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 第321章 来者是何人（中） 张苍的脸色瞬间变了。敢情闹了半天，这个气度不凡、排场十足的人物，竟然不是罗家家主，只是个打前站的家仆？ "放肆！"张苍刚要开口反驳，却见李明衍微微抬手，制止了他。 李明衍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对方说的不过是今日天气不错之类的闲话。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然后才开口： "原来阁下是罗家的...？" "在下罗忠，忝为罗家总管。"那人不卑不亢地答道。 总管！果然只是个高级家仆！ 子它和吕由的眼中同时闪过怒色。这罗家也太过分了，派个管家来打前站也就罢了，竟然还要临场换位？ 巴清依然端坐不动，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越是这种表情，说明她心中的怒火越盛。 "原来是罗总管。"李明衍点点头，语气依然平淡，"罗家主的意思，我明白了。" 说完，他站起身，先向巴清深深一礼："巴家主，李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倒是失礼了。" 这一礼行得恰到好处——表面上是道歉，实际上是在说：我给你面子，不是给罗家面子。 巴清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个台阶。 随后，李明衍抱起自己的茶具，施施然竟直接走到末座坐下。整个过程云淡风轻，没有一丝被羞辱的愤怒，反而像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子它握紧了剑柄，牙关紧咬。若不是李明衍表现得如此淡然，他真想拔剑问问这个罗忠，谁给他的胆子如此嚣张！ 吕由的脸色也很难看。在百越，哪个部族的首领敢这样对李明衍？这罗家，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罗忠见李明衍如此配合，脸上却没有丝毫感激之色。他只是微微点头，然后退到一旁站定，双手拢在袖中，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 露台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不多时，山下铃声再次响起，节奏与方才相同。 李明衍依然端坐末座，目光透过露台的栏杆望向山路。又是一队人马，规模与刚才相仿，但气势更盛。 这次的马匹全是灰色，在蜀地能找齐二十多匹毛色如此统一的良马，绝非易事。更夸张的是，每匹马身上披的蜀锦不再是单一的黑金配色，而是五彩斑斓的锦缎——赤橙黄绿青蓝紫，在阳光下如同彩虹般绚烂。 "这得多少钱..."吕由在心中暗暗咋舌。五彩蜀锦是蜀锦中的极品，用来做马衣，简直是暴殄天物。 队伍中央，一个年轻人格外引人注目。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身材修长，坐在马上腰背挺直。与那些全副武装的护卫不同，他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看似简单，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是用天蚕丝织成，轻薄如纱，却又坚韧异常。 腰间的玉佩更是不凡——羊脂白玉雕成的龙形玉佩，在他走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那种温润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古玉。 "好一个翩翩公子。"张苍轻声评价。 确实，这年轻人相貌俊秀，肤色白皙，眉目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贵。但与一般纨绔不同的是，他的眼神很亮，透着一股精明。 队伍停在露台前，年轻人轻巧地翻身下马。他的动作优雅从容，显然自幼习武，身手不凡。 "来了。"罗忠连忙迎上去，恭敬地行礼。 年轻人微微颔首，迈步走上露台。他身后跟着六个随从，其中四个抬着两个朱漆描金的大箱子，看起来颇为沉重。 "晚辈罗家罗玉，拜见巴家主。"年轻人走到巴清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晚辈礼。 "罗少主。"巴清这次倒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毕竟是晚辈，而且礼数周到，她也不好太过冷淡。 罗玉直起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在李明衍身上稍作停留。他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疑惑——这人看着面生，衣着也庸俗的很，怎么能参加这种级别的聚会？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是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连名字都没问。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陪客。 李明衍依然微笑着回礼，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轻慢。 "巴家主，"罗玉转回身，示意随从将箱子放下，"这是家父让晚辈带来的薄礼，还请笑纳。" 随从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物品。一箱是各色珍稀药材，都用锦盒精心包装。另一箱则是几件精美的玉器和金银器皿。 巴清扫了一眼，淡淡道："罗家主客气了。" 就在此时，先前到来的管事罗忠快步上前，在罗玉耳边低语了几句。李明衍虽然坐得远，但以他的功力，还是隐约听到了"座位"、"安排"之类的字眼。 罗玉听完，眉头微皱，随即展颜一笑："巴家主，还有件事需要说明。" "哦？" "家父年事已高，有些...特殊的习惯。"罗玉的语气带着歉意，但眼中却没有半分愧疚，"他老人家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所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一挥手，门外又进来十几个仆从，抬着各种物件——紫檀木的矮几、绣着金龙的坐垫、白玉的茶具、甚至还有一个小巧的紫铜香炉。 "我们带了些家父习惯使用的物品，想要重新布置一下。"罗玉笑着说，"当然，这绝不是嫌弃末座这位公子，只是老人家的一点小癖好，还请巴家主见谅。" 说是见谅，但那些仆从已经开始动手，将原本摆在主位上的桌椅全部撤下，换上罗家带来的东西。 只见罗家的随从们训练有素地走到主位，开始更换桌案上的一切——垫子、矮几、茶具、香炉，甚至连装饰的花瓶都换成了罗家带来的。 每一样物品当然都极尽奢华。 "这..."吕由在李明衍身后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愤怒，"这也太过分了！把主人家的东西都换掉，这是什么意思？" 子它更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主公，这分明是羞辱！先是让你让座，现在又嫌弃你用过的东西，这罗家..." 连一向沉稳的张苍都忍不住凑到李明衍耳边："主公，这罗家的架子未免太大了些。"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虽小，但那股子怒气却是掩饰不住的。 反观李明衍，依然端坐如山，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他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偶尔还会欣赏一下山景，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2章 来者是何人（下） 李明衍放下茶杯，目光深邃。他已经看出来了，罗家这是在故意试探。通过一波接一波的排场，观察在场人的反应，判断各自的身份地位和脾气秉性。 第一波是武装护卫，展示武力；第二波是少主送礼，展示财力；那么第三波... 巴清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罗家这种做法，已经不是简单的摆谱，而是赤裸裸的威压。 她看了李明衍一眼，见他依然淡定自若，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这种定力，这种涵养，确实不是常人能及。 露台上的气氛越发诡异。罗家的人占据了大半空间，巴清作为主人反而像是客人。李明衍坐在末座，像个无关紧要的陪客。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危险。因为当猛虎露出獠牙的时候，往往是它准备扑击的前奏。 罗玉站在那里，时不时瞥向末座的李明衍，眼中带着疑惑。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能参加这种级别的聚会？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大人物啊... 铃声第三次响起时，露台上的气氛已经相当微妙。 吕由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对子它吐槽："这罗家真是好大的架子！先是管事，再是少主，这次总该是正主露面了吧？" 子它也是一脸愠色："我倒要看看，这位罗家主是个什么货色，值得摆这么大的谱！" 然而，当山路上的旗帜映入眼帘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不是"罗"字旗，而是一面绣着"耿"字的青色旗帜。 "耿家？"张苍眼神一凝，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顿。 更让人意外的是，来者只有三骑。与罗家的大队人马相比，这个阵容简直可以说是寒酸。但当这三骑渐渐接近，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那不是蜀地常见的矮脚马，而是三匹地地道道的北地良驹。这种马肩高腿长，肌肉发达，最适合在平原上奔驰。在蜀地这种山路崎岖的地方养这种马，成本高得惊人——不仅要专门调配饲料，还要请专人训练，让它们适应山地环境。 "军马。"子它的声音很低，但语气很肃，"你看那马眼上的皮罩，那是战场上才用的装备，防止战马受惊。" 确实，三匹马的眼侧都戴着特制的皮罩，只露出前方的视野。这让马匹心无旁骛，完全听从骑手的指挥。而当马蹄声越来越近时，一个细节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金...金马掌？"吕由差点叫出声来。 阳光下，那三匹马的蹄子闪着金光。不是镀金，而是实实在在的黄金打造的马掌。这种奢侈程度，已经超出了炫富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宣示——我有这个实力，也不在乎这点钱。 三人的骑术都极为精湛。为首者骑一匹纯白的骏马，身后两人一文一武，分骑两匹黑马。三骑并行，速度极快，但听起来却像是一匹马在奔跑——那种整齐划一的节奏，需要极高的默契和技巧。 "胡服..."巴清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三人都穿着典型的北地短衣——上身是贴身的短袍，下身是便于骑马的窄腿裤，腰间束着宽皮带，脚上是高筒皮靴。这种装束在蜀地极为少见，但却最适合骑马射箭。 马到近前，为首者一勒缰绳，白马人立而起，然后稳稳落地。此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身材中等，相貌平平，若是走在街上，恐怕没人会多看一眼。但他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像是随时都在观察周围，又像是对一切都漫不经心。 他从马鞍上解下一个皮囊，仰头灌了一大口。那动作潇洒自如，全无世家子弟的矜持做作。喝完后，他随手向后一抛："老陈，接着！" 身后的文士模样的人准确接住，也不嫌弃，同样豪饮一通，然后传给第三人。那武士打扮的汉子接过皮囊，一口气喝干，又抛回给为首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三人之间的默契可见一斑。更重要的是，这种不分彼此共饮一囊水的举动，完全看不出主仆之别。 "有点意思。"李明衍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感兴趣的表情。 三人翻身下马，动作同样整齐。巴家的仆人上前接过缰绳时，明显感到了压力——这三匹战马都很烈，不是普通马夫能够驾驭的。 为首者大步走上露台，目光一扫，先是看了一眼罗家那边精心布置的主位，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他走到巴清面前，抱拳行礼： "巴家主，耿通应邀而来，多有叨扰。" 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快不慢，听起来很舒服。但李明衍注意到一个细节——他行礼的时候，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巴清的脸，像是在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耿家主远道而来，蓬荜生辉。"巴清起身还礼，这是她今天第一次起身。 耿通直起身，目光在露台上转了一圈。路过罗家众人时，他微微颔首；看到罗玉时，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最后落在末座的李明衍身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见过这个人，估计是想来攀附的。耿通心里琢磨。 他也不等人介绍，直接走到次末席坐下——就在李明衍旁边。 这个选择很微妙。他既没有去争主位，显得谦逊；但其实也没有坐到真正的末位，保持了身份。 坐下后，耿通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些炒熟的豆子。他自顾自地吃了几粒，然后转向巴清："巴家主，带了些北地的炒豆，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行路解乏倒是不错。" 说着，他很自然地将布包向四周递送——先是罗玉，然后是巴家主，最后才轮到身旁的李明衍。这个顺序看似随意，实则颇有讲究，既照顾了主人，又没有厚此薄彼。 "多谢。"李明衍接过布包，取了几粒，又传给旁边的吕由。 整个过程，耿通的表现恰到好处——既展示了北地人的豪爽不拘小节，又通过分享食物拉近了与在场所有人的距离。这种"礼贤下士"的姿态，与罗家的高高在上形成了鲜明对比。 "巴家主召唤，我是必到的，"耿通咬着豆子，语气轻松随意，"我们耿家初到蜀地时，多亏了巴家的照拂。这一晃都几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耿家主客气了。"巴清淡淡道，"贵府扎根蜀地，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哪里哪里。"耿通摆手，然后看向罗玉，"罗少主今日也来了？令尊身体可好？" "家父一切安好，多谢耿家主挂念。"罗玉的回答有些僵硬。 耿通点点头，又环视一圈："今日能聚在一起，实属不易。不知巴家主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这话问得巧妙。明明是来赴宴的，却装作不知道罗家也会来，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拜访。 李明衍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他在观察——观察罗家的张扬，观察耿家的内敛，观察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演"风格。 罗家像是一头炫耀羽毛的孔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富贵；耿家则像一匹收敛锋芒的狼，看似温和，实则暗藏杀机。 "这两家..."张苍遮住嘴，低声对吕由说，"都不是省油的灯。"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3章 贵客终临门（上） 吕由微微点头。经过这一番观察，他也看出了门道。罗家的跋扈是写在脸上的，反而容易对付；耿家的随和却让人捉摸不透。 子它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刀柄。作为武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耿通身边那两个随从绝非等闲之辈。 尤其是那个武士，看似漫不经心地站着，实则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 "巴家主，"罗玉忽然开口，"家父应该快到了。" "好啊，贵客要到了。"巴清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耿通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今天大家会很尽兴。" 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李明衍。这个坐在末座的年轻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太过平静了。在罗家的排场面前不卑不亢，对自己的示好也不过分热情。这种分寸感的把握，绝非寻常人能做到。 "有意思的人不少啊。"耿通在心中暗道，但也没有深究。 毕竟今天的主角不是这个无名之辈，而是即将到来的他们三家的明争暗斗。 李明衍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人还没到，茶还好还热。 客人没到齐，那就多等等。 有时候，做一个旁观者，反而能看到更多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申时已过大半，正当众人都有些不耐烦时，山下的铃声终于再次响起。 这次的铃声极为特殊——好像与之前的有所不同，听下来，像是来客自己敲的。 先是九声长鸣，然后静默片刻，再九声长鸣。如此反复三次，庄重得如同朝廷大典。 "九九之数，这是把自己当王侯了？"张苍在心中暗想。 很快，一个奇特的队伍出现在山路上。最前面是四名身着锦衣的护卫开道，后面跟着八个乐师，一边走一边奏着悠扬的丝竹之声。再后面，才是真正引人注目的——一顶华丽的滑竿。 这滑竿用上等楠木制成，四周挂着锦缎帷幔。抬竿的不是普通轿夫，而是两个身高八尺的壮汉，肌肉虬结，步履稳健。即便在崎岖的山路上，滑竿也平稳如在平地。 "用滑竿上山..."巴清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在蜀地，真正的强者都是骑马甚至步行，只有那些身体虚弱或者过分养尊处优的人，才会选择这种方式。 滑竿到了露台前，两个壮汉小心翼翼地放下。一个随从上前掀开帷幔，露出里面的人。 罗天，罗家第九代家主，终于露出了真容。 此人年约六旬，身材富态，大腹便便。他穿着一件紫色的蜀锦长袍，上面用金线绣满了各种吉祥图案。头上戴着镶嵌着东珠的冠帽，手上的扳指是极品的羊脂玉，就连鞋子都是用金丝织成。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那是一张十分疲惫的脸，眼袋浮肿，面色虚白，即便涂了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疲态。 "巴家主，让你久等了。"罗天在两个随从的搀扶下站起身，声音有些气喘。 耿通第一个起身行礼："罗家主，别来无恙。" 巴清也站起身，微微颔首："罗家主。" 罗天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主位。他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生怕摔倒。这种小心翼翼的姿态，与之前展示的威风形成了讽刺的对比。 坐定后，罗天这才注意到在场的其他人。他的目光在末座的李明衍身上稍作停留，皱了皱眉，似乎在想这是谁，但很快就移开了——显然，他并不认为一个坐在末座的年轻人值得关注。 罗玉和罗忠在罗家主耳边低语，手势之间指了指面前的桌案，看来是把刚才的功劳及时的和家主回报。 "今日承蒙巴家主邀请，罗某深感荣幸。"罗天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故作的威严，"不知除了叙旧，可还有其他要事？" 这话问得很直接，完全没有寒暄的意思。 张苍悄悄凑到李明衍耳边："主公，这罗天看起来色厉内荏，恐怕不如传说中那般难对付。" 李明衍微微点头，声音极低："张扬跋扈者易对付，因为其短处都摆在明面上。"他的目光转向耿通，"真正危险的，是那些不叫的狗。" "不叫的狗？"张苍一愣。 "不叫的狗才更会咬人。"李明衍轻轻说道，"你看耿通，从进门到现在，处处显得谦逊有礼，与罗家形成鲜明对比。但你注意到了吗？他的两个随从，一个占据了最佳的观察位置，另一个则守在出入口附近。" 吕由和子它都听到了这话。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解气的神色。 被这两家折腾了半天，主公终于说了句痛快话——虽然用词不太文雅，但听着就是舒坦！尤其是想到刚才罗家那番做派，现在被比作"叫唤的狗"，确实贴切。 "主公英明。"吕由压低声音，眼中闪过钦佩之色。 正在此时，巴清忽然开口："诸位稍安勿躁，我们还要等一位贵客。" 罗天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还有谁？能与我们三家同席的，整个蜀地恐怕没有几人。" 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末座，显然已经将那个"无名小卒"完全排除在外。在他看来，能让三大家族齐聚的场合，必然是蜀地最顶级的聚会，岂容寻常人参与？ 耿通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什么都没说。他那双看似随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巴清这样精明的人，绝不会无的放矢。这第四位客人，恐怕大有来头。 山下的铃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节奏与之前都不同——不急不缓，平稳有度，像是官府特有的仪仗节奏。 "官府的人？"罗天脸色微变。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4章 贵客终临门（下） 很快，两顶素朴的软轿出现在山道上。轿子没有任何装饰，抬轿的也是普通差役，与罗家的奢华排场形成鲜明对比。但正是这种朴素，反而透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官威。 轿帘掀开，两个身着便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为首者正是蜀郡现任郡守张若，身后跟着的是郡守府长史。 "郡守大人！"罗天立即变了脸色，慌忙起身。 他心中暗骂自己愚蠢——早该想到的！巴清能请动三大家族，又怎会不通知官府？更何况这种涉及蜀地水利的大事，本就该有官府参与。 "张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罗天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前去，"早知道你要来，这主位自然该是你的。来来来，请上座！" 说着，他赶忙让出主位，自己挪到了次席。那副谄媚的样子，与刚才的跋扈判若两人。 耿通也起身行礼，但动作从容得多："张大人，公务繁忙还亲自前来，实在是给足了面子。" 他心中却在暗自得意——幸好自己在郡守府有眼线，早就知道张若可能会来，所以才没有像罗家那样张狂。现在看来，这份谨慎果然没错。 巴清也离席相迎："郡守大人能拨冗前来，是我们的荣幸。" 张若含笑点头，对三位家主的热情一一回应。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寒暄过后，他并没有走向主位，而是径直走向了露台的末座。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这位堂堂的蜀郡郡守，在李明衍面前深深一揖： "公子，让你久等了。" 这一幕，如同平地起惊雷。 罗忠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他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个被他赶到末座的年轻人，竟然让郡守大人行如此大礼？ 罗青玄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刚才还在心中嘲笑这个"无名之辈"，现在却发现，对方的身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郡守府今日公务缠身，直到现在才能脱身。"张若的语气恭敬中带着歉意，"还请公子见谅。" 李明衍这才缓缓起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郡守大人言重了。政务为重，这是应该的。治理一郡之地，当以百姓为念，岂可因私废公？" 这话听似客套，实则暗含训诫之意。张若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连连点头："公子教训得是，若定当谨记。" 长史也上前行礼："见过公子。" 这下，连一向镇定的耿通都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震惊。能让郡守如此恭敬，甚至接受训诫的人，在整个蜀地恐怕只有一个—— "难道是..."他在心中暗暗猜测，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罗天更是面如土色。他想起刚才种种失礼之举——让人家让座、换掉座位上的器物、完全无视对方的存在...每一件都足以让他悔恨终生。 "我...我怎么这么蠢！"他在心中狠狠咒骂自己。如此重要的人物，自己竟然有眼无珠，还主动得罪。这要是传出去，罗家在蜀地的名声可就完了！ 相比之下，耿通虽然也震惊，但心中更多的是庆幸。幸好自己虽然也看走了眼，但至少礼数周到，还主动示好。现在看来，这份谨慎救了自己一命。 就连巴清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知道李冰对李明衍很看重，知道他继承了老郡守的政治资源，但没想到现任郡守对他竟然恭敬到这种程度。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尊重，而是下级对上级的态度了。 "这个年轻人，"她在心中暗道，"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张若恭敬地说："公子，老师临行前特意嘱咐，说今日之会关系重大，让若务必亲自前来，听候差遣。" 老师？在场的人都是人精，立即明白了这层关系——张若是李冰的学生，而李明衍显然是李冰认定的继承人。这样一来，张若对李明衍的恭敬就说得通了。 但即便如此，一个郡守对一个白身如此恭敬，背后必然还有更深的原因。 李明衍淡淡道："李老身体可好？" "托公子的福，老师精神尚好，只是行动不便，不能亲自前来。" "劳烦郡守大人代为问候。"李明衍说着，转向依然愣在当场的三位家主，"诸位，既然人都到齐了，不如入座详谈？"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正是这种从容，更让人感到深不可测。 露台上的气氛瞬间变了。 方才还高高在上的罗天，此刻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想起自己刚才的种种失礼，心中懊悔得如同刀割。耿通虽然表面镇定，但握着茶杯的手却微微颤抖。唯有巴清，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满是看戏的愉悦。 张若并未直接入座，而是转身面向三位家主，清了清嗓子："诸位，容张某为大家引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这位，便是老郡守李公最为器重的——李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只说了"李君"二字，再无其他。 没有姓名，没有籍贯，没有官职，甚至连来历都不提。但正是这种神秘，反而让人更加敬畏。能让李冰如此器重，让现任郡守如此恭敬的人，其身份必然非同小可。 "老郡守曾言，"张若的声音带着感慨，"我等这些门生故吏，连李君的万一都不如。李君之才，如江河浩荡；李君之德，如山岳巍峨。今日能与李君同席，实乃三生有幸。" 这番话说得极重。要知道，张若本人已经是一郡之守，位高权重。连他都自认不如，这位李君的分量可想而知。 罗天的脸色瞬间变了数变——从震惊到懊悔，再到谄媚，转换之快令人咋舌。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李明衍面前，那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威风。 "李君！小人有眼无珠，刚才礼数不周！"罗天肥胖的身躯艰难地弯下腰，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你千万别跟小人一般见识！" 罗忠和罗玉见状，也慌忙跪下。罗玉脸色煞白，想起自己刚才对李明衍的轻慢，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李明衍依然端坐不动，目光平静如水："罗家主言重了。不知者不罪，何况是巴家主的客人，岂有怪罪之理？" 话虽如此说，但语气中的疏离感却让罗天更加惶恐。他知道，这种表面的宽恕比直接发怒更可怕——人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请起吧。"李明衍淡淡道，"今日是巴家主设宴，不宜行此大礼。" 罗天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但腿还在打颤。他赶忙吩咐罗忠："快！把我带来的那些东西都撤下去！" "不必了。"李明衍摆摆手，"既然已经摆上，就这样吧。罗家主的心意，在下心领了。" 这话听起来宽容，实则是把罗家的失礼永远钉在了耻辱柱上——你们换掉我用过的东西，我记住了。 耿通的反应则老练得多。他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李明衍面前，深深一揖："李君，刚才耿某虽不知你的身份，但能与你同席共饮，实乃三生有幸。" 他的话说得恰到好处——既承认了自己的失察，又巧妙地提醒刚才还算有礼，不像罗家那般失态。 李明衍看了耿通一眼："耿家主客气了。初次见面，何来失礼之说？倒是耿家主的豆子，味道不错。" 这话让耿通心中一喜——对方记得自己分享的炒豆，说明至少没有恶感。他连忙道："李君若是喜欢，在下改日送去府上送上！" 巴清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暗笑。这两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家主，现在像两只摇尾乞怜的狗，实在是...太有趣了！ 她故作关切地说："李君，你看你坐在末座实在不合适。要不...还是请到主位？" "不必。"李明衍微微一笑，"座位不过是个形式。况且坐在这里，看山景倒也不错。"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我坐在哪里，哪里就是主位。 张若这时开口："既然李君不愿挪位，那张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坐在李君身边如何？" 说着，他径直走到李明衍旁边坐下。堂堂郡守主动坐在末座旁，这个举动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长史也跟着坐到了另一边，将李明衍拱卫在中间。 这下，原本的末座反而成了最尊贵的位置。罗天和耿通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坐吧。"李明衍淡淡道，"站着说话不方便。" 众人这才各自落座。但气氛已经完全变了——之前是三大家主高高在上，现在却成了诚惶诚恐的陪客。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5章 谁敌谁友辨（上） 酒菜很快端了上来。都是蜀地的特色。 罗天殷勤地为李明衍敬酒布菜："李君，这道鱼是用我带来的岷江的鲜鱼做的，请尝尝。" "这个鸭子是我耿家的秘制。"耿通也不甘示弱，"李君不妨多用些。" 两人你来我往，争相献殷勤，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堆到李明衍面前。 李明衍却只是浅尝辄止，更多的时候在品茶。他的目光时而望向远山，时而看着杯中的茶水，似乎在思考什么。 酒过三巡，张若主动开口："李君此次来蜀地，不知有何要事？若有需要张某效力的地方，还请直言。" 这话一出，三位家主都竖起了耳朵。 李明衍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诸位可曾听说过''星垂之地''？" "星垂之地？"罗天一愣，随即露出思索的表情。 耿通则是眼神一亮："李君说的可是古籍中记载的那个地方？相传那里藏着上古之物？" "正是。"李明衍点点头，"在下对上古之事颇感兴趣。这些年游历各地，见过不少古迹遗址，皆有所获。听闻蜀地历史悠久，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巴清适时插话："说起来，蜀地确实有不少关于上古的传说。特别是古蜀国时期，据说与大禹治水有关。" "巴家主所言极是。"李明衍露出赞许的神色，"大禹治水，功在千秋。若能找到相关遗迹，不仅能了解上古历史，更能学习先人的治水智慧。" 听到"治水"二字，在场的人都心中一动。李明衍师从李冰，精通水利，对治水遗迹感兴趣也在情理之中。 罗天立即表态："李君若要寻找星垂之地，罗家愿尽绵薄之力！我们罗家世代居于蜀地，对各地的传说故事都有记载。回去后，我就命人翻查族谱古籍！" 他说得慷慨激昂，好像恨不得立即就去翻箱倒柜。 耿通也不甘落后："耿家虽然来蜀地时间不长，但这些年也收集了不少古物。其中有些似乎与上古有关，改日定当呈给李君过目。" "而且，"他补充道，"耿家在各地都有商路，若是需要打探消息，也能帮上忙。" 巴清笑道："看来大家都很有诚意。不如这样，我们三家联手，共同帮李君寻找星垂之地，如何？" "好主意！"罗天第一个响应，"能为李君效力，是我们的福分！" 李明衍微微一笑："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此事不可强求，还需要慢慢寻访。"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诚恳："若是真能找到星垂之地，在下也不会独享。到时候大家一起开发，共同研究上古之秘，岂不美哉？" 这话让三位家主眼睛都亮了。能与这位神秘的李君共事，不仅是荣耀，更可能带来巨大的利益。 "李君高义！"罗天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能与李君共襄盛举，是我等的荣幸。"耿通也连连点头。 巴清举起酒杯："为我们的合作，干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李明衍也拿起酒杯，与众人碰杯。酒入喉，辛辣中带着回甘，正如这场宴会——开始的剑拔弩张，最后却宾主尽欢。 夕阳西下，将露台染成了金色。山风徐来，送来阵阵花香。 李明衍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在下该告辞了。" "李君慢走！"三位家主齐齐起身相送。 临别时，李明衍对三人说："寻找星垂之地非一日之功，还请诸位留心。若有消息，可通过郡守府转达。" 杯盏交错间，一个关于星垂之地的临时同盟悄然形成。但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算盘——罗天想借此攀附上这位神秘的李君，耿通想探明李明衍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巴清则期待着看更多好戏。 至于李明衍，他要的不仅是星垂之地的秘密，更是通过这件事，将蜀地的力量纳入自己的掌控。 张若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暗暗佩服。短短一个时辰，李明衍就将三大家族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份手段，确实配得上老师的期望。 夜幕四合，锦江边的宅院里灯火通明。 李明衍端坐主位，张苍、子它、吕由等人分列两旁。桌上摆着蜀地的清茶，茶香袅袅，与夜风中的江水声相和。 "今日之会，诸位都看在眼里。"李明衍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说说看，对这三家有何看法？" 张苍率先开口，展开折扇轻摇："罗家，不过是个暴发户。仗着祖上的余荫，在蜀地作威作福。今日那般失态，实在是丢人现眼。" "确实如此。"吕由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不屑，"先是让主公让座，又嫌弃主公用过的器物，简直是狂妄至极。若非郡守大人及时赶到，还不知要猖狂到何时。" 子它冷哼一声："要我说，这罗家就是最大的敌人。那罗天肥得像头猪，还要坐滑竿上山，一看就是个贪图享乐的废物。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 "倒是巴家主，"张苍话锋一转，"从头到尾都站在主公这边。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处处维护主公的体面。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吕由点头附和："巴家在蜀地根深叶茂，又与主公有旧，确实是可以倚重的盟友。" "至于耿家..."张苍沉吟片刻，"此人倒是有些意思。不张扬，不跋扈，待人接物都恰到好处。若是能争取过来，也算是个助力。" "我看未必。"子它皱眉道，"这耿通太过圆滑，让人看不透。不过比起罗家那种明目张胆的敌意，总归是好些。"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半晌。大致的意见很统一——巴家是朋友，耿家可以争取，罗家是敌人。 李明衍静静听完，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都说完了？"他缓缓开口，"那我问诸位，判断敌友的标准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是...是看他们对主公的态度？"吕由试探着回答。 "错。"李明衍摇头，声音变得严肃，"若是凭喜好和态度判断敌友，那就太肤浅了。" 他站起身，在屋内踱步："罗家确实可恶，但诸位想过没有，罗天为何如此嚣张？" 不等众人回答，他继续道："因为罗家在蜀地已经是强弩之末。祖上的荣光早已消散，如今只能靠着排场撑门面。这种外强中干的世家，最喜欢的就是抱大腿。今日他对我失礼，是因为不知我的身份；一旦知道了，立刻跪地求饶。这种人..." 李明衍转过身，目光锐利："不过是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狗会咬人，但只要给根骨头，立刻就会摇尾巴。这种人，算得上敌人吗？" 众人恍然大悟。 "真正的敌人，"李明衍的声音沉了下来，"是耿通。" "耿通？"张苍一惊，"可他今日表现得很友善啊。" "正因为友善，才更危险。"李明衍冷笑，"诸位可知，耿家在蜀地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他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江水："耿家，是所有迁徙到蜀地之人的主心骨。被贬的官员、流放的罪臣、避祸的商贾...这些人初到蜀地，举目无亲，耿家就成了他们的依靠。" "这..."吕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正是主公想要做的事情吗？" "正是。"李明衍转过身，眼中闪着寒光，"我要整合的是吕氏旧部，要收拢的是流落之人。而这个生态位，现在被耿家占着。你们说，他是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屋内一片沉默。 张苍恍然大悟："难怪耿通今日那般谨慎。他恐怕早就察觉到主公的意图了。" "不仅如此。"李明衍坐回主位，"你们注意到没有，耿通带来的两个随从，一文一武，配合默契。那个武士占据的位置，正好能观察全场；那个文士则守在出入口。这种布置，可不是普通商贾能想到的。" 子它猛地一拍桌子："我就觉得那两人不对劲！原来如此！" "还有他分享炒豆的举动，"李明衍继续分析，"看似豪爽，实则是在试探每个人的反应。通过这个小动作，他能判断出谁骄傲、谁谦逊、谁有城府。" "这人..."吕由咽了口唾沫，"太可怕了。" "所以说，"李明衍总结道，"朋友和敌人，不看表面的喜恶，要看核心利益的冲突。罗家虽然讨厌，但不过是个地头蛇，给他点甜头就能收服。耿家表面友善，实则是我们的最大障碍。至于巴家..." 他顿了顿："巴家是真正的盟友，但也要保持距离。水至清则无鱼，不能让任何人看透我们的全部底牌。" "学生受教了。"众人齐声道。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李明衍道。 进来的是个中年文士，正是陈轸。他快步走到李明衍面前，压低声音："公子，房陵那边传来消息了。"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6章 谁敌谁友辨（下） 李明衍眼睛一亮："说。" "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已经疏通了关系。"陈轸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当地官员收了好处，同意放松管制。第一批人已经启程，都是精挑细选的人才。" "好。"李明衍接过密信快速浏览，"让他们分批进入蜀地，不要引人注意。记住，让他们混进我说的地方..." 次日。 李明衍正在细看竹简，门外传来通报声："巴家主来见。" "巴家主亲自来了？"李明衍眉头微皱，"快快请。" 巴家主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她额角微微见汗，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有几缕散发垂在鬓边。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女强人，此刻却像个急于分享秘密的孩子。她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明衍，有好消息！" 李明衍起身相迎，亲自为她斟了杯热茶："巴家主为在下奔波，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巴清接过茶杯，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兴奋。她知道，如果这个发现真的与星垂之地有关，不仅能帮到李明衍，更能让巴家在这场博弈中占据先机。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明衍的反应，想要从他那张年轻却深不可测的面容上，读出一丝真实的情绪。 巴清坐定后，压低声音道："我的一个门客刚刚来报，说在广汉一带，有农人挖地时发现了古物。" "什么古物？"李明衍来了兴趣。 巴清从袖中取出一张绢布，上面画着几个器物的图形："你看，这是他临摹下来的。据说是青铜所制，造型极为奇特。" 李明衍接过细看，瞳孔骤然一缩。 图上画的是一个青铜人像，头顶平整，双眼突出如柱，耳朵极大且向外张开。最奇特的是那双手——呈环形握抱状，仿佛在举着什么无形之物。 "这人像高约八尺，"巴清继续道，"通体青绿，布满铜锈。但奇怪的是，虽然埋在地下多年，细节却保存完好。" "还有其他的吗？"李明衍努力控制着声音的平静。 "有。"巴清又取出几张图，"这个像是某种祭祀用的面具，眼睛部分镂空，呈菱形。还有这个..." 她指着一个树形器物："当地人说像是一棵铜树，枝叶繁茂，上面还站着几只铜鸟。树高一丈有余，做工之精细，当世罕见。" 李明衍仔细端详每一幅图。这些器物的风格完全不同于中原青铜器，那种神秘诡异的造型，充满了原始的宗教气息。 "最奇特的是这个。"巴清拿出最后一张图，"一根金杖，上面刻着鱼、鸟和人的图案。人戴着高冠，似乎在行某种仪式。" "金杖？"李明衍心中一动，"纯金所制？" "据说外层包金，内为木质。但因年代久远，木质部分已经腐朽，只剩金箔。"巴清解释道。 李明衍沉思片刻："这些器物现在何处？" "还在出土地点。我已经派人严密看守，不让外人靠近。"巴清得意地说，"李君若有兴趣，随时可以前往查看。" "做得好。"李明衍点头，然后似乎随意地问道，"对了，是哪位门客发现的？眼力如此之好，当真难得。" 巴清笑道："说来也巧，此人本是个罪徒，十年年前从北方迁来，先在罗家做了几年，后来说是不受重用就又来投奔于我。因为识文断字，又懂些观星看地，我就收留了他。" "哦？"李明衍端起茶杯，"老门客了？" "也不算太老，五六年而已。"巴清回道。 "北方哪里人？"李明衍漫不经心地问。 巴清愣了一下，"原来是...赵国人，后来跑来了秦国。他自己说是因为得罪了权贵，被发配到蜀地。" "赵国..."李明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能在巴家做事，想必本事不小。" "确实有些本事。"巴清笑道，"不仅懂文物，还精通矿产。这几年帮我找到了好几处矿脉。" 李明衍放下茶杯，微笑道："巴家主慧眼识珠，连罪徒都能化为己用，在下佩服。" 巴清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明衍过奖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去看那些青铜器？我这就去安排。" "不急。"李明衍摆摆手，"让我先研究研究这些图样。三日后再去不迟。" 巴清点点头，告辞离去。走了几步，她忽然回头："明衍，你是觉得这个发现...与星垂之地可能无关吗？" 李明衍沉默片刻，目光越过巴清，望向远处的天空："巴家主，有些事情如果感觉过于真实，那可能是有人希望我们相信它是真实的。" 巴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待她走远，李明衍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转向一直站在暗处的张苍："你听到了？" "听到了。"张苍从阴影中走出，"十年前，正是耿家开始在蜀地站稳脚跟发力的时候。一个赵国人，恰好在这个时间点来到秦国，蜀地，又恰好先后被罗家，巴家收留..." "太多巧合，就不是巧合了。"李明衍冷笑，"而且你注意到没有，巴清对这个门客的来历，了解得很模糊。"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那我们..." "你今夜就去。"李明衍低声吩咐，"查清楚这个姓崔的底细。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从哪里来，跟什么人有联系，平时都做什么。" "明白。"张苍领命。 "还有，"李明衍补充道，"派人去广汉，暗中打探那些青铜器的出土地点。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异常。" "是。" 张苍悄然离去。 “子它！”李明衍对外传唤，子它迅速赶来。 “百越的调动，如何了。”李明衍朗声询问。 “回主公，百越路远，还需时日。” “尽快调动，昼夜兼程。” “是！”子它领命离去。 李明衍重新坐下，拿起巴清留下的图样。烛光下，那个诡异的青铜人像似乎在对他微笑。 "星垂之地..."他轻声自语，"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想在这上面做文章啊。"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7章 猎场论猎犬（上） 两日后的清晨，雾气还未散尽。 李明衍正在书房中与阿漓研究那些青铜器图样，门外传来通报："耿家送来拜帖。" "这些纹饰..."阿漓指着青铜人像的衣褶，"与百越的巫祭图腾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李明衍点头："确实。你看这个鸟的造型……" 正说着，门外传来禀报："主公，耿家送来拜帖。" 接过帖子，上面写着："耿通拜上李君：闻君雅好山水，今巴山秋高气爽，正是围猎好时节。通于城西猎场略备薄酒，恭候大驾。" "狩猎？"阿漓放下图样，眉头微蹙，"这个时候邀请，恐怕不是单纯的游猎。" 李明衍把玩着拜帖，嘴角露出一丝玩味："耿家主这是坐不住了。巴家先找到了线索，他自然要来探探虚实。" "主公要去？" "为何不去？"李明衍站起身，"猎场上最能看清一个人的本性。猎物面前，人的贪婪、狡诈、勇敢、怯懦，都会暴露无遗。" 来的还是那两个人——文士和武士。文士依然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武士则牵着几匹骏马，马背上驮着猎具。 "李君，家主已在城外猎场恭候。"文士拱手道。 李明衍点点头，带上子它和吕由，一行人策马出城。 出城十里，便是一片山林。这里原是古蜀国的王家猎场，秦灭蜀后改为官猎场，平日里禁止百姓入内。但对于耿家这样的豪族来说，花些钱财打点，借用一日并非难事。 刚进猎场，就见耿通已经等在那里。他今日的装束与平日大不相同——褪去了商贾的锦袍，换上了紧身的猎装。上身是褐色的短衫，下身是便于骑射的窄腿裤，脚上是鹿皮短靴，腰间挂着弓箭和短刀。 "李君！"耿通策马上前，爽朗地笑道，"今日天公作美，正是狩猎的好时候。" 李明衍也是一身猎装，身后跟着子它和吕由。三人虽是南方打扮，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沉稳。 "承蒙耿家主邀请，明衍不胜荣幸。"李明衍拱手道。 耿通打量着李明衍的装束，眼中闪过赞许："李君这身行头，一看就是老手。不知在北方可曾狩猎？" "少时在关中，偶尔为之。"李明衍淡淡道，"倒是耿家主，看这架势，怕是常在北地纵马驰骋？" "哈哈，李君好眼力！"耿通朗声大笑，"在赵国时，每年秋猎都要去雁门关外。那里的猎物，可比蜀地的凶猛多了。" 说话间，耿通一挥手，几个仆从牵来一群猎犬。 "李君请看，这是我精心调教的猎犬。"耿通指着为首的一只黑犬，"这只名叫''追风''，是我从北地带来的良种。虽然在蜀地水土不服了一阵，但现在已经恢复了本性。" 那黑犬体型健硕，目光锐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给人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 "好犬。"李明衍赞道。 "既然李君喜欢，"耿通立即道，"这只追风就送给李君了！" "这如何使得？"李明衍推辞。 "李君不必客气。"耿通坚持道，"好马配英雄，好犬配贤主。追风跟着李君，才算得其所哉。" 李明衍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亲切的神色："既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他接过牵绳，那猎犬竟然很快就亲近起来，摇着尾巴在他腿边蹭来蹭去。 "好狗认主人。"耿通意味深长地说，"看来追风很喜欢李君啊。" 一行人进入林中。山林茂密，古木参天，偶尔能听到鸟鸣兽吼。晨光透过树叶洒下，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李君可知这片林子的历史？"耿通一边策马慢行，一边说道。 "愿闻其详。" "据说当年蜀王就是在这里狩猎时，遇到了一只金色的鹿。"耿通的声音带着神秘，"他追了三天三夜，最后在一处山谷发现了大量的金矿。从此，古蜀国富甲一方。" "传说而已。"李明衍淡淡道。 "传说往往源于真实。"耿通意有所指，"就像李君寻找的星垂之地，谁能说它只是传说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默契。 "有猎物。"武士低声道。 果然，灌木丛一阵晃动，一只麋鹿跃了出来。那鹿体型健硕，头上的角分叉优美，显然是只成年雄鹿。 李明衍正要张弓，耿通却制止了他："李君，第一箭让在下效劳吧。" 说着，他从背后取下长弓，搭箭拉满，动作一气呵成。只听"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 那鹿似有所觉，猛地一跃。箭矢擦着它的后腿飞过，钉在了树干上。 "可惜。"耿通摇摇头，但脸上却没有懊恼之色。 鹿受了惊，撒腿就跑。追风立即冲了出去，速度快得惊人。李明衍等人策马追赶，在林中穿梭。 这一追就是半个时辰。那鹿狡猾得很，专挑难走的路，几次都差点甩掉众人。但追风始终紧追不舍，不时吠叫着指示方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终于，在一处溪边，鹿被逼到了绝境。前面是湍急的溪水，后面是追兵。 这次，李明衍没有犹豫。他翻身下马，稳稳站定，弓开如满月。 "嗖！" 箭矢正中鹿的要害。麋鹿哀鸣一声，缓缓倒下。 "好箭法！"耿通大声赞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李明衍的箭法确实了得，但更让耿通在意的是他的冷静。从追逐到射杀，李明衍始终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平静，既不急躁，也不兴奋，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接下来的狩猎更加顺利。有了追风的帮助，众人收获颇丰——两只野猪、三只狍子、还有几只野鸡野兔。 日头渐高，耿通提议在溪边休息。仆从们忙着生火烤肉，主人们则在溪边的大石上坐下。 "李君的箭术，让在下大开眼界。"耿通递过一个酒囊，"这是北地的烧酒，李君尝尝？" 李明衍接过，小酌一口。酒很烈，入喉如火。 "好酒。"他赞道。 "李君喜欢就好。"耿通也喝了一口，"说起来，咱们北方人就该喝这种烈酒。蜀地的酒太温和了，没劲。" 他又在强调"北方人"的身份。 李明衍微微一笑："耿家主似乎对北方很有感情？" "那是自然。"耿通的眼神变得深远，"虽然在蜀地已经十年，但骨子里还是北方人。就像这烧酒，无论走到哪里，味道都不会变。" "味道不变，人却会变。"李明衍意味深长地说。 耿通一愣，随即笑道："李君这话深奥。不过在下觉得，人变不变，要看遇到什么人。遇到对的人，就算想变也变不了。" 两人你来我往，话里都带着机锋。 这时，烤肉的香味飘了过来。铁山亲自切了最嫩的一块鹿肉，恭敬地献给李明衍。 "李君请用。" 肉烤得恰到好处，外焦里嫩，撒了些山里采的野葱野蒜，香气扑鼻。 太阳渐渐西斜，狩猎也接近尾声。随从们开始收拾猎物，准备返程。 "今日收获不错。"耿通指着那一堆猎物，"李君，这些都是你的。" "这怎么行？"李明衍推辞，"大家一起打的，理应平分。" "李君这就见外了。"耿通摆手，"再说，这些猎物里，大半都是追风的功劳。追风现在是李君的狗，猎物自然也该是李君的。" 夕阳西下，山林被染成金黄色。就在准备返程时，耿通提议："天色尚早，不如就在这里用晚餐？山野之间，篝火野炊，别有一番趣味。" 李明衍看了看天色，点头应允。 随从们很快搭起了几个简易的帐篷，在溪边空地上燃起篝火。火光跳跃，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晚餐很丰盛——除了白天的猎物，耿通还准备了美酒和精致的糕点。显然，这场"临时"的野餐，他早有准备。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子它和吕由与铁山、陈括也熟络起来，彼此交流着狩猎的心得。 就在这时，耿通端着酒杯，悄然来到李明衍身边。 "李君，"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明衍点点头，两人走到稍远的溪边。月光下，溪水潺潺，远处偶尔传来夜枭的叫声。 耿通亲自给李明衍斟了一杯酒："李君，你看这蜀地山水，可还入眼？" "山清水秀，物产丰饶。"李明衍端起酒杯，"确是一方宝地。" "岂止是宝地。"耿通眼中闪着精光，"这里山高朝堂远，天高任鸟飞。不像关中，处处掣肘，步步惊心。" 李明衍微微一笑："耿家主这话，意味深长啊。" 耿通也笑了，"李君来蜀地，想必也不只是为了寻访什么星垂之地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东西。 "李君，"耿通的声音压低了些，"今日这一场狩猎，在下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李明衍抿了口酒："愿闻其详。" 耿通指着不远处堆积的猎物："你看，今日收获颇丰。但若仔细算来，追风一只犬的战果，比其他所有猎犬加起来还要多。" "确实如此。"李明衍点头。 "所以啊，"耿通意味深长地说，"猎犬不在多，贵在精。一只好犬，胜过十只庸犬。" 李明衍把玩着酒杯，不置可否。 "李君到蜀地，想必也需要''猎犬''吧？"耿通的目光变得锐利，"巴家、罗家，还有在下，自然都愿意为李君效力。但是..." 他凑近了些："三只猎犬，会不会太多了？猎物就这么多，分给三只，每只能得多少？倒不如..." "倒不如如何？"李明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耿通深深地看着李明衍："倒不如只养一只最好的。其余的，不是饿死，就是被咬死，岂不是更干净利落？"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8章 猎场论猎犬（下） 篝火的光影在耿通脸上跳跃，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深沉。 李明衍沉默片刻，缓缓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耿家主的比喻，很是生动。" "不只是比喻。"耿通的声音更低了，"李君，咱们都是明白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巴家虽然根深叶茂，但巴清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罗家就更不用说了，昨日之黄花，强弩之末。"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唯有耿家，虽是后来者，但掌握着整个蜀地迁徙之人的脉络。这些人里，有被贬的官员，有避祸的商贾，有落魄的士人...他们需要的不是施舍，而是机会。而我，能给他们机会。" 李明衍抬眼看他："所以？" "所以，"耿通深吸一口气，"如果李君愿意，我愿意成为李君的唯一猎犬，为李君鞍前马后。巴家能做的，我能做得更好；巴家不能做的，我也能做到。" "听说李君与巴家有旧，"他继续道，"不过无论巴家开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翻倍。而且..."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除掉巴家和罗家，不需要李君动手，我会搞定。蜀地这么大的盘子，何必分成四份？李君拿大头，我喝点汤水，岂不是皆大欢喜？" 子它和吕由虽然站得较远，但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两人不动声色地调整位置，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李明衍注视着耿通，目光平静如古井。这个人，表面谦恭，实则野心勃勃；看似在献忠心，实则在试探底线。若真答应了他，恐怕养的不是猎犬，而是一匹择人而噬的恶狼。 "耿家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李明衍终于开口，语气温和却疏离，"只是在下初来乍到，胃口没有那么大。能够参与进来，分一杯羹，已是满足。" "这..."耿通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被笑容掩盖，"李君太谦逊了。以您的身份地位，何必委屈自己？" 李明衍摇头："耿家主误会了。在下并非谦逊，而是深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的道理。贪多嚼不烂，反而坏事。" "可是机会稍纵即逝啊。"耿通还想再劝。 "机会永远都在。"李明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关键是有没有把握住的能力。耿家主，有些事急不得。" 耿通也站起来，脸上堆起笑容："哈哈，李君说得是。是在下唐突了。"他举起酒杯，"来，为今日的狩猎干一杯！" 两人碰杯。 "那就太遗憾了。"耿通喝下杯中酒，笑着摇头，"明明李君可以独占鳌头，现在却要分成四份。这买卖，实在不划算。" 他的笑声爽朗，言语轻松，仿佛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但李明衍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笑声中的虚假——笑声太刻意，收得太快，而且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更重要的是，当他说"分成四份"时，手指在腰间的刀柄上轻轻敲了三下。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既然不能独吞，那就想办法减少分享者。 "世事如棋局局新。"李明衍也笑了，"今日分四份，明日未必还是四份。但增是减，全看造化，强求不得。" 这话意味深长，耿通眯起眼睛，似乎在琢磨其中的含义。 夜色渐深，篝火渐弱。 "时候不早了。"李明衍放下酒杯，"今日狩猎尽兴，多谢耿家主款待。" 回到篝火边，众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城。 "时候不早了。"耿通吩咐道，"把猎物都搬到李君的车上。" "李君。"耿通又对李明衍说道，"追风就拜托李君了。这畜生虽然凶猛，但认定了主人，便会忠心不二。" "就像耿家主说的，"李明衍牵过追风的缰绳，意味深长地说，"猎犬贵精不贵多。但前提是，要确定它是犬，而不是狼。" 耿通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李君说笑了。狼是养不熟的，犬却是人最忠诚的朋友。" "但愿如此。"李明衍翻身上马，"回城！。" 月色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里走。马蹄声在夜色中回荡，惊起林中栖鸟。 李明衍骑在马上，心中却在盘算。耿通今日的表现，证实了他的判断——此人野心极大，手段狠辣，绝非池中之物。若是真的答应了他的提议，恐怕养的不是猎犬，而是一头恶狼。 而耿通骑在马上，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李明衍的拒绝在他意料之中，但对方那番狼的比喻，却让他心中一凛。 "李君，"快到城门时，耿通突然开口，"听说最近有人发现了些青铜古物？" 李明衍心中一动，面上却毫无波澜："是有这么回事。" "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耿通意味深长地说，"毕竟，有些事情，多个人知道，多份力量。" "多谢耿家主。"李明衍不咸不淡地回应。 城门在望，火把照亮了城墙。守城的兵士见是耿家和李君的队伍，连忙放行。 进城后，两队人马在十字街口分别。 "李君，今日多谢赏脸。"耿通拱手告辞。 "应该是在下谢耿家主。"李明衍回礼，"这条追风，在下很喜欢。" "狗认主人，这是缘分。"耿通笑道，"改日有暇，再约李君。" 目送耿通的队伍消失在夜色中，子它才长出一口气："主公，这个耿通..." "是个人物。"李明衍抚摸着追风的头，这条黑狗温顺地蹭着他的手，"可惜，野心太大。" 目送李明衍一行远去，耿通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主公，"文士走上前，"看来这位李君，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有意思。"耿通冷笑，"越是难驯的动物，征服起来才越有成就感。"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9章 遗迹易寻得（上） 三日后，李明衍差人送去请帖，邀三家同往广汉查看青铜器出土之地。 巴清第一个回信，言辞恳切："此事因巴家而起，自当尽心竭力。明日辰时，必率人马在城外恭候。" 耿通的回复来得稍晚，但措辞更加热情："李君之事，便是耿某之事。定当倾力相助，不负所托。" 唯独罗家的回信，写得云山雾罩："家主身体抱恙，不便远行。已命罗玉少主率精干家丁二十人随行，聊表心意。" "二十人？"子它看完信，不屑地撇嘴，"这罗家还真是小家子气。" 李明衍把玩着三封回信，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罗家这是在观望。他们想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真东西，若是找到了，再后悔也来得及。" "那主公打算带多少人？"吕由问道。 "就我们三个，再加上阿漓。" "什么？"吕由大惊，"就四个人？这...会不会太少了？" 李明衍摇头："人多反而碍事。此行的目的，不在于找到什么，而在于看清楚谁是什么人。" 次日辰时，城外官道上已是人马喧腾。 巴清亲自带队，身后跟着两百余名家丁。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个个身强力壮，腰间还佩着铁锹镐头等工具。巴清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的劲装，虽已年过半百，但精神矍铄。 "李君。"她策马上前，"人手和工具都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耿通率领的队伍浩浩荡荡而至，竟也有两百人之多。更夸张的是，他们还带了十几辆大车，上面装满了各种器械——绳索、滑轮、支架，甚至还有几个大铁笼。 "诸位久等了。"耿通满面春风，"听说要下地探宝，特意准备了些装备。这些都是从矿上调来的，挖掘经验丰富。" 他故意在"挖掘经验"四个字上加重语气，显然是在向巴清示威——论开矿挖掘，耿家可不输巴家。 巴清淡淡一笑，并不接话。 这时，罗玉姗姗来迟。果然只带了二十来人，而且看那懒散的样子，显然都是凑数的。 "罗少主，令尊身体可好些了？"耿通阴阳怪气地问道。 罗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多谢耿家主关心，家父已无大碍。" 正说话间，李明衍的车队到了。看到只有一辆马车，众人都愣住了。 车帘掀开，李明衍带着阿漓、子它、吕由走下来。就这四个人，再无其他。 "李君，您就带这几个人？"巴清惊讶道，"会不会太...冒险了？" "人多未必力量大。"李明衍淡然道，"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有诸位相助，在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耿通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个李君，竟然如此的安之若素？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广汉进发。 广汉位于成都东北六十里，地势平坦，沃野千里。这里是古蜀国的腹地，据说蜀王常在此祭天。如今虽已改朝换代，但田野间仍能看到一些高大的土台，那是古代祭坛的遗迹。 "就是这里。"巴清指着前方一片荒地，"我那门客说，青铜器就是在这一带发现的。" 众人下马查看。这是一片河流冲积形成的台地，地势略高于周围。台地上散落着一些残砖断瓦，显然曾经有过建筑。 "这里原本有个村子。"当地向导介绍道，"二十年前发大水，村民都搬走了，就剩下这些废墟。" 李明衍蹲下身，抓起一把土仔细查看。土质很特别，不是普通的黄土，而是带着青灰色，质地细腻，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陶片。 "阿漓，你看。"他招手叫阿漓过来。 阿漓接过土，放在鼻下闻了闻，又用手指搓了搓："这土...不对劲。像是烧过的，但又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巴清问道。 "这种土，在百越的古祭坛附近见过。"阿漓解释道，"是长期焚烧祭品形成的。看这个厚度，至少烧了几百年。" 耿通立即来了精神："这么说，下面真的有古代遗迹？" "动手挖挖看就知道了。"李明衍站起身，指着一处微微隆起的土包，"就从这里开始。" 耿通立即指挥手下："分成十组，每组二十人，轮流作业。记住，每挖一尺，都要仔细查看土质变化。" 第一批人开始动工。铁锹入土，发出沉闷的声响。这里的土异常坚硬，混杂着大量的碎石和陶片，每挖一锹都要费很大力气。 挖了半个时辰，不过下去三尺。汗水已经浸透了工人们的衣衫。 "这土太硬了。"一个工头擦着汗说，"像是被火烧过，又被夯实过。" 李明衍捡起一块土块，在手中捻开："不是普通的夯土。你们看，这里面有草木灰、碎陶片，还有...贝壳粉？" 阿漓凑过来仔细看："确实是贝壳粉。在这内陆之地，贝壳可是稀罕物。" "继续挖。"巴清吩咐道，"小心些，别损坏了下面的东西。" 又过了一个时辰，挖到五尺深时，土质突然变了。原本坚硬的夯土变成了一层黑色的炭灰层，厚约一尺，其中混杂着大量的兽骨。 "这是祭祀留下的。"李明衍判断道，"看这些骨头，有牛、羊、猪，都是上等的祭品。" 穿过炭灰层，下面又是一层青灰色的土。这层土更加细腻，几乎没有杂质，而且排列得异常整齐，像是特意铺设的。 "慢一点。"耿通突然喊道，"这种土层下面，通常会有东西。" 果然，当挖到八尺深时，一个工人的铁锹碰到了什么，发出轻微的金属声。 "停！"李明衍立即制止，"改用小铲，慢慢清理。" 工人们换上小工具，跪在坑边小心翼翼地清理。随着泥土被一点点剥离，一个巨大的青铜器轮廓渐渐显现。 那是一个人头像，但比真人的头要大三倍。最诡异的是那双眼睛——不是正常的眼窝，而是两根向外凸出的圆柱，每根足有半尺长。 "天啊..."罗玉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怪物？"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0章 遗迹易寻得（中） 随着清理范围扩大，更多的部分露出来——高耸的鼻梁、阔大的嘴巴、夸张的耳朵。整个面部表情似笑非笑，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这工艺..."巴清蹲下身仔细观察，"表面如此光滑，接缝处理得天衣无缝。以当时的技术，能做到这种程度，简直是神迹。" 耿通更关注的是材质："纯青铜，而且含铜量极高。这么大的器物，用料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继续扩大范围。"李明衍指挥道，"这里应该不止一件。" 接下来的发现印证了他的判断。在方圆三丈的范围内，陆续出土了十几件青铜器——有立人像、跪坐人像、各种面具，还有一些用途不明的器物。 最震撼的是一棵青铜树的残件。虽然已经断成几截，但拼接起来，高度超过一丈。树干粗如人腰，上面的纹饰繁复精美，每一片叶子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树枝上还站着九只青铜鸟，姿态各异，像是在鸣唱。 "这需要多高的技艺..."一向见多识广的耿通都被震撼了。 挖掘持续到午后，坑已经有一丈五尺深。就在众人以为差不多了的时候，一个工人突然喊道： "这里的土又变了！" 众人围过去看，只见在青铜器层下面，出现了一层红褐色的土。这种土质地坚硬，敲击时发出空洞的声响。 "下面是空的？"巴清疑惑道。 李明衍让人拿来一根长竿，用力往下捅。竿子穿透红土后，突然失去阻力，显然下面确实有空间。 "扩大这个洞。"他吩咐道。 当洞口扩大到能容一人通过时，耿通迫不及待地扔下一个火把。火光在黑暗中坠落，足足过了几息才落地，可见空间之大。 借着微弱的火光，隐约能看到下面有石砌的墙壁。 "这是一个地下宫室！"耿通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耿通扔下一个火把，火光坠落许久才到底，看得出空间不小。 "有台阶！"眼尖的人发现，石板边缘有向下的石阶。 耿通立即吩咐："准备绳索火把，我们下去看看！" 就在众人忙碌时，他突然转向其他人："李君，这下面情况不明，人太多反而危险。不如我们几个主事的先下去探探，其他人在上面守着？"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下面的情况。 李明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耿家主说得有理。不过，下面若真有宝物，也要大家一起分享才是。" "那是自然。"耿通连忙保证，但眼中的贪婪却藏不住。 最后商定，下去的只有五人——李明衍、阿漓、子它、巴清和耿通。其余人等，都在上面待命。罗玉对于这个安排格外的满意，这类的事情，他并不想掺和，甚至，他对父亲派他来，都觉得荒谬。 "我先下。"子它自告奋勇，腰间系好绳索，手持火把，率先踏上石阶。 石阶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是粗糙的石壁。每下一步，都能听到空洞的回声在地下空间回荡。 "小心脚下。"子它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有些台阶已经松动了。" 李明衍第二个下去，随后是阿漓、巴清，耿通殿后。五人手持火把，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足足下了三十多级台阶，终于到了底部。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 "这里...好大。"子它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产生了层层叠叠的回音。 李明衍举高火把，火光所及之处，只见一条宽约两丈的甬道向前延伸，消失在黑暗深处。甬道两侧是用巨石垒砌的墙壁，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拱形的门洞，不知通向何处。 "分头探查太危险。"巴清提议，"我们沿着主甬道走。" 五人排成一列，小心前行。甬道并非笔直，而是微微弯曲，每走十几步就有一个转角。这种设计很巧妙——既能防止一眼看到底，又能在每个转角处设置防御。 "你们看这里。"阿漓指着墙角，"有排水沟的痕迹。" 确实，地面两侧有浅浅的凹槽，应该是古代的排水系统。虽然已经干涸多年，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巧设计。 走了约莫五十步，甬道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了一个圆形的中庭，直径约有三丈。中庭的顶部是穹顶结构，高约三丈，顶部有几个通风孔，现在已经被泥土堵塞，只有几缕光线透进来。 "这是第一进。"李明衍观察着四周，"你们看，这里有四个出口。" 除了他们来的入口，还有三条甬道通向不同方向。每条甬道的入口都有石雕装饰——东面是青龙，西面是白虎，北面是玄武。 "典型的四象布局。"耿通说道，"但为什么南面是入口，而不是朱雀？" "或许朱雀另有深意。"李明衍若有所思。 他们选择了东面的青龙甬道继续前进。这条甬道比主甬道略窄，但两侧出现了一个个石室。 "这些应该是储藏室。"巴清推开一扇石门，里面是个约一丈见方的小室，墙上有石架，上面摆放着一些陶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继续前行，又经过一个转角，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大厅，长约八丈，宽约五丈，高度超过三丈。大厅的结构令人惊叹：四根粗大的石柱支撑着顶部，每根石柱都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柱子上雕刻着繁复的纹饰——云纹、雷纹、龙纹，层层缠绕。 大厅中央是一个高约三尺的石台，台上摆放着那尊巨大的青铜立人像。四周的墙壁都有石制的台阶，可以登上二层的回廊。回廊约有一丈宽，绕大厅一圈，上面也摆放着各种青铜器。 那立人像高约八尺，双手环抱于胸前，呈握持状，似乎原本手中应该有什么东西。人像身着长袍，袍上满是繁复的纹饰——云纹、雷纹、兽纹，层层叠叠，令人眼花缭乱。 "这个设计..."子它抬头看着回廊，"如果有人在上面，下面的人完全暴露在攻击范围内。" "确实。"李明衍点头，"而且你们看那些柱子后面，都是很好的掩体。如果要防守，十个人就能守住这个大厅。" "还不止这些。"阿漓在大厅的另一端发现了什么，"这里还有出口。" 大厅的北面有两条甬道，一左一右，像是通向更深处。 "这个地下宫殿的规模，"巴清惊叹道，"恐怕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 耿通走到一面墙前，用手敲击："听这声音，墙后面可能还有空间。" 确实，回音显示墙壁后面并非实心。这个地下建筑群的复杂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这规模..."巴清环视四周，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不像是墓葬，倒像是某种储藏室。"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1章 遗迹易寻得（下） "这些器物..."耿通快步走到一面墙前，火把照亮了石台上的东西。 那是一组青铜礼器——鼎、簋、爵、觚，一应俱全。每件器物都硕大无比，表面布满绿锈，但造型之精美，纹饰之繁复，令人叹为观止。 "还有这些。"巴清在另一面墙前发现了更多东西——玉璧、玉琮、玉璋，都是上等的祭祀用品。虽然有些已经破损，但仍能看出当年的精美。 李明衍却没有急着看这些器物，而是举着火把仔细观察石室的结构。他发现墙壁上有一些奇怪的痕迹——不是自然形成的裂纹，而像是人为凿出的凹槽。 "阿漓，你来看看这个。"他招手叫阿漓过来。 阿漓举着火把凑近查看，眉头渐渐皱起："这些凹槽...很新。" "新？"耿通立即走过来，"什么意思？" 阿漓用手指抚摸着石壁："你们看，这些凿痕的边缘还很锐利，没有风化的迹象。如果真是古代留下的，经过这么多年，边缘应该已经磨圆了。" 她又走到一个石台前，仔细观察那些青铜器的摆放："还有这些器物的位置...太整齐了。" "整齐有什么问题？"巴清不解。 "如果是原本的祭祀场所，器物应该有使用的痕迹。"阿漓解释道，"但你们看，这些东西像是被人特意摆放的，每件之间的距离都差不多。而且..." 她拿起一个青铜爵，在火光下仔细端详："这个爵确实是古物，至少有几百年历史。但这个鼎..."她又看向旁边的鼎，"年代要晚很多，可能只有一两百年。" "你是说，这些东西不是同一时期的？"李明衍问道，但语气中没有惊讶。 "不仅如此。"阿漓继续检查其他器物，"这些东西的风格也不统一。这个是巴蜀的风格，那个像是楚地的，还有几件明显是中原的式样。" 她转过身，肯定地说："这些青铜器虽然都是真的古物，但绝不是原本就在这里的。是有人从各处收集来，然后放置在这里的。" 石室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耿通的脸色变了几变："你是说...这是个假的遗址？" "不能说完全是假的。"阿漓纠正道，"这个地下石室可能确实有些年头，但里面的东西是后来放进来的。而且..." 她走到中央的石坛前，蹲下身仔细查看："这个石坛的基座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你们看这里的灰尘分布，明显不均匀。" 巴清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那我那个门客..." "恐怕是故意引我们来的。"李明衍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所有人都看向他。 "诸位想想，"他缓缓道，"真正的禹工遗迹，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与水利相关。韩地的是预警系统，魏地的是分水装置，楚地的是船闸设计。可这里呢？" 他环视石室："没有任何与水利有关的东西。只有这些祭祀用的青铜器。这不符合禹工遗迹的特征。" "那为什么要设这个局？"巴清愤怒中带着困惑。 李明衍看向耿通，目光意味深长："耿家主，你说呢？" 耿通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李君是怀疑在下？" "我没有怀疑任何人。"李明衍淡淡道，"只是觉得，能布这么大一个局的人，必然所图不小。" 他走到一面墙前，指着那些青铜器："收集这么多古物，需要大量的财力和人脉。建造这个地下石室，或者说改造这个石室，也需要时间和人手。最重要的是，要让消息恰到好处地传到我们耳中，需要精心的安排。" "所以，"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这个局不是针对某一个人的，而是针对我们所有人的。或者说，是针对''星垂之地''这个秘密的。" 巴清恍然大悟："有人想通过这个假遗址，来试探我们对星垂之地的了解程度？" "那现在怎么办？"巴清问道。 "既然有人想看戏"李明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那就演戏吧。" "这些青铜器，"李明衍环视石室，"虽然是拼凑的，但毕竟都是真品，也算是意外收获。诸位觉得该如何处置？" "既然是假的遗址，这些东西自然谁发现就是谁的。"耿通立即说道，"巴家主的人发现的，理应归巴家。" 他这话说得大方，实则是想撇清关系。 巴清却摇头："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敢要。万一是赃物，岂不是惹祸上身？" "不如这样，"李明衍提议，"这些东西暂时封存在这里，等查清楚幕后，再做处置。" 众人都同意这个提议。 临走前，李明衍最后看了一眼那尊青铜立人像。空洞的双手似乎在诉说着什么秘密，诡异的面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2章 地宫锁困局（上） 五人依次准备爬出地下石室。就在子它刚爬上石阶准备探头查看时，上面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不好！"子它猛地缩回身子，"上面出事了！" 紧接着，一个巴家护卫滚落下来，浑身是血，气若游丝："家...家主...快跑...罗家的人...杀进来了..." 话没说完，人已经断了气。 巴清脸色大变："罗家？罗天那个老东西疯了不成？" "先别上去。"李明衍拦住想要冲上去的巴清，"听听动静。" 上面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脚步声。很快，几个火把被扔了下来，照亮了入口。 "里面的人听着！"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罗家办事，识相的就乖乖出来受死，免得多受痛苦！" 巴清怒不可遏："罗天这个老匹夫！竟敢对我巴家动手！" 她转向身边的护卫："你们几个，跟我杀出去！就算死，也要有人逃出去报信！" "慢着。"李明衍按住她的肩膀，"巴家主，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先退回大厅，那里地形对我们有利。" 耿通也连忙附和："李君说得对，这狭窄的甬道，我们冲上去就是送死。" 五人快速退回地下大厅。子它立即指挥巴家剩余的十几个护卫占据有利位置——四根石柱后面各站两人，回廊上布置弓箭手，大厅两侧的甬道口也派人守住。 很快，追兵到了。第一批冲进来的有三十多人，都穿着罗家特有的青色劲装，手持罗家制式的弯刀。 "放箭！"子它一声令下。 回廊上的箭如雨下，瞬间射倒了七八个。但对方人多势众，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冲。 "守住甬道口！"李明衍指挥道，"不要让他们散开！" 地下大厅的结构此时发挥了作用。敌人从狭窄的甬道涌入，一时无法展开阵型。而守方占据石柱和回廊，形成了立体防御。 激战持续了一刻钟，地上已经躺了二十多具尸体。但敌人源源不断，而守方的箭矢已经用去大半。 "这样下去不行。"巴清喘着粗气，"他们人太多了。" 就在这时，对方突然停止了进攻。一个声音从甬道传来："巴家主，耿家主，还有这位李君，何必做无谓的抵抗？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鱼，插翅难飞了。" "你是何人？"巴清怒喝，"让罗天那个老匹夫出来说话！" 那人冷笑："何需家主出马，我们的少主，就足够把你们收拾干净了。" 巴清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既然罗家要赶尽杀绝，那就鱼死网破！" 她转向一个心腹护卫："你武功最好，一会儿我们掩护你冲出去。只要逃出一个人，立即召集巴家所有人马，血洗罗家！" "是！"那护卫咬牙应道。 "等等。"李明衍忽然开口，目光却看向耿通，"巴家主，你真以为外面的是罗家的人？" 巴清一愣："什么意思？他们穿的都是罗家的衣服，拿的都是罗家的兵器..." "正因为太明显了，反而有问题。"李明衍冷笑一声，"罗天虽然贪婪愚蠢，但还没蠢到这个地步。明目张胆地袭杀我们，还故意穿着自家的衣服，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耿通在一旁连连点头："李君分析得有理。这确实不像罗天的作风。" "那会是谁？"巴清疑惑道。 李明衍没有回答她，而是直视耿通："耿家主，你说呢？" 耿通脸色微变："李君这话什么意思？我们现在都困在这里，生死未卜，你怎么..." "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李明衍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从献图开始，到引我们来这里，再到现在的埋伏，都是你的计划。" "你...你胡说什么！"耿通作出愤怒的样子，"李君，我耿某敬你是李老的高徒，但你也不能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李明衍冷笑，"那我问你，巴家那个献图的门客姓崔，五六年前从北方来到蜀地。巧的是，耿家来蜀地正好也是五六年前。更巧的是，这个姓崔的，原本就是你从赵国带来的旧部。" 耿通的脸色变了。 "我早就让人查过了。"李明衍继续道，"这个崔姓门客，长平之战后，他投靠了你们耿家。你让他改名换姓，潜伏进巴家，就是为了今天吧？" 巴清震惊地看着耿通："这是真的？" 耿通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李君果然厉害！不愧是李冰的传人！" 他的脸上再无半点惶恐，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笑容："没错，都是我安排的。那个人确实是我的人。这个假遗址，也是我花了三年时间精心准备的。" "你！"巴清气得拔出剑来，"耿通，我巴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 "害你？"耿通摇头，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既有遗憾，又有嘲笑，"巴家主，你误会了。我从来不想害你，我是想...成就更大的事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的目光变得深远："巴家主，李君，你们都是我敬重的人。巴家主经商有道，守成有余；李君才智过人，志存高远。可惜..." 他叹了口气："可惜你们的眼界，还是太小了。" "什么意思？"巴清皱眉。 耿通负手而立，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天下将要大变了。秦国东出，六国式微，未来十年，必是天下纷争，虽然大秦势大，但各国也将殊死一搏。" 他转过身，目光炯炯："一旦秦王与六国展开死斗。巴蜀这块天府之地，将成为左右天下的关键。" "巴蜀北有剑阁天险，东有三峡屏障，西接氐羌，南通百越。"他的声音越来越激昂，"进可参与争霸天下，退可割据一方。如此宝地，却被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人把持着，实在是..." 他摇了摇头："巴家只知守着盐铁之利，罗家更是酒囊饭袋，只知享乐。你们可曾想过，若是将巴蜀的商业力量整合起来，会有多大的能量？" "所以你就要杀我们？"巴清怒道。 "不是杀，是取代。"耿通纠正道，"巴蜀之地，需要的不是守成之人，而是开拓之主。我耿通虽是商贾出身，但心怀天下。给我十年时间整合巴蜀，二十年后，这里将是一个独立王国！" 他看向李明衍："李君，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猜测的目标其实是一样的，只是手段不同。" "至于罗天那头猪，"他不屑地撇嘴，"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让他背个黑锅，也算是为巴蜀做了最后的贡献。" 他的声音变得诚恳："巴家主，我是真心敬重你的。这些年你对耿家的照顾，我铭记在心。但是，时代变了。守着祖业过日子的时代要结束了，需要有人站出来，为巴蜀开创新的未来。" "而我，"他挺直胸膛，"就是那个人。" 耿通恢复了冷静，"这个计划很庞大，但开始的动作却很简单——借刀杀人。用罗家的名义杀了你们，然后嫁祸给罗家。" 他得意地说："你们想想，巴家主、李君，还有我耿某都死在这里，身上都是罗家的兵器造成的伤口，周围都是穿着罗家衣服的尸体。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罗天发疯，想要独吞宝物，结果同归于尽。" "然后呢？"李明衍问道。 "然后？"耿通笑得更欢了，"张若身为郡守，必然要为李君报仇，罗家就完了。巴家失去了主心骨，那些分家的人各怀鬼胎，不出三个月就会分崩离析。至于我..." 他顿了顿："我也会在这个地方''不幸遇难''，成为这场惨案的受害者。我的三个儿子会痛哭流涕地控诉罗家的暴行，我的儿子们，会在前台按我的计划逐步接手产业。到那时，蜀地三大家族，就只剩耿家一家了。" "好算计！"巴清咬牙切齿，"但你忘了一点，你现在也在这里，你怎么脱身？" 耿通神秘一笑："谁说我没有准备？" 他忽然吹了个口哨。上面立即有人回应："家主，我们来了！" 几个身影从甬道冲进来，正是文士和武士那两个耿家心腹，身后还有几个精锐之士。他们并没有穿罗家的衣服，而是一身黑衣。 "家主，外面都安排好了。"陈括恭敬地说，"该杀的都杀了，该放的也放了几个。" "放了几个？"李明衍若有所思。 "当然要放几个。"耿通得意道，"总要有人逃出去报信，说罗家发疯杀人。这样才更可信，不是吗？" 巴清的脸色惨白。她知道，耿通说得没错。如果真的按他的计划进行，罗家必然万劫不复，巴家也会因为群龙无首而衰落。 "李君，"耿通看向李明衍，"其实我很欣赏你。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毕竟，杀了李冰的传人，我在蜀地也不好立足。" 李明衍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耿家主的计划确实精妙。利用假遗址引我们来，用罗家的名义杀人，最后渔翁得利。每一步都算得很准。" "你答应了？"耿通眼睛一亮。 "我只是说你的计划精妙，"李明衍摇头，"但可惜，你算漏了一点。" "哦？什么？" 李明衍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上方的通风口："你以为外面只有你的人吗？" 喜欢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请大家收藏：()川流不逝：我在古代修水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