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婚配?喜提首辅大人》 第263章 巧合 沈母此时也从暗处走出,看到玉佩后脸色骤变:“这玉佩……是我当年救过一个伤重女子赠予我的信物,难道你是……” 女子点头:“家母名讳吴文君,十七年前曾在边境被您所救,她临终前告知此事,让我有机会定要报答于您。” 众人皆惊,没想到竟有这般渊源,周望舒正欲细问,忽然注意到女子颈后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形状如同展翅的夜莺……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似是影煞的声音,女子脸色一变:“不好,他们还有埋伏,我必须走了,否则会连累你们。” 说罢不待回应,她迅速翻墙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危机暂解,沈家小院一片狼藉。 村民们举着火把赶来,看到院中景象都大吃一惊,里正颤声道:“这……这是怎么了?” 沈青墨强撑伤势,简单解释有贼人入室抢劫已被击退,村民们虽半信半疑,但见沈家人无恙,也就渐渐散去。 待院中重归平静,周望舒终于支撑不住,腿一软几乎跌倒,沈青墨及时扶住她,二人相拥片刻,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如鼓。 “望舒,你刚才用的那个……”沈青墨欲言又止。 周望舒靠在他怀中,轻声道:“等天亮了,我一切都告诉你,但现在,我先帮月茜姨处理伤口好吗?” 沈青墨点头,却仍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就在周望舒为陈月茜处理好伤口回房时,沈青墨忽然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望舒,等这些事情了结,我们重新办一场婚礼吧,不是你被强制嫁给我,而是我沈青墨真心想娶你为妻。” 周望舒眼眶一热,正欲回答,却忽然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竟是去而复返的“夜莺”,正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眼神焦急地指向沈青墨…… 沈青墨的目光真挚而灼热,那句“重新办一场婚礼”的承诺重重地敲在周望舒的心上,让她穿越以来一直紧绷而谨慎的心防瞬间柔软,一股暖流裹挟着酸楚涌上鼻腔,眼眶迅速泛红。 她张了张嘴,那个“好”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然而,窗外那个去而复返的身影,以及“夜莺”焦急的噤声手势和明确指向沈青墨的眼神,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她几乎要溢出的情感,让她骤然清醒。 危险并未远离,甚至可能……近在咫尺。 “夜莺”的眼神里没有恶意,只有强烈的警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迫感,她指向沈青墨是什么意思?是暗示他有危险?还是……别的什么? 周望舒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她借着抬手整理鬓角碎发的动作,避开了沈青墨灼灼的视线,也顺势自然地转头再次望向窗口,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惊悸过度的幻觉。 但她知道不是。 “青墨,”周望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只是疲惫和感动后的微颤,“你的心意,我明白了。这件事……等眼前的风波真正过去,我们再好好商议,好吗?现在……”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院中尚未清理的打斗痕迹,“现在家里需要收拾,大家的伤也需要休养,孩子们怕是也吓坏了。” 她的话合情合理,沈青墨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和疼惜,他确实心急了,忘了眼下并非谈婚论嫁的好时机。 他松开手,改为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皮肤:“你说得对,是我想得不周,先处理眼前事。” 周望舒强笑着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夜莺”的警告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我去看看孩子们,然后帮月茜姨再看看伤处。” 沈青墨颔首,目送着她略显匆忙的背影,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他方才,似乎感觉到她瞬间的僵硬和回避? 厢房里,沈小米和沈小田果然被吓得不轻,正依偎在沈母身边,小脸苍白,看到周望舒进来,沈小田立刻伸出小手要抱抱。 周望舒心中一软,上前将小女孩搂进怀里,又摸了摸知恒的头:“别怕,坏人都被打跑了,没事了。” 沈母神色却还算镇定,正在察看成陈月茜的伤,这会儿看着周望舒熟练地安抚孩子,眼神复杂:“望舒,今晚多亏了你。” “娘,我们是一家人。”周望舒温声道,仔细检查上前检查陈月茜的伤口,确认包扎无误,“月茜姨,您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无碍,皮外伤。”陈月茜摇摇头,犹豫了一下,低声问沈母,“月茹姐,那玉佩……还有那姑娘说的……” 沈母和周望舒都知道她指的是“夜莺”和她母亲吴文君的事。 沈母摇头,“我也说不好。” 周望舒看了沈母一眼又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沈母见了不由笑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在我们面前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周望舒听她这么说,也就直言道:“娘,此事恐怕另有内情,那位‘夜莺’姑娘去而复返,似乎……有所暗示。”她没有直接说指向沈青墨,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沈母眉头紧锁,若有所思:“文君当年伤得极重,只匆匆告知了姓名和家乡大致方位,留下玉佩说是信物,便被人接走了,若那姑娘真是她女儿,为何出现得如此蹊跷?又为何这般鬼祟?” “她似乎有难言之隐,怕连累我们。”周望舒沉吟道,“而且,她颈后的夜莺印记,不像普通胎记,倒像是某种标记。”这或许是一个伏笔。 “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沈母叹了口气,显然也意识到其中的不寻常,“眼下先顾好家里。” 安抚好老人和孩子,周望舒走出厢房,看到本该明日中午才到的姜泉,正和强撑着身体的沈青墨一起清理院中的狼藉,姜泉手臂还挂了彩。 第264章 得罪人 周望舒立刻上前抢过沈青墨手里的药材,沉着脸命令:“你给我回去躺着!还有你姜泉,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养着,这些事早做晚做都一样。” 陈月茜听到说话声也出来,看到姜泉的样子也是一愣,“你跟影煞那群人遇上了?” “没看清楚,全都是墨巾蒙面,个个身手不凡,看着不像普通动匪。”姜泉沉声道,他检查了被击毙的黑衣人尸身,“我搜了下尸体,上面什么也没有。”他看向陈月茜肩头上的伤,眼中带着愧疚,“是我来晚了。” 陈月茜摇头:“你来得已经够快了,我以为你最快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到。” 顿了下她又说:“这些日子你就陪在青墨身边,顺带也将你的伤养养好。” “好。”姜泉深深看了周望舒一眼,毫不犹豫地应下。 陈月茜也看向周望舒:“望舒,家里的药材损失大吗?” 周望舒叹了口气:“不小,尤其是几种配制金疮药和安神丸的主料,损毁了不少,本来明日还想试着炮制一批新药,看看能否在镇上药铺打开销路。”这算是引入了商斗的雏形和当前困境。 陈月茜眉头微蹙:“钱财方面……” “银子还有一些,但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周望舒接口,眼神却坚定起来,“药材没了可以再进再炮制,人没事最重要,正好,我之前琢磨的几个新方子,或许可以调整一下,用更易得的药材试试。” 她穿越前医生的经验和医院外挂给的知识库,此刻成了她最大的底气。 陈月茜看着她眼中闪烁的韧性和智慧,心中暗自点头,不愧是主人的孩子,就该有这样的气魄。 “好,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她低声道,语气里是全然的信任。 夜色渐深,周望舒坚持让受伤的人都回房休息,自己则借着油灯的微光,清点着剩余的药材,同时在脑中飞速浏览着“医院药房”里那些中草药图谱和方剂知识,寻找替代方案。 微弱的灯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沈青墨让姜泉把他扶到门廊的榻上,并未睡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种无声的温情在空气中流淌,共同经历生死危机后,某种羁绊似乎更深了。 忽然,周望舒动作一顿,她在装药材的布袋角落,摸到了一个硬物。 那不是药材。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就着灯光一看,竟是一枚小巧的、玄铁打造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清晰的图案,一只展翅的夜莺。 与那女子颈后的印记,一模一样。 令牌冰凉刺骨,底下还压着一小卷纸条。 周望舒心头狂跳,迅速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潦草却难掩清秀的小字:“信物为凭,小心身……”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个字甚至带着墨点拖出的痕迹,显是书写时极度匆忙或被突然打断。 小心身?小心身边?小心身份? 周望舒捏着令牌和纸条,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她猛地抬头看向沈青墨。 几乎同时,沈青墨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正欲开口询问—— 嘭!嘭!嘭! 沈家小院那本就不甚牢固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拍响,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一个粗犷而不耐烦的声音高声喝道: “开门!官府查案!速速开门!” 急促的拍门声和官差的呼喝如同冷水泼入滚油,瞬间打破了院内残存的温情与宁谧。 周望舒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她迅速将令牌和那张写着警告的纸条塞进袖袋深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她与沈青墨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警惕。 官府?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影煞刚退,官兵就至,这巧合得令人心惊。 “我去开门。”陈月茜从屋里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试图掩去肩头的伤。 “月茜姨,您回房歇着,我去。”周望舒把她往回推,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此刻必须由她出面。 她快速理了理鬓发,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受惊的农妇,而非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还揣着惊天秘密的人。 沈青墨在姜泉的搀下坐直了身体,低声道:“见机行事,莫要硬抗。”他的目光深沉,带着安抚的力量,姜泉则悄无声息地退至阴影处,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随时准备应变。 周望舒定了定神,走到院门后,拔开门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外火把通明,映照着七八个身着公服、腰佩朴刀的官差,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王捕头,目光倨傲地扫过院内的一片狼藉,最后落在周望舒身上。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王捕头语气不善,视线越过周望舒,打量着院内的沈青墨以及地上的打斗痕迹,“我们接到报案,说你们这儿有贼人械斗,惊扰乡邻,怎么回事?” 周望舒福了一礼,尽量让声音带上惶恐与后怕:“回官爷的话,方才确实有一伙蒙面歹人闯入家中抢劫,幸得家中男丁拼死抵抗,邻里们闻声赶来相助,才将贼人惊走,正想着天亮了就去报官,没想到官爷们就先到了。”她将事情定性为抢劫,合情合理。 王捕头眯着眼,显然不信这套说辞:“抢劫?普通毛贼能把院子弄成这样?我看是仇杀吧!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得罪什么人了?”他一边说,一边带着人就要往里闯。 “官爷明鉴!”周望舒侧身稍稍阻拦,语气恳切,“我们就是本分农户,平日里除了种地,就是采药、炮制些药材贴补家用,哪敢得罪人?许是家中近日卖药换了几个铜板,被歹人盯上了也未可知。”她刻意提到“药材”和“铜板”,暗示只是小本买卖,试图降低对方的戒心或者说兴趣。 这时,里正也被其他村民簇拥着赶了过来,连忙上前打圆场:“王捕头,王捕头,沈家确实是老实本分的人家,今晚这事我们都听到了动静,确是歹人行凶,沈家小子还受了伤呢。”他指着沈青墨苍白的脸色和衣袍上的血迹。 第265章 身份牌 王捕头哼了一声,目光在沈青墨以及阴影处的姜泉身上扫过,似乎在评估着什么,他走到那些被清理到一旁的破损药材边,用刀鞘拨弄了几下:“采药的?看来生意不错啊,惹人眼红了?” 周望舒心念电转,这王捕头话里有话,不像单纯来查案,她垂眼道:“勉强糊口罢了,都是些山野粗货,值不了几个钱,今晚损失这些,已是伤筋动骨了。” 王捕头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听说,你们家跟镇上济世堂的掌柜,有点过节?” 周望舒心中猛地一沉,他们前几日还因药材被济世堂找过茬,后来还是请了别的药堂掌柜出面才平息了事情,难道…… 她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委屈:“过节?民妇不敢,只是前几日有点误会,官爷,难道今晚这事……” “哼,有没有关系,查过才知道。”王捕头打断她,显然不愿多说,一挥手,“搜!仔细看看,有没有贼人留下的线索,或者……某些不该有的东西。” 官差们应声便要散开搜查。 周望舒袖中的手猛地握紧,好在那枚夜莺令牌和纸条都被她放进空间了,不过,家里还有姜泉藏的兵器,以及沈青墨那些明显不属于普通农户的伤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沈青墨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他由姜泉扶着,缓缓走上前,尽管脸色苍白,腰背却挺得笔直。 他从怀中摸索出一块小小的木牌,递向那王捕头。 王捕头不耐烦地接过,就着火光一看,脸色骤然一变,倨傲之气瞬间收敛,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原来是……”他的话没说完,被沈青墨一个眼神制止。 沈青墨淡淡道:“家中遭难,内眷受惊,实在不便打扰,些许宵小之事,不敢劳烦衙门兴师动众。此事,我们自行处理即可。” 王班头捏着那块木牌,神色变幻不定,最终挤出一个笑容:“既然……既然您这么说,那……那小的们就不打扰了,收队!”他竟是毫不犹豫,立刻带着一众莫名其妙的官差转身就走,速度比来时还快。 村民们和里正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周望舒惊疑不定地看着沈青墨,他到底拿出了什么?竟然能让气势汹汹的官差瞬间退走? 沈青墨对上她的目光,只是微微摇头,示意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他身形晃了一下,额角渗出更多虚汗。 周望舒立刻上前扶住他,将所有疑问暂时压下:“快回去躺着。” 危机似乎再次解除。 但周望舒的心却沉得更深,济世堂的刁难?官差看似问案实则别有所图的搜查?还有沈青墨那神秘的身份木牌…… 这小小的大河村,似乎正被一张无形的网悄悄笼罩,而那张写着“小心身……”的纸条,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让她看院子里每一个人的眼神,都下意识地多了一丝审慎。 她扶着沈青墨回到屋里,替他盖好薄被,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他微凉的手腕。 忽然,沈青墨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握得很紧。 他闭着眼,像是无意识的动作,又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周望舒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灯光下,他轮廓分明的脸因失血而显得脆弱,与平日里的沉稳冷峻截然不同。 她的心莫名软了一块。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极远处,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微、却婉转诡异的——夜莺啼叫。 周望舒猛地抬头,望向漆黑一片的窗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冻结。 那只“夜莺”,她还在附近?她到底想警告什么? 那声若有似无的夜莺啼叫,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夜的寂静,也刺中了周望舒紧绷的神经,她猛地抽回被沈青墨握住的手,几步冲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棂,向外望去。 夜色浓重如墨,除了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再无任何异响,仿佛刚才那声啼叫,只是她过度紧张下的幻听。 但她知道不是。 那只“夜莺”去而复返,留下令牌和警告,此刻又在暗处窥视,她究竟意欲何为?那句未写完的“小心身……”到底是什么意思? “望舒?”身后传来沈青墨微哑的声音,带着询问,她的手突然抽离,以及她此刻警惕紧绷的背影,都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周望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关上窗户,转身回到床边,脸上已恢复了些许平静:“没什么,好像听到了鸟叫,怕是野猫又来了,担心糟蹋剩下的药材。”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沈青墨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没有追问,只是低声道:“今夜你也受惊了,快去歇息吧,我这里无碍了。” 周望舒摇摇头,替他掖好被角:“你的伤一直反复,夜里可能会发热,我守着稳妥些。”她不仅是妻子,更是个医生,无法在伤员情况未明时安心去睡,更何况,窗外还有未知的窥探者。 她从小药箱里,实则是从空间医院里取出的——拿出干净的纱布、金疮药和一小瓶消炎用的药粉(对外只说是家传秘方),准备给沈青墨换药。 微凉的指尖小心地解开他被血浸透的旧绷带,露出狰狞的伤口,周望舒摒除杂念,全神贯注地清洗、上药、包扎,动作轻柔而专业,昏黄的灯光下,她专注的侧脸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 沈青墨静静地看着她,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清凉和被她指尖偶尔触碰带来的微痒,心中某种情绪悄然涌动。 他见过她冷静应对歹人,见过她精明盘算家计,此刻又见她如此细致温柔地照料自己……这个由命运强塞给他的妻子,正一点点地,以他未曾预料的方式,侵入他的生活,也侵入……他的心。 “望舒,”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今日之事,惊吓到你了。” 第266章 私藏贼人 周望舒手上动作不停,头也没抬:“既是夫妻,何谈这些,只是……”她顿了顿,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方才那块木牌?” 沈青墨沉默了一下,道:“一位故人所赠,算是……一份人情凭证吧,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他语焉不详,显然不欲深谈。 周望舒识趣地不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她来自异世,拥有医院空间一样,只要他此刻的心是向着这个家的,便足够了。 换好药,周望舒又检查了沈青墨的体温,确认暂时没有发热的迹象,才稍稍安心,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她靠在床边的椅子里,打算小憩片刻。 夜更深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望舒被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惊醒。 不是窗外,而是……门外院子? 她瞬间清醒,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那声音又响了,像是有人用极其小心的脚步踩在落叶上。 周望舒的心提了起来。 官差走了,“夜莺”警告过了,难道还有第三波人?她下意识地看向床上的沈青墨,他似乎睡熟了。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从门缝向外望去。 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在院角的药材堆旁摸索着——是养子沈小米。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几片未被完全损毁的药材叶片,用衣襟兜着,然后又轻手轻脚地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周望舒一愣,悄悄跟了上去。 厨房里,沈小田安正踮着脚试图够灶台上的水壶,沈小米赶紧过去帮忙,两个孩子小声嘀咕着。 沈小田:“哥哥,爹喝药了吗?还疼不疼?” 沈小米:“娘在守着,爹睡了,我们给爹烧点热水,等爹醒了喝。” 沈小田:“嗯!还有这个叶子,娘说这个煮水能止疼……” 周望舒站在厨房门外,看着两个小家伙笨拙却又无比认真地想要为父亲做点什么,眼眶骤然一热,白日的惊恐,夜里的猜疑,在这一刻被孩子们纯真的关怀悄然融化。 她正要推门进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周望舒猛地回头,只见沈青墨不知何时也起来了,正披着外衣倚在门廊柱旁,静静地看着厨房里的两个孩子,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是她从未见过的柔软与复杂。 他也看到了周望舒,四目相对。 无需言语,一种共同守护这个家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然而,就在这时,村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奔沈家小院而来,听动静,绝不止一两匹马。 沈青墨脸色骤变,瞬间将周望舒拉至身后护住,目光锐利地射向院外。 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夜,再次被不速之客打破。 这一次,来的又会是谁? 深夜的蹄声如惊雷般砸向沈家小院,惊起了林中宿鸟。 周望舒的心猛地提起,下意识攥紧了沈青墨的衣角,男人将她严实护在身后,尽管伤处因动作而绷紧,身形却稳如磐石。 “带孩子们进去。”他声音低沉,目光紧锁院门。 周望舒刚要转身,却听外头传来一道略显尖利的女声,“就是这里!官爷们,就是这户人家私藏贼人,我亲眼所见!” 是张寡妇!她是本来大河村出去逃难的村民,后来在亲戚帮助下又回了大河村,没想到回来一看,不仅村子被外村人占了,自己家的房子也毁在一场洪水里,最后还是里正集合村里的壮劳力,帮她盖了间屋子,但她一直觉得是这些外乡人毁了自己家,一直与村里人格格不入。 周望舒与沈青墨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院门被拍得震天响:“开门!官府查案!” 沈小米和沈小田吓得小脸发白,从厨房跑出来紧紧抱住周望舒的腿,周望舒弯腰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别怕,娘在。” 沈青墨才走到门口,沈母已利落地打开院门,五六名差役便一拥而入,为首的倒不再是王捕头,而是另一个面容冷俊的捕头,张寡妇跟在一旁,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就是他!”张寡妇指向听见声音出来的姜泉,“此人来历不明,身上又有伤,定是与前日镇上劫案有关。” 捕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姜泉包扎的肩头:“阁下何人?为何深夜带伤在此?” 姜泉面色不变:“在下姜泉,与户主沈青墨是好友,伤势乃前来访友时不慎跌落山崖所致,青墨兄的娘子已为我处理过。” “跌落山崖?”捕头显然不信,“什么样的跌落能造成这等利器所伤般的创口?” 周望舒上前一步,将孩子们护在身后:“官爷明鉴,我夫君这位友人爱走山路,已有好几次跌落山崖的经历,妾身略通医术,可为他作证。” 张寡妇尖声道:“她撒谎!她一个小媳妇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还能懂医术。” 这话倒是戳中了要点。周围几个差役眼神顿时变得怀疑。 周望舒心念电转,正待解释,却听院外又传来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深更半夜,何事喧哗?” 里正披着外衣,拄着拐杖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几个村民,显然是被马蹄声惊动了。 张寡妇见状忙道:“里正来得正好,沈家私藏嫌疑之人,请您老主持公道。” 里正扫视全场,目光在姜泉包扎的肩头停留一瞬,又看向周望舒:“周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周望舒福了一礼,不卑不亢道:“里正叔,官爷们误会了,您也是认识这位姜泉小哥的,他就喜欢往奇奇怪怪的山木里钻,摔伤,跌伤都是常有的事,方才张嫂子不知内情,误以为是什么贼人。” 她特意提到“喜欢钻山林”,里正顿时笑起来了:“可不,我可记得姜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好好的路不走,非要翻山越岭,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正是。”周望舒点头,“有几次姜小哥还被蛇咬过呢,幸亏是没毒的,不然……”未竟之言大家都理解。 第267章 被针对了 捕头问里正道:“里正可为此人作保?” 里正丝毫没有犹豫就点头:“青墨一家是随我一起逃难过来的村民,他们一家安分守己的很,就在村里种种地,摘摘草药。 这位姜泉也时常过来找他,只不过每次来身上都会带点摔伤跌伤,刮伤的,我们大伙也见怪不怪了,多亏青墨的娘子会点医术可以帮着包扎治疗,要不然……” 张寡妇还想说什么,里正却瞪她一眼:“张寡妇,无凭无据,莫要血口喷人。” 捕头见里正作保,态度稍缓,但仍要求查看姜泉的伤势,周望舒解开绷带,露出处理得当的伤口。 “这包扎手法倒是专业。”捕头状似无意道,“但他这伤口的形状……” 就在这时,外头又一阵骚动,一个差役跑进来在捕头耳边低语几句,捕头班头脸色微变,再看沈青墨时眼神已不同。 “看来真是误会。”捕头突然改口,“既然有里正作保,伤口也确实是旧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张寡妇目瞪口呆:“官爷!怎么这就……” 捕头却不理她,带人匆匆离去,仿佛有什么急事一般。 一场危机竟这样莫名化解了。 里正摇摇头,也带着村民离去,张寡妇在原地,脸色青白交错,最后狠狠瞪了周望舒一眼,跺脚离开。 院中终于恢复平静。 周望舒长舒一口气,转身却见沈青墨眉头微蹙,望着官兵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怎么了?”她问。 沈青墨收回目光,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那些官兵转变太快,有些奇怪。” 周望舒也觉蹊跷,但危机解除总是好事,她看着眼前男人苍白的脸色,忙道:“你快回去躺着,我给姜泉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沈青墨这次没逞强,任由她扶着自己回屋。 两个孩子惊魂未定地跟在后面,周望舒安抚地摸摸他们的头:“没事了,快去睡吧。” 沈小米却摇头:“我们要守着爹。” 沈小田也点头:“给爹煎的药还在厨房温着呢。” 周望舒心中柔软,看向沈青墨,男人眼中也泛起暖意,轻声道:“那待会儿你也就一起来吧。”周望舒轻嗯了声。 于是破天荒地,一家四口挤在了一张床上,两个孩子很快在父母身边安心睡去,周望舒和沈青墨却各怀心事,难以入眠。 “今日多谢你。”沈青墨忽然轻声说。 周望舒一愣:“谢什么?” “谢你信任我和姜泉,没有追问木牌的事。”他顿了顿,“也谢你……维护这个家。”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他侧脸柔和的线条,周望舒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内心或许比表面柔软得多。 “既是夫妻,何谈谢字。”她重复了自己白日说过的话,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 沈青墨沉默片刻,忽然道:“那木牌……关乎一桩旧事。待时机成熟,我定会告诉你一切。”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承诺,周望舒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追问。 夜色渐淡,曙光初现。 周望舒早早起身,开始一天的工作,药材被毁了大半,但这没有击垮她,她召集了雇来的村民,安排他们重新上山采药,同时开始规划药田的分布。 沈青墨的伤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好转很快,他不再整天卧床,时而会在院中走动,偶尔指点周望舒一些药材处理的技巧。周望舒惊讶地发现,他对药材的了解相当深厚。 “母亲略通医理,从小教过一些。”他简单解释。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的合作关系。周望舒负责统筹规划和医疗核心,沈青墨则开始和本地人接触,试图帮她避免一些弯路。 孩子们也变得开朗许多,尤其是沈小米,开始主动跟着周望舒学习认字识药。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发展。 然而几天后的傍晚,周望舒从平顺堂回来时,带回了一个消息。 “镇上来了个药材商,正在大量收购几种药材,恰好都是平顺堂主打的那几种。”周望舒眉头紧锁,“价格抬得很高,村民们纷纷卖给他,我们收到的药材少了很多。” 沈青墨放下手中的药书:“可知是什么来历?” “说是姓赵,从州府来的。”周望舒道,“但我打听到,前几日张寡妇的舅舅去过州府。” 沈青墨眼神一凝:“张寡妇的舅舅……可是在州府做药材生意的赵启明?” “你知道他?”周望舒惊讶。 沈青墨颔首:“他是州府三大药材商之一,当年张寡妇也是靠着他的帮助才能同大河村,若是他出手,事情就不简单了。” 周望舒蹙眉:“平顺堂的生意虽说也不错,却也不劳他这样的大商人针对?” 沈青墨没有立即回答,目光投向窗外渐沉的暮色。 许久,他才轻声说:“或许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我。” “针对你?”周望舒更困惑了。 沈青墨转身看她,眼中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赵启明不只是药材商,”他缓缓道,“他还是当年与我父亲同一条船的幸存者之一。” 周望舒怔在原地,她知道沈青墨的父亲是地一次公务中,船毁人亡的,但没想到那条船上还有幸存者,“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赵启明突然来此收购药材,不是商业行为,而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来试探我的虚实。”沈青墨声音低沉,“那晚官兵突然转变态度,或许也与此有关。” 周望舒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她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商斗,没想到背后可能牵扯更深的阴谋。 “那我们该怎么办?” 沈青墨走到她面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难以忽视的信任与托付:“望舒,我现在不便直接出面,家里的事恐怕要全靠你了。” 周望舒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悄然改变。 “我明白了。”她郑重点头,“家里的药田已经足够给平顺堂供货,若实在不行,我记得后山还有一片荒地,土壤适合种植几种紧缺药材。” 第268章 山火 周望舒话音刚落,忽听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一个村民焦急的声音传来:“村长!周娘子!不好了!后山突然起火了!” 周望舒与沈青墨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他们这里才打上了后山荒地的主意,怎么转眼就…… “看来有人不想让咱们好过。”沈青墨声音冷了下来。 周望舒抓起药箱和一件湿衣,果断道:“先去救火,其他的事后再说,你在家里别乱动!” 夜色中,后山方向已有火光隐隐闪现,映照着她坚毅的侧脸。 沈青墨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随即抓起一件外衣,想快步跟了上去,被一只手死死拽住。 他猛地回头,发现拽住他的竟是六岁的儿子沈小米,小男孩死死攥着他的衣角,小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苍白。 “爹爹不能去!”沈小米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娘亲说过,您的伤未愈,不能剧烈活动。” 几乎是同时,沈小田也跑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个包袱:“爹爹,娘亲早就嘱咐过我们,若是她不在时您要出门,一定要拦住您。” 沈青墨心头一震,没想到周望舒早已料到他会跟去,还提前做了安排,他蹲下身,与两个孩子平视:“后山起火,村里需要人手,爹爹必须去帮忙。” “娘亲说您的再这好可能永远瘫了,我不要瘫在床上的爹爹。”唐小米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她说我们可以帮忙传递消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望着两个孩子担忧而坚定的眼神,沈青墨内心挣扎,他何尝不知周望舒的担忧有理,他的身体反反复复一年多都未痊愈,拖下去更可能发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但让妻子独自面对危险更非丈夫所为。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嘈杂人声,几个村民举着火把跑来:“村长,里正让我们来帮您转移贵重物品,火势似乎有蔓延趋势。” 沈青墨眼神一凛,瞬间做出决定,他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好,爹爹不去救火,但爹爹要组织大家做好后勤和防备工作,可以吗?” 沈小米和沈小田对视一眼,迟疑地点点头。 沈青墨立即展现出不寻常的指挥才能,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李叔,劳您带人清理院外防火带;王婶,请组织妇女准备饮水和伤药;赵大哥,麻烦您带几个年轻人巡视村落,防止有人趁火打劫……” 村民们在他的指挥下迅速行动起来,沈小米和沈小田也没闲着,按照周望舒平日教的,和村里几个半大的孩子一起准备简单的伤药和绷带。 “爹爹,娘亲教过我们处理烧伤。”沈小田捧出一罐特制药膏,“她说这是……呃……”小女孩努力回想那个陌生词汇,“是‘抗生素药膏’,能防感染。” 沈青墨目光微凝,周望舒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药和闻所未闻的医术名词,他早已见怪不怪,但每次听闻仍觉不可思议。 后山火场上,周望舒正全力投入救火工作。 她并非盲目扑火,而是运用现代知识,指挥村民开辟防火带,重点保护村民房屋和附近林地。 更令人惊讶的是,她不时从药箱中取出一些奇特物品,能够大幅增强水雾喷洒效果的喷嘴,让有限的水资源发挥最大效用;一些特殊药粉,撒在火场边缘可延缓火势蔓延。 “周娘子,这边火势太猛了。”一个村民惊慌喊道。 周望舒抬头望去,只见东侧火舌正疯狂吞噬一片枯木丛,直逼村民王家的后院,那里堆放着大量干草,一旦引燃,后果不堪设想。 “取水车过来,所有人集中扑救东侧。”周望舒果断下令,同时抓起浸湿的棉被披在身上,准备亲自上前。 就在这时,一阵强风突然改变方向,火舌猛地向她扑来。 “周娘子小心!”众人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闪电般掠过,揽住周望舒的腰际将她带离危险区域,湿棉被被抛向火堆,暂时阻隔了火势蔓延。 周望舒惊魂未定,抬头看清救她之人,不禁愕然:“沈青墨,你……” 沈青墨面色凝重:“无碍,倒是你,明知危险为何不避让?” “王家的草垛若烧起来,半个村子都要遭殃。”周望舒急道,忽然想起什么,“孩子们呢?谁看着他们?” “放心,他们在安全处帮忙准备伤药。”沈青墨简短回答,目光扫视火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看火势起得蹊跷,像是有人故意纵火。” 周望舒心下一沉:“我也怀疑,火是从三个不同地点同时燃起的,自然起火不可能这样。” 二人正交谈间,里正急匆匆跑来,面色惊恐:“青墨,周娘子,我们在西边发现了个可疑人影,追他时掉了这个。” 里正递上一块铜牌,上面刻着奇特的纹样——一只鹰衔着稻穗。 周望舒接过铜牌,只觉得入手冰凉,纹路精细,绝非普通村民所有,她看向沈青墨,发现丈夫面色陡变。 “这是‘鹰禾商帮’的标识,县城最大的粮商联盟。”身后一道声音在他之前响起,是姜泉。 周望舒立刻想起她计划开垦后山荒地种植药材的事,若成功后山村将成为重要药材产地,必然影响现有药材市场的利益分配。 “我们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周望舒冷声道。 沈青墨点头接道:“听说鹰禾商帮以手段狠辣著称,为垄断市场不择手段。”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紧张望去,只见一队人马举着火把驰来,为首者竟是县衙的差役! “奉县令大人令,前来协助灭火。”差头高声喊道,却目光闪烁地扫视现场,“同时调查起火原因。” 村民们松了口气,以为救兵到了。 周望舒却与沈青墨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县衙的人来得太快了,仿佛早有准备,这新调来的县令似乎专门来跟他们作对的。 第269章 暗语 更令人不安的是,周望舒注意到那些差役似乎对救火并不上心,反而四处查看,像是在寻找什么。 火势在众人努力下终于得到控制,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最后一丝明火被扑灭,只余缕缕青烟升腾。 村民们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脸上混合着烟灰和宽慰的泪水,周望舒正为几个轻微烧伤的村民处理伤口,沈青墨则与差头交谈。 “……看来是天气干燥所致,意外火灾。”差头轻描淡写地结论,完全无视发现的多个起火点,至于那块铜牌,他们压根儿没让这些差役知道。 沈青墨面色平静,不置可否:“有劳差头与诸位兄弟辛苦一趟,还请回禀县令大人,火已扑灭,损失不大。” 差头似乎有些意外于沈青墨的配合,干笑两声:“那是自然,沈村长放心,县令大人定会拨些赈灾粮款。” 送走差役后,周望舒走到沈青墨身边,低声道:“他们明显在掩盖真相。” 沈青墨目光深邃:“鹰禾商帮与官府关系密切,不宜硬碰硬,但我们也不能任人宰割。” 他转向周望舒,语气郑重:“望舒,我们的计划得提前了,不仅要开垦后山,还要尽快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周望舒从丈夫眼中看到了锐利光芒,她点头,“我同意。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回去让我检查腿伤。刚才那一跃,肯定又伤到了。” 沈青墨微微一笑,出人意料地伸手拂去她颊边的一点烟灰:“谨遵娘子医嘱。” 这亲昵举动让周望舒微微一怔。穿越以来,他们相敬如宾,鲜有肢体接触。此刻沈青墨的自然动作,让她心头莫名一颤。 回到家,安顿好受惊的孩子后,周望舒为沈青墨检查腿伤,腿上的伤问题倒不大,只是皮外伤,就是他刚才一跃,又有些牵扯到旧伤。 周望舒认命般地重重叹口气,一言不发地为他处理伤口。 沈青墨安静地任由她处理伤口,忽然开口:“今日你冒险救火,我很担心。” 周望舒动作一顿,没有抬头:“医者仁心,救人救火是本能。” “不只是作为医者吧?”沈青墨轻声问,“你为这个家,为这个村子付出很多。” 周望舒终于抬头,对上沈青墨深邃的目光,四目相对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流动。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王的声音响起:“村长,周娘子,我们在清理火场时发现了这个。” 老王递上一本烧焦一半的账册,封面上隐约可见“鹰禾”二字。 沈青墨接过账册,翻开几页,面色渐渐凝重:“这不是普通账册,里面记录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神突变,周望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账册某一页上画着一个特殊符号——与她一直带在身上的玉佩图案一模一样。 沈青墨自然知道周望舒的玉佩从何而来,他快速翻动账册残页,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是普通商帮的账册。”他沉声道,“里面记录了往来京城与边关的物资流动,还有一些……暗语代号。” 周望舒凑近细看,果然发现账册中夹杂着许多看似普通的货品记录,实则暗藏玄机。“粮食十石”旁标注着“铁”,“药材一批”后跟着“信”字。 “鹰禾商帮不只是做生意?”周望舒敏锐地问。 沈青墨合上账册,神色凝重:“此事不宜声张,王叔。”他转向仍等在门口的村民,“这账册还有谁见过?” 老王摇头:“就我和李四发现,火场废墟里捡到的,直接拿来给村长了。” “做得很好。”沈青墨点头,“此事暂且保密,对谁都不要提起,包括其他村民。” 老王虽不解,但见沈青墨神色严肃,连忙应下离去。 待院中只剩二人,周望舒才低声问:“这图案到底代表什么?你似乎认得。” 沈青墨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这是昭阳长公主府的徽记。” “又是昭阳长公主?”周望舒知道这位公主是大宛唯一的女将军,但最后也逃了过作为公主的宿命——和亲,沈青墨母子都怀疑原身是昭阳长公主的贵孤,除了那块玉佩外,还有与昭阳长公主过于相像的容貌。 “你的意思鹰禾商帮与长公主有关?”周望舒联想到关键。 “长公主生前确实掌控着许多商业渠道,为朝廷筹集军饷物资。”沈青墨眼神深远,似在回忆什么,“若鹰禾商帮是长公主旧部组建的,那这事就更诡异了,除非……” 周望舒忽然想起一事:“除非他们是敌非友,而那日来村里的差役,也是在找……与长公主相关的东西?” 沈青墨赞许地看她一眼:“极有可能,若鹰禾商帮真是长公主旧部,他们与官府的关系就绝非普通商贾与官员那么简单。” 二人正交谈间,门外传来孩子的脚步声。 “爹爹,娘亲,我们可以进来了吗?”沈小田怯生生地问,小手牵着沈小米站在门边。 周望舒连忙将账册藏入袖中,笑着招手:“快来,爹爹的伤已经处理好了。” 两个孩子跑进来,关心地围着沈青墨问长问短,周望舒看着这温馨一幕,心中却波涛汹涌,她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生存在那么复杂的环境中,这些绕来绕去的关系就像一团乱毛线一样,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盘丝洞。 当晚,待孩子们睡熟后,周望舒取出那枚玉佩,在灯下仔细端详,白玉温润,上刻的图案与账册上的一模一样——凤凰环绕着禾穗,精致非凡。 “能给我看看吗?”沈青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望舒将玉佩递给他,沈青墨接过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两人都微微一怔,这种若有若无的触碰近来愈发频繁,每次都在周望舒心中激起细小涟漪。 沈青墨就着灯光仔细查看玉佩,忽然轻咦一声:“这玉佩另有玄机。” 他轻轻按压玉佩边缘某处,只听“咔”的一声轻响,玉佩竟从中间分开,露出极薄的中空层,内藏一卷微缩的绢纸。 第270章 蒙面人 周望舒惊讶地睁大眼睛,携带这么久,她竟从未发现这个秘密。 沈青墨小心地取出绢纸展开,上面用极细的笔迹写满了字迹和一串奇特的符号。 “这是……”沈青墨神色大变,“军需密文!” “什么军需密文?”周望舒追问。 沈青墨深吸一口气:“长公主生前掌管西北军需供应,有一套独特的密文系统,这上面记录的似乎是……某个秘密仓库的位置和开启方法。” 他指向其中一行符号:“这是地理位置,在……”他忽然顿住,眼神惊疑不定,“就在我们后山。” 周望舒瞬间将一切联系起来:“所以鹰禾商帮纵火不是为了阻止我们开垦,而是要寻找这个仓库?” “或者是要销毁证据。”沈青墨面色凝重,“看来我们无意中撞破了一个大秘密。”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响动,沈青墨猛地吹熄油灯,将周望舒护在身后。 黑暗中,只听“嗖”的一声,一支飞镖穿透窗纸,钉在桌上,镖上带着一张纸条。 沈青墨想起身,被周望舒按下,自己迅速移至窗边,向外望去,只见一个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她也未叫人追赶,回身时,沈青墨已取下飞镖上的纸条。 借着月光,周望舒看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字:“物归原主,祸远离村。” “他们知道玉佩在我们手中了。”周望舒轻声道。 沈青墨攥紧纸条,眼神锐利如刀:“不止如此,他们这是在警告我们,若不想牵连全村,就交出玉佩。” “那我们该怎么办?”周望舒问,她是真玩不来这种权谋手段。 沈青墨沉思片刻,忽然问:“望舒,你信我吗?” 周望舒微微一怔,几乎是才穿越,她就被迫嫁与沈青墨,两人一路相处下来,虽说不上交心,却也是相敬如宾,也数次共同面对生死,对彼此的信任也极深,怎么还问这种话? “我信。”她听见自己说。 沈青墨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握住她的手:“那我们就演一场戏,引蛇出洞。” …… 三日后,村里传出消息,周望舒在救火时感染风寒,一病不起,沈家人连日奔波,寻医问药,却不见好转。 又过两日,夜深人静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沈家小院,直向卧室而来。 黑影轻轻推开门,摸向床榻,就在此时,屋内突然亮起灯光,沈母持刀而立,周望舒也扶着沈青墨从帘后走出,哪有半点病容。 “等候多时了。”沈青墨冷声道。 蒙面人见状欲逃,却被不知何时埋伏在外的村民团团围住,一番打斗后,蒙面人被制服,面巾揭下,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是谁派你来的?”沈青墨质问。 那人咬紧牙关不语,目光却不由自主瞥向周望舒颈间的玉佩。 周望舒忽然心念一动,取出玉佩高举:“你们要找的是这个吗?告诉你的主子,若想要回此物,就让真正能做主的人来谈!” 蒙面人眼中闪过惊讶,终于开口:“你们不知自己在与谁为敌。” “我们当然知道。”沈青墨上前一步,“鹰禾商帮,或者说——‘昭阳旧部’。” 蒙面人脸色骤变,显然没想到身份已被识破。 周望舒趁机道:“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我们无意与之为敌,但若再伤害村民,我就将这玉佩公之于众,大家鱼死网破!” 蒙面人被这气势震慑,终于点头:“我会传达。” 待蒙面人被押下去后,周望舒长舒一口气,却发现沈母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娘!”她问。 “你刚才的气势,像极了长公主。”沈母轻声道。 沈青墨沉默着转身望向窗外沉沉夜色:“接下来,就该等大鱼上钩了。” 周望舒转眼看他,却见沈青墨袖中滑出一物——正是那本烧焦的账册,而在灯光下,她忽然发现账册封底内侧似乎有一个淡淡的印记,与玉佩上的图案相似却不完全相同。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升起更大的疑团:沈青墨为何对长公主的密文如此熟悉?若鹰禾商帮是‘昭阳旧部’,那沈母等人又是什么人? 夜色更深,周望舒看着丈夫挺拔而神秘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这场婚姻或许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而她穿越到这个时代,似乎也不是偶然…… 周望舒的目光紧紧锁在沈青墨袖中那本烧焦的账册上,封底内侧那个与玉佩极为相似却又有所不同的印记,在跳跃的油灯光线下若隐若现,像是一个无声的谜题。 “青墨,”她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你为何能读懂长公主的密文?” 沈青墨的背影微微一僵,他缓缓转身,昏黄的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眸中,此刻竟流露出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是犹豫,是挣扎,还有一丝深藏的痛楚。 “我母亲,”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曾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卫首领。” 周望舒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外——沈母早已悄然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长公主薨逝前,将最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母亲。”沈青墨继续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账册边缘,“那枚玉佩,是长公主身份的象征,也是开启她留下的最后力量的钥匙。 母亲当年为保护这些秘密,不得不隐姓埋名,嫁与父亲为妻,从一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变成普通内宅妇人,而那本账册,表面上是长公主产业的总账,实则是她用特殊药水写下的密文,只有用特定的方法才能显现。” “所以你才如此熟悉密文……”周望舒喃喃道,许多疑团终于解开。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猫头鹰叫声——两长一短,沈青墨神色一凛,迅速吹灭油灯,拉着周望舒滚进床里。 “是月茜姨的信号。”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有人接近。” 第271章 小心安全 周望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不知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危险,还是因为两人此刻过近的距离,在黑暗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青墨手臂传来的温度,以及他身上淡淡的草药气息——那是她为他调制的伤药。 “几个人?”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至少三个,从西面来。”沈青墨的声音压得极低,“身手不弱。” 忽然,一阵极细微的破空声传来,沈青墨猛地将周望舒护在身下,几支银针穿透窗纸,精准地钉在他们床头的桌子上,针尖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明显淬了毒。 “好狠的手段。”周望舒倒吸一口凉气,作为医生,她一眼就看出那是一种能迅速致命的神经毒素。 沈青墨的眼神骤然冷厉:“他们不是来谈判的,是来灭口的。” 院外传来打斗声,显然是沈母和陈月茜已经与来人交上手,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偶尔夹杂着闷哼和短促的惨叫。 周望舒突然抓住沈青墨的手臂:“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动武。” 沈青墨微微一怔,低头看她紧握自己手臂的手,眼中的冷厉不知不觉柔和了几分:“放心,母亲和月茜能应付,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确切地说,是玉佩和账册。” 打斗声渐渐平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房门靠近,沈青墨想要起身,被周望舒按下,她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短剑,她将短剑横在身前,姿态熟练得完全不似个普通医女,这是她穿越后暗中向沈母请教防身术的成果。 “青墨,是我。”门外传来陈月茜压低的声音,“三人已制服,但服毒自尽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沈青墨开门,只见陈月茜手臂上一道血痕正在渗血,沈母则正在检查倒在地上的三具黑衣尸体。 “是死士。”沈母面色凝重,“牙齿里藏了毒囊,一看事不可为就自尽了。”她抬头看向沈青墨和周望舒,“你们没事吧?” 周望舒急忙上前:“月茜姨,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她熟练地检查伤口,“还好,没毒,我去拿药箱。” 当她转身欲去取药时,沈青墨轻轻拉住她的手腕:“等等,让母亲先去拿,你暂时不要单独行动。” 他的手指温热而有力,周望舒感到被他触碰的皮肤微微发烫,四目相对间,她看到他眼中不容错辨的担忧,心头莫名一暖。 沈母看着两人交互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正色道:“青墨说得对,对方既然派死士来,说明已经狗急跳墙,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楚鹰禾商帮的真正目的,而且,”她语气愈发沉重:“这些死士训练有素,绝非普通商帮能培养出来的。” 周望舒忽然想起什么:“青墨,你刚才说账册上的密文是用特殊药水写的?或许……我有办法让它显现出来。” 三人同时看向她,沈青墨挑眉:“你有办法?” “我是会医术,对各种药材和化学……呃,各种药水的性质比较了解。”周望舒解释道,“给我一点时间,我或许能配出显现药水。” 沈母若有所思:“长公主生前确实喜好钻研医药,与神医谷谷主交情也不一般,她的密文药水据说就是她自己调配的。”她目光在周望舒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村西头方向亮起一片火光,人声鼎沸。 一个村民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喊道:“不好了!村西头老陈叔、赵三哥好几家都起火了,有人趁乱抢粮食,看那身手和家伙式,像是鹰禾商帮的人。” 沈青墨眼神骤冷:“声东击西!他们的目标一直是储粮户!” 周望舒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发白:“不对!现在是初夏,新粮未收,旧粮将尽,各村粮仓几乎都是满的。他们不是要抢粮...” 她与沈青墨目光相遇,同时脱口而出:“是要制造饥荒!” 沈青墨当即下令:“月茜姨,你和姜泉带人救火,母亲,请您组织妇孺老幼到安全处。望舒,”他转身紧紧握住她的手,“配药水的事就拜托你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秘密仓库。” 周望舒坚定地点头:“给我两个时辰。”她看了一眼沈青墨依旧不太利索的腿脚和苍白的脸色,语气不容置疑:“但你得留下,你的伤经不起折腾,不能再撕裂了。这里也需要有人坐镇指挥,统筹全局。” 沈青墨眉头微蹙,显然想亲赴现场,但看到周望舒眼中不容反驳的医者威严以及对自己伤势真切的担忧,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但你不许单独行动,配药所需任何东西,让娘或者月茜姨派人去取。”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让水生在暗处保护药房。” “放心。”周望舒应道。 当众人匆忙离去执行命令时,沈青墨忽然拉住正要转身的周望舒,轻轻将她拉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短暂的吻。 “小心安全。”他低声说,目光深邃如夜,担忧与信任交织其中。 周望舒猝不及防,愣在原地,额头上残留的温度让她心跳如鼓,她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会突然有此亲密举动,而那其中蕴含的关切远超乎她的预料。 她抚摸着额头上尚存温热的触感,忽然意识到,这场始于利益的婚姻,正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真实起来。 摇摇头甩开杂念,周望舒快步走向她特意布置出来的小药房,然而当她推开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药房被翻得一片狼藉,药材撒落一地,而她珍藏的几种稀有药材,不翼而飞。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一声冷笑:“周娘子,在找这些吗?” 周望舒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影站在窗外阴影中,手中正拿着她急需的那些药材。 最让她震惊的是,那个声音异常熟悉,应该是日日与他们有接触的某人…… 第272章 成功了 周望舒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那个站在阴影中把玩着她珍贵药材的人,声音熟悉得令她脊背发凉。 “张婶?”她难以置信地吐出这个称呼。 窗外人影轻笑一声,缓步从阴影中走出,月光照亮了她平凡憨厚的面容,正是平日里负责药房杂务、总是笑呵呵的张婶,可此刻她脸上再无往日的谦卑恭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的嘲讽。 “周娘子好耳力。”张婶掂量着手中的药材,“找这些是吗?白芷根、龙脑香、还有这稀有的蓝星草……配显现密文的药水,缺一不可吧?” 周望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张婶是三个月前从邻村逃难来的寡妇,沈母见她可怜才收留下来,平日里沉默寡言,干活勤快,谁能想到…… “你是鹰禾商帮的人?”周望舒一边问,一边悄悄将手伸向袖中的短剑。 张婶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嗤笑道:“周娘子,我劝你别白费力气,我既然敢现身,自然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她晃了手中的药材,“想要这些吗?跟我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周望舒拖延着时间,希望沈青墨安排保护她的水生能察觉到异常。 “很简单,”张婶目光锐利,“把玉佩和账册交出来,我不仅还你药材,还能保证鹰禾商帮从此不再打扰大河村。” 周望舒冷笑:“然后让你们顺利制造饥荒,控制粮价,从中牟取暴利?” 张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看来你们比我想象的知道得更多,既然如此,更应该明白与我们作对没有好处。” 远处救火的喧哗声隐隐传来,周望舒心急如焚,每耽误一刻,村西头的火势就多蔓延一分,村民的粮食就多损失一成。 “你们为什么要制造饥荒?”周望舒试图套取更多信息,“鹰禾商帮一个商业组织,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张婶似笑非笑:“周娘子,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我数三声,把玉佩和账册交出来,否则...”她作势要毁掉手中的药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向张婶手腕,她反应极快,猛地缩手避过,药材散落空中。 “水生!”周望舒惊喜地叫道。 年轻的猎户从屋顶跃下,拉弓搭箭,冷对着张婶:“放下药材,束手就擒。” 张婶却不慌不忙,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顿时,四个黑衣蒙面人从暗处窜出,直扑水生。 “嫂子,快去配药。”水生一边与黑衣人周旋,一边喊道,“这里交给我。” 周望舒毫不犹豫,冲向散落一地的药材,张婶想阻拦,却被水生的箭逼退。 “你挡不住的,”张婶冷笑,“商帮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 周望舒不顾一切地捡起地上的药材,冲进药房锁上门,外面打斗声激烈,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配制药水。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不仅是因危险临近,更因意识到敌人早已渗透到他们身边,张婶的存在说明鹰禾商帮布局已久,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牟利那么简单。 按照记忆中化学知识,周望舒开始研磨药材,调配比例,穿越前在医院实验室的工作经验此刻派上了用场,她熟练地操作着各种器皿,将药汁混合加热。 门外打斗声渐歇,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嫂子,是我,水生,贼人已退,您没事吧?” 周望舒谨慎地透过门缝查看,确认是水生后才开门,年轻人身上挂了彩,但眼神依然锐利。 “张婶呢?”周望舒问。 “被她跑了,”水生惭愧地说,“那四个黑衣人身手不凡,拼死护她突围,我担心您安危,没有追击。” “你做得对,”周望舒安慰道,“你的伤要紧吗?” “皮肉伤,不碍事。”水生说着,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 周望舒立即取出药箱为他处理伤口,作为医生的本能让她暂时忘却紧张,专注地清洗、缝合、上药,水生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你很勇敢,”周望舒边包扎边说,“今晚多亏了你。” 水生摇头:“是村长料事如神,早就怀疑村中有内应,让我暗中监视所有外来人员,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看似最老实的张婶。” 周望舒心中一动,原来沈青墨早已有所防备,却从未向她透露半分,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她既温暖又有些不是滋味——她希望的是与他并肩作战,而非被护在羽翼之下。 药水终于配制完成,呈现一种清澈的淡蓝色,周望舒取来账册,小心翼翼地用羽毛蘸取药水,轻轻涂在空白页上。 奇迹发生了——原本空白的纸页上逐渐显现出淡褐色的字迹和图案。 “成功了!”周望舒惊喜交加。 水生也凑过来看,却皱起眉头:“这……这是什么文字?” 周望舒仔细辨认,心猛地一沉,账册上显现的并非普通文字,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密码符号,更像是某种加密后的情报,而非普通的账目记录。 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中几页绘有精细的地图,标注着几个邻县的粮仓位置和守卫情况,最后一页则画着一个奇特的徽记——一只展翅的雄鹰抓着禾穗,与鹰禾商帮的标志相似却又不同,鹰眼中多了一抹诡异的红色。 “这不仅仅是商帮的账册,”周望舒喃喃道,“这是……”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青墨推门而入,神色焦虑:“望舒,你没事吧?我听说……”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账册上,“这是……” “密文显现出来了,”周望舒将账册递给他,“但不是普通账目,更像是……某种情报和地图。” 沈青墨快速翻阅,面色越来越凝重:“果然如此……鹰禾商帮背后果然有朝廷势力支持。” “朝廷?”周望舒震惊。 第273章 老夫人 沈青墨指着那个特殊的徽记:“这是‘红鹰卫’的标志,一个直属于兵部的秘密组织,专门执行见不得光的任务。”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冷汗。 “你的伤!”周望舒急忙扶他坐下,“不是说好不要剧烈运动吗?” 沈青墨勉强一笑:“听说你遇险,我怎能安坐?”他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吃痛,“望舒,答应我,不要再独自冒险。” 四目相对,周望舒看到他眼中未加掩饰的担忧与后怕,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回握他的手:“我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好好养伤,不能再这样折腾自己。” 一旁的水生尴尬地咳嗽一声:“村长,村西头火势已控制住,但损失不小,五户粮仓被烧,三户遭抢,婶子和陈姨正在处理善后。” 沈青墨神色一凛:“粮食损失多少?” “初步估计,足够全村人吃两个月的存粮没了。”水生沉重地说。 周望舒倒吸一口凉气,初夏时节,新粮未收,旧粮将尽,这场损失对沈家村无疑是灾难性的。 沈青墨沉思片刻,突然问:“望舒,账册上有没有提到一个叫做‘幽州仓’的地方?” 周望舒快速翻阅账册,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行小字:“‘七月十五,幽州仓启,红鹰南飞’……这是什么意思?” 沈青墨眼神骤冷:“七月十五……中元节……原来如此!” “你想到什么了?”周望舒急切地问。 沈青墨却突然噤声,警惕地瞥了一眼窗外,周望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谁?”水生立即冲出门外,却什么也没发现。 沈青墨压低声音:“从现在起,我们谁也不能相信。”他的目光落在周望舒脸上,“尤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周望舒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沈青墨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内鬼可能不止张婶一个。 就在这时,陈月茜急匆匆跑来,面色惊慌:“青墨,望舒,不好了,姜泉追捕张婶时中了埋伏,重伤昏迷前说了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沈青墨急问。 陈月茜喘着气,眼中满是困惑与恐惧:“他说……‘老夫人……为什么……’” 话未说完,一声尖锐的箭啸破空而来,直射向陈月茜后心。 沈青墨猛地推开陈月茜,箭矢擦过他手臂,深深钉入门框,箭尾颤动不止。 周望舒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箭杆上刻着那个熟悉的徽记——红眼鹰禾。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远处黑暗中传来:“沈青墨,周望舒,交出账册和玉佩,否则下一箭就不会射偏了。” 周望舒与沈青墨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可怕的疑问:这个熟悉的声音,难道是…… 那冰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熟悉得令人心悸,周望舒与沈青墨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是孔秀才?”周望舒压低声音,几乎是在唇语。 沈青墨微微点头,眼神凌厉如刀,孔秀才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平日里慈眉善目,为人和善,免费给孩子们启蒙,谁能想到…… “小心!”水生突然大喝一声,猛地将两人推开。 又一支箭破空而来,擦着水生的肩膀飞过,带起一溜血花。 “水生!”周望舒惊叫,本能地要去查看他的伤势。 “别管我!”水生咬牙道,“带村长从后门走,我来拖住他们。” 沈青墨却纹丝不动,反而将周望舒拉到自己身后护住,他手臂上的伤口正在渗血,脸色因伤病未愈而越发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孔秀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沈青墨朗声道,声音中气十足,完全听不出受伤的虚弱。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沈村长好胆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如此镇定。” 一个身影从树后缓步走出,正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孔秀才,只是此刻他手中持弓,眼神冰冷,与平日判若两人。 “为什么?”周望舒忍不住问,“您为何要帮鹰禾商帮做这种事?” 孔秀才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周娘子,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有为什么,交出账册和玉佩,我可以保你们全身而退。” 沈青墨冷笑:“全身而退?就像姜泉那样吗?” 孔秀才面色微变:“姜泉那是自找的,若不是他穷追不舍……” “若不是他穷追不舍,就不会发现你的真面目,是吗?”沈青墨打断他,“姜泉昏迷前说的‘老夫人’,指的是谁?” 孔秀才眼神闪烁,没有回答,而是再次举弓:“我最后问一次,交不交?”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青墨!望舒!”是沈母的声音,带着一群村民正往这边赶来。 孔秀才脸色一变,突然调转弓矢方向,不是对准沈青墨,而是瞄准了周望舒。 “小心!”沈青墨想也不想,猛地将周望舒扑倒在地。 箭矢擦着沈青墨的后背飞过,深深钉入地面。 “青墨!”周望舒惊叫,感觉到压在她身上的沈青墨身体一僵。 孔秀才见一击不中,立即后撤,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中。 “追!”赶到的沈母厉声道,几名村民立即追了上去。 周望舒慌忙扶起沈青墨,只见他后背衣衫已被鲜血染红,显然是刚才的箭又伤了他。 “你这个傻子!”周望舒又急又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明明伤得这么重,为什么还要逞强。” 沈青墨勉强一笑,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因为你是我妻子啊……” 话未说完,他便晕了过去。 “青墨!青墨!”周望舒惊慌失措,急忙检查他的伤势,还好旧伤有点被扯到了,新伤也只是皮外伤,就是出血量有点多。” 她指挥几个村民小心翼翼地将沈青墨抬回房间,自己正要跟去,却被陈月茜拉住到一旁。 “望舒,有件事你必须知道,”陈月茜面色异常严肃,“姜泉昏迷前说的不完整,但我听到了全部。” 第274章 仿写的信 第274章 周望舒心中一紧:“他说了什么?” 陈月茜压低声音:“他说的是‘老夫人……为何要背叛……’” 周望舒如遭雷击:“老夫人?指的是……” 陈月茜沉重地点头:“村里能被称作老夫人的,只有一个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正与村民说话的沈母。 “不,不可能……”周望舒摇头,“母亲怎么会……” “我也不愿相信,”陈月茜眼中满是痛苦,“但姜泉确实是追捕张婶时中的埋伏,而当时月茹姐应该在村东头指挥救火……” 周望舒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账册上那个‘幽州仓’,青墨似乎知道什么,但没来得及说。” 两人快步走进屋内,周望舒立即洗干净手过来给沈青墨缝合伤口,沈母在一边打下手。 周望舒实在无法将她与“背叛”二字联系起来。 “娘,”周望舒轻声问,“您知道‘幽州仓’是什么吗?” 沈母的手微微一顿,没有抬头:“为什么问这个?” “账册上提到了这个地方,”周望舒观察着她的反应,“七月十五,幽州仓启,红鹰南飞。” 沈母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幽州仓是长公主生前秘密建造的粮仓之一,位于幽州地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其确切位置。” 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说下去:“长公主预料到日后可能会有饥荒或战乱,所以在各地秘密建仓储粮。‘红鹰南飞’指的是……”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叫声,沈母猛地收声,神色微变。 “是什么?”周望舒追问。 沈母却摇摇头:“这些事等青墨醒了再说吧,他现在需要休息。” 周望舒与陈月茜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这一夜,周望舒坚持守在沈青墨床边,看着他苍白的睡颜,她的心揪得紧紧的,不知不觉中,这个一开始只是名义上的丈夫,已经在她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 凌晨时分,沈青墨终于醒来,看到守在床边的周望舒,他虚弱地笑了笑:“我说过会听你的话好好养伤,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 周望舒又喜又气:“你还笑,差点就没命了知道吗?” 她小心地扶他坐起,喂他喝药,两人指尖相触时,都有瞬间的怔忡。 “望舒,”沈青墨突然认真地看着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村长!嫂子!”是水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不好了!孔秀才他……他死了。” 周望舒猛地站起:“什么?” “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发现的,”水生气喘吁吁地说,“像是自杀,但……” 沈青墨挣扎着要下床:“带我去看看。” “不行!”周望舒按住他,“你的伤……” “必须去,”沈青墨态度坚决,“孔秀才的死很可能与那个‘老夫人’有关。” 最终妥协的结果是,村民们用简易担架抬着沈青墨前往村口。 老槐树下已经围了不少村民,见沈青墨来了,自动让开一条路,孔秀才的尸体躺在地上,面色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完全看不出自杀的痛苦挣扎。 周望舒作为医生,上前仔细检查,当她翻开李大夫的衣领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后颈上,赫然印着一个与账册上一模一样的红眼鹰禾徽记。 “这不是自杀,”周望舒颤声道,“是他杀,这个徽记是用特殊药水印上去的,只有在人死后一段时间才会显现。”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沈青墨面色凝重:“灭口!看来孔秀才知道得太多。”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急匆匆跑来:“村长!我们在孔秀才的书铺里发现了这个。” 他手中捧着一个木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封密信和一块熟悉的玉佩——与周望舒手中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雕刻的纹路略有不同。 沈青墨拿起玉佩,脸色骤变:“这是……长公主的贴身玉佩,怎么会在孔秀才这里?” 周望舒拿起一封信,展开一看,顿时如坠冰窟——信上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 那是沈母的笔迹。 周望舒的手指微微颤抖,那熟悉的字迹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她下意识地将信纸折起,余光瞥见沈母正关切地望着沈青墨,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怀疑对象。 “发现了什么?”沈青墨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 周望舒强作镇定,将木盒整个合上:“回去细说。”她暗中捏了捏陈月茜的手,示意她暂时保密。 回到家中,周望舒屏退左右,只留沈青墨、沈母和陈月茜在房内,她取出那封信,直接放在沈母面前:“娘,这字迹……” 沈母接过信只看一眼,脸色顿时煞白:“这不可,我从未写过这样的信。”她急切地取出平日记账的本子对比,“你们看,这笔锋转折处的力道完全不同。” 周望舒仔细比对,果然发现细微差别——仿冒者笔力均匀,而沈母的字迹在收笔处总带着特有的上扬弧度。 “是有人模仿娘的笔迹。”周望舒得出结论,心中稍安,但新的疑虑又起,“可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陷害娘?” 沈青墨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娘,您可知道有谁擅长模仿笔迹?” 沈母怔了怔,眼神忽然变得悠远:“长公主身边曾有一位姓文的幕僚,最擅此道,但他早在十年前就……”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水生慌张来报:“老夫人,村长,村外来了几个商人模样的人,说是要谈粮食买卖,但言行可疑,一直在打听幽州仓的事。” 众人神色一凛,沈青墨立即吩咐:“请他们到前厅,好生招待,我稍后就到。” 周望舒心中一动:“且慢,让我先去会会他们。”她看向沈青墨,“你伤势未愈,不宜露面,我以村长夫人的身份去见客,正好试探虚实。” 前厅里,三个衣着华贵的商人正品着茶,见周望舒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周望舒微笑还礼,暗中打量几人——为首的中年男子手指有墨渍,不像寻常商人;另外两人太阳穴微鼓,显然是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