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综武侠】秀萝不想练琴》
1. 第 1 章
人最可怕的,便是会千百次地、反复地,爱上同一个人,沉溺于同一件事物。
右下角熟悉的□□图标疯狂闪动,喧闹得几乎要刺伤眼睛。她熟练地点开那个始终置顶的对话框,指尖飞扬,带着几分久违的得意敲下一行字:“徒弟,上号!我新电脑到了,安装完毕——剑网三,启动!”
登录界面缓缓铺开,熟悉的水墨色开端配上熟悉的声音,她心中一震。望着屏幕上那个穿着原色濯心校服的可爱秀萝,唇角不自觉扬起。
尽管这游戏她已经A了许久,连客户端都因旧电脑不堪重负而早早卸载,可每个月,她仍会准时出现在群里,被各种安利刷屏,然后心安理得地让亲友上号,帮她套上一件又一件新外观,然后再换回自己A前的新宠兔兔鞋校服。
“买新不买旧,原价套了就不亏,早买早享受。”——这是一个废牛最后的坚持,和绝对信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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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闪动,她飞快的切过来看到对面的回复迅速打下一行字,“GOGOGO,群里摇人,等我买了丸子升满级,我要立刻马上进新英雄本太极宫当老板,天极秀萝太可爱了,我要拥有!”
再次切回客户端,她移动鼠标,点击了【进入游戏】。
屏幕上跳出一行熟悉的提示,带着几分戏谑,却又像一句古老的箴言:
“畅游水中固然有趣,可别忘了你是需要呼吸的。”
2. 第 2 章
01
云舒岚是会游泳的,但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前一秒她还在高喊“剑网三启动”,下一秒整个人就栽进了水里。
刚落水时,她呛得几乎喘不上气,但是挣扎了几下之后她就发现在水下也没有原本那么难受了,甚至还能勉强睁眼,朝四周望去。
一片茫茫水域,看不到边际。
“这到底是哪儿啊?!”
终于在快要窒息前挣扎出水面,她手脚并用地浮着,一边抹开脸上的水,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
空无一人。
“系统?”心情稍作平稳后,她试探性地小声喊了一句。
幸好,剑网三没让她失望。熟悉的操作界面在眼前浮现,七秀技能的运用方式也一股脑涌进脑海。她下意识试了试“水榭花盈”——的确能在水面上轻点跃起一小段,可在这无边无际的水中,这点轻功根本无济于事。
至于大轻功?她勉强飞起一小段,就稀里糊涂重新砸回水中。耳边虽然没有系统提示音,她却自动脑补了一句:“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前状态不可使用。”
“所以说,‘渡情’上不能打坐回气力值真的不是bug吗……”她无奈地坐在小舟“渡情”上,一边百无聊赖地测试各种功能。
奇趣坐骑能召出来,那她的宝贝马们大概也行,背包能打开,里面的金币和杂物都还在——虽然还不知道有什么用。之前打本用剩下的灌汤包味道倒是挺不错的,又累又饿的她忍不住啃了一个。
但更多界面一片灰暗。奇穴消失了,装备也显示为红色不可更换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船上的缘故。唯一的好消息是商城还在,外观能换,只是所有发型都变成了默认黑发……看起来有点怪。她多看了一眼黑色版五红,还是觉得没原版好看。
“这么远……我不会得徒手划回去吧?就没有别的办法回复气力值了吗?”吃完手里最后一口包子,云舒岚格外苦恼。地图功能还能用,但既没标注地名,也不像任何一张剑网三的地图。研究了半天,她只确定了一件事:离岸边还非常、非常远。
“侠客也全没了……”看着灰掉的侠客界面,她脑子嗡嗡作响。她可是花了大价钱在侠客上的,不管是家园还是茶饼侠客都一应俱全,茶饼侠客更是每一个都被她喂满了四本秘籍,拉到了80级。
不是90级不强,还是小金库告诉她,80级更有性价比。
可是现在呢?原本的保底沈剑心直接被锁,家园和其他茶饼侠客也是灰色一片,只有包里还剩几个紫色茶饼。死马当活马医,她数了数包里的茶饼决定雨露均沾——每个茶饼侠客,一人喂一个。
“出来吧,我的天选打工仔!”
贺闲,字逸之,长歌弟子,自幼琴剑双绝,对他人和自身的要求都十分严格。
眼见那背着熟悉长琴、右手持剑、左手负于身后的长发男子轻盈落于船头,衣袂飘然,云舒岚再一次沉默了。
她温柔的沐晴柔呢?可爱的唐小珂呢?美丽的月嘉禾呢?帅气的白鹊呢?实在不行……那个曾与她一起捡过粪球的康宴别也不是不能商量啊!
怎么偏偏来的——是当年做好感任务时最难搞的贺闲?
弹不好琴,真的不是她的错。她是七秀弟子,又不是长歌门的琴萝!跳舞她在行,弹琴真不行——毕竟她是绮秀叶芷青门下,不是琴秀高绛婷座下啊!
“云舒岚,你没事吧。”
贺闲缓缓开口,明明是关切之语,从他口中说出,却偏偏透出几分若有似无的嫌弃。
……对,这味儿就对了。
云舒岚甚至觉得,他下一句接上一句“你既有空在此打杀,何不去练琴?”也毫不意外。毕竟初识之时,这位长歌弟子惜字如金,语调清冷,每句话都像在检查功课。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贺闲!”
云舒岚猛地站起身,一把抱住了贺闲的腰——作为一名体型娇小的秀萝,她真的尽力了,整个人几乎埋进对方青白色的衣袍里。清冷的淡香,让人颇有安全感。
“嗯。”
青年微微一怔,沉吟片刻,终是收剑入鞘,抬手缓缓揉了揉她的发顶。
“无妨,我已知晓。”他语气依旧平稳,却透出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之后的事,听你的。”
话虽简洁,却莫名让人定下心来。
的确,因身世与经历所致,早期的贺闲或许是众侠客中最为严谨板正的一个。他性情古肃、事事较真,连好感任务都是督促人练习弹琴,可偏偏自己又因往事不愿意继承赵宫商的“大圣遗音”,在那群潇洒不羁的江湖客中显得格格不入,甚至一度被玩家称为“最不讨喜”的侠客。
可相处的久了,渐渐熟悉之后,才会发觉他话里话外开始惦记着“侠士”,严苛之下,也藏有生动甚至笨拙的趣味。
更何况,作为茶饼侠客中为数不多的内功输出,贺闲的实力毋庸置疑。云舒岚偷偷调出侠客界面瞥了一眼——八十二级。
不管怎么说,应该能算个大佬了吧?
“之后的事……”她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总之,得先想个办法上岸!”
02
西子湖畔西子情,楼外楼中雨霖铃。
曾几何时,“渡情”这叶小竹筏,也算是剑网三中首屈一指的水上截图神器。与大乌龟的憨态可掬相比,它自有一番清寂出尘的意境——当然,这份意境,仅限于游戏之内。
对此刻漂泊其上的云舒岚与贺闲而言,这小小的“渡情”,实在承受了太多它本不该承受的重量。
“这里……还是大唐吗?”云舒岚侧身坐在竹筏边,手持一根鱼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水面。自贺闲出现后,撑杆的任务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手中。云舒岚起初还装模作样地摊开地图试图指点方向,没过多久便彻底放弃,不知从包裹哪个角落里摸出根鱼竿,竟真开始垂钓起来。
她家园里的满级垂钓客,可不是白来的——那都是免费点卡时挂出来的!
虽不能像游戏中那般竿竿不空,但不过片刻,她竟也真钓上了两尾活蹦乱跳的鱼。再努力努力,今晚的晚饭或许就有着落了——如果这小小的“渡情”上能生火的话。
贺闲单手持篙,身姿依旧挺拔洒然。“不是。”他答得干脆利落,面上不见半分愁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离开了大唐的贺闲,反倒多了几分洒脱。
云舒岚歪头看他,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MV——画面里的贺闲一袭黑衣,长剑挥舞,把她迷的不知四六,甚至冲动地给小号也“强娶”了一位回家。可惜,再深沉的爱意,在喂到第一百一十九个茶饼时,大概也只会化为一声长叹:
谁家侠客这么能吃啊?!
“那我们就只能这样一直飘下去?漫无目的?”
“不会。”
“你怎么这么肯定?”云舒岚不解。
贺闲并未多言,只抬手遥指远方。
“是船!好大的船!”云舒岚瞬间收杆,一尾银光闪闪、叫不出名字的鱼随之跃出水面。“你说……我们把这鱼送给他们,他们愿意捎我们一程吗?”她提着仍在摆尾的鱼,眼里满是期待。
贺闲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了飞溅的水花。他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终是未忍心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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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只轻声道:“大抵可行。”
事实证明,若遇上对的人,即便两手空空,也能被安然送回岸上。
他们很幸运,遇上的是花家的船。
正是那个富甲一方、仁名在外的江南花家。而伸出援手的,更是那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花满楼。他不仅欣然邀他们登船,更体贴地备好了一桌饭菜,为他们安排了洁净舒适的客房。周到细致的待客之道,令云舒岚由衷赞叹。
“不愧是花满楼啊……真羡慕陆小凤。”她心满意足地咽下一口热饭,浑身都松懈下来。从认出对方是花满楼的那一刻起,她所有的戒备就彻底放下了。
拜托,那可是花满楼。
“你认得他?”贺闲抬眼问道。他能确定此处已非他们所来的世界。他仍认得云舒岚,却对这个陌生的天地一无所知。
云舒岚含糊地点点头,心情明媚:“算是吧。”她不知该如何向贺闲解释——带着一个游戏里的侠客,穿越到似是话本传奇的世界里,这事怎么说都显得离奇。“这个世界……我略有耳闻,只是年代久远,记不太真切了。但我印象极深,这位花满楼花公子,是位名声极好的大善人。”
对于云舒岚毫不掩饰的推崇,贺闲未置可否。花满楼的善意他自然也能感知,他只是不解,为何她能在一瞬间就托付全部信任。天真的有些可爱却也让人担心。贺闲暗自摇头,还好他跟在她身边。
“不过,确定了世界还远远不够,”云舒岚稍显苦恼,“我们还不清楚眼下是什么年月,剧情……又进行到了哪一步。”她叹了口气,“更关键的是,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我们究竟该做些什么。”
他们还能回去吗?如果能的话,该做些什么;倘若不能的话,他们又该如何在这片天地安身立命呢?系统,又能为她带来些什么?太多太多的疑惑萦绕在心头,仿若巨石般,压在心上。
她早已将系统界面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除侠客系统之外,唯一尚有反应的就只剩家园系统——说是“疑似可用”,其实也只是能打开界面,却根本进不去。她投入了无数心血与钱财的私宅,被一个冰冷的大锁图标封住,旁边只有一行漠然的提示:声望不足。
“等等……声望好像涨了一点点?”云舒岚忽然打开系统,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声望条竟真的从0变成了50。“花满楼!果然是个大好人!”
“涨了?”贺闲问。他虽看不见系统界面,却对它的存在接受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嗯嗯!一下子五十点呢!”少女兴奋地比划着,发间的粉色小扇子头饰也随之轻颤,格外灵动。“看来当务之急就是努力攒声望了!先定个小目标——名扬天下!”
《陆小凤传奇》的故事是她很多年前看的,细节早已模糊,可她却始终记得那一句“但是我马上就会扬名四海,誉满天下”。那时的陆小凤,真是潇洒得直戳人心。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见,那可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啊……
贺闲自然地接过她的碗,为她盛好汤,“依你所言。”
“声望总算有点头绪了,攒够了就能开私宅。可侠客系统呢?茶饼要从哪里来?”她接过汤碗,对贺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心里仍堆着事,忍不住继续小声嘀咕,“总不至于……真要我们支个茶摊卖茶吧?”
她的形象可以不要,但贺闲……一旦接受了贺闲在茶馆抚琴的设定,可能就很难再改变了。云舒岚很有眼力见的吞下了后半句话。
贺闲安静听着,并未插话,直到听见门外渐近的脚步声,才微微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先好好吃饭。”
3. 第 3 章
03
“没有打扰二位吧?”花满楼手持折扇,微微侧首一礼。声音温润,举止清雅,当真称得上一句“翩翩公子,如玉如琢”。
云舒岚在心底暗暗赞叹:不愧是江南花家的七公子。虽自幼目不能视,却始终温厚从容、心怀赤诚,无愧于她年少时倾慕已久的白月光。
“是在下与师妹多有叨扰,该多谢花公子出手相助才是。”贺闲率先起身,言辞得体。因云舒岚直接继承了游戏角色娇小玲珑的体型,即便调至少女体态,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二人早已商量好,对外便以师兄妹相称。
别看贺闲同她独处时惜字如金,应对起花满楼来却从容不迫、言之有物。云舒岚坐在两人中间,听得连连点头,一会儿忍不住悄悄夸赞花满楼几句,一会儿又对贺闲的应答表示高度认可,忙得不亦乐乎。
语言的魅力,大抵如此。
直到真切地听到贺闲与花满楼之间从容有致、言之有物的交谈,云舒岚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贺闲,早已不再是她游戏中随手召唤而出的那个侠客。
他不再是一串被设定好语音与反应的数据,不再局限于固定的对白和指令。他有了自己的思虑与判断,会察言,也会应景。他就在那儿,生动、真切,是一个有血有肉、可并肩亦可托付的真实同伴。
她微微侧首,看向那道挺拔的身影,心底轻轻一动。
不得不说,这样的贺闲……令人格外安心。
“云姑娘可是有什么想问?”花满楼细心,微微转向她这边,温和地问道。
突然被点名,云舒岚下意识坐直:“嗯……就是想问问花公子,您认不认识一个叫陆小凤的人呀?”她心想,光是结识花满楼就涨了50点声望,若是见到陆小凤——这位正牌男主角,保底也该有50吧?不,说不定还能再加个60!
“陆小凤?”花满楼语气微顿,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抱歉,在下并不识得这位陆小凤。”
花满楼……不认识陆小凤?
云舒岚一愣,随即陷入巨大的迷茫。
难道她搞错了?这是一个有花满楼、却没有陆小凤的世界?那也……太离谱了吧?
“啊,没、没事!可能是我记混了……”她连忙摆手,忍不住又一次从上到下悄悄打量花满楼。直到贺闲看不下去,轻咳两声示意,她才恍然收回目光。望着眼前这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她忽然意识到:莫非是还没有遇见陆小凤时期的花满楼?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机会亲眼见到那个还未“扬名四海,誉满天下”的陆小凤?
一念及此,心中百转千回,却不过电光石火一瞬。
花满楼并未因她的失礼而不悦,依旧温和含笑:“云姑娘与贺兄此番出行,便是为寻此人?”
“是,也不全是。”云舒岚摆手笑道,“我们师兄妹此番主要是游历四方、增广见闻。至于这位陆小凤嘛……是我偶然听人提起,说他竟有四条眉毛!我就特别想亲眼瞧瞧,一个人要怎样,才能长出四条眉毛?”
好在她也并非真的十四五岁不谙世事,一番话说下来虽不算天衣无缝,倒也自然流畅,刚好接上了贺闲方才的话端,“就因为听起来太有意思,才忍不住向您打听一下。”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花满楼轻敲折扇,笑意更深,“听来的确是个有趣的人。若有机会,花某也想结识一番。”
云舒岚连连点头:“是呀是呀,这么有趣的人,相信我们总有一天能遇见的!毕竟,缘分——妙不可言。就像,我们的相遇一般。”说着,她歪过头,忍不住朝贺闲悄悄眨了一下眼。俏皮灵动的模样让贺闲的神色柔和了几分。
随着新的话题渐次展开,三人之间的气氛越发融洽。花满楼本就是温润君子,贺闲虽性情清肃,却亦是长歌门出身、明理重义之人。几番言谈下来,二人竟以茶代酒,相谈甚欢,隐隐已有知己之谊。
云舒岚在一旁听得心满意足。
眼前之人一身青白,风姿清举,可她始终忘不了记忆中那个黑衣染血、眉目沉郁的贺闲。当初在游戏里就为他揪心,如今他成了一个真实存在、触手可及的同伴,她便更不愿再见到他走向那样的结局。
人设带感是一回事,可若他真的成了自己身边的人,云舒岚只希望他能放下那些沉重的背负,不必独承风霜、孤身执念。
她甚至宁愿他还是那个会跟在她身后,一丝不苟要求她反复练琴的青年。
——人若背负太多,琴声又怎能真正快乐呢?从年幼练琴,到两人初相逢,希望她能继承“大圣遗音”,云舒岚当初对贺闲可真是又爱又恨。喝了那么多茶饼侠客,哪个像贺闲这般。
还好,现在她终于有机会真真切切的站在贺闲身边,亲口告诉他自己心中所想了。她不想练琴了,她想听贺闲抚琴。
她还指望将来他们的茶摊旁边,能由贺闲悠闲抚琴、招揽客人呢!哪个江湖茶馆不得配个琴艺高超的先生?这可是传统!
怀揣着这点跳跃的小心思,云舒岚很快也加入了谈话。毕竟作为一个资深的社交游戏玩家,没点儿“社牛”属性,可是很难坚持下去的。
月上枝头,这一席尽兴,直至终了,仍是宾主尽欢、言笑晏晏。
直至洗漱完毕,躺倒在柔软的床榻间,云舒岚才真正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如潮水般漫上全身。她缓缓合上眼,这一日的经历不由分说地涌入脑海——与以往二十多年平静安稳的人生相比,今日种种,可谓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直到这一刻,迟来的恐惧才悄然攫住了她。
她……是真的穿越了。如此突兀,又如此真实。
“贺闲!”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压低声音朝外间轻唤,“你还在吗?”
所幸花府安排得周到,虽因登船突然,花满楼只能将二人暂安于一间套房之内,里外相隔,却也无形中添了几分相依为命般的踏实。此刻,贺闲就在外面休息。
他回应得很快,声线平稳,简短却令人安心。
“我在,睡吧。”
04
门外脚步声杂乱,叫喊声、兵刃碰撞声混作一团,将云舒岚从睡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左手不自觉地捂住心口——心跳又急又重,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想看窗外,却恍然想起她此刻正身处船上。
“发生什么事了?”她一边扬声问,一边迅速抓起昨晚就选好的那套“淡芳盈香”小襦裙往身上套。透过门缝,她隐约瞥见外间有人站起走动,身形挺拔,应是贺闲。
昨晚船上侍女曾委婉提醒她衣着不宜太过“别致”,她这才特意从衣柜里翻出这套相对符合时代的衣裙,睡前还偷偷练习了半天怎么系胸前那两根麻烦的绸带。幸亏早有准备,此刻虽慌却不乱,动作依然利落。
配套的黑发也不经意间梳好,也算是这大片锁住的系统带来的好处之一。
“我们遇上水贼了。”贺闲见她穿戴整齐推门出来,反手将门虚掩,低声说道。他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寒光湛然,“对方人数不少,我得出去帮忙,你……”
“我跟你一起!”云舒岚连忙举手,不等贺闲迟疑就“唰”地掏出了双剑,“我没问题的!”
她双手一沉,掌中赫然是早早在游戏里拓印收藏的——“风雪关河”。
之前在没遇到花满楼之前她就偷偷试过,之前拓印的武器都能分别拿出来,不过在正式使用时会不会有什么区别就不得而知了。她现在要当个冰心,自然要把风雪关河拿出来了。
凝神细看,虽已不复游戏中冰蓝流转的光效,但双剑依旧如寒冰琢成,剑身澄澈,隐隐泛着冷光。一长三尺一寸,一长三尺,入手清寒,合重五斤七两。
从游戏技能栏到脑海中的真实体感,从按键发动到意念牵引……区别固然有,可之前“水榭花盈”的成功运用,让她跃跃欲试。
试问,哪个七秀弟子不想亲身感受一番“剑破虚空”的真正威力?
“雷电法王”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贺闲低头看她一眼,终是颔首:“跟紧我。”
话音未落,他已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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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房门!
云舒岚紧随其后,只觉眼前一花,贺闲已如青鹤掠出,一剑挑飞一个持刀扑来的水贼。惨叫声和落水声接连传来,让她心头一凛。
这般混乱的场景还是她第一次亲身经历,不在小小的屏幕中,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她打起精神大步向前。
“小心!你没事吧?”云舒岚一边跟着贺闲往甲板冲,一边瞥见有个熟悉的身影跌倒在地——是昨晚提醒她换衣的那位侍女。云舒岚想也没想就停下伸手去扶。
她记得她。
正是这位侍女提醒了她,濯心套的秀萝校服固然精致可爱,放在这个时代、这艘船上,确是太过“超前”了。
“我没事,云姑娘千万小心!”侍女借力起身,匆匆道谢。
“快先去舱里避一避!”云舒岚话音未落,就察觉身后风声骤紧!她想也没想,双剑下意识一架——“铛”的一声,竟稳稳架住一柄劈来的大刀!
一种极陌生的体验流遍全身。她非常确定,过去的自己别说武功,连体测都勉强过关。可此时此刻,她手持双剑,不仅能稳稳接住迎面砍来的大刀,更能身随意动,竟轻盈得不像话。一个后翻踢开敌人,右手顺势递出——“剑破虚空!”
暗紫色的电光倏然划过,并不如游戏里那般华丽缭乱,却凌厉至极。那尚在半空的水贼应声落地,再不动弹。
一击落下,云舒岚愣住了。
没有任何技能特效,也没有熟悉的转圈,可她……好像反而更强了?除了这招“剑破”是她有意喊出,其余闪转格挡几乎如呼吸般自然,像早已镌刻进这具身体的记忆里。
她好像就是那个修习武艺多年的七秀坊弟子。
是她,却也不再是曾经的她。
首战告捷,信心大涨。目送侍女安全离开,她便提剑飞身,主动迎向战局。
即便刻意收敛那些不好解释的“技能特效”,只凭身体本能出招,对付这些杂兵也已绰绰有余。
更别说船上还有花满楼、贺闲与其他侍卫在。
随着水贼数量渐少,云舒岚最初的兴奋也逐渐平复。满目鲜血让她清醒过来,不再主动追击,转而协助伤员、掩护船工。按住侍卫手臂伤口的她目光微颤,刺鼻的血腥味儿让她理智回笼,但原本属于奶秀的技能她却不敢轻易用出。
她没法解释一个突然甩出的风袖,更不知道在现实世界里“风袖低昂”的效果是什么。唯有后面先找贺闲实验一番才好。
间隙中,她的目光总不自觉飘向那两人——
花满楼与贺闲,无疑是这片混乱中最令人心定的存在。
花满楼虽目不能视,却轻功超绝、听音辨位,流云飞袖挥洒自如,精准地将一个个水贼击晕放倒;而贺闲……更是与平日那个督促她练琴的青年判若两人。
剑光所至,敌手尽溃。明明还是一身青白长衫,云舒岚却恍惚又见那个MV中惊鸿一瞥、黑衣染血的贺闲。
她敢肯定,往日陪她刷秘境的贺闲,绝没有这般行云流水、剑落无情的锋芒。即使他打本的时候会放ppt让她看长歌门的树——那也没那么强的杀伤力。
“八十二级满秘籍的贺闲……诚不欺我。”她暗自点头。虽然她那不靠谱的系统里只孤零零显示一个等级,秘籍状态全无记录,但她早已自动代入了游戏里亲手养出的那个贺闲。那可是她真金白银一口口喂出来的贺闲啊。
不敢想……要是她美丽又帅气的白鹊也在,该多有安全感。还有花姐、小柯、小别……
双剑一挑,又一个水贼落水。云舒岚思绪逐渐飘远:不管怎样,搞茶饼这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光一个贺闲就已令人安心至此,若所有侠客齐聚身边……那该是何等的快乐——和安全!
定了小目标,云舒岚手中双剑越发轻盈自如。水贼身手虽普通,但胜在人多,正好拿来练手。不过半晌,她已彻底融会贯通,甚至能带上点自己的小巧思。
当最后一名水贼也被制服,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终于落下帷幕。
4. 第 4 章
05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简单安排完后续事宜,花满楼走上前来,向云舒岚与贺闲郑重一礼。
“分内之事。”贺闲平静回应,收回长剑又是一位翩翩君子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才持剑对敌的模样,更看不出刚才难于应对云舒岚的模样。
花满楼走来时,一旁的云舒岚却正围着贺闲来回打量,时不时还偷偷朝他丢个“风袖”或“王母”。没办法,相较于只是沾了些许尘灰的她与花满楼,贺闲衣袍上斑驳的血迹实在太过显眼——即便那全是敌人的血。
即使现在,站在贺闲身边云舒岚都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儿。
这是云舒岚第一次真刀真枪对敌,她身手虽不差,却始终留有余地,最多将人击晕或挑落水中,出剑也多以剑背相迎。贺闲却不同。于他而言,留敌一命已是底线,“刀剑无眼”四字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剑既出鞘,染血寻常。
初时见到贺闲一身血迹,云舒岚吓得把所有会用的治疗技能都对他丢了一遍,淡淡的粉色光华萦绕不散。幸好当时场面混乱,他们又站在角落,才未引人注目。贺闲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有些应激的她相信这些血并非来自他自己。
但云舒岚的关心还是让贺闲的眉眼柔和了几分,连带着对她说话也不再那么惜字如金了,更像是游戏中拉满好感度,那个字字不离“侠士”的贺闲了。
云舒岚瞅瞅依旧清风霁月的花满楼,再瞥瞥身旁的贺闲,忍不住又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她原想狠狠戳他一下,残存的理智终究让她收手,只化作一个更显克制的拉扯。
贺闲身形未动,微微垂眸看她,眉目间是她熟悉的沉静与顺从,总算让她心下稍安。
“花兄不必顾念我二人,先处理正事要紧。”贺闲声音沉稳,空着的手指向不远处——几名侍卫登上了水贼的船,似乎有所发现,正喧哗着朝他们赶来。
云舒岚踮起脚尖向着远处张望,只见侍卫们簇拥着什么缓缓向前。
花满楼微微颔首,“一同去看看?”
话音未落,贺闲的袖子又被用力拽了一下。他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只低声道:“好。”
见他答应,云舒岚满意地松开手,欣欣然跟在他身侧,一同朝前走去。面对贺闲的侧目,她也只是眨眨眼当做回复。
“这位是?”花满楼微微侧首,似有察觉。
侍卫带上来的是一位负伤的青年,显然曾遭水贼囚禁。他咳了两声,略显艰难地向三人行礼:“在下峨嵋派苏少英,此前不慎中计,被这群水贼掳至船上。多谢诸位出手相助,此恩必当后报。”
自称苏少英的青年抬起头,纵使形容狼狈,仍难掩其英挺面容。
云舒岚心头一跳。
峨嵋派,苏少英。
好生熟悉的名字。别的她或许记不清了,却清晰地记得——这位苏少英日后会为替师报仇,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云舒岚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应该是的吧?“三英四秀”……当年读原著时她还有些印象。本以为顶着“峨嵋”名号会是了不得的人物,谁知不是早早送命,便是沉溺情愫。还有的甚至只是在书中被一笔带过,便查无此人。
不是书中的主角,自然得不到任何优待。
想到苏少英几人最后的结局,云舒岚暗自摇头:不行,这人,不太行。
不过,看在系统声望值悄然上涨20点的份上——此刻的苏少英,倒也不是完全不行。毕竟,连花满楼都还不认识陆小凤,那此时的苏少英自然也与西门吹雪还毫无瓜葛。想来也只是个初入江湖的少年罢了。
“原来是峨嵋派的苏少侠,在下花满楼。”花满楼侧身回礼,温声引见,“这位是贺闲贺兄,另一位小女侠是贺兄的师妹,云舒岚云姑娘。”
贺闲只淡淡应了一声,未再多言,目光却几不可察地扫过身旁的云舒岚。见她仍不时望向苏少英,不由得眉头微蹙。
“不如先进舱内再叙?苏少侠的伤也需尽快处理。”云舒岚还沉浸在花满楼那声“小女侠”中,整个人飘飘然的,全然未觉身旁贺闲的异样,反倒挺直了腰板,连看受伤的苏少英都更顺眼了几分。
侠士。小女侠。
不错,真不错。总算有点身在江湖的味道了。不愧是花满楼,说话就是好听。爱听,请再多说些。
心情愉悦了,云舒岚说话间愈发温和,对着重伤员苏少英更是体贴几分。
“云姑娘所言极是,快请。”花满楼目不能视,自然未见贺闲神情间细微的不愉。苏少英与云舒岚也未曾留意,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倒颇为融洽,一同向舱内行去。
贺闲默然敛目,一言不发地跟在云舒岚侧后方,一道步入船舱。
06
苏少英身上的伤不算太重,但中了水贼的迷药,又被囚禁数日,整个人精神不济,未与三人多谈便被花满楼安排回房休息。云舒岚与贺闲也很快寻了个理由告辞,返回房中。事发突然,两个人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商讨一番。
“真的好难选啊……”一关上门,云舒岚就瘫坐在椅子上,苦恼地摇头。
方才苏少英提起他与师兄妹走散,打算上岸后去寻人,又听说云、贺二人初入江湖,只为提升阅历,并无准确的目的地,便主动邀请他们同行一段。想来三人同行,总好过分头而行。
只是,云舒岚内心更倾向花满楼,如果可能的话,她更希望和花满楼再结伴而行一段时间。可她却找不到理由继续叨扰——即便对方从不拒绝朋友。她若开口,花满楼必然欣然答应。但是,她作为受过社会“毒打”的成年人,实在做不到坦然提出这般冒昧的请求。
现在的花满楼还不认识陆小凤,她连“想见陆小凤”这个借口都用不上。过高的道德感和羞耻心果然只会耽误她——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持续上升。
话虽如此,另一面苏少英主动邀约就不一样了。虽有些意外他才认识不久就提出结伴,云舒岚还是挺高兴的。苏少英虽然后面命不够好,但是从原著中可知,他也并不是什么心怀鬼胎的坏人,能被苏少英认可与邀请也不是什么坏事。
仔细想想,一个苏少英值20点声望,那“三英四秀”剩下六人就是120点。若能借他之手见到峨嵋派剩下几人,绝对稳赚不赔。
“贺闲?”她悄悄敲了敲桌面,探身向前,凑近坐得笔直的青年,“你怎么想?我们要不要跟苏少英一起走?”
她略带好奇地观察对方——自刚刚开始,贺闲便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倒让她觉得十分有趣。
自穿越召唤出贺闲以来,她就格外喜欢观察贺闲。观察他那里与游戏中相同,哪里又与游戏中不同。
贺闲回过神,刚要张口,她就急急打断:“不准再说‘听我的’!我现在是在问你,我们是同伴,什么事都该商量着来。而且行走江湖……你比我有经验得多。”
想起贺闲先前万事由她的态度,云舒岚真是又爱又恨。一边高兴他的信任,一边又对自己充满不确定。她可以是玩家,是社畜,是别人口中的“侠士”,却还不是真正能独当一面的江湖人。
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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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现在还不是。
所以她更需要贺闲——这个她唯一能完全信赖的人。这几日下来,看他待人接物沉着、出手果决,云舒岚已确信他带着从前的记忆与经验。他是她召唤而来的侠客,更是她如今并肩的同伴。
“但我仍可以听你的。”贺闲沉吟片刻,轻声回应。对于云舒岚的担忧他有所感触,却又没有那般放在心上。
“那不练琴也行?”
“此事除外。”
快问快答——失败!
云舒岚撇撇嘴,不满地瞪他:“贺逸之!都说了我可以练剑、练舞,甚至练扇子都行,但我不是练琴的!”什么黑衣贺闲,眼前这个分明还是那个执拗催琴的贺闲!好好的大圣遗音,给她练才是真的废了呢。
“我会好好教你。”贺闲一脸正色,在练琴这件事上寸步不让。
云舒岚气得牙痒,无奈摆手:“知道了知道了,练琴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早晚要你认清自己。”她咬牙切齿,心底盘算着要把贺闲心魔消除这件事也给提上日程。“我们先谈正事——你究竟怎么想?别再打岔了,不然我半夜偷走你的琴!”
她撂下一句毫无威胁的狠话,强撑气势死死瞪向他背后的琴,仿佛那就是她最后的尊严。
贺闲手指微顿,主动执壶为她斟了杯茶。“练琴才是你的正事。”他语气未变,将茶推至她面前,“我并非敷衍你。你若想跟苏少英,那便跟;若不想,我们单独上路也好,再随花满楼一段也无不可。”
云舒岚双手捧起茶杯,小口啜饮,仍旧苦恼:“跟苏少英的话,有望见到他同门,声望值应该还能涨。单独走,可以试试摆茶摊,看能不能赚茶饼或攒声望。刚才除了见到苏少英加了20点,打倒水贼也加了5点。”
她渐渐摸出些规律,大致猜得到涨声望的方式,只是许多设想还需验证。如此看来,早点单独行动好处也不少——反正峨眉那几人既在江湖,早晚都能遇上。反倒是茶饼,他们还是一头雾水,毫无线索。
“那若是跟着花满楼呢?”贺闲忽然问,“你似乎更了解他,也更信他,难道不愿同他多相处一段?”
他的话一如既往地冷静、锐利,直指核心。
云舒岚抓抓头发,支支吾吾解释起她那不合时宜的“羞耻心”。
“但依你所说,陆小凤是此世关键,而花满楼将是他的挚友。跟在他身边,不是更容易见到陆小凤?”贺闲继续追问,对于云舒岚突如其来的“羞耻心”他也是哭笑不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云舒岚故作轻松,“就像苏少英这边一样。等陆小凤名扬天下,找他说不准比找峨眉的人还容易。”
这确是她的真心话。回想一下书中内容,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陆小凤。只要她同贺闲多去凑凑热闹,那是一定能遇上陆小凤的。
“那若是……花满楼主动邀你我同行呢?”
云舒岚眼睛一亮,歪头笑道:“那就是天命注定?”
听云舒岚答的轻巧,贺闲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决定便是。既做了选择,就不要再犹豫。”
“啊——”她拖长声音哀叹,“等、等一下!怎么又说回我拿主意了?我还没决定啊!”
“当真?”贺闲右手自然地将琴置于桌上,“你若得空,又实在难以决断,不如此时先练琴?”
云舒岚连连后退,“不行不行!刚才打水贼累着了,我得歇会儿!用膳时再叫我!”
说完不等他回应,一闪身躲进里间,也因此错过了贺闲脸上那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5. 第 5 章
07
只需一碗热气腾腾、鲜香四溢的鱼汤,就足以将云舒岚彻底唤醒。
先前躲进里间,她几乎是沾床就睡,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贺闲轻声唤她起身用膳。她一路眼神朦胧地跟着他走到桌边,直至小半碗温润鲜美的鱼汤下肚,才算真正回过神来。
心满意足地放下汤勺,正打算尝尝别的菜,云舒岚一抬眼,才蓦地意识到什么——左边是含笑不语的花满楼,右边是虽不出声却难得主动为她夹了一筷菜的贺闲。
一阵不合时宜的羞耻感再度悄悄浮现。
“苏、苏少侠呢?怎么没见他来一起用膳?”她执起筷子,故作自然地夹了一口菜,语气尽量放得轻描淡写。
花满楼温和一笑,体贴地接过话:“苏少侠尚未休息妥当,便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待晚些,再另备膳食给他送去。”
“哦哦,花兄想的就是周到。”云舒岚脸颊微红,小声应道。
贺闲神色自若,又替她夹了一筷菜,“师妹,先好好吃饭。”
这一声“师妹”叫得云舒岚更加心虚,她连忙低头扒了一大口饭,含糊道:“谢谢师兄。”她这副乖巧认怂的模样,逗得桌上另外两人都不禁泛起笑意。
幸好另一人是素来体贴的花满楼。他斟酌片刻,终究没有像贺闲那样也跟着给她夹菜——他真怕这姑娘下一秒就要羞得躲到桌底下去了。
贺闲独自欣赏了一会儿云舒岚难得的窘态,心满意足,终于“仁慈”地放过她,只默默又为她添了半碗汤,不再故意逗弄。
这段小插曲过后,云舒岚总算慢慢缓了过来。花满楼适时地提起新的话题:“若一切顺利,明日我们应当就能靠岸了。”
“终于要上岸了?”云舒岚长舒一口气。算上先前在“渡情”上漂的半日,不知不觉间,他们竟已在船上度过了五天。
也就是说,她穿越来这个世界——已经五天了。整整五天,还没踏上过真正的土地!除了自己的小竹筏和花家这艘船,她见过最大的“地面”,就是今早水贼那艘破船了。
这么久没能脚踏实地……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这一路,有劳花公子了。”云舒岚真心实意地说道。望着眼前温和含笑的花满楼,想到不久后便要分别,她心中不禁泛起浓浓的不舍。
可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筵席。
花满楼微微一笑,体贴地问道:“贺兄,云姑娘,上岸之后,二位可有想去之处?若有什么是在下能帮得上忙的,但说无妨。”
他真是太好了。云舒岚再一次由衷感慨,忽然有点嫉妒陆小凤了怎么办。
“我和师兄打算先找个地方落脚,”她收敛心绪,语气轻快起来,“我们从没来过这儿,想先进城瞧瞧。在水上漂了这些天,晃得我头都晕了,最好能先休息游玩几日再说。之后嘛……大概会一路往京城方向走走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看向身旁的贺闲,留意着他的反应。
这几日她思前想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个时灵时不灵、大片功能仍呈灰色的系统。一味跟着苏少英或依赖花满楼的善意,或许能解一时之急,却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他们必须想明白,往后在这片陌生的江湖,该如何走下去。
倘若真的再也回不去了,至少也得先搞清楚——这伴随她而来的系统,究竟能做什么,又能如何帮助他们,真正在这个世界立足。
“京城路远,若二位只暂游江南一带,我们倒可再同行一程。”花满楼略作思索,温和坦言,“不瞒两位,花某此行,本也是为处理一些家中事务。”
原来此地仍属江南。云舒岚心下明了。
“不必再麻烦花公子了,家中事务要紧。”云舒岚看出花满楼仍想周到招待,可既已知对方另有要事,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多叨扰。
热情好客花满楼,云舒岚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至于花满楼所说的“家事”是否难办、是否需要帮手……那便不是她说了算的了。她这飘忽不定的武功,万一真遇上什么事掉链子可就糟了。贺闲有没有想法,她一时间就不得而知了。
“师妹所言极是,花兄已相助良多。”贺闲适时接过话,言辞稳妥,“若之后有需我们出力之处,但凭开口。明日抵岸后,我二人会先寻一处客栈稍作休整。”
花满楼颔首,“正巧,我知道一家客栈清静雅致,明日可一同前去。”
三言两语之间,几人明日的行程便已大致落定。
“嗯……不过我还有个小问题。”吃饱喝足的云舒岚忽然灵光一闪,她故作自然地伸手一探,竟从所谓的“行囊”中取出一枚金元宝——分明只意念选取了100金,却实实在在地捧出一大锭黄澄澄的金元宝,她顿时语塞。
看着背包里那曾经为拍玄晶攒下的几百砖“巨款”,她一时不知该喜该忧。喜的是自己或许堪称个小富婆,忧的是这般显眼的金元宝,该如何低调地花出去?他们上岸之后的衣食住行,包括后续要开茶摊乃至茶馆可都是需要金钱的。
甚至就连他们二人的路引文书,可能都需要花钱操作一番。
贺闲看见她突然掏出那么一大锭金子,眼角几不可察地一跳。
“若需兑换银钱,不妨考虑‘大通钱庄’?”花满楼似无所觉,从容建议,“各地皆有分号,银票通兑便捷。正好明日花某也需去一趟钱庄,我引二位同去便是。”
“那真是再好不过!”云舒岚笑吟吟举起茶杯,“那就先提前谢过花兄了!”
花满楼推荐,必属精品。她可是很信的。
大通钱庄,听着就很靠谱。
08
云舒岚虽婉拒了苏少英后续同行的邀请,但最终几人还是一同入住进了花满楼所荐的客栈——她与贺闲、苏少英、花满楼,皆落脚于此。
苏少英身上带伤,也打算在客栈休整几日,并去信师门商议后续汇合之事。花满楼本就选定此处落脚,以便处理家事。再加上云舒岚与贺闲,客栈的天字号房几乎被他们包揽——甚至还有些不够。
“实在对不住几位客官,天字号房……只剩三间了。”掌柜搓着手,赔着笑脸道,“您几位看……是否方便合住?或者瞧瞧地字号房?咱家天字号房宽敞得很,住两位客官也绰绰有余。”
短暂的沉默后,云舒岚率先开口。
“没关系,三间正好。”云舒岚站在贺闲身侧,小声开口,“我可以和师兄一间。应该……可以吧?”她不太确定地望了贺闲一眼。之前在船上虽是同住,但毕竟是里外分隔的套间,而花满楼推荐的这家客栈天字号房应当更加宽敞?
然而不等贺闲回应,苏少英率先说道:“无妨,贺兄若不介意,可与在下同住。云姑娘毕竟是女子,独住一间更为妥当。”
少年直率,倒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可偏生云舒岚听着就有些不安,私心里,她下意识地不想与贺闲距离太远。
花满楼也颔首附和:“贺兄与我一间便可。苏少侠有伤在身,也需静养,能独自一人住理应更好。”
云舒岚目光在几人之间转了转——没想到贺闲还挺受欢迎。她只见贺闲与花满楼交谈甚欢,却不知道苏少英竟也对贺闲颇有好感。
“多谢二位好意,”贺闲原本欲应下,可感受到身旁云舒岚几乎要把他袖子攥穿的力度,只得无奈一笑,话锋一转,“不过我同师妹一间就好。”
也不知云舒岚又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念头,但他总归是依她的。
“这……”苏少英神色微顿,看向两人的目光有些复杂。萍水相逢的几个人,纵然现在且算朋友,苏少英也不好直接开口指出此事不妥。
云舒岚赶紧笑着打圆场:“我和师兄自幼亲近,住一间真的无碍,何况房间那么宽敞呢。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出远门,离人太远我会害怕的。”
她开玩笑般间接的承认,自己就是突然怕了。穿越至今这几日,她格外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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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独处,半夜还时不时要喊一句贺闲,问他还在不在。此刻也顾不得别人是否会误会,她只清楚一件事:绝不能让贺闲离她太远。
“那便如此定下吧。”花满楼从容地从掌柜手中接过门牌,依次递给贺闲与苏少英,“诸位先稍作休息,晚些时候,我先带贺兄与云姑娘去一趟大通钱庄,可好?”
“有劳花兄。”贺闲接过门牌,不着痕迹地将云舒岚护在身后,坦然迎向苏少英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几人各怀心思,终于在房间门口互道暂别。
短暂的寒暄过后,房门轻轻合上,云舒岚长长舒出一口气,随手撩撩头发脚步都轻快起来。
“既然在意旁人目光,又为何坚持与我同住?”贺闲开口,难得主动多问了几句,“天字房彼此相邻,你所担忧之事,并不会发生。”他并不将苏少英的欲言又止或店小二暧昧的笑容放在心上,却在意她是否委屈。
云舒岚抬眸直视贺闲,他的眼中唯有她一人。
“我知道的。”她轻声一叹,踱步环顾房间——幸好如她所料,外间也设有一张软榻,足以休憩。“我只是不想离你太远……况且,我们之间也有些话,需单独说才好。让你两个房间来回来去的,也不方便。”
她望向贺闲,语气坦诚得近乎直白:“至于别人的眼光,我控制不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不过是让人多看几眼罢了,又不是真的把我怎样。”
不论是不是雏鸟情结,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总之,依赖贺闲这件事,她理直气壮。人生地不熟,多依靠一下自己用茶饼“喂”出来的侠客,有什么错?
他们两个才是一伙的!
贺闲微微一怔,随即失笑:“你倒是一如既往,什么事都看得开。”
“放心吧,我这方面可是受过锻炼的!”云舒岚回他一个明亮的笑容,迅速转开了话题,“来来,我们先商量一下,待会儿该兑多少碎银?要不要再换些银票?刚才从码头走来,我看见那条街可热闹了,办完正事一起去逛逛呀?”
她一放松下来就说得欢快,面对贺闲更是毫无顾忌,边说边“啪啪”拍出好几个金元宝,不一会儿就堆满了整张桌子。
忍住继续往外掏金元宝的冲动,云舒岚一屁股坐到了贺闲身边。
望着眼前金灿灿的一片,她满足地眯起眼:“真好看啊……这得值多少?能买多少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置办个大院子,路上见过的那个就不错。”她左摸摸右摸摸,欢喜得像只攒足了粮食的松鼠。
放在以前,这场面哪儿是她敢想的啊!没想到穿越也有好处,一朝穿越,她竟然还能实现财富自由了。
贺闲看着她那副小财迷的模样,再次摇头失笑。“其余的收起来吧,暂用不上这许多。你不是还要去京城?买房之事不急,留足盘缠即可。”他拈起其中一枚金元宝,对她说道。
“只留一个?一个就够了吗?要不要再多存几个?除了碎银,再备些银票吧?”她不死心地追问,磨磨蹭蹭地把元宝一个个收回,直到左右手各握一个,才犹豫地停住。
“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银票呢,花满楼也说了,那个大通钱庄各地都有分号,银票用起来十分方便的。”她睁大眼睛,满含期待。
贺闲拿她没办法,只得让步:“那便再多兑两个。一次取出太多,反倒不好解释,容易惹人疑。”
从码头到客栈这一路,云舒岚光顾着看谁家院子漂亮、哪条街热闹,贺闲却留心观察了市井百姓的用度花销,心中早有衡量。
云舒岚深知他比自己靠谱,也不固执,高高兴兴收起两枚元宝:“好!那就说定了~对了,你那份碎银等下也要分我一些哦?”
“嗯,都依你。”
“贺闲!”
“怎么了?”
“不让我练琴的你真的好可靠啊!”
贺闲沉默一瞬,“你既然无事,现在不如来同我练琴?”
“我错了啊!”
6. 第 6 章 09
09
换好散银与银票,云舒岚与贺闲极有眼力见地未再叨扰花满楼,三人在钱庄门前道别。云舒岚早已按捺不住兴奋,拉起贺闲便直奔方才看中的那条热闹街市。
她好奇心旺盛,确认贺闲能始终紧紧跟住自己的步伐后,便彻底放开手脚,这边瞧瞧那边看看,不一会儿,手中就捧了好几样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小吃。连带着贺闲的手里也都拿了不少东西。
咬下一口不知名的软糕,甜香瞬间盈满口中,云舒岚满足地点头,转身分享:“好甜好香!贺闲你快尝尝!”
云舒岚细心的每种吃食都买了双份,只要味道不会太过奇怪就会把另一份递给一直跟在身后的贺闲。
贺安静静接过,尝了一口,并未出声。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是不是太甜了?”见他默不作声,云舒岚退回他身边,有些担心,“我嗜甜,越甜越爱,这味道对你来说会不会太腻了?”
感受口中的甜腻,云舒岚越发担忧,忍不住四处张望,想要替贺闲找水喝。
贺闲微微偏头,那略显茫然,呆呆地神情看得云舒岚心下一软。
“我们去那边茶楼坐坐?时辰也不早了,正好用个便饭。”她指向路边一座宾客盈门的酒楼,兴致勃勃地提议,“花满楼不是说入夜后这儿更热闹吗?吃完饭我还想再逛逛呢。”她已经很多年没逛过夜市了,此时正在兴头上。
“好。”贺闲轻声应道,任由她引着自己穿过熙攘人流。
先前在客栈等花满楼时,云舒岚不死心地又研究了一遍那“不争气”的系统——界面依旧灰蒙蒙一片,她怒了一下,也就只能怒那一下。
无奈之中,云舒岚只得打开自己花里胡哨的衣橱挑选外出衣裳。看看她这五彩斑斓的大衣柜,这都是她为自己打下的江山啊!剑网三的风格,懂的都懂,衣柜虽满,真能无缝融入这世界的成衣却不多。反倒是那些小挂件、头饰竟也能取出实物,而且颇为精致美丽,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惊喜。
一个人挑来选去,最终她没能把身上的淡芳盈香换下来,只是重新精心搭配了头饰与腰挂,尤其满意腰间那枚蓝蝶挂饰,出门前还忍不住摩挲了好几下。
她当初可是为了一个黑发和一个挂件买了一整个盒子。
云舒岚引着贺闲往前走,抬头欲看酒楼匾额,嘴里同贺闲说笑着闲话,冷不防被一个从店内匆匆出来的男子撞得一个趔趄——幸好贺闲手快,一把将她扶稳。
“没事吧?”他低声问,待她站定才松开手。垂眸看着云舒岚,他忽然神色一凝,沉声道:“方才那人不对。”
“什么?”云舒岚尚在整理微乱的发饰,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贺闲的话下意识伸手去摸腰侧,却猛地摸了个空。
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我的小蝴蝶呢?”
贺闲面色微沉,好看的眉头皱起。
“被刚才撞你的人顺走了。”
“我们……这是遭贼了?”云舒岚愕然不已。自那日与水贼一战后,她分明察觉自己变得耳聪目明了许多,整个人反应也快了不少,怎会被人近身顺走了腰间的挂件,还毫无察觉?
一念及此,她后背倏地窜起一股寒意——这江湖,远比自己想象得更险恶。她仗着自己有七秀技能便掉以轻心,实在不可取。
贺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无妨,我替你追回来。”
“真的可以吗?”云舒岚猛地抬头,眼中写满期待,“那枚蓝蝶挂件……是我最喜欢的之一。”她强压住声线里那丝轻颤,紧攥的拳头却泄露了不安。
“自然可以,别怕。”贺闲语气笃定,“跟得上我吗?”
云舒岚抬头与贺闲对视。
“能!”云舒岚重重点头,试图将不安转为斗志——她身边可是站着贺闲呢!这小贼竟敢偷到她头上,简直欺人太甚!欺负她一个还没“满级”的小秀萝算什么本事,有胆就来碰一碰琴剑双绝的贺闲啊!
得她应允,贺闲目光四下一扫,旋即迈步朝一个方向疾行而去。云舒岚紧跟其后,视线紧紧锁住那道青衫身影,不敢有半分松懈。
人潮涌动,紧跟了一段距离后,云舒岚的身法逐渐丝滑几分,蝶弄足不经意间使用出来,脚步愈发轻盈。
走在前面的贺闲越走越快,似已锁定目标,路线愈发明确。穿过一段闹市,他竟毫不犹豫提气纵身,施展出大轻功,衣袂翩然掠过低空。云舒岚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也运起大轻功飞身追上。
疾驰片刻,脱离了人群向城外的方向跑去,她也终于看清了贺闲紧追不舍的目标。
一个身着蓝袍、看不清样貌,打扮寻常的中年男子。
寻常,也只是“看似”罢了。真正寻常的中年人,怎会有这般快得惊人的轻功?饶是云舒岚已全力施展大轻功,也仅能勉强缀在两人身后。其他招式技能也就算了,大轻功一用,她多少还是有些震撼的。
毕竟,她是真的“飞”起来了。
冷风拂面而来,将她吹得头脑清醒,看那狂奔的中年人只觉得更加愤怒。
最终,是贺闲率先出剑。
剑光如电,倏然划破长空,精准地截断了那人的去路。贺闲踩过枝头,腿上用力,闪身与那男子交手。
云舒岚来迟一步,却也拔出双剑,紧随其后截断了男子的退路。
“不许跑了,把我的小蝴蝶还回来!”云舒岚轻喝一声,剑气划破虚空,震的男子连连后退露出破绽。
贺闲抓准机会,三人站定时,他长剑已然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之上。
10
“还跑吗?”见贺闲已将那男子制住,云舒岚大喜,几步轻跃便拦在另一侧,手中剑一晃,故意摆出凶狠模样吓唬对方:“快把我的小蝴蝶还来!不然我们现在就送你去见官!”
方才短暂的追逐让她重拾几分自信,更何况贺闲就在身旁,她说话的底气十足,全然不见刚刚的紧张不安
。
那中年男子却哭丧着脸,连连叫屈:“哎哟!二位这是做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怎地平白追人一路还污人清白?这位还踹的我胸口现在还生疼。”男子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发苦,他既然是贼,贺闲同他动手自然不会留手,一脚踹上去并为刻意收劲。
云舒岚柳眉一扬。她确实没看清撞她之人样貌,但她百分之百相信贺闲。“还狡辩?若不心虚,你跑什么?”她声音清亮,语气却毫不退让,“别演了,快还我东西!”
那男子面色更苦,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你们莫名其妙追着我跑,谁不怕?我还说你们是歹人呢!”
见他这般胡搅蛮缠,云舒岚气不打一处来:“贺闲,别跟他废话,我们报官!”这世界没有警察,总有捕快吧?
好好公民云舒岚,今天也在努力遵纪守法呢。
“他易容了,脸上戴着面具。”贺闲语气平淡,却一语道破玄机。
“这么狡猾?连这张脸都是假的啊?”云舒岚惊呼,瞪得那男子连连摇头。
她刚想伸手去扯对方的脸,却突然灵光一闪,转而飞快地看了一眼系统界面。果然,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
声望值猛地涨了一大截。
云舒岚顿时了然,能在她毫无察觉间顺走挂件、又有如此绝顶轻功的,除了那位“偷王之王”司空摘星,还能有谁?
既然花满楼能如天降神兵般救她于水中,那司空摘星为什么不能顺手“借”走她一只小蝴蝶?
世界线悄然收束,一切忽然变得合理起来。
她正迟疑着还要不要动手,那厢贺闲却以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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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从下手。他左手依旧稳持长剑,右手却倏然探出——轻巧一揭,便从容地将对方脸上那层伪装卸了下来。
面具之下,竟是一张唇红齿白、眉眼灵动的少年面容。尤其那双眼睛,清亮如晨星,顾盼间如有光采流转。
云舒岚不由得呼吸一滞,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一句:好颜色。
没缘由的,云舒岚确认这便是司空摘星的真面目。
面具陡然被揭,司空摘星顿时如炸了毛的猫,身形一错,竟险险从贺闲剑下脱身而出!一步之遥的云舒岚尚沉浸在那张俊脸的冲击中没回过神——虽然此刻,她倒也并不真想拦他了。
她与贺闲又不能真的把司空摘星送到官府去。
司空摘星轻功卓绝,在整个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惜他遇上的是来自剑网三的贺闲。西山居出品的东西,还是带着点玄幻色彩的,那个大唐,不太一样。
不过现在受到制裁的就是司空摘星了。瞬息之间,那道青衫身影已再度逼近,又一次将他稳稳截住。
面对贺闲寸步不让的剑势,司空摘星终于收敛了玩笑之色,神情难得认真起来。
阴沟里翻船,非他所想。
“好啦,快把我的小蝴蝶还来吧。”云舒岚语声轻快,笑吟吟望着被堵回角落的司空摘星,双剑收起,白嫩的小手一摊,“大名鼎鼎的偷王之王,总不会连个小挂件都舍不得还吧?”
身份被一语道破,司空摘星也不再倔强。他嘴角一勾,右手一翻,那枚蓝蝶挂件便轻巧地抛向云舒岚:“有趣,当真有趣!没想到江湖上突然冒出这么多妙人。那陆小鸡还想誉满天下?怕是难喽!下次见面又有理由好好嘲笑他一番了。”
云舒岚接住挂件,仔细擦拭后重新系回腰间,心情莫名雀跃。若她没记错,司空摘星口中的“陆小鸡”正是他的老对头——陆小凤。
原来此时竟早到连陆小凤都还未扬名?
“不过,偷东西终是不对。师兄,我们还是送他去见官吧。”拿回挂件后,云舒岚却慢悠悠开口,一副不打算轻易罢休的模样。
“啊?不是……我都还你了,怎么还要报官?”司空摘星满脸不可置信。
“我几时说过还了便不报官了?”云舒岚挑眉反问,这几日她见到的人也不少了,能如司空摘星这般和她斗嘴的倒还是第一个。
贺闲看出她存心逗弄,便也板着脸配合,手中长剑向前递了半寸:“师妹说的是。此等小贼,合该押入大牢反省几日,学学如何堂堂正正做人。”
贺闲一身正气,惹得司空摘星又是一阵头疼。
“我怎么就成小贼了?!你们别太过分!”司空摘星急得几乎跳脚。他纵横江湖多年从未失手,唯一称得上“对头”的陆小凤也从不真把他扭送官府。岂料今日一时兴起顺了只蝴蝶,竟惹上这么两个难缠的人物!
早知如此,他绝不下手。
“我们何处过分?对待歹人,不该如此么?”云舒岚嘴上不饶人,说得司空摘星面红耳赤。此时的偷王之王远不如日后那般经惯风浪、沉稳从容,全然没看出云舒岚是故意逗弄他才这样说的。
又或者,司空摘星从未想过会被这么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调侃。
司空摘星暗自掂量了一番与贺闲硬碰的胜算,面如死灰:“那……你们究竟想怎样?”他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确定自己不是贺闲的对手。
有眼力见是他司空摘星的一大优点。
“瞧你说的,我们师兄妹初入江湖,今日刚至此地便遭此事,自然要谨慎些。不过——”云舒岚话锋一转,悄然凑近一步,声音里带上几分狡黠的蛊惑,“我们对坏人重拳出击,对朋友却最是宽和包容。”
她笑眼弯弯,轻声问道:“却不知……你是想做坏人,还是朋友呢?”
7. 第 7 章 11
11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最重要的就是——多个朋友。
不管是以德会友,还是以武会友,总之呢,朋友之间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
“哇!这么厉害的吗!”云舒岚小海豹式鼓掌,毫不吝啬地为司空摘星捧场。这份热情司空摘星显然极为受用,走路时都不自觉昂首挺胸起来。
自他果断选择“做朋友”之后,贺闲终于收剑入鞘,云舒岚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很快两个人就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一个敢天花乱坠地讲,一个能全心全意地夸,气氛顿时融洽得不得了。
没走多远,两人就已凑到一块儿,叽叽喳喳,说笑不停。
“那当然!小师妹我跟你讲,可不是我吹——当时我扮成一个卖牛肉的摊主,不但没一个人认出,我做的卤牛肉还被夸得天花乱坠呢,那几天口口相传生意爆满。”司空摘星讲得眉飞色舞,“后来真有人专门回那家店,就是想再吃一口呢!”
云舒岚立马捧场:“不愧是司空哥!扮什么像什么,天衣无缝!哪怕是卖牛肉的,也得是方圆十里卖的最好的。”
“哈哈哈,那是自然!”
面对云舒岚的追捧,司空摘星全都照单全收。
“不过司空哥,你为什么叫我‘小师妹’呀?”云舒岚终于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她自然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一句“司空哥”叫得顺口,却不懂对方为何也喊得这么亲切自然。一口一个“小师妹”的,好像两人是多年旧友一样。
司空摘星冲她挤挤眼,朝身旁的贺闲努努嘴:“我这不是跟着你师兄喊的嘛!”
云舒岚恍然大悟,却也不尴尬,落落大方地介绍:“我叫云舒岚,这位是我师兄,贺闲。”她现在对两人师兄妹的身份已经接受良好了。
“嗯嗯,知道啦,小师妹,贺师兄。”司空摘星从善如流地点头,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转眼就把称呼敲定了。
云舒岚本没在意称呼这回事,只是下意识地跟着司空摘星一同转头,望向贺闲。
这一望,却让她脚步微微一乱。
只见青年面无表情地跟在他们斜后方,步履沉静,月光洒下竟显得几分孤寂。在与云舒岚视线相触的一刹那,他眼中那几乎要满溢而出的不悦,让她心头一跳。
贺闲无声的控诉让云舒岚心头一颤。
“师兄~”她嘴甜地唤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稍稍拉开与司空摘星的距离,蹭回贺闲身边,“司空哥说得天花乱坠,把我都说饿啦。我们快些回城里用饭好不好?”
说来也怪,面对她更为信任的花满楼时,她都未曾忽略过贺闲;怎么反而对这个才刚惹过她的司空摘星,她却差一点就把贺闲忘在了一旁?
一定是司空摘星话太多、太能扯的缘故。
“我以为师妹更想吃他做的卤牛肉。”贺闲语气平淡,不见波澜,听得云舒岚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不是很喜欢卤牛肉的。”
“小师妹若真想尝尝,回头我便做给你吃!”司空摘星看热闹不嫌事大,见两人气氛微妙,立刻凑过来拱火,“贺师兄要不要也试试?不是我自夸,我做的卤牛肉,确实是一绝。”
贺闲眼帘微垂,声音清淡:“那就……先谢过司空兄了?”
云舒岚夹在两人中间,简直想叹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就剑拔弩张起来。
“师兄,我是真的饿了。”她无奈,只得仰脸看向贺闲,又轻声说了一遍。她已听出司空摘星是存心捣乱,却不好当面点破,只能先哄好身边这一位。
贺闲目光微沉,在云舒岚提心吊胆的注视下,终于点了点头,“那就先回去吃饭吧。”
见他让步,云舒岚双手合十,悄悄松了口气。既然同司空摘星说了要交这个朋友,总不好转眼又让贺闲动手。
再者说,她是真的觉得司空摘星也是个不错的朋友呢。
司空摘星倒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他俩互动,好悬没再继续火上浇油。
见云舒岚暂且安抚住了贺闲,他甚至还不怕事大地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云舒岚忍不住扶额。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去晚了说不定真没吃的了。”她强行打断两人之间无声的交锋,抬起手试图隔开他们的视线,“我还想逛逛夜市呢!”
尽管司空摘星嘴上认了朋友,贺闲看上去却仍未放下警惕,对上这位偷王,总隐隐透出几分若有似无的敌意。
就像贺闲不能理解,云舒岚为什么一转眼就对一个小贼和颜悦色一样;云舒岚总不能当着司空摘星的面,跟贺闲解释什么“原著剧情”吧?
一开始她还提醒自己要留意贺闲的情绪,谁知跟司空摘星聊得上头,竟把最初的打算忘得一干二净。
失策,真是失策。
“唉,要不然我们再比试一下轻功吧,就以那边酒楼前的巷口为终点?”云舒岚同两人走了几步后,浑身不自在,脑子里翻烂了当初看小说和电影的剧情,突然灵机一动。司空摘星不是最喜欢和陆小凤打赌比赛吗?干脆她也给两人找点事做吧。
跑起来吧,都跑起来了,就没人有空眼神交战了,赶快放了她这个柔弱可怜的秀萝吧!
“可以啊,那有没有什么彩头?”司空摘星一口应下,论武功他比不过贺闲是真,但在轻功上他绝不服输,哪怕刚刚被贺闲追上了,那也一定是因为贺闲先出剑了!要是纯比轻功,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输的请客!”
云舒岚快人快语,生怕司空摘星说出什么翻跟头、捉蚯蚓的奇怪彩头,惹急了贺闲信不信抓他去弹琴哦?
“我没问题。”贺闲点头。
司空摘星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提出什么奇怪的彩头来,“那好吧。”
“好好好,那我来当裁判,你们两个听我倒数。”
12
事实证明,神秘的大唐力量还在影响着我们。
司空摘星不出意外的,再次输了。
云舒岚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司空摘星看不懂但是她可看得真真切切,贺闲为了能赢,最后的那个蹑云逐月不要太帅了。大轻功半空接蹑云,一看就是出不了阴阳两界的坏习惯!
司空摘星倒是个爽快人,既然输得心服口服,便也坦荡大方,直接挥手让店家上了一桌好菜。
他这般愿赌服输的干脆,让贺闲也对他高看了几分。看来这人,到底不算是烂到根子里的恶徒。
云舒岚见贺闲态度缓和,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的天才提议悄悄鼓掌。司空摘星毕竟是江湖有名的“侠盗”,虽行走于灰色地带,却自有一番风骨与坚持,她实在很难讨厌起来。前有香帅楚留香,后有偷王之王司空摘星,这两人都是她颇为喜欢的人物。
而贺闲本就是心怀大义之人,只要让他多了解对方几分,先前的敌意自然便能化解——说到底,最初的不快,也是源于司空摘星随手的“小动作”。谁能马上就对一个认定的“小偷”和颜悦色呢?
就算是云舒岚,那也是因为她早前就认识了司空摘星。
“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提议,我们三个一起碰个杯?”云舒岚举起茶杯,努力调动起国人骨子里的“酒桌文化”,试图借此彻底化干戈为玉帛。
“好。”贺闲乖巧点头,十分配合。他心情好的时候对云舒岚说是百依百顺也不为过,就像游戏里好感拉满的语音包一样,话里话外都是“侠士”。
司空摘星却探过头来,瞅了瞅云舒岚的杯子,对里面的温茶不太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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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杯当然好,但小师妹你就喝这个?”他拎起手边的酒壶,挑眉问道:“要不要试试这个?”
云舒岚看着那壶酒,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虽说她芯子不是真的十四五岁,可直至今日,过年的时候她都还坐在“小孩桌”呢。
茶水可以,喝酒?免谈。
司空摘星打量她几眼,似乎也觉得她年纪尚小,不便劝酒,便转而将矛头对准贺闲:“嗯,小师妹确实还小,过几年再说。那贺师兄呢?要不要来一杯。”
他一落座就喊小二上了一壶好酒,可贺闲却自然而然地为自己和云舒岚都斟了茶,丝毫没有沾酒的意思。
云舒岚也好奇地望向贺闲。她还真不清楚贺闲到底喝不喝酒——毕竟剑网三的角色设定里也没提过这一点。
假如贺闲是个丐帮,那他肯定是喝酒的,可长歌门弟子好像没说过一定饮酒。
不过……他应该是会喝的吧?云舒岚忍不住猜想。别看贺闲平日总督促人练琴,一副严师做派,可他也会外出仗剑江湖、惩奸除恶,那手利落的剑法便是在这般历练中成就的。既是侠士,饮酒似乎也恰如其分。
再说了,打花月庭院时她记得清清楚楚——李白可是喝的!一杯烈酒下肚,三把平行剑立马安排。
说多了都是泪,团长太黑是原罪。
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回去,明明说好了要一起打本,她包里留下那么多的金还准备进本疯狂消费呢。
“可小酌一杯。”贺闲举杯应道。贺闲温声回答,将云舒岚的思绪拉回当下。
三人杯盏轻碰,司空摘星很快又为自己满上:“小酌哪儿够味?喝酒就得痛快豪饮才尽兴!”
“小酌怡情。过度饮酒,既伤其身,亦易误事。”贺闲淡然反驳。他背脊挺直、端坐案前,执杯的姿势温文尔雅,俨然一派端方君子之风。
贺闲,出身书香门第,十二岁入长歌门,拜师赵宫商门下。
云舒岚静静望了他半晌,不得不承认:贺闲,就是她心目中长歌门弟子的完美模样——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当初他作为新侠客刚登场,就有人戏称“西山居又给大家发新老公了”。论颜值与气质,贺闲的确是手拿把掐、毋庸置疑。
至于拉着侠士们一起捡粪球的康宴别,还是先短暂分手五分钟吧——对不起,我忘不掉你让我捡粪球的模样。
云舒岚在心底忏悔。
她才不是因为只看脸才先给贺闲读满秘籍的!
司空摘星干了手中的酒,眼神略带迷离,“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左右今日也再无其他事,为什么不痛快一场呢?”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壶,宴席未过半,他已经一壶酒下肚了,现在正在兴头上。
他看着贺闲觉得好生有趣,司空摘星自诩侠盗,形形色色的人更是见得数不胜数,其中与他关系最好的就是陆小凤,每次两个人打赌比赛都十分有趣。而像贺闲这样反差极大的,却也是头一遭。
用司空摘星的话来说,贺闲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至于云舒岚嘛,司空摘星已经把她自动划作很会说话的可爱小妹妹了。
“我答应了等下要陪师妹逛逛夜市。”贺闲慢条斯理地续上茶水,婉拒了司空摘星再来一杯的邀请。
突然被点名的云舒岚咽下嘴里吃食,受宠若惊,“还是师兄对我好。”她投桃报李,又给贺闲夹了一筷子菜。
“师兄答应了等下要和我同游夜市,司空哥可不能再劝酒了。”
司空摘星看着两人摇头晃脑,半天没说出个不是来。看看已经彻底倒戈的云舒岚,司空摘星没辙了,“那好吧,这次看在小师妹的份儿上就先放你一马,下次有机会定要不醉不归,喝个痛快。”
“一言为定。”
8. 第 8 章
13
酒过三巡,司空摘星越发来了兴致,扯住贺闲的衣袖不依不饶,定要再比一场轻功,说什么也不信自己竟会输。
贺闲被他缠得无奈,索性拎起司空摘星纵身一跃,再度掠入夜空——说是让他吹吹冷风,醒醒酒。云舒岚倚在窗边,仰头望着天幕中那道翩若惊鸿的身影,暗自思忖,没想到贺闲连“双人轻功”都施展得如此从容。那下次是不是可以……
一些没什么实际意义、却充满诱惑的奇怪规划,又一次被云舒岚提上了日程。人总是这样,自己飞得多了,就忍不住想试试被人带着飞是什么感觉。
在贺闲毫不放水的、不懈努力下,司空摘星果然不负众望地——晕轻功了。
落地之后,他勉强清醒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一头栽倒,沉沉睡去。拍出银子喊小二结账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云舒岚与贺闲相视无奈。幸好酒楼旁就是一家客栈,二人稍作商议,便去替他开了一间房,将他妥帖安置。
安顿好司空摘星,夜已深了。不久前还热闹的街市,人流已然散去,只剩下个别小贩还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好累呀,我们也回去休息吧。”云舒岚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笑盈盈地说,“今天可真是充实的一天呢。”
贺闲点头回应,自然地走在云舒岚身边。
“司空摘星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就是瞧着酒量一般,我看他喝的也不算多,怎么一眨眼倒头就睡下了。”云舒岚步履轻快,对贺闲碎碎念个不停。
“你不生气吗?”贺闲突然问。
云舒岚不解,“为什么要生气?”她借着月光看清贺闲的表情,见他是真的认真地在替自己不高兴时,云舒岚心下一软。“我们要在这里住不知道多久呢,有的是功夫一起来逛夜市啊,这夜市又跑不掉。”
“可他的出现打乱了你原本的计划。”不知怎的,贺闲突然执拗起来,“你之前一直很期待的,而且他还偷走了你喜欢的挂件。”
云舒岚失笑,思考了一会儿回答,“我是很期待,但是没关系的,明天我们再一起去也可以的,我可是个很擅长等待的人。而且,期待的越多,明天晚上玩起来才会更尽兴。”她可是能陪团长两个人组人,组上三个小时的人,区区等待,不足挂齿。
“至于我的小蝴蝶。”云舒岚右手拂过腰间的挂饰,夜色中蓝色的小蝴蝶隐隐发亮,如梦似幻,“你不是帮我拿回来了吗?既然这次已经帮我取回来了,就把这事翻篇吧,他也是无心之举。”
“无心之举的偷盗吗?”贺闲质疑。
面对贺闲的疑惑,云舒岚沉默半晌,“让我想想该怎么和你解释这个问题。”她努力措辞,“在这个世界,或许确实有一些罪大恶极的坏人,但是,司空摘星不是的。他虽然被称为‘偷王之王’,但本质上是位侠盗,是心怀善意之人。”
自觉语言苍白无力,云舒岚徒自摇头,“贺闲你也知道的,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我熟悉的那个大唐了。尽管这么说很伤人,可这个世界——算得上是个海清河晏的世界了。”
“没有那么多内忧外患——至少不像大唐那般。”想了想叶孤城、九公子之流,云舒岚没把话说的太死。“在这个世界,朝廷的公信力还算是比较高的吧?”云舒岚再次迟疑,连皇帝都下场和陆小凤把酒言欢过,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世界下定论了。
“总而言之,就是比大唐太平很多。”云舒岚实在编不出来了,准备暂且跳过这个点,“然后呢,这也就导致了这里会诞生许多个人主义更明显的‘大侠’。他们性格各异,也并非完人,但偏偏就是称得上一声‘大侠’。”
“包括司空摘星?”
“是的。”云舒岚斩钉截铁,“对他而言偷盗并非简单的窃取,而是一门艺术。”
贺闲仍旧不太赞同,“这几天我确实不难看出,此处更加安稳。但不管偷盗还是窃取都是错的,何来艺术之谈。”
云舒岚沉默,她总不能说司空摘星偷盗是为了引出谜团或者线索吧。就司空摘星顺走她小蝴蝶一事,就没法解释。
“但这就是属于此方天地的江湖呀。”云舒岚轻叹一声。
贺闲不语,只是在客栈前驻下脚步,他仰起头望向高悬于空中的一轮明月,“你若觉得对,我会尽力去接受。可是,云舒岚如果这里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这里并不是属于我的江湖。”
云舒岚默然注视贺闲离去的身影,迈不出向前的脚步来。
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开解贺闲,同样是背井离乡,她穿越前只是一个普通的社畜,每天为了生活温饱奔走。又怎么会理解身怀大义的贺闲呢?屏幕里看到的文字、视频,也不过是贺闲人生中的冰山一角。
就像,她看司空摘星一样。
从书中人到身旁人,他们早已不是书中人物了,是一个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书中的描写,连他们真正人生的十之一二都不曾达到。
说到底,还是她太过天真,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云舒岚垂首叹气,站在客栈前踌躇不定,贺闲离开的背影在她脑海中反复浮现。她突然有点后悔早上的提议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贺闲了。
“云姑娘?”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花公子?”云舒岚回首一看,正是不久前与他们在大通钱庄分别的花满楼,“好巧啊?你也刚回来吗?”她略带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好险没有脱口而出一句“你也在这里住啊。”仔细回忆,他们房间的定金还是花满楼交的呢。
花满楼微笑,“嗯。”他踱步走到云舒岚身边,纵使看不见,却仍旧贴心地面朝着云舒岚。“怎么,心情不好吗?要不要一起走走?”
云舒岚犹豫片刻还是应了下来,“那就麻烦花公子了。”
14
花满楼是一位极好的陪伴者和倾听者。即便云舒岚一路沉默,他也依然耐心地陪着她,就着清辉月色,在长街缓步而行。
她不开口,他便也不主动挑起话端,只是体贴地随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花公子,你说……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云舒岚忽然没头没脑地轻声问道,语气有些低落,“贺闲——我师兄他待我很好,可我却因为自己那点浅薄的认知,就擅自做了一些决定,惹得他不高兴。”
想去自己对司空摘星态度的转变之快,云舒岚不由自主的自责起来。贺闲的不满,她明明一早就看了出来。从司空摘星出手碰她的小蝴蝶开始,贺闲出手就没有留情过。司空摘星没有受伤,只是因为他的身法足够好,认错的态度足够快。
花满楼微微侧首,“方便同我细说几分吗?”他声线温和,一下子打开了云舒岚倾诉的闸门。她一五一十地将白日偶遇司空摘星的经过娓娓道来。
连带着自己对司空摘星的态度转变也未做隐瞒。
“后来,我们还一起送喝醉的司空摘星去客栈休息。我原以为师兄已经接受他这个朋友了,可他却对我说……偷盗终究不可取,他难以认同。”云舒岚神色黯然,“师兄他,并不认可这里。”
司空摘星不过是个由头罢了。贺闲认不认可司空摘星并不重要,云舒岚更加担心的是贺闲对这个世界的认可程度。
在这里过得越久,云舒岚心底的声音便越发清楚,她逐渐清楚的意识到,回去或许已经成了妄想。
也许,他们当真会永远留在这里。
到那个时候,她不希望贺闲在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花满楼沉吟片刻,缓声道:“云姑娘,偷盗一事,确非正途,贺兄的担忧不无道理。你初入江湖,谨慎些总是应当的。再者,偷王司空摘星我也略有耳闻,他虽非大恶之人,却也算不得正道之士。贺兄不愿你与他深交,恐怕亦是出于此因。”
云舒岚蔫蔫地点头,“这个道理我明白,事后我也会好好向他解释、道歉。可是……”
“云姑娘以为,什么是江湖?”花满楼忽然反问,难得主动打断了云舒岚的话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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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江湖……”她低声重复,像在问自己,“我也说不清。若非要答,我曾听过一段话,觉得颇有道理。”
花满楼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
“有人说:人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若不是当年被同学拉去参加歌会,偶然听到那首剑网三的同人曲,她大概永远不会踏入那个世界。不踏入那片江湖,就不会结识那些亲友,更不会……遇见贺闲。
现在想来,正是那一曲《剑啸江湖》让她知道了剑网三,也正是其中一句关于江湖的念白,第一次撩动了她对那个世界的好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花满楼轻声重复,唇角微扬,“说得极是。”
云舒岚也不禁莞尔,“是啊,我就是因为这句话,才想去亲眼看一看,那些聚集起来的人、那个江湖到底是什么模样。”而这一看,便是断断续续十多年。剑网三几乎贯穿了她整个青春——回首望去,也不知自己算不算是长情之人。
“可这里……不是贺闲的江湖。”她声音渐低,染上几分涩意,“师兄与我不同。我出身平凡,亲人皆无纷扰,更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可他要继承的太多,要背负的也太多。就连他总逼我练琴也是如此……他本是爱琴之人,却不愿继承‘大圣遗音’,只因他心有大义,心中有比琴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不知该如何向花满楼解释大唐的往事,可她清楚地知道:贺闲并非迂腐之人。恰恰相反,他骨子里离经叛道——否则,她又怎会在视频中看见那个截然不同的、黑衣凛冽的贺闲?
青衣是他,黑衣也是他。
人本就是复杂的、多面的。正因窥见他不同往常的模样,他才逐渐从单薄的游戏设定中挣脱,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就像此刻,这个会同她置气、有喜怒哀乐的贺闲,如此真实。
花满楼以扇轻敲左手掌心,沉吟道:“云姑娘的意思,在下大致明白了。若真如你所说,贺兄的确背负甚多。但人总归要活在当下——就像此时此刻,他不也正陪在你身边么?同样的,你也正陪着他。”
“至少这几日相处下来,在下并不觉得贺兄心有不愿。”花满楼一语中的,“他是真的排斥这片江湖,还是……仅仅在赌气?”
“我不知道。”云舒岚又一次摇头,她已数不清今晚摇过多少次头。“但若真要我说……我倒觉得,贺闲会喜欢上这里的。”
因为在这里,他可以活得更肆意。再无须背负血海深仇,也不必困于师门旧事。贺闲爱琴,便可以随心抚琴;他擅剑,却不必再磨砺那把愈见锋冷的杀人剑。
有朝一日,贺闲一定能成为真正名扬天下、亦无愧于心的大侠。
唯有这一点,云舒岚从未怀疑。
有些人生来就不普通,贺闲就定然是其中之一。即使在剑网三中也是如此,能够脱颖而出成为众侠士的专属侠客,贺闲又怎么会是什么泛泛之辈呢?他本就该是那长安策马的少年郎。
“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云舒岚握紧拳头,“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花公子。”
花满楼展开手中折扇,轻轻摇摆,“在下能帮到云姑娘可是再好不过了,毕竟,我们可是朋友。”
“没错,我们是朋友。”云舒岚笑意更浓,“既然是朋友,花公子以后也不要这么客气的喊我云姑娘了,直接喊我名字就是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舒岚。”花满楼风度翩翩,“礼尚往来,舒岚也不要再唤我花公子了,在下家中行七,叫我七童就是了。”
“多谢了,七童。”
“无妨。”花满楼停下脚步,转身向后,“天色不早了,该回去早点休息了。再不回头,接你的人可就要生气了。”
云舒岚茫然,她转过身顺着花满楼的视线望去,只见熟悉的青衫白衣遥遥站于树下。
云舒岚突然踮起脚尖,冲着不远处的人舞动手臂。
“贺闲!”
9. 第 9 章
15
“幼时我只知道,手中七弦可为益友,两侧双耳当为知音。如今却大有不同。”
“益友、知音,非琴非耳,而是江湖相伴,可彻夜畅饮之人。”
云舒岚怔怔地望着屏幕上自动播放的剧情。贺闲的头像在对话框里亮起,耳机中传来那无比熟悉的声音。
不久之前,这个声音还柔声同她道了晚安。
同样的,她也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这句语音时,曾兴奋地向亲友感叹,贺闲清亮的男声,简直像一道利剑直接撞进她的心坎,越听越是上头。因此哪怕最初他的语音只有寥寥数字,她也总喜欢反复点击,一遍遍聆听。
“知我者,谓我心忧。”
耳机里的声音仍在继续,云舒岚早已心乱如麻。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她无意识地伸出手,轻念屏幕上浮现的诗句。原来她忘了——早在与贺闲做侠缘任务之时,他们就已有过这样一番对话。
自诩对贺闲了解的她,其实在生活的磋磨后,也忘记了许多当初欣喜的小细节。就像,这游戏她也是断断续续,反反复复的在玩罢了。
戒不彻底,又再难坚持。某日来了兴致就会重新打开,又哪天突然不悦,轻轻一个卸载,再见又不知是何时了。
诗无题,曲名却唤《非耳》。
千言万语忽地涌上心头,这一刻,她突然有太多话想对贺闲说。可当她茫然环顾四周,才惊觉前日种种仿佛大梦一场——她还是那个普通平凡的自己,不是那个可执双剑、一招退敌的秀萝,身边更没有那个说“要与她同归”的贺闲。
云舒岚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这是怎么了……明明这里才是我家啊。”她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件熟悉的小熊睡衣,又望向屏幕中央正穿着新校服转着圈圈的小秀萝,神情一片恍惚。
鼠标滑动,她熟练地点开好友列表,下意识地想找个亲友好好吐槽一番。
“怎么……全是空的?”
她难以置信地反复开关界面,可无论反复多少次,好友列表始终冷冷清清地显示着:0/0。
“我两百多个好友呢?!”她急得手指发颤,即使这些好友中有一多半都已经是小信封了,她却仍然舍不得点下删除。每个熟悉的ID背后,都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紧张过后,她下意识地想要强制关闭游戏,电脑却在点击右上角的时候忽然白屏——卡死了。
云舒岚急得眼眶微红。
“打客服!”她反应极快,一把抓过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她却蓦地僵住——日期显示:2024年?
现在不是已经2025年了吗?!
霎时间,头痛欲裂。是啊,她明明早就完成了贺闲的侠缘任务,今天本该是去太极宫当老板躺拍的……怎么会又重新做起了早已完成的侠缘任务?
她方才特意把手机放在身边,不是为了等着解玲珑买直升丸子吗?
手机从颤抖的指间滑落,云舒岚慌乱地扯下耳机,试图隔绝游戏里那首再熟悉不过的背景音乐,慌乱间全然忽视了游戏中另一个熟悉的提示音。
太多的不可能扑面而来,云舒岚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喘不过气。
“我要打客服!”云舒岚猛地睁开双眼,怔怔望着头顶熟悉的床幔,挣扎着坐起身大口喘息。心跳如擂鼓,指尖因死死攥住薄被而泛白。
冷汗沿额角滑落,很快濡湿了胸前的一小片衣襟。
她维持着僵坐的姿势,良久才突然卸了力,任由自己重重倒回榻上。
云舒岚抬手覆住双眼,低声喃喃:“这只是个梦吗……真可笑啊,我到底算什么呢。”声音渐低,如同她一点点沉下去的心。
迷迷糊糊的,云舒岚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床上躺了多久,她身体疲惫,眼皮沉的抬不起来,可偏偏脑子却混沌中带着几分清明。想睡又睡不着,要她爬起来清醒一下也做不到。恍惚间,只能继续躺着。
“云舒岚?”
半睡半醒时刻,木门被敲响,门外贺闲的声音传来,云舒岚听得并不真切。先是敲门呼喊她一声,后又过了不知多久,贺闲的声音再次响起,敲门声也愈演愈烈。云舒岚想起身回应一二,嘴巴张张合合,除了一点气音再发不出任何声响。
她大抵是病了吧。
放弃抵抗后,云舒岚苦中作乐的猜想贺闲什么时候才能进来发现她病倒了。昨夜三更后,三人才慢悠悠的回到客栈,夜里天寒,昨夜她休息前便觉得有些头疼,开始还以为是因心事所困,现在想想,其实根本就是那时候就受了寒吧。
难怪,头疼还做了那种梦。
云舒岚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肩膀,门外的敲门声停下了,又可能是她已经迷糊的听不清楚了。
在她昏昏沉沉即将再次睡着之前,贺闲的声音再次响起了。这一次不再是门外模糊不清的声音了,低沉略带担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手温热的手,轻轻贴在她额头。
“头疼么,可是昨夜着凉了?”贺闲摸了摸云舒岚的额头,还好不是很烫。
云舒岚胡乱点点头,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用尽力气发出声音,“有点疼,估计在低烧吧。”她费劲力气想要翻身坐起来,又被贺闲制止住了。她探出手,“想喝水。”
贺闲无奈,扶着她撑起身,让她能借力低头小口小口喝水。
“喝完水就好好休息吧,我去外面替你开点药。”
云舒岚抬眸,“我不想吃药,你奶我两口行不行,对我读个一指回鸾吧,驱散一下我身上的病。”温水沁润干涩的嗓子,她觉得自己稍微活过来了一点,都有闲情逸致对着贺闲开玩笑了。
当然,梦想能成真那就再好不过了。
反正,方才她尝试偷偷奶自己,往自己身上丢翔舞那些技能是没什么用的。
“我……不会的。”
贺闲犹豫片刻缓缓开口。
云舒岚被他窘迫的模样逗笑了,忽然开口,“那弹琴呢?”
“我想听你弹琴,贺逸之。”
16
那一日,贺闲终究没能招架住云舒岚的软磨硬泡,还是在桌前坐下,为她抚了一曲。可一曲终了,他便默默地将琴收起,再不肯多弹一个音,只淡淡嘱咐她好生休息,就出门去为她寻药了。
云舒岚安静地躺在床上,没再任性纠缠,只悄悄在心里记下,下次一定要问问他,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即便穿越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变成了自己游戏里的小秀萝,这条规律也依然适用。
她变强了,却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生老病死不过如此。
云舒岚染病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隔壁的花满楼与苏少英耳中。花满楼特意前来致歉,并因略通医理,亲自为她诊了脉;尚在养伤的苏少英也想前来探望,却被贺闲拦在外间,终究没能和云舒岚见上面。
好在云舒岚病得不重,小小感冒并不会将她打倒。被贺闲勒令在房中静养三日后,她终于获准出门。云舒岚兴冲冲地换上一套精心搭配的新外观,连连催促贺闲快些动身。
这几日闷在房里百无聊赖,她不知哪儿来的兴致,竟将账号上几百个挂件一一取出把玩,自得其乐地配出许多套搭配,后来甚至给这些挂件排好了出场顺序,连选择困难症都仿佛不药而愈。
完备的外观系统是云舒岚最后的慰籍。她这些天瘫在床上也没少鼓弄系统,可惜再三尝试后不得不遗憾宣布,在声望值达到指定数值前,大部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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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都形如空气。
给自己玩换装游戏,成了她这几天除了缠着贺闲弹琴外,唯一的乐趣。
这几日,贺闲每次只肯弹一曲便再不肯弹了,后来也不知道是见她实在无聊,还是念着她终于对弹琴有点兴趣,贺闲反倒按着她练了许久的琴。
与之前第一次动手那些武功招式一样,云舒岚一拿到琴信手拨弄,竟也能成调。只是终究比不上贺闲那般琴艺精湛,反倒被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指导了一番。
期间她不是没有抗议,却一次次败在这位严师手下。
云舒岚发出强烈谴责,她虽然有个琴娘小号,可现在她是秀秀、是七秀坊弟子啊!她的双手是拿双剑用的,不是抱琴来的!
“贺闲贺闲,快走吧,我真的要闷坏啦!”她理了理腰间那枚桃花挂饰,语声雀跃。他们约好了,今晚要去她心心念念许久的夜市。
贺闲被她叽叽喳喳闹得有些头疼。这几日云舒岚卧病,他除了煎药和偶尔外出打探消息,收集情报外,大多数时候都在房中守着她——贺闲实在放心不下,总怕一转身,这姑娘就悄悄溜出门闯祸。这小小房间,根本关不住性子跳脱的她。
第一天病怏怏的云舒岚还算乖巧,到了第二天,她就跃跃欲试想要出门了,哪怕动不动就要咳嗽两声也挡不住她想出门的那颗心。
加之云舒岚病中总软磨硬泡求他弹琴,贺闲便顺势押着她练了许久。纵使之前云舒岚扯着他衣袖又道歉又开导地说了一堆,他也丝毫没有放松对她练琴的督促。
大圣遗音,显然成了贺闲的执念之一。
云舒岚无奈只能自己洗脑,反正技多不压身。
“来了。”贺闲含笑起身,语气温和。
那日经过花满楼开解,云舒岚当晚趁热打铁使出浑身解数,两人的关系也算和好如初了。从侠客到同伴,云舒岚接受良好。
“我刚从窗户看过了,外面摊子都摆出来啦!”云舒岚捏着一只浅粉荷包,眉开眼笑,“今晚我要从街头吃到街尾!我们先去楼下大娘那儿买两个包子,我观察好几天了,她家包子卖得可好了!”
她讲得眉飞色舞,三言两语就安排得明明白白。贺闲在这些琐事上从不反驳她,只安静跟在她身后。
途经花满楼与苏少英的房门时,云舒岚犹豫了一下,挨个上前敲了敲。不巧,两间都无人应答。
她轻松地耸耸肩,“看来他俩是没这口福咯。”她本也只是顺口一问,并不强求。
贺闲点了点头,“苏少英应是去驿站了。他寄出信后,这几日都是这个时辰去等回信。花公子或许仍在忙,我亦很少遇上。”
短短三日,贺闲已对这方世界熟悉不少,与花、苏二人也越发熟络。云舒岚不禁暗自赞叹,长歌门出品,必属精品。
家有一侠客,如有一宝啊!
再次唾弃一下没用的系统,她剩下的宝贝侠客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她召出来。今天也是想念花姐、小柯、小别等所有侠客的一天呢。
“忙点好,大家都该有自己的生活。”她并不在意。这几日她反复试过,即便频繁见到花满楼和苏少英,声望值也纹丝不动。被这系统磨得没脾气的她,如今算是彻底掉进“声望”这个执念里了。
游戏里要刷各种声望到钦佩,怎么的,穿越后也要再刷一遍吗?
果然,人就算不为钱财所困,也总会有新的烦恼。
云舒岚递给贺闲一个热腾腾的大包子,在美食的治愈下决定不再考虑那个糟心的系统了。
“前面好像有什么热闹看。”咬了一口热乎乎的包子,云舒岚听到前方乱哄哄一片,一群官府打扮的人从两人身边跑过。心中念着声望的云舒岚计上心头,“走,我们也跟着上前去看看。”
10. 第 10 章
17
看热闹大概是人的天性。
云舒岚个子不高,挤在人群里根本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在外围来回游走,试图寻个缝隙钻进去。
“贺闲,你看得见吗?”转了小半圈,即便有贺闲抬手护着,她仍被挤得难受,只得仰头求助。贺闲身形高挑,又自幼习武,视野自然比她开阔得多。
“嗯,他们围住了一个人,似乎要拘拿他。”贺闲凝神听了一会儿,语气略带疑惑,“理由是……那人使用了假银票。”
“假银票?”云舒岚歪了歪头,“银票是那么容易造假的东西吗?”光天化日之下用假银票,还被官差大张旗鼓地围堵——她怎么觉得这场面莫名有些熟悉?“用假银票,应该算是重罪吧?”
贺闲瞥她一眼,不置可否,“自然是重罪。若只是粗制滥造的假票,通常钱庄当场便会扣下。可若是能做到以假乱真,便麻烦了。数量若再一大,甚至可能动摇国本。”
大型钱庄的背后,多有朝廷支持,这几乎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这也是贺闲疑惑之处,在闹市里抓人,还是因为假银票,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幸好我们在钱庄存得不多。”云舒岚挑眉,忽然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一张银票。她轻轻抖开,看清上面的字样,“果然,‘大通钱庄’。我之前就觉着耳熟,当初花满楼带我们去时便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
此刻她终于可以确定,这“大通钱庄”定是陆小凤世界中的关键线索之一。
再连锁一下花满楼还不认识陆小凤这件事,云舒岚基本可以确定现在的时间线了。
福至心灵,她悄悄唤出系统界面,同时灵巧地往前挤:“借过、借过一下!”她一边小声道歉,一边拨开身前的人群,直至挤到最外围官兵的身前才停步。她不顾形象地踮起脚,总算瞧见了贺闲所说的那人。
“哎呀,他怎么不转过来……”望着那男子的背影,云舒岚小声嘀咕,“嗯?要转过来了!别挡着我呀,让我看一眼!”
就在此时,她的视野骤然开阔——腰间一紧,已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托起。她下意识回头,正对上贺闲平静的目光。得到他无声的应允,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啦,我看清啦!这人竟长着四条眉毛呢!”
贺闲举起她的时机刚刚好,她恰将那男子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嘴上的两撇胡子修得整齐漂亮,简直如同多生了一对眉毛。
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世界主角——陆小凤。
云舒岚示意贺闲放自己下来,心满意足地看着系统里声望值又涨了好大一截。
从中立到友好,只差最后一点点距离了。
抑制不住的雀跃,云舒岚觉得今天一定是她的幸运日。不仅病好了被放出来玩,还在凑热闹的时候遇到了陆小凤。
“我们走吧。”云舒岚拉着贺闲的袖子,带着他往外走,加上了声望值确定了陆小凤的模样,她也不急一时了。
贺闲随着云舒岚走出人群,看她又兴致勃勃地去不远处小馄饨摊点上了两碗馄饨,找好位置坐下才开口询问,“就是那个人吗?”
“是呀。”云舒岚笑眯眯的点头,“估计他很快就得去查案了。”
“有关假银票的事情?”贺闲反应的很快,“那两个捕头是故意要抓他的。”
云舒岚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大概是设下个局抓他吧,我也记不太清了,实在是太久远了。反正,我就记得他会探案,查明真相的。”
这事儿真不能怪云舒岚,前传本就是后作,有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人物,不能怪她没有印象。
你看要是花满楼带个上官飞燕过来,云舒岚有没有其他反应。
抽出两根筷子,云舒岚按了按头顶,“不对,其他细节我也不记得了。”她使劲想了半天,就蹦出来这么几个字。
贺闲好笑的看着她,“无妨。”
“确实无妨,我们也不需要掺和。反正陆小凤最后肯定会解决问题的,我们有空担忧他不如想想怎么把最后一点声望值提上去。真的真的就差这么一点点了。”云舒岚大拇指与食指间比划了一点点的小缝缝。
“我感觉,我们就是在大街上随便逛逛,说不定都能够了。”云舒岚猜测,江湖那么大,说不定身边哪个路人就有什么特殊身份,让她一下子提高声望值呢。
贺闲接过小二递上来的两碗馄饨将没有香菜的那一碗推到云舒岚面前,“都可。”
云舒岚吹了吹馄饨汤,没敢直接下口。“剧情什么的虽然我想不起来,但是花满楼和司空摘星都在这里,这事儿后面肯定会牵扯到他们的,你要是感兴趣跟着去看看也行。”
“我?我并不感兴趣。”贺闲摇头婉拒。
“可是,师兄不是想了解一下在这片江湖可以被称为‘大侠’的人吗?”云舒岚放下筷子,任由热气扑面而来,暖暖的很舒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后面发生的事可是会让陆小凤一战成名。”
然后,名扬四海,誉满天下。
“他既然将要成名,后面自会有人讲他的故事。”贺闲并不在意,“你不是并不想凑这个热闹吗?”
“可是,你不想亲眼看看吗?我不去,你可以去呀,我会乖乖在客栈等着你的。”云舒岚的声音染上魔力,试图蛊惑贺闲,“亲眼看看,这片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们之前说好的。我不强行说服你,要你认同什么。可你也不能固步自封,要走出去多看看、多了解这片江湖。”
贺闲垂眸,“我知道了。”
18
虽未得到贺闲明确的回应,云舒岚不算十分满意,但见他神色间似有松动,又觉得自己的劝说并非全无作用。云舒岚也就不再强求。
反正来日方长,她总有机会慢慢扭转他的想法。君不见,连抚琴这般他向来克制的事,如今都愿为她破例。那么让贺闲真正放下心结、做个潇洒江湖客的梦想,难道还会远吗?
这几日她练琴用的正是贺闲送她的那一把“沂水弦歌”。贺闲看不到,她却能看到这把琴在背包中的一段黄字。
这既是你们相识一路的见证,也是你们心中追求天下安定,来日逍遥同乐的愿望。
这把贺闲亲手做的古琴,不正寄托了他最美好的祈愿吗?
云舒岚不再纠缠于这些一时难解之事,转而专注于眼前那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温度刚好,太香了!”她放下筷子,兴致勃勃地拿起勺子,专心对付起碗中玲珑剔透的馄饨。皮薄馅嫩,入口弹牙,连吃两三颗,满口都是鲜香的肉味。
贺闲不由失笑,仿佛也被她的好胃口感染,低头安静地吃掉了小半碗。
“好吃吧?”云舒岚得意地挑眉,顺势提出新请求,“师兄,我还想尝尝那个油饼。”她指着不远处的小摊说。
“你已经吃了一个包子、两块甜糕,外加这碗馄饨了。”贺闲无奈扶额,“况且你病体初愈,不宜油腻。”
云舒岚立马双手合十,眼巴巴地望向他:“求你了师兄,贺闲师兄——我们就买一个,分着吃,我只要一小半!”她努力眨着眼睛,试图打动他,“喝了好几天粥,嘴巴里真的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你只有头一天老实喝了粥,”贺闲毫不留情地拆穿,“之后哪顿少了别的?”就在昨日,他出门片刻,回来就发现她已叫小二上了两三样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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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熟练的模样,想来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可我不过是染了点风寒呀。”云舒岚委屈地撇撇嘴,“吃得好,病才好得快嘛。再说了,客栈里那些菜,味道也实在普通。”
她还算收敛,并未偷偷点些大鱼大肉,只依着小二的推荐要了几样江南小炒。味道虽不失本分,却实在不合她的胃口。比起正儿八经的饭菜,她更爱这样穿街走巷、零零碎碎地尝些小吃。
“那你吃完这半块油饼,就同我回客栈?”贺闲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馄饨,终于抬眼看向她。
云舒岚顿时面露难色:“这么早就要回去?”她仰头望了望天色,“师兄你看,天都还没黑透呢,我们不是出来逛夜市的吗?”
“是啊,‘逛’法就是沿路吃过去?”贺闲挑眉,语气诚恳地问道,“上回你也买了不少零嘴,最后都塞哪儿去了?”
他这一提,云舒岚才恍然想起,那日追司空摘星之前,她确实买了好些吃食,情急之下全下意识收进系统背包里了。
她连忙假意摸了摸袖子,实则在背包中翻找,竟真的掏出了一小包油纸裹好的蜜饯。贺闲看见她的动作,眉心不由得一跳。
云舒岚拈起纸包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透过油纸仍能闻到清淡的金桔香,还隐约透出一缕茶韵,诱人得很。
她没等贺闲阻止,就打开油纸包,捏起一块圆润饱满金黄剔透的蜜饯“啊呜”一口塞进了嘴里。
果肉外韧内软,甘甜之中泛着微酸,嚼起来竟像柿子糖心般润泽。丰富的层次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好吃,没坏!”她一锤定音。
贺闲简直被她气笑了:“你就这么贪嘴?什么都敢往嘴里塞?”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油纸包,眉头蹙得紧紧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能不能吃我还判断不出来吗?”云舒岚义正辞严地辩驳,坚决不认怂,“你也尝一个嘛,真的没问题。”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暗自打量起系统背包,思忖着要不要再拿点别的“陈货”出来试试。光用耐放的蜜饯,可验不出这背包到底能不能保鲜……
“别拿了。”贺闲压低声音,阻止了云舒岚,就她今天穿的这条裙子,袖子里哪里放的下这么多东西啊。贺闲也不知道云舒岚是从哪里学的,掏东西总要把手塞进自己的袖子里,然后无实物表演,一阵乱掏。
得亏没人盯着她看,不然绝对被人一眼识破。
云舒岚疑惑,她迷茫的看着自己的袖子,半晌才理解贺闲的意思,白皙的小脸羞得通红。她今天穿的是踏云,这么小的袖子哪里能掏出一包蜜饯啊?更何况,她还准备再摸出点别的出来。
“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云舒岚尴尬的红着脸,嘴唇蠕动,挤牙膏一样诺诺的说了一句。
贺闲拿她没辙,“那你在这里坐着等我会儿,我再替你去买个油饼可好?”
“我和你一起去吧,买完我们就回去。”云舒岚垂着头不肯独自一人留在原地,委委屈屈地起身跟在贺闲身后。
哪怕后面贺闲给了她一整个油饼都没能让她开心起来,询问她还要不要再继续逛逛,也是连连摇头。
无奈,贺闲只能带着云舒岚又在路边随手买了些新奇的吃的,试图讨她的欢心。但被自己蠢到的云舒岚,一心只想先回客栈冷静一番。
路过花满楼的房间前,门突然被打开。
“贺兄,舒岚,你们回来了。”
花满楼开门正好与两人撞了个碰面。
云舒岚抬手同花满楼打了个招呼,“七童,好巧啊。”
花满楼微微摇头,“不算太巧,我在专门等着你们呢。”
11. 第 11 章
19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
云舒岚严重怀疑,正是因为他们方才撞见了那位在带麻烦吸引的陆小凤,眼下才会被卷入这桩是非。特别是当花满楼口中说出“陆小凤”三个字时,这份不妙的预感彻底达到顶峰。
假银票案这种大案,不该是他们两个初入江湖的小菜鸡能听的东西。可惜,刚见花满楼时她太过冲突,率先讲出了陆小凤这个名字。
没想到回旋镖来的如此之快。
“所以,那位朱停提出要见陆小凤,蒋龙、洛马两位捕快就设局抓了陆小凤,带他去见了朱停?”云舒岚仔细听完花满楼的叙述,忍不住提出疑问,“照七童你所说,人你们已经‘请’到了,陆小凤也答应查案了……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朱停作为负责印制银票的匠人,案发后首当其冲被控制起来。而他提出的唯一要求,便是要见陆小凤。两位捕快设法将陆小凤“请”到他面前,之后朱停又拿住陆小凤的某个把柄,迫使他同意接手此案。
事情至此,一切明朗,只等陆小凤出手查案便可——云舒岚不明白,花满楼眉间那缕忧虑从何而来。她想劝花满楼相信陆小凤的能力,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连与自己更为亲近的贺闲都不能说服,又拿什么去说服花满楼呢?不是她云舒岚一张嘴说陆小凤靠谱,就是所有人都会信的。而且,看花满楼隐晦的一笔带过了他们掌握的把柄,就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
年轻时候的陆小凤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云舒岚也不清楚。回忆中,陆小凤名字一出场就是赫赫有名的大侠了。
哪像现在呢?
籍籍无名陆小凤。
云舒岚忍不住再次感慨,只要时间够早,谁还不是个初入江湖的新人呢?
“陆小凤此人,看着轻浮浪荡,难堪信任。”花满楼直言不讳。
云舒岚悄悄捏了把汗——幸好当初她只提过听过陆小凤的名号,并未对其人多作评价,否则若让花满楼生出误会,反倒不美。
她这点心虚,花满楼未曾察觉,一旁的贺闲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沉吟片刻,细细品了品两人方才的对话,开口道:“花兄可是有什么需要我二人相助的地方?”他虽不太明白云舒岚为何这般纠结,相对于今日惊鸿一瞥的陆小凤,贺闲明显却对花满楼更具好感,并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
“我想请二位一同探查此案。”贺闲问得直接,花满楼也答得坦荡。
云舒岚下意识转头,正对上贺闲的目光。她微微一怔,看懂了贺闲的意思。随即她唇角轻扬,“既然七童开口,我们自然奉陪到底。正巧,出海时便听闻江湖中有位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百闻不如一见,会会他也好。”
船到桥头自然直。
既然贺闲不排斥相助花满楼,云舒岚更是举双手赞成。再说,她还是愿意再信自己的记忆一次——有陆小凤和花满楼在,不过是查个案,能有什么危险?退一万步讲,只要她紧紧跟着贺闲,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倒不如说,趁着这个好机会为陆小凤正名,更为她自己正名。
如果真遇到敌人,相信冰心诀,秀萝无所畏惧!
“师妹所言,亦是在下之意。”贺闲不露声色地替她圆了场。当初她说漏嘴提及陆小凤名字的事,至此总算彻底遮掩过去。
花满楼起身执扇一礼:“那花某在此,先谢过二位。”
云舒岚赶忙跟着站起来:“七童何必如此客气。”她招呼他重新落座,“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七童你可有什么计划?你既然觉得陆小凤不可靠,是不是要再派些人盯着他去?”
她眼珠一转,目光落向贺闲,“该不会是要我们师兄妹去跟踪他吧?”跟踪人——听起来就很有意思,她这辈子还没试过。不过若是贺闲,对此事应当颇有经验吧?毕竟他的另一个身份可是天道轩密探啊。
贺闲见她又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禁好笑,“既然花兄不信陆小凤,想来已有安排。跟踪一事,应该暂且轮不到我们吧。”
“正是。我已派人跟上他,并对他下了药。”花满楼毫不遮掩,“此刻他应当已被送至大通钱庄,钱老大处。”
“那我们再往钱庄走一趟?”贺闲问道。
“正有此意。”
云舒岚掩唇,故作惊讶地打量二人。没想到她心目中端方君子般的花满楼,竟能如此坦荡地承认给人下药;至于贺闲这般见怪不怪的反应……倒也算意料之中。
有些设定一旦接受之后,真的很难改变了。
就在她思绪飘远之际,贺闲与花满楼早已一拍即合,定下后续计划。二人皆是行动派,说走便走。
“师妹可要同去?”贺闲起身,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去,当然去!”云舒岚一跃而起,瞥见花满楼含笑的脸,再对上贺闲微扬的唇角,忍不住瞪了过去,“师兄如今是越来越爱打趣我了。”
她算是发现了——贺闲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贺闲了。
明明前几天还只会说“嗯”、“听你的”、“你来定”的人,如今竟也学会当面调侃她了。不过,她也不讨厌就是了。
贺闲含笑看着云舒岚不做解释,看的云舒岚脸上一热。她跺跺脚,腰间的挂件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莫要再笑了,七童的事要紧,我们快走吧。”
20
三人赶至大通钱庄时,陆小凤恰好悠悠转醒。云舒岚万万没想到,人生头一回听起墙角,竟是在这般情形之下。跟着花满楼走进隔壁的密室,她蹑手蹑脚的左边敲敲砖头,右边踢踢墙角,好奇的不行。
“师妹。”贺闲皱眉,无奈地拉她坐下,“你不好奇陆小凤都调查到了什么?”
云舒岚耸耸肩,乖乖坐下。
听到陆小凤通过自己的调查与分析,查出假银票出自一个有酒有女人的地方,花满楼与贺闲似乎对他稍稍改观。先抛开人品不谈,就陆小凤在这么短时间内能调查出这么多事,还分析的头头是道就不难看出,他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云舒岚悄悄对着贺闲挤眉弄眼,沾沾自喜的可爱模样惹得贺闲连连摇头。
陆小凤离开后,三人继续在密室商议,贺闲率先开口,“极乐楼……花兄可知该如何前往?”他与云舒岚初来此地,连“极乐楼”之名都是头一回听说,更遑论寻路之法。
花满楼轻摇折扇,沉吟片刻:“极乐楼我也是方才知晓。但既然已知其名,就必有办法可寻。”
这里是江南地带,区区一个极乐楼,只要花满楼上心去找,又有何难。
“那便先去极乐楼。”贺闲果断道。他向来是个严谨的行动派,“我们总要先去过极乐楼亲眼看看才知道这条路对不对。”
“好,寻路之事交由我来办。”花满楼颔首应下。
云舒岚听着两人的讨论频频皱眉,忽然举手打断,“等一下……你们不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吗?”她目光扫过二人,继续说道:“这座城明令禁赌,可实际上却藏着一座顶级赌坊‘极乐楼’,对不对?”
花满楼点头,尚未明白她所指为何。
贺闲若有所思,示意云舒岚继续说。
“这极乐楼的存在本身就很蹊跷,简直像被人故意放置的诱饵。连钱老大身边的疤脸老四都知道极乐楼,蒋龙、洛马两位捕快会不知道?在一个严禁赌博的地方,却存在一个近乎‘人尽皆知’的销金窟——”
“这根本哪里都不对吧!”她一语点破,“疤脸老四自己也说并不好赌,可连他都知道极乐楼,两位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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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却能毫不知情?这是不是有点……”
她适时收住话头,没将“太过无能”说出口。但依据她多年阅剧读书的经验,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不对劲。
极乐楼必是本案关键,而楼主身份,很可能另有隐情。首先,最可疑的岳青,反而或许该最先排除嫌疑。
“所有人都在说,除了朱停唯有岳青有这样的手艺。然后呢,所有人又都说岳青已经死了。”云舒岚顺着自己的思路侃侃而谈,“所有人都说岳青死于瘟疫,不见尸首。这不是摆明了,再把我们的一部分视线吸引到这个不知生死的岳青身上吗?”
干脆直接大大方方明白的说——岳青就是极乐楼楼主算了。
这么没有反转的情节,肯定是极为无聊的。云舒岚斩钉截铁地想着,她不能明说,却可以暗示。
“如此说来,确实可疑。”贺闲颔首认同,“是我们陷入惯性,顺着他人铺好的路走了。疤脸老四那一番话,分明是在有意引导陆小凤前往极乐楼。”
“极乐楼肯定是本案核心,但所谓销金窟,说到底不过是幕后之人敛财的工具。”云舒岚越说思路越清晰,“他们既刻意引陆小凤前去,必然对那地方极有信心——要么认定他找不到证据,要么……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出来。”
花满楼脸色低沉,“这么说,陆小凤会有危险了。”
陆小凤有没有危险云舒岚不知道,但是陆小凤一定会遇到麻烦云舒岚可以肯定。
“事不宜迟,我先去想办法找进入极乐楼的方法。”花满楼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再等等。”云舒岚再次叫停,“陆小凤刚才说了,他知道谁能带他去极乐楼,七童我们何必再舍近求远呢?”
“你是说,直接跟着陆小凤?”花满楼反应很快,“确实是个好办法,陆小凤离开不久,我刚好有办法能找到他。”
云舒岚冲着花满楼竖起大拇指,“不错,我正是这么想的。我们先跟上陆小凤,然后再做下一步计划。”
“师妹果然聪慧。”贺闲轻笑,按下云舒岚的手,“既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不如做个彻底。”
“做个彻底?”云舒岚不解。
贺闲右手摩擦腰间的剑柄,“花兄跟着陆小凤,我们跟着花兄。刚才他们说的话很有意思,知道极乐楼的存在却不知道极乐楼在哪里。我想那本身去极乐楼的方法就该是与众不同的,我们既然要查不如查个干脆。”
花满楼抚掌赞同,“贺兄好计谋。”
云舒岚也向贺闲表达了自己的赞扬,真不愧是密探出身,想的就是比他们全面呢。碟中谍一样的操作,她是想不来了。
三人废话不多说,出了钱庄就按计划行事。
花满楼在明,云舒岚与贺闲在暗。
“今晚刚好有灯会,比平常要热闹几分呢。”云舒岚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兔子灯笼来,与贺闲说到。
花满楼有自己的办法接近陆小凤,他们两人便没有跟的太紧,远远坠在花满楼身后,为了显得自然偶尔还同路边的商贩交谈几句,买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
“嗯。”贺闲语气平淡。
“你这是怎么了?”云舒岚歪头,怎么一眨眼贺闲又有些不高兴了。
贺闲抿抿嘴,“陆小凤说的人,还是个老熟人呢。”
“司空摘星?”云舒岚懊恼,怎么把他给忘了。
“我看他们就是一丘之貉。”贺闲低声道,“准备跟上了,他们动起来了,你跟在我身后不要太过冒进。”
“好。”云舒岚应下,紧张的跟在贺闲身后。
直到一路到城外,亲眼见到花满楼也躺进棺材被四个昆仑奴抬走时,装死了许久的系统,终于活过来了。
大战!极乐楼。
12. 第 12 章
21
该模式难度较大,建议侠士组队前往,你准备好了吗?
云舒岚与贺闲一路跟着四个抬着棺材的昆仑奴跑到山边,眼瞅着他们把棺材直愣愣地扔下山崖,又看着他们在山体中摸索出一个开关,进到了山中。
“没想到啊,竟然极乐楼在山里。”云舒岚凭着回忆靠近几个昆仑奴刚才摸索的机关位置,“看这手笔,倒像是鲁班神斧门了。”她没有忘记,花满楼几人对朱停手艺的夸赞,哪怕他们怀疑过他与假银票案有关,也没否定过朱停的手艺。
在山中建楼,鲁班神斧门,当真名不虚传。
然后——刚碰到石头机关的云舒岚就被超大声的系统提示音吓了一跳。这声音,比刚才让她接大战的声音还要大的多。
“贺闲不能算我的队友吗?”云舒岚忍不住抱怨,这系统让她上哪里找队友去,先把她的好友列表打开行吗?
贺闲见云舒岚摸到机关后迟迟不动,反而站在原地小声嘀咕,凑到她身旁来,“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他抬手长臂伸展,靠近云舒岚,碰到机关后手上一用力,转动了山体上的机关。
无视耳畔叮当作响的系统替声音,云舒岚强撑起一抹笑容来,不就是单刷大战本吗?这事她熟悉的很,当年没有侠客系统的时候,她就自己洗繁姿加龙血磨石刷过很多本了。
遥想当年,她曾在华清宫千百次询问,禄山,伞带了吗?
现在,贺闲那么大一个活人就在她身边,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们进去吧。”看着眼前开了一个洞的山体,云舒岚替自己暗暗打气。
贺闲以为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心中紧张,安抚般拍了拍云舒岚的肩膀,“等下跟好我,保护好自己,别怕。”
“我不怕的。”云舒岚给自己打了打气,刚要抬腿跟上贺闲又急急忙忙再次叫停,“再等一下,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是还是戴上吧。”她双手一摸,掏出两个面具来。
一个银色的玉兔假面,一个金色的火兔假面。没人清楚当初买这个面具,还一下子买两个的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实际上,云舒岚有一排面具,更好看的猫猫面具、梨园面具、乐无忧那些她都有,不知道怎么的,摸向背包的时候她就偏偏把这一金一银给掏出来了。
贺闲沉默了。
“我,换两个?”云舒岚犹豫,拿都拿出来了,其实银色的玉兔假面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看久了还挺可爱的。
“无事,听你的。”贺闲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安静、惜字如金的他,默默地接过了云舒岚手中的面具。
看到带着金色兔子面具的贺闲,云舒岚强忍笑意迅速把银色的那个扣到了脸上——然后颤抖着双肩,无声地大笑起来。
特别是望着那双尖尖的金色耳朵时,云舒岚笑得更欢了。
乖乖听话的贺闲,意外地可爱呢。
感受到云舒岚炙热目光的贺闲,动作愈发急迫,三两步就带着云舒岚直奔极乐楼而去。这座位处于山体中心的销金窟,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两个人弯腰再次躲过几个侍卫后,云舒岚蹲在墙根,忍不住又去摆弄系统了。任务界面依旧只有一行孤零零的黄字——大战!极乐楼。
他们都进来了,没个自动寻路也就罢了,连个地图都是一片空白,真当他们是第一次进本在开荒吗。云舒岚思维发散,疯狂吐槽。不停躲避极乐楼侍卫的她现在算什么?
打大战的时候跳小怪?
听徒弟他们说剑网三的新大战都不用再打小怪了呢。就算是120级的那些大战,小怪只要你够莽,跑到尽头也能拉托呢。
不知道,极乐楼的小怪能不能拉托啊?
云舒岚跟着贺闲继续往上走,当她再次倒挂在窗外阴影处时,开始苦中作乐地胡思乱想起来。如果他们被发现,然后一路往上跑到BOSS面前,这些人是会回到原处,还是要一起集火打掉呢?
一旦接受了自己在打大战的这个设定,云舒岚已经沉迷在其中无法自拔了。现实版剑网三大战,想想就很酷了。
“我们真的不能一路打上去吗?”
又一次被贺闲猛地推到一扇门后,云舒岚发出了诚恳的质问。
高手打大战喜欢跳山山拉托小怪,但他们有时候亲友笨蛋组合会选择打上去。比如流离岛——那一天她和亲友五个人,杀光了一路的小怪,走大路到了山顶。
贺闲回眸,即使隔着面具云舒岚也能感受到他的锐利的目光。
“我真没开玩笑。”云舒岚见贺闲又要继续往前走,连忙扯住了他的衣角,“刚才系统活了一下,我接到了大战。大战,极乐楼。”
云舒岚死去的记忆在刚才与笑面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逐渐被唤醒,这段剧情的片段不断在她眼前划过。这种奇怪的感觉,云舒岚感觉可以称之为进本时的过场动画。
“花满楼并不相信我们。”她失落的说,“他没相信我们的谎言,从一开始我提到陆小凤开始他就不相信我们俩。”
“什么意思?”贺闲听的一头雾水,“你想怎么做,都听你的。”他斩钉截铁,态度一如既往,“我们现在就打出去?”
云舒岚拔出双剑,“嗯,我们两个直接把这极乐楼刷掉算了。我现在可是非常生气呢,亏我真心把花满楼当朋友,结果一开始他就不相信我们,现在更是干脆把我们也算计在内了。”
“好。”
“花满楼的事,等我们打完这个大战我出去再和你慢慢讲。现在,我们先完成大战,我有预感做完这个大战系统的功能就能被激活了。”云舒岚握紧手中的风雪关河,准备先把花满楼的事情抛在脑后。
正常大战都有三个BOSS,不知道这极乐楼里有几个了。
“我们手里没地图,但是没关系,小怪一路清过去,后面出现的就该是BOSS了。”动作熟稔地挽了个剑花,云舒岚话音刚落贺闲就一脚踢开了房门。
“那就杀过去。”
22
既已穿越至此,“雷电法王”之称又岂是浪得虚名?
云舒岚双剑一振,又一个面具人应声倒地、昏死过去。自她与贺闲破门而出,两人招式凌厉、气势如虹,很快便引起一片哗然,在接二连三的面具人被他们打倒货,整个极乐楼陷入一片混乱。
原本就在不远处巡视的笑面人闻声而至,率领一众面具人将云舒岚与贺闲团团围住。
“他算第一个吗?”云舒岚与贺闲背靠背而立,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笑面人身上。方才那些面具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就连云舒岚都能一招制敌,对两人完全造不成任何威胁。
直至今日,云舒岚仍难以精准衡量两个世界之间的实力差距。
论轻功,司空摘星堪称当世前三,贺闲尚能轻松追上;论武功,虽未正式交手,但仅凭此前所见花满楼、苏少英的身手,对七秀技能掌握越发熟练的云舒岚自觉即便对上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贺闲的实力更是难以估算了。
脱离了所谓的“等级”的束缚,贺闲所展现出的实力,远比他作为侠客、作为一串数据时更为强大。目前他们所经历的所有战斗,贺闲都表现的游刃有余,这也是他敢让云舒岚勇敢冲出来的最大底气。
也许只有真的对上这个世界的顶尖武者西门吹雪、叶孤城那样的存在时,贺闲才会使出全力吧。
既然手握绝对武力,又何须迂回周旋,等着对方耍尽阴谋、反将自己逼入绝境?
云舒岚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忆起“剧情”,可一旦想起,那荒谬的真相便叫她咬牙切齿,一股强烈的讽刺感如潮水般涌来。
枉她那么相信花满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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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之后,云舒岚异常冷静。
左足点地,云舒岚飞身直取笑面人。短兵相接的一瞬她脑海里只有两个字:拿下。
左手剑锋轻振,精准格开对方射来的毒针。她不再留手,低声喝道,“剑破虚空!”手中的风雪关河寒芒一闪。
黑暗中,紫电乍现,光华夺目。电光石火之间,笑面人已轰然倒地。
【大战!极乐楼。(1/3)】
满意地瞥见系统黄字后的计数跳为“1”,云舒岚心情大好。原本还在奋力抵抗的面具人见笑面人倒下,顿时四散奔逃。
“继续?”贺闲长剑一振,血珠沿剑刃滑落。他侧首寻问,气息平稳如常。
“继续!”云舒岚的肾上腺素在飙升,整个人亢奋难抑,“下一个——该轮到那位所谓的‘极乐楼主’了吧?我们往上走!”
打游戏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莫过于打本开荒过BOSS的时候了,云舒岚现在就处在这么一个微妙的境界。她一马当先,直奔极乐楼三层而去。
先清小怪再打BOSS的思路,在极乐楼得到了认证。戴着面具身穿金色长袍的男子挡住了云舒岚的去路。
“极乐楼楼主?”云舒岚脸上还带着那个丑萌丑萌的银色兔子面具,她身形娇小,可手中的冰蓝色长剑却让人望而生畏。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在极乐楼撒野!”金袍男子大喝一声,试图在气势上压住云舒岚。
“这算是开怪之前的剧情吗?BOSS喊话?”云舒岚茫然。脑海中浮现很多不同BOSS开怪前的喊话,云舒岚当真有种在玩全息剑网三的感觉。
青衣闪过,贺闲的剑势一往无前。
“别发呆。”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几分闷响。金色兔耳面具上染着几抹血迹,给了云舒岚很大的视觉冲击。
“师妹?云舒岚?”贺闲又喊了两声,他的长剑稳稳的搭在金袍男子的颈上。
云舒岚看到黄字后的数字从1变成2,只觉得轻松的离谱。“打晕他就行了,他没什么用。”云舒岚比了个手势,贺闲不给金袍男子任何挣扎的机会,动作干脆又利落。
“他不是极乐楼楼主吗?”
“不知道,可能算是,也可能不是吧。”云舒岚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他算三个中的一个。还剩下最后一个了。”
贺闲了然,“那我们继续。”
“继续,不过我得想想下一个是谁。有点难猜了。”云舒岚陷入沉思,一个大战本3个BOSS,这是系统都标注出来的东西。可是已经他们打倒了笑面人和所谓的极乐楼楼主,那剩下的一个在哪里呢?
是另一个“真正的极乐楼楼主”钱老大,还是钱老大背后的幕后黑手洛马呢?可是,不管是二者中的哪一个,他们现在都应该不在极乐楼才对。
人都不在本里,自然不能算作是BOSS了吧。
那么,现在还在极乐楼里的,还有谁算是重要人物呢?云舒岚心中忽然浮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最后一个我们得找找了。”她绕开倒在地上的金袍男子大步向前,倘若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段无忧应该和陆小凤、花满楼两人在一起吧。也不知道他们在极乐楼惹了这么大的乱子,那三个人如今又跑到哪里去了。
云舒岚思前想后,把目标直指无忧。可等她和贺闲找到三楼的其他女子后,却得知无忧已经带着陆小凤离开的消息,就连花满楼也趁着楼下骚动时不见了踪迹。
无奈,云舒岚和贺闲只能从三层开始地毯式搜索了。
两人动作极快,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已经搜寻完了整个极乐楼三层。可惜根本没见到无忧的身影。
云舒岚不死心地又回头往二楼跑去,她刚到转角的地方向下望,视野中恰好出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空摘星?”
13. 第 13 章 23
23
转角遇到爱就是司空摘星当下的现实写照。
司空摘星一路逆着人群向上走,然后在楼梯的拐角处遇到了两个身形略显熟悉的怪人,一个银色兔子面具和一个金色兔子面具。短暂的对视后,银面兔子一语叫破了他的姓名。有那么一瞬间,司空摘星觉得真的很刺激。
司空摘星在心里再次指责一万次陆小凤——都是他的错。
“司空哥,是我们。”云舒岚上前两步,对司空摘星的态度仍旧很好,特别是发现司空摘星同他们一样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后,她看司空摘星也是越来越顺眼了。
老实人不欺负老实人,她和司空摘星现在是一路人了。
“小师妹?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还打扮成这副模样,这俩儿面具可真有特色啊,我从远处看吓了一跳呢。”听到熟悉的声音,司空摘星松了一口气,他笑嘻嘻的走上前,嘴里的话叭叭个不停。
这俩兔子面具一戴,真挺显眼的。
云舒岚摸了摸自己的银面具,“是挺有特色的吧,我觉得还有点好看呢。”她很开心,终于有人注意到她和贺闲的面具了。真金白银买来的东西,就得拿出来用一用才好,放在背包里落灰算什么事。
“哎呀,司空哥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你这一路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子啊,应该挺漂亮的。”云舒岚等司空摘星走近后,慌慌忙忙想起他们的首要目标,截住话头,不然不知道又要和司空摘星胡扯到哪里去了。
“啊?应该挺漂亮的?”司空摘星摸不着头脑,云舒岚形容的实在太过笼统了,“这楼里有好多漂亮的女子呢。”他诚恳的回答。司空摘星其实还挺喜欢极乐楼的,又有好玩的,又有一堆漂亮姑娘在旁边弹着曲,热热闹闹。
就是在这里玩,花销实在太大了。今天他进来下了一注身上的银子就输没了,再看这极乐楼如今的形式,恐怕也是他在这里下的最后一注了。
纯亏!
司空摘星想的什么没人知道,但是他诚恳的发言,连后面的贺闲都被镇住了。之前也没感觉司空摘星这么憨啊?
当一个人身上同时出现“精明”与“老实”两个相对的形容词时,那这个人绝对不一般了。
贺闲似乎有点理解云舒岚的意思了。
“那特别漂亮的呢?”云舒岚追问,反倒是不觉得司空摘星有哪里不对。
司空摘星回忆了一下,“特别漂亮的话,你说的是陆小凤身边的那个吗?”这楼里漂亮的姑娘太多了,但要说特别漂亮的,恐怕只有刚刚三楼他遇到的那个了。只是,刚才楼下突然骚动,他匆匆独自一人下楼探查,也不知道那位姑娘和陆小凤现在身处何处了。
“陆小凤身边,对就是她。”云舒岚连连点头,“她真的特别漂亮吗,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贺闲对于两人的对话表示难以理解。这两个人能不能仔细推敲一下,特别是云舒岚怎么像喝醉酒说胡话一样般。
“穿着紫色的裙子,很漂亮的,小师妹你见到的话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了。”偏偏司空摘星就跟上了云舒岚的思路,“刚才他们还在三楼的房间里呢,我去一楼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
“那这极乐楼有第四层?”贺闲总算跟上了两人的思绪,从司空摘星大段大段的话里摘出重点。
司空摘星不知道,不过他能肯定陆小凤他们并没有下楼,“除非有什么我没发现的密道,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快到底下两层的。”
“那就再回去,刚才我们经过了一段路,有点蹊跷。”贺闲当机立断,不像云舒岚只会横冲直撞一路莽过去,贺闲跟在她身后也没忘留意四周的环境。这个时候有经验的好处,体现得淋漓尽致。
云舒岚颇有自知之明,懂事地跟在贺闲身后。
司空摘星犹豫片刻,倚着栏杆向下望,底下还是乱哄哄一片,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挠挠头决定跟上两人。“唉?等我一下啊,我跟你们一起走,你们是不是要去找陆小鸡!”
“不一定哦。”云舒岚抽空回头,小声对追上他们的司空摘星说,“我们只找你说的那个紫衣女子。陆小凤并不是我们的目标,司空哥要是有别的发现,先走也行。”
“我能有什么发现啊。”司空摘星语塞,“那陆小鸡跑得可快了,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等我一下。”
踏上三楼后司空摘星才发现,这里比想象中的安静许多。抛开地上倒着的面具人们不谈,此时的三楼显然比楼下安全多了。
路过一个面具人,突然呻吟一声,云舒岚惊得下意识就是一脚。
“你这是做什么呀。”司空摘星被云舒岚暴起得动作吓了一跳。
“他、他突然动了一下啊。”云舒岚满脸无辜。
司空摘星蹲下身子,戳了戳躺着地上的面具人,“他又没死当然会动了。”司空摘星不着痕迹的探查一番发现面具人身上的伤势并不重,应该是一击击晕的。这个漏网之鱼,算是个倒霉蛋了,迷迷糊糊呻吟了一声,又被经过的云舒岚多踹了一脚。
毋庸置疑,三楼躺倒的面具人们都是云舒岚和贺闲的杰作。准确的说,现在这个混乱的极乐楼都是他们的杰作。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司空摘星不相信他们会是坏人。
“哪有人下手这么没轻没重,自己还先害怕的啊?”司空摘星小声嘀咕,云舒岚听不清只能继续靠近,追问他到底说了什么。
司空摘星越是躲,云舒岚越是好奇,“你到底说了什么嘛,就告诉我一下吧。”
不远处兢兢业业的贺闲一回头就看到了这副场景,金色的面具很好地挡住了他此刻想杀人的表情。
“师妹、司空兄,地方找到了。你们,玩够了吗?”
24
云舒岚和司空摘星跟在贺闲身后安静如鸡。
小动物的直觉,让他们选择乖乖闭嘴,安安静静地跟在贺闲身后,看他独自一人研究墙壁上的机关。
云舒岚和司空摘星在此发誓,他们绝对没有受到贺闲的威胁,一切都是他们发自内心自愿干的。
贺闲没理会跟在他身后耍宝的两人。到了目的地后很谨慎的研究起来,对于墙上的机关不急于动手,偶尔伸手摸两下,更多时候都是在思考。
之前打本每每遇到小游戏和什么特殊机关,云舒岚都选择相信队友。她坚信术业有专攻,如果恰好没有攻略,那就晚点再打,等等攻略。
只是让云舒岚原地等着有点为难她了,自打进了极乐楼她就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反复欣赏系统上的那排黄字,云舒岚的心躁动不安。她忍不住了,抬起胳膊悄悄碰了碰身旁的司空摘星,“司空哥你不是天下第一神偷吗,这个机关你能不能搞定。”
“搞不定。”司空摘星老实巴交。
“你光顾的地方都没机关?”云舒岚难以置信,莫非司空摘星偷东西都是纯靠自己的轻功和易容术?又或者,这个世界的巨贾富商们都采用纯人力来保证自己的家业安全?她记得,在原著里各种机关密室,也挺多的啊。
司空摘星被云舒岚问的哽咽,“我是个贼,别怀疑我的实力。但是你也得讲道理,看看对手是谁,这里的机关很精妙的,应该就是岳青的杰作了。我的技术在鲁班神斧门面前……”
“不值一提。”云舒岚了然。
司空摘星被她气的想跳脚。
“话不是这么说的。”司空摘星不服气,“你师兄不是也研究半天了吗,他也没打开啊。”
云舒岚诧异,“我师兄又不是研究这个的。”
司空摘星很庆幸云舒岚现在戴着面具,不然他可能会被当场气死。他说话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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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岚也是不分伯仲。
“不行,没有相对应的钥匙,强行破开这扇门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甚至是爆炸。”再三确认后,贺闲还是退后了两步,不敢轻举妄动。他指尖还残留些许火药味儿,如果真的强行破门引发爆炸就得不偿失了。
三个人再次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都不是心灵手巧的匠人,在机关面前就差把一窍不通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束手无策之际,云舒岚突然想到了被他们打倒的金袍男子。这极乐楼楼主都被他们干翻了,没道理他们手里没有密室的钥匙啊。想起自己和贺闲都没有摸人怀里的习惯,云舒岚捶胸顿足。原来搞了半天是因为他们忘了摸掉落吗?
一行人又是呼啦啦的直奔着三楼楼梯口去,想要找到被打晕的金袍男。
“他不会清醒过来自己跑走吧。”云舒岚满是担忧,在跑过最后一个路口后,她的担忧散去了。
新的问题,接踵而来。
在熟悉的地方,时间轮回似的,司空摘星又与老熟人偶遇了。
“好你个陆小鸡,原来你在这里!你让我下去探查情况,我一回来一个人都没了,怎么不等我。”司空摘星看到陆小凤,一个箭步冲上去,说话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
陆小凤被司空摘星念的扶额摇头。“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不过,你现在是不是该和我介绍一下后面的那两位呢?”
金银兔面具,陆小凤肯定自己没听过江湖上还有这号人物。
何止是他,云舒岚也没想到陆小凤能给他们两个起出这么离谱的外号。
“他们两个是师兄和小师妹咯。”司空摘星见两人一路都没摘下过面具,格外上道,回答陆小凤也是模棱两可。
换个人可能接不住司空摘星这么尴尬的话端,但显然,陆小凤并不是别人。他拱起手向云舒岚与贺闲行了个礼,“在下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贺闲抬手回了一礼。
云舒岚照瓢画葫芦,稀里糊涂的比划了一下。她现在完全没空在乎陆小凤了,满心满眼只有躲在陆小凤身后的紫衣女子。司空摘星所言不虚,确实是个大美女,漂亮的一眼就能让人关注到。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久闻大名了。请问,你身后的那一位就是极乐楼的无艳姑娘吗?”云舒岚目不转睛的看着无艳,银色的兔脸面具光明正大的随着无艳的动作左右摆动。她手中的剑已经跃跃欲试了。
要不是陆小凤挡在无艳身前,云舒岚害怕误伤,她一个剑破已经要打上去了。
无艳也不是什么普通女子,见云舒岚问话虽然没从陆小凤身后完全走出来,却也理了理秀发,侧身福了礼,“小女子正是无艳,不知——”她顿了顿,云舒岚没有故意变声,身上的劲装也没有往隐藏性别的方向去穿,“这位姑娘,找无艳有何事?”
“找你让我打一下。”云舒岚迫不及待了,“你放心我最怜香惜玉了,就打你一下,不会痛的。”
一招就晕,绝不纠缠。
没办法,云舒岚实在太想完成大战了。
“姑娘,可真会开玩笑啊。”无艳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良好的心理素质支撑着她说完了这句话。
云舒岚眼都没眨一下,在无艳话音还没落的时候就冲了过去,一个江海凝光把无艳抽晕了。速度之快,连无艳身边的陆小凤都没反应过来。
“无艳姑娘!”陆小凤长臂一伸将无艳拉到怀里,“你这是做什么!”他目光如炬,死死锁定云舒岚。
贺闲上前一步把云舒岚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司空摘星只能站在中间抓耳挠腮。
“我说了,就是来打她一下的。”云舒岚开心得很,完全没注意陆小凤的黑脸。就在无艳被她击倒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如约而至。
【大战!极乐楼(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