,她听到了。
这人说什么呢,什么“没有花天酒地”,关她什么事,她从来没在意过好吧,爱喝不喝。
柳经理的事,她也是气自己识人不清,和他没半点关系,用得着他解释?
捶了半天枕头,荣华突然坐起身,气呼呼地吹着脸颊上的发丝。
K,封晟不会真的看上小保姆了吧?无缘无故解释什么?
13. 和死对头同居后
这一晚,荣华和封晟再无交流。
隔着卧室的门,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沙发上。
黑夜宁静,漫长。
第二天荣华醒来,把昨晚的尴尬抛在脑后,她也不想纠结封晟是不是看上小保姆,和她有什么关系?
等换回身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像以前一样。
她打开卧室门,一眼看到封晟衣冠楚楚坐在沙发上,微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
封晟听到动静,抬眼看过来,长眸沉静深邃。
“你在等我?”荣华问。
“等你吃早餐。”封晟答。
荣华撇撇嘴,对别人等她这件事习以为常,但等她的是封晟又让她感觉有点怪。
无所谓,先吃饭。
两个人来到自助餐厅,正赶上用餐高峰,住酒店的人多,吃早餐的人自然也多,排队取餐的人多,坐着用餐的人也多。
荣华往人少的地方接了杯咖啡,然后端着杯子到处找位置。
大部分人都在匆匆忙忙用餐,讲话也很小声,人虽多,倒不是特别喧闹。
但空桌几乎没有,荣华考虑要不要和陌生人拼桌,毕竟她和封晟也算不上很熟。
扫视餐厅,忽然窗前有一只手高高举起,遥遥向她挥舞。
荣华顺着那只手往下瞅,果然看到一张还算熟悉的脸,是昨晚主动教她游泳的王大强,一个人占了一张小桌。
荣华嘴角一咧,径直走过去。
“这么巧,又遇到了!”王大强十分高兴,蓝色眼睛闪闪发亮。
“很巧。”荣华把咖啡杯放在他对面,“我坐这里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欢迎。”王大强笑得灿烂,“昨晚和你一起的朋友呢?”
荣华这才想起封晟,抬头随意一扫,看到那人正端着餐盘,面无表情走过来。
“好巧,又见面了。”王大强面对封晟一样热情。
封晟垂眸扫了眼餐桌,两人桌,两个座,没有他的位置。
他站着不动。
王大强热怀招呼,“请坐。”
荣华扯扯嘴角,“这里是两人位。”
“没关系,让服务员再加张椅子,咱们可以聊聊天,昨晚你们离开太早了,我没有聊尽兴。”
荣华瞟了眼封晟,要加他加,她先来的。
封晟抬手让服务员搬来一张椅子。
王大强很满意,招呼两人,“请坐。”
封晟坐下了,新加的椅子靠着过道,为了不挡道,拉得很近。
身材高大的封晟窝在这个临时座位,长腿无处安放,折成锐角撇向两侧,画面看起来有点搞笑。
荣华笑抿嘴笑看一眼,转身去取餐。
等她回来,两个人已经聊上了。
王大强眉飞色舞,封晟只看得到侧面,却是眉目不动。
荣华坐下,王大强立刻提议,“今天没有安排的话,我们一起在南城逛逛吧。听说上个月刚开通的跨海大桥十分壮观,我很想去见识一下。”
荣华被封晟拉过来,没法跟着去参加股东会,只当自己来散心了,去逛一逛也不错。
几次来南城都是因公出差,行程很满,她没时间也没精力闲逛。
顶着小保姆的身体,倒自由一些。
她正要点头,封晟沉沉开口,“她也有工作安排,今天要和我一起出门。”
荣华瞪大眼睛看向封晟,什么工作安排,本人怎么不清楚?
封晟和她对视一眼,神色不动,“我已经和智盛那边打过招呼了,可以接待你去他们公司参观实验室。”
荣华立刻想到会炒菜、会做家务的机器人,神情有些雀跃,“我能去参观……”她做了个颠勺的动作。
封晟点点头,“可以。”
王大强看着俩人打哑谜,着急,“是什么有趣的东西?我能一起去吗?”
“不可以。”封晟神情平静,“涉及商业机密,不方便接待外人。”
王大强耷拉下眉眼,看起来很失望。
荣华安抚他,“以后有机会去新城的话,可以来找我玩,新城也有美丽的风景。”
王大强又开心起来,“你们中国人有句俗话,叫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荣华接道。
“对对,你答应的,可以去新城找你玩。”
“我答应你。”
王大强立刻摸出手机,“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你的号码是多少?”
荣华刚要开口,眼神瞟到封晟,发现他停止咀嚼的动作,眉眼沉沉地看向她。
她立刻回神,轻咳一声,把冲到嘴边的电话号码压回肚子,“不好意思,我忘记号码了。”
这年头忘记自己电话号码的人可不常见,这个借口很拙劣,但王大强丝毫没有疑心,“你记下来我的号码,然后拨回给我。”
“我的手机不在身边。”这句是实话,王荣华那个老掉牙的破烂黑白机,只能接打电话,带出来做什么?
接她爸妈要钱的电话吗?还不如广告呢。
王大强仍旧没有疑心,积极地想办法,“我写下来给你,还有电子邮箱。你可以给我发邮件,我很快回复。”
他招呼服务员要纸和笔。
荣华无所谓,给她留联系方式,她也不一定有时间联系,当下觉得好玩罢了。
王大强写好递过来的时候,却被封晟伸手拦截了。
“联系我比较方便。”他接过纸条,折一折放进口袋。
荣华惊讶地看他,昨天提起王大强还吹胡子瞪眼的呢,今天就要人家主动联系他?
封晟却没理会她的目光,只绅士地对王大强笑了笑。
王大强也不介意,开始规划去新城的时间。
因为封晟赶着开会,早餐并没有耽搁太久,半小时后,两人与王大强愉快告别。
电梯里,荣华挤兑封晟,“你缺朋友?非要抢我的。”
不料封晟认真地盯着她,“如果他真的去新城,你方便接待他吗?你有钱吗?”
这时候提钱,真是伤感情。
荣华想起小保姆的身份,轻啧了声,“随便你,我也不缺朋友。”
其实她身边没几个朋友,主要精力放在公司之后,尤其和浪荡子季琅订婚之后,以前那些单薄的友情也所剩无几。
否则她也不会沦落到封晟家。
实在是,无处可去。
低着头沉思的她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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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封晟微微仰头,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微微勾起唇角。
之后果然如封晟所说,他开车带了荣华去智盛科技,安排人带她去实验室参观会做家务的机器人。
柳经理等人代表荣氏,一早就到了,看到荣华和封晟一起出现,一身正装的柳经理眼里燃起熊熊妒火,和她的精英形象十分不匹配。
荣华轻飘飘扫她一眼,心道,这个经理职位,她算是做到头了。
不然留着继续让封晟嘲笑自己识人不清吗?
封晟去开股东会,智盛的人也没有怠慢荣华,安排了充实有趣的参观行程。
对方不知把她当成封晟的什么人,先把封总夸一顿,年纪轻轻,掌管数亿规模的基金,投资一投一个准,除了投荣氏让人看不清楚外,其他案例个个回报丰厚,真是商业奇才。
身为荣氏老大,荣华觉得这点评让人心塞。怎么看不清,她们荣氏有底蕴又有前景,入股不亏好吧。
不过她也懒得和人掰扯。
对方接着说,他们公司老大裴总,和封总多年旧识,海外留学时就是好朋友,约好一起回国创业,结果回来之后,封总只出钱,不出人,跑到荣氏去上班,把他们老大撂下了,老大每次喝醉都要骂他重色轻友。
荣华自动忽略了“重色轻友”这种评判,心里直呵呵,重利轻友还差不多,裴总喜欢,赶紧把人拉走,省得赖在荣氏天天找她麻烦。
完了对方又夸他们裴总,父亲是院士,搞基因研究,拿国家津贴的那种,母亲是知名企业家,做英语培训,慈善捐赠榜常年榜首那种。
这样聪明又有钱的二代,却摆脱父辈的荫庇,在科技赛道闯出名堂,他们智盛,立志要在行业内做到世界第一。
荣华一边听,一边商业点赞。
充实的三小时终于过去,荣华在午饭时终于见到封晟。
和一个身材高挑容貌俊秀的年轻人边走边聊,远远走来。
年轻人就是封晟的好友,智盛科技老大,裴予安,荣华见过。
裴予安看到荣华,挑眉,低声,“你换口味了?”
封晟轻咳一声,“没有。”
“你特意打电话让我安排人陪同,摆明有猫腻,我没亲眼看见还不相信,这么多年,你终于想通了?”
封晟低着头没说话。
裴予安用力拍了下他的肩,“想通是好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人家早就订婚了,你辛辛苦苦为别人做嫁衣,何苦!当年要不是你坚持,我也不会让她入股。”
“不过,”他摸了摸下巴,“你这审美变化有点大,从烈焰玫瑰到空谷幽兰,要不是亲眼看到,我真不信。要我说,新城那地风水不适合你,赶紧来南城吧,我一直等你。”
封晟遥遥看了眼荣华,嘴角含笑,“情况有点复杂,以后再和你说。不过,你不要在她面前提半个字。”
“什么?这一个你也没表白?她也订婚了?”
“没影的事,不要在她面前多嘴。”
“请你们吃午饭总可以吗?”
“不吃。”
荣华远远看着,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觉得和裴总在一起的封晟,脸没那么板了,看起来有点活人气,果然是好兄弟!
14. 和死对头同居后
荣华等二人走近,打了个招呼。
裴予安盛情邀请,封晟果断拒绝,三个人总归没坐到一起吃午饭。
荣华无所谓,这个裴予安一向对她冷淡敷衍,好像她投智盛是得了他的施舍。
以前她就懒得应付,如今连这点金钱关系也没有了,更无须打交道。
“下午有什么安排?不如我带你们去参观新开通的跨海大桥。”裴予安提议,“虽然我觉得没意思,但它目前是南城最热门的景点。”
“我们有安排了。”封晟神色悠悠。
“什么安排?”裴予安追问。
“和你没关系。”
裴予安用力拍了下封晟的肩,“可以啊,兄弟。”
封晟警告地瞪他一眼。
裴予安收回手,“好,我不打扰你们。我工作很忙的。”
说完冲荣华笑了笑,风度翩翩转身离开。
荣华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裴予安离开后,柳经理凑过来,看都没看荣华一眼,“封总几点的航班?我们订的晚上六点。”
封晟没通过公司订票,她们查不到。
荣华嘴角一个冷嗤,她现在越看柳经理,脸越疼,转身眼不见为净。
背后传来封晟清淡的声音,“我们另有安排,明天回新城。”
柳经理等人失望离开,荣华转身问封晟,“有什么安排,我怎么不知道?”
封晟眉眼柔和,“南城临海,有片沙滩特别出名,洁白细软,我想去看看。”
珍珠银滩,荣华也听说过,每次来南城,行色匆匆,晚上在酒店都要处理工作,哪有时间闲逛。
封晟这个工作狂更不用说,行程比她还满。
早先订的票是今晚,现在说想去看海?
荣华挑眉,“你不工作了吗?”
难道说,看她人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他打算放弃荣氏了?
看他和裴予安惺惺相惜的样子,又是老相识,说不准都谈好条件了。
封晟看着她,意味深长,“世事无常,想做的事要抓紧做。”
荣华撇嘴,她这辈子没别的想法,只有一个,守好荣氏,也是她正在做的。
哪怕车祸时她没有魂魄易体,而是一命呜呼,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因为她做的就是她想做的。
不过封晟想去,她勉为其难陪着吧。
至于他会不会舍弃荣氏,她并不在乎。
午饭又去了一家当地人才会去的私房菜馆,荣华吃得很尽兴。
原以为吃完直接驱车去银滩,封晟却开车回到酒店,“带好行李,我们住海边的度假酒店。”
开始荣华还有点不乐意,“住得好好的,搬来搬去多麻烦。”
封晟面不改色,“那边我订了两间房。”
荣华立刻打开行李箱。
从酒店出发,开了一个多小时,高速路两侧,楼房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是大片的林地和农田。
离开高速,转入僻静的小路,就如同驶入植物园,路两边是高矮相间的热带植物,阔大的绿叶,艳丽的花朵。
穿过花木屏障,白墙红瓦的建筑映入眼帘,是独占一片银滩的银星度假酒店。
办好入住手续,两人各自在房间休息了会,四五点太阳不晒的时候,一起趿着拖鞋去海滩。
穿过草坪,穿越半沙半植物的过渡带,再往前走十几米,视线豁然开朗,银白沙滩,碧蓝海面,延伸到遥远的地平线,海天一色。
荣华深深吸了口气,拖鞋一甩,在沙滩上奔跑起来。
封晟无奈笑了下,弯腰捡起拖鞋,自己的也脱下,一并拎在手中,大步跟在荣华身后。
非假期,工作日,海滩上人很少,海草凉亭下坐着几个,海边漫步的也有几个,大家悠然自得,享受轻闲时光。
荣华脚趾埋在细白的沙子中,左右晃动几下,转头冲封晟笑,“真的很细软。”
封晟并肩站到她身侧,脚尖拨了拨,也把脚埋在沙子中。
荣华低头看一眼,忽然来了兴致,“我把你埋在沙子中吧,只露出一个脑袋,肯定好玩。”
封晟垂眸,“你确定?”
“试试嘛,我先埋你,你再埋我。”
封晟嘴角微微翘了翘,拖鞋扔到一旁,坐在沙滩上,修长的腿一伸,“怎么埋?”
“你等一下。”荣华兴冲冲跑向卖沙滩玩具的凉亭。
跑到半路,又转头蹬蹬跑回来,“我没钱,你去买。”
“买什么?”
“小朋友玩的那种啊,铲子,桶什么的。”
封晟手一撑,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子,往凉亭走。
“要大个的铲子。”荣华大声叮嘱。
封晟背着身,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整套沙滩玩具买回来,荣华已经圈定好地点,接过铲子,兴致勃勃挖起来。
不过她力气小,速度慢,几铲子下去都是浅坑。
封晟拿出一把平头铲,帮着一起挖,一铲子就是一个大坑,露出湿润的海沙。
“不用太深,顺着这里,挖个长方形。”荣华指挥。
两个人合作,很快挖了个浅浅的长方形大坑,挖出的湿沙堆在两侧。
封晟高大的身躯躺下,两边绰绰有余。
荣华挥舞着铲子,开始往他身上铺沙。
封晟趁她转身,悄悄往边上靠了靠。
从脚开始,沙子一层层往上铺,很快盖到前胸,封晟两手撑在脑后,唇角微抿,长眸定在荣华身上,看她一铲一铲忙得不亦乐乎,脸蛋红扑扑的,额角渗出汗珠。
这是完全不同的身体和长相,却处处透着熟悉。
封晟长眸微眯,伸臂一捞,抓住荣华的脚踝,用力一拉。
荣华不防备,挥舞着铲子倒在封晟身上。
隔着细软的沙层,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相贴,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荣华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你这个混蛋,使诈。说好我先埋你的。”
她又气又恼,撑着手臂要爬起身。
手不知按到哪里,柔韧富有弹性,在她上半身重量全都落在掌心的时候,手下的东西快速有力地跳动了下。
荣华心一惊,手一滑,直挺挺地又摔下来。
这一次,大半个身体都落在封晟身上。
胸贴着胸,腿贴着腿,她的脸埋在他的脖颈间,肌肤相亲。
海风拂过,整个世界安静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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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他脖颈间血管的跳动,他的胡茬戳着她的脸颊,他的皮肤滚烫,蒸腾着他的体味。
温暖的,清淡的,悠远的,让她想起年少时比邻而居的日子。
那时她父母双全,家庭和睦。
他沉默寡言,却随叫随到,不急不恼,无论她怎么作、怎么闹,他一直安静、挺拔。
她和他少年相伴,是怎么变成死对头的?她记不清了。
血液从心脏流向大脑,又从大脑流向心脏,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又快又响。
荣华忽然有些慌乱,手脚并用爬起来,站到沙坑外,用力拍打身上的沙子,一声不吭。
封晟手肘撑地,坐起身,目光盯在她身上,深不见底。
荣华拍完沙子,傲然抬头,“你使诈,我不跟你玩了。”
晚霞在她脸庞镀上一层红光,朦胧,轻柔,似乎幻化成另一个人的脸。
封晟眼神温柔,“好。”
他站起身,“我们散会步吧,这会儿在退潮,有小贝壳。”
荣华原本不想答应的,听到有小贝壳可以捡拾,改变主意,鼻孔里哼一声,率先走在前面。
晒了一天的海水,温凉,轻柔漫过脚背,带走脚底细沙,痒痒的,很舒服。
荣华心情也慢慢好起来。
她一边走,眼睛搜寻着沙滩,很快捡到圆滑的小贝壳。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等她掌心里塞满小贝壳,再没有空间时,她扭头看向后方,记得挖沙工具套装里有个小桶,可惜没有带着。
一扭头却看到高大的身影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踏着她的脚印,手里拎着红色的小桶,正是她需要的。
荣华伸手抢过,手里贝壳往里面一扔,落水前,看到桶底铺了一层,比她捡得更大,更多。
荣华一生气,把桶递回去。
封晟一言不发,接过来,安静地看着她。
荣华心底一股郁气翻腾,“饿了,不捡了。”
封晟低声道,“我订了观海亭的位置,六点开餐。”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现在回去换衣服,时间刚刚好。”
这个时间酒店本来客人就少,观海亭价格高,更是鲜少人光顾。
两个人一入座,像包场一样,特别显眼。
照旧是封晟点餐,照旧是荣华爱吃的口味。
不过荣华习惯了餐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察觉不到别人是不是故意迁就她。
封晟叫了一瓶红酒,亲自帮荣华斟酒。
荣华嘴角一撇,“你能喝吗?”在她订婚宴上一杯倒,被人抬去的情景可是历历在目。
封晟神色不变,“这几年练过,酒量涨了些。”
“那就好,你醉倒了,我可扛不动你。”
“不会醉,只喝一点。”封晟说,“我这几天都没有和别人喝。”
菜品上齐,两个人吃着菜,品着酒,浅浅聊着天。
风景、天气,像刚认识的朋友一样,谈论着安全的话题。
荣华觉得封晟的态度有点奇怪。
俩人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在封晟家朝夕相对,早饭晚饭都是一起吃,什么时候像这样了?
怎么说,过份和气!
15. 和死对头同居后
两个人浅酌着,很快喝掉大半瓶。
海风轻拂,涛声阵阵,圆月悬在半空,清辉遍地,银白沙滩柔光点点。
桌面的贝壳氛围灯散射着柔和的黄光,荣华盯着看了好久,脑袋变得迟滞。
封晟又一次举杯,叮的一声脆响,余音袅袅,很久才传到荣华的耳朵里。
荣华慢慢抬起沉重的视线,只见对面的男人眼尾洇红,长眸波光闪闪,深不见底。
在她的注视下,封晟又一次碰杯,叮的一声后,唇角微勾,“还能喝吗?”
这句话在荣华大脑里滚了几圈,她才反应过来,“怎么不能喝?我酒量比你好多了。”
荣华捏起酒杯,一饮而尽,封晟想阻止都来不及。
“虽然红酒不易醉人,真醉了也很难受。”他缓缓开口。
“不会醉,”荣华撅着嘴,伸出两个指头,在封晟面前晃了晃,“我能喝两瓶。”
今天才喝了两杯。
封晟轻轻笑了下,侧首,微仰脖颈,杯中酒尽数倒在口中。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美酒入喉。
荣华跟着咕咚咽了下口水,眼神逐渐迷离,“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喉结很性感?”
封晟放下酒杯,目光锁住她,“没有。”
“那我有没有说过,你的身材很性感?”
封晟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没有。”
“那我有没有说过,你这人很讨厌?”
封晟眸光一闪,“有。”
“对,你这人好讨厌。”荣华手肘支在桌面,脑袋架在肘间,歪着头,嘟嘟囔囔,“总是跟我对着干。”
“我没有。”封晟低声。
荣华已经不看他了,脸转向窗外,迎着轻柔的海风,微微眯眼,“月亮真美啊。”
封晟盯着她的侧颜,声音哑在喉咙里,“很美。”
不知过了多久,荣华忽然直起身,咚地一拍桌面,骨瓷碟都抖了抖,“不对,这酒肯定有问题,劣质酒,喝的我头疼。”
她瞪着封晟,“我酒量很好的。”
封晟轻声安抚,“你酒量很好。”
荣华这才满意,舔舔嘴唇,端起手边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封晟等她喝完,递过一张纸巾,“夜风凉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荣华胡乱抹了下嘴,“其实我酒量很好,是你的酒太差。”
“我的错。”封晟起身,臂弯递到她面前。
“你太小气了,都舍不得请我喝好酒。”荣华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借力站起身。
“下次我请你喝点好酒。”她咕哝,“我存了很多好酒。”
“好,我等着。”封晟轻声道。
隔天荣华醒来,口干舌燥,头又疼。
她有过这种感觉,刚接手公司时,为了拉拢支持,喝大酒,第二天醒来就是这样。
后来公司步入正轨,尤其封晟带着基金入股后,局面渐稳,再没人能逼她喝大酒,她再也没醉过。
混沌的脑袋慢悠悠转了几圈,她才想起来,千杯不醉的是她,现在她换了王荣华的身体。
才喝了几杯,就这种反应?酒量比封晟还差。
等下,昨晚是封晟送她回房间的?他好像一直很清醒。
荣华心神一凛,她酒品很好,不会大哭大闹,可她喝醉之后有个特点,碎嘴,该说的不该说的,有时候把不住门。
她昨晚说了什么没有?灵魂易体这种诡异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荣华立刻打开床头灯,起身裹好浴袍,她要找封晟探探口风。
虽然这人一向棺材脸,喜怒不形于色,探不出什么。
但这种事太惊悚,正常人都不可能坦然面对,她要站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仔细观察。
谁知刚走到客厅,沙发前冒出个黑乎乎的人脑袋,黑发凌乱,嗓音沙哑,“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荣华吓了一跳,见鬼,封晟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她大声质问,“你不是订了两间房?”
“你昨晚喝多了,拉着我不让我走。”封晟坐起身,抹了把脸,朦胧灯光下,长眸闪亮。
“不可能!我喝多只会乖乖睡,不会闹。”荣华断然否认。
“是吗?”封晟抬头看着她,低低笑了一声。
荣华突然有点心虚,视线飘到窗帘上,大步走过去拉开。
明亮的光线透窗而入,荣华转回沙发旁,居高临下,紧盯着封晟的眼睛,“我昨晚说了什么没有?”
封晟背靠沙发,曲起一条腿,长臂架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搓着,“你昨晚说了很多话。你指的什么?”
压在眉峰下的长眸微阖,不闪不避,脸色也很平静。
荣华的视线爬过他脸上每一寸肌肤,测量每一条肌肉走向,最后落入深不可测的双眸。
她移开视线,“没什么,我喝醉了会胡言乱语,天马行空。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也不要在意。”
封晟轻轻一笑,“知道了。”
荣华忍不住又看他,“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封晟唇角微勾,“至少我不觉得奇怪。”
荣华点点头,刚要松口气,心又提起来,你不觉得奇怪是什么意思?到底说了没有?
啊啊,真是讨厌,不说清楚一点。这就是封晟让人讨厌的地方之一。
“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她轻咳一声,故作镇定,“我可以现场解答一下,免得伤害到你脆弱的心灵。”
封晟收起腿,站起身,双手插进西装裤,神色自若,“放心吧,我的心灵没那么脆弱。”
什么意思?到底说了没有!
荣华被怼得心梗,硬着头皮想要说清楚一点,封晟却微微侧头,向门口的方向点了点,“你没事的话,我需要回房冲个澡,换身衣服。”
他身上还穿着晚餐时的衬衫西裤,在沙发窝了一夜,难免出现几道折痕。
对于向来一丝不苟的封晟来说,可能比没穿衣服更难受。
荣华心情一下子好转,兴灾乐祸挥挥手,“快去洗吧。我可不会等你吃早餐。”
狠话是摞下了,直到封晟敲门,她还没换好衣服。
王荣华这张脸太寡淡,皮肤又糙,她看一次烦一次。
索性把封晟买的神仙水、贵妇霜可劲往脸上涂,等换回身体,保证吓这小保姆一跳。
自然洗漱的时间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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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点。
让封晟等着,荣华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照镜子洗脸这功夫,她想明白了,封晟异常和气耐心,因为他不知道,顶着小保姆身体的是她。
他一定把她当成有点姿色的陌生女人,年轻,没钱,好哄。
认真追求是不可能的,封晟肯定当作猎艳,玩一玩情趣。
可惜他注定失败,因为芯子里换成她了,有钱有见识的荣总,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至于昨晚有没有说醉话?她不记得就是没有。
有也不承认,醉话嘛,当真算你傻。
荣华一扫郁气,精神焕发地出门,越过沙发上等待的封晟,看都没看他一眼。
封晟收起手机,起身跟上她的脚步,视线时不时落在她的侧脸,若有所思。
吃完早饭,两个人驱车赶往机场。
飞机嗡嗡穿越云层,南城被抛在脚下。
只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无论如何掩盖,都已经留下痕迹。
回到新城,日子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天气一下子变热,好像他们出差一趟,把南城的炎热带了回来。
这天吃完晚饭,空气格外闷热,似乎酝酿着暴雨。
荣华看了会电视,等封晟收拾好厨房餐厅,她道个晚安,回房间休息。
洗了澡,刚躺在床上,隐隐又有出汗的趋势,只好打开空调。
早上封晟才说起来,空调空置一年,要先叫物业管家来清洗滤网,之后再开比较好。
但天气突然变热,很多清洗空调的单子排不过来,暂时没轮上。
暴雨前的闷热让人无端烦躁,荣华顾不上先洗再开,直接打开空调。
出风口呼呼吹着凉风,没多长时间,房间温度就降下来,加上除湿的效果,空气变得干燥凉爽。
荣华安心躺下。
迷迷糊糊正要睡着,耳边传来轻轻敲门声。
荣华薄被蒙上头,不想答理。
这种将将要睡着的时候被人吵醒,太不爽了。
可敲门声不屈不挠,没完没了,大有她不开门、就要敲一夜的架势。
这很封晟。
荣华烦躁地甩开被子,腾地起身,下床,用力拉开门,“你最好有急事。”
她眼冒绿光,恶声恶气。
“急事。”封晟腋下夹个枕头,笔挺地站在她面前,家居服换成短袖五分裤的款式,露出健美的肌肉线条。
荣华双眼微眯,视线落在白皙健壮的肌肉上,嘴巴不依不饶,“有话快说,别打扰我睡觉。”
“我房间里的空调坏了。”封晟伸手撑开门扇,“收留我一晚。”
说着,身体就要挤进门缝。
荣华一时不察,被封晟推开一半门扇,只好展开手臂去拦截,“不行。”
封晟也不强行突破,收回身体,站在门槛处,“为什么不行?”
仔细听,低沉的声音还带点委屈。
荣华听不出来,她脑子还不清醒,但也知道,“还有一个客房。”
“那个房间堆满杂物,腾不出来。”
“那去客厅,你睡沙发。”荣华义正辞严。
“客厅空调也坏了。”封晟神色坦然。
16. 和死对头同居后
无缘无故的,空调怎么会坏?
还不只坏一个,客厅主卧全都坏了?
“不可能!”荣华用力甩了下头,让大脑清醒一点。
“不信你去检查一下。”封晟从容不迫。
当然要检查!
荣华用力拍开走廊灯,先去封晟卧室,再去客厅,空调开了关,关了开,折腾好几次,都没有冷风吹出来。
才一会工夫,她身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闷热的空气不断侵蚀她的耐心。
“算了,你想睡就睡。”荣华生气回到自己房间。
一进门,凉气洗刷她的身心,嗯,舒爽。
她躺回床,闭着眼交待了句,“不准出声,离我的床远点。”
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几次与封晟共处一室,她现在竟然能无动于衷了。
“好。”黑暗中,封晟轻轻应了声,在窗边的沙发上躺下。
空调面板发出些微亮光,他借着这点光线,看了眼床上,纤细的黑影安静地侧躺着。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最终轻轻阖上眼皮。
半夜,一声炸雷响起,闷了大半天的雨终于噼里啪啦砸下来。
风急雨骤,电闪雷鸣。
荣华突然一声尖叫,薄被中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沙发上一个黑影猛地蹿过来,紧紧抱住她,隔着被子,轻声安抚。
荣华努力睁开眼,只见黑暗中一双长眸闪着幽光,属于封晟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正要让他起开,窗外又一声雷鸣,荣华浑身抖了一下,“打,打雷了?”
“没事,一会就过去了。”封晟的声音低哑沉稳。
“我,我不怕打雷啊。”声音还在抖。
“我知道。”封晟捂住她的耳朵,把她的脑袋摁在怀中。
温暖干燥的气息笼罩着她,轰鸣的雷声隔在宽厚的手掌外,荣华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真的,她不怕打雷,雷雨天照常泳池游泳,要多疯有多疯。
换个身体,听见雷声还会发抖,不由自主的,完全不受她的意识控制,身体的本能一般,抖个不停。
荣华有点心塞,竟然刚好被封晟撞见。
不过,幸好有他在,如果不是他及时抱住她发抖的身体,她快要抖得缺氧了。
雷雨夜,这个怀抱太有安全感,她似醒非醒,懒得推开,就这样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还没睁开眼,荣华先是觉得脖颈酸痛,紧接着耳边传来深长的呼吸。
荣华心神一凛,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线条利落的下巴,凸起的喉结,深陷的锁骨窝,澎湃的胸肌……
K,封晟怎么在她床上!
这厮胆子越来越肥了,敢半夜摸上她的床,真是欠踹!
丧失理智前,荣华突然想起昨晚被雷雨惊扰的情景,她被雷声震得浑身发抖,是封晟及时出现,制止了她身体的异动。
算了,情急从权,懒得跟他计较。
荣华轻轻呼出口气,视线聚焦在宽厚结实的胸肌上,盯了半晌,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摁了下。
柔韧,细腻,似乎能感受到皮肤下血管的脉动。
略作停留,她的手指忍不住继续往下滑,顺着胸肌间的峡谷,一路向下,终于来到壁垒分明的腹肌。
她第一次看到封晟裸着上身打拳,就一眼惊艳的位置。
随着封晟的呼吸,微微起伏着,她索性摊开掌心轻轻按了按,果然如想像中一般坚硬。
她的掌心还没来得及抬起,头顶突然一声低笑。
荣华立刻收回手,撑在床垫上,迅捷坐起身。
“你醒了,笑什么笑?”她虎着脸,头扭向旁侧,看都不看封晟一眼。
不用看,那张脸上肯定盛满讥笑。
“对不起,我没忍住。”封晟起身,双臂撑在身后,长眸闪闪发亮,嘴角溢开清浅的笑容,“我弄得我有点儿痒。”
痒个P,早知道狠狠挠一下,让你笑不出来!
荣华扭过头,狠狠瞪他一眼,“谁准你睡在我的床上!”
封晟唇角笑意不变,双臂微微用力,弹起上半身。
他一坐直,与荣华的距离立刻拉近,一前一后,一只手掌的间隔。
“我道歉,昨晚太困,没等到雨停就睡着了,一不小心睡到现在。”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拂过,热气撩动黑色发丝。
荣华羞恼地挪开半边身子,揉着发痒的耳朵,“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干嘛。”
封晟低低地嗯了声,身体后仰,倒回刚才的姿势,长眸却一直锁住她的眉眼。
荣华抬脚踹他小腿,“醒了还赖在这里干嘛!”
封晟顺势下床,床边伸个大大的懒腰,“你这房间怎么比我的房间睡得舒服?”
舒服就换过来啊,主卧两倍大好不好。
荣华腹诽着,视线又不自觉落在他身上,长臂伸展,衣襟上提,露出劲瘦的腰线。
啧,不知道这里摸起来什么感觉。
封晟一口气呼尽,折回手臂,抱在脑后,任衣衫半露,唇边笑意隐隐,“既然你也醒了,不如和我一起锻炼?”
荣华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压低声线,“我教你打拳。”带着点蛊惑。
荣华头脑一热,刚要点头,忽然想起长袖长裤包裹严实的某人,撇嘴,“不要。”
封晟眉眼一暗,欲言又止,最终转身离开。
早饭时,在荣华的威逼利诱下,封晟终于约好维修空调的师傅,双倍价钱,加急排单,在午休时间夹了个塞。
为了盯修空调的事,封晟上午没去公司。
下了一夜雨,天空洗刷得干干净净,空气格外清透。
两个人吃完早饭,大阳台上各据一窝,封晟线上处理工作,荣华用平板上网。
她昏迷这些日子,荣氏竟然没露出半点风声,新闻搜不到,股价也很稳。
荣华忍不住抬头瞟了眼封晟,肯定有这厮的手笔,否则以小荣夫人那帮太子党的尿性,不知要怎么闹到天上去。
不过她不在,公司运转这么正常,让她这个老总怎么想?
封晟感受到她的目光,抬眸看过来,唇角含笑,“有问题吗?”
荣华斜他一眼,“没有。”
忽然,一串单调的音乐声从室内传来,荣华探头看了一眼,是可视监控电话,物业有紧急情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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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拨打进来。
她家也安装有,一般比较少用,这几天她在封晟家住着,也没听它响过。
封晟放下电脑,起身走到门口,接通。
门岗处的视频传送过来,“封先生您好,这里有一位访客,说要拜访您家的保姆。”
门卫旁边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冲着镜头直喊,“她叫王荣华,我是她爸,叫她出来见我。”
荣华听到声响,已经走过来,盯着屏幕中的人影,神色阴晴不定。
这人她不认识,但声音她记得,破手机里备注“爸”的那一位,前些日子还打电话催她寄钱回家。
怎么找上门了?
封晟轻轻挑眉,侧头看她一眼,轻声问,“你要见他吗?”
屏幕中的人影等不到回音,急得直跳,“王荣华呢?让这个臭丫头赶快出来,不接电话就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天底下哪有不认自己爹娘的,看你能躲到哪去!还不出来。”
荣华撇嘴,自从上次接到他们要钱的电话后,她就把手机关机了。
本来就够烦的,还要被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侵扰,真当她没脾气?
还找上门?她就不出去见他,又能怎样。
“就说我不在。”她转身回到阳台。
封晟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你不愿意见他的话,我出去吧。能找到这里来,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别去!他就是来要钱的。”荣华烦躁地说。
如果她手里有钱,肯定二话不说给他们转过去,她不是小气的人,舍得花钱打发麻烦。
可她手里没钱啊,而且电话里那两口子,尤其王荣华的后妈,敢威胁她,要把她嫁给村里的瘸子。
NND,虎落平阳被犬欺。
季琅这样的她都看不上,嫁给瘸子?一条腿瘸,她能给打折两条;两条腿瘸,她能给打折三条。
敢威胁她,一毛钱也别想从她手里拿到!
封晟看着她,沉吟半晌,“只是要钱的话,好解决。”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荣华白他一眼,讽刺道,“我跟你借钱,一毛都借不到。你给他钱?”
“我不是不愿意借给你钱。”封晟抿抿唇,无奈解释,“给他钱,也是怕他给你带来麻烦。”
“姑奶奶什么时候怕过麻烦!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荣华手叉腰站在阳台上,气势汹汹。
她实在说不出口,被人威胁要嫁给瘸子这种事。
虽然是王荣华的父母,王荣华的麻烦。
可封晟坚持,“我不想你陷入任何麻烦。相信我,如果只是来要钱,很好打发。”
“不准去!”
“别胡闹。”
荣华一下子炸毛了,“别胡闹”这个词她可听过太多次了,每当她不同意封晟的提议,据理力争,他就会轻飘飘来一句,“别胡闹”。
她胡闹了吗?她只是烦王荣华的父母,不想见他们。
封晟凭什么巴巴地凑到跟前,还双手奉上钱。
因为他们是王荣华的父母吗?
因为王荣华吗?
“你不如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看上小保姆了?”荣华抱臂冷笑。
17. 和死对头同居后
封晟看上王荣华了。
只有这一种解释。
穿成小保姆后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荣华眼神越来越冷。
比之对她冷言冷语冷暴力,封晟对小保姆可真是绅士体贴、呵护倍至,做饭做家务自不用说,平时也是处处体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保姆。
带她出差,给她买奢侈品牌衣物,请她吃有情调的晚餐,怕她害怕,雷雨夜抱了一夜……
诸此种种,若不是喜欢,怎么做得出来?
他封晟可不是慈善家。
可恨她竟然没有察觉,还一直沾沾自喜,以为拿捏住了封晟。
是啊,封晟是变得温柔体贴,可不是因为她,而是这具皮囊。
王荣华哪点好?身材干瘪,眉目寡淡,丢人堆里看不见。
半年换六任雇主,还被前任雇主公开场合唾骂,品性可想而知。
可恶,她哪点比不上王荣华?
凭什么封晟对着这个身体就和颜悦色,对着她荣华就横眉冷对?
凭什么!
荣华越想越气愤,胸脯剧烈起伏,整个身体也微微颤抖。
封晟静静地看着她,眉眼闪过一丝无奈,转头对话筒说了句,“让他在门岗等着。”
然后伸手关闭视频通话,转身大步向荣华逼近。
荣华挥舞着拳头,大叫,“干什么?狗急跳墙?敢做不敢认?”
封晟快步走到她面前,无视她的拳头,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深深叹息,“我看上你了。”
荣华心尖一跳,接着心神一凛,抬脚狠狠踩下去,“混蛋,放开我!”
你看上的是王荣华,我荣华可不会纵容你!
想抱?等姑奶奶走了再肖想吧!
她一脚跺下去,正中削薄的前脚掌,封晟只皱了下眉,双臂锁得更紧,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把她整个笼在怀抱中。
“不放。”他低沉地说,声音带着股狠劲。
荣华被他锁在胸前,用力挣扎,“你混蛋,快放开,睁开眼仔细看看,姑奶奶是谁!”
封晟锁死不放,咬牙道,“我知道你是谁。”
你知道个P!荣华气急,大吼,“姑奶奶是荣华!不是你的小保姆!”
封晟动作一顿,身体僵住。
荣华趁机推开他,两步跳开老远,叉腰狞笑,“没想到吧。你看上的小保姆,现在被我占据身体。你别着急,等我回到自己身体,就把她还给你,让你俩双宿双飞。”
封晟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像被这个惊悚的消息吓傻了。
荣华冷笑,“原本不想说出来吓你,谁让你看上小保姆了呢?我可没心情陪你演戏。现在你知道了,以后离我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封晟深深地看着她,似乎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荣华鼻孔里哼一声,“你也不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很快就会换回自己的身体,你的小保姆很快就会回来,到时你大可再追一次。”
她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以你的条件,想必不用花多少心思,就能抱得美人归。”
“不过,在这之前,你离我远点,”她的眼神冰冷,“我看你恶心。”
这话冷漠又无情,封晟眉心微蹙,忽然迈开长腿,又一次向她靠近。
身高腿长的男人气势迫人,荣华既已表明身份,断不肯输了气势,硬是半步不退,“你知道我是荣华,还敢动手?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啊?”
封晟在她身前站定,垂眸锁住她,眼底深不可测。
荣华用力扬起脖子,像只高傲的天鹅,“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以证明。你在我订婚宴上一杯倒的事,王荣华不可能知道吧?还有荣氏公司的信息,除了机密,你都可以问。”
“我相信你。”他的双手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你相信我是荣华?”这下轮到荣华不可置信了。
正常人谁会这么容易相信?
“我相信你,因为我早就知道。”封晟用力咬牙,克制自己的激动,但声音仍如绷紧的弦,微微颤动。
“你是荣华。”最后几个字出口,他忽然像泄了心气,眼眸中波光闪闪。
荣华被他的话雷得里焦外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正常人谁敢往这方面想啊。
“很早。”封晟缓缓舒口气,“第一眼见你,觉得眼熟。不是身形样貌,是神态气质。”
他轻轻笑了下,“你不知道,你平时看起来像只傲娇的猫,动不动炸毛。”
荣华翻个白眼,“你才像猫,板着脸讨人厌的老猫。”
封晟宠溺地看她一眼,也不反驳。
荣华被他的眼神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封晟口气软下来,“当时虽然不能确定,但得知你是要去我家面试的保姆,我就自作主张把你带回家。如果你是,我自然可以好好照顾你;如果你不是,我也可以盯着你,别惹麻烦。”
“我能惹什么麻烦。你就是想让我给你当保姆,以泄私愤吧!”荣华忍不住怼他。
封晟微微挑眉,“你这话说得亏不亏心?你给我做饭了,还是洗衣服了?”
荣华顿时无言以对,摸着鼻子轻咳一声。
封晟眼神柔软,“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我怕什么?我荣华什么时候怕过。”荣华傲娇抬头,指着自己的身体,“既然我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等我问过青峰山王道长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她拧眉,“你既然猜到是我,为什么不借我钱?我借钱就是想去青峰山找王道长。”
“当时我也不能确定。”
“后来怎么确定了?”
封晟唇角含笑,“你的一言一行,习惯喜好,从来不屑于掩饰,认出你很难吗?”
那倒是,荣华才不屑于演别人。
封晟接着浅笑道,“而且我找中介了解过王荣华以前的性格和习惯,一对比更加确定了。”
果然老谋深算,荣华鼻孔里哼气。
“最后我找王道长问过,”封晟忽然叹了口气,“他说如果灵魂易体,想要换回来,首先你必须亲口承认自己是荣华,以震动魂体。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亲口承认……”
荣华被他的话震撼到了,“你问过王道长?”
“对。”
“你去过青峰山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荣华难以置信,封晟每天吃完早饭走,赶在晚饭前回来做饭,天天如此,往返青峰山一天时间可不够。
“我没去,打电话问的。”封晟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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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王道长的电话?他给你的?”
封晟点头。
荣华立刻被刺激到了,崩溃大喊,“我找你借钱,等你发工资,就是要凑路费,去一趟青峰山。要是有电话,我何必费这个劲!臭老道,从来不给我电话,竟然给你!”
她的关注点从来都跟别人不一样,封晟无奈笑道,“我帮你联系,也是一样的。”
“不行,我要找他问清楚,凭什么不给我电话,每次都要我亲自跑去青峰山!哪年供奉我少给了?”
荣华气得直冒烟。
早知道第一步是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当时在医院她就对着所有人喊,姑奶奶是荣华!
哪里需要在封晟这里受这么久的窝囊气,天天穷得没钱吃饭、没钱打车、没钱买新衣服。
封晟清清淡淡地说,“我捐了一座大殿。”
啥,一座大殿?荣华顿时哑火,“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想必只对她小气。
“别纠结这些小问题,”封晟温声安抚,“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如何回到自己的身体。”
对哦,她都亲口承认了,怎么还在王荣华的身体里?
虽然她也不着急回到病床上当瘸子。
但是,能不能和想不想是两个问题。
“怎么回?”
“王道长说,要等你去青峰山,他亲自看过才知道。”
还是要走一趟。
“那咱们快点出发,还等什么!”荣华催促。
封晟唇边笑意隐隐,“王荣华的父亲还在门岗等着。”
荣华顿时脸拉得老长,“你还是要给他钱?”
“也不确定他想要钱,说不定是别的事,咱们见一见再说。”封晟耐心劝道。
荣华仍不乐意,“要见你见,我不想见,他又不是我爹。”
“好,我去见。”封晟深深看着她,“你在家等我。”
他转身走到门口,正要开门,荣华追了句,“不准给他很多钱。”
她记仇着呢,想把她嫁给村里的瘸子?想都不准想!
哪怕是王荣华,也不能嫁,女人婚姻不能自主,那不是天天被□□?
她再不喜欢王荣华,也不会眼睁睁看她被推入火坑。
“好。”封晟看着她,柔声答应。
封晟关门离开,荣华站在阳台上,扭头看向窗外。
天很蓝,阳光灿烂,几朵白云在天边悠悠荡荡。
微风透过窗隙吹到面颊上,荣华突然打个激灵,封晟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看上她了,可他早就知道她不是王荣华,她是荣华。
难道说,他看上她本人了?
K,谁准他看上她了!
封晟很快回转,进门就跟她汇报,“给他十万,他答应不会再来找你。”
十万?原本荣华是不在乎这点钱的,可是一想到她现在寄人篱下,只是月工资一万块的小保姆,心里有就点愤愤不平。
“不准扣工资,等我回到自己身体,自然会还给你。”她气哼哼道。
她现在太穷了,手里没点钱怎么行。
封晟唇角微翘,“不会扣,也不用还。”
“那可不行,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何况咱俩,”荣华紧紧盯住他,“咱俩可是死对头。”
18. 和死对头同居后
咱俩是死对头。
荣华这话说得肆无忌惮。
“死对头?”封晟眉梢轻挑,似笑非笑,“我可没同意。”
荣华冲他嘴角一咧,“你说看上我了,我也没同意。”
封晟定定看她半晌,忽然抬手捏了捏眉心,再放下手,神色恢复从容,“你会同意的。”
K,荣华差点脏话飙出口,“你哪里来的自信,我可是讨厌了你十几年!”
封晟双手插兜,但笑不语。
“而且,我有未婚夫,”荣华讥笑,“你当季琅是死的?”
“他不会碍事。”封晟轻飘飘说了句,抬脚往厨房走。
“还没说清楚呢,你跑什么?”荣华跨过阳台,追上他,“什么叫不会碍事,他是我明正言顺的未婚夫,办过订婚宴的,两年前就办了!”
封晟转身,“你会嫁给他吗?”
荣华脚步一顿。
“我替你回答吧,”封晟俯身靠近她耳边,嗓音低哑,“你不会嫁给季琅,要嫁早嫁了,不会拖两年。”
荣华用力偏过头,避开喷薄的热汽,然后跳开一步远,傲娇抬起下巴,“谁说的,我们只是在等合适的时机。”
封晟直起身,唇角轻勾,眼神戏谑,“等不到了。你看不上他。”
荣华气得跳脚,“我看不上他,就能看上你?你比他好不到哪去,一丘之貉。”
“我和他不一样。”封晟微微一笑,“我对感情认真专一,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
K,喜欢两个字就这么直不楞登从他嘴里说出来,荣华觉得耳朵都要拥堵了。
“谁准你喜欢我了!”荣华气哼哼道。
“现在不准也晚了,我从十五岁第一次做春梦,喜欢你十年了。”封晟意味深长看着她。
荣华被他看着心里直冒火,“你这个臭变态,竟然对着我做春梦。你十五岁那年,我才十二岁吧!”
封晟不说话,要笑不笑地看她。
“啊啊啊,臭变态!”荣华用力挥舞拳头,嘭嘭砸在封晟胸口。
封晟不闪不避,唇角窝起一丝笑意,眼神亮晶晶地落在她身上。
等荣华乱砸一通,稍微停顿喘口气的工夫,他伸手一捞,把她的拳头拢在掌心,“打疼了吧?下次戴上拳击手套,我专门给你买了一套。”
荣华这才后知后觉,指节火辣辣的,都怪封晟,身上的肉比石头还硬。
“滚蛋!”她狠狠瞪他。
在封晟看来,却像炸毛的猫一样可可爱爱,他腾出一只手,撩开自己的上衣,露出紧实的腹肌。
另一只手握住她两个拳头,直接往腹肌上放,暧昧地说,“或者打这里,稍微软一点。”
荣华只觉眼前白花花一片,拳头不自觉放松展开,覆在坚实的腹肌上,嗯,和她想像中一样,又硬又滑。
眼神恣意地勾缠在封晟腰腹,嘴巴却不依不饶,“你这个臭流氓,是不是也被别人穿了,快说,你到底是谁!”
封晟低低笑了声,结实的腹肌随之颤动,“如假包换,喜欢了你十年的封晟。”
荣华心口一跳,白他一眼,用力抽回手。
封晟不敢强制,顺势松开。
荣华一边揉着手,一边退回客厅,眉眼逐渐平静,“算了,我向来管不着你,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我不会喜欢你。”
“是真的,你喜欢我吧。我以后都给你管。”封晟声音很轻,眉眼却很沉,长眸像黑洞一般,要将她吸进去,藏起来。
荣华叉腰站在客厅,远远看他,嗤笑一声,“等我换回自己身体,你有种再说这句话。”
“我会的。”封晟淡定道。
封晟在厨房忙活一小时,端上三菜一汤,“先吃午饭,然后收拾行李。等师傅修完空调,我们就出发。”
“去青峰山?买好票了?”
封晟点头。
新城去青峰山只有一趟高铁,一天内无法来回,只能住一晚。
荣华洗干净手,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专心吃饭。
封晟帮她盛汤,她反射性说了“谢谢”两个字,紧接着闭紧嘴巴。
与她之前在餐桌上喋喋不休,挑剔不断的模样判若两人。
封晟放下汤勺,无奈看她一眼,“你是打算再也不跟我说话了?”
荣华低头吃饭,看也不看他一眼。
“我既然说出口,决不会退缩。”封晟咬了咬牙,“你知道我兴冲冲回国,准备向你告白,却听到你订婚的消息,我有多痛苦多绝望吗?”
荣华仍不抬头,只不过嘴巴慢慢停止了咀嚼。
封晟收回双手,紧紧相握,目光深深锁定她,“我对自己说,只要你没结婚,只要你还没有喜欢上季琅,我就还有机会。”
他的嘴角溢出苦笑,“可我半夜里时常会一身冷汗惊醒,只因在梦里你结了婚,新郎不是我。”
“我白天看着你,梦里却不断失去你。我快被折磨疯了。如果你没有来到我身边,我很快也会出手。我快忍不下去了。”他的声音嘶哑,眼尾洇红。
“你一直讨厌我,我知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讨厌我什么,不过,我能不能请求你,暂且放下成见,试着看看我?我也有很多优点,也愿意为了你改正所有缺点,只要你告诉我。”
荣华放下筷子,抬起头,木木地说,“我说过,等我换回身体,你再考虑要不要说这种话。”
封晟眸光微闪,眉眼柔和下来,“好。我保证,在你换回身体之前,不会有任何越矩行为。”
荣华瞪他一眼,“也不要再说这种肉麻的话。”
“好。”封晟柔声答应,嘴角漾起一丝微笑,“不过你要记得我说过的话。如果你忘了,我会提醒你。”
“好好吃饭!我还没有老年痴呆!”
封晟抿唇微笑,乖乖拿起碗筷。
荣华气闷地瞪着他。
这还是那个天天挑刺、天天怼她、天天给她找不痛快的封晟吗?她快不认识他了。
死对头变情人?她可从来没想过。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能纯粹点?
她的视线滑到对面男人敞开的领口间,清晰的锁骨下,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
荣华烦躁地端起碗,喝下一大口汤。
“哎,烫!”封晟阻止不及,眼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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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看她含一口热汤,眉毛夹得死紧。
“吐出来,太烫。要凉一会。”他递过一个空碗。
荣华瞪着他,鼓着嘴巴晃了晃,毅然咽下。
封晟看着她,轻轻笑了。
午饭后,修空调师傅到了,是个憨厚的中年人,扛着矮梯,拎着工具包,一进门看俩人都在,呲着牙笑道,“你们两口子都在家哪?”
人家只是客套问个好,没有恶意,荣华虽然清楚,还是忍不住被“两口子”这个词恶心到了。
什么两口子!谁和那个棺材脸两口子!
她刚要开口反驳,封晟已抢先回应,“没什么,我们也没有急事。还要多谢你,帮忙加个急。”
“理解理解,今年天气恁鬼,热得太快了,晚上没空调怎么受得住。是哪个房间坏了?”
“是客厅和主卧室。”封晟引领师傅先去主卧室。
荣华瞪他一眼,撇撇嘴,抬脚跟上。
好好的空调,突然一下子坏俩?
先前没怎么起疑心,自从封晟表白后,她怎么想都觉得有鬼。
可不要被她抓住小辫子,哼哼。
不料师傅检查一番,确实是出风口坏了,测试之后,说可能需要换个新的电机。
荣华双臂抱在胸前,一脸疑惑,难道她误会封晟了?
封晟微微侧首,垂眸瞟她一眼,嘴角若有若无的笑。
全部检查并清洗一番后,师傅说,坏掉的电机需要去厂家下订单,到货才能换,估摸要三五天。
“不能加急提前吗?”知道封晟的狼子野心后,荣华怎么可能还和他睡一个房间。
“电机都要提前订货,没有现货。”师傅乐呵呵说,“这不还有一个卧室是好的嘛,你们两口子可以先睡这间。”
荣华懒得再口舌,大不了她去住酒店。
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封晟敢不帮她订酒店?
这么一联想,又想起封晟死活不借给她钱的事,等空调师傅走后,荣华就斜着眼睨他,“你认出我,为什么不肯借钱?”
封晟面色不变,“你借钱的时候我还不确定。确定之后你再没开过口。”
哟,怪她不主动?荣华要气笑了,伸手一摊掌心,“那我现在借,你给不给。”
封晟掏出皮夹,一张黑卡放她手心,“随便刷。”
“密码?”
“你的生日。”
荣华:……这个变态。
不管了,卡先揣口袋,“我刷的帐单以后会还你。”
封晟笑眯眯的,像个大尾巴狼,“不用还。”
“滚!”
无论如何,手里有卡,卡里有钱,心里踏实多了。
她决定先给自己刷个手机,王荣华的老式机太破旧了,屏幕又小,图片又糊,还没法上网,等她刷个智能机,再办张电话卡,又可以过上现代生活。
不过下午要赶火车,来不及,只能等她从青峰山回来再说。
而且回来之后她也不用继续住在封晟家,说不定她能很快回到自己的身体。
哪怕暂时回不去,身份都挑明了,封晟还敢留她当小保姆,她真给他厨房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