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抑[破镜重圆]》
1. 第1幅画
京安市,六月午后,气温渐升。
装潢精致的画廊内,经理面带职业微笑,向身穿高定西装的男人解释:“实在不好意思,您看中的这幅画是我们老板的作品,她说过不出售,您可以再看看别的画作。”
室内冷气宜人,经理的额角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前几天在财经新闻上看过这位男顾客的相关报道,没想到今天竟有幸见到本人。
男人身高187,肩宽腿长,皮肤冷白,骨相皮相都很优越,他轻蹙着的眉宇间,有说不出的威压感。
旁边路过的画廊实习生,同样认出男人是傅温寒。
傅温寒现年26岁,是全球高端连锁酒店Freya集团继承人、知名房地产企业董事长,拥有哈佛大学工商管理系和经济学系双博士学位,身价高居全球最年轻富豪榜前几名。
别说买幅画,买下整个画廊都是他一眨眼的事。
傅温寒凝视面前这幅画作,笔触有久违的熟悉感,画面中的那不勒斯湾沉浸于暮金夕阳中,海岸线附近有海鸥飞过,整体色调协调,远近景相融,能体会到作画者对取景地的充沛感情。
他被画作震撼,仿佛再临故地,想起他曾经和某个人,在那不勒斯湾留下的珍贵回忆,一时忘记身处何地。
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主动和经理沟通:“您好,我是傅总的秘书,我们傅总诚心想要这幅画,价格不是问题,麻烦您联系一下老板,为我们通融通融,可以吗?”
经理深谙顾客就是上帝的宗旨:“稍等,我们老板今天刚好在这儿,我联系她,让她亲自过来和您谈。”
“好的,麻烦您了。”秘书眼看经理走远,她低头快速查询这家画廊的信息。
-
办公室的门,被人叩响。
慕胭凝暂停和男生的闲聊,转而看向门口:“请进。”
经理走进来,先和客人打招呼:“小方,瞒着你姐,来我们老板这儿偷师学艺啊?”
方则就读于本市美院,他是慕胭凝闺蜜的亲弟弟,今天来这儿给姐姐当跑腿,此前来的几次也各有原因。
他和这里的工作人员混熟了,互相开玩笑:“冤枉啊经理,我给我姐当奴隶,跑来给凝凝姐姐送午饭。”
慕胭凝前几天受邀去国外画展当特邀嘉宾,昨天刚回来,时差没倒好,胃口不佳。
闺蜜方糖听到她的情况,吃不下东西还得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方糖立刻下厨做了慕胭凝爱吃的几样菜,差遣在家无所事事的方则出去送饭。
经理关心老板:“那你先垫垫肚子,我过会儿再来找你。”
慕胭凝摆手:“没事,你直接说吧。”
经理面露为难:“有顾客要买你的画,就是黄昏的那不勒斯湾那副,我说了不售卖,但人家诚心想要,价格不是问题,让我帮忙联系你……”
不管怎么样,有人喜爱她的作品是好事,她打算现在和顾客见一面:“我过去看看。”
方则和他们往外走:“回家了我姐又嫌我打游戏,我还是去网咖躲个清静吧,凝凝姐姐,回头我姐要是问你,你就帮我打个掩护呗?”
慕胭凝笑应:“行。”
“你可比我姐好说话太多了。”
男生咋咋呼呼,慕胭凝脸上的浅笑亲和,注意力被男生吸引,分不出心思留意其他。
“姐姐再见!记得帮我打掩护!”男生和她挥手告别。
慕胭凝点头:“再见,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这一刻发生的事,尽收傅温寒瞳底,刺眼到他的心脏隐隐作痛。
他收回目光,稳住心跳。
好几年没联系了,为什么再见面,还是会为她心动。
真没出息,他暗自嘲讽。
和她告别的男生说“打掩护”,她把在他傅温寒身上做过的事,又在别人那里故技重施吗?
“姐姐”这个称呼,她听任何一个男生叫,都会很开心吗?
傅温寒额角青筋因隐忍而偾张,他调整呼吸,不能表现出他很生气,生气就说明,他还在意慕胭凝。
他佯装专心赏画,实际余光敏锐察觉周围动静。
经理抬手给慕胭凝介绍:“是这位顾客要买画。”
慕胭凝看清傅温寒侧脸的那一瞬,她的呼吸随之停滞。
曾经沉寂下去的情感,再次在她体内沸腾。
随着他们走近的步伐,普鲁斯特效应唤醒她过往汹涌的记忆,傅温寒身上清冽疏冷的淡香,还是她送的那款香水味道。
经理重新带笑:“傅总,我们老板到了。”
傅温寒闻声转身,和慕胭凝对视的那秒,他的眸光微动,数不清多少个日夜,想念她的脸,幻想再见她一面。
此时梦想成真,他的内心方寸大乱。
在商场上精明果断的傅温寒,到了慕胭凝面前,再嚣张的气焰都收束几分。
慕胭凝比他自然得多,唇角挂着疏淡又客套的浅笑,好像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傅温寒装作彼此不熟的模样,他嗓音淡漠,伸出右手:“慕老师您好,久闻大名,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第一次听他叫出慕老师这个很多人都喊过的称呼,她竟然有些不适应。
什么叫总算见到真人了?阴阳怪气谁呢?以前见的还少吗?装不熟是吧,她也会。
慕胭凝回握傅温寒的手,一触即离:“傅总您好。”
她的眼睛会说话,在说“陪你演完这出戏”,和过去相差无几,欣赏他的拙劣把戏能撑到哪一步的眼神,没来由的,惹他不舍挪开视线。
傅温寒的眸光在她用木簪挽起的发髻上稍作停留,分开前送她的玉簪,不知道她有没有用过。
慕胭凝的体型柔美,素色旗袍裁出盈盈一握的腰身,肤白唇红,狐狸眼挑起的淡笑足以勾心夺魄,美到不可方物。
她身上的栀子花香,盈入鼻腔,傅温寒抽离重心,防止自己沉沦,他直奔主题:“这幅画,我很喜欢,您开个价。”
他磁性的声线听不出起伏,貌似真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来买画的顾客。
经理已经去招待其他顾客,傅温寒的秘书接到一通电话,转身去远处接听。
眼前,就剩傅温寒和慕胭凝两人,站在这幅画前,共同承受尴尬又微妙的气氛。
“抱歉,这幅画不对外出售。”慕胭凝公事公办的态度,莫名让傅温寒不爽。
横亘两人之间的清晰距离感,无声助长他的失落,加上刚才吃了那个年轻男生的醋,又无处宣泄委屈的缘故,让他无法继续故作平静。
傅温寒冷笑,低声:“什么画对外出售?我的半.裸肖像画?那你很擅长,毕竟你这么干过。”
慕胭凝的语气明显一噎,随即否认:“我没有。”
凭言语撕碎慕胭凝的冷静面具,惹她情绪波动,傅温寒才觉得心里舒坦些,她这么着急,是否说明,她也很在意他?
长时间没见面的生疏感,轻易被两句话撕碎。
“哦,差点忘了,你最擅长的,应该是帮人‘打掩护’。”傅温寒眼里染上戏谑的笑,语气促狭又意有所指,“对吧,慕老师?”
慕胭凝料定傅温寒听到方则离开时给她说的话,她反呛回去:“怎么?你吃醋?”
他们的对话剑拔弩张,字字直戳痛处,曾经亲密无间,当然最知道怎么挑起对方的情绪。
这次换傅温寒否认:“没。”
他以前就没身份没立场吃醋,现在也是。
想到刚才那个男生,傅温寒又补一句:“你的新模特,很不错。”
嘴上说没吃醋,字里行间的酸味都快把画廊淹了。
慕胭凝用同样的招式把话推回去:“你的女朋友,也很不错。”
傅温寒撇清关系:“那是我秘书,你什么眼神。”
“那个男生是方糖的亲弟弟,你什么眼神?”
傅温寒想到过去,慕胭凝是怎么帮他“打掩护”的,存留脑海中的限.制.级画面男主角突然换了人,他不可置信:“你闺蜜的亲弟弟,你也下得去手?”
慕胭凝气笑了:“他要去打游戏,让我骗方糖说他在学画画,你在想什么?”
“……”傅温寒偃旗息鼓,依依不舍注视着画作,“真不出售?”
慕胭凝静默两秒,重新开口:“你真心喜欢的话,我送你。”
傅温寒放弃:“我不占便宜,算了。”
“算我给你的道歉,不算你占便宜。”
傅温寒诧异:“你道什么歉?”
慕胭凝直视他的双眸:“我不该打你,对不起,一直欠你句道歉。”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傅温寒的左脸似乎又重温了被她赏耳光的火辣痛感。
傅温寒清楚耳光是怎么扇到他脸上的:“你打我是应该的,我们早就两清了。”
两……清?意思他们再不会有瓜葛了,也好。
“那……”慕胭凝再说不出其他话,“慢走。”
“嗯。”傅温寒转身离开,似乎全无留恋。
他在心底偷偷说,慕胭凝,承认你也没忘记,没忘记我们的过去,快点叫住我的名字,说你也很想我。
期待的场面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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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胭凝没叫住他,也没停在原地看他走远。
傅温寒回头,往她站过的地方瞥去一眼,空无人影。
她那么随性如风的人,怎么会为他多停留一秒呢,是他太痴心妄想了。
-
慕胭凝回办公室,打开方糖准备的午餐,简单吃两口。
明明都是她喜爱的食物,进到嘴里却激不起食欲,大概今天所有的感情,都在和傅温寒重逢的那短短几分钟里,全然消耗殆尽,再对其他事提不起兴致。
哥哥慕止棠打来电话,她接起:“哥。”
“我快下班了,过去接你?”
“好。”
慕止棠说到关键:“你前些天嚷嚷着想养鹦鹉,傅知寒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带你过去问问。”
慕胭凝内心警铃大作,几年前,她和傅温寒不欢而散,就是和他的哥哥傅知寒有关。
不愉快的场面,只有她和傅温寒二人知晓,但是从那以后,她单方面和傅家人划清界限,也没再见过傅知寒。
“没别的事了?”慕胭凝试探。
慕止棠笑她:“你想有什么事?”
她自知反应过度,有些心虚地敷衍过去。
慕止棠接到她,和慕胭凝往傅家去,发现她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谁偷你画了?”
被哥哥逗笑,她掩饰:“在想养什么鹦鹉。”
“等会儿你问问傅知寒,他就养着两只鹦鹉,好像还会说绕口令呢。”
慕止棠和傅知寒是同窗好友,工作以后的见面次数减少,要不是慕胭凝说想养鹦鹉,慕止棠还抽不出空去见傅知寒。
慕胭凝记得傅温寒早就从傅家搬出去单独住了,这次去傅家,应该不会遇到他吧。
刚见过面的尴尬还没消融,可不要再碰面了。
她跟哥哥抵达傅家,和长辈问好后,去后花园找傅知寒。
傅知寒正在给鹦鹉喂食,看见慕止棠,笑着侃:“稀客,今儿怎么想起我来了?”
慕止棠省去寒暄的礼节:“我妹想养鹦鹉,带她来问问你,养什么鹦鹉好。”
“知寒哥,”慕胭凝打过招呼,看到鸟笼里的鹦鹉,小家伙通体雪白,尾巴呈淡紫色,“好漂亮的羽毛。”
傅知寒介绍:“这是牡丹鹦鹉,脾气不太好,和我弟一个德性。”
一道不悦的男声从后方传来:“别拿我和鹦鹉比。”
傅温寒身着黑衬衫,同色系西裤勾出他笔直修长的双腿,几小时前他穿的西装外套,不知所踪。
他迈步前来,锐利的丹凤眼从每个人身上扫过,桀骜难驯的侵略气息无处掩藏。
“你总算愿意赏脸回来了,爷爷整天念叨你。”傅知寒和傅温寒虽是亲兄弟,外形相貌可不是一个类型的。
傅温寒长相偏冷厉,俊逸外表具有潜藏的攻击性,他的五官轮廓线条锋利坚毅,眼角和眼尾的锐利锋芒,似乎会通过目光来割伤人,让人不敢贸然接近。
傅知寒属于温润如玉的类型,桃花眼里的温柔无限,学生时代就收过不少女生的情书,他的声音同样温润:“书房有几本养鹦鹉的书,你带小凝去找一找,她最近想养鹦鹉,看看那几本书有帮助。”
“嗯。”傅温寒带路,慕胭凝紧跟其后。
她的心忐忑不安,仿佛即将走向的不是书房,而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进了书房,傅温寒反锁门,以居高临下的视角,审视慕胭凝:“我再问一次,你有没有对外出售过,关于我的画?”
傅温寒褪去了少年稚气,满身压迫感强到盛气凌人,他满含愠怒的双眼,写满耐心告罄。
慕胭凝丝毫不惧,实话实说:“没有。”
傅温寒去书架取出高处一本厚重宽大的书,打开书页,拿起里面花重金购得的两张画纸,扔在慕胭凝面前,虚眸冷声:“解释一下。”
轻飘飘的画纸,掉落地板上,内容确实出自她之手,模特原型也是傅温寒。
她抬眸,看向傅温寒眼底,他眸中的冰冷,冻住她本想说的话。
慕胭凝沉默不语,转身欲走,不料被傅温寒扯进怀里,她失去重心,傅温寒单手箍住她的腰,另只手抵住门板,极限压缩两人之间的空隙,他笑意深凉,垂眸俯视她:“又想跑?”
两人的体型差距悬殊,慕胭凝被傅温寒半抱在怀里,她的腰部肌肤隔着衣料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这样的距离,暧昧又亲密。
心跳声,呼吸声,先后乱掉节奏。
互相纠缠不清的眼神,蔓延出压抑已久的炽热情感,反复烧灼他们的理智,即将熔断所有分寸。
2. 第2幅画
初次见面时,也是正值六月的季节。
当年,慕胭凝二十岁,就读于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绘画系,好朋友方糖和她同校,专业是雕塑系。
佛罗伦萨美院的夏季假期长,从六月放到十月,慕胭凝和方糖在意大利住不惯,一放假就飞回国,各种娱乐活动排到满。
她们前一晚在酒吧陪另个失恋的小姐妹买醉,各自回家后,睡到日上三竿。
慕胭凝最先醒来,起床洗漱完,下楼去厨房觅食。
慕止棠在客厅里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目不转睛:“厨房里有你爱吃的虾饺和水果沙拉,吃完帮我个忙。”
“吃的算是贿赂我?”慕胭凝调皮笑说,“那我绝食好咯。”
慕止棠拿她没办法,自顾自说:“我朋友傅知寒,他的弟弟和你一样,在国外上学,这几天放假回来了,性子太野,家里人管不住,他爷爷让他和我练毛笔字,修身养性。”
慕胭凝端着饺子和水果沙拉来客厅:“让我帮什么忙?给你磨墨?哥,都二十一世纪了,你直接用墨汁呗,别给我说你在书法院工作这几年,都是用墨条啊。”
“我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等会儿人家来了,你让他在家里等等我。”
慕止棠屈指在妹妹头顶轻敲,“帮我办点事心不甘情不愿,以后不给你包虾饺了,没良心的。”
慕胭凝赶紧哄哥哥消气:“我错了,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放心办你的事,我替你给他上课,我的水平你知道,毛笔字可是拿过奖的。”
慕止棠有顾虑:“我给你打个预防针,可别把人家发展成你男朋友了,你玩几天就分了,我往后和傅知寒见面多尴尬。”
“我是那种人吗!”慕胭凝气哼哼地双手叉腰,“我就想给你帮忙分忧而已,你别在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是是,我小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慕止棠起身,“那我出门了。”
哥哥出门后,慕胭凝填饱肚子,才去书房做准备工作,铺平宣纸、拿来镇纸、给笔搁上放好两支干净的毛笔、给砚台填充墨汁。
这些最基础的必需品,她妥善放置,又回自己房间取来她常用的线香和莲花香托,点燃后的沉香气味缭绕散开,闻到熟悉的木质香,她顿觉舒畅。
沉香有放松身心,舒缓情绪的作用,希望能对即将到来的性子太野的学生起到帮助作用。
焚香、品茗都算十大雅事中的项目,香有了,至于品茗……她才不要喝苦苦的茶叶,奶茶也算茶,点两杯好了,不清楚客人喜欢哪款奶茶,就按她的口味点吧。
下完单,慕胭凝收到方糖打来的电话,方糖语气慵懒:“宝宝,我昨晚喝得太多,现在还没缓过来呢,估计今天不能和你出去玩了。”
慕胭凝习惯方糖又菜又爱喝的特点:“你好好休息,我给你点了清淡养胃的午饭,还有下午茶,等会儿送到你楼下的外卖柜,记得去拿。”
“你真好呜呜……”方糖在那边嗷嗷叫,“昨晚在酒吧邂逅了个帅哥,我跟你说,他……”
门铃声响起,慕胭凝以为奶茶送到了,捧着手机过去开门:“他怎么?”
她打开门,眼前的男生没穿外卖平台统一的工作服装,他身着黑色圆领基础款T恤,搭同色系工装裤,脚上的休闲鞋是奢侈品牌最新发售的款式。
男生的长相极具辨识度,肤色冷白,脸型弧线流畅,嘴唇透着浅粉,鼻梁高挺立体,五官利落分明,仿佛有神仙持笔精心描绘般赏心悦目。
满大街随处可见的微分碎盖发型,在他这里有量身定制的契合韵味,浓眉被额前碎发遮挡部分,视觉重心自然挪移到他的丹凤眼上,双眼皮褶皱深浅合度。
他的丹凤眼和慕胭凝的狐狸眼,两种眼型都属于内眼角尖,眼尾上翘,眼型偏长而非圆润。
只不过慕胭凝的狐狸眼看起来妖冶魅惑,眼波流转暗含风情万种,男生的丹凤眼更加锋利,偏凌厉冷淡,疏离的气息从他瞳眸深处外溢,给他周身施加一层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抛却他这并不友善的眼神,整张脸可以用最高艺术标准衡量。
慕胭凝的余光注意到他手上提着几个精致礼盒,断定他不是外卖员,而是哥哥说的,傅知寒的弟弟。
她见过傅知寒,眼前这个男生,长相和傅知寒不像。
电话那边的方糖连喊几声:“喂?信号不好吗?听得到吗?”
慕胭凝回过神来:“我等会儿回你电话。”
她结束通话,和男生确认:“你叫什么名字?来找谁?”
“我叫傅温寒,是傅知寒的弟弟,来找止棠哥学书法,我爷爷说今天约的时间是下午,以后来学习的时间让止棠哥做主。”
傅温寒的声音意外好听,自带撩人属性的磁性声线和少年嗓音的清爽融合一体,咬字干脆,听起来分外悦耳。
以后来学习的时间?看来还是个长期活动呢。
慕胭凝让他进来,接过他手中的礼物放一旁,问起关键信息:“你多大?成年了吗?”
“月底过完生日满十八岁。”
“在国外读高中?”她不想查人户口,只是了解一些对方情况,更好找共同话题,不至于没话尬聊。
傅温寒跟她往书房走:“读大三。”
慕胭凝成功被他激起好奇心:“这么厉害?哪个学校的?”
“哈佛大学,读工商管理和经济学,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傅温寒一忍再忍,话里的烦躁越发明显。
要不是他无绳攀岩遇险的事被爷爷知道,爷爷大发雷霆说他太过年轻气盛,逼他来学书法沉淀脾性,他哪会被素未谋面的女人问东问西。
虽然……她很漂亮,那也不能深挖隐私吧。
察觉到他的不耐,慕胭凝轻笑:“没了,我哥有事出门,我来教你书法,以后学习的时间由我来定。”
书房的落地窗宽阔明净,纱帘过滤刺目的光线,柔和阳光静谧流淌。
墙面悬挂的几幅书法作品,字迹大相径庭,书架和博古架的放置很有讲究,书案上摆着会用到的文书工具,线香只余小半截,沉香味道充斥空气,白烟升空再消散,虚无缥缈打着转。
傅温寒留意到慕胭凝的长发用发簪挽在脑后,黑发里藏着几缕明显的桃粉挑染,一袭法式丝绸鱼尾裙将她的窈窕身姿完美呈现,面容冶丽明艳,气质非凡。
怎么看都不像会书法的人,倒像希腊神话里掌管爱与美的女神,阿弗洛狄忒,也是罗马神话中掌管爱与美的维纳斯。
“你?”傅温寒心含怀疑。
慕胭凝指着一幅笔走龙蛇的书法作品给他看:“我初中写的,拿过奖,你觉得我不够格教你么?”
“你现在写几个字,我看看。”傅温寒等她展示。
她提笔蘸墨,掭笔匀墨的动作驾轻就熟,笔尖触及宣纸,腕部发力,墨迹受控蜿蜒出狂放字迹,颇有书法大师风范。
宣纸上的“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从笔体到结构,无处挑剔。
傅温寒信服她的能耐:“你也和止棠哥一样,学的书法专业?”
她弯唇,搁笔,注视对方双眼回答问题是社交的礼貌:“我学绘画哦,书法只是爱好,不是专长。”
门铃声截断他们的对话,慕胭凝指指椅子:“你坐着等我。”
她拿了奶茶,提着外卖纸袋去书房的路上,觉得奶茶杯有些败坏书房里的古典氛围,随即转去茶室,拿了两个青花瓷茶杯,把奶茶转移到茶杯里,盖上茶盖,放上茶托,往书房走去。
她递出一盏茶给傅温寒:“喝茶。”
“谢谢。”傅温寒接过茶托,揭开茶盖,茶杯里奶白色的液体拥抱冰块,碰出叮当碎响,他的眼瞳闪过微诧,忍俊不禁,“奶茶啊?”
慕胭凝挑眉,预备再去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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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你要喝真茶?我身边年轻人没有喝茶叶的,还以为你会喜欢奶茶呢。”
“奶茶就挺好,我也不爱喝茶叶。”傅温寒就势尝口奶茶,“味道很好。”
她笑着回应:“你的品味更好,可以续杯哦。”
茶盏搁下后,慕胭凝给傅温寒递毛笔:“该做正事了。”
傅温寒接过笔,执笔姿势没问题,蘸墨略有粗暴,也没有掭笔,直接在宣纸上落墨,写出来的字让人不忍直视。
慕胭凝看得出来,他有写过毛笔字的经验,只是技艺不精。
现在表现出的懒散怠惰,足够说明他的态度,摆明不乐意学,心思早就飘走,草率了事的模样,极其敷衍。
就这样子,还长期学书法?那得多痛苦。
慕胭凝直接拆穿:“你来学书法,单纯为了应付家里长辈吧?其实你根本不喜欢。”
“有那么明显吗?”傅温寒放下毛笔,没有再执笔的打算。
“特别明显。”
“爷爷逼我来学,我没办法。”
慕胭凝回想哥哥说的话:“我听我哥说了,你爱玩无绳攀岩,爷爷知道了很生气,让你学习书法修身养性。”
傅温寒补充:“不止攀岩,我喜欢刺激的运动,蹦极、赛车、冲浪、跳伞,家里人觉得很危险,反对我玩,但我喜欢这些。”
他外表装出来的乖巧稍掩本身气质桀骜,却掩不住他的整体比例好到如同完美艺术品。
只一眼对视,就足以让她神魂颠倒。
读美院这几年,她见过不少画室老师请来的帅哥模特,唯独没见过傅温寒这种可以和名家雕塑媲美的神颜级别人物。
如果他是一件稀世的艺术品,那争抢他的收藏家,绝对会闹到头破血流。
而她,也会是其中之一。
想把他私藏,想把他占有。
她不是维纳斯,也不是阿弗洛狄忒,只是一个难以避开人性弱点的普通女性,看到合眼缘的人,想和他进一步深入了解。
答应过哥哥不发展成男朋友,那……维持非恋爱关系就好了。
月底就成年,来日方长。
她想方设法让事情两全其美:“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当我的模特,我要加强人体结构画法的练习,愿意的话,我帮你打掩护,对外说你在练书法,你定期来我这儿,我画完你就走,省下来的时间,随你支配。”
傅温寒承认他对条件很心动,但联想到那些赫赫有名画家笔下的大尺度画作,他警惕:“裸.体模特?我还是有底线的。”
慕胭凝话音染笑:“想什么呢?我会给你提供衣服,有些衣服的花样款式也是我要学的内容,正好趁暑假多练练。”
“比如哪种衣服?”傅温寒的戒备心作响。
“花样复杂,布料特殊,有饰品点缀的衣服,比较考验画技,适合我练习。”
慕胭凝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时尚杂志,翻开一页给他看,“骑士装或者王子服。”
“成交。”傅温寒看到例图,没再详细追问,爽快答应。
她拿出手机:“加个微信?以后方便联系。”
加上好友,她翻翻傅温寒的朋友圈,很多动态都和他说的刺激运动有关。
照片中,少年飒爽的英姿像空中翱翔的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傅温寒点进她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的横线拦住他的探究欲,无处搜寻她的生活碎片。
“很酷。”慕胭凝粗略浏览完傅温寒的朋友圈,“不过要注意安全,我帮你打掩护,要承担风险的。”
对立关系变共谋的速度超乎想象,傅温寒对来之不易的自由很重视:“家里人反对我玩那些,我不想被他们知道,所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连累你。”
慕胭凝笑眼盈盈望着他,语气真挚:“那我就是第一个支持你的人。”
3. 第3幅画
慕胭凝一句轻飘飘的话,降落傅温寒心头,惹起惊涛骇浪。
被长辈强烈反对的热爱,突然获得同龄人支持的感觉,竟然这么轻易令他感到满足。
还是被特别漂亮的美女支持,他内心的具体滋味难以用言语形容,比感受更珍贵的,是慕胭凝带给他的独家回忆。
“嗯,你是第一个。”
傅温寒凝视她魅惑的狐狸眼,估计因为和她共谋了一件秘事,心跳没由来地加快,“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慕胭凝提笔,将姓名写到纸页上,傅温寒一字一字读出:“慕、胭、凝。”
他心底暗语,她的名字和她写出来的字迹,都和她的外表一样,优雅动人。
“没大没小,”慕胭凝佯装斥责他,“我比你大两岁,你应该叫我姐姐。”
傅温寒面色闪过一抹赧然:“不要,你又没比我大很多。”
慕胭凝继续逗他:“大很多就该叫阿姨了好吗?就叫姐姐。”
傅温寒眉头轻皱,这个称呼好像会烫口,怎么都不愿意叫,他硬挤出一个字:“姐。”
“还有一个字去哪了?”慕胭凝就想听他用好听的声音喊她姐姐,对她的耳朵来说,是一种享受。
一字之差,听者的感觉大不相同。
“姐”听起来像是相熟的小辈称呼年上者,不拘泥于关系,只是礼貌又尊敬的称呼。
“姐姐”有叠字的缘故,带点潜藏的撒娇意味,比一个字的称呼更显亲密,模糊了两人之间分明的边界感。
有些恋爱中的情侣,女生就很爱听男朋友叫姐姐。
想到这,慕胭凝才问傅温寒不愿意的原因:“你女朋友不允许你叫别的女生姐姐?”
宣誓主权,强调独特性,能理解。
“我单身。”傅温寒声音是绝不屈服的倔强,“单纯不想叫。”
他认为这个称呼多多少少带点暧昧属性,所以迟迟叫不出口。
就算要叫……也得等再熟悉点吧,这才刚见面呢。
他的桀骜不驯,彻底激发慕胭凝的征服欲。
越是嘴硬不愿意叫,她越是要找机会,让他心甘情愿地主动叫姐姐。
已经不单单是一个称呼的事儿了,这关乎到往后谁掌握主动权,谁处于被动位,谁要听对方的话。
饱含权力的掌控感,是属于上位者的冠冕,她要奋力争取,牢牢紧握在手。
眼前男生的目光,带着震慑意味,似乎在警告她,不要得寸进尺。
这样令人胆寒的眼神,要是有朝一日会楚楚可怜含着清泪,红着眼圈,叫她姐姐,像小狗一样听话地摇尾乞怜,只为求得一点点好处,那会多好玩?
先稳住他的情绪,之后再另想办法让他折服。
慕胭凝掩藏她的腹黑,假装放弃:“好好好,不叫就不叫。”
-
慕止棠回到家,瞧见放在一边的几个礼盒,知道傅温寒来了,他径直去书房,目睹妹妹正在教傅温寒书法的场面。
“字形是决定一个字好不好看的关键,结构也很重要,就比如你的姓氏,单人旁写得竖扁些,右边的字才有空间写饱满。”
慕胭凝手执毛笔,在宣纸上慢动作写完“傅”,标准的楷书字体,适合初学者练习。
傅温寒拿另一只笔跟练,屏气凝神的姿态十分认真,写完给她看。
立在门口的慕止棠走进去,对傅温寒的字点评:“不错,大气端庄,学得很快。”
慕胭凝抢功劳:“明明是我教得好!”
傅温寒帮她说话:“对,教得很容易学。”
他们达成同谋后,慕胭凝提到和书法相关的内容少之又少,这会儿教他毛笔字,纯属听见慕止棠回来的声响,为了在哥哥面前蒙混过关,匆忙上演这出戏。
“以后都让我给他上课吧,”慕胭凝给出哥哥无法拒绝的理由,“你工作忙,我正好闲着没事,教他书法,我也能练练字,一箭双雕。”
慕止棠起疑:“你不是每天都和朋友出去玩?有空给人上课?”
“我们把时间规划好就行了嘛,不冲突。”
慕止棠总感觉妹妹别有居心,无奈又找不出实质性证据,暂时妥协,不忘叮嘱傅温寒:“她要是欺负你,你就给我说,我给你撑腰。”
傅温寒点头,但他心里明白,这项特权没有用武之地,一旦使用,就会破坏他和慕胭凝的关系,他换取来的自由跟着岌岌可危,还少了一个支持他的人。
他心想,一个女生能把他欺负到哪里去?
傅温寒的天真想法还停留在武力压制的层面,没考虑到其他可能性,他虽长了一张招摇的海王脸,可惜感情经验为零,也很少和女生接触,实在猜不到慕胭凝的小算盘。
他从小到大的学习成绩都很优异,14岁学完高中所有课程,准备完一系列繁琐的申请手续,进入哈佛大学后,平时除了学习,他还研究股票基金理财,最大限度发挥他的聪明才智换取利益。
每逢假期,他跑去玩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的刺激活动,全神贯注体验心惊肉跳的过程,会让他短暂忘记其他烦恼。
有给他示好的女生,他对人家不感兴趣,至今都没谈过恋爱,也没遇到过喜欢的女生。
导致他的情感历程一片空白,完全属于小白阶段。
慕胭凝谈过几任男朋友,后来都选择和平分手。
她爱自由,不习惯事事和男朋友报备,未来也不打算结婚生子,单纯享受恋爱的甜蜜,对方觉得她只是玩玩,必定走不长久,不如好聚好散。
她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肯被婚姻和孩子束缚住,恋爱不快乐就分手,没什么事情值得她内耗,活得随性又通透。
我生以悦己,而非他人所困。
至于别人的感受?那不重要。
傅温寒离开之后,慕胭凝给方糖回电话。
方糖问她:“之前怎么了?突然挂我电话。”
“没事儿,我哥一个朋友来找他,我帮忙招待客人。”
慕胭凝没说实情,事关傅温寒的隐私,她不会把这么私人的事情当谈资,“你说昨晚在酒吧邂逅帅哥,然后呢?”
方糖说得情绪激动:“他太帅了,我给你看他的照片,不出道当明星都是娱乐圈的损失。”
慕胭凝打趣:“好啊,我看看是谁俘获了我们小糖糖的芳心。”
照片发来,慕胭凝点开,怎么说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换做以前,她会觉得这个男生长得还行,可以称为帅哥,今时不同往日,见过傅温寒这种级别的颜值后,她再看其他人的照片,有些索然无味。
就像吃完麻辣鲜香的荤菜后,蔬菜沙拉的清爽沦为寡淡枯燥。
“怎么样?是不是超帅?”方糖等她评价。
她附和好友:“嗯,你又发现一个帅哥。”
聊着天,慕胭凝想的全是一周后和傅温寒的再次见面。
定每周见一次的频率,会不会太少?
但是太频繁的话,也不合适,又不是情侣,没必要天天见。
说练习画画是幌子,她最擅长的就是人体速写,真实目的就只是想和傅温寒多见面,不编一个借口当诱饵,傅温寒怎么会主动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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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场游戏最大的乐趣就在于,看似各取所需,实际是慕胭凝的单方狩猎。
想怎么玩,玩多久,都由她做主。
大灰狼和小白兔的剧本,终于轮到她演绎,只不过,她扮演善于伪装的大灰狼,傅温寒是涉世未深的小白兔,想让他投降,方法有很多。
慕胭凝冥思苦想,傅温寒第一次当模特,该给他提供什么衣服呢?
他的整体比例很好,现成的衣架子身材,就是套个麻袋都能靠脸撑起与众不同的时尚感。
不能一开始就给他穿露.肤度太高的衣服,容易吓到他。
需要平常能穿的衣服,加点吸睛的小心机,最好还有饰品点缀,整体尺度把控在稍稍过分和不触底线之间,这几个要点缺一不可。
她斟酌了两三天,才去商场把该准备的服装买齐。
傅温寒如约抵达,慕胭凝打开门,带他去楼上:“我家里人都不在,我们就不用演戏了,直接去我画室,我画完你就能走。”
“你多久能画完?”他很关心时间问题,多省出来一分钟,就能多自由一分钟。
慕胭凝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看你,你配合的话,我半小时就能画完,你不配合的话,可能要好几个小时。”
“我肯定好好配合。”傅温寒还不明白即将迎接他的是什么。
慕胭凝唇角轻翘,给他留退路:“我先说明,要是你有任何不愿意,我都不会强求,你觉得不舒服就喊停,我尊重你的感受。”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傅温寒看清楚慕胭凝提供的衣服后,才弄懂这番话的含义,他眼前一黑,挑三拣四:“这V领衬衫也太V了吧,衣领都快开到肚脐了。”
黑色深V衬衫领口过低,也没有扣子,除此之外,其他部分和正常衬衫一样,腰带是LV的,裤子是常规西裤,符合慕胭凝预先定好的几项标准。
她忍着笑说:“这种V领衬衫能很好修饰颈部线条,夏天穿着也凉快。”
傅温寒当即回怼:“颈部线条?这都能修饰腹部线条了好吗?既然穿着凉快,你怎么不穿?”
她款款走到傅温寒身前,法式美甲的前端落在他锁骨上,指尖隔着衣料缓慢滑到他胸口,指腹感受着男生胸肌的清晰触感,他绷着的肌肉紧实,温热的体感在持续升高。
慕胭凝抬眸直勾勾盯着傅温寒,半开玩笑:“我敢穿,你敢看么?”
今天她穿着牛仔吊带长裙,黑色腰封紧扣腰肢,步步摇曳生姿,身体曲线饱满坚.挺,手上轻佻的动作无异于在挑衅傅温寒。
他调整呼吸,挪开低垂的视线,压着嗓音问:“衬衫里面的内搭呢?”
慕胭凝笑得比狐狸还狡猾:“没有内搭,直接穿。”
傅温寒找借口逃避:“我感觉有点小,尺码不合适。”
慕胭凝拿出一旁的几个纸袋:“没关系,我多买了同款式的几个尺码,你挑最合适的穿。”
傅温寒:“……”
准备这么充分,就等着整他呢?
“还有,”慕胭凝拿出几对饰品,供他挑选,“你选一对喜欢的戴上。”
傅温寒扫一眼,呼吸都不顺畅了,咬牙切齿:“我都不喜欢。”
“哦~”慕胭凝拖长音调,故意曲解,“你觉得这些太小儿科了,看不上对吧?那还有更……”
“够了,我选。”傅温寒打断她的阴谋诡计,随便拿起一对,内心预感不妙,“你不会有很多折腾我的花招吧?”
慕胭凝没否认:“我说过了,我尊重你的感受,你不想配合的话,随时可以离开,我们以后也不用见面了。”
4. 第4幅画
看似交出选择权,给傅温寒离开的权利,可这也代表他们的交易就此结束。
慕胭凝双手背后,做出小猫歪头的纯良无害动作,等待傅温寒决定去留。
她手里的筹码,足够有吸引力,傅温寒大概率不会一走了之,他是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
傅温寒深呼吸,再次确认:“真的只是画画?”
他总有种掉入狼窝在劫难逃的预感,心跳扑通扑通加快,未知的别样刺激持续上涨,不亚于他玩刺激运动的体验。
慕胭凝掩唇轻笑,御姐嗓音慵懒:“你好像很期待我对你做点什么呢?”
这话容易引导思绪浮想联翩,傅温寒否认:“没有。”
“门在那边。”慕胭凝一副慢走不送的模样,她坐回沙发,翻起时尚杂志。
傅温寒垂眸,妥协道:“我不走。”
慕胭凝掀眸,长睫随眼角弯翘:“没让你走呀,让你去隔壁衣帽间换衣服。”
玩弄他的情绪,比玩弄调色板上的色块还简单。
傅温寒在衣帽间磨蹭半天,久到慕胭凝以为他溜之大吉了,她起身过去看情况,脚踩低跟凉拖,鞋跟和地板的碰撞声清脆。
“你别进来,我马上好。”傅温寒听见她渐近的脚步声,他慌忙挡住胸.前没有衣料遮盖的皮肤。
慕胭凝停步:“衣服合身吗?”
傅温寒羞于启齿:“有些紧。”
“我看看。”慕胭凝推门进来。
傅温寒惊慌失措,拿换下来的短袖挡住身.前,他的耳廓已经红透。
慕胭凝被他紧张的窘态惹笑:“至于吗?放手,我看哪里不合适。”
“那你保证,你不笑我。”
她顺从:“我保证绝对不笑你。”
傅温寒挪开遮羞布,破罐子破摔:“现在你满意了?”
慕胭凝的视线在他身上逡巡,衬衫衣料单薄,尺码偏小,他修长的脖颈和锁骨分外惹眼,肌肉被布料裹束出明显的轮廓,深V领口底部尚未抵达肚脐就收合。
他胸肌和腹肌的部分若隐若现,随着上宽下窄的V领收束,露肤度削减,两颗粉红有充裕的藏身之地,那也足够脑补出被衣服掩盖掉的肌肤是什么颜色。
不管是傅温寒这张脸,还是他宽肩窄腰长腿的超模身材,都极度养眼,荷尔蒙爆棚的性张力无处躲藏。
他现在的身形保留少年的清瘦骨感,肌肉薄而嫩,再过几年,稚气褪去之后,身材会愈发成熟,那时的观感和手感,才是最好的吧。
“非常满意。”
慕胭凝给他正向反馈,没有嘲笑,奉上夸奖,“衣服一般,穿在你身上才好看,你身材这么好,还这么帅,我都有些嫉妒你前女友了呢。”
论提供情绪价值,慕胭凝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三两句话夸得傅温寒态度松缓:“我没谈过恋爱。”
难怪傅温寒表面看起来潇洒桀骜,像个纵横情场的渣男,结果穿件没扣子的深V衬衫却能红透脸,完全是青涩的纯情男生。
慕胭凝继续夸:“你这么优秀,追你的女生要排到法国了吧,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做梦都要笑醒了。”
没想到她也有用上绿茶语录的一天,要不是为了让傅温寒降低对衣服的抵触,她也用不着说这些话费劲哄他开心。
傅温寒和她回到画室:“你没男朋友?”
慕胭凝拿起纸袋,翻找合他尺码的衬衫,语调漫不经心:“你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想要一个机会?”
他根本不是慕胭凝的对手,过招之间,一直被撩。
“答案。”傅温寒的呼吸放轻,心里的天平偏向她最好没有男朋友的猜测,倾斜再倾斜。
“我要是有男朋友,还要你当模特?”
慕胭凝给他怀里塞件新的衬衫,“不过你要是哪天恋爱了,记得给我说,我们就不要见面了,省得你女朋友介意。”
温柔又善解人意,还为人着想,要是能当她的男朋友,才会做梦笑醒吧。
察觉到自己想远了,傅温寒回神,进衣帽间换衬衫。
从视觉效果角度来说,毋庸置疑还是那件紧绷的衬衫能更好勾勒肌肉线条,但要从舒适度来讲,当然是新换上的衬衫合适。
慕胭凝用目光描摹傅温寒身上这件衬衫,尺寸稍宽松,款式和刚才那件一样。
他的胸肌腹肌依然抢眼,衬衫下摆收进西裤,腰带作为分水岭,一双腿修长笔直,躲在长裤中,脚踝光洁白皙,整体多了些随性的居家感。
傅温寒的耳朵、脸、脖子、上半身所有能看见的皮肤,都被扫了层嫩粉腮红一般,透着旖旎绯色。
“真好看,不过……你好像忘了什么呢。”慕胭凝抬手指指头顶的位置,提醒他戴上发饰。
傅温寒嫌弃地瞥向毛茸茸小狗耳朵发夹:“非戴不可?”
慕胭凝点头:“我很期待呢。”
他认命地拿起小狗耳朵装饰,随意往头发上夹好,蓬松凌乱发丝和发饰堆在一起,为他现在的心情多添几分落魄狼狈。
“坐。”慕胭凝一声令下,傅温寒真的像听话小狗一样,乖乖坐进沙发。
她抬手,抚弄平整他的发丝,重新戴小狗耳朵发饰:“我给你整理一下。”
距离过于亲密,近到傅温寒能闻见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味,能看到她弧线隆.起的柔软,他偏过头,视线落在沙发上,找话题缓解气氛:“你喷的什么香水?”
还挺好闻的。
“我没有喷香水的习惯,是我沐浴露的味道。”
傅温寒的耳朵被慕胭凝微凉的手指轻捏,他疑惑抬眸,她的嗓音清晰:“小狗的耳朵好红,害羞了?”
“我不是小狗。”他拍掉慕胭凝的手,耳朵被她捏的那一下,他浑身像过电般酥麻,很不适应。
慕胭凝挑眉,红唇吐字温柔:“如果你生日过后,愿意乖乖听话当我的小狗,有奖励哦。”
“不用给我留考虑的时间,我不愿意。”傅温寒立刻拒绝。
她的笑音像海上塞壬的歌声,而傅温寒就是迷航的水手,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当然笑他傻,因为他过了生日才成年,成年人能玩更多新颖的花样,而她不用背负带坏未成年的罪恶感,最基本的道德准则,她还是有的。
慕胭凝向前倾身,有意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傅温寒却不肯丢掉距离感,他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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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往后仰倒留出空间,退无可退地躺在沙发的怀抱中,为了不让视线冒犯到她的春.光,他仍旧偏着头。
这样的傅温寒,好像任人宰割的羔羊,只不过他眼里的躲避和抗拒,有点违和。
慕胭凝弯腰俯身,抬手撩起她耳边垂落的发丝绾好,笑意盈盈俯视傅温寒,指背在他灼烫泛红的脸庞缓慢抚过,慢条斯理加码:“假如奖品是我,你也不考虑吗?”
似是怜爱的抚摸,连哄带骗的语气。
都不用他同意,已经在拿他当小狗对待了。
她说的乖乖听话,指的是小狗和主人之间互相陪伴的稳定关系吗?
主人会无所顾虑、全心全意地爱护小狗,小狗对主人绝对忠诚,可以朝主人撒娇闹脾气,主人和小狗之间的爱,不会被拿来比较,不会被权衡,也不用担心哪件事做得不好导致对方失望。
如此纯粹的关系,不像人和人之间的羁绊复杂,确实有些向往。
自降尊严扮演低级动物,用来换取对方的爱意,多么卑微又讨好的行为。
慕胭凝要爱他吗?
他不愿意当小狗,但渴望被她爱,如果像小狗一样乖巧就能获得她的爱……
想法脱离理智的控制,被她美艳绝伦的脸庞蛊惑,被她身上清新淡雅的栀子花香弄乱心神。
傅温寒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明显的吞咽动作出卖他的想法,心跳声震耳欲聋。
慕胭凝知道他动心了,毫无感情经验的傅温寒被她牵着鼻子走,他之前的气焰嚣张,桀骜不羁,这会儿全然消弭。
要是她再做点过分的事,他会更乖吗?会叫姐姐吗?会哭着求饶吗?
真有趣呢。
“逗你的。”慕胭凝松口,换个话题,“你怎么一直偏着头?”
傅温寒脖颈因为拉伸而突起的筋脉,紧致性感,他嗓音低哑:“你穿什么是你的自由,我看什么也是我的自由,你少管。”
她穿修身的衣服时,见过太多用眼神冒犯她的男性。
除过家人不算,傅温寒是第一个真正尊重她的男性,他没打着受害者有罪论的幌子,责怪她穿衣有问题,他能做的,只有管好自己的眼睛和理智。
慕胭凝站起身,整理好衣裙,傅温寒坐起,重新和她对视:“时间不早了。”
“嗯,我现在开始画。”慕胭凝给画板上放新的纸。
傅温寒想了个能马上走人的办法:“你就不能拍张照吗?拍完对着照片画,我也不用在这儿坐到天荒地老。”
慕胭凝挑趁手的画笔:“不能,照片没有真人生动立体。”
傅温寒还在试图说服:“照片多快,马上能拍下你要画的所有东西,你可以换角度多拍几张,参考性更高。”
“你这脑子,怎么进哈佛的?”
慕胭凝突然正经的语气,像年长者教育小辈,“我拍完照片,你知道我要发给谁?你知道你的照片会流向哪里?会被我拿去做什么?”
傅温寒难得没回嘴,他心急火燎想着离开这里,无暇细想其他。
慕胭凝垂眸,准备作画:“你当我模特的事,我会守口如瓶,保护好你的隐私,不过你非要大肆宣扬的话,我也没意见。”
5. 第5幅画
画室窗户外,骄阳正盛,灿金光缎像流玉般稠软的细纱,轻笼慕胭凝周身,为她加上一层朦胧的柔光滤镜。
她逆光而坐,天生的细长弯月眉颇具古典美,半低眼眸认真构思的神情专注投入,长睫在眼下投出阴影,抬眸的那一瞬,仿佛维纳斯降临人间,丘比特向傅温寒心口发射一支粉色箭矢。
傅温寒的心跳漏一拍,眩晕感接踵而至,他无所适从地摸了摸后脖颈,试图平复心率。
“会摆姿势么?”慕胭凝语调如常,少了些逗惹他的狭昵。
傅温寒没当过模特,还真不太会,好在他适应能力强,学习能力一流:“你想我摆什么姿势,我可以学。”
“我想想。”
慕胭凝在脑海里初步筛选几个姿势,选出最优,“你双手向后支撑身体,上半身后倾,双腿自然打开。”
傅温寒照做,手臂发力时,他上臂的三角肌、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全部牵动,筋骨流线感明显,他的肌肉更加紧绷结实,隔着黑衬衫布料鼓起的肉.体轮廓,禁欲撩人。
他身前衬衫的V领因为受力而往旁牵扯,腹肌得到更多曝光机会,双腿敞开的野性被黑色西裤的正经感中和。
慕胭凝认可:“很棒,是我想要的效果,一般男的做这个姿势会油腻浮夸,好在你的颜值身材撑得住,看起来养眼,画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傅温寒唇角轻动,催促她:“少恭维我,你快点。”
慕胭凝的画笔和纸页擦出声响:“别着急呀,你多留一会儿,我还能多养养眼。”
“你想得美,要看帅哥去网上找,一大堆等你过目。”
“帅哥确实不少,不过要找到比你还好看的,”慕胭凝放轻语气,像羽毛掠过他心尖,“难度堪比登天呢。”
过往给傅温寒示好的女生比比皆是,有和他说话都紧张的内向女生,有约他出去玩的活泼女生,他冷淡的态度导致追求者全军覆没,单身至今。
慕胭凝的招数,是他没领教过的高强难度。
她太过漂亮,在相处中没有任何的紧张或者不自信,态度大方直接,用夸奖、肯定、赞美和支持组合起糖衣,偶尔夹带的暧昧是深水.炸.弹,轻而易举搅动他内心的涟漪泛滥成灾。
不过分的肢体试探动作拿捏着恰如其分的距离,弄得他心里发痒,又不至于失控。
傅温寒毫无还手余地,只能假装不在意的态度,来降低对她的好感上升速度。
她这么会哄人开心,估计哄过不少男生,总结了一套经验吧。
傅温寒心口收紧:“你对每个男的都这么夸吗?”
慕胭凝挑眉,察觉到他的在意:“除了我爸和我哥,我只认识你一个男的。”
傅温寒:“……”
拿他当傻子哄是吧。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慕胭凝停笔:“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
“这么快?”
傅温寒属实意外,他都做好在这儿待几个小时的准备了,这会儿还没到二十分钟,就打发他走了?
慕胭凝品出弦外之音:“你很舍不得?”
“我以为你要精雕细琢个把小时,没想到这么早就结束了。”傅温寒往画架上的画板背面看去,好奇画板正面的纸上,内容如何。
慕胭凝收拾画笔:“担心某人等着急,所以我加快速度,早点放你自由,不好么?”
好是好,但是这么一走,要等下周才能见。
傅温寒惊觉他竟然真的有点舍不得,对于慕胭凝敏锐洞察情绪的能力,感到佩服,但他嘴硬不愿承认。
更愿相信这种急切想见面的原因是源于他想早些结束模特生涯,见一面就等于少一面,消耗完次数,等她腻了,这份差事就告终了。
“算你有良心。”傅温寒摘下发饰,“我能看看你画的内容么?”
“等我画技有提升了再给你看。”慕胭凝收起画纸,“你去换衣服吧。”
傅温寒回衣帽间换回他的衣服,和她打招呼:“那我走了。”
慕胭凝起身:“和我去一楼书房取个东西。”
“行。”傅温寒跟着她走,也没问要取什么。
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两支毛笔尖的墨水还没干,镇纸下压着几张写满楷书的毛笔字,沉香留有余韵,乍看会以为这一幕是书房里的人练字途中有事离开了。
慕胭凝担心哥哥提早下班回家,看见书房空空如也会起疑心,只能把书房伪装好,以防哥哥突然回来,能让哥哥确信她有认真给傅温寒教书法。
她提前做好对策,哥哥要是真回来了,她就让傅温寒先躲起来,支开哥哥以后,再让傅温寒离开。
“给,你拿这个回去,爷爷要是问你练字练得怎么样,你也能交差。”慕胭凝拿起那几张写满楷书的宣纸,递给傅温寒。
傅温寒接过,宣纸上的字迹并不工整,看着确实是初学书法的人写下的生涩笔体。
慕胭凝解释:“这是我小时候练书法留下来的,幸好没扔,还能派上用场。”
做戏做全套,替他解决后顾之忧,细心又周到。
“谢谢你。”傅温寒收好宣纸,由衷感谢。
慕胭凝送他出门:“既然说过了支持你,就会说到做到,你玩你的,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她给的踏实安全感让人迷恋,傅温寒越陷越深,踏出大门的那一秒,心里的不舍异常清晰。
“再见。”他真的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
慕胭凝勾唇浅笑:“下周见。”
她回到衣帽间,收起傅温寒换下来又叠好的衣裤,放进隐蔽处的收纳箱里,突然想起他说过,月底过生日。
具体是哪天,不清楚,翻他朋友圈也没找到往年发过生日动态的痕迹。
问哥哥有些太明显,哥哥还担心她和傅温寒有情况,更加不能问。
哥哥和傅知寒相熟,两人私下却鲜少谈及家事,也没带家人前去对方家里拜访过,所以傅温寒和慕胭凝并没有能通过家人了解对方的机会。
她决定提前准备礼物,毕竟已经认识了,不送生日礼物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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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香水、电子设备……没什么新意。
成人礼,理应多花点心思。
隔天,慕胭凝和方糖逛商场时,给傅温寒发过去一条消息,试探他的口风。
【慕胭凝:我要送男生礼物,是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弟弟,你觉得他会喜欢什么?】
傅温寒收到这条消息,放下手里的游戏手柄,面色变得心事重重。
朋友谢思行忙着奋战,余光瞥见傅温寒石化一样动都不动,损他:“你魂儿丢了?”
另一个朋友程怀安也放下手柄,发觉傅温寒的异常:“怎么个事?”
傅温寒息屏手机,组织语言:“我认识了一个女生,她要给别的男生送礼物,问我送什么好,我也不知道。”
没听说她有弟弟,难道是表弟?堂弟?或者是关系比较好的男性朋友?
程怀安脑子转得快:“你最近不是快过生日了吗?说不定拐弯抹角给你准备礼物呢。”
“她不知道我生日哪天。”
他说月底生日,但和慕胭凝认识没多久,她会送礼物吗?不会吧。
谢思行当起狗头军师:“什么样的女生?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漂亮,有才华,温柔细心,比我大两岁。”
程怀安笑得像个老父亲:“你这棵铁树总算要开花了。”
谢思行耸肩:“年纪小的女生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姐姐类型的我还真没辙,你就等着被她钓成翘嘴吧。”
没等到建议,等来一盆凉水浇得心透凉。
傅温寒重新打开手机,定睛慕胭凝发来的消息,忍不住胡思乱想,她还有其他模特吗?和他说过的话,也给别人说过吗?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在想,等她腻了,就能结束联系,这会儿竟然萌生了后悔的念头,害怕她对自己失去兴趣,担心她会过早结束这段关系。
心烦归心烦,他还是中肯地回了消息。
【傅温寒:投其所好,他爱听歌就送耳机,爱踢球就送鞋。】
【慕胭凝:好。】
就一个字?没了?她不再透露别的信息,傅温寒想分析蛛丝马迹都没法下手。
也对,她都知道保护他的隐私,肯定也会保护别人的隐私。
傅温寒重新拿起游戏手柄,却没了打游戏的心情。
6月21号零点,慕胭凝更新一条朋友圈,傅温寒点进去看,只有一句话——生日快乐。
她怎么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通过慕止棠问傅知寒了?
傅温寒点开私聊界面,发送:谢谢。
慕胭凝秒回:谢什么?
【傅温寒:你不是在朋友圈祝我生日快乐吗?】
【慕胭凝:?】
这个冰冷的问号,像是责怪他自作多情,大概率是她发给别人的生日快乐,被他顶替认领了。
傅温寒收起再发消息的冲动,他还以为,真的有人会记得他的生日,然后卡点祝他生日快乐呢。
慕胭凝又发来张照片,映入眼眸的信息让他重新燃起聊天的想法,心情像坐过山车,上秒坠入谷底,这一刹那又升至高空。
6. 第6幅画
图片上是慕胭凝的身份证,只拍了姓名性别和出生日期的部分,她的生日也是6月21号。
傅温寒打字回复:我也今天生日,还以为你那条动态是发给我的。
隔着屏幕,看不到慕胭凝回复消息的神态,他有些焦灼难耐。
【慕胭凝:那等见面了,我给你补一句生日快乐。】
【傅温寒:不用,我都没给你说生日快乐。】
慕胭凝没有多想,直接拨过来视频电话,傅温寒慌忙从被窝坐起,快速整理凌乱的头发才接通视频。
她还在画室里面,为一副油画收尾。
视频连上以后,慕胭凝放下画笔,看向对面的人:“那你现在说吧,我听着。”
过于突然,他没来得及准备,仓促说:“祝你生日快乐。”
慕胭凝回句相同的话,重新拿起画笔:“说完祝福了,我挂电话了。”
傅温寒的话音暗含浅淡失落,眼眸里的光簇黯淡下去:“好。”
打视频互送生日祝福,这么私人的事情,被她搞得像公事公办,讲完祝福就挂电话,多一秒都不愿耽误,好像生怕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视频挂断,傅温寒垂敛眼眸,胸腔里还急促的心跳频率尚未平息,他的情绪却越来越低落。
视频中的慕胭凝对他,显然是冷淡的,不闲聊,也不关心他的日常。
既然这样,上次哄他开心的花言巧语都算什么?
他当模特时,能享受到她的温柔和诱.哄,回归难以定义的关系后,就不怎么搭理他了。
傅温寒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全部心思送去慕胭凝那边。
一会儿思考该给她送什么生日礼物,一会儿猜测她说的那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弟弟是谁。
越想越烦躁,睡意丢得一干二净。
反观慕胭凝,她注意到傅温寒揪着生日快乐的事连说好几句,频繁回消息会分走她画画的心神,她直接打视频速战速决,挂掉电话后,继续给油画收尾。
落下最后一笔,她起身收拾画具,洗完热水澡回房间睡觉。
她没有想任何和傅温寒相关的事情,忙到半夜已经够困,哪有多余的心力分给傅温寒。
男人只是她生活里的调味剂,可有可无,还不值得让她牺牲睡眠时间去猜对方心思。
慕胭凝一夜好眠,补足困倦的气色好了许多。
她洗漱完毕,精心化好取悦自己的妆容,去衣帽间找条丹枫红的法式挂脖连衣裙换上。
这是她最喜欢的裙子之一,平时接触颜料的时间多,担心颜料沾到裙子上洗不掉,只有不画画的时候才舍得穿。
布料绵软贴身,春.光若隐若现,裙身收腰的设计衬得她纤腰不堪一折,裙摆及脚踝,踩上细高跟鞋,整体搭配像最亮眼炽烈的红色火焰。
她披垂着一头微卷长发,御姐气质浓烈纯粹,最后拿起精致小巧的黑色手包准备出门。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
方糖:【我马上到你家门口,按你的意思来,今年生日就我和你过,去年生日聚会人太多了,乱糟糟的。】
慕胭凝:【行,先带我去商场买个东西。】
方糖:【今天都听你的。】
慕胭凝下楼,姥爷在客厅戴着眼镜看报纸,瞥见她打扮华丽,调侃:“我们家猫头鹰换新皮肤了,今天当火红凤凰。”
“姥爷,”她失笑,“您真是嘴上不饶人。”
姥爷放下报纸:“从你放假回来,每天都睡到中午十二点,作息颠倒,可不是猫头鹰吗?”
她确认时间:“这才上午十点。”
姥爷看眼自己的手表:“快给我调调,又出问题了。”
手表是姥姥生前送姥爷的最后一个礼物,尽管姥姥离世多年,姥爷仍对这块表爱不释手,定期送去保养检修,可手表和人一样,日渐衰老,问题频出。
她调试手表,听姥爷问:“听老傅说,他的小孙子最近在跟你学书法?”
姥爷和傅家兄弟的爷爷年龄相同,他们在象棋俱乐部认识的,偶尔会约着出去钓鱼或者健身,关系还行。
“嗯,原本是跟我哥学,我哥工作忙,我就代劳了。”
姥爷是聊家常的语气:“老傅原本给那小子请了好几个书法老师,老师管不住他,老傅只能拜托你哥帮忙,你哥在书法院工作,还是熟人,应该能管得住,没想到让你当上老师了,他惹你生气没?”
慕胭凝调好手表,面不改色给姥爷戴回去:“没有,人家挺省心的。”
“今天你生日,礼物都在茶几上,你不看看?”
“不了,等我晚上回来看吧,我朋友来接我了,”慕胭凝收到爸妈和哥哥发来的生日转账,问姥爷,“我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你爸妈难得出去旅游过二人世界,我才没扫兴问回来的日子。”
“好好好,是我扫兴,您今天不去钓鱼?”
“今天在家休息,”姥爷察觉重点,“你说你朋友来接,男的女的?”
“女的。”
姥爷推推老花镜:“年初你谈的那个男朋友呢?”
慕胭凝直言:“不合适,早分了,我哥还担心我和傅温寒有情况。”
姥爷认可慕止棠的做法:“你和他确实不合适,那家伙比你小,不成熟,不懂得疼人,你哥担心得对。”
慕胭凝终结话题:“姥爷,您别八卦成么,我的事自己会看着办。”
姥爷摆手:“你走吧,说两句就嫌我烦,我老了,不中用了,连你也嫌弃我了。”
“……”慕胭凝面对孩子气的姥爷,只能哄着,“我晚上回来给您带糕点,您就原谅我吧。”
姥爷重新展露笑脸:“没问题,出去玩得开心哈。”
慕胭凝走出前院,方糖的车停在门口。
“哇,今天打扮这么漂亮,可真是便宜我了,免费看一天大美女。”方糖看她上车,一顿猛夸。
她大方接受夸奖:“彼此彼此。”
-
抵达商场,慕胭凝直奔数码区,往一家售卖相机的旗舰店去。
方糖好奇:“你要买相机?”
“嗯,送人。”
方糖嗅到反常气息:“送谁?男的女的?你有情况?”
慕胭凝神情如常:“普通朋友。”
她一幅画能卖到七位数,买相机的价钱,对她来说只是花点零用钱。
见她不愿多说,方糖也不再追着问。
慕胭凝红裙加身,妖冶艳丽的面容成了最佳的点睛之笔,来往行人纷纷侧目,她走进相机店,销售马上笑脸相迎:“女士您好,想了解点什么?”
她很干脆:“帮我拿一台最新款的相机。”
销售给她介绍:“您眼光真好,最新款的镜头采用……”
“谢谢,直接帮我装起来吧,我现在付款。”她递出手机付款码,销售人员有些措手不及。
像她这样的客人太少见,不细问相机参数和卖点,进店还没一分钟就结账,每个客人都像她一样爽快的话,这生意好做到没话说。
“好的。”销售迅速收款。
方糖小声问:“你不了解一下吗?”
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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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凝洒脱率性:“我只负责送,了解相机就交给收礼物的人去做吧。”
数码电子相关,她不是很懂,也没时间去弄清楚,买新款是最快的办法,她的心意到了就行,至于喜不喜欢,那和她无关。
买完相机,她和方糖开始享受闺蜜时间,做新美甲、买新首饰、挑选新款包包……
逛到晚上,方糖先投降:“实在走不动了,我们去餐厅给你过生日吧。”
慕胭凝没意见:“好。”
方糖提前让蛋糕店把蛋糕送到餐厅,节省去蛋糕店的时间,径直前往餐厅。
服务生带她们到预约过的靠窗位置,拿两张餐单给她们,热情介绍店里的招牌菜品。
点了几道好评如潮的菜,趁后厨在忙,服务生先把蛋糕送过来。
“要许愿吗?”方糖拿出蛋糕附送的蜡烛。
慕胭凝轻笑:“不用,我没愿望要许。”
她有钱有颜,年轻貌美,身体健康,家庭和睦,学业顺利,实在没有心愿要实现。
方糖明示:“爱情方面,不用许愿吗?”
“顺其自然吧,我不是很想谈恋爱。”
谈过的男朋友,一听说她是不婚不育主义,或多或少都有意见。
既然合不来,就及时止损,不耽误各自的青春。
方糖放下蜡烛,拿起手机:“那拍照发个朋友圈?你今天这么漂亮,我肯定当个好摄影师。”
“行。”慕胭凝单手支颌,目视镜头,唇颊捎带浅笑,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气的年轻富婆气息,自信、明媚、幸福。
傅温寒刷到这条动态时,正在和家里人吃晚饭,他今天也是寿星,白天和朋友在外面玩,晚上回来过生日。
他点开照片,视线直白大胆地注视屏幕上的慕胭凝。
她身穿的红裙张扬热烈,长卷发里的粉色挑染瞩目,笑容清淡,妆容简单,媚骨天成的双眼望向掌镜者,新做的红色猫眼美甲给她锦上添花,心情看起来很愉悦。
背景一看就是在高档餐厅,落地窗外是灯火万千的高层夜景。
陪她过生日的人是谁?傅温寒没资格过问,却又忍不住揣测。
单纯羡慕陪她过生日的人,可以近距离和她接触,可以呼吸到和她同一片天地的空气。
可以当面对她说一句,祝你生日快乐,不止生日快乐。
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拈酸吃醋,他息屏手机,清空混乱的思绪,专心和家人吃饭。
-
等到约好的见面日,傅温寒特意起了个大早,洗漱收拾、打理发型,费尽心思挑穿搭,接连换好几套衣服都不满意。
好不容易找到一套还算清爽的衣服,他拿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装进黑色背包里,临出门前照了下镜子。
慕胭凝那么漂亮,追求她的帅哥肯定不少,他说不定要排队排到法国。
他专程去奶茶店买她点过的那款奶茶,打算带去给她。
见到面,慕胭凝让他进门:“你买奶茶了?”
“嗯,经过奶茶店,顺路给你买了一杯。”
“谢谢。”慕胭凝接过奶茶,和他去二楼画室。
傅温寒进画室,拿出包里的礼物给她:“给你的生日礼物。”
她毫不意外地接过:“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都没办法回礼。”
不等傅温寒追问,她拿出放在一旁的相机给他。
傅温寒看包装外的图片,一认出这是最新发售的款式,略有意外:“为什么是相机?”
慕胭凝话音带笑,细眉稍挑:“你教我的,投其所好。”
7. 第7幅画
傅温寒钟爱刺激的户外运动,朋友圈发过不少相关照片,送一台相机,他可以用专业镜头记录所见美景,定格各种瞬间。
“所以那天,你问我送礼物的事,是在给我挑礼物?”他拿着相机,还有些不真实的梦幻感。
程怀安说对了,慕胭凝确实是拐弯抹角给他送生日礼物。
不直接问他喜欢什么礼物,估计是为保留惊喜感。
“那不然呢?”慕胭凝拆着她手中的生日礼物包装。
精致礼盒中的方寸之地,被十二个整齐的方格划分完整,每个方格里都躺着一块玻璃纸糖般漂亮的固体颜料。
色彩鲜艳的固体颜料自带晶莹珠光细闪,对于美术生来说,这是一份高使用率的礼物,绝对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颜料的质感,外行人看不出,慕胭凝能看不出吗?
她重新确认盒盖上的品牌LOGO,这是一家用昂贵宝石原料磨成粉做颜料的牌子,造价不菲。
不同色泽的颜料,对应色彩的顶尖品质宝石。
绿颜料用祖母绿宝石制成,白颜料含有南洋澳白,红颜料里有鸽血红宝石……
这个品牌的颜料颇负盛名,唯一缺点在于普通人极难买到,并非有钱就能得到的东西,慕胭凝找人打听过,都说没办法。
她眼里的惊喜外溢:“你怎么买到的?”
傅温寒小心翼翼地把相机收进书包,生怕磕到碰到:“我朋友是这家颜料品牌的继承人。”
说实话,给她送生日礼物,还真不好选。
送首饰或化妆品,太常见,她又不用香水,想送她能用得上的东西,只有从她的专业下手。
记起有朋友家里做颜料生意,他连夜联系人家,好在有现货,不然还得等段时间。
慕胭凝仔细回想,傅温寒家里是做什么的?哥哥曾经提过,她当时没留意。
她拿起一块固体颜料端详:“人脉很广啊,你家背景不小吧。”
傅温寒的视线没从她身上离开过:“你知道Freya酒店吗?”
慕胭凝是这家酒店的常客:“知道,全球连锁,环境不错,对得起一晚四位数的价格,和我朋友出去玩的时候经常住。”
傅温寒没再吭声,慕胭凝放取颜料的动作明显停顿。
外出旅游住酒店,她向来只关心酒店的环境和服务,无所谓价格和集团老总是谁,傅温寒突然问这个……
她抬头,答案了然:“你家开的?”
现在记起来,哥哥曾经说傅知寒家里是开酒店的,她当时忙着欣赏手上新做的洛可可浮雕风格美甲,根本没细听哥哥说的内容。
傅温寒学她刚才的语气:“那不然呢?”
家世煊赫,人脉都是同圈层阶级的朋友,难怪能弄到不流通于市场的颜料。
“以后再住我家酒店,”傅温寒给她开特例,“我给你报销全部费用。”
“这么好?”慕胭凝收起颜料,“你肯定也有条件的吧。”
傅温寒对视她闪着碎芒的眼底,亮晶晶的,像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宝石,他的嗓音潜藏柔情:“没有,别把什么事儿都想成交易行吗?”
费尽心思对她好,是少年一腔纯粹的热情,不求任何回报。
能看到她漂亮的眼睛一直笑,也是他幸福来源的一种。
慕胭凝不太相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这儿有。”
她只当是玩笑话:“那你真是个好人。”
傅温寒:“……”他得到了好人卡?
“恭喜你满十八岁了,”慕胭凝的笑容别有深意,“可以穿大人的衣服了。”
傅温寒不明就里:“我穿大人衣服好几年了,你别拿我当小孩儿。”
他一直穿的都是成人款式的衣服,难道慕胭凝在暗示他的穿搭很幼稚?
慕胭凝刻意强调:“这可是你说的哦,别拿你当小孩儿。”
傅温寒品出一丝弦外之音,但又不确定她打着什么主意。
男生最重要的就是面子,他压下内心的不安预感,嘴硬强撑:“对,我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口出狂言的代价是恨不得咬舌自尽。
傅温寒看清慕胭凝这次提供的衣服,很难不怀疑她公报私仇:“你故意的?这是正经人穿的吗?”
她反驳:“只是布料薄一点,怎么不正经?”
傅温寒当场气笑:“玩文字游戏?你当时给我看的例图,是这种类型的衣服吗?”
她无辜耸肩:“谁让你不再仔细问问呢。”
“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算计我?”傅温寒的态度快速降温,眼里的火气却反比增长。
“什么叫算计?你别污蔑我。”
慕胭凝一副为艺术献身的大义凛然状,令人信服,“我说过了要练画技,还以为我找的模特会支持我,你……”
她的音量放轻,好像真的受了被他误解的委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说完话,她转过身,走到窗边的位置,双手掩面,似乎是哭了。
傅温寒再次想咬舌自尽,一时说话没过脑子,无意伤害她,他真该死啊。
换位思考一下,她全力支持他玩刺激运动,想方设法给他打掩护,为他创造能安心去玩的条件,他却连件稍微薄透一点的衣服都不愿意穿,还说她算计自己。
是有些过分了。
傅温寒不懂艺术,只懂他把人家弄伤心了,就该承担责任去把她哄好。
“对不起。”
傅温寒像做错事的小孩子,走到慕胭凝旁边给她道歉,“我让你难过了,抱歉。”
慕胭凝维持着双手掩面的姿势,没反应,静等傅温寒下文。
傅温寒心一横:“我现在去换衣服,你都支持我,我怎么会不支持你?将心比心,我们合作的时间还长,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她还是没反应。
傅温寒无措地闭了闭眼,谁能来教教他,女孩子该怎么哄。
他亮出最后王牌:“以后你让我穿什么都行,我配合你就是了。”
认真回话道歉,还给出弥补过错的承诺,这样的傅温寒,像摇着尾巴给主人示好的小狗,让人不忍拒绝。
“好吧,”慕胭凝放手,给出回应,“那我勉为其难原谅你。”
她的语调松快,眼眶附近没有湿润或泛红的迹象。
傅温寒看出她没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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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心里的石头落地:“你没哭就好。”
她曲解他的话:“想看我哭啊?那你可以把我弄哭。”
话里歧义明显,某方面的暗示让傅温寒面颊升起热意:“你和我说这个话题不合适吧。”
“我的意思是,你毁了我的白颜料,我马上就哭了,你在想什么?”
“……我去换衣服。”他的思想真龌龊啊。
慕胭凝看他拿着衣服走出画室,她唇边苦苦压藏的笑意才大胆浮现。
毋庸置疑,她就是误导他胡思乱想,看他浮想联翩又脸红羞臊的模样,真是可爱。
再把他从想入非非的状态扯回正轨,澄清她的本意绝非如此,瞧他自责的表情变换,更是乐事一件。
刚才双手掩面站在窗边不言不语,也是她以退为进的手段。
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女生只要稍微示弱,就会激发男生的保护欲,那么下一步,她就能拿到符合预期或者超出预期的效果。
偶尔耍耍小手段,没有损失也能达到目的,何乐而不为。
她一滴眼泪没掉,双手掩面是为了挡住快要忍不住的笑,防止被傅温寒看出来她在偷着乐。
没办法,演技不精湛,有几次差点露馅。
还好她拿到了最重要的承诺——以后让傅温寒穿什么都行,他会配合。
早这样的话,也不用大费周章装难过了。
这场游戏,她乐在其中。
表面的温柔和善,是她的保护色,内里的腹黑,不达目的不罢休,才是她的本色。
傅温寒花了几分钟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放下自尊心,回到画室。
慕胭凝抬眼望去,他身穿一件薄透材质的白色上衣,衣料下的肌肉块垒分明,两颗嫩红豆若隐若现,腹肌旁的鲨鱼线紧致,人鱼线流畅。
腰带和裤子还是上次的款式,整个人的神情姿态都有些羞涩的别扭。
像是小孩子初步见识到成年人世界的复杂,意欲退缩却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警惕面对。
慕胭凝起身挪步到傅温寒面前,栀子花的香气盈入他的鼻腔,像是抚慰他神经紧绷的镇静剂。
她眼里的神色,像在欣赏艺术馆里的镇馆之宝,满是惊艳,还有少许贪婪:“你这么好看,像出自名家之手的完美雕塑作品。”
不管是举世闻名的大卫,还是断臂维纳斯,她曾经为之震撼的作品,这一刻在她的心中,都稍稍逊色于傅温寒。
从艺术层面来讲,要是有哪位雕塑家,可以在雕塑上还原出傅温寒的眉眼、姿态、神情、气质,那这件栩栩如生的作品无疑可以斩获雕塑界各项大奖,雕塑家也绝对会在美术史上得以留名,并被编写进教材。
傅温寒被她观赏着,羞耻渐渐退居,嗓音低淡,像隐晦的告白:“可惜我不是知名雕塑,只是一个私人模特。”
“我可不是知名画家,委屈你大材小用了。”
“那我就支持你,直到你成为知名画家。”
就像你支持我这样,我也会尽全力帮你的热爱添砖加瓦,直到筑成一座坚不可摧又金碧辉煌的城堡。
傅温寒鼓足勇气,委婉暗示:“能为你所用,不是委屈,是骄傲。”
8. 第8幅画
此类甜言蜜语,慕胭凝听过许多不同男人说过相似的句式。
她识破过太多花招,不会掉进男人用言语钩织的陷阱,反而很会利用对方的承诺来达成目标。
“很有觉悟,继续保持。”
她的话音末尾捎带悦耳浅笑,像最美丽的花朵带着剧.毒,蛊惑人心,“我准备了几条项链当这次的配饰,你挑挑。”
傅温寒目睹她打开一旁的首饰盒,视线跃向她所说的项链。
“慕胭凝,你管这些叫项链?”
傅温寒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愕然是鲜明的主旋律,羞恼和后悔是不分先后倾倒的颜料,洒在他外露的情绪里。
慕胭凝的笑容不减,甚至多了些兴致盎然:“我不是为了照顾你的感受吗?”
首饰盒中,摆放着三条特殊项圈。
明显以宠物项圈为原型,改良后做成特殊爱好者专用的项圈。
这几条项圈的贴颈部分都是皮革材质,第一条项圈的皮革外圈缀有金色铆钉,第二条带着小巧精致的铃铛,第三条是基础的金属明扣款式。
三条项圈自带银锁链制成的牵引绳,锁链前端的手柄部分是和贴颈位置一样材质的皮革,肤感柔软舒适。
傅温寒气极反笑,阴阳怪气:“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不客气,快点选吧。”慕胭凝丝毫不在意他的嘲讽。
“你真拿我当狗啊?”傅温寒尽力压抑内心躁动的火气,这和明摆着羞辱他有什么区别?
难道慕胭凝生怕他会在当模特的过程中爱上她吗?对她的好感还没充分渗透,她就用别样的手段摧毁他心里这份稍稍萌芽的感情。
慕胭凝故作无辜地眨眨眼,试图模糊概念:“没有啊,这些不就是普通chocker吗?我要练习贴颈项链的画法,这几条的做工挺考验画技,我正好试试能不能画出来这些复杂款式。”
傅温寒没妥协,和她据理力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普通chocker什么样,我有朋友是朋克乐队的,我见他戴过。”
“那你知道chocker的起源吗?”慕胭凝的笑意淡去,涉及到她专业领域的知识,她收起说笑的态度,以表对艺术的崇敬。
话题来到傅温寒的知识盲区,他大方承认:“愿闻其详。”
“chocker起源于19世纪末,当时威尔士王妃亚历山德拉为了遮掩脖子上的疤痕,佩戴由珍珠和天鹅绒制作的颈部饰品,这种风格随后流行起来,成为一种时尚,至今还在时尚界占据一席之地。”
慕胭凝点开手机中收藏着的王妃画像,递给傅温寒,“这是画家凯瑟琳和弗兰兹·克萨维尔·温特哈尔特于1864年创作的作品。”
画作中的女人高贵美丽,脖颈上的饰品遮挡了她本该醒目的伤疤。
傅温寒不为所动:“别混淆事实,人用chocker和狗用项圈,我还是分得清的。”
慕胭凝有一瞬间的失语,傅温寒还真不是个好糊弄的。
她熟练运用以退为进的招数:“你不是说为我所用,是骄傲吗?当然,我说过的话作数,你感觉不舒服,随时可以走。”
傅温寒付出的真心,在她手里变成有威力的回旋镖,又刺进他柔软的心窝。
话是他说出口的,他不能言而无信。
如果戴上项圈,能让慕胭凝满意,能让她由衷开心,能让她感到他真的在尽力支持她,那他乐意效劳。
抛却所有羞耻和偏见,傅温寒松口:“你想画哪条,就给我戴哪条吧。”
他的脾气不算好,也绝非温柔的男生,可是属于他们两人独处的秘密时光,他不舍浪费时间延长拉锯战,只好尽量装乖,扮演好自己身为模特的角色。
慕胭凝拿起皮革外侧带有铆钉的那条项圈,套上傅温寒光洁白皙的脖颈:“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会尽快。”
已经覆水难收,傅温寒低声自嘲:“我这样还真像小狗。”
小狗戴上项圈,会被主人爱护,他也像小狗一样被慕胭凝亲手戴上项圈,他会得到她的爱吗?
慕胭凝莞尔一笑,手掌缠绕两圈牵引绳,傅温寒的脖颈受力,被迫向她靠近,听见她说:“那你叫声主人,我听听?”
用什么昵称叫她,并不在配合她练习画画的范畴内,傅温寒任由她牵着,眼神和语气却是叛逆不羁的:“你配吗?”
尽管对她有好感,但这不代表他会乖乖听话。
“我怎么不配?”
“主人爱小狗,你爱我么?”傅温寒借机问真心话,“我们之间有感情吗?”
慕胭凝轻描淡写:“画家对模特的感情,不算感情吗?”
避重就轻,只字不提“爱”,她的态度模棱两可,傅温寒读不懂。
他内心想,算了,只要有感情就行,无所谓什么身份,能拥有一个留在她身边的理由,就能继续维持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下去。
慕胭凝伸出手指轻抚项圈外侧的皮革和铆钉,黑天鹅底红宝石色的猫眼美甲前端不时擦过傅温寒的皮肤,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成功勾住她的视线:“我又不对你做过分的事,只是画画而已,你至于紧张得吞口水吗?”
“总感觉我要羊入虎口了。”
慕胭凝升起逗他的坏心思:“就这么怕被我吃掉?”
傅温寒提醒:“你刚才说过,只是画画而已。”
她认可地点点头:“这次只是画画,以后可说不准呢。”
傅温寒深呼吸一口气,糟糕的预感达到顶峰:“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才发现啊?”慕胭凝娇俏一笑,将牵引绳递到他掌心,“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哦。”
“不跑,我打算看看你肚子里还有多少坏水。”
傅温寒还真想看看,她能准备多少不正经的衣服和款式特殊的配饰?
花招总有耍完的一天吧,到那时候,她还有戏唱吗?
慕胭凝取来一条厚绒毛毯,铺在地面:“我很欣赏你的勇敢。”
“这次摆什么姿势?”傅温寒看见毛毯,试想几种可能会用到毯子的姿势,躺着?坐着?
她说得干脆:“跪着。”
傅温寒怀疑听错了:“什么?”
“哎呀~”慕胭凝装作很不小心的模样,“我开始倒坏水了呢。”
傅温寒想起句俗语:“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让我跪我就跪?”
慕胭凝顺着他的逻辑:“正好我没见过黄金,你快跪下让我瞧瞧。”
“……”傅温寒保持着沉默,像无声的反抗。
慕胭凝继续指导:“你双腿张开跪下以后,一只掌心托着牵引绳手柄部分抬起,做出邀请我来牵你的姿势,不难吧?”
傅温寒咬牙切齿:“你别蹬鼻子上脸。”
“好吧,那你走吧,我找别的模特。”她坐在画架前的高脚凳上,低头在手机上快速搜寻着什么。
似乎在找寻新的模特。
傅温寒走过去,又气又急夺过她的手机,嗓音压抑着怒气:“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走?拿我当什么?我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慕胭凝总是游刃有余,掌控全局:“那你想让我玩别人,还是玩你?”
占有欲在傅温寒体内横冲直撞,别人有什么资格随意取代他?
“我先说好,就跪这一次。”傅温寒让步,还回她的手机。
她接住手机:“行。”
表面的痛快是假象,她心里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
盘算用什么计谋,能让傅温寒有朝一日戴上项圈心甘情愿跪下,再主动把牵引绳递到她手中,求着她来牵。
傅温寒走到厚毯前,膝盖磕地的声音因为有毯子缓冲,响声沉闷。
他的肩线平直开拓,脊背宽阔笔挺,皮质项圈紧扣脖颈,外侧竖起的铆钉像他带刺的性格,银锁链自然下垂,牵引绳手柄掉落在毯子上,半透明衬衫下的肌肉惹眼,腰带箍着他的劲瘦腰身,黑裤被大腿撑平面料,褶皱都堆积到膝弯处。
按慕胭凝教的那样,他握住牵引绳手柄部分,掌心朝上,做出邀请的姿态,向前伸手。
他的眼周泛红,眸里燃烧着屈服后还残存的倔强,仿佛遭受了天大的耻辱,又不甘就此堕落下去,像坠下神坛的折翼天使,骨子里傲气依旧,不愿彻底被俗世玷污。
慕胭凝享受这场视觉盛宴,她用手指挑起傅温寒的下巴,强迫他望向自己,享受居高临下的视角。
“还觉得为我所用是骄傲吗?”
提这些要求,就为了考验他的真心?
傅温寒没有退缩,他的真心经得住淬炼:“当然,我现在这份待遇可不是谁都有。”
穿这些稀奇古怪的衣服,戴丧心病狂的首饰,他并不情愿,可以说是被迫。
凡事无绝对,换个角度想,当慕胭凝的模特,能被她记录在画纸上,能被她用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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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瞳注视着,让他做出一些小小的牺牲也没什么关系。
傅温寒的回答超乎慕胭凝的想象,她追问:“什么待遇?”
傅温寒说话的尖酸语气像在谴责她的罪行:“被你记录下我这幅模样的待遇。”
攻击性没有,嘲讽的意味倒是很强烈。
他压在心底没说出来的是——要是能帮你提升画技,那肯定是骄傲。
害羞是真的,毕竟从来没穿过这种大尺度的衣服,也没戴过这么别致的配饰。
为她所用是骄傲,也是真的,如果他做出的牺牲,咽下的不满,能真切给她带去帮助,那所有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但是说出实话之后,她或许会再以他的话为标准,加大玩弄他的筹码,所以他选择咽下真话,防止再被她践踏。
慕胭凝似乎挺满意,回到画架前提笔:“忍一会儿,我尽量快点结束。”
傅温寒缄默不言,撑了十五分钟左右,单一的姿势和流淌缓慢的时间都让他倍感枯燥,他催促:“快画完了吗?”
慕胭凝停笔:“怎么了?膝盖痛吗?”
担心他跪在地上会不舒服,才特意拿来厚毯子给他铺垫着,看来还是毯子不够软。
“不是,有些无聊,还要多久?”傅温寒保持着原姿势,只有嘴唇在动。
“再过十几分钟吧,”慕胭凝打开一旁的音响,连接手机蓝牙,“我给你放音乐,解解闷。”
她放的英文歌曲,旋律暧昧抓耳,歌词露.骨劲爆,引人遐想。
傅温寒正想让她暂停播放,她先起身:“差点忘了,我这次要画的腰带是另一个款式,你别动,等我拿来。”
慕胭凝拿来一条克罗心腰带,腰带扣的复古五金元素中央被十字架占据,周围缠绕着繁复的花样。
“你保持姿势别动,我给你换上。”她蹲在傅温寒身前,伸手要解他身上这条腰带。
傅温寒小腹附近发紧,腰往后躲:“我自己来。”
她皱眉:“说了让你别动,你的角度和刚才不一样,我画歪了怎么办?”
其实大概形体已经有了基础轮廓,即使角度有变化,也没影响,这么吓唬傅温寒,纯粹是享受对他的掌控感。
“……那你快点。”傅温寒忍着被她触碰禁区附近的异样酥痒感。
她动作快,扯掉原有皮带,穿进克罗心腰带,调试针扣:“可以吗?”
“可以,”傅温寒口干舌燥,嗓音略哑,“我渴了。”
“我去给你准备水。”她起身离开。
傅温寒在原地感受胸腔里狂乱的心跳,和下腹部燃烧的不适。
腰腹附近的皮肤还余留被她指尖蹭过的侵略感,腰椎的酥麻没退散,耳颊温度滚烫,呼吸频率紊乱。
……她解男生腰带,给男生扣腰带的动作还真是娴熟啊。
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动作,给他带来的冲击力有多强。
慕胭凝去厨房准备半杯凉水,找了根干净的一次性透明吸管放进水杯,回想傅温寒刚才的躲避和害羞,还有屈从的乖顺,真好玩。
给他换腰带时,他腹肌紧绷的线条诱人,青色血管蛰伏肌肤之下,她差点就上手去摸了,还好自控力强,忍下了冲动。
说好这次只是画画,她不能做出越界的举动,省得他提心吊胆。
她拿着水杯,把吸管送进傅温寒口中,他匆忙喝下几口水,身体里被灼烧的火热感没减退分毫。
“有这么渴吗,喝得嘴角都是水。”慕胭凝伸出大拇指,蹭掉傅温寒唇角的水渍,指腹缓慢摩挲着他淡粉色的柔软嘴唇。
涩.气满满的挑逗动作,明目张胆,反复试探他的容忍度。
“慕胭凝,你到底想怎么?”傅温寒的乖巧面具荡然无存,质问般的语气预示他的心情很糟糕。
她还是那副说笑的随意口吻,真假难分:“还想做你啊。”
傅温寒偏头,动作利落地甩开她的手:“就算你把我搞到手,也只能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
“没关系,”慕胭凝握住牵引绳,施力让他回头,视线重新对撞,“我只要你的人,不要你的心。”
她满脸无所谓,真的当他是玩物一样肆意对待。
从项圈扣紧脖子的那一瞬,傅温寒的感情就失控了,此时此刻他胸腔内的剧烈心跳,像经历了一场和恶魔签订秘密契约的惊险交易,付出自由的代价,得到女神维纳斯的垂怜。
9. 第9幅画
傅温寒的跪姿硬朗,被迫仰头对视慕胭凝,她的狐狸眼魅惑勾人,眼神如同打量一只唾手可得的猎物,也像观赏得来不易的战利品。
没有你我平等的感情色彩,只有单方面掌控全局的满足。
手机铃声打断危险的气氛,慕胭凝接起,电话那边的方糖说了几句,她轻笑回应:“你们约会,我去当电灯泡不合适吧?”
方糖强烈要求:“就吃顿饭,算不上约会,我担心见面没话说会冷场,要不你再找个男生,我们四个人一起?人多热闹,也不愁没话聊。”
傅温寒称得上非常敬业的模特,仍旧保持原姿势没挪动分毫,慕胭凝看目前这情况,没办法再画下去,先答应:“行,我找找看有没有男生愿意陪我出去。”
这话故意说给傅温寒听,想看看他的反应。
通话结束,慕胭凝抬手示意他站起来,给他解脖子上的项圈:“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朋友约我出去吃饭,她马上就过来了。”
“哦,”傅温寒的语气低沉,像只挫败的小狗,耷拉着脑袋,“那你找别人陪你吧,我就不碍事了。”
慕胭凝解项圈的动作稍有停顿:“怎么?不开心了?”
傅温寒嘴硬:“没。”
她发出邀请:“眼前有现成的,我还找别人做什么,你有空的话就赏脸陪我和朋友吃顿饭吧。”
“有空。”傅温寒脱口而出,生怕慢一秒,慕胭凝就会改变主意。
项圈落地,傅温寒的白皙脖颈皮肤上,明显被箍出一层红痕。
慕胭凝没想到他的皮肤这么嫩,伸手去碰红印:“痛不痛?”
傅温寒第一次在慕胭凝眼里看到心疼他的神色,他有些贪恋被她在乎的感觉:“有点。”
“不舒服就说啊,项圈松紧可以调,你就硬忍着?”她的语气有轻微的斥责,但更多的还是在乎。
傅温寒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作乱点火:“我又没戴过这种东西,还以为戴紧些才对。”
去掉项圈之后,红痕渐渐消减,现在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淡粉色,似乎这个是摘不掉的项圈,将要如影随形地跟随傅温寒一生。
慕胭凝抽回手,被他的纯情晃了心神,她找回声音:“以后再有不舒服,马上告诉我。”
“嗯。”傅温寒压着唇角的窃喜,被她重视的感觉好幸福。
慕胭凝带上手提包,傅温寒换回他的衣服,一起下楼。
慕胭凝简单介绍背景:“我朋友叫方糖,她带着有好感的男生吃饭,担心没话题聊,让我也去,我觉得我一个人去当电灯泡不好,带你凑个数。”
傅温寒了解完情况,揣摩她的意思:“要我扮演你的暧昧对象?还是临时男友?”
“不用,就普通朋友,一起吃顿饭。”
傅温寒咬重字音:“普通朋友?”
玩他和玩狗一样,又是戴项圈,又是说想做他,都这样了,还普通朋友?
她还有多少个像他这样的普通朋友?
“好吧,那你要当男闺蜜也行。”慕胭凝听出来他略有醋意,故意不顺着他。
偶尔惹他一下,看他气急败坏又隐忍不发的模样,确实挺好玩。
傅温寒暗自平息内心的急躁,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方糖停车,慕胭凝握住傅温寒的手腕走到后排,和他上车。
几人打过招呼,副驾驶座的男生就是之前方糖在酒吧邂逅的帅哥。
方糖不急着开车,先是打趣:“凝凝,这位是你的新男朋友?”
慕胭凝没否认:“嗯。”
她决定隐瞒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秘密被泄露的危险。
傅温寒内心暗爽到飞起,她没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任由闺蜜误解,暧昧上头的感觉像是站在云端般恍惚。
方糖挤眉弄眼:“哦~难怪好几次约你都约不出来,原来是重色轻友。”
慕胭凝淡笑,这种场面话,方糖会在她每任男友面前都说一次,以显示她对当时的恋爱对象多上心。
她配合方糖演完这出戏:“你还不是一样吗?我哪有坐在副驾驶的这位让你重视。”
副驾驶的男生叫周泽羽,他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笑得腼腆。
“吃什么?”方糖找出几家饭店导航,“你们统一意见。”
陈轩航提议:“吃川菜怎么样?”
方糖问慕胭凝:“你们吃川菜吗?”
慕胭凝询问傅温寒:“你想吃吗?”
对于傅温寒来说,吃什么早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和她一起。
他点头:“想。”
“那现在出发。”方糖驱车前往目的地。
-
川菜馆。
点了几道招牌菜,等上菜的间隙,陈轩航和方糖聊得起劲,完全不像没话说的样子。
真正没话说的是慕胭凝和傅温寒,两人在车上很安静,进了川菜馆后更是一句话没说。
可能他们心有灵犀,都怕说多错多,会不经意间暴.露他们的真实关系,那不如沉默到底,扼杀所有说漏的可能性。
方糖察觉身侧寂静,注意力转到慕胭凝身上,试探:“你们吵架啦?”
慕胭凝奇怪:“没有,怎么了?”
“你们两个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们冷战呢,”方糖放松下来,开玩笑,“还是你男朋友本来就比较内向?”
慕胭凝浅笑:“是比较容易害羞,年纪还小,有点认生。”
傅温寒的注意力全在慕胭凝身上,懒得多关注别的事,只要不让他穿奇怪的衣服,戴奇怪的配饰,他也不至于到害羞的程度。
陈轩航趁机和傅温寒搭话:“我20岁,你多大?”
傅温寒嗓音淡漠:“18。”
“啊?你不会还在读高中吧?”陈轩航的话里透露着不屑和小朋友玩的感觉。
傅温寒直说:“我在哈佛读大三。”
“……”很好,把天聊死了。
方糖用眼神向慕胭凝求证,好像在说“你男朋友不会是吹牛的吧”,慕胭凝点头,无声回答“人家就是有这个实力”。
服务生上齐菜品,鲜香麻辣的味道争先恐后涌进几人鼻腔,陈轩航放弃和傅温寒沟通,继续和方糖聊得热火朝天。
慕胭凝不动声色吃着菜,余光注意傅温寒吃一两口菜就会拿起杯子喝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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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耳颊颜色持续往深红靠近,嘴唇被辣到有些微微发肿。
即使这样,他也没放下筷子,仍旧缓慢吃着。
像个笨拙又固执的小孩,明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受苦,还是不肯认输地坚持去做。
慕胭凝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情,出门前才和他说过,以后再有不舒服,要马上告诉她,话都听到谁肚子里去了?
傅温寒吃不了辣,听到慕胭凝问他想不想吃川菜,他竟然答应了。
要是被辣到受不了,她还会露出那副很心疼他的表情吗?
好想再看看她心疼他的眼神啊。
现在傅温寒的口腔内像一片火海,灼烧难耐,他再次拿起水杯喝水,发现里面的水已经空了。
他下意识看向慕胭凝,她把自己的水杯推过来,眼神意味深长,好像看穿他的把戏,但很乐意奉陪到底,静待落幕。
傅温寒用纸巾擦干净唇周,握住水杯灌水,放下水杯后,他又拿筷子夹菜。
两个人不声不响,却是一场难分伯仲的较量。
傅温寒想知道慕胭凝在不在乎他,能否发现他不能吃辣也在尽力迎合。
慕胭凝想知道傅温寒打算哪一秒放下筷子,告诉她,其实他吃不了辣。
眼看傅温寒又要把麻辣的菜送进嘴里,慕胭凝起身牵住他的手离席,给方糖留下一句:“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方糖疑惑,但没多说什么。
慕胭凝去收银台:“你好,32号桌结账,再帮我拿瓶牛奶。”
她把牛奶给傅温寒:“喝牛奶解辣。”
傅温寒拧开瓶盖,连喝好几口,像在沙漠中发现绿洲的旅人。
她牵着傅温寒的另一只手腕,带他来到川菜馆外的空地处,一副训话的架势:“傅温寒,我是不是明确讲过,以后再有不舒服,要马上告诉我?”
傅温寒嘴里还有牛奶,说不了话,他只能用点头来表示。
她追溯问题源头:“那在车上说要吃川菜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你吃不了辣?”
傅温寒咽下牛奶,答话:“我不想扫兴。”
“……”慕胭凝说话的语调柔和几分,“吃不了辣,就少吃,逞什么强?你不想坏了方糖的兴致,可以发消息告诉我啊,我找个借口,我们就能走了。”
傅温寒的嘴唇微肿,唇色鲜艳像玫瑰:“第一次和你出来吃饭,我不想留给你糟糕的印象。”
慕胭凝越说越来气,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你照顾方糖的感受,照顾我的感受,那你自己的感受呢?你把自己放在第几位?”
傅温寒被她问住了,临时出来吃饭,他只想着让慕胭凝心情好一点,没考虑过自己。
看着他怔愣的神情,慕胭凝再次重申那句话:“我最后说一次,以后再有不舒服,立刻马上告诉我,只要我们的关系还在存续期间,我会想办法解决,还有,把你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我知道了,”傅温寒拿到他渴盼已久的结果,“你在心疼我吗?”
是不是对他产生好感了?所以看不得他受委屈?
慕胭凝伸手轻戳他的心口:“哪个主人不心疼自己的小狗?”
10. 第10幅画
傅温寒感受到慕胭凝戳他的动作,自心口往骨髓深处流窜一阵过电般的酥麻。
换做往常听到她称呼自己为小狗,早就冷脸反驳了,这次竟然挺乐在其中。
当小狗能得到她的爱与心疼的话,那他可以考虑一下。
傅温寒难得温柔一笑:“能让姐姐心疼我的话,当小狗也不错。”
慕胭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水润双眸:“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傅温寒偏头,傲娇劲儿又犯:“没听到算了。”
慕胭凝不肯善罢甘休,软磨硬泡:“你就再叫一声嘛,我没听够。”
“等你听够,就对我腻了。”傅温寒坚守底线,其中包含他的小小私心。
无论多美味的食物,天天吃总会厌烦,只有不常见的东西,每次重新拥有时,才能激发心底的新鲜和想念。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心机。”慕胭凝窥破他的用意,不再强求,和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散步。
傅温寒的嘴角弯翘:“都是你教得好。”
“就当你是夸我吧。”
慕胭凝看到附近有家生意不错的家常菜馆,“我没吃饱,再陪我吃点。”
两人走进店里,服务生热情招待,递上餐单。
慕胭凝捏着餐单递给傅温寒:“点你爱吃的。”
傅温寒接住餐单:“那你呢?”
她单手托腮,笑容极具亲和力:“我和你吃一样的咯。”
傅温寒突然发觉,她声称没吃饱是客套话,实际清楚他在川菜馆没吃好,特地带他出来开小灶。
她照顾他的感受,他也不能落后:“你喜欢吃什么?我点几道你爱吃的。”
“我们以后一起吃饭的次数多着呢,想了解我的口味,你慢慢摸索吧,”慕胭凝朝他俏皮眨眼,“从这次开始。”
如果对她没意思,不愿意对她上心的话,大可以拒绝她抛来的诱饵,但是傅温寒毫不犹豫地咬钩,恰好让慕胭凝确信,他非常愿意重视她。
傅温寒的心跳再次不听使唤地乱掉频率,他势必会珍惜相处的宝贵时间,争取用行动往她心中的完美分数线靠拢。
“好啊,”傅温寒垂眸,扫过餐单上的菜品,摸不准她的口味,小声求助,“不能给点提示吗?”
“不能哦。”
完全开盲盒的试验,要是点不到她爱吃的菜怎么办?
猜测她的心思,过程中加速的心跳和猛涌的未知兴奋操纵傅温寒的多巴胺快速飙升。
有趣、心动、刺激……多样情绪混合,第一个带给他丰富情感体验的异性,是他不太了解的姐姐。
姐姐拿捏他易如反掌,他想拿捏姐姐是痴人说梦。
偏偏很迷恋姐姐带给他的新奇感受,甘愿受她摆布,他真像一只慢慢开始和主人建立牵绊的小狗。
现阶段的彼此不甚熟悉,好在有足够的时间供他们了解对方。
菜品上齐,傅温寒不时注意慕胭凝更中意哪道菜,默默在心底为她单独创建备忘录并放在置顶位。
两个人的吃相都很优雅,没有多余的声音,连聊天的环节一并省略。
饭后,傅温寒送慕胭凝到小区门口:“下周见。”
慕胭凝没急着走:“嗯,马上七月了,气温高,你出门记得涂防晒,保护皮肤别受紫外线伤害。”
傅温寒不拿自己当回事:“我这么多年都没涂过,也没什么事。”
“你要是晒伤皮肤了,可别怪我无情换模特。”慕胭凝伸手,轻捏住他的耳朵揪了揪,“让你不听话。”
惩罚般的动作,没什么力道,反倒像是给他的奖赏,他的眼底浅笑纯澈:“一点儿都不疼。”
傅温寒没抗拒也不抵触她的亲昵动作,和她说笑着,过路人看了他们的言行都要以为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是我不舍得弄疼你。”
慕胭凝穿着低跟凉鞋,稍微踮起脚尖,在他耳畔用只够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低语,“小狗回去要记得想主人哦。”
傅温寒明显还不是很适应这个称呼,耳根迅速升温,他用同样音量回复:“会的。”
慕胭凝想起之前的他,和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小狗。”
还毫不犹豫拒绝她:“不用给我留考虑的时间,我不愿意。”
眼前的傅温寒,乖顺应下称呼,前后反差鲜明,慕胭凝很享受这种逐渐驯服对方的经过。
傅温寒注视她若有所思的眼神,补问一句:“你会想我吗?”
少年眼中的感情干净炽热,燃烧着最纯情的星光,搭配一张殿堂级艺术品的脸,慕胭凝只想将他纳入囊中,占为己有。
“你猜。”她没点明谜面,转身踩着慢步调走出去几米,又回头看向在原地没动的傅温寒。
他一步未挪。
“怎么?舍不得我?”慕胭凝单手勾住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笑得比骄阳还明媚。
“还好吧。”傅温寒羞于承认真实感受。
慕胭凝小跑回傅温寒的身边,极快地在他左脸颊留下一个唇印,蜻蜓点水般相触即离。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微愕中,慕胭凝笑着和他挥手告别:“下周见。”
傅温寒目送她的倩影走远,直至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他还没缓过神来。
她的嘴唇柔软,碰触他脸颊的刹那,他浑身绷直,血液上涌,心跳快到像坠入永远无法逃脱的温柔乡,挣脱不开她的柔情似水。
第一次被女孩子亲脸,还是在他毫不设防的情况下,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太意外,他没来得及做准备,呆愣在原地,甚至给不出合适的回应,只能被动承受她赐予的奖赏。
在她眼里,他很傻吧。
对调.情方面的事,他知之甚少。
假如谈过恋爱的话,估计能勉强赶上她的节奏,能应对相处中的来回。
没事,他向来学习能力强,回去就恶补这方面的理论知识,争取下次好好发挥,让慕胭凝对他刮目相看。
-
傅温寒回到家,傅知寒在客厅里看新闻,瞧见弟弟脸上的红色唇印,他好奇:“约会去了?”
“你从哪看出来的?”傅温寒一顿,难道是嘴角的笑太过放肆,直白到被哥哥察觉?
傅知寒指指脸颊:“我又不是瞎子,那么红的唇印,除了约会还有其他可能吗?”
“嫉妒我?那你也去约会。”傅温寒去厨房取了瓶冰水,往楼上走。
傅知寒不和他计较:“幼稚。”
傅温寒怼回去:“就你成熟行了吧。”
回到房间,傅温寒对镜欣赏慕胭凝在他脸上留下的作品,满意到不得了,恨不得把这枚唇印久久保存。
他点开手机相机,拍下脸上的红印,欣赏三五分钟后,又取出慕胭凝送他的相机,来回拍了好几张才满足。
只是一个脸颊吻而已,他兴奋到睡前都还没冷静下来,伸手去摸洗掉了唇印的那片皮肤,感觉还是有烫意酝酿,像抹不去的仅他可见烙印,永久存于记忆画廊。
手机时间显示22:42,慕胭凝休息了吗?
分别之后,一条消息都没有,见面时的热情被冷冰冰的屏幕取而代之,好不习惯。
真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
傅温寒根本睡不着,斟酌要不要给她发消息,发的话……该发什么内容?会不会打扰她休息?她会回复吗?说不定已经睡了?
不发的话……他根本做不到不发。
慕胭凝捧着水果沙拉和零食,坐在家里观影室看感兴趣的纪录片,早把傅温寒忘在九霄云外,她专注自身的惊人自控力,旁人羡慕不来。
为情所困?她还没体验过这个词的具体滋味。
而且她属于怎么吃都不会胖不会长痘的体质,来生理期也不会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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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各方面综合条件都属于是老天的宠儿级别。
等她看完纪录片,已是两个小时后,收拾了沙拉碗和空零食袋,回房间洗完澡吹干头发,才拿起丢在一旁的静音手机,多条消息涌进眼帘。
【方糖:你到家了没呀?还是和你男朋友在外面?】
【方糖:陈轩航送我回来了,约我下次去看电影!】
【方糖:话说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都没听你提过。】
慕胭凝简短回复:下午回来了,不想打扰你,就没给你发消息,你们进展挺快嘛,合得来就行。
她不愿意说的事,别人怎么问都没用,方糖见她对傅温寒只字不提,也不再苦苦追问,回完消息就互道晚安了。
慕胭凝继续看其他消息。
有几个意大利的朋友,给她发来几家值得打卡的餐厅和游玩地点,邀请她开学之后一起去。
她的人缘好,长得漂亮,有才华,情商高,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和她做朋友,受欢迎实在正常。
最后一条消息,来自傅温寒,发送时间是23:52。
【傅温寒:晚安。】
她复制这两个字,再粘贴回对话框按下发送键,顺手把傅温寒的备注改成“小狗”。
盯着新昵称,她的唇畔晕开弧度,思索下次见面该让傅温寒穿什么衣服。
一周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分别的时刻,消息都由傅温寒主动发送,差不多就是早安晚安之类的日常问候,慕胭凝回复得并不及时,但好歹每条都有回,见她没有聊天欲.望,傅温寒识相地不再打扰。
她的朋友圈没有内容更新,无从了解她平时的生活轨迹,因此更觉得她身上有丝丝缕缕捉摸不透的神秘感,无限吸引着他前去靠近再探索。
慕胭凝的暑假生活过得万分惬意,每天睡到自然醒,厨房里有阿姨准备好的三餐和水果、下午茶。
午后,她捧着感兴趣的书籍和甜点饮品去后花园的凉亭里消磨时光,蝉鸣和风声是最好的自然音乐,时不时有蝴蝶和鸟雀飞过,放松眼睛的同时也能观赏小动物自由活动。
提前预约的画展、音乐剧、演奏会……她从未缺席任何一场活动,这是她和自己灵魂的约会,静下心来沉浸于艺术的怀抱中,总能让她倍感舒适。
有灵感的话,在家里画室创作。
没灵感的时候,和方糖出去走走逛逛,回家的路上,顺路在花店给自己买一束鲜花带回放在画室,看见生机盎然的花卉,心情跟着变得更加鲜活。
即使没有爱情,也不妨碍她过得快乐舒心。
再次和傅温寒见面,她身着碧绿色旗袍,高盘发髻间横一支做工古朴的木簪,弯月眉细长入鬓,耳边碎发垂顺蓬松,为她的出尘气质多添几分慵懒随性。
她的眼角眉梢绽放出一抹清甜的笑:“来啦?”
傅温寒从她亮眼的笑容里回神:“你看起来心情挺好。”
“今天是能见到小狗的日子,我心情当然好。”
一见面就开撩,在微信上也没见她这么热情。
“你肯定又准备用新花样折腾我。”
傅温寒来之前猜想过,她这次会提供哪些稀奇古怪的衣服和配饰,目睹她粲然的笑容,立刻确定她没安好心。
她带傅温寒到衣帽间:“真聪明。”
傅温寒皱眉审视衣架上的白色衬衫,衬衫正面版型正常,而背部的大片露肤设计令人瞠目,从肩胛骨附近到衣摆的位置挖空布料,清晰可见衬衫前襟的纽扣和衣角,无疑是一件很性感的露背装。
“你总能让我眼前一黑。”傅温寒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配饰呢?”
她晃晃另一个衣架,上面挂着的饰品刷新傅温寒的认知,他的表情一言难尽:“这什么东西?往哪儿戴?”
慕胭凝掩唇,笑意从她指缝流出:“你没见过呀?那我来帮你吧。”
11. 第11幅画
傅温寒目露警惕:“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慕胭凝说出精致配饰的准确名称:“胸.链。”
顾名思义,这东西该戴在哪个部位,足够明了。
傅温寒仔细端详配饰,纯银材质的纤细链条纵横交叠,前后点缀诸多碎钻,经阳光照射,折出夺目色彩,像一件只有华丽缝线却无布料的特殊衣服。
他先前许下过“以后你让我穿什么都行,我配合你练画画就是”的誓言,上了贼船,可不是那么容易跳下去的。
“这和chocker一样?也有起源和象征?”傅温寒捻起一根银链,冰凉的金属质感流淌他指间。
慕胭凝赞许:“你很会举一反三,胸.链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代,人类最原始的首饰形式之一就包括胸.饰,早期胸.饰由兽牙、骨头或其他自然材料制成,用于装饰和展示身份、地位、勇气。”
傅温寒静听她介绍眼前这件饰品的变迁史。
“在古代,胸.链还具有特定的文化或宗.教意义,在某些文化中,胸.链被用作护身符或象征特定的社会地位,随社会发展和文化交流,胸.链的设计和材质,逐渐演变得更加多样化,佩戴方式也发生变化,它开始以一种时尚饰品出现,用于搭配服装,展现个人风格和品味。”
她走近,手指巧妙勾住饰品的细银链,像即将为傅温寒加冕的女王,等着为他赋予无上荣耀:“现代胸.链款式和设计更复杂细致,从简单的链条到镶嵌宝石的精细工艺,胸.链已经成为时尚界的一部分,不要对它有偏见。”
傅温寒面对她直白的行为,有些难以招架:“你真要帮我戴?”
慕胭凝挑眉,耸肩,一副驾轻就熟的神情:“你不是没见过吗?我帮你一次,当给你的示范。”
傅温寒僵在原地,不知所措,体温快速上涨,耳根的薄绯蔓延到脸颊。
“脱呀,不然怎么戴?”慕胭凝催促他脱掉上衣。
傅温寒浑身不自在:“不用你教,我能戴好。”
她眸底的笑意戏谑狭昵:“怎么?怕我占你便宜啊?”
傅温寒推她离开:“你去画室等着就行了。”
“行吧行吧。”慕胭凝情不自禁脑补傅温寒戴上胸.链的模样,注定又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视觉盛宴。
到底没接触过这类饰品,傅温寒穿得缓慢又别扭。
凉感金属和他升温的皮肤相碰,小颗粒点缀的彩钻随肌肉下的呼吸频次起伏,胸.前和背后的肌肉纹理沟壑全被胸.链形成的软梏套牢。
他没敢往全身镜里瞧,急忙取下露背款式的衬衫,当最后的遮羞布罩在身上。
宽松的湖蓝色牛仔裤,腰身刚好合适,不再需要皮带的加成。
傅温寒穿戴整齐,回到隔壁画室。
慕胭凝迫不及待往他身上倾注目光,这件白衬衫选得恰到好处,从正面看是挑不出错的基础款休闲衬衫,纽扣、缝线、袖子全都规矩本分待在原有的位置。
布料下被遮挡住的碎钻像星罗棋布的银河,胸.链轮廓若隐若现。
她绕步到傅温寒侧身,少年的后背皮肤从肩胛骨往下一览无余,长期锻炼形成的肌肉上趴俯着链条珠宝,脊背线条流畅锋利,顺中线没入裤腰。
牛仔裤长,盖住了大部分脚背,只露出白皙干净的脚趾,他有些紧张尴尬,脚趾抓地关节下陷。
只看正面的傅温寒,穿着得体不失时尚,换谁都想不到,他的后背和身前打扮的风格差距这么大。
露背过多的性感风格衬衫,似乎急于展示衬衫主人平日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禁锢住他肌肉线条的银链,像道道无法撤除的枷锁,将最原始的本能冲动封印进骨血之内,欲.气的穿着反而像一件未经拆封的礼物,勾起引人探究的魅力。
“很好看。”
慕胭凝伸手,顺着傅温寒后背的链条,指尖往下勾滑,在腰窝处短暂停顿,又无意刮蹭过他的皮肤,“原来足不出户也能看男模特走秀。”
傅温寒后背过电般酥痒难耐,他扭动劲瘦腰身闪避逗惹:“好看归好看,别对我动手动脚。”
“你知道的呀,我要画人体结构,不熟悉结构可怎么行?”
慕胭凝不仅没停手,反而变本加厉,来到他身前,指腹压在衬衫上,寸寸下滑,仔细感受,“我正在熟悉,别着急。”
她清晰感知到指下的衬衫布料质感、胸.链样式,以及傅温寒紧绷的肌肉和他越发紊乱的呼吸,他的体温烫手,黑眸里的暗火有警告的意味:“你别乱来。”
他是有生理需求的男人,不是一具面临异性挑.逗还能做到无动于衷的雕塑。
穿上新奇服饰,被她用观赏猎物般的视线将他浑身上下扫描透彻,已经足够羞臊难忍,还要备受她撩.拨的煎熬,脉搏和心跳都随着她指尖的跳跃而变换节奏,气氛暧昧旖旎,无止境氤氲蔓延。
慕胭凝趁机火上浇油,旗袍紧贴到傅温寒的衬衫前,双手环攀他的脖颈,抬眸仰视他,眼神装满意图将他征服的野心:“假如我非要乱来,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她咬字柔情缱绻,每一个音符紧扣傅温寒心扉,短暂剥夺他的思考能力。
见傅温寒说不出话,她又大胆伸手向衬衫领口内探去,指甲上车厘子红的闪亮猫眼胶像吐着信子的毒蛇,让人防不胜防,灵巧地捏住他肩上一根银链,勾出来让傅温寒看:“呀,都染上了你的体温和味道呢。”
傅温寒耐着性子:“所以呢?”
“动物会用体味来标记属于自己的领地和所有物品,”慕胭凝的媚眼如丝,语调轻飘,“所以……这条链子和衣服都有你的味道,你就是我的小狗咯,可不许瞒着我偷偷认其他主人哦。”
傅温寒语气冷傲:“放心,我没兴趣。”
他看过的调.情理论全是纸上谈兵,实战起来照样菜鸟一枚,对于慕胭凝的试探、挑衅、暗示,他仍旧无法做到应对自如。
除了受她摆布,就只能耍一耍他傲娇的脾气。
“不逗你了,”慕胭凝虚指旁边的高脚凳,“坐,我要开始画后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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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温寒像被扯动关节活动的布偶娃娃,坐稳摆好姿势,再调整成她指定的角度。
日光穿透玻璃窗,晒到他挺直的冷白背脊,他的粗壮骨骼撑起肌肉和皮肤,阴影明确立体,随微小动作摇摆的银链,在他身上印下一条条触摸不到的脉络。
白衬衫挡住身前,后背的风光仅作画者可见。
傅温寒坐好,被胸.链围拢上肢的奇异感受难以形容,他主动询问:“往后还有类似胸.链的饰品要我戴吗?”
“有啊,多着呢,腰链、腿链、脚链、腿环……”慕胭凝画笔没停,描摹她想要的形状,“你很期待?”
傅温寒期待的不是戴这些稀奇古怪的饰品,他期待每次和她见面的时间,期待她用专注的眼神容纳他的全部,期待她的甜言蜜语。
哪怕这份甜言蜜语别有居心,他也甘之如饴。
他准备回去提前预习不同饰品的起源和文化,等下次需要他佩戴的时候,他能反客为主,向慕胭凝介绍饰品的相关内容,这样也算掌握主动权,不完全处于被动位。
“没有,随口一问。”傅温寒压下真实心思,余光注意到旁边矮桌上摆放的一个玻璃花瓶。
花瓶里水养着几朵奶茶裸粉玫瑰,花瓣淡雅渐变,层次丰富,自带复古高级柔美感,淡香味萦绕空气。
不知道是银链条贴肤的陌异感受还没适应,还是画室内冷气过于充足,导致他心里跟着降温,又或者是眼前的玫瑰花让他不自觉去联想,这是谁送给慕胭凝的?
想追问送花的人是谁,又碍于没身份,突兀问起只会显得多管闲事。
盯着玫瑰花时间长达五分钟,傅温寒绞尽脑汁想隐晦的说法:“玫瑰花挺漂亮,送你花的人挺有品味。”
“是吧?”慕胭凝往玫瑰花方向瞥去,“我也觉得送花的人审美很不错。”
她听得出傅温寒在旁敲侧击打探送花的人是谁,偏偏就不告诉他,他心神难安的表情也别有一番精彩风味。
一室静谧,针落可闻。
傅温寒暗自猜测揣度,慕胭凝专心致志给眼前的画收尾,过度投入导致她没及时察觉门口有稳健的脚步声靠近。
“凝凝?”慕止棠轻敲半掩的画室门,“你在里面吗?我看到一楼有双男生的休闲鞋,是小傅来了吗?”
画架前的慕胭凝屏息抬眸,瞳孔中的慌乱无处躲藏,她匆忙放下手里的画笔,扯下画纸反夹,掩盖真实现场。
傅温寒着急找东西遮挡后背,用唇形无声问:“还有衣服吗?”
她摇摇头,想让傅温寒躲起来,奈何画室里没有可供他藏身的地方,两人面面相觑,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去给慕止棠开门,傅温寒的后背衣着可能被哥哥看到,那该怎么给哥哥解释这场面?
不开门的话,似乎故意掩藏见不得光的事,反而更容易惹起哥哥怀疑。
情急之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慕胭凝硬着头皮回答:“哥,我在里面。”
慕止棠拧动门把手,推门进来。
12. 第12幅画
傅温寒正对门口,内心方寸大乱,表面镇定自若,和慕止棠打招呼:“止棠哥。”
慕止棠点头,语调温和:“我今天提早下班,还纳闷书房摆着书法用具,怎么不见人呢?原来你们都躲楼上来了。”
慕胭凝提前布置好书房的假象,却没料到慕止棠今天提前回家。
她赶忙救场,担心哥哥看出傅温寒正经衬衫下的狂野本貌:“我们这叫劳逸结合,在楼下练字练得手酸眼睛困,上来看看后花园里的景色,正好缓解眼疲劳。”
“那直接去后花园看好了,”慕止棠隔窗远眺,满园红花绿叶正是盛开的季节,“透过窗户能看多少景?”
慕胭凝带点撒娇劲儿:“哎呀,哥,在楼上看就正好,有空调吹,花园里那么晒,还有数不清的蚊子,我才不要自讨苦吃呢。”
“行行行,说不过你。”
慕止棠看向身穿白衬衫和休闲裤的傅温寒,隐约瞧见他宽松衬衫领口的锁骨位置有银链闪烁,“你戴项链了?现在年轻人好像都喜欢偏细的简约款式。”
傅温寒正好借机顺台阶下:“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最近流行什么,随便搭的。”
慕胭凝祈祷哥哥别再深挖项链相关,找借口支开他:“哥,我替你当了好几节课的老师,你要不要犒劳我一顿好吃的呀?顺便奖励一下我刻苦勤奋的学生。”
慕止棠爽快答应:“没问题,我下楼开车,你们想吃什么都行。”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慕胭凝目视哥哥下楼梯,“我们马上来。”
危机解除,慕胭凝拍拍心口:“好险好险,差点露馅。”
傅温寒忍俊不禁:“你慌什么?穿得不能见人的是我,被发现了也是我遭殃。”
她轻嗔:“说得轻松,我没有连带责任吗?我哥要是知道真实情况,绝对没我好果子吃。”
话落,她去衣帽间找到件和傅温寒身上款式相同的正经衬衫:“你别穿回自己的短袖了,直接脱掉.胸.链穿这件衬衫,省得我哥又起疑心问你怎么换了件短袖,我再去给你找条相似的项链瞒天过海。”
傅温寒捧着白衬衫,垂眸注视熨烫过的衣领褶皱,她这里怎么有男款衬衫?
目前每次穿的衣裤,全带有标签和购买记录,这件没有标签的白衬衫,显然被人穿过。
傅温寒皱眉,心有不悦:“别告诉我这衬衫是你前男友穿过的,我可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什么眼神?你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这是中性款,我之前穿过两次,”慕胭凝抢回衬衫,“不穿还我。”
“我穿。”傅温寒拿回衬衫,“你和别人不一样。”
他丝毫不介意她的毒舌,这反而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生疏客套了,已经变得越来越亲密。
慕胭凝回房间找到条纯银项链,扔给傅温寒:“这也是我戴过的,你将就一下。”
从出门前,到各回各家后,傅温寒始终没能得知,送慕胭凝玫瑰花的人是谁。
无解的难题变成挥之不去的困扰,他和自己较劲般赌气,不就几朵玫瑰花吗?下次见面时,他捧一大束鲜花去见她。
既然不知道送花的人是谁,干脆直接超越那个人。
-
七月中旬,气温居高不下,为避免毒辣光线,慕胭凝开启昼伏夜出模式,白天绝不出门。
她瞧日历上的日子,今天下午要和傅温寒见面,哥哥正在外地出差,半个月后才能回来,姥爷前天和舅舅一家去了避暑山庄,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来。
这几天,家里除了定时来做饭和打扫卫生的阿姨,就剩她一个人。
带前庭后院的多层别墅变得清冷孤寂,她却感觉身处世外桃源,逍遥自在没烦恼。
门铃声响起,她放下怀里的抱枕去开门,玫瑰花香扑鼻,大束鲜艳的蓝色玫瑰花后,傅温寒的丹凤眼捕捉到她微讶的表情。
她伸手指指自己:“送我的?”
傅温寒对她的反应感到好笑:“那不然呢?”
她接过玫瑰花,让傅温寒进来:“谢谢,好漂亮,不过为什么送我花?”
傅温寒意有所指:“单纯想弄明白,在送你花的所有人里,我的品味能排到哪一位?”
听出他还在对上次见到的水养玫瑰耿耿于怀,她笑得比花还妩媚:“第二。”
傅温寒的表情和语气明显跌落:“稳坐第一的幸运儿就是上次送你玫瑰花的人吧?”
她承认:“对呀,那是我出门散步,路过花店看见里面有几朵很漂亮的卡布奇洛玫瑰,就买下来送给自己了,我审美不错吧?”
他郁闷这么久,想过各种可能性,唯独没想过那几朵玫瑰,会是她自己买的。
他还为此失眠好几个晚上,真傻。
慕胭凝抱着玫瑰花,凑近傅温寒身旁,仔细端详他:“你该不会为了这事,整夜整夜睡不着吧?”
傅温寒的嘴硬一如既往:“笑话,这么点事我能睡不着?”
万一天塌下来,靠他的嘴也能撑个几百年。
“那天穿走了你的衬衫,我洗干净了,这次拿来还你。”傅温寒取出包里的白衬衫,还有装着那条银色项链的黑丝绒盒子,“还有项链。”
慕胭凝抱着玫瑰花,带他上楼:“你放衣帽间吧,顺带换这次的衣服。”
尽管来之前做过心理准备,但看着眼前的服饰,傅温寒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就这些?”
她清点装备:“衬衫、衬衫夹、战术肩带,就三样,没啦。”
“裤子呢?”
视线范围内,除了他身上穿的牛仔裤,再没有多余的男款裤子,他前几次来这儿穿的特定裤子也全无踪影。
“穿了裤子我还怎么画衬衫夹?”她一副说正事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让傅温寒耳根骤然发烫。
衬衫夹是攀附在大腿上的饰物,作用在于穿衬衫做大幅度动作时,衬衫夹可以固定住衣角,保证不移位,防止走光。
一般戴了衬衫家再穿上西裤后,裤子材质比较光滑单薄的话,隐约可以窥见裤子下的衬衫夹形状。
战术肩带是捆缚在衬衫上的黑色宽带,过去在战争中起到提升背负舒适度和稳定性的作用,以及提高装载能力,保障特殊功能。
这类东西应用到模特身上,除了会增强观赏性和装饰性,还能突出模特本身的身材曲线和肌肉轮廓,傅温寒可以理解并配合。
可是……不穿裤子像话吗?!
傅温寒真的觉得掉进了狼窝:“你意思让我别穿裤子?”
慕胭凝笑得不怀好意:“反正我家现在就我和你,你害羞什么?就当是为艺术献身了。”
“慕胭凝!”傅温寒被她戏弄得面红耳赤,压着火气制止,“你别侮辱艺术。”
她挑眉:“那我侮辱你?你乐意么?”
“……”傅温寒闭口不言,不再和她争辩,抿着唇冷静思考该不该一走了之。
假如现在离开,那前几次的付出,就等于前功尽弃。
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也不会有人支持他玩那些心惊肉跳的项目。
傅温寒迷恋慕胭凝在明面给他的安全感,和背后仅他们二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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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的暧昧相处模式,一再沉沦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哪怕在这受着她的调戏,也不愿就此一刀两断。
傅温寒像给主人撒娇,却被主人冷落的小狗,闷闷不乐装哑巴,垂着眼眸自我调节情绪。
意识到玩过火了,慕胭凝收敛玩心,过去哄他:“生气了?”
他偏头,躲开对视的目光,神情愠怒带羞,拒绝沟通的模样显然气得不轻。
慕胭凝踮脚,在他脸上留下新的唇印:“亲亲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傅温寒不和她进行任何眼神交汇,他知道一旦四目相对对,必定会立刻沦陷。
她动手捏捏傅温寒红透的耳朵,没忍住笑:“你生气起来这么可爱呀?”
傅温寒的火气消下去大半,别扭地沉默着,似乎僵持的时间久一点,就能听到她多哄他几句话。
“别烦我。”傅温寒声音没有起伏,仍然拒绝对视,怎么都不肯看她。
“亲你算烦你么?”慕胭凝抱住他的脖颈,强行在他脸上拓印新的吻.痕,“你不消气,我就亲到你消气为止。”
傅温寒心底的怒意被几个亲吻抚平,碍于面子,他还装腔作势:“你少耍流氓。”
她知道傅温寒消气了,重新恢复笑意盈盈的姿态:“怎么啦?主人亲亲小狗,不可以么?”
傅温寒终于和她视线相汇,为什么在她眼里看不到半点感情的存在,哄他消气的亲吻是施舍才对吧?根本不是在对他示好。
明明她的身体紧贴他怀里,他却觉得怎么都弄不懂怀里人的心意。
受不了他委屈巴巴的受伤目光,慕胭凝撤退:“裤子在后面衣架,你找找看,正好我把你送的玫瑰去放花瓶里养着。”
她的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实在很难琢磨。
傅温寒再次败下阵来:“好。”
一件新买的白衬衫略显松垮地罩在他身上,领口附近的嶙峋锁骨分外抢眼,衬衫夹扯平衣料褶皱,战术肩带压出他的上肢肌肉轮廓,黑色西裤布料贴肤,衬衫夹的形状极有存在感。
他回到隔壁画室,伸指调整战术肩带,慕胭凝的注意力随他修长干净的指节跳跃。
“坐。”慕胭凝抽出一朵修剪过尖刺的玫瑰花递给他,“你的手很好看,拿着花摆姿势,我现在画。”
傅温寒按她的要求,自然靠坐在沙发上,单手捧着玫瑰花,目视花瓣,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旁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失恋般的颓败感。
慕胭凝敏锐洞察出他的低落,无法再专心创作,她放下画笔,努力寻找原因:“你的手这么好看,摆点特殊的姿势,我都看不清指关节,还怎么画?”
“你技艺不精,怪我?”傅温寒姿势未变,借用她说过的话回怼,“你要画人体结构,不熟悉结构可怎么行?认真拿我的手熟悉一下,就会画了。”
慕胭凝大胆扯歪话题:“深入熟悉才算熟悉,怎么?你想试试?”
傅温寒没被她吓到,弯唇不羁一笑,甚至有点轻蔑:“也不是不行。”
覆水难收的时候,傅温寒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眼前这幅不可言喻的地步。
他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节奏,仰视跨坐在他腿上的慕胭凝:“感受得怎么样?能画了么?不能的话,再感受一次?”
“你不想吗?”她的手开始作乱。
确实很想,但是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答应她,结束之后,她会珍惜他吗?会爱他吗?
傅温寒握住她的手,嗓音低淡,似乎并不动情:“慕胭凝,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如果你想要非恋爱关系,抱歉,我给不了。”
13. 第13幅画
本该汹涌火热的情意,被这段现实的话扫尽兴致。
慕胭凝穿好衣服,迅速冷静:“我先去冲个澡。”
温水淋到身上,她耳边回荡的全是傅温寒刚才说的话。
算什么关系?在外人看来,应该是书法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是同龄好友的关系,是可进可退的灵活关系。
两位当事人心知肚明,这段难以定义的关系,界限很模糊。
更何况,几分钟前,傅温寒还用他的手在她的花园中采撷过一场甜蜜,往后他们的相处方式,大概难以回到纯粹的模特和画家合作模式。
至于恋爱……先不说慕止棠给她打过预防针,她很享受现阶段自由自在的生活,暂时不打算开启新恋情。
不可否认的是,她偶尔会对傅温寒产生些不可描述的非分之想,但没严重到想恋爱的地步,说白了,她只想走肾,不想走心。
虽然她嘴上总自称主人,称呼傅温寒为小狗,但真要这么界定的话,她也绝非合格的主人。
按往常经验来说,男生都用手帮她了,紧接着会发生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傅温寒是唯一的例外,他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压下原始冲动谈感情。
他没谈过恋爱,正是纯情的时候,不肯稀里糊涂发生关系也实属情理之中,反倒显得她经验老成。
慕胭凝换套新的裙子,回到画室,正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傅温寒扔掉擦完手的湿纸巾:“占到便宜的人是我,你道什么歉,你不是也碰了我的——”
“好了!”她紧急叫停,截断不能入耳的话,“我要说正事,在你来之前,我哥就给我说过,我不能和你恋爱,如果我们往后分手了,他再和你哥见面会很尴尬。”
傅温寒听着她给的理由,只觉牵强:“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他们干涉吧。”
她干脆挑明:“我暂时不想谈恋爱,如果你往后还愿意来,那我们就像以前那样相处,如果你不想再见我,我也会继续替你隐瞒打掩护。”
傅温寒清楚她的意思,明知她不想负责,也不愿就此一刀两断:“我不欠人情,往后继续当模特,或者……”
“嗯?”
“或者当你的小狗。”傅温寒不再隐瞒心意,“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在。”
慕胭凝听着简单的告白,眼神不自觉多些温柔:“你到底是想当小狗,还是想被我爱?”
她怎么会读不懂他的心思呢,他在慕胭凝面前,单纯的无异于一张白纸,有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傅温寒只抓住最重要的:“无所谓,能让我陪在你身边就行。”
“别犯傻,就算你一直陪着我,我也不能保证未来肯定会和你恋爱。”
“我不要你任何保证,也接受所有可能,我喜欢你,我想陪着你,”傅温寒放低姿态,近乎恳求,“姐姐,别赶我走。”
慕胭凝对他无奈:“你真的很傻。”
“我在别人面前聪明就好了。”
傅温寒不嘴硬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尤其是他深情的眼睛,和纯真青涩的情话,让人无法拒绝。
-
没见面的两个礼拜,他们的生活,各有各的精彩。
慕胭凝和朋友出国旅游,享受沿途的美景美食,傅温寒瞒着家里玩遍各种危险系数极高的项目,体验极致的疯狂。
他掰着手指数慕胭凝回国的日子,迫不及待发消息问她:这周见面吗?
慕胭凝几小时后才回复:下周吧,这周没空,回来之后要和朋友去海边玩,她要和我学冲浪。
傅温寒创造有可能见面的机会:我也会冲浪,要不我也去给你帮忙?
慕胭凝发来条语音:“想见我直说。”
她总能轻易看穿他的心思。
傅温寒斟酌着打字:会打扰你们的话,我就不去了。
新的语音发来:“不打扰,你来吧,正好一起玩。”
傅温寒得逞,兴奋到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他穿着沙滩裤和湖蓝T恤,浑身洋溢着少年感,他在沙滩上找到慕胭凝和方糖的身影,和她们打招呼。
慕胭凝身穿粉色比基尼,身材姣好,自带吸引力光环,傅温寒从见到她的那一秒起,就开始脸红,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又偷偷注视她侧脸。
教方糖学冲浪的时间不长,方糖以太阳很晒为由去沙滩上窝进躺椅里休息。
慕胭凝和傅温寒玩起冲浪,你追我赶,抛却所有顾虑和忧愁,像两只不受拘束的海鸥,乘着海浪翱翔在无限蔚蓝之中。
时间渐晚,日落坠进海平面,慕胭凝和傅温寒玩够了,带着冲浪板上岸。
回酒店房间冲完澡,方糖叫了餐点,舒舒服服在空调房里吃晚饭。
傅温寒和慕胭凝约好去楼下的餐厅吃饭,在酒店走廊碰面的时候,他给慕胭凝转了一笔钱。
“给我钱做什么?”慕胭凝换了件碎花吊带长裙,长发用木簪绾起,整个人处于放松的状态。
傅温寒和她乘电梯下楼:“之前说过,住我家酒店给你报销,转你的钱里还有方糖姐的那份。”
“又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报销酒店钱,才让你来的。”
慕胭凝伸手捏捏他的脸,“有你在我身边,能帮我挡掉很多来要我微信的人。”
“有很多人要你微信?你给了吗?”傅温寒很关心问题答案,这关乎到他的潜在情敌数量。
她装作很惋惜地叹气:“要是有比你好看的人问我要微信,估计我就给了,可惜没有一个比你好看的。”
傅温寒要是真的小狗,那现在肯定开心到小狗尾巴都能翘起来当螺旋桨起飞:“没给就好。”
吃过晚饭,慕胭凝不急着回酒店,傅温寒就陪着她在沙滩上散步。
海浪起起伏伏,时而没过附近游客脚踝,时而绵软无力拍打着细沙,阴晴不定,像慕胭凝的心思。
傅温寒想多了解她:“你平常喜欢做什么?
她慢悠悠踩着沙滩往前走,偶尔看到漂亮的小贝壳,会捡起来放在手心:“平常喜欢到处走走看看,找新鲜感,顺带采风画画。”
他小心翼翼问:“那……要是新鲜感没了,你是不是也就腻了?”
“放心,对你还没腻。”她听得懂他的试探和担忧,一点就通。
傅温寒主动并拢两手,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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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前让她放贝壳:“那有没有我能陪你一起做的事?”
“有啊,比如看画展,但是你不感兴趣的话,估计会觉得没意思。”她捡的贝壳越来越多,奇形怪状,色彩斑斓,像沙滩上孵化出来的别样蝴蝶。
“我挺感兴趣的,什么时候能陪你一起去看?”傅温寒手里的贝壳堆积在一起,就像他们之间的经历和回忆,随着时间加深,只多不少。
她想了想日期:“等有机会吧。”
到底是画饼,还是真的等机会,无人得知。
捡到不少贝壳,回房间之后,傅温寒帮她一起冲刷干净贝壳里的泥沙,两个人共同做一件事的过程,是无法复刻的特殊时光,他很珍惜。
他们回到京安市以后,慕胭凝没让傅温寒再去当模特,对他没理由的冷淡。
傅温寒还没得到她的感情,就已经开始患得患失。
她像抓不住的风,不会为任何人驻留。
开学之后,他们各回学校,几乎断联。
慕胭凝不主动给傅温寒发消息,她认为傅温寒之前的表白,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分开以后,长时间见不到面,加上异国的距离和时差,他的喜欢总会减淡。
她明知给不了稳定的感情,就不会去联系他让他胡思乱想,同时也是给够让他接触别人的机会,不做任何干涉。
谁知她的疏远,招来的是傅温寒更加浓烈的想念。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他想起她身上的清新栀子花味,进而想她的脸,想她说话的声音,想和她有关的所有事情。
他甚至很荒唐地想过,如果暑假和她做过了,或许她就会对他热情一点。
要是用身体能换来她的怜爱,那他绝不会犹豫。
他实在忍到快要崩溃,挑了个慕胭凝不忙的时间,给她打电话发泄委屈:“你一点都不想我吗?只要我不找你,你就永远不找我?”
慕胭凝笑得漫不经心:“我怕聊的太频繁,会爱上你。”
傻子才信这话,傅温寒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依靠她这句不走心的话,撑到寒假回国,傅温寒很想和她见面,她却空不出时间,除了一味傻等,他再做不了别的什么。
初雪当天,她终于要他过去当模特。
傅温寒冒着大雪去她家里,看见她准备的服装,是单薄的蕾丝衬衫,深V领,裤子也薄到不忍直视。
长期没见面的委屈,化成对她狠心的不满,即使室内暖气充足,也暖不了他凉透的心。
窗外大雪纷飞,傅温寒忍着情绪,等她画得差不多,他视线轻扫她笔下画布,话里全是讥讽:“就只会画这种,真恶心。”
好好讲话,只能得到她不冷不淡的回应,似乎拿出恶劣的态度,说些尖酸刻薄的话,才配让她的情绪为他短暂起伏。
慕胭凝用笔杆挑起他的下巴,笑眼盈盈和他对视:“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傅温寒索性破罐子破摔:“你给我的衣服越来越过分,是想逼走我还是想睡我?想睡我直接睡,别费心搞铺垫。”
就算慕胭凝得到他之后,对他仍旧冷淡,他也认了。
他为自己的心动买单。
14. 第14幅画
慕胭凝放下画笔,抬手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一段时间没见,你的脾气越来越差了。”
“我一直都这样。”傅温寒的态度乖张,难以驯服的气质成倍增长,现在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不爽的低气压。
慕胭凝不懂他在闹什么情绪:“行了,你走吧。”
让他走?他漆黑的瞳眸深处,闪过不可置信的错愕,还有被下了逐客令的失落。
他们学校的寒假时间刚巧错开,傅温寒正处于寒假期间,慕胭凝只是趁短假回国几天,等傅温寒春季开学,慕胭凝才放寒假。
就这么离开的话,谁知道下一次见面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不想再体验被无边想念裹挟的无力,凭什么苦苦惦念着再见面的人只有他。
傅温寒的喉结艰涩滚动,嗓音微哑:“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是想逼走我,还是想对我做别的事?”
慕胭凝的瞳光沉敛,心思压皱了她的眉头。
最初见面,她亲眼目睹世上还有这么接近于完美艺术品的一张脸,贪念扎根,想把他私藏起来的想法日渐深浓。
后来看到他对那些特殊服饰心生抵触又被迫接受,他本身性格桀骜,却为了守护有限的自由,甘愿留在她身边,就此压抑本性,克制脾气,一再让步。
她挺想看看,傅温寒这份假意乖巧的拙劣演技,能支撑到哪一天?就算衣服再过分,他也能次次吞下委屈甘之如饴?
没料想过,傅温寒竟然对她产生了感情,她接不住少年炙热真诚的心,想疏远他,让他知难而退。
他讨要爱的时候,想逼走他,他的不羁本性暴露时,想对他做别的事。
说好听点,她这叫自由随性,不被世俗关系所拘束。
说得难听,她就是没心没肺,想得到他,又不想对他负责。
“都有。”她诚实回答,懒得掩饰。
傅温寒的眼里染上些不死不休的疯狂,得不到她的爱,他本来就快疯了:“那我都陪你试试,和你玩个痛快。”
至少,他还有最后取悦她的筹码。
慕胭凝轻笑,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不后悔?”
“少废话。”傅温寒等不及要把全部的自己送给她。
她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她也会游离在状态之外,对他冷眼旁观吗?
还是说,会全情投入享受?
旋律暧昧的音乐充斥房间内,香薰蜡烛缓缓燃烧,摇曳暗光晃动不停。
所有都由她主宰,她垂眸低视的眼中,铺开数不尽的贪婪欲.色,御姐音慵懒,断断续续说:“你会的花样太少,还有上升空间。”
他的五官经烛光映照,阴影分明立体:“你说得对,我会虚心学习,姐姐有空了可要多教教我。”
听到“姐姐”的字眼,她不可控制地收紧,傅温寒像是摸到奇妙的开关,一声接一声喊姐姐。
“姐姐,你真漂亮。”
“姐姐,我喜欢你。”
傅温寒的声音是略有克制的颤动,每个字经他的唇齿一过,变得缱绻柔情,直入心底最深处。
他们共燃,慕胭凝还是掌控全局的人,高高在上的女王范儿十足,尽情占有并感受她所拥有的全部。
到最后,傅温寒双眼失焦,呼吸急促粗重,几乎忘记自己是谁。
面对慕胭凝压下来的吻,他毫无技巧地回应,轻吮她柔软的唇瓣,舌尖小心翼翼试探着纠缠。
空气里的缠绵气息久久不散,慕胭凝停下动作,擦掉唇上的一点血珠,笑他:“咬人是吧?”
傅温寒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我又没接过吻,不知道该怎么亲,不小心就……”
“哦~那初吻是被我拿走咯?”慕胭凝恢复往日调笑的状态,食指顺着他的腹肌,滑到人鱼线附近。
他的很多个第一次,都给了慕胭凝。
第一次喜欢女生、第一次当模特、第一次表白、第一次接吻……
“嗯,都是姐姐的。”傅温寒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印下一枚虔诚的吻,像给女王表忠心的守卫。
开过荤以后,知道肉有多好吃,就很难再戒掉,甚至会贪嘴。
傅温寒软声讨好躺在一旁刷手机的慕胭凝:“再给我一次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瞧着眼前万般乖顺的傅温寒,和平时桀骜难驯的气质截然相反,趁势逗他:“这么想啊?”
傅温寒像摇尾巴对主人示好的乖巧小狗:“特别想。”
她的嘴角上翘:“那你求求我,我说不定会考虑一下呢。”
傅温寒低声下气,眼神透露着可怜:“姐姐……别欺负我了,求求你。”
他的求饶换不来慕胭凝的心软,只会激发她更恶劣的坏心思:“那我去欺负别人?”
“不行!”
特定时刻的傅温寒,乖顺听话,有求必应,慕胭凝对这样的他特别满意。
他以为,实质性的关系更进一步后,灵魂上的羁绊也会更牢固些,事实证明,他太天真。
慕胭凝对他的态度一如从前,没有任何改变。
傅温寒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只是想要慕胭凝热情一点,对他的喜欢多一点,怎么比登天还难?
她究竟是怎么狠心到不想他的,他真的很好奇。
消息不发,电话不打,要不是她的联系方式还躺在列表,还能看见她朋友圈三天可见的提示,傅温寒都要以为她把他删了。
他像傻傻付出真心和身体之后,渴望对方会珍惜自己,却被对方遗忘的可怜虫。
没事,她说过了,她怕聊天太频繁会爱上他,而她暂时又不想恋爱,所以忍着不找他,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收到慕胭凝约他出去吃饭的消息时,他盯着屏幕,努力分辨是不是在梦里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我要回学校了,走之前和你吃顿饭,省得某人又想我。”慕胭凝拿小碗给傅温寒盛奶油蘑菇汤,“这家店的菜都是不辣的,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傅温寒听到她要回学校的消息,顿时没了吃饭的胃口,打不起精神,像垂头丧气的小狗:“既然你知道我会想你,平时就多联系我。”
“行。”她痛快应下,“这样心情好一点了吗?”
答应得干脆,完全不像哄他开心,更像是为了尽快结束话题。
他要的多联系,是她也会表达很想他,而不是要她像完成打卡任务一样,生硬执行无法拒绝的条件。
“凑合。”傅温寒拿起勺子,尝着她亲手盛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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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沉寂,傅温寒先打破沉默:“等你有空了,给我教毛笔字吧?”
慕胭凝显然没料到:“之前不是不愿意学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总得防止我爷爷突击检查吧,万一哪天他心血来潮要看我学的怎么样,我总得有准备。”
他说谎了。
他只是想多制造和她见面的次数,用尽手段,也要努力多和她相处。
“嗯,也是,”慕胭凝思索他们的假期时间,“我们寒假刚好错开了,之后能攒到假期的话,我给你教。”
傅温寒再次主动出击:“等你放寒假应该就回国了,我周末回来找你学,开学以后,我可以直接去找你,只要你愿意教,我有的是时间学。”
慕胭凝劝他冷静:“你疯了?不管你从美国到国内,还是从美国到意大利,单程飞行时间都要十个小时左右,周末就两天时间,我们能在一起待多久?”
“试试不就知道了。”
如果花在飞机上的分分秒秒,都是为了更快见到她,那他觉得这时间花的挺值。
“你不嫌折腾么?我听着都累。”
傅温寒反问:“去见你怎么会累?”
慕胭凝很佩服他的一腔热情和主动,但这会打破她原本的生活计划。
她放轻声音:“想我了就告诉我,我和你视频,你别来回跑了。”
傅温寒的双眼澄澈明亮,回到满格电量的活力:“也行。”
他很好哄,三言两语就能搞定。
“慕胭凝?”一道醇厚的男性声音闯进他们的对话。
傅温寒先抬眸,看向说话的男人。
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镜框,年龄约莫二十六左右,看起来很成熟,穿着一身商务西装,举手投足自带矜贵感。
慕胭凝和他对上视线:“是你啊。”
“好久不见,”男人礼貌一笑,语气似乎和她很熟,“看背影觉得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学校放假了?”
“早着呢。”她维持着客套的态度,傅温寒判断不出他们两人的关系。
男人取出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无视傅温寒的存在:“我记得你喜欢听莫扎特的钢琴曲,这有两张名家演出的票,我要出差,去不了了,你就赏脸收下吧。”
她从容接过:“要怎么感谢你呢?”
“举手之劳,用不着谢,还真是巧啊,我们以前最常来这家店,今天竟然就遇上了,看来这家店的菜真的很得你心。”
寒暄过后,男人离开。
傅温寒这才问:“他是谁?你朋友?”
她神情淡然:“前男友。”
前男友?!
这个男人清楚慕胭凝的喜好,这家店还是他们以前最常来光顾的,前男友知道她很喜欢这家店的菜。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完全忽视傅温寒的存在。
她对我说过的话,也和前男友说过?
她和我做过的事,也和前男友做过?
傅温寒越想越气,醋意酸进骨髓里:“所以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让他眼睁睁看着他们上演旧情复燃破镜重圆的戏码是么?
那个男人好歹还有一个“前男友”的身份,傅温寒暗嘲自己连个名分都没有。
15. 第15幅画
慕胭凝失笑,她这会儿心情不错,挑着哄傅温寒开心的话说:“不,他是我和你play的一环。”
傅温寒成功被她逗笑,甘愿掉进她用甜言蜜语织成的网:“算你会说话。”
“开心了?能好好吃饭了?”她微抬下巴,示意他动筷。
“嗯。”傅温寒心情大好,戴上一次性手套,动手剥白灼虾的虾壳。
慕胭凝拿手机给朋友发语音:“娜娜,我记得你前几天说想去这场演出,又买不到票,我这儿空出来两张,你方便的话过来拿,就在你家附近的餐厅。”
对面秒回语音条,语气万分激动:“太好了!谢谢你!啊啊啊你真好!我现在就来!”
傅温寒抬起眼皮:“人家给你留的票,你不去?”
她看过来的眼神像在看单纯的小朋友:“你猜为什么留的票是两张?”
傅温寒反应过来:“哦,本来想约你去,一看我在这儿,以为你有男朋友了,就换个说法。”
“你还不算太傻。”她自言自语般,解释不去的理由,“他要误会更好,正好断了对我的念想。”
看这果断的态度,她对那个男人已然全无留恋,他们没复合的可能性。
傅温寒心底偷着乐,表面附和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总会有人一直等着你的。”
等你愿意谈恋爱,等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她歪曲话题,不谈感情:“一直等着我的估计只有阎王爷。”
“……”真会破坏气氛啊。
剥好整盘虾,傅温寒摘下手套,用湿巾擦手,扶着装虾的盘子推向慕胭凝:“趁热吃,再放就凉了。”
她没想到傅温寒会剥好整盘虾,觉得有些麻烦他:“谢谢,下次我自己剥。”
“有我在你身边,你不用做这些。”傅温寒定睛看向她的长款美甲和柔嫩手指,“你皮肤嫩,被虾壳扎到怎么办?美甲刮花了怎么办?”
“我哪有那么脆弱?”
慕胭凝笑他小题大作,同时夹起一只虾,喂进口中,对他竖大拇指,“不愧是你剥的虾,好吃好吃。”
她总能为他提供充足的情绪价值,不间断地夸奖他肯定他,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也会认真夸他做得好。
或许只有在她夸奖他的时候,说的话才有真心含量,其他时候的虚情假意太肤浅。
真假难分的心意,他全都当成美味的糖果吞下,哪怕其中混着毒.药,他也心甘情愿。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她是故意骗取他的感情他的身体,他也会捧着自己的真心递到她眼前,求她再多骗一骗。
店门开合,一个身穿长款羽绒服的女人走过来,慕胭凝先看到她,和她打招呼:“娜娜。”
女人笑着回应,瞧见坐在慕胭凝对面的傅温寒:“你男朋友?眼光真好啊,这么帅。”
慕胭凝没否认,将两张票给娜娜:“喏。”
娜娜双手合十感谢:“我宣布你就是我女神,太谢谢你了。”
“小事。”
娜娜离开之后,傅温寒问关键:“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机场送你。”
“后天中午,我和方糖一起去,你就别跑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你们拿行李。”
“没什么行李,大部分东西都在意大利没带回来,冬天冷,你老实待着,别感冒了。”
傅温寒为即将到来的分别惆怅:“可是我想在你身边多留一会儿。”
慕胭凝意味深长地和他对视:“那等会儿去酒店,把你弄到筋疲力尽,你就不想了。”
“哦,我好害怕。”傅温寒丝毫不惧,唇畔勾起的欠揍笑容证明他非常期待接下来的活动。
-
手机铃声打断慕胭凝的陶醉其中,她按下外放键:“怎么了?”
方糖的声音传出:“晚上出去玩吗?黎清阑说她知道一家KTV里有很多高质量男模,里面人人都是185的八块腹肌大帅哥。”
傅温寒没吭声,动作却发狠,慕胭凝尽可能维持正常音调问:“有多帅?”
方糖调侃:“那肯定没有你男朋友帅啊。”
“哪家KTV?”
“梦中仙境,你知道吧?就在我们做美甲那家店的对面。”
“行,晚上见。”
通话结束,傅温寒冷声质问:“慕胭凝,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是吧?你还要去点男模?”
她双手勾住傅温寒脖子:“这家店是正经地方好吗?人家顶多陪着唱唱歌,聊聊天,你想什么呢。”
“你这相当于家里养着一只猫,还要去外面猫咖摸别的猫,你有管过家里猫的死活吗?”
“家里的这不是生龙活虎欺负我呢?快点,我等会儿就要走了。”
这么着急去点男模是吧?
傅温寒赌气般放话:“走吧,现在就走。”
“你真懂事,”她起身,在他脸颊留下一个敷衍的吻,“真是姐姐的好小狗。”
傅温寒又气又委屈:“你这就不管我了?”
她当真用摸狗的手法,揉揉他的头发:“乖宝宝,下次再说。”
嘿嘿……姐姐叫我乖宝宝……嘿嘿……姐姐说我是乖宝宝……
傅温寒差点被她哄到神志不清:“家花没有野花香是吧?”
“家里有朵国色天香的牡丹,看多了会忘记它原本有多漂亮,当然要去看看外面平平无奇的小野花,才能一直记得牡丹有多香多好看多特别。”
慕胭凝举着很有说服力的例子,伸手勾起傅温寒的下巴,“你说对不对?”
坏了,他怎么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
“你少喝酒,杯子离开视线就不要再喝了,需要我就打电话,我送你回家。”他知道慕胭凝去意已决,再怎么挽留都没用。
“好。”
慕胭凝和朋友在KTV楼下碰面,进到电梯里,一股工业化学的香水脂粉气息笼罩而来,快要窒息。
KTV的装修金碧璀璨富丽堂皇,镜面玻璃墙搭配暧昧的氛围灯,实在不像什么正经场所。
这里的男模分为几个组,每个组的风格不同,领头的男人是KTV的工作人员,胸前的工作牌有名字,走廊上能看到带男模进包厢的队伍。
前台找专人带她们到豪华包厢,按流程先上果盘和酒水小吃。
包厢内暖气足,几个人脱掉外套,黎清阑大放厥词:“我要点两个!左拥右抱。”
方糖笑她:“就这点出息?我给你加钱,点八个都没问题。”
慕胭凝抿一口加冰块的清凉酒液:“今晚好好放松吧,后天就要回学校了。”
“你来这种地方,傅温寒不吃醋啊?”方糖把话题挪到她身上。
想起他力度过重的报复,还有他满脸委屈失落和不舍的表情,慕胭凝心里倒是挺爽的。
看他为她情绪失控,还不得不听话讨好的模样,说不出的过瘾。
“差点醋到把我淹了,不过我不会让男人影响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慕胭凝很仗义地说,“当然是陪你们最重要。”
男人?只是她的玩物罢了。
带队的人敲敲包厢门,推开一条缝,谄媚地笑:“女士们,我们这儿有能陪你们唱歌聊天的蓝颜知己,都特别会哄人开心,你们先看看?”
黎清阑招手,让他带人进来。
他彻底推开门,让后面的男生们进包厢。
大家自觉站成一排,完全是供人挑选评价的商品,在这里的男人,没有尊严可言。
这一队的风格浓妆艳抹,脸上的粉底液能刮下来当白颜料,底子好身材好的没几个。
黎清阑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对流程很熟悉:“换一批。”
带队人点头哈腰:“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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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们出去之后,黎清阑抱怨:“是不是我太久没来了啊,怎么感觉质量大不如前,带进来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妆化得比我还厚,像戴着面具一样。”
“可是你说人人185八块腹肌大帅哥啊,”方糖说笑着给她施加压力,“可别让我和凝凝失望。”
慕胭凝压根没抱期待,她完全就是图新鲜,没来过这种场合,借此开开眼界,顺带喝点小酒放松心情。
黎清阑夸下海口:“放心,今晚不管怎么样,我绝对包你们满意就是。”
带队人再一次敲门,这次的风格都是比较清爽的男生。
黎清阑留了一个素颜帅哥,方糖中意一个混血儿,让他坐身边。
慕胭凝摆摆手,表示她就不需要了。
带队人不死心,满脸堆笑:“女士,我们店里今晚新来了一个18岁的学生,正清纯着呢,绝对帅得貌比潘安!身材更是没话说,进我们店里的时候,好几个女客人争着要他呢,他还没换好衣服,就没去,现在应该换好了,要不我让他来,您先看看?”
慕胭凝听着这番话,想起傅温寒也是18岁,同样都是18岁,这个新来的男生,能有傅温寒帅吗?
“行,让他来吧。”
带队人小跑着走出包厢,慕胭凝问留在包厢里的两个男生:“听说今晚新来了个男学生?你们谁见过?帅吗?”
黎清阑身边的男生先回话:“见过,长得确实好看,男明星级别,姐姐不用担心,就凭他的长相,能撑起我们KTV的一片天。”
听到别的男生叫姐姐,慕胭凝内心平静到毫无波澜。
果真还是家里的牡丹比较吸引她。
方糖旁边的男生再接话:“刚才他进来的时候,有个女客人要花五十万买他一晚上,他都没同意。”
方糖和他聊起来:“来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钱吗?他没抓住机遇?”
“谁知道呢,可能人家不是为了钱才来的吧。”
慕胭凝拿起酒杯,琢磨着来这里不为钱的话,还能是为什么?
带队人推开门,还是那副笑脸:“女士,人来了,您看看。”
看清来人的瞬间,慕胭凝差点喷出嘴里的酒,她瞳孔地震:“你来这儿干什么?”
包厢内安静下来,方糖也大为震惊,只有黎清阑摸不清情况,急忙去问方糖怎么回事。
傅温寒头戴毛茸茸的小狗耳饰,身穿黑色低领衬衫,肌肉轮廓若隐若现,皮带勒出分明的劲瘦腰身,长裤下的双腿笔直站立,身后还垂着一条挂在腰带上的小狗尾巴。
他的笑意纯净:“来这儿肯定是为了讨姐姐开心呀。”
带队人很识相,退出包厢,不再打扰他们。
黎清阑弄懂状况,和方糖交换眼神,似乎在说“小情侣的情趣,我们不懂”。
包厢里放着歌曲,玩游戏的玩游戏,聊天的聊天,氛围其乐融融。
慕胭凝喝酒冷静:“你怎么混进来的?”
傅温寒坐在她旁边,小狗尾巴趴在沙发上:“我下午听到了KTV名字,这是我朋友开的店,我打了个电话,说要来体验一下生活,他就让我来了。”
“人脉很广,”慕胭凝扫一眼他的穿着,“服饰也很独特,傅温寒,我真是小瞧你了。”
傅温寒眼里噙着占有欲:“与其让你和别的狗男人鬼混,还不如我亲自来,服饰不是拜你所赐吗?换以前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穿才能让你多看我两眼。”
“我鬼混?你也看见了,我没留人陪我,”慕胭凝挖苦他,“倒是你,痛失赚五十万的机会。”
傅温寒佩服消息传播的灵通程度,深吸一口气:“我不缺钱好吗?来这儿就是为了保护你,这里的人,鱼龙混杂,我有责任当护花使者,你和别人玩也行,我又不会限制你。”
她轻哼一声:“好啊,让人进来,我再挑两个,你坐旁边去。”
16. 第16幅画
傅温寒定定地注视着慕胭凝的侧脸,粉紫色的暧昧灯光柔化她弧线清晰的五官轮廓,她举手投足间流露的优雅气质像是盛开到荼蘼的重瓣玫瑰,美到极致。
她有多漂亮,说出的话就有多伤人,仿佛是玫瑰自带的尖刺,毫不留情划伤他的心。
“行啊,我去给你叫人。”
傅温寒闷着一肚子火,真打算出去找人,他噌地一下站起来,带过的气流急而快,轻轻晃动慕胭凝耳边的碎发。
她伸手握住傅温寒的掌心,嗓音倦懒散漫:“你真去啊?”
傅温寒甩开她的手,语气冰冷:“那不然?”
她抬眸,仰视他的角度,像打量待宰的羔羊,玩味戏弄:“你不应该打扮成小狗,打扮成猫比较合适,现在就很像炸毛的猫。”
“要你管。”傅温寒也对她出言不逊,完全没有白天那么乖,恶劣脾气在此刻锋芒尽显。
慕胭凝转而握住他腰带上垂坠下来的小狗尾巴,施力扯一扯,将他拽回沙发:“小狗,怎么和主人说话呢?嗯?”
傅温寒坐回沙发,叛逆劲儿毫不收敛:“我就这样,你不爽忍着。”
说些比她更刻薄的任性话,好像就能将满腔难受如数返还给她,让她清楚他的心里有多苦涩。
一来一回的言语利剑像斗争,谁受到的伤害更重,谁就是输家。
这场未命名的持久战役,傅温寒永远赢不了,因为慕胭凝没带真心,而他早已付出一切,连退路都没有。
慕胭凝倾身,红唇凑到他耳畔,用气音轻语:“是很不爽呢,那你今晚让我爽一爽?”
她的温热气息扑向他的耳廓和颈窝,像女巫撒下魔药粉,有细微电流从头皮顺脊椎过到尾椎,他的半边身子酥软下去,但是没躲开。
傅温寒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拒绝:“你想得美,白天做到一半,扔下我就跑了,晚上还想爽?”
“是你先把那什么抽出去的好吗?”她计较细节。
“你不会再塞回去?你起来直接扔下我就走了,现在反过来怪我?倒打一耙?”
傅温寒聊到这类话题,不自觉口干舌燥,他拿一只干净酒杯,加冰块和酒液,喝下大半杯解渴,吞咽时上下滚动的饱满喉结很性感。
慕胭凝推卸责任:“你动动腰就能解决的事,凭什么要我动手?”
“不一样。”
傅温寒收敛笑容,这种事情他还是拎得清的,和她解释区别,“我离开你身体之后,你主动把我的放进去,是你想继续,如果我强行进去,就是违背你的意愿,这种行为的性质,在法律上可以定我罪。”
她安静下来,酒精催化体内情绪,真心脱去厚实的防护罩,随着呼吸颤动。
“倒不是怕你告我,”傅温寒喝完酒杯里的剩余酒液,一饮而尽的洒脱很有意气风发的感觉,“性是其次,做不做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能不尊重你。”
法律是最后的约束,在这层底线之前,他自有一套做事标准。
既然喜欢她,就会看重她的感受,不强迫她做任何事,是最基本的准则。
第二次了。
她默默在心里计数,这是傅温寒第二次在性.谷欠当前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谈感情。
“按你这么说,我还挺理亏的,毕竟很多次是我先不尊重你。”
她拿起酒杯,想借助酒精冲刷脑海里的清晰过往,“让你穿那些衣服,和你发生关系之后,也没给你该有的身份。”
喝多酒之后,感性占据上风,平日不为感情苦恼的她,今夜深陷情感沼泽,难以逃脱良心的责问。
她成功当过大灰狼,狩猎并品尝到单纯的暴躁兔子,兔子还对她动了感情,但她并没有因此爱上兔子。
这时的愧疚,只是道德感滋生了歉意。
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心疼他。
就在四目相接的刹那,她看清傅温寒眼底的碎光晃动,那些星星点点的亮意,摇动了她柔软的心坎。
“你忘了么?”
傅温寒淡声提醒,“最开始你和我说过,要是我有任何不愿意,你都不会强求,我觉得不舒服就喊停,随时可以离开,你尊重我的感受。”
他记得她说过的每句话,每个字。
“至于发生关系……”傅温寒眼眸低垂,独自吞下所有委屈和心碎,“是你情我愿,你不用为此内疚。”
平时怪她心里没有他,好不容易等到她真的开始为他感到自责,他又心疼得紧。
用身体换不来她的爱,那就退而求其次,换她和他缠绵时是真的满足开心,拥有不了她的全部,就拥有她的片刻。
傅温寒抬眼,瞳眸里的笑意真挚纯粹,干净到还没有被世俗的肮脏玷污:“姐姐,比起和我在一起,我更希望你快乐。”
他很喜欢她,怎么舍得她为了自己的事忧心忡忡,他想成为她幸福的来源,而不是痛苦的根源。
慕胭凝挪开对视的目光,端起酒杯靠冰块刺激理智:“那你呢,你的感受不重要么?”
“你快乐我就快乐,你难过我就难过,”傅温寒这会儿不嘴硬了,说的全是真心话,“我的感受就是喜欢你。”
她又倒半杯酒递到唇边,分不清意欲提神还是买醉。
黎清阑调低音乐声量,只当歌曲是聊天的背景音。
方糖拿着真心话大冒险的转盘和骰子,问在场所有人:“大家玩不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上面的问题都很刺激哦。”
慕胭凝想舒缓一下紧张的氛围,她问傅温寒:“我们也去玩吧?”
傅温寒顺从:“好。”
陪黎清阑的男生叫乐乐,方糖旁边的混血儿叫麦克。
六人围桌而坐,两两扔骰子决定输赢,输家选择惩罚方式,赢家滑动转盘依靠最后的指针方向决定惩罚内容,人人都有轮番当看客和玩家的机会。
第一回合,黎清阑输,她抱怨:“出师不利。”
乐乐急忙递台阶:“姐姐肯定是喝多了酒,影响手感了,要不再试一次摇骰子,我们重新定输赢?”
在这种地方,客人尽兴最重要,输赢都是假标准。
黎清阑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那好吧。”
都看得出来乐乐在给她放水哄她开心,傅温寒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算是知道这里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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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人欢心的方式有多花样百出了。
再摇一次,乐乐输,他选大冒险,黎清阑滑转盘,指针停留在“现场给大家热舞一曲”。
乐乐不好意思地故作腼腆:“那我就给大家献丑了。”
黎清阑挑了首最近火热的歌曲放给他当伴奏,他随着音乐节奏扭动身体四肢,腰腹爆发力量高,每个动作都很标准。
当然,是擦.边舞的标准。
傅温寒斜一眼慕胭凝:“好看你就多看,回去可就看不到了。”
慕胭凝云淡风轻地气他:“没事,你说过网上帅哥一大堆,会跳这种擦.边舞的应该也不少,我回去慢慢看。”
“他们擦得明白吗?”傅温寒的好胜心被激发,“寒假我学跳舞,等你有空了验收成果。”
她勾起唇角,笑得狡黠:“好呀,就等你这句话呢。”
“……”好好好,给他下套等他往里跳是吧。
第二回合,麦克输,他选大冒险,方糖滑转盘,内容是当众倒立三十秒。
麦克身手矫健,马上靠墙倒立,衬衫衣摆下滑,腹肌线条浅显:“姐姐帮我看着倒计时。”
方糖答应:“倒立十秒就好了,久了耽误游戏时间。”
傅温寒再次压低声音阴阳怪气:“抓紧时间看腹肌,就十秒,看不了多久。”
慕胭凝伸手就往他腹肌的方向摸:“你练得比他好看,我今晚会看个够的。”
他疯狂暗示:“只是看么?”
“到你们了。”方糖递来骰子和转盘。
傅温寒输,选真心话,慕胭凝滑转盘,惩罚问题停留在“问对方一个你最想知道的问题,越刁钻越好”。
“愿赌服输,随便问。”傅温寒完全不怕。
黎清阑给慕胭凝出主意:“你可以问他和前女友在一起多久,还有没有联系。”
“他没前女友。”慕胭凝正在想,该问什么问题。
方糖也递馊主意:“那你可以问他的初吻给谁了。”
“给我了。”慕胭凝回过去一个眼刀,让她们适可而止。
黎清阑打趣:“哟哟哟,护夫狂魔上线咯。”
傅温寒听着这个新鲜的称呼,慕胭凝又没出声否认,他的唇角止不住上扬。
慕胭凝想出问题:“我想知道,你为什么14岁的时候选择申请出国读书,以你的成绩和拿的奖项,国内大学也是随你挑,年纪那么小,离家那么远,你不会想家吗?”
剩余的人全都竖起耳朵,屏息静听。
傅温寒眼角的眉梢的松懈瓦解,有些不自然的沉重情绪笼上他的眼底。
看他的反应,慕胭凝这个问题确实出得够刁钻。
就连傅温寒本人,都猜测她大概率会问些过往感情相关的内容,万万没想到,她感兴趣的是他原生家庭的事情。
“不会。”傅温寒先给出总结,再讲起原因。
慕胭凝听着他讲的内容,从认识到现在,她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浮现出隐痛的表情,轻皱的眉宇明显撬动了他的陈旧心事。
空气中无声裂开一道时光缝隙,傅温寒看见被藏起来的,真实的自己。
17. 第17幅画
傅家两兄弟的关系向来不好。
在外人眼里,兄长傅知寒性情温和,为人低调谦虚,对长辈孝顺,实在从他身上挑不出错。
弟弟傅温寒,自小成绩优异,各种规模不等的竞赛,他向来只拿第一名,可是性格远不及傅知寒稳重成熟,常年热衷于和长辈唱反调,做尽让长辈为他操心的事。
偏偏他还不服管教,为逃离家里人的说教,14岁就不远万里奔赴大洋彼岸躲清静,踏进哈佛大学的校门之后,他回家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实情怎样,局外人不在乎,只有几位当事人明白个中滋味。
傅知寒出生后,傅家夫妇本不打算生二胎,奈何天意弄人,傅知寒的先天性心脏病越来越严重,家里庞大的企业不能没有继承人。
全球连锁的酒店产业,父母不舍拱手让人,这才决定生二胎以防后患。
从傅温寒在母亲体内有生命迹象的那天起,注定成为哥哥将来发生意外后的替代品。
而且他的身体各项指标正常,身强体壮,很少生病,加上头脑聪明,一家人确实拿他当接班人培养。
自他有记忆开始,父母的心思都花在了体弱多病的哥哥身上,所有的偏爱也都毫无保留给哥哥,毕竟哥哥说不定某一天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傅温寒起初也心疼哥哥的病情,读幼儿园的时候说过长大要当医生,亲自给哥哥治心脏病。
父母夸他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为哥哥着想。
他抬起懵懂的眼睛,满怀憧憬地问父母:“等哥哥的心脏病治好了,爸爸妈妈就会像爱哥哥一样爱我吗?”
父亲和颜悦色地说:“这是什么话?我们给你的爱,和哥哥的爱是一样的。”
“不一样不一样!”
傅温寒着急地跺脚,“爸爸妈妈总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哥哥!给哥哥买最新的玩具!每晚都给哥哥讲睡前故事,我都没听过睡前故事呢!我也要听!”
被孩子当面指出偏心的证据,父母也有改正过,但时间久了,重心还是在傅知寒身上。
为了抓住父母更多的注意和关心,傅温寒在学习方面狠下功夫,各科试卷上鲜红的一百分是他寻求宠爱的钥匙。
读小学的他把卷子和奖状拿回家,给爸爸妈妈看:“我又考了年级第一!老师说我很厉害!”
父母先是欣慰地夸他,紧接着惋惜低语:“知寒身体不好,总给学校请假,功课落下不少,要是能正常上课的话,成绩应该比温寒还好些?可惜了。”
凭什么。
这是他付出努力考来的成绩,凭什么要和哥哥比?
心里的不满,他没有说出来。
哥哥的身体不好,他也是心疼的,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相亲相爱的,怎么可以嫉妒哥哥呢?
父母给傅温寒买了限量版的钢铁侠玩具来奖励他考到的好成绩,包装盒上还有几位电影主演的亲笔签名。
这是唯一一件,他拥有,哥哥却没有的礼物。
他终于也得到了一次父母的偏爱,那天晚上,他抱着钢铁侠睡了个香甜的觉。
本以为钢铁侠会陪他很久很久,结果哥哥生日那天,说想借他的钢铁侠玩一会儿,他借了,没想到哥哥玩的时候不小心,弄断了钢铁侠的一条手臂。
傅温寒抱着断臂的钢铁侠哭了一天,父母却责怪他只是一个玩具而已,想要的话还能再买到新的,在哥哥生日这天嚎啕大哭,多不吉利,真不懂事。
只是一个玩具而已?这是父母为数不多偏爱他的证明,承载着一段最美好的记忆。
虽然钢铁侠的手臂接回去了,但灵活度大不如前,还是经常会跌落下来。
流过眼泪后,他重新认真学习,可能好成绩拿多了,父母习以为常,开始想要他其他方面再优秀一些,事事拿他和傅知寒对比。
类似的话,他听过很多,比如——
“你的成绩确实很不错,不过如果你再听话一点,像你哥哥那样就好了,你哥哥从来不会在外面玩到很晚。”
“叔叔带妹妹来我们家,你为什么不陪妹妹玩一会儿?你哥哥多懂事,知道带妹妹去玩,还给妹妹辅导了作业。”
“你学钢琴怎么这么没有耐心?一会儿都坐不住?你哥哥已经会弹贝多芬的好几首曲子了。”
要他听话,要他成绩优秀,要他收敛脾气,要他向哥哥看齐。
越是给他压力,他就越是叛逆,以此来反抗父母。
打架、交白卷、逃掉兴趣班的课程、为了逃避练字故意把墨水打翻……
惹父母关注的方式歪曲成了让他们发脾气,父母给他的爱是在有哥哥对比的基础上做减法,发的脾气却是实打实地生气他成天闯祸。
他在家里的“存在感”与日俱增,让父母和爷爷都很头疼,却误以为这是长辈唯一会重视他的方式。
长此以往,亲情关系越发紧张,父母怪他不懂事,他怪父母只爱哥哥不爱自己。
14岁那年,他想逃离这个家,似乎只要不看到父母和哥哥,就能忘记他们给的“爱”有多让他心痛窒息。
不看到父母偏爱哥哥的话,心里就不会难受了吧。
他准备手续去美国读大学,靠自己的能力,成功获得国内知名高中校长和大学校长联名写给哈佛的推荐信。
入学后,课程不紧张的日子里,还是会想起令他倍感难受的家庭关系,他离家这么远,爸爸妈妈会想他吗?
爷爷和管家关心他的次数,都比爸爸妈妈多,父母似乎早就觉得他很多余,没有他在家里争风吃醋,更能肆无忌惮地宠爱傅知寒了。
这个家,有他没他,都一样。
看清迟来的真相,傅温寒依靠寻找其他兴趣爱好来冲淡对现实的失望。
危险系数高的刺激运动是首选,高空跳伞、百米蹦极、翼装飞行、自由潜水、巨型冲浪、徒手攀岩、高山速降滑雪……
16岁生日刚过,他在美国考到驾照,开始玩高速赛车,昂贵的跑车和摩托车,一辆接一辆换。
父母给的爱很少,零花钱却很慷慨,再加上他玩股票和理财的钱,整个人孤单到就剩银行卡里的几十亿美金。
玩刺激运动的神经高度紧绷和心跳急速上升,足以他暂时忘记生活中的烦恼和痛苦。
要是丢了小命就更好了,下辈子他要去肯给他很多很爱的家庭,再也不要生活在用金钱弥补缺失亲情一角的家庭里。
傅家在国外的朋友也有不少,有长辈的朋友得知傅温寒玩那些活动,一个越洋电话拨过去,傅家夫妇大发雷霆,他们竟然是最后得知儿子在国外这么放飞自我的人。
以断他零花钱为要挟,逼他暑假回家,他在电话里不屑一顾:“断呗,你们看看不给我钱,我会不会饿死。”
硬的不行来软的,又说爷爷身体不好,整天念叨他,就想见他一面,怎么这么难。
傅温寒于心不忍,回国看爷爷,老爷子也劝他少玩那些,让他跟书法老师练练字,修身养性,暑假就在家里,别去美国了。
实际就是为了盯着他,不准他玩任何有危险性的活动。
他接连气走几个书法老师,爷爷有苦难言,钓鱼的时候给慕家老爷子哭诉,也就是慕家兄妹的姥爷。
姥爷说慕止棠在书法院工作,让他给傅温寒教书法,熟人之间好办事好说话,应该也能管住傅温寒。
商量好时间,傅温寒上门报到,见到的不是慕止棠,而是慕胭凝。
相处中,往常的桀骜不羁难驯嚣张都是他的保护色,脆弱孤独缺爱敏感才是他的本色。
似乎只要表现出对所有事满不在乎的随意态度,就不会被外界所伤。
笨拙地保护着自己,却还是被她闯进了心里。
家人缺少他的鼓励和认可,经常拿他和哥哥做对比,对他要求诸多,让他喘不过气。
慕胭凝刚好弥补这些空缺,她总是夸奖傅温寒,从不拿他和任何人做比较,对他随意又不上心,完全不限制他。
她想起自身的成长环境,可以说和傅温寒截然相反。
她从小就是在鼓励中长大的,在空白本子上胡乱涂鸦都会收获家里人的夸奖。
“小凝真棒!这次又画了什么呀?”
妈妈看到她绘画本上的彩色线圈,变出一套72色水彩笔,“这么厉害呀,妈妈奖励你一套新的水彩笔,你想画什么尽管画,爸妈永远支持你。”
她读小学期间,就对各个时期具有代表性的美术家了解透彻,能知无不言地说出他们的背景、绘画风格和生平代表作。
姥爷在国画院当了大半辈子院长,很注重对她的栽培,他给外孙女倾囊相授毕生所学的丹青笔墨,将本就天赋异禀的她培养成名副其实的才女。
慕止棠也是个妹控,什么事情都会为妹妹考虑,和家里上上下下把她捧在手心当宝贝。
她的原生家庭没给她任何创伤,受到的磨难全是过往爱情上的,现在看开了,对爱情没那么执着,有种看破红尘的通透感,只注重自己。
傅温寒言简意赅讲完大致原因,一圈人脸上浮现出可怜他的同情。
慕胭凝听完,的确有些心疼他:“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没有人配和你相比,画家都画不出两幅一样的作品,父母怎么能要求两个孩子完全一样?”
安慰的话,像一件暖和的貂皮大氅,裹住他被父母冷落到失温的心脏,给他缓慢回温。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慕胭凝这句话的真心含量是多少?她也不知道,就是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几乎发自潜意识里,都没来得及斟酌就说出来了。
对于傅温寒来说,这两句话就是对他早已溃烂伤口的最好解药。
围观几人发出暧昧的长吁短叹,傅温寒受环境烘托,眼眶微微发热,嗓音干涩:“谢谢姐姐。”
慕胭凝不愿太煽情,回归正题:“游戏继续。”
第二轮,慕胭凝输,傅温寒滑动转盘,惩罚内容停留在“你和前任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傅温寒公然维护她:“换一个吧,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她付之一笑,淡然处之:“没事。”
黎清阑和方糖记起慕胭凝的前任,因傅温寒在场,不好多提,她们对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慕胭凝指节轻敲桌面:“你们两个,要说什么直接说,还用眼神交流,拿我当外人?”
“这不是……”黎清阑的下巴朝傅温寒努努,“照顾你现男友感受吗。”
慕胭凝轻笑:“今天上午我们去乔安娜家附近的餐厅吃饭,刚好碰到梁正舒,他给了我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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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音乐会的票,我转送给安娜了。”
方糖一下就听明白:“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估计他原本想约你去音乐会吧?一看傅温寒在场,直接美梦泡汤。”
“我们早就没可能了,没必要藕断丝连,”慕胭凝说出分手原因,“我每段感情的分手原因都一样。”
傅温寒打起十二分精神倾听原因,也心疼她过往感情的不顺。
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表情不痛不痒:“对方想结婚,想要孩子,我不愿意,就分手了,一辈子太短,我想做的事太多,没时间把精力放在经营婚姻和孕育儿女身上。”
她停顿了一秒,继续说,“爸妈很伟大,为人父母也很伟大,但我不想那么伟大,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黎清阑赞成她:“不结婚挺好的,多少男人结完婚就跑去外面潇洒,扔老婆孩子在家里不闻不问的海了去了。”
剩余几个人都附和着,结婚了有一大堆烦恼,双方亲戚往来、孩子成长的过程、家庭琐事加速消磨感情,真正能白头偕老又无愧于对方的夫妻,能有多少。
而不结婚的话,只有不结婚这一个烦恼。
傅温寒没想到理由这么简单,他完全站在慕胭凝这边:“不结婚的话,谈一辈子恋爱也很美好,每天都是热恋期。”
他吐露真心,“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也不想结婚,我还没玩够那些刺激的活动,万一哪次有个意外,回不来——”
慕胭凝皱眉,打断他:“说什么呢?你肯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傅温寒知道她开始重视他了,他恃宠而骄地笑:“都说了万一。”
要是没有万一,他想陪她到天长地久。
“你喝多了吧?”方糖提醒傅温寒,“你不是都和我们凝凝谈半年了?还没谈过恋爱?”
朋友眼中,他们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走到最后,天理难容。
真实情况只有傅温寒和慕胭凝清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感情薄弱到全靠傅温寒的单向喜欢在强撑着继续,要不是他有毅力,估计现在坐慕胭凝身边的另有其人。
傅温寒很清醒,清醒地感知着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感受着对慕胭凝剧烈的喜欢。
“好像是有点多。”他不好说实情,只能装作喝多。
慕胭凝放下酒杯:“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继续玩。”
告别之后,慕胭凝穿上外套,带傅温寒出包厢:“你去换衣服,外面冷,我在大厅等你。”
傅温寒换回他自己的冲锋衣外套,和慕胭凝往外走,还没到电梯口,就被一个工作人员拦住:“女士,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男生不能带走。”
“你哪位?”傅温寒声音低冷,很有压迫感,眼里的不悦明显,“让经理过来。”
工作人员的态度变得强硬:“就是经理过来,你也不能走。”
真把他当这里的男模了是吧?
慕胭凝忍笑,看热闹不嫌事大:“那怎么办呀?”
傅温寒给朋友打电话兴师问罪:“你给我办的什么好事?给我搞成正式员工了?”
楚南萧在电话那边幸灾乐祸:“Freya酒店太子爷落魄到下海当男模,想想就好笑。”
慕胭凝听到对面的声音,没忍住笑出声。
傅温寒气笑:“你有病?一分钟之内我要是走不了,今晚都别想好过。”
挂掉电话不到二十秒,经理飞奔而来,给傅温寒鞠躬赔不是:“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交代过,我刚才给客人调解矛盾去了,忘了给前台说,您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再来玩。”
傅温寒和慕胭凝往电梯口去,听到经理在后面骂骂咧咧:“你混腻了?我给你千叮咛万嘱咐,这位客人是我们老板铁哥们,你还拦人家?”
“我以为他是……”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们整个店里的男模颜值加起来,有他一半高吗!下次长点记性!”
慕胭凝笑声悦耳:“你要是来这里上班,营业额肯定会超出几百倍。”
傅温寒挑眉:“没兴趣,我只免费服务你一位客人。”
“真的?那你今晚给我……”她凑到傅温寒耳边低语,“也可以?”
他欣然答应:“那我可有口福了,我会好好品尝的。”
回到酒店,傅温寒刷卡打开豪华套房的门,迫不及待认真执行她的要求。
月光流淌,慕胭凝坐在床边,傅温寒跪在羊毛地毯上。
她仍然给着鼓励,sweettalk说得流利。
傅温寒几乎被洗了个脸,他抬头看向慕胭凝,他的瞳眸亮晶晶,鼻梁上的水液顺着往下滑,口腔里含着液体,说不了话。
慕胭凝怜爱地摸摸他的脸:“膝盖跪疼了吧?快起来去卫生间吐掉。”
傅温寒的喉结滚动,吞咽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楚:“不疼,这是主人给我的奖励,为什么要吐掉?”
他伸手,指腹蘸取鼻梁上的水渍,送入口腔:“一滴都不能浪费。”
“姐姐,我好喜欢你。”他还跪在原地,仰着脸给她示爱,像全世界最乖巧的小狗。
她承认,她动心了。
“我也喜欢你。”
慕胭凝的嗓音还哑着,柔软语调叫着他的名字,第一次正面回应他的感情。
18. 第18幅画
得到慕胭凝心意明确的正式回应,傅温寒喜形于色,瞳眸止不住微微放大,夜色中最耀眼的星,缀在他眼底轻轻晃。
“傻瓜,快起来,还跪着做什么?”慕胭凝捏捏他的脸颊。
他站起身,嗓音轻缓温柔:“姐姐,你喝多了吗?”
往常对感情闭口不谈的人,今天竟然亲自说喜欢他,这声等了很久的回应,说不定只是酒精上头的心血来潮。
月光朦胧稠软,泼过纱帘碎成满地清冷,室内光线昏昧,彼此对视的双眼更加清晰。
慕胭凝的眼神铺开柔情万千:“在你心里,我只有喝多了,才会说喜欢你?”
“嗯……毕竟平时也没听你说过。”他的声音低下去,似乎有些羞于开口。
她亲亲他的脸:“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我很喜欢你。”
傅温寒心底难以自抑的激动,快要冲昏头脑。
这真的不是梦吗?
他尽量稳着声音:“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慕胭凝这次没再敷衍了事:“培养感情的关系,我暂时不想恋爱,而且恋爱就代表有分手的风险,不过你不用担心,暧昧阶段我是一对一的。”
开始想多了解他一点,想在他身边停留久一点,偶尔会幻想有他的未来。
傅温寒是很容易满足的人,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
对于恋爱代表有分手风险的说法,他是认同的,任何一段关系的开始,都是走向消亡的倒计时。
他们现在的状态,是走向开始的倒计时,这样理解的话,也是好事。
“好,”傅温寒知足,“等我们都做好准备了,再说其他的。”
“谢谢你的理解。”
“这是我应该做的。”
双方带着感情的深度交融,所有隔阂都消失,全身心沦陷过程中,契合得像是两块完美贴合的拼图。
折腾到凌晨,洗漱过后,慕胭凝穿上浴袍,靠在床头拿手机给人发消息,打字速度很快,像在商量什么事情。
傅温寒没打扰她,打开冰箱取出盒装牛奶开封,倒进锅里加热。
这样的时刻,像小情侣温存后的延续,双方都很享受。
热牛奶装进玻璃杯,傅温寒端给慕胭凝:“喝杯热牛奶,有助睡眠。”
“这么贴心?”她放下手机,拿起杯子送到嘴边小啜,“温度也刚好。”
傅温寒继续关心:“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夜宵?我让餐饮部送来,或者点外卖。”
“想喝鱼片粥。”
“行。”傅温寒联系值班的餐饮部员工。
餐点送来,不止鱼片粥,还有几道清爽的菜肴和叉烧包、流心奶黄包。
他们坐到餐桌前,慕胭凝主动问:“你白天有别的事么?”
“没有,怎么了?”
“正好我也没事,可以陪你一天。”
傅温寒喜出望外,正要说话,被慕胭凝手机收到的消息提示音打断。
她点开消息,播放对面发来的语音条。
浑厚低醇的男声传出:“发我个地址,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她打字发送地址,按着屏幕回语音:“谢谢学长。”
对面的消息很快回过来:“这点小事用不着谢,你以前帮我画画的忙也不少。”
“明天陪我,还要和别的男人见面?”傅温寒的醋意又上来了。
“我学长家里做生意的,我买了送你的礼物,你不想要的话,我现在联系他退掉。”她伸手去摸屏幕。
傅温寒急忙拦下:“别。”
她收回手,慢条斯理地喝粥。
“怎么突然送我礼物?”他止不住好奇心,“是什么东西?”
“主人给小狗送礼物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慕胭凝保留着惊喜的神秘感,“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傅温寒乱猜:“定情信物?”
“不是。”她专心喝粥,“再猜就不送了。”
“好好好,我不猜了。”
填饱肚子,慕胭凝不是很困,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搜寻感兴趣的影片。
最近没什么好看的电视剧或综艺,她跳转到少儿专区,瞧见少儿影片区推荐的芭比电影,她点开胡桃夹子播放:“我小时候很爱看这些,现在还记得剧情。”
傅温寒陪她重温:“音乐好耳熟,是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曲中的糖梅仙子之舞。”
“你会弹?”
“会,琴房有钢琴,你想听的话,我现在给你弹。”
“等看完动画再听。”
整部动画时长一个小时多,看完以后,傅温寒回顾剧情:“很精彩。”
王子遭受老鼠王的邪恶诅咒变成胡桃夹子,为了变回原来身份,需要穿越风暴之海,找到会魔法的糖果公主帮他破除诅咒,辛苦寻觅的糖果公主其实早已出现在他的身边,陪他踏上旅途跨越险境,最终得偿所愿。
动画片中的女主角勇敢、正义、友善、聪明,如果没有她的出现,王子就没办法得救。
她关掉电视:“我一直想去看胡桃夹子的芭蕾舞剧,可惜上学时间太忙,放假了又没有演出,只能看看动画片。”
“等你有空了,我陪你一起去看芭蕾舞剧,”傅温寒起身,“走吧,去琴房,看芭蕾舞剧之前,先听听钢琴曲。”
“这么晚了,不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么?”
傅温寒话中的气音笑声撩人:“我家酒店隔音很好的,而且这层没别人。”
慕胭凝跟着他到琴房,看着他在钢琴前坐下,他骨节匀称修长的双手搭上琴键,悠扬乐曲流畅奏响,这是一场只为她一人演出的音乐会。
有人陪着她,了解她的爱好,走进她的灵魂,不只喜欢她的外表,更懂她内在的美好。
肤浅的肉.体关系得以升级,得到对方的身体后,继续深入内心,寻找深层共鸣。
一曲结束,她鼓掌:“连乐谱都没看,好厉害。”
傅温寒想起幼年练琴的苦恼,所受的枯燥在这一刻变成骄傲:“我有钢琴十级证书,这都是小意思。”
时间不早,他们回到卧室休息。
18年以来,第一次有异性躺在身边共眠,傅温寒有些不太习惯,规矩安分地躺好,心跳却无法平息,呼吸之间弥漫她身上清淡的栀子花香。
她的呼吸平缓均匀,似乎睡着了。
傅温寒睡意全无,他仔细感受此时不真实的美好,前段时间朝思暮想的人躺在身旁,幸福具象化到有了实质。
她翻身侧躺,伸手抱住他,像抱陪睡玩偶那样亲昵。
他身体紧绷,不敢乱动,生怕惊扰到她的好眠。
手机铃声还是吵醒了她,她皱眉看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哥,你大半夜不睡觉,我还要睡。”
慕止棠像审问犯人:“你今晚不回来了?和谁在一起?”
“爸妈都没查岗,你还查上了?”
慕止棠凭直觉猜:“和男的?”
她懒声答:“嗯。”
“……白天回家么?”
“不回,后天就走了,有事直说。”
“没事,就确认一下你的安全,后天我送你去机场。”
她拒绝:“你上班那么忙,不用了,我和方糖一起过去。”
“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了,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
电话挂断,慕胭凝放下手机,很轻地笑了一声:“我哥要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肯定生气,他给我打过招呼,不让我和你发展。”
傅温寒担起责任:“没事,止棠哥要是知道了,就说是我对你死缠烂打,要怪也是怪我,怪不到你。”
她笑出声:“好啊。”
忘了有多久没在感情里体会到这般轻松的感觉,久到她以为,这辈子不会遇到让她满意的人了。
-
天光大亮,傅温寒先醒来,他轻手轻脚去洗漱,叫好了早餐,慕胭凝刚巧醒来,她洗漱过后,两人共进早餐。
出门后,他们先去商场,准备看场最近上映的喜剧电影。
放映厅黑暗下来,只剩大屏幕亮着,慕胭凝沉浸电影情节,傅温寒的余光被她的身影填满,无法专注电影。
想牵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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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怕打扰她看电影。
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她轻声问:“有话说?”
傅温寒抿抿唇,按捺着升速的心拍,征求许可:“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她自然伸手:“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十指相扣,体温贴合,这样简单的动作,竟然胜过在床.上的合二为一。
不带任何性.欲成分的接触,干净纯真。
电影结束,他们走出放映厅,双手还牢牢相牵着,谁都没放开。
他们颜值很高,周遭过路的人,多多少少会投来一些目光,回头率颇高。
接下来的流程,和正常情侣一样,吃饭、逛街。
傅温寒总抢在慕胭凝付款之前,积极递出他的信用卡买单。
“我又不是没钱,你当ATM机上瘾是吧?”慕胭凝失笑,“等我没钱了再给我付款也不迟。”
“当你的什么都行,你花时间陪我一整天,我总得做点我该做的。”
傅温寒有私心,给她买很多东西,那她看见这些东西,应该也会想起他吧?
他想在她的生活里,多占据一点存在感。
“化妆品、包包、首饰、衣服,挑你喜欢的,不用管价格,我全给你买,你花得越多,我越有动力赚钱。”
她再次笑出声:“你图什么啊?”
“图你开心。”傅温寒的语调满载宠溺,“为你做什么都行。”
他没有男朋友的身份,却做到了这个身份会做的事,说了这个身份会说的话。
她不想恋爱,他不强求,只要能陪着她就好。
她不想负责,他不责怪,还想着怎么对她好。
捧出一颗真心,任她对待。
冬天的白昼短暂,他们回到酒店,慕胭凝去前台取学长送到的礼物。
包装好的礼物盒看不出任何信息,她提着礼物,傅温寒提着给她买的大包小包东西,乘电梯上楼。
进到房间,慕胭凝神秘地眨眨眼:“你闭上眼睛,我要给你拆礼物了。”
傅温寒听话地闭眼,耳畔响起一阵拆包装的窸窣声,直到他手中被塞了一个盒子,听到她说:“可以睁眼了。”
手中是一个装着钢铁侠的玩具礼盒,包装盒上还有电影主演们的签名。
和他小时候如出一辙的包装,一个不少的签名,一模一样的钢铁侠静静躺在透明盒里。
他眼眶止不住发热,小时候那段破碎的记忆,被她寻回散落的碎片拼好,再交到他手中。
她温声说:“打开看看,这次钢铁侠的手臂不会断掉了。”
傅温寒小心翼翼拆开包装,拿出钢铁侠,熟悉的温度和材质一如童年,他的声音发颤:“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了。”
“给你礼物不是让你谢我的。”
她注视着他泛红的眼眶,“我学长家里做玩具生意,昨晚我听你说小时候的事,按时间倒推,算出那时候最受欢迎的限量钢铁侠玩具,问了我学长,他找到了早就停产的珍藏款。”
傅温寒逼退泪意,鼻音却浓重:“我会好好守护钢铁侠的。”
“笨蛋,是好好守护你自己,限量版的钢铁侠想找就还能找到,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绝版。”
他所珍视却没守护好的一段时光,她替他弥补遗憾。
这段不正常的关系,给了他正常的爱。
他不是胡桃夹子,她却是实实在在将他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糖果公主。
支持他、肯定他、奖励他。
傅温寒放下钢铁侠,将她拥入怀中:“别对我这么好,我要是忍不住彻底爱上你了,会很烦人的。”
会想时时刻刻黏着她,会想住进她的心里,会想成为她的唯一。
她放开拥抱,抬眼望向他眸底:“那就别忍。”
人生苦短,快乐至上。
以后的事以后再想,现在的事现在珍惜。
傅温寒压下来一个吻,吮向她的唇。
她的手覆上他的胸膛,感受到他鲜活搏动的快速心跳,像一场最小范围的地震,受害者只有他们两人,无限往更深处沉沦。
19. 第19幅画
热吻结束,两人的眼神还纠缠着扯不断的情丝。
“我明天就要走了。”慕胭凝指腹揩去傅温寒唇瓣上的水光,动作带有几分迷恋。
傅温寒眼里不舍和落寞的情绪并重,他的嗓音染着些可怜:“我真的不能送你去机场吗?”
当下所感受到的幸福,像置身于一场施了魔法的美梦中,钟声敲响后,他们就要迎来分别。
“你送我去,我要是舍不得走了怎么办?”她双手环住傅温寒的脖颈,一双狐狸眼自带含情脉脉的撩人劲儿。
这个问题成功难住傅温寒,他总不能说,舍不得走就别走了,她是去上学,又不是去玩。
傅温寒学着她往常把问题抛回去的反问法,眉峰微挑:“有多舍不得?”
她的手不老实,拉开他的外套拉链,探向他腹肌的位置:“去卧室,我给你证明一下,有多舍不得。”
今夜过后,他们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触摸到彼此的温度。
忘记了从哪个节点开始,只要是她给的情绪,开心也好,难过也罢,他都会照单全收。
喜欢她,喜欢她的全部,喜欢她给的全部。
起初认识傅温寒没多久的慕胭凝,想要看他哭着求饶,在今晚得以亲眼目睹。
傅温寒平日的难驯傲骨,今夜全然被折断,除了乖乖听话,别无他法。
又是一滴眼泪砸下,他的丹凤眼包含水雾,破碎感浓烈,像精致的雕像被打碎,像备受崇敬的神明跌落神坛饱受欺.辱。
破坏美好事物的作恶感化成满足,让她万分享受这时摧毁他的游戏过程。
“坏女人!”傅温寒咬牙切齿,却还是承受着她给的感受。
慕胭凝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态度:“那你喜欢吗?”
傅温寒很狼狈地调整好呼吸,有些羞怯地回答:“喜欢。”
折腾完以后,虽然两人累了,但谁都没先提休息。
他们心知肚明,一觉睡醒后,将要面对长期分别。
“姐姐。”
傅温寒声音温柔,再没有生疏和客套的距离感,自然到像是普通姐弟恋之间,男生早已习惯叫女友的称呼。
慕胭凝靠在他肩头,手指刷着朋友圈里的各种动态:“嗯?”
别的男生叫姐姐,她心无波澜,傅温寒叫她姐姐,她却放轻呼吸,不想错过任何字音。
“谢谢你的礼物,也谢谢你抽空陪我。”
“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感觉这两天很幸福,很开心,如果没遇到你,我就不会这么高兴了。”
慕胭凝笑他单纯:“就算没有我,你也会遇见别的女孩子呀,别人也会让你幸福开心。”
“可是我只喜欢你,不喜欢别人。”
傅温寒闻着她发间的香气,有些贪婪,想永久把这味道镌刻进记忆里,成为他体内的一部分。
睡得太迟,慕胭凝第二天差点起晚。
还好傅温寒提前给她放好洗澡水,挤出牙膏,还叫来餐点,及时叫她起床:“再不起床,飞机就起飞了。”
她像烤面包机里的面包片,猛地弹起来:“几点了?”
傅温寒报出时间:“我帮你收拾了东西,你等会儿再检查一遍。”
贴心且周到,无可挑剔。
慕胭凝快速起床洗漱,穿好衣服,咬着三明治,另一只手提东西和傅温寒告别:“方糖到楼下来接我了,我先走了,你起来太早,困就再睡会儿。”
她都要离开了,他哪里还睡得着。
傅温寒装作乖巧地答应:“嗯,你路上注意安全,落地和我说一声。”
“好。”她仓促地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随即转身离开。
注视着她的身影离开走廊,傅温寒回到落地窗旁,高大的身影蜷缩成一团,蹲在明净的玻璃窗边。
等慕胭凝从酒店出来,他低垂的目光追随背影直到她上了车,车子汇进车流开出视野,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傅温寒真的很像被主人留在家里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开,从她走远的那一秒开启期待她尽快再回到身边。
他回到客厅,拿起昨晚留在沙发上的钢铁侠,抱进怀里:“只有你陪我了。”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她身上的栀子花香气,乱糟糟的床铺上掉落两三根她的长发,她穿过的浴袍留在浴室,还有他锁骨附近的显眼吻痕,都是她存在过的证据。
怎么刚分开,就想着下一次见面了。
很黏人的话,会被她讨厌的吧。
可是真的,好喜欢她啊。
-
慕胭凝和方糖顺利登机,手机连接飞机上的wifi。
“我上飞机了。”慕胭凝按着屏幕,给傅温寒发过去一条语音。
方糖用发现新大陆的眼神,新奇地打量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不是嫌给男朋友报备动态很麻烦么?怎么轮到傅温寒,你就不嫌了?”
还没等到慕胭凝回答,方糖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懂我懂,之前那些男朋友没有傅温寒年轻,也没有傅温寒帅,那些都是情感导师,傅温寒才是初恋,对吧?”
慕胭凝笑了:“他让我落地和他说,我想着起飞前也和他说一声好了,你哪来这么多内心戏。”
这样的心态,无非就是家里的小狗想吃罐头了,开罐头的时候,顺手丢过去一根火腿肠,心情好就多逗小狗一下,心情不好就不理他。
方糖无意瞥到慕胭凝给傅温寒的备注——小狗。
慕胭凝向来给男朋友的备注都是对方全名,第一次见她用这么……这么……这么非人类的称呼给对方备注。
方糖顺口说了句:“你训狗呢?这么随意?”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吧。”慕胭凝三言两语说不清和傅温寒之间的纠葛。
“凝凝。”
方糖肯定是盼着好朋友越过越幸福,但她也知道该劝的事总得劝两句,“这条狗好训,可能并不是你的训狗技巧特别高超,而是这条狗喜欢你,你和傅温寒是玩玩,还是认真的?”
慕胭凝沉默。
方糖苦口婆心:“虽然前两天玩游戏的时候,他说就算不结婚,谈一辈子恋爱也很好,每天都是热恋期,但是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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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嘴里的话,可信度有多少?而且他那张脸肯定不缺女生喜欢,你又长期不在他身边,时间一久,他也不是没有移情别恋的可能吧?”
慕胭凝还是没吭声。
方糖继续输出:“他家里的Freya酒店全球连锁,这种大集团不是很多都搞商业联姻那一套吗?他才18岁,这几年和你玩够了,之后再和别人结婚怎么办?”
方糖总算说出重点:“到时候你哭都没眼泪,你要是真就和他玩玩,可千万千万别太认真,回头万一把自己搭进去……”
慕胭凝终于表态:“我明白你为我考虑,我暂时懒得想这些,当下快乐就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也担心他时间久了腻了,会不安分,所以……”
她停顿一下,说出实情:“我们还没在一起。”
方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那你们该不会……?”
难怪和陈轩航见面那次,感觉慕胭凝和傅温寒之间无话可说,估计他们那会儿还不熟悉。
难怪傅温寒会打扮成讨人欢心的样子,混进男模里来找慕胭凝,应该是怕她真的点其他男生。
慕胭凝这么一说,所有不合理立刻变得合理。
“睡过了,他要是想和别人怎么着,我也拦不住啊,对吧。”慕胭凝语气里全是对红尘世俗看透的厌倦。
“……”方糖花几秒时间消化信息量,给出锐评,“你们真是天打雷劈的一对。”
慕胭凝笑着扶额:“你这张嘴啊。”
方糖很快就理解她:“不过也是,只有不确定关系的频繁暧昧,才能永远保持新鲜。”
别说局外人无法轻易定义慕胭凝和傅温寒之间的特殊关系,就连他们本人,都没办法一言以蔽之。
飞机升空,慕胭凝息屏手机,无声赞同方糖的话。
对傅温寒的新鲜感胜过对他的喜欢,因为彼此之间还不了解,还有一定的神秘感,所以关系得以延续。
等哪一天,新鲜感褪去,他们之间的旋律发生改变,到那时又该如何相处?
现实的问题站在未来招手,慕胭凝不愿去想,戴上眼罩遁入黑暗的怀抱。
飞机落地后,慕胭凝发去消息,傅温寒秒回,关心她这边的气温,关心她旅途劳累。
虽然没在恋爱期,她感受到的甜蜜,却胜过以往任何一段恋爱关系。
慕胭凝和方糖抵达在学校附近租住的房子,简单收拾过后,随意垫垫肚子,准备先休息,调整时差。
傅温寒也提醒她休息:你该睡觉了。
她顺带一提:那你呢?
傅温寒发来一张现拍的照片,背景是酒吧的VIP卡座,屏幕上的酒瓶摆满桌子,他的长腿散漫微敞。
左侧入镜穿着黑色丝袜和短裙的女生,她的腿轻轻贴靠傅温寒,白色长靴的款式是今冬的热门款。
【傅温寒:朋友叫我出来玩,我一个人在酒店没事,就过来了。】
慕胭凝没多问,只回:【那你玩得开心,我先睡了。】
盯着这句消息,傅温寒眉头微拧,面色不甚愉悦,心里悬在半空的钢索直接急坠到谷底。
20. 第20幅画
“你怎么这副表情?”
傅温寒身侧的女生主动询问他的状态。
女生是好友程怀安的发小,名字叫沈稚甜,名如其人,的确是个人美声甜的萌妹,属于活力满满的乐天派女生。
同时还是恋爱达人,经常给身边朋友当情感军师出谋划策。
沈稚甜和傅温寒仅仅是止步于普通朋友的关系,两人虽然加着联系方式,但并没聊过天。
程怀安手里快速洗着扑克牌,瞥眼傅温寒:“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说出来让我们乐一乐。”
傅温寒扔过去一个眼刀,让程怀安自己体会。
沈稚甜凑过去看傅温寒的手机,立刻明白傅温寒在不爽什么:“我刚才不小心把酒洒沙发上了,着急收拾,没注意腿碰着你了,不过你这拍照报备角度倒显得我们关系挺好,你女朋友竟然不问问啊?”
傅温寒在慕胭凝身上吃过太多醋,如果说她是自带吸引力光环的魅力魔王,那他就是妥妥的醋王。
过于在乎她,两人的感情又没名没分,他没安全感实属正常。
慕胭凝没在她朋友面前说出两人的真实关系,他也就效仿着。
程怀安往好处分析:“她可能很信任你,对你没什么不放心,所以没多问。”
谢思行无情戳穿:“还有另一种可能,人家心里根本没你,所以才不在乎你身边有谁。”
傅温寒息屏手机,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他只觉心烦意乱。
沈稚甜雪上加霜:“你女朋友漂亮吗?很漂亮的话,要小心有其他男生追求她,现在外面的男绿茶也不少。”
傅温寒叫停:“你们三个少说些让我想跳楼的话行么?”
他本以为慕胭凝会很在意他身边出现其他女生,没想到她根本无所谓。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慕胭凝晚上出去喝酒,身旁有一个男人靠她很近,傅温寒绝对会提高警惕,忍不住去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慕胭凝看到照片一角的女生存在,心思只短短停留了两秒。
傅温寒是自由的,他想做什么不归她管,反正两人并非恋爱关系,要是他中途选择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她也无话可说。
足够喜欢她的话,自然会拒绝别人的靠近。
倘若照片是他特意营造氛围想惹她吃醋,那还挺幼稚的,想以这种方式激起她的注意?
她才不会为了男人影响到自己的睡眠质量,更何况一张照片而已,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关掉手机安心睡觉,调整好作息恢复上课该有的状态。
日常保持联络的消息仍旧是傅温寒主动发,他主动发十次消息,慕胭凝才会主动找他一次。
大约每周视频一回,每次五分钟左右。
比情侣相处的模式冷淡,却比普通朋友亲密。
慕胭凝放寒假回国后,傅温寒已经回到美国上课。
整个寒假没见到面,慕胭凝回意大利照常进行有条不紊的上学行程,偶尔空闲和朋友出去吃饭逛街,生活并不枯燥。
她享受每一天的不同乐趣,活在无数个专注当下的瞬间里。
傅温寒朋友圈更新的极限运动照片越来越多,每张看起来都很惊险刺激。
有他骑着摩托车压弯的抓拍,他戴着头盔,看不清脸,一双长腿过分抓取视线。
还有高空跳伞和百米蹦极的照片,镜头里的他看起来洒脱恣意,线条锋利明晰的眼角眉梢意气风发,少年的肆意在他身上无限生长。
除了这些屏蔽掉长辈的心惊肉跳动态,也有少许的日常碎片凑齐了九宫格发出来。
前三张是他拿火腿肠和面包喂流浪猫的照片,他左手中指上的银色戒圈经阳光照耀,折射出冷光。
中间三张,他和朋友在一起打游戏,只拍下屏幕上的胜利字样,镜头中的游戏手柄有好几个,分不出哪个是他的。
最后三张是他学习中的碎片,面前的书桌堆着厚厚一摞的专业课书籍,金融学、经济学、工商管理。
旁边电脑和平板亮着的页面都停在相关知识内容部分,图片中配的字很好笑——“越学越年轻,越学头发越少,哈哈我没疯”。
慕胭凝难得闲着无聊,花十几分钟刷完傅温寒朋友圈的所有动态,还给每条都点了赞,像皇上批阅奏折。
不像某些男生经营出的朋友圈,他们撩起衣服对镜拍下大量健身照,装作不经意露出名车名表的LOGO,穿灰裤子刻意找角度凸显自身优势。
傅温寒的朋友圈很干净,多数娱乐活动穿插少量日常,偶尔会分享几首歌曲。
没有肌肉照片,没有特意让豪车和奢侈品出镜,也没有自拍和穿搭照。
但他的肌肉手感很好,家里背景不用说,豪车和奢侈品是他的日常,艺术品级别的脸和简单干净的衣品就算不发照片,认识他的人自然都了解这些。
傅温寒完成作业,合上笔记本电脑,拿起手机瞧见朋友圈里多了些慕胭凝来访过的痕迹。
他的嘴角比AK还难压,点开置顶给她发消息。
【小狗:今天怎么有空翻我朋友圈?】
慕胭凝收到消息,弯唇想怎么回复他比较有意思,她今天心情好,顺带逗逗小狗。
【姐姐:找遍你朋友圈,也没发现你和女朋友官宣的动态,手上的戒指不是女朋友送的吗?】
这么回,显得她有点吃醋,还点出她对他手上戒指的来历一无所知,似乎很关心他最近的情感状态。
其实她就是觉得眼前没事做,和他聊聊天也行,拿捏恰当的话术,像一条无形的链子,扯着他的心再次拉近。
傅温寒回过来一条语音,他带笑的嗓音低低,像放软了态度哄女朋友:“我的心在谁那里,你最清楚,戒指是我自己买的,戴中指表示热恋中,有了这个戒指,问我要微信的女生少了很多。”
慕胭凝打过去视频,他接得很快。
两个人的脸天生精致,纯粹属于女娲的炫技之作,镜头里对视上的双眼,跨越距离传递情意。
“那你给微信了吗?”
傅温寒耸肩:“肯定没给,我说我有女朋友了,有的人还不信。”
慕胭凝的狐狸眼轻眨,抱着戏弄他的语气:“你用我照片当壁纸,再有人要你微信,你直接给对方看我照片,是不是比你的戒指更有说服力?”
傅温寒想执行,却苦于没有条件:“我上哪儿找你照片去?你多久没发过朋友圈了,我们也没拍过合照。”
她找出过生日时穿的红裙照片,发过去:“给你。”
傅温寒的唇角笑容停滞:“我才不用其他男人给你拍的照片。”
“什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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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傅温寒气笑,“照片是方糖拍的,生日也是我和她一起过的,哪有男人?”
傅温寒脸色缓和:“哦,那也不行,这张照片衣领低,有时候我朋友会瞄到我手机屏幕,我不想他看不该看的。”
照片中的长裙是挂脖设计,胸前布料挖空,性感曲线若隐若现,慕胭凝本就明媚,搭上这条红裙像是维纳斯降临,没人能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就你能看是吧?”她调情的功底相当不赖。
傅温寒瞧见她的背景在房间卧室,他也在自己的书房里,说话无所顾忌:“我摸也摸了,亲也亲了,当然只有我能看。”
他想起柔软香甜的口感和滑腻饱满的手感,一股暗火在血液里沸腾翻滚。
她轻笑,提议:“那下次见面了拍张合照,我们都换成手机壁纸。”
有傅温寒的照片,她也能省去很多拒绝陌生男人的理由,直接亮出他那张伟大的脸,哪个男人看了都会自惭形秽。
“啊?”傅温寒很意外,眼里亮得像是撒了一把星星,“你要拿我照片当壁纸?”
“嗯,我拒绝男生也很麻烦,不如直接拿你照片当壁纸。”
她说回正题,“我翻遍你朋友圈,你怎么从来不发健身照或者穿搭照?自拍也没有,你有颜值有身材,不定期晒一晒?”
傅温寒鼻音漫出气声的浅笑:“定期高频发健身照和自拍都是在钓鱼,吸引女生注意,我没兴趣,也不是穿搭博主,懒得拍。”
慕胭凝拖长音调:“哦~那要是我想看,你也懒得拍?”
傅温寒的态度堪称变脸:“你想看什么?我随时给你拍。”
她第一次对灰裤子升起兴趣,有段时间没摸到他的腹肌,看看照片解馋也行,当场提要求:“腹肌、灰裤子。”
傅温寒的喉咙发紧:“你到底是想看灰裤子还是想看别的地方?”
慕胭凝笑得有点坏:“你要都想拍的话,我也不拦你。”
屏幕对面的傅温寒,耳根早已红透:“我没那么变.态。”
视频结束,傅温寒找出只有在家里才会穿的休闲舒适灰裤子,快速换上,又脱掉上身的卫衣,拿着手机去全身镜前执行主人的命令。
他发过来的照片,吊打一众擦.边博主。
全身镜前,傅温寒上身未着寸缕,蓬松微乱的黑发透出慵懒随性的气质。
冷白肤色下,他的青色筋络隐忍盘踞,肌肉健硕紧致,握着手机的指节干净匀称,灰裤子藏匿笔直长腿,某处形状抢眼。
他垂敛睫毛,视线低向手机屏幕,脸上表情淡然,似乎只是随手一拍而已,用不着花心思找角度,因为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拍都像个人写真集。
远处的灯光在他身上投出明确的二分阴影,明暗相接,过渡自然,整个人更加立体,精致得有些不真实。
慕胭凝给出直白点评:【馋了,想睡。】
傅温寒查看日程表,发语音回她消息:“明天周五,我下午没课,过去找你?到你那边的话,应该早上六七点左右,周日我再回来。”
担心她会拒绝,他还特意抛出诱.惑力十足的条件:“之前你在KTV里看男模跳的舞,我学了,要当面检查一下我的学习成果吗?”
等她回消息的间隙,他的心跳声狂乱,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