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坏女人捡回去了》 1、捡蛇 傍晚雨后,天呈深郁的蓝调。 汇在街边小巷路面坑处的水洼也被照得深蓝,垃圾和塑料浸在坑里,屋檐上掉下来的雨点“啪嗒啪嗒”打在上面。 接着是塑料纸被一条蛇缓慢压过垃圾产生的“咯吱咯吱”响。 一条通体莹白,浑然如玉般的蛇从路边倾出的垃圾边缘向前方爬行。 蛇信子在昏昏夜色里一闪而过。 几乎没任何一个人会注意到那角落里,堆成堆的各色垃圾中还有一条蛇在移动。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这条僻静无人的巷子却忽然被灯照亮。 三辆车转向驶入巷子内。 “嗡——” 车停在食美轩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饭馆后门出口,车辆一停稳,除了中间那台,前车后车齐齐打开车门,涌出几个黑衣黑裤,训练有素的保镖。 巷子瞬间变得逼仄。 接着中间那台车驾驶位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干练的女士,她从车尾绕到车的另一侧,停在车后座窗边,恭谨弯下身。 车窗缓缓下降,出现一张温和又昳丽的脸。 “秦总,人就在里面,请指示。”丘真弯着腰,说完,她侧耳听着秦霖的下一步指令。 女人温和的面庞没有分毫变化。只是唇边有一点弧度,像是在笑,不过笑意浅淡但未达眼底。 “十五分钟。” 丘真看着面上带笑实际一点笑意也没有的秦霖,只是点头。 在秦霖手下待那么久,她早已经深深了然秦霖话背后的含义。 这是给她时间让她在时间内把事情处理完的意思。秦霖总是很乐意将一些不轻不重的事交给底下人做,顺便看看底下人的能力,尤其是一些会脏手的事。 “我知道了。” 秦霖低头看了一眼表,脸上表情不变,“去吧。” 周围已经黑了,丘真带着人进入食美轩,里面有人守候接待。秦霖看着丘真和几个保镖助理进入门后收回视线,她没将车窗升起,将就着降下来的车窗淡淡看着外面被雨浇透的路面。 车外环境偏暗,车灯加上屋檐下感应路灯亮起,不远处斜侧方的垃圾堆一览无余。 车内柔光灯暖黄,照出人的轮廓,明处清晰,暗处模糊。 秦霖眸色幽幽,看向一个地方。 视线移开,那个东西便动一下。 视线再落回去,那东西便不动了。 “……” 被一股没由来又时有时无的视线紧盯,苏书僵直肌肉,无声在心底呐喊,甚至连蛇信子也不敢吐。 被暴露在灯光下,她但凡动一下,便有一股视线落到她身上。而视线来源,就在那辆车内。 但苏书一点也不想玩什么“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车里的人虎视眈眈盯着她,苏书察觉到这股视线带着危险,真的很想逃跑。 但这几天的流浪经验提醒她,她只能静静蛰伏,将自己伪装成一条绳子,不引人注意,不引人过来驱逐她。 这经验是她在反复试探中总结出来的,原本苏书都不甘心自己变成了一条蛇,试图向人证明她像个人,但最后都被“打”回去了。 还有人要打消防电话抓她。 于是之后苏书只好躲着,沉默地躲着当一根绳。 苏书觉得自己变成蛇之后是很有耐心的。 耐心地忍受饥饿疼痛和心理折磨。 耐心地等待这几辆车和人离开。 耐心……耐心…… 巷子内脚步声忽而顿响,苏书动了下,她将身体紧贴在旁边的纸袋边,暗自观察。 先前进去的人出来,车里的人总不能再将注意力放她身上了。 逃跑的好机会。 脚步从稀疏变得密集,从屋子里出来的的女人小跑到车窗边,后面跟着的人自觉站到一旁。同时,苏书感觉到身上若有若无的视线消失了。 心下一喜,苏书没有立刻动身,她再等了几分钟,确定在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犄角旮旯里的她,才驱使肌肉,扭曲地想往回爬。 藏起来,不被人发现才安全。 她窜进垃圾里,也顾不得臭了或脏了,反正只要能远离对她喊打喊杀的人,她藏在哪里都可以。 只是作为蛇,她视野范围有限,能见高度低,又没经验,很快就遇到了死胡同。 苏书头顶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怎么钻也钻不出去,越动不了,她就越着急,身体也挣扎得越厉害。 于是巷子里忽然出来些断断续续的塑料揉搓的响声。 但苏书自己不知道。 “……” 正听着丘真简单汇报的秦霖搭在腿上的手指轻点了下礼服细腻的绸料,视线看向声源。 丘真住声,视线跟随着向那角落看过去。 又转回来,眼里出现询问的意味。 秦霖朝那边颔首,“去看一看吧,不过小心点,是条蛇。” 丘真点头,带着一个人朝那边走过去。 “!” 脚步声诡异地越来越大,越靠越近,苏书身体完全扭曲着,一个头两个大。 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是被发现了吗?怎么发现的?她还没逃跑成功! 脚步声越近,近到苏书的心跳跳到快停,她最后挣扎了下,决定不动了,装死。 蛇看着已经死掉了,就别管她了吧。 不过幸运女神没有眷顾她,苏书周围的垃圾被小心清理出来,空气也变得清新。如同迎接命运,苏书彻底躺平。 一只带着厚手套的手捏着她的尾尖将她提起来,接着苏书感觉到另一只手沿着她身体的中后段疑似想摸上她脑袋,随后又放弃了。 “丘助,发现条蛇,特别小,目测四十厘米左右。”苏书听到有人说。 丘真盯着被提起来的,通体莹白的漂亮小蛇,心里打量。 这么漂亮的蛇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看体型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幼蛇,但不知道什么品种,身上的纯白色很正,又有玉一样的光泽,透亮到不像蛇,像玉雕。 而她居然认不出来这是什么蛇种,是否有毒。 养爬宠是秦霖的爱好之一。这条蛇很漂亮,说不定会被秦总带回去养起来,她需要进行第一步确认蛇是否有毒。 “给我吧。”很快,丘真心里就有了思量,她伸手接过这条小蛇,捏住其颈部,另一只手拿着笔尖准备去撬蛇的唇。 “!”苏书张嘴扭头没扭动,被强硬控制使她十分不适,被捏住的颈部以下的身体开始扭动。 放手放手,放开! 她不装死了,开始挣扎。只管着挣扎时,没听到一句“先拿过来”的话,只知道自己挣扎着时这个人忽然停止了对她的摧残。 简直是死里逃生。 挣扎了这一会儿,她也没什么力气,整个蛇竖直着,已经瘫掉了。 丘真将蛇举到秦霖面前,秦霖目光轻轻扫视着这条漂亮小蛇,最后停在蛇漂亮的鳞片和它“闭”着的眼睛上。 说是闭,但蛇其实没有眼睑,不看东西聚焦的时候眼睛仁方向是乱飘的,看起来就像死掉的一样。 丘真立刻摇了摇蛇,苏书的尾巴一甩一甩。 “秦总,是活的。” 苏书:“……”。 再摇她就死了啦! 没等苏书想明白这些人到底是谁,要来做什么时,清清凌凌的嗓音忽然开口,像是穿透她的耳膜,无与伦比地清晰且熟悉。 “嗯,带回去。” ? 秦霖! 蛇忽然睁开眼睛,圆黑的两个眼睛从正面看来分隔较远,有种呆愣的娇憨感,笨笨的,看起来十分无害。 秦霖眉梢微挑,看着小蛇,伸手,从丘真手里打算接过。 苏书被秦霖捏住颈部,不敢张嘴,只能靠扭动身体脱困。 看小蛇反应如此剧烈,丘真尝试劝,“秦总,这条蛇脏,而且可能有毒。” ……脏。 苏书忽然安静了。 霎时间,丘真和秦霖诡异地都从这条蛇脸上看出些悲伤的情绪。 丘真没忍住:“咦?” 秦霖倒是没觉得如何,蛇窝在她手心里,盘成圆圈,这样看来非常乖巧。 “拿点东西来把它擦干净,回去。” 车窗升上去,隔绝了外边视线,丘真点头应是,她叫身边站着的人去开车,自己带着一个备用工具箱坐上了秦霖所在车的副驾。 不一会儿,三辆车应声开动。车灯在巷子里打闪,轮胎转动,地面上蓄积的水洼连表面都在颤。 侧身将医用湿纸巾递给后座的秦霖,秦霖接过纸巾,低头给手心的小蛇擦拭起来。 秦霖生得很漂亮,乌发红唇,始终笑意盈盈。像一颗流光溢彩的玫瑰宝石,谁第一眼看到她都会不由注目,不过这颗宝石边缘实在太过锋利,就像秦霖本人的行事风格,初看只会被她从容和煦的笑容迷惑,只有撞上她时才会体会到深入骨髓的疼痛。 才从一场宴会中出来,身上礼服没换,为了方便,秦霖把蛇放在自己腿上,隔着流光般的绸布,这条蛇放在上面倒是显得相得益彰,像是玉石珠宝展品。 不过就是蛇焉哒哒的,任人摆弄,非常了无生机,但慢慢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又变得僵硬。 * 苏书能感受到秦霖在用湿纸巾擦自己,头、腹部、背部、尾巴。 开始她还郁郁寡欢,可她盯着自己身下这层布料,感受到布料下面传上来的人体温度时,忽然意识到,给她擦身体的是秦霖啊!秦霖! 苏书对这个人乃至这个名字都有些害怕。 有些不受控制的画面从脑袋里面窜出来,她身体立马变得僵硬了。 恨不得把身体全盘起来。 可她现在连秦霖的一根手指也敌不过,身体很轻易的被秦霖用手指勾起来,放下,拉开。 时不时,秦霖的指尖还扫过她的脑袋,上面的指甲颜色鲜红,苏书糟糕地联想上面是秦霖用手轻易把她掐死后她溅到上面的血。 苏书蛇脸白了,尽管本来就很白。 她开始有意识地躲秦霖的手指。 而秦霖也发现了,这条她刚捡到的小蛇竟然会躲她的手。 秦霖最后擦了一下蛇的尾巴,轻松用一根手指按住了蛇的脑袋,将蛇按在了自己腿上。 极致单色的红色指甲和莹白如玉的小蛇对比,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 而苏书被这样一按,更是动也不敢动,只敢甩一下尾巴。 她就知道,秦霖肯定不安好心。 不准按她脑袋! 尾巴打在秦霖腿上,没发出很大声音。苏书无能小怒一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事故 秦霖制住手下乱动的小蛇后,瞥了眼那沾了蛇身上污渍的湿纸巾,不由皱眉,说:“确实很脏。” 第二次被说脏的苏书:“???” 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听到又一句,“还有味道。” 她怒了。 要不是她现在是蛇,她的脸早就红得滴血,且大声反驳回去了。 谁在垃圾堆躲几天都会变得不干净的好不好。 嫌弃她就不要碰她! 又羞又恼的,苏书缩身子,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但才刚弯成“s”形的躯体又被秦霖用手顺直。 途中秦霖的手指指腹从苏书腹部上端一直摸到尾巴末端。 苏书咬牙,忽略这种诡异的感受,然后更生气了。 副驾丘真还搭腔道:“确实呢。” 什么呀! 秦霖看着手下这条小蛇像是听懂了一般,身体开始不满地躁动,有些惊奇。 看样子性格很活泼。 秦霖稍动指尖,想捏住它颈部,换个姿势将其握在手里,不过就在她挪开手的下一刻,苏书瞧准时机,张嘴就往秦霖的指尖咬去。 叫你说我! 秦霖没躲开,食指指尖没入蛇嘴大概一到二厘米。 “啊!秦总!”丘真被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差点晕倒。 她眼睛瞪得老大,整个上半身从座位上挺直,急得差点过来就要把这条蛇给扔掉。 有毒该怎么办?!!! 她这一声惊叫,开车的司机也被吓一跳,方向盘一把,急停在路边。 幸好路上车少,没影响到任何人。 秦霖面色有点古怪,说:“我没事,继续开。” 车辆又继续行驶。 丘真惊魂未定,不确信地问:“真的吗?但是它……” 秦霖垂眸,看着咬住她指尖的小蛇。蛇口腔内的肌肉组织包裹着她的手指,可能是饿了,吸吮之间正在有频率地起伏,浪一般一波波地蠕动,甚至秦霖感受到了润滑一般的唾液包裹在她的指头上。 而这条蛇的牙短小,仅仅只是抵在她的皮肤上,相比口腔肌肉来说要稍硬一点。 和蛇溜圆的眼睛对视上,秦霖顺口安抚丘真,“蛇无毒,放心。可能是饿了,回去给它喂点东西吃。” 丘真点头,忙说:“我马上安排。” 说罢,她又问:“检查也是吗?” “嗯。”秦霖应了声,视线继续锁定在蛇身上。 小蛇含着她指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敢动了,僵硬着。 秦霖觉得这条蛇越发古怪了。 很活泼,但好像不太聪明。 “……” 当咬住秦霖手指的第三秒,苏书其实就后悔了。她倒也没想咬秦霖,秦霖虽然讨厌但也罪不至死。 被丘真那一嗓子嚎的,苏书也害怕起来,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毒,万一她真的有毒怎么办? 而且秦霖还说要给她弄点东西吃。 苏书从变成蛇后就没吃过东西,她饿。要是秦霖给她吃东西的话,她愿意原谅秦霖这一次。 苏书想。 眼睛往上看,正巧对上秦霖微微眯着的双眸,对方眼底深黑,红唇潋滟,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千万别是杀了自己的想法。 ……最后苏书乖巧把秦霖的指头从嘴里吐出来了。 望着自己指尖上那晶莹的湿痕,秦霖微微蹙眉,才要拿纸擦去,却转眼看到腿上的蛇稍稍抬起头,黑黑圆圆的眼睛瞧着她,吐了下蛇信子。 粉色的。 这是卖萌? 秦霖没作声,她伸出指头,将手上湿漉漉的液体擦了点在小白蛇脑袋顶,然后收回手,用纸包住自己指头,将上面的湿意擦去。 苏书:“……” 秦霖太讨厌了。 虽然气,但她没敢给秦霖再来一口,驱动着肌肉,她在秦霖腿上翻身仰倒,努力将头顶上自己的口水擦到秦霖礼服上。 反正现在她是一条蛇。 莹白透亮的小蛇在黑色礼服裙上翻身转圈,秦霖绕有兴致地看着,眸光闪动。 她一边看着,一边不经意提起之前未结束的话题。 关于她让丘真做的事。 “最后你是怎么处理的?” 丘真视线看向后视镜中的秦霖,对方眉眼疏松,情绪尚好。 提起来这个,丘真脸上浮现出一抹懊恼之色,她忍不住说:“都是我大意了,没检查仔细就问。他牙齿里面装有微型监控炸弹,才说一句就爆炸了,人没了。没得到什么有用的。” “尸体呢?”秦霖开口问。她问时语气平缓,似乎死了一个人的事没引起她任何情绪波澜。 “洗干净送回去了,唉。”丘真同样也没有,余下那一点惋惜反倒是因为毫无所获。 车里的人冷冰冰的,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 旁边苏书惊出一声冷汗。她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但就从这短短的两句话里,她已经脑补出了一副非常恐怖血腥又惨烈的场景。 忽然,她感觉躺在秦霖的腿上就像躺在刺床上,可能下一秒她就会被尖利冰冷的刺戳穿。 她怎么能忘了,捡到她的是秦霖啊。 这个美丽又狠毒的女人。 脑袋晕晕地,苏书眼前的画面都开始晃,躺在秦霖腿上就跟躺在铡刀下没什么区别。 她小心翼翼从秦霖腿上滑下到一旁的座椅上将自己盘起来,贴近另一边车门,降低存在感。蛇体接触到冰凉的皮革也跟着开始变凉。 秦霖瞥了眼离她远远的小白蛇。 “对了,在清洗途中发现他后背上的纹身图案跟西城几家纹身店的暗纹一样,这是照片。” 秦霖接过丘真手里的平板,看了一眼给出同样的结论。 “确实一样,给我安排下行程,抽个时间去拜访下我那个弟弟。”秦霖开口,她语调轻缓,唇角弯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重视这个亲戚。 又一次,秦平这个蠢货撞到她手里来了。 暗杀,多新鲜。 “好的。”丘真应下。 总觉得这段话有杀气的苏书挤在远离秦霖的后座角落,脑袋塞在尾巴下,瑟瑟发抖。 她睁开眼睛,从身体缝隙中看秦霖,总觉得对方像修罗和阎王。 * 前面车车尾左转向灯亮起,恰好遇上红灯的最后几秒,车速降下来。秦霖打算回山庄几天稍作休整,住在那边别墅区的人不多,前方车流也不多,等转弯过去,路上只剩下了她们这三辆车在路面行驶。 路灯投在路面上一块块亮斑。 坐在副驾上,盯着路况,丘真忽然想起来苏家发过来的邮件中提到的那件事。 苏家小女儿苏书发生了车祸,但人不知所踪,怪事一桩。 要牵强点说,当时秦霖也算在场,苏家来问也正常。 毕竟当时连她们也差点认错了车。 回想起来当时场景,丘真心要跳停。 谁知道入职六个月的老实司机会在秦总峰会结束后回公司的那条主道路上突然发疯,偏离原定路线转进第一条岔道,在车里得了指令就对秦霖下手。 虽然这“暗杀”没成功,但情况突然,秦霖格挡时手臂被划了一刀,伤口不浅。 现在想来仍然心有余悸,丘真当时坐另一辆车跟在后边,峰会结束车流量很大,道路堵塞。她当时看花眼,跟着辆相似的车一直到第二个岔道口,通过车牌才发现她跟错了车。 车辆急转方向,等她带人返回第一个岔道,找到秦霖的时候,看见秦霖一个人靠坐在车尾,铅灰色西装外套一边袖口正往下滴血。 车头撞得稀巴烂,半嵌入墙里,往外冒烟。 那个司机乘机跑了。 而那天出事的还有苏家的苏书,且离秦总不远,她开车撞进附近一处工地的水泥袋堆垛,灰尘漫天,但等工人凑近去看却发现这车里根本没人。苏书神秘失踪。 “秦总,苏家那边向我们打听6号出事那天有没有看见苏书小姐。”丘真斟酌了下,还是说出口。 “苏……书?”秦霖在沉默一会儿后念了遍苏书的名字,脑子里逐渐对上人脸,忽然恍了下。 苏家的小女儿,模样乖巧,眼睛又黑又圆,总是亮着的。 旁边的苏书听到秦霖念自己名字,身体忽然抖了下。 秦霖伸向旁边小白蛇的手收回,而蛇本来因为警惕抬起的上身也伏下去,向丘真那边移动了几厘米,试图听清。 关于她! 苏书视线在丘真和秦霖之间反复梭巡,但发现两个人脸上却没因为这个话题产生波动,不知道为什么苏书心底有些失落,尤其是听到秦霖说: “为什么来问我们?” 看起来完全不知道她出事了。不过也是,本来两个人就没有关系。 有关系也是自己害怕讨厌她的关系。 苏书将尾巴垫在下巴处,焉焉的。 但这情绪消逝得很快,她立马仰起蛇头来,看着副驾方向的丘真,希望她再多说一点。 自己变成蛇这事莫名其妙,且经历了几天流浪生活,被骂被打被驱赶,她深知自己是不受待见的,毕竟蛇本来就是危险的动物,让人害怕也正常。 也不知道是进入了一条蛇的身体还是她变成了一条蛇。 必须搞清楚。 但无论是什么情况她都必须回去。 副驾,丘真将苏书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 也包括苏成在遮掩,封锁苏书失踪消息的事。 秦霖手指微动,苏书看见对方食指上套着的宝石戒指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一闪一闪,红色宝石和红色指甲映照,显得修长手指素白极了。 往上看,秦霖的脸更是美艳绝伦。只是这张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很冷静,和她平时笑意盈盈的态度完全不同。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就说没看到好了。”秦霖声音温吞。 “好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登堂入室 在丘真的话中,苏书回忆被唤醒,也明白那天发生了什么。 出车祸之后她人就不见了,所以她真的变成了一条蛇。 而没人知道她消失,因为苏家在有意封锁她失踪的消息。 苏书气到倒仰。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为什么。 苏书父母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早就分开了,而苏成对苏书这个女儿也不是很在意,但不在意不代表苏书失踪的消息能被她在国外的母亲,温然知道。 先瞒一会儿是一会儿。 “……”。 很显然的,苏书情绪跌入谷底。 她盯着自己细密的鳞片,片片鳞片紧密连接排列,平滑如玉一般,几乎没有什么坑陷的地方,润泽得很。与此同时她看见自己盘曲着的身体和尾巴。 苏书忽然意识到,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她失踪了也找不到她,因为她现在是一条蛇。 下一瞬,她变得烦躁,头追着自己的尾巴往前移动,直到将自己的尾巴咬进嘴里,身体忽然被抓起来她才乍然清醒。 “怎么饿成这样?”上方传来秦霖疑惑的声音。 苏书吊盘在秦霖的手指间,睁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嘴里还咬着自己的尾巴。 秦霖看着盘在自己手上的漂亮小蛇,疑惑。旁边丘真看了眼消息,从后方走过来。 “秦总,医生到了,在二楼。” “好,先给它检查。”秦霖说着,她将苏书往前送了点,但一动,苏书就感觉自己要掉下去,于是她吐出自己的尾巴,张口含住了秦霖的中指指头,剩下的身躯也盘着勾住秦霖的手掌。 秦霖瞟一眼手上的蛇,冰凉的触感缠绕在指间。 一旁佣人准备接的手停在半空,用眼神向秦霖询问。 秦霖:“我带上去吧。” 上楼行进之间,苏书愈发感觉身体晃荡,于是她挂在秦霖手上时更加紧,几乎是用身体绑住她一样,也咬着她不松口。 二楼有一间特殊的房间,里面宽阔,各种宠物医疗设施齐全,都是为了秦霖养爬宠,方便给病宠治疗定制的设施设计。这一层最里面那间是爬宠屋,里面各种主题的造景价格不菲。 苏书倒没什么感觉,只是在要被强硬从秦霖手上扯下来时更紧张了。 三四个人包围着她,视线俯视高高在上,要对她动手动脚。上方为了看清宠物皮肤状态而挪到这来的白灯像一个大光球,让蛇无所遁形。 苏书本能感受到危险,这时候她没顾上她攀附的是秦霖的手,只是缠着手不肯下来。 小蛇缠在秦霖手上,颜色白得通透,缠在秦霖漂亮修长的手指间像画报一样。 宠物医生有些没办法,她总不能上手去碰秦霖,“秦总,这条小蛇太黏人了,不太能配合。” “嗯。”秦霖垂眼看手上的小白蛇,扭动着身体就想往她手臂上爬。她伸出另一只手,捏着蛇的颞部,很轻松地就把小蛇从自己手背上取下。 只不过过程中小蛇僵硬无比,蛇信子吐了一次,接着就像橡胶玩具蛇一样倒在桌面上。 一旁的宠物医生:“咦?” 苏书心底流泪:“……”。 好恐怖的秦霖,捏住她的那刻身体就动不了了。 好恐怖。 脑袋没有被捏爆,她还活着。 苏书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非常无力。 她瘫着让周围人检查自己,不挣扎了。 苏书像案板上的鱼,被捣鼓来捣鼓去的。嘴巴被带着手套的人用器械撑开检查口腔,又有人拿着东西对她扫描,讨论她是什么品种的蛇,中途她听到丘真的声音,询问秦霖被她咬了需不需要注射血清。 开什么玩笑,她听到这些人说她是无毒蛇。 透过旁边人与人交错的缝隙之中,苏书看到秦霖象征性地被拉去检查手指,大概好几分钟对方才回来,身上换了套浅色家居服,但依旧红唇潋滟,光彩夺目。 然后站在这些人后面,盯着她看。 她闲适松散的样子和自己受人摆布的状态可谓是天差地别。 苏书不服气,瞪对方。 但她体量很小,只有两侧乌黑圆溜的眼睛大些,看起来不谙世事且想要秦霖过来。 至少秦霖是这么想的。 她抱着双臂,指尖轻点自己的肘弯,想捡来这条蛇后这条蛇的种种表现。 活泼、僵硬、亲人,行为古怪。总之很新鲜,品相很好。 以秦霖的养宠经验来说,她养在这栋房子的蛇性格都比较单一,怕人的怕得很彻底,温顺的一直很温顺,暴躁的几乎不让人近身…… 相比较起来倒是这条捡来的比较“灵气”。 不过秦霖倒也不是对宠物有多高需求的人,那些东西只要好好在景缸里待着,安静地活着就够了。 检查完后,围在蛇周边的宠物医生们像潮水般退去,案板上的“鱼”苏书被装进一个透明箱子里。她在箱子里翻身,看见箱顶上方的一个个透气孔。扭头往秦霖那边看,那些人聚在她身边正跟她说些什么。 而上方的透气孔里传来一些声音。苏书聚精会神听了听,好像是在说她。 苏书听了一会儿,耳朵只抓取一个重点,她很特殊。其它没有发现什么。 箱子里,苏书吐了下信子。 她当然特殊,毕竟她可是一个人。 “秦总,需要给它取个名字吗?”旁边的佣人建议道。 秦霖看向培养箱,里面的小蛇安安静静待着,将身体盘起不动,似乎在睡觉。 秦霖:“不用,先养着。” 名字不重要,在箱子上贴个标签区分就够了。她暂时没有想和宠物建立感情链接的想法。 门口,丘真绕过被佣人推出去的玻璃柜,进来,走到秦霖面前。 “柳董那边有消息,张行那帮人一半都松了口风,想让您回去主持大局。” 自几天前暗杀那件事发生后,秦霖就开始告假休息,先前把控的一些项目还在她手上,她不跟紧进度,项目就迟迟不落地,不落地就挣不到钱。有些董事开始还庆幸秦霖肯放权,但过几天便回过味来,又痛恨秦霖吊着他们。 而对于秦霖休息或下位,张行那帮人处于秦霖对立面自然乐见其成,但秦霖掌权太久,上下像铁桶,找不到缺口,也没办法。 秦霖:“等她们亲自来问你你再考虑。” 丘真点头,她明白秦霖想做什么。最挣钱利益最可观的几个项目捏在秦霖手里,没钱那些人比什么都急,就算是不问世事的那几个老狐狸也得下场站队。 只有利益才能牵动人心。 “这是后半个月的行程,秦总你看一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吗?重要的几个会和行程已标注。”丘真说着,就要将手上的电子屏送到秦霖面前。 秦霖接过来,她瞥了一眼。上面的标出来的事倒不多,能推的都在她的示意下推了,大片的空白是她的私人时间。 “去书房,还有几件事需要安排。”秦霖朝外走去,“休息一个月再回公司。” 丘真跟上,途中瞥了眼透明培养箱里的小白蛇。才带回来就睡下了吗? 这小白蛇适应能力还挺强。 * 温度湿度合适,环境无危险,苏书难得睡了个好觉。 等她精神饱满地醒来,却发现自己还在那个透明箱子里。 周围深黑如墨,仔细感受观察也只能在房间角落发现一些外泄的微弱红色光线,大概是是夜视摄像头。 苏书吐了吐蛇信子,在箱子里游走,但箱子并不大,长度只是她的身体的八分之七,而且高度对她来说很高。 苏书抬起上半身,吻部碰到箱顶,接着她用脑袋顶了顶,没顶开。她继续努力了十分钟,确认靠自己根本出不去后就放弃了。 算了,待在这里总比睡大街好。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有人来检测苏书的蛇体状况。苏书很特殊,没有具体的蛇种类别对应,模拟的恒温环境也不知道具体该朝哪方向建造。 而又顾忌着这是秦霖的新宠,于是对待苏书非常小心,堪比皇帝般的待遇。 苏书很可耻地沦陷在这一系列糖衣炮弹里了。 中途秦霖过来看了她一次,出于那天被捏住脖颈的后怕,苏书吓得嘶嘶“尖叫”跑开,还没钻进缝里就被秦霖捏着尾巴拽回来。 她怯怯扭头回望,看见秦霖那张漂亮妖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头大骇。 难不成她小命不保? 想想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过了几天好日子,她不想被扔出去。 秉持着长期饭票的想法,苏书回身,很慢很慢地攀上秦霖的手,下方温热的皮肤灼在她冰凉的蛇体上,让她怕得要命。 接着,她拱了拱秦霖的手心。 然后苏书听到最近几天一直喂她饭的姐姐发出惊奇疑惑的声音。 “咦?原来它亲人呐。” 听到这话的秦霖盯着手心的小蛇看,也感受到稍凉的蛇头触到她手心。她垂下眼帘,打算顺着蛇的心意将蛇轻轻抓起。 蛇头被罩在秦霖的手心,视野受限,苏书拱了两下,心跳得超级快。 神经也变得紧绷,秦霖手指动的那刻苏书心里简直在尖叫。 不会真的要灭了她吧,就因为她躲了一次? 秦霖你小气! 苏书快速从缝隙之下溜走,死死盘在活动箱角落,不肯动了。 她听见头顶上方秦霖不平不淡的声音:“看来也没有很亲人。” 没敢回头看,苏书听到喂她的姐姐尴尬的笑声。 “哈哈,可能胆子还是比较小。” 活动箱里,漂亮莹润的小白蛇蜷缩在角落,不动也不敢动,就像平时一样。 苏书仍然缩着。 接着她听见秦霖温和道:“辛苦了。” 江玲玲受宠若惊,“没有没有。” 脚步声响起,秦霖走了。 苏书才抬头起来,她对上江玲玲视线,听见对方叹口气,对她说:“吓死我了。不过你怎么突然溜了,秦总要摸你呢,应该乖一点才对。” 苏书吐了下蛇信子。 因为她很怕,谁都害怕,尤其是秦霖。刚才在秦霖手里滚一圈已经算她胆子大了哎。 看着小白蛇乌黑圆溜的眼睛,江玲玲有些无言,她竟然跟一条蛇尝试沟通。她用镊子夹了一只没生气的活鼠到蛇嘴边,有些担心。 秦总不会觉得她没教好这条蛇吧? 而苏书:“……”。 这是老鼠吗?肉泥怎么变成了老鼠? 她不吃老鼠!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老鼠 苏书已经断食五天了。 归根结底,她对老鼠实在下不去嘴,如果让她吃老鼠,她宁愿饿死。 说不了话,苏书只好在江玲玲给她喂老鼠的时候使劲摇头,表示拒绝。但身体条件限制,她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有没有传达到位。 努力了好久,她最后决定摆烂了。 江玲玲并没有get到小白蛇的意思,她只知道蛇突然不肯吃饭,甚至在上一顿消化完全结束后,饿了也不肯吃。 江玲玲急得头上冒冷汗。 “吃呀,你倒是吃呀。”用镊子夹着小鼠递到小蛇嘴边,江玲玲恨不得直接将鼠塞进蛇嘴里。 她没敢将异常情况上报给管家,只能祈求这条蛇开窍张嘴。怎么别的蛇都吃它偏偏不吃。 她喂过那么多条蛇,就没有一条是这样不让人省心的。这条蛇也绝不能饿死在自己手上。 而苏书面对近在咫尺的鼠头,虽然是没毛的幼鼠,但她也怕得不得了,始终迈不下心里那关。 她脾气一上来,将头埋到自己身体底下,任凭江玲玲怎么用工具拨弄,她也不动。情急之下甚至还会装作要咬人的样子逼退对方。 江玲玲胆战心惊,但小蛇越不吃她就越着急,就越要把鼠递到蛇嘴边。 苏书死犟,就是不吃。 她甚至觉得硬要她吃老鼠的江玲玲比秦霖恐怖多了。 就连晚上做梦,她也梦到了老鼠,以及秦霖。 梦里,昏黑只有顶部有几盏暗淡灯光的走廊中,一条小白蛇在走廊地毯上疯狂游走,后面跟着一只巨大的粉色无毛鼠,两只绿豆眼睛死死盯着白色小蛇,朝它的方向平行移动。 壁灯和水晶灯在碾压下碎裂,顷刻间长廊内满是清脆响音,而黑暗也一步步在逼近。 苏书爬的很快,身体几乎快成了一道残影,连呼吸都没有时间。 走廊尽头有一扇开着缝隙的大门,缝隙中透露着丝丝微光,苏书瞪圆了眼睛,朝那个方向疯狂移动。 当那只硕大老鼠要碰上她尾尖时,苏书进入这个房间。老鼠没追上来。 惊魂未定的她看到房内柔软的大床上影影绰绰躺着个人。 时间几乎暂停,心中数了三秒后,她发现床上的人坐了起来。 坐起来?! 也许是在梦里,就算是很黑的时候她也能看清床上人的脸。 玫瑰一样的漂亮脸蛋,在深郁夜色中朦胧如幻梦,视线带着点愕然,眉间微蹙,同不远处地上的小蛇对上目光。 秦霖! 而苏书对着床上的人,大喊: “我不要吃老鼠!我不吃!” “我要吃肉!” * 凌晨三点十五分。 秦霖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发丝扫落到胸前,目光望向梦里小白蛇所在的地方。 那里空无一物。 秦霖捏了下眉心,眉头蹙起。 而耳边隐隐又响起那道有些悲怆的呐喊。 “我不要吃老鼠!” “……”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卧室的灯被打开,屋内昏黄地亮着。秦霖下床,乘电梯下行到达二楼。 用指纹打开养育室的门,秦霖站定等待面前的大门缓缓向两边退离。 里面漆黑一片,她缓步走向放置着小白蛇的恒温箱角落,途中桌边下贴着的感应灯亮起能看清地面的亮度,秦霖最后停在装有白蛇的箱子面前。 这间屋子遮光做的很不错,唯一的内置百叶窗已经关死,而秦霖的下半身被桌沿照得发亮,上半身连同脸就像隐没在暗处,身上的睡衣也被分割成渐变的橙黑两色。 她站在透明的恒温箱前面,视线似乎能透过玻璃刺到小白蛇身上。 白蛇将身体盘起,没让秦霖看见她的脑袋。身体鳞片边缘并不清晰,在微有弧光的夜里显得平滑通透,颜色纯净,像雪像玉,无疑是十分漂亮的。 秦霖伸手,在半空中又收回。接着准备转身回去。 她还真被一个梦给影响了。 但才迈出去两步,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句“不吃老鼠”的话。 声音娇软带着控诉,委屈极了。 吵得要命。 秦霖住了脚,回身,将恒温箱抱起来。 等回带卧房,她将恒温箱放到桌上时,望见对面红酒橱柜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影子手边还有一个恒温箱时,她才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 因为一个梦在胡闹什么。 垂眼,看着箱子里面安安静静的小蛇,似乎睡得正香。 而时间显示现在是三点三十分。 荒诞。 秦霖头疼地捏了下眉心。 两分钟后,秦霖卧室的光灭了。同一时间,恒温箱里的小蛇睁开了圆圆的眼睛,忍不住“嘶”了一声后又僵硬起来。 她慢慢在恒温箱里移动,但没看到秦霖,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于是松了口气。 这一天真倒霉,白天差点被江玲玲强制吃老鼠,饿着肚子等到人走后,好不容易睡个安稳的觉,却又做了个噩梦。 在苏书的梦最后,她朝秦霖呐喊完,便感觉到周围窒息一般地在塌陷,像是世界毁灭。 不会在梦里就被秦霖干掉了吧……毕竟她当时看到秦霖朝她走来。 而惊醒过来,苏书发现自己仍然在箱子里。可还没放下心来,她听到一阵脚步声。 提心吊胆地装死,苏书不敢睁开眼。 偷偷看了一眼,从眼睛缝隙中她发现连同箱子一起把她抱走的居然是秦霖。 不会因为她不吃老鼠就要把她扫地出门了吧? 苏书心里流泪。 在外面流浪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咬着尾巴,苏书闭上眼睛。 如果她不是蛇就好了。 苏书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时不时睁开眼睛,来确认自己有没有被秦霖打包扔出去。 最后她了无睡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苏书听到室内有一些人活动的动静,她忧虑望向声音来源,有些担心秦霖从那边出来后就抱着她把她扔掉。 不把她扔掉的话,她愿意…… 还是把她扔掉吧。 苏书经过思想斗争,还是接受不了吃老鼠。 想着想着,心里竟然酸涩起来,她恹恹将脑袋搁在身体上,又眼睁睁后面脚步声响起,视线中出现黑色的睡衣丝绸面料以及高挑女人的腹部区域。 苏书赶忙闭上双眼。 秦霖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条漂亮小蛇缩在恒温箱角落,身体肌肉并没放松,显然是僵硬的,可光凭肉眼看不出来什么,也许真在睡觉。 但秦霖总觉得它在装睡。 刚洗过澡,她发尾没有吹太干,润湿出一点深色痕迹在睡衣上。 而视线依然停留在小蛇身上没变过。拿毛巾随意擦了下头发后将其放到桌面,秦霖将手撑在桌上,细细看起来。 苏书感受到一股强烈视线:“……”。 她尾巴动了动,把脑袋往里缩了下。 醒了啊。 秦霖俯视着底下的小蛇,忽然开口问:“饿吗?” 饿饿饿! 就算隔着玻璃的声音极其模糊,但听到关键字眼,苏书立刻将头抬了起来。 箱里的小蛇眼巴巴地望向外面高挑冷矜的女人,期待无比。 而秦霖也表现出对于蛇如此有灵性的惊讶,甚至这小蛇看起来能听懂她说的话。 秦霖伸手,将箱盖打开。 箱盖一开,上方秦霖高高在上的样子一下闯进苏书视野中。就算穿着闲适的睡衣也盖不住秦霖放松下来骨子里的冷漠和极强压迫感。 尤其是秦霖现在还没有表情,极大的体型差距更加让苏书幻视自己是被秦霖盯上的猎物。 苏书感觉到危险,她前身竖直起来,警惕地面向秦霖,并且后退。 但她也知道,自己在秦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可冷不丁,秦霖轻笑了声。 “你要吃肉……还是乳鼠?”秦霖忽而问。 苏书:“?” 瞬间,她陷入思索状态。 她理不清楚秦霖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但就自己强烈的个人意愿看来,她要吃肉。 可她不会说话,无法进行选择,只能静观其变。但总之苏书身上的敌意瞬间消减了不少。 仰头看秦霖,对方桃花样的眼睛瞳仁里有个白色物体,小小的,应该是自己的倒影。 哦,她是一条蛇。 苏书又被这个事实压弯了腰。 而秦霖则是绕有兴味地观察这条蛇因为她的话所产生的种种情绪,毕竟能理解人说话内容并及时做出反应的动物不多见。 新发现让她心情缓和,于是秦霖朝箱内的小白蛇伸出手,又温声道,“乖一点。” 还很漂亮。 苏书僵着身体,没有拒绝秦霖的触碰,也没躲。 额顶鳞片被人类指腹轻轻摩挲着,一点点让苏书的温度也跟着变化,她将脑袋放在秦霖的手指间,任秦霖摸。 大概十多秒,秦霖撤回手,没了支撑的苏书头往下狠地一点。 而头顶残余的温度不散。 见蛇乖巧地让自己摸了几下,秦霖心情不错,毕竟她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接着,秦霖拿起恒温箱旁的手机,拨通于照的电话。 “于照,带点生肉过来。”秦霖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于照握着手机,她旁边是一脸紧张,大气都不敢喘的江玲玲。 “好的秦总,我马上带过来。”于照回应道。说完,她看了眼旁边的江玲玲,江玲玲正疯狂朝她比划不行和拜托的手势。 那条小白蛇不见了,能不能等她再找半个小时。 于照摇头,本来特殊情况就要给秦总上报,只是恰好秦总先一步联系她而已。 于是于照又开口道:“秦总,今早七点例行检查养育室时,发现恒温箱连同里面的蛇不见了。” 秦霖:“……没事,我把它拿上来了,不用找。” “好的秦总。” 等挂了电话,于照转头,对旁边面如死灰的江玲玲说:“没事,蛇被秦总拿走了。” 江玲玲大松口气。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聪明小蛇 听到秦霖让人给她带生肉过来,苏书瞬间感觉肚子空荡荡地叫了一声。 她看向秦霖,瞬间觉得对方慈眉善目不少。 小蛇脑袋轻歪,两个圆溜溜的黑眼睛随着室内光影会产生亮亮的小光点,单纯无害。 秦霖微眯起眼,她伸出手指来点点小蛇的脑袋,而苏书也被这力道弄得蛇头往下一点一点。 她忍着,没有像之前那样虚张声势抬起上半身来吓秦霖。 “上来。”秦霖忽然开口。 苏书一愣,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掌,犹豫不决。 但她犹豫时,慢悠悠又好听的语调响起,在苏书耳朵里就像是警告。 “乖。” 苏书身子僵了一秒,然后十分听话的爬到秦霖手上。 冰凉的蛇身攀上人类温热的体温,秦霖将小蛇脑袋夹在自己拇指和食指间,大拇指指腹来回摩挲着蛇头顶鳞。 等于照拿着装着生肉的食盒上来时,便看到秦霖在盘这条刚捡来的小蛇。 看来秦总确实喜欢这条蛇。 于照走过去,秦霖伸手将盒子接过来,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上,让小蛇自己下来,“下去吧,别乱跑。” 苏书:“……” 切,对她指手画脚的,等找到机会了才不放过你。 苏书顺从地爬下去了,而且也真的没有乱跑,就安安静静待在桌面没有变过。 等待投喂。 而从这一个动作,于照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这条蛇与其它蛇的不同之处。 秦霖虽然爱好养爬宠,但数量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也只不过养了五条蛇四条守宫而已,分别养在两个地方。 蛇是一种刻板印象很阴湿但其实头脑很简单的生物,毕竟脑容量小,基本上只有生存需求,构造也简单。 如果能将秦霖养的这几条蛇比喻的话就是脑袋空空的漂亮花瓶。有时候它们甚至分不清人手和食物。除非经历过特殊训练,否则无法对指令有反应。 也许是第一条蛇的由来不太讨喜加上养蛇也只是消遣,没有过多投入情感。秦霖只是偶尔会过去那些房间里看看这些蛇带着漂亮艳丽的花纹爬行的样子,多的便没有了。 另外四条守宫的存在感更是微乎其微。 而秦霖本人也不怎么在意,一切交给她们。 除了这一次。 或许是这条评论小白蛇比较聪明,入了秦霖的眼,致使秦霖对它产生兴趣。 总之秦霖是亲自喂的。 于照办事精细,当她得知小蛇被秦霖带上去再加上从江玲玲那里了解小蛇的进食状态后,立即知道这盘肉是给谁的了,为此她将肉切成了几块,都是适合小蛇现在体型吞咽的。 苏书终于吃上肉,感动地想掉眼泪。 她咬下秦霖手上镊子夹着的肉,两颊鼓动,整条蛇呆呆地驱动口腔肌肉包裹肉块吞入喉中。 盘子里的肉被秦霖一块一块投喂给小蛇,直到最后一块肉进到苏书嘴里。 一吃完,苏苏腹部有些鼓胀,她吃饱喝足毫不留情地就想回培养箱里安静待着消化消化,于是她像根藤蔓一样开始尝试攀恒温箱外壁。 但材料太滑没有支点,苏书正仰着蛇头努力寻找的时候,忽然“啪”一下倒在桌面上。 苏书:“……”。 秦霖:“……”。 于照:“……?” 这一声实在响亮,苏书尴尬得不行,几乎不敢动了,蛇身弯成“s”型,眼睛也闭了起来。 莫名的气氛在室内蔓延,秦霖看着小蛇突然装死,两个眼睛瞳仁乱飘的模样,有点想笑。 她招手,示意于照把剩下的餐具拿下去。 于照立刻收拾起来,等要离开的时候也没忘记问小蛇的安排。“那秦总,养育室还要安排新的恒温箱吗?” 秦霖伸手,手指来回摸着桌上的小蛇脑袋顶,说:“不用,它先放我这里,我玩几天。把它要用的东西在晚上七点前都搬上来,有问题随时联系。” “好的。”于照比了个ok的手势后带着东西就下去了。 于是现在就只有苏书和秦霖一人一蛇四目相对。 在秦霖开口说到那句“我玩几天时”,苏书猛然睁开眼睛,对秦霖怒目而视。 把她当什么了?玩具吗? 而面对小蛇的眼神警告,秦霖一点也没从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里看出一点东西,自然也没有发现它的情绪。 伸出指头,她像先前那样去摸小蛇的脑袋。 苏书忍辱负重,等秦霖摸了五秒后抬头,用吻部去碰秦霖的指腹,看似亲昵地蹭着。 然后,她趁秦霖不备,一口把秦霖的食指咬进嘴里,用劲压着,但没敢咬破。 毕竟她只是想让秦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秦霖的手指被包裹在小蛇口腔中,触感湿冷软滑,又有一股劲压着指尖,感受奇怪。 秦霖稍挑眉头,索性不疼,她并不着急把手从蛇嘴里抽出来,只是用另一只手指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 一副悠然自得的做派。 苏书也没想到秦霖半点反应都没有,她视线往上看,上方秦霖黑发如瀑,眉眼明艳,静静瞧着自己。 苏书瞬间有些怵。 “还不松口?”秦霖问。 就不松! 被话一激,苏书反而咬死都不松口了,她一边用力,一边偷偷观察秦霖面上的表情,还是没变化。 秦霖稍稍皱眉,她从旁边置物架上摸来一支点火笔,轻按开关,火苗“倏”一下拔高,就算是白天也映得秦霖面皮发暖。 火苗也倒映在苏书瞳仁里,接着她僵住了。 见小蛇力道松了松,秦霖唇角轻弯出一抹微小的弧度,她将点火笔搁置在桌面上,一根手指搭在上面,轻推。纯黑色甚至还包着金边的点火笔骨碌碌滚向苏书直到碰到她身体才停下。 苏书灵魂都跟着颤一下,抬眼,秦霖似乎在笑吟吟看着自己。 这绝对是威胁对吧? 忽然,秦霖说话。 “如果不松口的话,那要试一下吗?” 苏书:“!” 这就是威胁! 苏书立刻把秦霖手指头吐出来了,同时她还离那只黑色点火笔更远了些,远远的。 手指上又出现熟悉的濡湿痕迹,也许是这条蛇的口水。秦霖捏着张纸巾,慢条斯理把自己的手指擦干净,动作优雅,配上她的脸和通身的气质,观赏性极高。 至少苏书此时被她的脸迷惑了三五秒,导致整条蛇呆滞了,看起来并不聪明。 但余光瞟到一旁的点火笔,她清醒了。 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理智战胜情绪。想想自己一气之下咬了秦霖一口就觉得毛骨悚然。 目前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自己小命,毕竟她现在在秦霖手底下讨生活,而且也不知道要待多久。 想通后,苏书忽然往秦霖方向爬,爬到离秦霖近但又不算太近的位置她就停下了。 秦霖抱手看这条蛇。 小蛇聪明,但偶尔有些神经质,因为太小倒是伤不到人。 得教。 苏书并不知道秦霖在想什么,她只知道现在要让秦霖别生气,毕竟她现在太弱了,对方要是气起来随便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捏死。 要是再用上什么道具折磨,那自己可真是自作孽。 讨好秦霖虽然别扭,但苏书现在是一条蛇是动物,脸面什么的就不要了吧。 让她想想动物该怎么表达友好。 苏书现在虽然是条蛇,但她本质上还是个怕蛇的人,对蛇完全不了解,只知道小狗会摇尾巴。 苏书崩溃。 不管了。 于是桌上的小白蛇尾尖微微翘起来左右摇晃,连脑袋也歪着故作萌态,黑黑圆圆的两只眼睛嵌在蛇面两边,脑袋圆圆吻部周正。确实萌得不一般。 秦霖竟然从一条蛇脸上看出了讨好意味来。 但凭心论,这样一个漂亮小家伙对自己表现亲近喜欢确实感觉不错。 秦霖再度伸手。苏书不动,打算躺平任摸时脑袋顶却被秦霖一下子按到了桌上。 力道不大但足矣让蛇翻不了身。 苏书:“……”。 不对,这不是她想的那样。 偏偏这时候秦霖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尾巴怎么不摇了?” 苏书:“……”。 于是小蛇原本平静下来的尾巴又轻轻摇了起来。 苏书才感觉头上的手撤了下去。 但机会难得,她立马追着秦霖的手上去,生疏地拿脑袋蹭秦霖的手指。 秦霖诧异起来,她垂眼看着这条讨好她亲近她的小白蛇,受用地来回摸小蛇的头顶。 苏书眼尖,看见秦霖手指指腹上似乎还有她刚才咬出来的凹痕,头皮麻到发紧。 做贼心虚的她没忍住伸出蛇信子去碰了碰,又欲盖弥彰地将脑袋压在上面,遮掩犯罪痕迹。 而这又是蹭又是舔,最后又将脑袋贴在她手上的样子让秦霖有种这条蛇很喜欢自己的错觉。 喜欢还咬她。 秦霖手指一动,像逗猫似的勾小蛇的下巴,最后将蛇拿到手里来。而苏书的身体也全弯着落进秦霖掌心,尾巴尖勾住秦霖的小指。 苏书:唉?干嘛? “再乱咬人下次把你扔进火里。”秦霖笑眯眯地威胁。 ! 此话一出,苏书立马仰起头来,震惊地望向秦霖。 火、火、火……里?这是什么绝世酷刑。 见小蛇听了自己话后呆滞的神态,秦霖倒是觉得愈发有趣,她又开始用手盘起小蛇的脑袋,摸其背部鳞片。 但在苏书这里秦霖红艳艳的指甲就像沾了血的刀,十分唬人。 幽幽地,秦霖又问:“知道了吗?” 苏书毫不犹豫,疯狂点头。 秦霖没开口,沉默一会儿。 虽然有心理准备这条蛇十分聪慧,但能无障碍交流的样子还是稍稍让秦霖开了眼界。 她坐在桌边,肘关节撑在桌面上,手心的小蛇位置与下巴齐平。视线和蛇眼相对。 直挺的鼻梁和稍微有些棱角的眉毛让秦霖骨子里带的冷锐十分突显,但浓密的波浪卷发,多情温和的漂亮双眼以及柔软的饱满红唇又中和掉那些冰冷感觉,让秦霖美艳又不可亵渎。 面对近在咫尺的超高清颜值暴击,苏书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这张脸看。 而秦霖尝试跟小蛇沟通。 “听得懂我的话吗?”秦霖问。 秦霖红唇一张一合,苏书迷迷糊糊摇脑袋。 不行,绝对不能被秦霖迷惑。 坏女人长了一张好脸。 “嗯?”秦霖喉间发出一个音节。 苏书反应过来,立马点头。 听得懂,听得懂。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蛇的爱好之一 “为什么咬我?”秦霖用手指轻点苏书脑袋,说出来的话像是嗔怪,“吃饱了还咬人,怪没良心。” 说是这么说,但秦霖语气可谓是没半分温度。 不过她对聪明的人很有耐心,蛇也一样。 苏书紧张起来,她想反驳明明是秦霖先不尊重她,说要玩她。但转念想到自己是一条蛇,又不能说话,于是只在心里抱怨两句就没了下文。 现在重要的别让秦霖把她扔火里。 于是苏书硬着头皮,又凑近秦霖指尖,开始蹭。 一回生二回熟,苏书这回倒是没有那么排斥了。 秦霖开始没弄懂小蛇的意思,不过见蛇这样黏她蹭她,也好像明白了什么。 “喜欢吃我的手指?”秦霖漫不经心问。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苏书:“……”。 什么话呀! 但人在屋檐下,苏书一边腹诽解释是报复才对,一边点脑袋。 大抵是蛇本身基因中就没有点头表达同意的设定,苏书每做起这个动作来有那么一点点僵硬和滑稽,不过她管不了这么多了,毕竟秦霖这个魔鬼的情绪最重要。 现在她在秦霖手下讨生活呢。 小蛇以实际行动回应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的。 “……” 这算什么,小蛇的特殊癖好? 秦霖眸色淡淡。但转念又想,也许是这条小蛇将她的手当成了猎物。作为主人,她应该包容。 于是,秦霖将食指再度伸了过去,示意小蛇,“可以,但别咬太重。” 苏书:“?” 这意思是要她咬吗? 蛇彻底呆了。 面前女人的食指横亘在眼前,鲜红的指甲散发着浅淡的香气,亮丽甲面上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苏书一边抬眼看秦霖,但震惊发现秦霖真的在等她咬。 不会真的以为她咬手是因为喜欢吧? 苏书有些骑虎难下,她只好将脑袋凑过去,张开嘴巴,咬住秦霖的手指。 舌头不知道往哪边放,只能抵住秦霖指甲面。 她这样含着秦霖的手指,嘴因为外力无法闭合从而开始分泌唾液。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秦霖让她松口,她想把手指吐出来。 但秦霖抢先一步。 “好了,松开吧。” 苏书:“……” 这样说的像是她依依不舍一样,才不是。 苏书立刻把秦霖手指吐了出来。 吐出来后,稀碎的声音响起来,苏书仰头去看秦霖,发现对方正拿纸擦拭着被自己含过的手指,指头上方晶莹的唾液被抹去,苏书忽然觉得嘴酸。 大概是吃饱了,她想回窝里去消化消化。于是苏书趁秦霖目光还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努力用头指向恒温箱,让秦霖把自己送回去。 但苏书自创的蛇的身体语言实在难懂,秦霖盯着看了十多秒,才发觉小蛇大概是在摇头。 意思是……不要?不要她走? 鉴于小蛇很“喜欢”自己的那些表现,秦霖理所应当地这样认为。 但她等会要去书房开个小会。 秦霖掌心朝上,对着桌上的小白蛇,开口:“上来。” 苏书高高兴兴地爬上去,刚想在心里夸秦霖很通蛇性,但下一秒边看到自己离恒温箱越来越远。 苏书懵了两秒,对秦霖嘶嘶叫。 你要带我去哪里? 秦霖瞥了眼嘶嘶叫的小白蛇,想它心情应该不错,但声音太吵,于是说:“安静点。” 苏书:“……” 眼睁睁看着秦霖将她带进了书房,苏书被放在桌面提前备好的软垫上。秦霖坐在桌后,身后是酒红色高精密面料的窗帘布料,面前是电脑以及一些纸质资料文件。 还有个人在旁边等着,是于照。 见到秦霖的新宠物盯着自己看,两只眼睛圆圆地甚是呆萌,于照很给面子地对小蛇回以一笑。 苏书下意识想回个笑容,却发现她扯不动嘴角,于是黯然回头。 然后和秦霖对上视线。 ! 要不是现在她是蛇,苏书差点炸了毛。 苏书安抚好自己情绪,轻歪脑袋,看着秦霖,仿佛在说“怎么了?” 秦霖收回目光。 莫名其妙地,苏书暗暗磨牙。 她百无聊赖地趴在垫子上。秦霖带着耳机,面前屏幕上切了七八个视频窗口,每个窗口里面都有西装革履的人,严肃认真,秦霖的脸也是严肃的。 偶尔随着会议进程,秦霖会指出问题,又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声音频率很像白噪音,苏书脑袋搭在自己身上慢慢睡着了。 * 大概一两个小时后,苏书睁开眼睛。她是被吵醒的。 周围的一切被蒙上了些懵懂的白,她好像被装在一个塑料盒子里,盒子外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些什么。 苏书贴近箱子,用耳去听。 “小于,你把这盒子拿给我看看。”秦双梅对着于照温声细语地说道。 于照抱着手里装着秦霖新宠物的亚克力箱子,对秦双梅露出一个让人挑不出错的完美笑容。 “秦女士,很抱歉,这是秦总的东西,需要经过秦总同意才能移交他人。” 秦双梅嘴角一僵,但声音又更柔,仔细听来尾音甚至是上扬的。 “那秦霖呢?她怎么不见了?”秦双梅余光打量着这里的装潢,带着冷意,但眼角细纹却因为微笑的表情横多生出一条,皮笑肉不笑。 “自从上次车祸之后,我就没看到她了,你让她出来,我看看她。”秦双梅语调依旧温和,但视线却落在了于照手里的盒子上。 盒子里的东西能隐约看出来是一条蛇。 ……蛇。 “好,我先上去……唉?”于照才答应完秦双梅的要求,想上楼去跟秦霖说,但没想到秦双梅却突然上前想抢走盒子。 盒子里的苏书一阵震荡,地震一般。 不敢还手,于照只好死死扣住盒子,秦双梅眉头蹙紧,两人贴在盒上的指尖通通泛白,僵持着。 直到含有冷意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来了?小姨。”秦霖在秦双梅身后看着,她将“小姨”这两个字的音调咬得很重,重到秦双梅听到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一颤。 僵硬转过头,秦双梅盯着秦霖的脸两三秒后,放开盒子。她脸上的表情也回归正常,带着浅浅的微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辈。 “小霖,你还好吗?听说你出车祸了。”秦双梅深呼吸几下后关心道。 秦霖也笑,笑得虚伪,跟秦双梅不相上下。 “我很好,小姨别担心。” 她说着,走向于照,打开于照手里的盒盖,将小蛇拿了出来。 于照总感觉空气中有股火药味,没敢动。 蛇安静乖巧地盘在秦霖手上,或许是嗅到空气中陌生的气味,信子一下一下从嘴中吐出又缩回。 “小姨喜欢它?但可惜,恐怕只能这样看看了,我小气,没办法忍痛割爱。”秦霖声音平缓,小姨小姨地喊,但其实没多少真心实意的尊重。 秦双梅也不需要她的尊重,她这次来只是确认秦霖到底有没有出事。结果没有,她一天的好心情都毁了。 “不用了,这种听不懂话的畜牲我喜欢不起来,你喜欢就够了,小姨只是担心你车祸有没有伤到。”秦双梅脸上表情依旧温和,但出口的话夹枪带棒,“你没事我很高兴,希望下次你也能这么幸运。” 秦霖面容平静,唇角依然含笑,“我还以为小姨也喜欢蛇呢,原来不喜欢吗?小姨应该早跟我说的,我还打算也送一条给你呢。” “不,小姨看到你没事就够了。”秦双梅也是温和语气。 而秦霖手上的苏书早就不耐烦了,不仅是因为秦双梅骂她畜牲,还因为她在秦双梅身上闻到了一股非常令人不喜的味道。 那味道有点像腐朽的木头和过期的肉混在一起,又带着点腥臭气味,令蛇难以忍受。 她被这味道激得难受,本来趴在秦霖手上的上半蛇身也警惕地立了起来。 “不再看看吗?小姨。”秦霖将手举过去了点。 就在靠近的那一刻,苏书忽然暴起,朝秦双梅的方向咬了一口。 但她身体不大,奋力咬出去的范围也有限,没伤到人。倒是把在场的三个人惊了下。 秦霖挑眉。 于照瞪大眼睛。 秦双梅咽下喉间的差点溢出的声音,手捂上唇,看向小白蛇的视线里掺杂了厌恶。 而她袖口也因为重力向下滑落,露出腕上的一串黑红相间的佛珠以及符绳,黑珠子颜色像墨,红珠子像血。加上黄红符纸搓成的手绳,混在一起诡异得很。 秦霖眼尖看到了秦双梅戴着的东西,唇边笑意稍凝,在秦双梅提前朝小蛇发作前,问:“小姨怎么突然信这些东西了?” 顺着秦霖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手腕,秦双梅温和的面容稍变,将手放下来,又扯下袖子挡住,忽然急忙朝秦霖开口。 “我走了,你没事就好。” 秦霖手在小蛇背部上下抚摸,试图安抚这条躁动的蛇,同时她也对秦双梅的背影悠悠发出恭贺。 “希望小姨下次也没事。” 秦双梅脚步顿停,回头看。秦霖嘴角弧度不变。半秒后秦双梅继续离开。 秦双梅消失后,秦霖低头看小白蛇,指头轻点它脑袋顶。 “眼色不错,不过下次注意分寸,别真咬到人。” 小蛇脆弱得很,人下意识一甩就能把它甩飞。 苏书没回应,烦躁情绪残留在她心里,就像秤砣般厚重。此时秦霖用手逗弄她,她想也不想将秦霖指头含住。 别晃了啦。 秦霖还以为小蛇在讨赏,很爽快:“两分钟。” 苏书:“……”。 她自己静下心数了十秒就把指头吐出来了。 而苏书发现,秦霖小姨走后,她才觉得空气清新很多,胸口郁气散了不少。不过她也疑惑,自己怎么会突然咬人? 就像失去理智全凭本能做出的一样。 上方,秦霖曲起指节摸摸小白蛇的脑袋顶后便将蛇放回到箱里,她拍拍箱盖,“把它送回到我房里。下次到它进食时间记得提醒我,按食谱给它多配点餐,它不吃鼠。” 于照说好。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逃出恒温箱 “真没想到,你这小东西还挺护主。”于照抱着箱子,说话的时候低头看一眼箱子里蜷缩着的小蛇,感慨。 秦双梅虽说是秦总的小姨,但更像是因为权利相争和秦霖争锋相对的仇敌。想来也唏嘘,在利益面前,血缘关系就像一层薄薄的糯米纸,沾点水泼上去就破了。 斗来斗去,秦双梅老了,把自己斗得大势已去,越不甘心。 心头那股燥意未消,苏书蛇信子吐出来又吐出去,没动也没搭理她。 她在脑子里吐槽。 才不是什么护主,只是当时很烦,想咬人吃人的那种烦躁。 秦双梅身上要是喷了香水,她一定要避雷这种型号。 于照只说了这一句便没再说,毕竟没必要,蛇又听不懂。 她将箱子放置到角落,但想了又想,还是将箱子放到秦霖平视得到的地方,显眼。 安置好后,她站在箱子面前,挥手跟小蛇说再见。 不过手还没挥出去,她腰间别着的通讯设备响了,于照按下某个按钮,蓝牙耳机内传来声音。 苏书没听到,但过了几分钟,她听见于照说:“那条蓝巴伦?知道了,我叫人去看看,别着急。” 苏书一头雾水,没听懂她也不打算再听,安静待在恒温箱里,看着于照离开之后就闭上眼睛。 苏书少眠。或者说她蛇的身体里包裹了个人的灵魂,思想和作息都是人的,自然也不能像蛇般。她先前睡过了,现在精神得很。 精神到她感觉待在箱子里很是无聊,试图在箱子里摸索出口子钻出去。 之前待的那几天她就有些无趣了,只是和流浪的日子相比较,前几天的无趣是可以忍受的重复的舒适,但舒适过了头就是无聊。 “……” 于是等秦霖回来时便看到小蛇立起来等自己回来的兴奋样子。 看见自己很开心吗? 眼里出现平和细碎的柔光。秦霖缓步走过去,睡袍顺着行动轨迹摇曳。 而苏书没有发现秦霖,她发现箱盖没有盖紧。但与其说没盖紧还不如说这个箱子预留的呼吸孔太大,让她轻而易举地就钻了出去。 而且她运气委实不算好,挣扎挤出去后“啪”一下掉在桌面上,翻了个身发现头顶本该照在她身上的灯光全被另一个人挡去了。 仰头仔细看,是秦霖。 苏书鸡皮疙瘩掉一地,她扭身体,想翻过来,但越忙越失败,直到秦霖将手伸过来。 愣了一会儿,苏书尾巴卷上对方的手腕,借力挂到秦霖手上。 她起来了。 慢慢吐着信子,苏书看着秦霖的脸,呆了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主动搭上秦霖的手,搭上秦霖干什么呢?自己明明很害怕对方。 秦霖可不是个好人,失策。 于是苏书安慰自己做出这种行为是正常的,毕竟她以后要看秦霖的眼色生活,乖一点听话也正常。 她现在只是条蛇而已,是生存本能让她靠近秦霖,讨好对方。 心里念了三遍,苏书吐出口浊气,再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箱子面前了,而是隔地板有一定距离。 秦霖带着她,来到一块大理石桌前。苏书看着那块眼熟的的桌子,想起来这是秦霖喂她吃东西的地方。 或许有些事情秦霖还没做完,于是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上面蹁跹翻飞,苏书被放在一边的盒内,看得眼睛晕晕的。 她仍然精神得很,待在盒子里面一点也睡不着。 于是苏书试图爬出来。 但苏书一试图出来,便被秦霖的手无情地按回去。 重复几次,苏书被闹得郁郁,她抬起脑袋,气呼呼地看着秦霖。 不是在工作吗?怎么还分出心来管她? 秦霖终于得了空,看向一直企图“越狱”的小蛇,手撑着下巴,轻声问:“你想去哪里?” 苏书:“……” 她又无法直接回答,干嘛问。 不过苏书还是给了摇头的回复。 秦霖来了兴致,她眯起眼睛,问:“哪里都不想去?” 苏书:“……”。 倒也不是,还是想逛一逛的。 小蛇继续摇头。 “那你要……”秦霖像是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个高效率的提问方式,轻笑了下,声音落在苏书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不想睡觉?”秦霖问。 桌上的小白蛇点头,鳞片发着柔光,眼睛圆圆,漂亮呆萌。 “不想睡觉那想做什么?玩游戏?”秦霖开玩笑一般问。 苏书:“……” 继续摇头,她又不是小孩子。 这时候,丘真发了封电子邮件给秦霖,秦霖点开看了眼,随后神色稍稍收敛,她一边看着,一边曲起手指到小白蛇面前,敲了敲桌子。 “自己玩吧,注意别掉下桌子,危险。” 苏书在心里切了一声。 她在桌上缓缓移动,转身朝桌子的另一面过去,只给秦霖留下背影。 像皇帝般巡游这张桌子,苏书绕过花瓶和银色的天使摆件,又回到秦霖身边来。 她没挨近,只是在旁边静静看着秦霖处理工作。 秦霖看了眼绕了桌面一圈又回来的小蛇,朝对方伸手。 苏书下意识就“游”过去了。 挂在秦霖掌心,苏书才回过神来自己是不是太听话了。好像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犬。 “……” 可恶,要不是因为小命以及要讨饭吃,她才不会这么听秦霖的话。 苏书开导自己这不是她本意,全是环境迫使。等调理好自己后,她也能心安理得地挂在秦霖手上了。 而面前的屏幕中呈现的是一份土地置换合同,苏书扫了一眼,视线由上到下,发现出让人的名字是:苏书。 ?? 她怎么不记得这块地是她名下的?还有,她什么时候同意把她的东西转给秦霖了? 由于激动,小蛇“嘶嘶”发出声音,又看看秦霖又看看电脑屏幕,就差冲进电脑里了。 秦霖抓着它,稍诧异起来,又松手想看蛇到底要做些什么。 一松手,苏书差点撞上电脑屏幕。 她落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在屏幕小框上打出一串“1111”。 继续仰头看,离得近了,那出让人后面跟着的名字越发清晰,一笔一划都是她的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是她的财产,对她财产有处置权的只有她直系亲属,比如她那个父亲苏成。 小蛇呆呆看着电脑屏幕,秦霖也看着它,过了一小会儿后,秦霖将电脑关闭。乍然黑下来的屏幕让小蛇看向后方,仿佛再问怎么关掉了。 秦霖眯着眼,“你在看什么?” 苏书忽然背后生凉风。 她意识到,现在她是一条蛇,蛇又不认识字,她为什么要盯着电脑屏幕看呀! 于是苏书装糊涂,就只看着秦霖,不动了。 秦霖盯着蛇,没动。 苏书头皮一紧,她轻歪脑袋,盯着秦霖,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条普通小蛇。 秦霖心里疑虑暂消,毕竟一条蛇再聪明也聪明不到像人。她一伸手,小蛇便爬到她手上,冰凉细长的身体柔软,盘在她手中,脑袋在她指腹下蹭着,异常顺从。 就像普通的听话的宠物。 没什么特殊的。 “……”秦霖唇里稍吐出一口气,她轻轻捏住小蛇,恰好捏住苏书的命门,苏书感觉力道极大,让她寒毛卓竖,内心慌慌。 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刚才还不是好好的吗? 不要捏死她,好恐怖。 苏书不敢动。 秦霖没有惩罚小蛇的意思,她看着这条蛇,轻声问:“在箱子里待着,我等会儿回来,不要乱跑。” “明白吗?” 苏书点头。她最喜欢待在箱子里面了。 秦霖将蛇放到恒温箱内,蛇一触到箱子底,就飞速爬到角落盘成一个规整的圆,并开始假寐。 看着小蛇两只眼睛乱飘的模样,秦霖唇角不显眼地轻弯,又很快抿直。 看一眼腕表显示的时间后,她走出卧房。 屋内脚步声消失,苏书才敢睁开眼,她尾巴尖微蜷,给自己打气。 秦霖走得快,没将箱子扣紧,她还是可以从呼吸孔顶出去,不过苏书望着那个小孔,一下子就犹豫了。 万一被逮到可没好果子吃。 对她来说,秦霖轻轻一捏就能让她死个好几回,她很难接受这样的力量悬殊。除开环境外,苏书是害怕的,尤其害怕秦霖。 她见过秦霖冷面无情的样子。 算了,等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熟悉熟悉这里,然后偷偷离开,自己去把财产的事情搞清楚,不能让苏成得逞。 咬也要咬死他。 “……” 沉默着思考几分钟,苏书觉得她应该趁没人在的时候先从面前开始,熟悉这间卧房。 苏书很快就从孔洞中爬了出去。 颈先落在硬物上。 才发现箱子同她不在刚才的桌子上,而是被放在一个黑木枯枝造型的爬架,她正巧可以顺着这东西到地面。 心下开心一秒,苏书爬下去,忽而听到一声惊叫:“啊!你怎么跑出来了。” 江玲玲将手中透明箱子放地上,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手套戴上,冲到小蛇面前,将它拿下来。 被捏着七寸前端,几乎要靠近腮部,苏书动弹不得。直到被放进江玲玲带来的箱子里,她才动动尾巴,把自己盘起来。 “……” 计划失败。 想到这里,苏书气的把头扬起,新的恒温箱没盖上,她缓缓将脑袋升起来,看着江玲玲。 毫无攻击力的眼神威慑让江玲玲叹口气,江玲玲有听于照管家说过这条漂亮小蛇入了秦总的青眼。而十分诡异地,她感觉出来小白蛇情绪不高。 于是江玲玲解释:“秦总让我来给你换个有造景的住处,那个太单调了。你听话一点,好好待着,什么李家苏家王家的人都来见秦总,秦总暂时不会回来。” 苏书敏锐捕捉到一个“苏”字,她大骇。凝重点头,慢慢缩回去了。 而江玲玲见蛇真的像听懂了一样颔首退下,差点连下巴都合不上。 这条蛇这么聪明? 江玲玲从来没有见过。一般她对蛇絮叨时都是为了在蛇面前表达她无恶意,安抚蛇。但见到有蛇真的回应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僵硬地拿起原来的恒温箱,说了句“我走了”就离开了。 苏书愁眉不展,沉浸在这个“苏家”有可能是她的苏家的揣测中。 要是真的,秦霖果然坏。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来客 苏书躺在恒温箱自然微缩景观里的软木屑堆上,面前箱内角落高处的温度计显示温度为精确的28.7摄氏度,内置光源适合。 一切都让苏书昏昏欲睡,但美中不足的是,她其实想睡床。 不睡床哪能算真正的睡觉。 但苏书最后还是睡着了,睡着前她一边想着柔软大床,又一边想着苏家什么时候和秦霖有关系,是私事还是公事。 等苏书彻底睡醒已经是一天之后了。 她稀里糊涂醒来,懵懵地将脑袋搭在自己身体上,觉得自己身体软软的。往玻璃外面看,她看到不远处,隔着玉石摆件模糊的轮廓,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秦霖正在看书,指尖拨动纸页,脸蛋和气质让安静唯美的氛围更上一层楼。 苏书:“……” 她又尝试“越狱”。 但可惜或许是她有从箱孔出逃的前科,这次换的箱子并没有很大的气孔让她逃,她也顶不开厚重的木盖。 苏书一边努力,一边用余光看秦霖动静,生怕她走掉。毕竟睡着的这一天多她其实有醒过,但都没人在,她出不去也无法跟着秦霖从而得知江玲玲口中的“苏家”人是不是她认识的。 苏书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这里只有她一个苏家。 所以她跟紧秦霖的同时要确保小命安全。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她可以的! 打定主意后,苏书开始撞玻璃,小蛇的身体撞上玻璃发出一些微小的声音。尽管声音微弱,但也能被捕捉到,不过就是苏书脑袋会疼。 于是等秦霖察觉到恒温箱中的躁动走过去,箱子里的小蛇已经一动不动了。 苏书在原地晕了一会儿。 秦霖盯着它看了几秒,将手里的书搁置在一边,被弯折的书页一张张回复过来,拍在桌边。 曲起指节,秦霖敲敲玻璃。 振动传到苏书身体底下,她一下跳起来。 仰起脑袋看高处的人,蛇的脑袋小小一个,两只眼睛圆圆,粉色蛇信一会儿吐出一会收回。 秦霖将箱盖打开,观察蛇的状态。 苏书“嘶嘶”发出声音,吸引对方注意。 秦霖一伸手,苏书便殷勤爬上去。 她打定主意这几天要死死跟在秦霖身边。 蛇蜿蜒爬在秦霖小臂上,尾尖落在她掌心,很凉。凉是一回事,小蛇的状态才是大问题。 会有蛇用头撞玻璃吗? 半晌,秦霖拿出手机来,联系于照,“于照,叫宠物医生过来,这条蛇可能有问题。” ? 苏书一个激灵,趴在秦霖手臂上的身体收缩,连尾巴也收了回来。 秦霖发现了什么? 而秦霖安抚似地摸摸蛇身,“别乱动,我叫人过来给你看看。” 苏书咬着秦霖衣服不说话。 等于照带人上来,医生还是那个医生,她带着手套去捏蛇的脊柱,又观察苏书的活动情况,特别是观察它脑袋上有没有明显伤口。 于是医生试图将小蛇脑袋轻移过来,可惜蛇不配合,咬着秦总衣服,不动。 苏书不清楚医生要做什么,她咬着秦霖的衣服不松口,胆战心惊。 小蛇执拗得惊人,秦霖看着蛇,又抬眼看宠物医生,道:“看来真的撞傻了。” “?”苏书立刻松口,将上半身抬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秦霖。 而医生也趁此机会,将蛇抓了过去,按住它,细细看。 苏书:“……”。 而经过初步检查,秦霖得到结果。 “没什么大问题,撞墙行为可能出于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 “嗯。”秦霖听到这话,漫不经心瞥了眼盯着自己看的小蛇,小蛇看起来呆呆的。 将手伸过去,小蛇极快地就攀了上来,目光落在小蛇脑袋,秦霖问它:“疼不疼?” 苏书点头。 那当然啦。 秦霖:“疼还撞,笨。” 苏书:“……”。 要是她知道得到的是这种答案,她是绝对不会回答秦霖的,绝对不会。 其他人早就离开,没能看到一条小蛇能听懂人话的惊骇场面。 苏书气恹恹地,一边气着一边用嘴咬秦霖的衣服袖口,细小的牙刮擦着秦霖昂贵的真丝面料,抽出几道黑色的细丝来。 正咬得欢快,苏书忽然听上方秦霖声音响起。 “再咬就把你扔了。” 苏书一僵,果断松口。她可没忘记先前秦霖阴恻恻对她说的那句把她扔火里的威胁。 “饿了?” 但总不服气,正当秦霖一边问着一边用手擦过她唇边时,苏书张口咬住秦霖的手指,用牙齿轻碾。 认为这动作是蛇爱好之一的秦霖由着她咬,甚至用手托着她。 苏书气消得差不多了,松口。 秦霖:“满意了?” 苏书点头。 秦霖本想摸摸它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又收回手。她把苏书重新放进箱子里,说:“我会离开一会,十分钟后会有人来给你换箱子。你自己挑,看上哪个就钻进去。知道了吗?” 不过手进箱子里倒是出不来了。 无它,小蛇又咬住秦霖袖口,尾巴摆动,一双眼睛巴巴地盯着她瞧,脑袋圆眼睛也圆,咬着衣服像咬着帕子。 一副不想让她走的样子。 秦霖:“……不要我走?” 苏书咬着对方衣服,艰难点头。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听江玲玲说过会有人来见秦霖,还有可能是她家里人。如果真的确认是,她还可以待在秦霖身边搞破坏。 无论如何她都要跟着秦霖的。 所以在秦霖的目光下,她又重重点头。 秦霖尝试跟小蛇沟通,“我不能带着你。” 苏书尾巴摆动得更急切了。接着,她用尾巴缠绕住秦霖的小指,圈紧。细长的身体贴在秦霖手上,压过对方手背上微突的青色血管,像一根活络的丝带。 秦霖:“……”。 * 会客厅内,挑高的穹顶下坠着一串华丽复杂的水晶灯,光下沙发全青磨砂皮的绒感显现出来。沙发上一个稍年长的女人坐着,后面站着一个年轻女孩。 等秦霖下来时,那个年轻女孩明显手紧了紧,沙发上女人刚想抬臀却又绷紧架子等着秦霖自己走过来。 秦霖唇边挂着笑意朝沙发上的人打招呼。 “邱姨,你怎么来了?真是少见。” 被秦霖称作邱姨的女人手抚自己鬓边光亮顺滑被梳向后的头发,眼尾的褶子无端让她有几分肃厉。 邱英脸色如冰:“我听说你最近不去公司?” 秦霖笑笑:“出事了得休息几天吧,最近事物由丘真代管。怎么,丘真不在公司吗?邱姨怎么跑来这里找我兴师问罪?” 邱姨攥紧手,指头上的翡玉戒指压得指骨泛白,她深吸口气,暗道秦霖装傻的本事真是一流。 她阴阳怪气问:“我哪里敢问你的罪。” 秦霖嘴边弧度不变,她靠坐在沙发上,姿态闲散,一只手搭在腿侧,被掩着看不太清楚。 又听到对方开口:“你好大的架子呀。” 秦霖看了邱姨一眼,笑眯眯开始拱火。 “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邱姨。我不在应该一切正常,毕竟之前听张董说过其实公司没我更好。不过项目也在正常做,没理由出事……如果邱姨你们有不懂的可以问问我,或者丘真。”秦霖中间停顿时笑了下,又说,“到底是怎么了,邱姨……邱董?” 邱英深吸口气。秦霖提到的张行暗讽秦霖不配接手公司没能力那件事她也在,并且当时谈话内容还被秦霖录音,并在她们面前笑着小演一番伤心,非常虚假。 年纪上来了便越看重身后名,不想自己被这种小事攻讦,于是录音又成了个把柄。 更别提秦霖暗暗讽她们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需要找年轻人请教…… 她还没遇过这么张狂的小辈。邱姨冷冷开口:“休息……先不说你休息经过我们同意了吗?就说丘真是你的人,她哪能听我们的?景烨新地产商圈的项目怎么还不启动,大家都砸了钱进去,全都在等。拖一天就浪费一天的人力物力,你耽误我们你有良心吗?” 将真正目的说出来,邱英心情松快不少,她视线在秦霖脸上打量,却发现对方不为所动。 秦霖手指轻动,很好脾气地解释:“前期需要进行规划评估预测,邱姨,别生气,你看,我就不生气。” “你当然不生气,因为你根本没投多少……”邱英说着,忽然僵住了。 是啊,说是什么前景发展极好的新项目,但秦霖自己却没投入多少东西,缺的全被她们给填了,甚至出血巨大。说不定景烨的项目就是秦霖给她们挖的坑。 见邱姨忽然不说话,秦霖问:“您怎么了?邱姨。” 略带警告的声音响起来,“秦霖你最好有点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 秦霖脸庞依旧温和。 “知道,比如不应该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上门打扰。对吧,邱姨?” 邱英脸色彻底黑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秦霖,开口:“你可真够可以的。” 剑拔弩张的氛围让旁边人大气都不敢喘,连秦霖手里的苏书也紧张起来,焦躁不安地甩尾巴。 但忽然,苏书感觉自己的尾巴被捏了下,她扭头瞪秦霖,秦霖却没看她,只是拍拍她尾巴。 不知道秦霖要做什么突然这样,苏书憋着口气,等秦霖再拍一次时她忽地跳起来咬人。 但由于身体小,就算奋力一博也没有多高。但足够让站着的邱英看清楚秦霖怀里藏了一条会咬人的蛇。 邱英被吓得后退两步,她维持的面具终于在此刻破裂,也顾不得绷紧脸装作严肃,只是喊:“秦霖,你放蛇咬我!?” 秦霖没有理会,只是装模作样把小蛇轻轻按下去,“别闹哦……”但说着她却卡了一下,毕竟她没给小蛇取名字,不知道叫它什么。 秦霖抬眼,脸上表情依旧温和,为蛇开脱。 “小动物认生,邱姨没必要跟一条蛇过不去。要是邱姨不想被蛇咬,就只能少来了。”秦霖口吻还遗憾起来,又道:“毕竟蛇是放养的,咬到人也没办法。” “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让她别上门自找不痛快,邱英气笑一声,她看着秦霖,又转而看向那条白蛇,指桑骂槐,“什么东西。” 苏书抬蛇头,瞪她:“……”。 为什么要骂她,又不关她的事。 跟她有什么关系,真讨厌。 秦霖手指轻划过小蛇的脊背,带来的触感像是羽毛划过,苏书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痒。 抬眼,秦霖看着邱英,开口道:“邱姨,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不小心’把你让利给我几个点的那事发给张董了。” 邱英瞳孔扩缩。 她先前为了拉拢秦霖偷捞张行的油水让利给对方,结果秦霖光收东西不做事,现在倒成她把柄被捅出去了。 邱英也顾不得她这次来让秦霖赶快开启项目的目的有没有达成,转身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带来的那个年轻女性也脚步匆匆跟着离开了。 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秦霖轻声开口:“开个玩笑,邱姨。”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取名字 慢悠悠抚摸着小蛇的脑袋、身子、尾巴尖,秦霖仍旧坐在沙发上,纤长的睫微垂,视线凝在白蛇身上。 用手去勾蛇脑袋,擦过蛇的唇线,秦霖声音响起。 “做的不错,不过是不是该给你取个名字了?” 对于蛇的上道,秦霖很满意。 苏书这一趟跟着秦霖,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还被个陌生人骂了一句,心情不算好,对于秦霖的提议她选择置之不理。 她根本不需要秦霖取的名字,她自己有名字。 秦霖将手放在她嘴边反复挑衅的行为她也决定暂时置之不理。 “你觉得呢?”秦霖又问。 问着,她去小蛇脸上的表情,很可惜蛇脸上基本没变化,眼睛也没看自己。秦霖手指指尖划过小蛇吻部,又说:“叫什么好?” 苏书:“……”。 她怎么知道,如果可以,请叫她的本名。 下巴忽然被秦霖弯着的指头抬起来,苏书不明所以,她和秦霖对视,看到对方脸上尽是笑意,红唇嫣然。 “小白?你觉得呢?” 难听。 苏书想摇头,但头被秦霖抬着,于是她身子一动,向后撤。蛇的上半身立起来,很凝重地摇了摇脑袋。 秦霖语气依然:“那小蛇?” 苏书“嘶嘶”两声。 更难听。 “小白蛇?” 超级难听。 苏书听到这里,完全没忍住,她瞄向秦霖的手,假装贴近,秦霖没管,最后苏书一口咬了上去。 咬得不重,但总要发泄一下。她完全不清楚秦霖在取名字这件事上为什么跟“小”字过不去,这也可预见秦霖的取名水平完全一塌糊涂。 但事与愿违,秦霖很快给出了第四种方案。 “很喜欢咬人……那叫小咬好了。”秦霖唇边弧度未减,她眸色淡淡,凝着小蛇,仿佛真确定下这个名字。 苏书不可置信地松口,抬头。圆滚滚的双眼乌黑,像嵌在白玉上的黑宝石,被打磨精巧。它蛇信子在吻部那个小口一出一进,如同庆祝时放出的粉色彩带。 “还不错,对吧?”秦霖伸手摸这条漂亮小蛇,心情愉悦,尾音也上扬着。 苏书:“……” 她连连摇头,打着圈在秦霖腿上窜,急得团团转。 秦霖显然没看懂,她将蛇按在腿上,视线扫过它摇摆的尾巴和细长的蛇身,轻声开口,声音清清。 “安静点,小咬。” 被压着的苏书:“嘶嘶——” 呜呜—— * 也许是给蛇起了名字,于是苏书这条新到来的蛇被当成了庄园里的一员,就连住的恒温箱外边都挂着她名字的挂牌。 作为负责秦霖蛇宠的江玲玲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与荣共焉的荣誉感,她特意在上面题字——“小咬之家”。 且她特意在苏书面前展示了下。 苏书万分羞耻,毕竟她识字。 江玲玲字很好,看上去专门练过,是楷体。但江玲玲一将烫金牌匾拿给苏书看苏书便会“嘶嘶”地尖叫跑开。 金光闪闪的“小咬之家”。 苏书心里开始冒泡泡,冒的是羞耻泡泡。她觉得待恒温箱里十分尴尬,毕竟这破名字的来源是因为她喜欢咬秦霖。 想到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条蛇,她都觉得秦霖是故意的了。故意取这个名字笑话她。 苏书决定大发慈悲不再咬秦霖了。 但话刚在心里发过誓,下一秒她就因为秦霖喊它小咬而羞耻到又咬上去。 衔咬秦霖的手指,苏书尾巴蜷着,身体呈现玉白色光泽。她缠绕在秦霖手上,纯白的柔软蛇身映得秦霖手健康冷硬。 秦霖道:“小咬。” 苏书才松口,然后对准秦霖对面的人咬过去,对面人吓得跳起来后在秦霖淡淡的神色中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人走后,秦霖摸着蛇头,夸:“小咬真厉害。” 虽然失误了一次。 苏书:“……” 说实话,心里竟然很高兴,是不是真被秦霖的糖衣炮弹腐化了? 这两天总有人来找秦霖问项目,秦霖懒得周旋,不过她觉得这些人被蛇吓到的场面还不错,于是训练了下小蛇。效果喜人,小咬很乖,叫咬就咬但又不至于伤到人,只是会将人吓走。屡试不爽。 苏书总觉得自己成为了罪恶帮凶。 不过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在秦霖手底下讨生活,哪能是自己说了算的。 不过秦霖的恶趣味苏书算是看透了。 面对上门的人,秦霖心情好时就听几分钟再亲自送客,心情不好时就点点她脑袋示意她去咬人,再“送客”。看着那些人被吓到的样子,秦霖有时会在人走后笑出声。 懒散躺在秦霖腿上,苏书接受秦霖抚弄,又想着自己什么苏家人都没见到就觉得天要亡她。 身体底下缓缓蒸腾出的热量让她无比舒适。苏书吐了下蛇信子,视线往上看,正巧秦霖也在看着她,问:“去花园玩吗?我让江玲玲带你去。” 苏书内心天平摇摆,其实她不想去。 但最后她点头。 很快秦霖招来江玲玲,江玲玲抱着一个箱子就过来了。她将蛇放进恒温箱,在秦霖示意下带着苏书去了庄园的湖附近。 苏书在恒温箱里透过玻璃看秦霖,箱子随着江玲玲走动间在晃,她自己也在晃,秦霖也在晃。她看到对方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过于照手里的帕子擦了下被她咬过的手。身边跟着个很眼熟的人,是好久不见的丘真,穿着身黑色套装,提着公文包。 看来秦霖要外出。 苏书尾巴摆动,打到玻璃上。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秦霖侧头回来,远远和小蛇对视。 苏书朝她吐蛇信子。 但还没看清秦霖什么表情,画面忽然变了,是江玲玲转了个弯。她从会客厅侧门出去,七绕八绕带着苏书来到园子里,这里有座亭子,还有被细网栅栏圈出来的草地,供苏书这次“玩”。 江玲玲心情很不错,她将箱盖打开,露条缝,让小蛇先试试温度,又问:“小咬,秦总说让你出来玩,你要出来吗?” 小蛇歪着脑袋看她,只露出来一个头,身体遮在翡翠石头后面。 空气有些安静。 江玲玲其实也觉得自己询问一条蛇的意见这件事很诡异,但她还记得她提出动物还是要接触自然环境的话时,秦霖亲口说过,要问问小咬愿不愿意从箱子里出来。 ……还是听秦总的吧。 “好吧,我会跟秦总说的。”但蛇现在没动静,于是江玲玲准备伸手把箱子关上。 但这句话一落下,箱子里一道白色闪电瞬间窜出来,迅速爬了好几米后,在江玲玲面前不远处立起上半身,“嘶嘶”控诉她。 怎么还告状呢? 见小蛇出来了,江玲玲反而一脸梦幻表情。小咬真的听得懂啊。 既然出来,只能顺便走一走了。 苏书开始了一场安全的探险。 庄园占地面积很大,这片靠近湖水的地方草长势旺盛,石阶和草地相融,不远处是一片林子。但最漂亮的应该要数正前方的池塘,水面清清,波光粼粼。 苏书努力呼吸新鲜空气,但也许是被秦霖养在室内时太精细,她总觉得草很扎蛇。 见小蛇往水边走,江玲玲走上来,抓住苏书身体中段,将她拎起来,同时告诫道:“别往那边走,那边是陈双双负责的,他负责养秦总的守宫,有一条守宫就养在池塘边,你小心一点。” 苏书被她提着拎到离湖岸池塘很遥远的另一边草地上,脑袋歪了下。 一条守宫有什么好怕的?真要硬碰硬,指不定谁跑呢。 苏书豪气万丈地想。 等江玲玲把她放下来,苏书反骨上来,又对池塘那边蠢蠢欲动。 她趁着江玲玲呆得无聊走神时,往池塘那边暗自移动。 爬到池塘边,吻部碰到冰凉的池水,她又不舒服了,觉得还是恒温箱的温度适合她。 而且池塘边泥土松散湿润,她一靠近一动,身子便陷进黑泥里了,一点也不干净。 但面前,平静的湖水忽然多出了两个小包,中心还黑黑的。 从那两个小包开始,割出向后延伸的浪纹。接着,那两个小包越靠越近,苏书立刻便意识到,水里有东西在靠近她。 意识到这一层,她想也不想,立即翻身开始逃跑。 幸好跑得早,等苏书跑了好几米时才听到激荡剧烈的出水声,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上岸了。 而这边的动静也引起江玲玲惊觉,当她看到那东西上岸时先用眼观察蛇在哪里,当看到那条小白蛇好端端在安全距离之外时,她立刻拨通陈双双的电话,“四个又!守宫上岸跑我这边来了,你把它给带回去。” 苏书离得远远,听到江玲玲嘴里的话,再加上趴在岸边不动的庞然大物,天要塌了。 原来守宫是条鳄鱼啊…… 苏书沉默,想抱住自己。 接着,江玲玲后退着来到苏书身边,她蹲下身想将苏书抓起来,但在半空中停了手。 江玲玲看着小蛇身上的污泥,问:“小咬,你明明在草里滚,身上怎么脏脏的?” 苏书:“……”。 她刚才逃跑的时候是在泥里滚了圈。 但她怎么又被嫌弃了。 苏书盘起身子,郁闷。 江玲玲往恒温箱里垫了张纸,隔着纸巾把蛇拿起来放箱子里,但蛇很乖,没动。苏书升至空中时望着那块晃动着的“小咬之家”的牌子,更是想闭眼睛。 很快,陈双双拿着一把铁锹就急匆匆赶来,他边拿着铁锹边冲过来,看准鳄鱼的脑袋便拍下去,“哐”一声响如雷贯耳。 鳄鱼四条腿并用,后退着冲进池塘里了。 苏书看着,默默那尾巴尖盖住了自己脑袋。 嘶……好疼。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秦霖 将鳄鱼赶进湖里,陈双双撑着铁锹站着,对江玲玲比了个手势,示意事情解决了。 但看着江玲玲手里的箱子,尤其是上面挂着的牌子,他又好奇问,“这是秦总新养的小蛇吗?” 江玲玲点头,略带炫耀地说:“是啊,而且秦总给它取名了,叫小咬。” 这可是她负责的蛇。 陈双双:“……”。 半晌,他才服气地说:“好吧,我输了,回头把钱发给你。” 江玲玲扬起眉毛,“行啊。” 她们俩之前有场赌局。赌谁养的动物更受秦霖喜欢,秦霖没给养的这些动物取过名,那条鳄鱼虽然叫守宫但又不是秦总亲自取的,所以两人以秦霖先给哪个动物先取名打了个赌。 江玲玲赢了。 苏书:“……”。 她听出来了,这两人打赌呢。 赢了半个月工资的的江玲玲开开心心地抱着恒温箱回去,但又想起蛇现在的模样,内心有点打怵。 先带回去把小咬清理干净再说吧。 待在恒温箱里的苏书感觉不太妙,因为恒温箱温度恒定,比泥的温度高。刚才苏书将身上的泥蹭到了翡翠石头和树枝上,但没蹭下来的好像已经干掉了。 等江玲玲抱着恒温箱原路回去,还没进门忽然在门口撞见丘真。 她停住脚,干巴巴打招呼:“丘助。” 丘真颔首,视线看向她手里的箱子,“把小咬给我吧,我带过去。” 江玲玲:“但是小咬它身上可能有点脏,得先洗澡。” 忽而一道稍慵懒的声音插入谈话,“把小咬拿过来。” 两人顺着声源看过去,是秦霖。 她一身休闲运动装,身高腿长,比例极佳,气质斐然。 苏书感觉自己连同箱子辗转两次,从江玲玲手上到丘真手上,又从丘真手上到秦霖手上。 隔着玻璃,苏书也能感受到秦霖视线扫过她,覆盖在她身体上。不过她身体上的泥还没有处理干净,称不上多好看。 苏书很逃避现实地转身背对秦霖。 但恒温箱四面都是玻璃,只有上下两面是木质的盖板,苏书很快察觉到箱子被转了下,然后秦霖望着她,说出了那句话。 “怎么搞这么脏?” 苏书:“……”。 我讨厌你。 小蛇玉白的身体盘着,身上沾了池塘边的黑泥,有些干硬的泥块颜色稍浅,但深黑色的泥水在蛇身的夹缝中依然显眼。 那边,江玲玲解释,又想伸手把蛇接过来,“可能是在地上爬太久了……我马上去给它洗。” 秦霖拿着箱子,没动,只是问江玲玲,“怎么洗?” 江玲玲一愣,干巴巴地把流程说了一遍。 “要准备温水、浅水盆、专用湿巾纱布清洁剂,可能还要准备软毛刷,洗的时候要轻……” 说了一段,江玲玲就闭嘴了。其实把泥洗掉也就好了,毕竟蛇鳞光滑,不易积攒污渍。 秦霖颔首:“把东西拿到我那里,我给它洗。” 江玲玲还愣着呢,丘真就先一步上前,带着她离开,“我和你去拿工具。” 江玲玲才反应过来,“奥奥。” 恒温箱里的苏书一下抬起头。 什么?秦霖给她洗? 才不要。 * “小咬,松口。” 秦霖站在洗手台边,袖子挽起来堆叠至肘关节处,小臂白皙,肌肉隐隐显现出来。宽大的台面上放着一个浅盆,里面水量浅浅没过小蛇。 盆边放着一些为清理小蛇而准备的用品,上面有一些因为蛇尾巴拍打水面从而溅起的水珠,正沿着瓶边下流。 盆里的水微微混浊,呈现土地的褐色,一条白色小蛇在浑水中趴着,头稍稍仰起,嘴巴张开,嘴里咬着一根手指。 指头被小蛇含住,秦霖垂眼看蛇,蛇不为所动。 苏书咬着秦霖的手指,报复性地往对方身上溅水,谁叫秦霖说她脏。本来秦霖叫她松口她就越来劲,但等秦霖真的不说话后,她又觉得内心发怵。 “……” 放她一码好了。 苏书给自己找借口,将秦霖指头吐了出来。 秦霖睨她一眼,将手放在水流下冲了几秒,接着她拿起一旁的软毛刷,轻轻在小蛇身上扫,将最后一块站在蛇身上的泥弄下来。 刷毛密集,刷头比蛇身宽,一盖上去苏书就感觉身体要被压到陷下去,她“嘶嘶”两声,但刷毛开始清扫时她又感觉到很舒服,于是又“嘶嘶”两声。 等苏书又重回到光彩照人,干干净净的一条小蛇时,她在清水里坐着,将胸膛提起来,很神气的样子。 但眼前一黑,秦霖用块毛巾将她蒙上,又将她抓起来,隔着毛巾把她擦干。 苏书在毛巾里被蹂躏,看不清方向,柔软的蛇腹朝上,等可以看清面前时,她一下就看清了秦霖的脸。 秦霖好像脸色不太好,抿着唇瓣,神色没有往常松弛。苏书视线往下,很快看见了让秦霖心情不好的真凶。 女人烟蓝色的衬衫被溅上了浑水,斑斑点点像将这精贵布料腐蚀只剩一层透透的薄膜,而苏书也看见了秦霖脸上并不干净的水珠。 而牵强点说,这是她的洗澡水。 苏书马上怂了。 她想,这应该就是她弄的。 刚才一生气没注意分寸。 心里讪笑,苏书窝在毛巾里不动,睁大眼睛,努力让自己显得无害无辜。 小蛇七扭八扭地窝在毛巾里,有点颜色的只有黑溜溜的眼睛,秦霖看了一会儿,想自己也不至于跟一条蛇计较。换件衣服就是了。 连同毛巾,苏书被秦霖带到了衣帽间。 她翻身,脑袋从毛巾里冒出来,只有圆圆的一小个。 秦霖把她放旁边矮桌就没再看她,苏书刚想松一口气却又看见秦霖挑了件款式差不多的烟蓝色衬衫放在一边,正伸手准备将身上这件脱下来。 苏书看到秦霖正一颗颗解开自己的扣子,精致的锁骨慢慢露出。 苏书大骇,钻进毛巾里打定主意不准备出来。 就算她是一条蛇,她也不能看别人换衣服。 等秦霖换好衬衫,过来,便只看到毛巾里一截蛇的尾巴。 沿着尾巴,像打开礼物般,秦霖揭开盖住小蛇的毛巾,最后发现小蛇在毛巾里差点把自己拧成了麻花。 “小咬?”秦霖喊它。 “嘶嘶”苏书没动,只是发出声音来回应,秦霖手伸过去,单手将小蛇扒拉散开。接着秦霖便发现小蛇脑袋颜色好像不是纯正的白了,还掺着点粉。 指背轻触,蛇体温度正常,没什么大问题。 苏书察觉到秦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搞不明白。不过她硬着头皮去蹭了蹭秦霖的手,接着被秦霖捏起来。 好巧不巧,又是七寸。苏书立刻感觉到心慌恐惧。 直到身体落在桌上,捏住她颈下的手松开,她才有喘息的机会。 不过秦霖突然夸她。 “洗干净漂亮多了。”秦霖落下这句话后,将手凑过去,小蛇下意识来蹭。 但苏书才被夸了一嘴,正是得意之时,没有刚才蹭秦霖那么谄媚,她蛇头抬高,矜持地蹭了两下就不蹭了。 谢谢,她本来就很漂亮。 丘真在旁边笑眯眯地,“小咬它好像长大了点。” 苏书蛇眼瞪圆。 有吗?它能长多大呀? 秦霖垂眼去看,目测小蛇的腰身和刚来时有什么不同。但除了微胀的腹部,其它没有什么不同。 “今早喂过,吃撑了胖的。”秦霖说。 苏书:“……”。 秦霖我讨厌你。 小蛇刚神气抬起的脑袋垂下去,报复性地用尾巴去拍秦霖在桌面上的手指。但秦霖只是睨它一眼就让她成功偃旗息鼓。 苏书盘起来生闷气。 可恶的是,根本没人理她。 丘真这次来有正事找秦霖,而被秦霖要洗蛇这事耽误了几分钟,现在插空找到机会她要将没说完的给说完。 “秦总,苏家那边后续补发了封邮件,里面是基金转让书。”丘真道。 苏书气也不生了,她立马立起来听“墙角”。 “他还挺诚心,加了个大砝码。”秦霖笑着,轻飘飘看一眼,又问:“苏成很急用钱吗?这么着急。” 苏书:! 丘真:“嗯,查到一些他持有的基金全被他折价卖了,但不清楚苏氏是什么情况。” “秦总,不回他吗?”丘真问。 “不回,虽然那块地位置很不错,苏书失踪不代表苏成能处置她的东西,到时候这块地所有权争起来不好办。”秦霖说。 况且苏成一直都没向外面透露他女儿苏书的消息就着急将资产给处理了,里面肯定有隐患。 丘真点头,准备将带来需要签字的文件一并交给秦霖签字,但刚拿出来又被秦霖叫住,“把意思传给他,重要的是看他最终能加到多少。” 丘真点头:“好的,知道了。秦总,这里是一些需要签字的文件。” “去书房。”秦霖伸手打算接过,但转手她先将旁听的小蛇捞起来,打算先将蛇安置在恒温箱内。 眼看要远离消息源头,苏书故技重施,张口咬住秦霖袖子,不愿意让她走。 秦霖将蛇重新放到桌上,静静看着蛇咬着她袖子,又将身体盘在她手腕上,绞紧。 丘真想上前但被秦霖挥退。 苏书死死扒着秦霖的手,忽而听到秦霖说,“算了,带着它一起。” 很好,待在秦霖身边她一定能搞清楚为什么。 苏书牙咬得越紧了,没松开。 等到书房,秦霖坐在单人沙发上,朝苏书道:“小咬,下来。” 苏书没下来。 秦霖又一遍:“小咬。” 苏书:“……”。 不是她不动,是牙齿被衣服勾住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睡床 后来秦霖把苏书从衣服里解救出来,不过看着被抽出丝的衣服,苏书很心虚。 但这点情绪抵不过她想知道更多关于苏成关于她的消息的渴望,于是苏书很认真的待在秦霖旁边,认真看她签完一份份合同。 努力去看,万一有她想知道的呢? 越努力,越靠近,直到无意识爬到秦霖手上后,秦霖停笔。 苏书还在看时,她忽然被秦霖抓着放到另一边去。 苏书:? 和小蛇圆溜溜的眼睛对视上,秦霖温声开口:“我现在没空陪你玩,小咬。” 苏书盯着她。 秦霖挑眉。 女人生得漂亮,此时此刻又没多少锐气,甚至神色里都是对自己宠物动作的放纵,一边头发别至耳后,一边头发自然垂下像海藻般茂盛,侧脸线条优越,皮肤白皙。 行吧,苏书暂且退让。 但就算退让了,她也只是没将身体压在秦霖手上而已,该看的还是看。 一般由丘真送过来的合同都没什么问题,但出于习惯,秦霖都要先粗略看一眼再签。不过她阅读速度比苏书快,苏书有点赶不上。 眼睛开始疲倦。 苏书视线飘忽到被翻页时吹滚到一边的笔盖上,苏书起了心思,驱动肌肉爬过去,咬着笔帽回来放到秦霖面前。 她打算趁秦霖把笔帽放一边的时候偷看几眼。 突兀出现在手边的黑色笔帽和小蛇猝不及防抓住了秦霖眼球。 她也像苏书预想的那样停笔。 苏书抓紧机会,一目十行。但很快,她就不看了。 就最后一张纸,没有看的必要。 身后,秦霖的目光盯着小蛇不放,那个笔帽被她拿走,在指间不停转着。丘真在她示意之下拿走签好的文件离开。 “小咬。”秦霖突然喊她,苏书回身,面向秦霖,仰头看对方。 “啪嗒”秦霖指间的笔帽被她扔出一条低平的弧线,滚落到桌面不远处停下,接着她在苏书懵懂的眼神中轻声开口。 “捡回来。” 苏书:!? 等等。 她又不是狗! 秦霖我讨厌你!!! “……” 但最后苏书还是去捡了,无它,她愤怒的嘶嘶声秦霖没听出来,而又看秦霖撑着下巴等她捡笔帽的状态,要是她不捡秦霖就会一直盯着她。 苏书非常屈辱地去把笔帽叼回来了。 放到秦霖面前,秦霖显然非常高兴,她轻轻摸着苏书的脑袋,又夸:“小咬好厉害。” “小咬真棒。” “小咬是最聪明的小蛇。” “……” 女人温柔的音调像掺了密一般,甜滋滋得让苏书从开始的不适应不接受到要开心地冒泡泡。同时她又觉得秦霖身上香喷喷的。 苏书压抑不住,尾巴轻轻摇起来,蛇信随着秦霖说一句就吐一下。 还没人这么夸过她呢。 到最后,苏书恨不得桌上多出现几支“头身分离”的笔让她捡。 整条蛇也挂在秦霖手上。 秦霖看着摇摆地像向日葵一样最后挂在她手上贴着她的小蛇,眼底浮现出些许笑意。 指头点在小蛇脑袋顶,红色的甲油显得手指素白,蛇身纤瘦颜色漂亮。 “小咬张嘴。”秦霖对着蛇说。 苏书张嘴:啊。 “小咬闭嘴。” 苏书照做。 “好乖。”秦霖微笑着,轻抚蛇头。而苏书在她的抚弄下伸展身体,将秦秦霖的手圈着不松。 “想出去吗?去外面。”秦霖忽然问。 蛇眼睛瞪圆,她看着秦霖的表情,对方好像是在说真的。 但不会是去那湖边吧,那条鳄鱼不在的话她就去。 苏书点下头。 见小蛇同意了,秦霖倒是笑起来,不过她也没跟苏书说这个外面究竟是哪个外面。苏书只记得秦霖轻笑起来时眼里有小光点,唇色嫣红。 * 等被放进恒温箱里后,苏书转动身子,面朝秦霖。 她被放在秦霖卧室,床脚的梳妆台边。 老实说,这是这几天来晚上睡觉她离秦霖最近的一次。平时秦霖喜欢把她放在小客厅。 等灯光消失,夜色盖住苏书的双眼,苏书盯着秦霖睡的柔软大床,心里暗自与自己睡的硬枝丫作比较。 其实床比较好睡吧。被子暖和,床垫松软,窝在里面睡得昏昏沉沉,有极大安全感。 可惜自己是条蛇,只能睡这里。但如果秦霖不在的时候它可以睡床吗?爬不上去吧。 也许爬得上,但需要人帮助。谁会帮她?江玲玲好像不行,丘真很难见到,于照也不行,毕竟这几个人都听秦霖的话。 想来想去,也许秦霖可以。 但睡的是秦霖的床,秦霖不一定同意。 越想脑子越不清楚,困意像雾般袭来。 轻纱曼动,苏书好像在一片云雾里待着,云雾里站着一个女人,自己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 苏书发现自己还是一条蛇的模样,她爬过去,那女人好像听到什么,转身蹲下来,伸出手臂,手心朝向她。 “小咬,上来。” 熟悉的声音让苏书一下辨认出女人是秦霖,恰巧她睡前一直在想能不能睡床,于是就直接问了。 “我可以睡床吗?” 秦霖脸上适时露出些诧异。她看着这条小蛇吐出来的话清晰又直白,音调软慢,抿唇不语。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苏书看着上方秦霖细腻的脸蛋,光洁透亮,就连眉间淡淡不虞的情绪也很清晰,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但这可是她的梦,梦里的人怎么不能按她想法来? 苏书在秦霖手心里撒泼打滚,翻来翻去,最后拿脑袋蹭蹭秦霖手,胡搅蛮缠。 “我要睡你的床,你快同意!” 小蛇说话很无理,但到底少了分底气,软声软调更像请求。 饶是知道这是在梦里,秦霖也讶异于蛇居然会开口向她请求什么东西。不过梦大多来源于现实映照或内心需求导向所折射出的画面。 也许是今天小咬表现太乖,她起了想和小咬一起睡的心思将她拿进卧室才做了这个梦。 秦霖摸着小蛇脑袋,轻声答:“好。” 接着她便看见手里的小蛇转身,朝雾中空地大喊:“床!” 苏书嚎了一嗓子,但面前的那片空地里什么都没有。 不对呀,她已经取得床主人同意了,梦里怎么会不按她的意愿出现床呢? 她白求人了! 苏书气醒了。 醒来,她还是躺在恒温箱里,身体底下的石堆有些硌蛇。 瞧了一眼床的方向,苏书心底叹气。 好在她也没心思睡了,开始回想整理自己听到的消息。 车祸后,自己变成了一条蛇。在流浪的第五天被秦霖捡到,目前不知道能不能变回去。在秦霖这里她看到了苏家发给秦霖的文件,是一份土地转让合同,不过苏书自己很确定她不知道这回事,很奇怪。 而且她还得知苏成很缺钱,需要大笔现金流,甚至愿意卖掉他手里值钱的基金和散股。 ……还打算卖掉她名下的地。 虽然不清楚苏成要做什么,但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苏书下定决心,重重点头。 点完头下一秒,恒温箱箱盖被打开,温度稍高点的气流直往里窜,苏书仰头看风向来源,只见到一只手横在她头上。 脑袋被点了下。 她听到秦霖声音响起。 “小咬,要睡床吗?” 秦霖垂眼,瞳仁几乎和夜色浑然一体,她低声问,声音稍沉。 不过秦霖自己也清楚,就算小蛇摇头她也会将它带到床上去,毕竟那个梦也许是自己内心需求的投射。 她想让小蛇和她一起睡……吗? 或许是。 不过她内心深处竟然会觉得小咬的声音是那样乖的吗? 苏书仰蛇头,吻部碰到秦霖自然垂弯的指节,又从善如流地攀上去,整个蛇身都绕在秦霖手上。 床? 睡睡睡! 秦霖弯唇,满意地将小蛇带到床上去。 将蛇轻放到枕头上,蛇立刻盘成一个圆,乖巧得不行。 秦霖睡下的位置离它较远,躺下前还特意叮嘱,“别乱动,小心被压到。” 小蛇脑袋微抬,黑溜溜的眼睛嵌在玉白色的蛇脸上,脑袋往下点。 苏书等了会儿,等秦霖睡着后,她从被边隆起的小洞钻进去,紧贴着被边睡觉。 被子里逐渐暖和起来,而苏书也将脑袋露到被子外面,像人一样睡觉。 有一种当人的感觉。 果然,她还是人。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准备 在床上睡了一觉,苏书感觉到神清气爽,特别是她觉得她找回了做人时的自信。 但就像黄粱一梦,苏书醒了后发现自己还是一条小白蛇。 她醒来的时候秦霖还没醒,苏书爬过去,压在秦霖海藻般铺就在枕头的头发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当秦霖睁眼时她感到指尖被什么东西含住,包裹,视线往下看时,她发现小蛇正咬着她的指尖玩得开心。 “小咬。”秦霖喊。 趁人睡着偷偷报复的苏书一僵,她心虚地将秦霖手指吐出来,安分爬到床边,等待。 不过原先秦霖就对小蛇咬手的举动颇有误解,这时候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将蛇捞起来,下床,将其放进了恒温箱里。 不过箱盖没关上,苏书如果爬到木枝丫上就能成功爬出来。 秦霖点了下蛇脑袋顶,“别乱跑,不然找不到你。” 苏书蛇脑袋一点一点。 但秦霖离开后她立马就从箱子里面爬出来了。 爬出来看到熟悉的桌上摆件,她明白自己是在那张大理石桌上,也不着急在探索别处,毕竟这张桌子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座孤岛,要离开就会摔死。 探蛇头到桌边缘,苏书立马缩回去。 好高。 “……” 苏书百无聊赖地在原地等秦霖。 没等来秦霖,倒是等来了一身黑紫搭配的于照,像海苔包紫米饭。于照从独柱壁龛转角处过来,先和桌上待着的小蛇对上视线,她笑眯眯走过去,朝苏书打了个招呼。 “小咬早上好呀。” 苏书很矜持地颔首示意。 或许是小蛇这样正经有种别扭的可爱,于照没忍住笑出声。 苏书:“……”。 笑什么,信不信下次不会回你了。 熟练将小蛇放进恒温箱,于照将蛇拎到就餐厅。精致的早点被端上来,不过桌面上只有四样餐品,有一盘里面是为苏书准备的。 本来小蛇的进食周期是三到五天一顿,其余时间等待消化。不过有一天苏书实在很嘴馋秦霖的饭后点心,直接过去吞了一个。后来送去检查发现没有什么问题。 而一般秦霖用餐时苏书就算吃过了也会忍不住偷吃,秦霖开始还会制止,后来发现这对小蛇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后也就由着它。 不过会看着它让它少吃点。 发展到后来苏书基本上一日三餐都和秦霖一起吃。 她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她是个人。 人吃饭有什么问题。 此时,苏书端坐在属于她的餐盘前,出于她的良好教养和用餐礼仪,她需要等秦霖到了再一齐开动,不然她一个蛇吃起来很尴尬。 秦霖很快就到了,她拉开椅子坐在,拿起刀叉开始吃起早餐。 经过苏书观察,秦霖吃饭时始终贯彻食不言的准律,非常安静以及慢条斯理。就算她爬过去打扰,秦霖也只是把她放到一边去,除非她差点撞进汤里,秦霖才会把她扔到地毯上。 体验了一把三十厘米左右的自由落体后苏书就不在吃饭的时候吵了。 “嘶嘶”苏书吃完,朝秦霖那边发出声音,表示她已经结束了。 接着苏书躺在桌上,不动。 抬眼看那边瘫着的小蛇,秦霖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拭唇角。 起身,秦霖将小蛇捞起来朝外走。 苏书:? 去哪里? 等秦霖到达一楼的训练室,那位鼎鼎有名的宠物训练师莉娜已经等候多时了,见秦霖过来,她走上前,和秦霖握手。 “秦霖女士,你好。”莉娜笑着同秦霖打招呼。 秦霖颔首,“你好,莉娜。” “我们蛇宝宝是这位吧,真是好漂亮的宝贝呀。”莉娜看着秦霖手上的小蛇,柔声慢调地夸道。 苏书很吃这套,她盘在秦霖手上,听了莉娜的夸夸后立刻昂起蛇头,伸展身体,展示自己漂亮到确实配得上这几句夸赞。 秦霖:“对,名字是小咬。” 莉娜眼睛一亮,又道:“是小咬宝宝呀。” 苏书又挺直背,但下一秒,她忽然被莉娜抓到手上。错愕地转头看秦霖,秦霖对莉娜说:“交给你了。” 苏书:? 秦霖不养她了? 但事实倒不是这样,秦霖将蛇交给莉娜主要是为了对蛇进行引导训练。 给苏成考虑的这段时间内,苏成愿意拿出更多东西贱卖以在秦霖这里换取充足现金流,只不过有些东西要当面谈,于是将秦霖约在盛庄三楼包间。 这次见面不重要,谈砸了也没有损失,秦霖想带着蛇一起去,或许结束后还能去看看附近街道里一家新开的宠物玩具定制店铺,让小咬挑一挑。 虽然蛇比较黏着她,但还是要经过针对训练,让蛇不容易在人多的场合应激,熟悉她身上的气味,一直待在她身边才保险。 莉娜是这方面的专家。 而且小咬很聪明,一天的训练就够了。 秦霖要做什么苏书当然不知道,她只知道秦霖冷眼旁观她被这个莉娜摧残,甚至还配合。 一个多小时下来,苏书爬了好几圈,已经超出她变成蛇时加起来的运动量了。而且这个莉娜还给她闻很多奇怪的东西,最后又让她选择或适应。 苏书再不清楚也清楚了,秦霖这是找人来训练自己好好在秦霖身上待着。 她平时难道没有好好待在秦霖身上嘛? 甚至吹低频哨子让她分辨方向找来源。她又不是那种吹吹笛子就可以从帽子里边跳舞边升起来的蛇。 苏书不高兴。 或许是苏书真的比较聪慧,连连让莉娜赞叹,训练很快结束。 “秦霖女士,说真的,我真的没见过比你家小咬更聪明的小蛇了。” 苏书吐了下蛇信。 当然,也不看看她是谁。 秦霖:“今天训练结束,明天还需要再来一次吗?” 苏书:“……”。 秦霖我讨厌你。 女人的手指就在眼前,苏书想也不想,张口咬了上去。 小蛇颞部鼓动,反复咬着秦霖指头。莉娜对于刚才还乖得不行的小蛇现在突然应激咬人感到十分诧异,她看着蛇,瞪大眼睛捂住唇,喊:“天呐!” 秦霖抬眼,“没事,这是它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 莉娜:“……”。 真的吗?看起来不像啊。 苏书动作也停下来,她恹恹将脑袋搭在秦霖指头上,有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窝囊感。 都怪自己不敢咬。 算了。 蹭蹭秦霖手指,苏书决定单方面将这件事揭过。 而看着小蛇咬完亲密蹭人的一幕,莉娜感到魔幻起来。 真是喜欢的表现吗? * 训练完,苏书被秦霖带回去。可能是顾及她今天运动量过大,秦霖特意叫佣人端了一盘肉上来,份量不多,苏书全都吃完了。 吃完后,苏书依旧蜷在秦霖身上。经过训练之后,她已经可以在秦霖肩上安稳待着了。 待在上面的视角非常开阔,苏书后悔没有早点爬到秦霖身上来,错过了高处不胜寒的机会。 薄薄的水汽在浴室荡开,秦霖站在镜子前望着自己,肩头盘踞着一条小白蛇,白蛇的身体交叠弯曲在上,蛇头昂起,蛇眼黑圆。 她头发挽在后脑,脸侧耳后垂下几缕发丝落在白蛇身体上,勾勾缠缠。 “我不是叫你下去吗,怎么又爬上来了?”秦霖对着镜子里面歪头歪脑的小蛇,问。 苏书:“……”。 不知道。 秦霖将蛇抓到手里,走出浴室。鉴于小蛇先前偷偷爬到她肩上的举动,秦霖将它放进恒温箱里。 拍拍恒温箱箱盖,秦霖对里面的小蛇说:“等下再放你出来。” 等秦霖再过来时,小蛇已经在箱子里面睡着了,秦霖倒是没有将蛇拿出来,只是连带着箱子将其放在了卧室床头。 等苏书眯了一觉醒来,便看见周围黑漆漆的夜色。而她还待在箱子里。 贴近玻璃向外看,盖着薄被的女人闭着眼睛正在睡觉,苏书能听到她均匀浅缓的呼吸声。 “……” 不是说要放她出来的嘛? 苏书从未关紧的箱盖钻了出去,沿着床头柜缓缓爬向床,最后停在秦霖脸侧。 离得近了,秦霖细腻脸蛋上每一处细节都被看得清清楚楚,高挺的鼻骨很直,侧脸优越。 老实说,这大概苏书是离秦霖最近的时候,虽然是以一条被捡到的蛇宠的身份。 在苏书这一辈人中,秦霖始终是圈子里面最出类拔萃的那个。 能力颜值都数一数二,二十二岁接管家族企业后成为当之无愧的掌权人,虽然权势滔天,但接人待物非常……和煦。 苏书知道对方的温和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惹到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她就从来没见过秦霖吃过亏,且近几年被秦家无情吞并的企业不少,法院官网上企业破产的相关公告词条这几年都能贴满一张纸。 更何况亲眼所见秦霖如何对待别人,差点连自己也引火烧身,苏书对秦霖的印象也大变,开始害怕对方这只笑面老虎。 不过她变成蛇被秦霖捡到之后和秦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又觉得秦霖好像还不错。 苏书不知道自己对秦霖是什么感觉了。 她想或许是自己被秦霖当成了宠物,所以才被秦霖另眼相待的。 叹口气,苏书失去研究秦霖的兴趣,窝在秦霖脑袋旁边安安静静待着。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出门 很快苏书就知道为什么秦霖要让莉娜训练她了。 前两天秦霖突兀问她的那句并不是假话,等到了要走时,她没被放进便携容器里,而是被秦霖揣着离开了。 上了车,苏书从秦霖手上下来,仰着脑袋看秦霖,身后尾巴摆动,撞到铁质便携箱时“啪”的一声。 不过她力气又不大,这声很快被外面街道各种嘈杂的声音盖住,秦霖抬眼看一眼露着缝的车窗,通过车控把车窗关上,顷刻间周遭安静了不少。 将系统开启,车内空调慢慢运行的声音响起。苏书看着秦霖,对方一头长卷发,眉眼明艳,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没扣上,显得脖颈更为修长。 头顶忽然被秦霖点了两下,接着苏书听见秦霖问自己。 “等会儿人会很多,你是要待在我身上还是箱子里,选一个。” “点头是和我一起,摇头是箱子,动吧。” 轻摸着小蛇的身体,秦霖温声开口。 走个流程。 但话是这样说,秦霖却将小蛇捞到自己腿上来,用指背从小蛇下巴顺着蛇腹处方块状排列的纹路向下,冰凉的触感像摸玉般令人爱不释手。 被触及到这样柔软的地方,苏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马用身体缠着秦霖手指头,“嘶嘶”发出警告,又咬住她手指一秒以示警告。 她一定会摇头的! 但前方副驾,赵秘书侧身看后座,对秦霖说:“秦总,苏成先生已经到了,在a23包间,迎宾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秦霖颔首:“我知道了。” 苏书听到苏成这个名字,惊讶。 真是没白来一趟,那她一定会点头的! 秦霖视线收回来,看着腿上的蛇。 小蛇非常急切地点头。 像小弹簧。 秦霖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比喻逗得嘴角微翘起来,她捏着蛇尾巴尖,逆着小蛇蜷在她手上的“螺旋”轨迹将小蛇拉开,嘴里忽然念了一句。 “小咬啊小咬。” 苏书被捏着尾巴拎起来,倒立在空中,本来不清楚秦霖要干什么想摆烂不动,又听见秦霖叫她,于是将蛇头抬高,绷紧肌肉搭到秦霖手臂上,然后再看秦霖。 秦霖眼睛随着蛇的动作看过来,笑眯眯地,“既然选了待我身上就好好待着,知道了吗?” “……”苏书点头。 知道知道。 苏书沿着秦霖手臂上爬,爬到她肩上,用头蹭蹭秦霖脸就自顾自盘着了。 不过苏书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没有什么好预期,毕竟她只是一条蛇,能做的事有限。 她又不能阻止秦霖和苏成之间的交易。 如果她是个人的话。 * 进入盛庄大门,迎宾侍者就立刻迎了上来,将秦霖她们带到提前预订好的包间。 盛庄是一座多功能新型娱.乐城,它集合了包括娱乐餐饮酒店等广泛项目整合,可以说,来盛庄就没有找不到的乐子,满足不了的需求。 为了显示出这座娱.乐城的金碧辉煌,建筑主色调都采用的是黑金色,力求进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对盛庄阔绰场面留有深刻印象,提高消费门槛。 苏书对盛庄有点熟悉,毕竟她来过几次。虽然是和朋友一起。 这时候她十分有眼力见地在秦霖外套兜内盘着身子躲着,外面密集的脚步声和招呼声不绝于耳。 莫名其妙地,苏书觉得这些声音在她耳朵里好像变成了持续了足足十秒的哭喊尖叫般的吟唱,她的身体好像在发热。 滚烫的像火球。 到了a23包间,侍者弯腰鞠躬后退下,赵秘书推开包间的门,秦霖走进去两步,里面的人刷刷站起来。 高善行作为此次见面牵线的人,她先站起来朝秦霖走近,伸手与秦霖握手,“秦总。” 接着她另一只手往后示意,“这是苏成苏总。” 苏成看起来像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带着眼镜,西装笔挺。 他伸手去握秦霖的手,算是打招呼。 “幸会幸会,秦总真是年轻有为。” 秦霖脸上挂起和煦的微笑,态度不远不近。 “幸会。” 许是想让场面变得亲切些,高善行笑了笑,先往屏风后面走去,“秦霖,你真该尝尝这里的茶,我让她们拿的最好的,喝起来清苦回甘。苏总先前也喝过,也说好。” 苏成哪能不知道高善行这是在给他引出共同话题拉进和秦霖之间的关系,好让接下来的谈判更好进行。 苏成也笑笑,道:“是的,而且我那边存了些新鲜的雨后新芽,如果小秦总要的话我回去后送点给你。” 秦霖睨他一眼,唇边弧度微敛,语气未变。 “不用。” 高善行表情一僵,皱眉望向苏成,不语。 先前说的好好的,避免叫小秦总这个称呼,怎么一下就忘记了。 秦家先前是秦双梅在掌控,这时候喊的秦总是在喊秦双梅。而对于当时刚接触秦氏事务的秦霖,大家自然便喊她小秦总。 不过自从秦霖和秦双梅关系因夺权降至冰点,秦霖获胜后,也就没人再叫秦霖小秦总,毕竟秦双梅都下位了。 等都坐下后,自觉救不了苏成的高善行为两人斟茶,袅袅热气从茶壶嘴里倾泻,溢满茶杯。 秦霖才抿了口茶水,苏成开门见山,“我想小秦总应该也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有极大可能才会赴约的吧?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在先前的合同基础上,我会再送一块适正区待开发的地,希望你收下。” 秦霖睨他一眼,忽然问:“有多少可能?” 苏成一愣,“什么?” 秦霖笑了,只在脸上,眼里一片平。 “我说,你心不诚。” 苏成:“秦总没必要这么说话吧?” 秦霖:“你诚心不够,拿了你的东西还要应付来自东西真正主人的诘问可能,相当于要帮你洗白你对这些财产的所有权。” “都是一手钱一手货的交易,你为什么要我承担额外风险呢?” “虽然温然女士常年定居国外,但苏总你不是更清楚吗?她不好应付——”话到这里,秦霖突然停下。 手探到兜里面,滚烫的蛇体温度让秦霖不觉皱起眉头,她拨动蛇,蛇不为所动。 秦霖起身打算暂时离开,也好给苏成留下点时间考虑。 “二位,失陪一下。”她摇铃将屏风外面站着的侍者招来,起身离开。 苏成一些隐秘的心思被戳破,暂时没出声,不过他也舍不下那些财产。 他朝秦霖开口:“那你要我怎么做?” 秦霖才刚跟侍者说完要找个宠物医生过来的需求,行至门前,听到此话,她说:“我当然会考虑,不过要苏总你先考虑考虑。你不急,我当然也不急。” 说完,秦霖就出去了。 苏成死死抿唇,终于,他转头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高善行喝了口茶,“你的筹码不够。” * “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客人请随我去四楼,宠物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秦霖微绷着脸,尽力用平和的语气说:“小咬很烫,应该发烧了。” “是条蛇。” 秦霖不清楚这么小的蛇能不能在大病下存活下去。 “好的,宠物医生已经在四楼等着了。客人别着急,我们这里的员工都是非常专业的。”侍者看了下手上的信息屏,道。 好在,等到了房间后,苏书身体上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只是精神气没有来的时候那么足。 很快检查过后,医生给出答案。 “宠物没事,可能是待在狭小空间时间过长,又闻到许多陌生气味后所造成的应激升温。又或者是接触了高温物体。”医生也只能根据客人的描述再结合自己的所学解释,既然宠物没事,那第一要务就是安抚客人情绪,这是盛庄的宗旨。 秦霖沉默片刻。 她明白,或许是她将小咬放进兜里太长时间导致的。 敛下眼帘,秦霖望向台上焉哒哒的小蛇,过去用指背触摸蛇温度,蛇已然恢复正常。才道:“四十分钟后我来接它。” 苏书虽然身体莫名其妙烫了一下,不过她人还是清醒的,刚才的谈话她都听了个七七八八,她知道苏成拿出贱卖的财产有些都不是属于他的。 现在秦霖还没考虑好,等秦霖回去和苏成达成合作,以秦霖的权势就无力回天了。 苏书仰起蛇头,一口咬住秦霖的手指,想像之前那样将整个身体缠上去,让秦霖带着她一起。 秦霖将蛇挪下来,道:“我很快来接你。” 苏书:“……”。 很快是多快?难不成是来接她的时候合同签名刚干透了的那种快……吧。 不要。 但苏书还是没拗过秦霖,她眼睁睁看着秦霖走远,心里急得要冒火。 好在盛庄带着宠物的人不少,宠物室内几声狗嚎猫叫瞬间引走了人注意,苏书又是一条白色小蛇,偷偷爬到角落谁也没发现。 于是趁人不注意,她偷偷从门缝中溜走了。 盛庄的房间位置构造复杂也不复杂,好在苏书先前来过好几次,要想找到a23包间还是非常轻松的。 只不过她好像暂时忘记了现在自己的外貌。 当第三个人对着她尖叫并拿着周围拿的到的东西砸她,并要侍者过来赶走她时,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肃性。 她应该换条路,比如员工通道什么的。 沿着地毯边缘跑就好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4、合同? 苏书当即改换了路线,在这条少有人走的廊道里穿梭起来。 或许是盛庄对员工的要求很严格,连走廊也放了落地的仪容镜,苏书经过这镜子时被吓了一大跳。 她看到自己上方跪坐着一个巨大的人,甚至还光着身子。 镜中的蛇就站在那人膝盖中心,不过人影是虚幻的,蛇身是实的。 人脸上露出的表情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骇然,脸也一样,苏书再熟悉不过。 是自己。 苏书也清楚,之前自己照镜子时可没有出现出现这种情况,除非…… 福至心灵。想到这个可能,苏书心跳加速。 她要变回来了! 但是镜子里的自己是赤裸的,如果真能变回来,她需要先找件衣服。 盛庄有酒店服务,酒店区域就在走廊另一边。苏书立刻转身爬向那边。 现在是下午两点,清洁工打扫套房的时间,苏书看到开着的门就偷溜进去。她活动在清洁工的视线盲区,在细小夹缝中爬行,最后钻进小开着缝的衣柜。 衣柜很大,塞她一个绰绰有余,新换的睡袍睡衣在里面挂着,下摆被柜子里面多出来的人挤得堆叠着。苏书抱着手臂,身体接触到衣柜木材冰冷的温度,刺激又陌生。 她在衣柜里伸手,将厚实的睡袍拿下来,窸窸窣窣地将睡袍套到自己身上,最后将腰间系带一拉,腰部收紧。 推柜门的动作一气呵成,但抬眼却撞见穿着黑衣的清洁工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对方手里攥着扫把,做足防御性姿态。 “啊啊啊!!”是一声亢长的惊叫。 苏书慌慌张张,她伸出手指放唇前,试图示意对方安静。 “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求你了,你不要叫,拜托拜托。” 苏书脑子一团乱麻,她又对女人道:“事情是有原因的,我不是小偷也不是变态!” 对方连连后退。 “我是住这的……客人!”直到苏书想出来这么个借口,她才看到对方情绪稍稍稳定了些。 太好了,多谢盛庄客人至上的企业文化。 苏书立刻圆自己刚撒的谎,“我是vip,今天入住。刚进门衣服就脏了,所以顺便换一件,而且我喜欢在柜子里面换。” 硬着头皮说的这蹩脚借口,苏书都不知道对方信不信,而且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她更像变态了。 她咬唇,然后补救:“你还是叫经理来吧,我记得她们那里录了vip客户的指纹,有信息的。” 话音刚落,清洁工心里就安定多了,毕竟这确实是盛庄确认客户身份的流程之一。 她点头,打算出去,但还没出去就被叫住了。 “等等,请经理过来的时候帮我带一整套衣服过来,和外套。刷我账户就好。快一点。” 女人道:“好的,小姐,我马上去叫经理。” “谢谢你。”苏书松了一口气。 等人离开后,看着四周装潢,到处点亮的主灯副灯,苏书竟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抓着浴袍领子,苏书跑到镜子面前,镜子里面女人头发披散,稍微有些乱。一张脸白皙,面中红润,一双眼睛亮而圆。 腰间系带被她扯得很紧,有些呼吸不过来,她抓着带子松了松,又理理刚才在柜子里没整理好的浴袍细节。 很快经理就赶来了。门被轻轻推开,经理提着一个品牌口袋,过来。 苏书转头向那边望,经理认出来她,点头朝她致意。 “苏小姐,抱歉给你带来了点麻烦,我马上给您办入住手续,还是十天吗?” “谢谢。”苏书开口道谢,她接过经理手里的口袋,说:“麻烦你了,钱从我账户里面划就行。” 脸皮臊得慌,苏书感觉很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没经过正常流程。 她一只手捂住滚烫的脸,对经理说:“你先出去吧。” “好的。” 待到这房间只剩下她后,苏书翻了翻口袋里的衣服。很好,是一套的,懒得搭了。 虽然少点什么,但都是小问题。 现在要阻止秦霖和苏成签合同,绝对不能让苏成得逞。 用最快速度换好衣服,苏书用皮绳将头发卷几圈挽在脑后,最后穿上外套,推开套房的门就立马赶往a23包间。 * a23包间,等秦霖回来之后气氛就不对了。 经过高善行的提点,苏成才意识到自己给出的条件竟然不能让秦霖满意。 而秦霖这个小辈竟然还试图威胁他。 苏成有些不爽。 但急于将苏书财产卖掉,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再次让步。 “不够。” 秦霖直白道。 包间黑木圆桌上,沏好的茶早已冷了,里面的茶叶香闷死在冷水下,一点动静也无。侍者在高善行的示意下换了一壶滚烫的,仔细听都能听到里边泡冒出来。 高善行给僵滞的苏成倒茶,杯中的热气上窜,使他往外冒汗。 她权当一名沉默的中间人。顺手给秦霖倒一杯,高善行倒是发现秦霖脸上表情并不好,或者说这与秦霖平时的谈判风格大相径庭。 恐怕这次谈不拢。 心里已然有了定夺,高善行决定不掺和。 而秦霖又开口:“苏总你考虑的结果就是这个的话那我应该马上离开,毕竟我的时间有限。” 苏成:“我已经够让步了!” 秦霖指尖在桌上有规律地叩响,不语,但态度表明她并不满意。 “做人不要太贪心。”苏成心头略有烦躁,他没忍住以长辈口吻教训面前这个与他相比还很年轻的小辈。 秦霖忽然笑了一声。 贪心的到底是谁? 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忽然屏风外面一阵嘈杂,侍者阻拦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等等!你不能进来!这里是私人包间。” 苏书弯腰从侍者张开的双臂一下就窜出来跑向屏风后面,中途推了把屏风,屏风连连歪了好几下,将近要倒的样子,让侍者来不及拦她,只好去扶屏风。 呲牙咧嘴地喘着气,苏书直起身,当着三人的面,大声道:“不准签!” 她喘息着,白皙的脸漫上运动后的樱红,眼睛黑黑圆圆的像小动物。 “你怎么在这儿?” 当苏成看清是谁后,勃然大怒,积压已久的郁气爆发,拍桌而起,“不对,谁让你进来的?谁允许你进来的?!” 他转而看着侍者,呵道:“你们做什么的?随便放人进来!!” 苏书没管,只是道:“我就是在这儿,你拿我的东西去卖,我同意了吗?” 或许是知道谁才是这场谈判的主导者,苏书扭头望向秦霖,当触及到对方眼睛时眸光闪了闪,又错开视线。 “秦霖……总,出让人写的是我的名字,我不同意合同无效,你签了也是白签。” 秦霖将视线放在苏成身上,不语,却给人莫名压力。 苏成对着苏书吼:“你在这乱说什么?”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经过这一遭,这桩买卖肯定是没机会了。本来秦霖对需要处理这些后续事情感觉麻烦才迟迟不同意。又看准了只有她有能力将这些财产合理从温然手里吃下。才狮子大开口敲诈他。 苏书这样出来搅浑水,本来就麻烦的事更麻烦。 苏成面容冷峻,他对秦霖和高善行道:“让你们见笑了,我先带着我女儿回去了。” 苏书见苏成走过来,立刻排斥道:“谁要跟你回去?我自己会回去!” 苏成深吸一口气,“行,那你就自生自灭去吧。” 说完苏成甩手离开,剩下包间里面秦霖和高善行好整以暇望着苏书。 迟来的尴尬将苏书包围,她向高善行半弯身子一下,“高姨,我先走了。” 搅黄了苏成的事,目的达成。 高善行笑容和蔼:“去吧,和你爸好好聊聊。” 没看秦霖,苏书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 高善行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侧头,问秦霖:“苏成拿出来交易的是苏书的财产?” 秦霖:“也许。” 高善行:“……”。 “别看我,我不清楚。”秦霖站起身来打算走,“走了。” 毕竟她这边得到的是苏书生死不知的消息,不知道苏书还活着。 高善行:“你也不是好东西。” * 苏书一瘸一拐走出来,刚才跑得太着急扭了下脚,脚腕肿痛。 虽然成功了,但是苏书心底还是不痛快。不仅因为那些莫名其妙在她名下的财产,还因为她在秦霖面前好像还是占下风的。 明明给对方当宠物时都不怎么怕都脱敏了,结果变回人后与对方视线相对那刹那心底还是犯怵。 苏书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难不成秦霖真成了她心理阴影,自己被她驯化了? 扶着墙,苏书猛然摇头。 绝对不行。 她和秦霖以都没关系,那段“屈辱”的宠物史从从今以后就化为灰烬了。 经理送来的鞋子跟不高,五六厘米左右,但扭到脚的苏书还是觉得很疼,脚腕酸酸胀胀的。于是她蹬掉鞋,光脚踩在地上,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不过总比穿着高跟走路好多了。 将鞋拎起来,苏书打算直接走,但她起身走了几步,行动间里面衣服布料毫无阻挡地和胸前摩擦,怪异得让她想哭。 忘记跟经理说连内衣一起带过来,刚才又着急去a23,情绪比身体感受浓烈,现在事情解决,自然身体细微的不适都很显然。 自己还拎着双鞋。 看起来肯定很怪。 想到这里,苏书咬着唇瓣,视线从正前方开始往周边瞧,却没想到一扭头发现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烟灰色衬衫的女人。 身子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墙,苏书假装没看见她。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5、“灰姑娘” 脚步声越逼越近,就在苏书以为这声音只是经过时,声音在她旁边笃停。苏书恨不得心跳也快停了。 盯着墙上那些复杂但又复制粘贴般的花草纹路,图样缝隙组成几个“别看我”的字,苏书内心祈祷秦霖快点走。 “……”秦霖抱着手臂看面壁思过的人,没动。 本来不想上前,但看对方一副避之不及的样,来了一点兴趣。 秦霖就这样环胸抱臂,想看看苏书什么时候才停止掩耳盗铃。 没等多久,倒是苏书先沉不住气,她转身,松手将鞋掷在地上,鞋跟敲在厚实地毯发出闷响。苏书声音里夹着点高昂的怒气。 这叫先发制人。 “你跟着我干什么?” 秦霖比苏书年长几岁,长得也比她高些。 抬头,是高高在上的秦霖,敛下眼来俯视她,瞬间让苏书幻视自己还是条蛇时,看对方也是这样的视角。 女人抱着胸,卷发发尾耷拉着扫过她扣在肘弯的手背,指尖夹着一张名片,红色甲油在指甲上格外显眼。似乎是鞋被扔到地上时发出点声音,她视线往下看,看到踩到地毯上那双白皙的脚,上面的红像雪中央的血。 目测不怎么严重。 收回视线,秦霖将名片递到苏书面前,说:“你名下有一块地我现在还挺感兴趣,你想好了联系我。” 苏书看着名片,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将头扭向一边,“我不会卖给你,你和苏成……狼狈为奸。” 这个成语不太好听,苏书犹豫两秒才将它从肚中墨水里拉出来用。 秦霖忽地笑了下,她眼睛稍眯起来,盯着苏书的眼神很黑,像是锁定一头猎物。 “狼狈为奸……”她将这四个字在嘴里念了一遍,嘴角弧度忽然变大。 苏书瞪圆眼睛,瞳仁里倒映着秦霖美艳的脸和对方虚假的笑。 “小朋友。”秦霖温声道,“是你爸爸先骗了我,明白吗?” 是苏成先说你死了,剩下的遗产全归他。 不过看着小姑娘眼眶微红,眸光水润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秦霖没那么畜牲去刺激别人。 “收下。” “奥。” 这命令般的口吻差点让苏书条件反射般地抬起手接住。就像当蛇时秦霖扔东西让她去捡时的口吻,苏书嘴巴立马就答应了,手反应过来僵在半空立马回收,背在背后。 秦霖挑眉。 苏书从颈根漫上火烧云般的爆红,身体都羞臊到滚烫。 “……” 她还不如是个哑巴呢。这样显得她殷勤得像狗腿子,气势一下就落了下风。 苏书果断摇头,声如蚊呐,“我不要。” 秦霖视线扫过苏书上半身,捏着名片一端将另一端抵在小姑娘胸口,慢慢将名片下滑放进对方胸上的口袋。 不要也得要。 脆弱敏感的胸口隔着两层布料,被一张硬质卡片剐蹭挤压,夏天的衣衫薄,加上外套才没让人看出来她没穿。现在这样一挤压剐蹭,简直要命。 苏书知道对方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不过她也不敢说,怕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变态。 身体颤巍巍的,不舒服,难受。 为什么会忍不住想掉眼泪,好难忍。 苏书积蓄的泪水在非刻意玩弄下终于爆发了,她呜咽一声吸下鼻子。秦霖瞬间感觉到有两滴滚烫的眼泪砸在了自己手背上,接着对方拉住自己的手,直接往手背上咬了一口,两秒钟。 动作上像是在泄愤,但真咬下去只有第一秒是下狠口的。 “你烦死了!” 苏书很快就放开秦霖,她抽出胸前的名片扔到地上,鞋也不穿转身跑拐角去了。 秦霖也清晰看到苏书绯红的脸上那颗硕大的泪珠,泫然欲泣的朦胧双眼。 名片掉在地上,陷在深色地毯中,旁边是被苏书抛下东倒西歪的黑色带跟小皮鞋,它的主人就将它丢弃在这里。 秦霖嘴角弧度收敛,红唇唇线抿得极直。她很少怀疑自己,但此刻又不得不怀疑。 她把人……弄哭了?为什么? 垂下眼帘,手背上凹陷的浅淡咬痕犹存,些许湿润水光开始消迹。 秦霖莫名想起小咬咬她时也是这样,只有第一下重,剩下的都是含着玩。 身后赵秘书上前来,“老板,高总她已经回去了。” 秦霖弯腰将地上的鞋拎起,侧目看赵秘书,“你找个袋子把它装起来,送回苏书手里。” “我去接小咬,你过来的时候把小咬的箱子也拿来。” 赵秘书接过那双黑色小皮鞋,点头:“好的。” * 将脸上的眼泪抹掉,苏书视线落在自己脚背,脚腕的地方有些红。不过最重要的是,她跑得太急,忘记把鞋一起带过来了。 而苏书又想起自己哭着咬了秦霖一大口,天塌了。 秦霖不会报复她吧? 咬着唇,苏书暗想自己冲动。但转念又想,还不是秦霖先挑起的,谁让她那样对自己。 她才不会怕。 脸上滚烫触感未散,苏书觉得自己像是快煮熟的虾,能不能吃另说,反正社死的不能再死了。 苏书烦得要死,她蹲下来抱着头冷静,但外套收得太紧,胸前网状纱巾的布料一直在磨着她。 她把收腰的腰带一松,胸前压力骤减。 苏书一怔,继而开始后悔。 她应该早点把外套腰带松一松的,结果在秦霖面前丢那么大脸。 起身,苏书准备绕一大圈回去。 捡鞋。 不过等她慢慢走回去,到那条她十分丢脸的走廊时。地上哪有什么鞋,只剩一张形单影只的名片被丢在地上。 苏书:“……”。 她的鞋呢? 不会被人丢了吧? 那她岂不是要光着脚回去? 苏书深感绝望。 地上的名片还在那里,秦霖的名字镶在名片最中心,苏书看到这名字就来气,提脚踩了一下。 最后苏书找工作人员要了一双拖鞋,打车回去了。 回去是晚饭时间,当她回到别墅时,眉眼聚满阴云的苏成沉默着,长桌上是口味清淡的菜,侧方坐着的女人年轻,算得上是苏书的“姐姐”。 餐厅安静,落针可闻,佣人低眉顺眼站在一边,除了餐勺碰撞的声音,其它再无。 苏书装作没看见餐厅里的两人,正要上楼,却又被叫住。 “你还知道回来?”苏成将筷子摔在桌上,厉声问。 旁边坐着的苏情手停了下,将筷子放在桌上,不打算吃了。 苏书站定,看着他,不说话。 “苏书你真是胆子大了,跑到我那里来闹!”苏成说。 苏书在心底“呵”了一声。 周围人因为苏成充满怒气的质问而战战兢兢,处于风暴中心的苏书没感觉到,她问:“我做错了吗?” “你没错!?”苏成拍了下桌。 怒意犹如实质,烧得苏成双目赤红,苏书完全不知道公司的情况,每天就仗着当年那件事随便胡闹。 “我错在哪了?是错在没让你卖我的东西?”苏书问。 场面静默一瞬。 或许知道自己确实不占理,苏书的突然出现又在他计划外,苏成深呼吸压抑自己的情绪,坐在主位上黑着脸。 苏书也不想跟他多说,自打十二岁知道真相之后,她就再也没和苏成有话聊。 视线扫过餐桌,和苏情目光对上。苏情看见苏书,对苏书翻了个白眼。 苏书也不想理这个比年龄她还大又同父异母的姐姐,目不斜视上楼了。 苏书走向的是自己的房间,一个佣人小跑着跟上她,嗫嚅半天后开口:“小姐今天是要在家里睡吗?” 话里有话的人总表现得奇怪。苏书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才刚把手搭在门把上又撤下来,她盯着江婶的脸看,上面的皱纹一条一条,没什么变化。 “我的房间怎么了吗?”苏书问。 已经让苏书到房间门口,刚才有很多机会都被自己的犹豫错过,江婶搓了搓手,目光透过门板看向门后边。 “小姐你别伤心。”江婶只是这样说。 苏书疑惑着,她视线跟随着也透过门后,想想再糟糕无非就是东西被搬空或者被砸被找之类,出现什么情况她都不会有任何感情的。 拧开把手,里面灰蒙蒙一片。 “……” 江婶担心的目光看向苏书。 苏书抿下唇,说:“婶婶你可以给我拿跌打药吗?我脚在外面扭了一下。” 江婶点头说好。 苏书才走进去。开了灯,她看到那些被蒙上白布的家具的形状,布上积了层薄薄的灰。 她消失还真当她死了,怪不得苏成会毫无顾忌地找人卖掉她的财产。 掀开沙发上的白布,包括床上和其它地方的。苏书从衣帽间拖出行李箱,那些衣服的位置和她出门前没有任何区别。 随手拿了几件衣物和身份证件塞行李箱里,又从柜子里找到自己另外一部手机,但没电。苏书将手机充着,去换了套衣服。 等她出来时看见江婶正在收拾那些白布,医药箱摆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苏书走过去,说:“不用打扫了婶婶,我今天不在这里睡。” 江婶直起腰,“那小姐要睡哪间房?我马上去打扫。” “不用,我去其它地方。”苏书在沙发上坐下,翻开医药箱准备给自己脚腕擦药。 江婶看着苏书,毕竟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于心不忍:“小姐要叫医生吗?” 苏书憋着口气,“没事,都要好了。” 扭得不重,只在当时比较疼,现在疼劲一过,贴个药贴已经足够。 她快速给自己弄好,江婶在一边看着,也搞不清楚现在情况。 先生忽然让她们给小姐的房间盖上白布,搞得她以为小姐…… 现在小姐回来了,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反正看起来是和先生大吵了一架。 半天,江婶道:“小姐,要不你跟先生好好说说。” 苏书:“……” 好气哦,又不是她的问题。 苏书有些无可奈何,她抬眼看江婶。 “婶婶你还是先出去吧,我换个衣服就走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6、回家 苏书总是听到大多数人对她说要好好跟苏成好好聊聊,服个软这些话,听多了她耳朵都要长茧子。 她不喜欢听。 别人说她叛逆,苏书觉得他们说的对。 收好行李箱,苏书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行李箱就要下楼离开。 大门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苏书看到苏成眉眼阴沉沉坐在沙发上,他旁边是一脸无所谓的苏情。 苏成视线紧紧盯着苏书手里的箱子,问:“你要去哪儿?” 苏书觉得烦,她停下脚步。 “外面。” 这没好气的态度更是让苏成怒火中烧,他拧着眉。 “我不管你去哪里。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盛庄的?谁告诉你的?你妈还是谁?” 苏书握紧拉杆,说:“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 她又不会傻到把事实说出来。 被呛声,苏成气得想摔杯子。每次和苏书说两句话就气得不行,他神经突突跳。 这死丫头还跑到高善行秦霖面前闹,丢脸死了。 但他目的又不是这个,于是生生忍下,冷声问:“行了,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直说,那些东西在你手里待着就是死的,你把那些东西给我,我帮你打理。过来把合同签了。” 苏书:“……”。 抢钱就抢钱,说什么帮忙打理。 “不给,不签。”苏书拒绝。 “不给我你想给谁!你妈?你消失这几天你妈有来看你吗?”苏成激动起来,他额角青筋隐隐浮现。 他对待苏书仍然像小时候一样,用夸张的肢体情绪语言来佐证自己谎言的真实性,模糊话语漏洞。 苏成也觉得苏书还会像小时候一样信他。 苏书:“……” 要不是从秦霖那里听到一些东西,她还真会伤心消失了都没人在乎她呢。 “你好意思说……”苏书看着他,面无表情,“我离开几天你就把白布蒙上当我死了,还想把我东西给卖了。” 苏成一噎。 苏书看他这样,很熟练地想自己该添把火气死苏成了。 “啊!”苏书扯着嗓子叫了声,她盯准离她最近也最贵的水晶大花瓶和拍下的青花瓷藏品,一个直接推倒,一个拿起来砸向苏成脚边。 嘴里也不闲着,“我就是把它们全部捐了我也不给你!” 虽然苏书根本不知道全部是多少。 “——!”碎裂的声音布满整个大厅,那些瓷片像水滴入水般弹起一些来。而苏书趁着现在拖着箱子溜之大吉。 后面传来苏成暴怒的吼声。 “你还不如死外面!” “切。”苏书扯嘴很不耐烦地回应,她提着行李箱跑到大门外面,也没人拦她。 坐上提前叫好的车,苏书一溜烟就跑了。 拿出手机进入w,苏书一下子接收到好多消息。 出事那天她本来是要去和周辛元吃饭的。但后来出车祸又变成蛇的,根本没机会和对方联系,只好就这样放她鸽子。 点开周辛元的小猫头像,苏书立刻收到消息轰炸,她手指按住屏幕不停往上翻,周辛元用消息轰炸她最厉害的是车祸当天。 在第三天只是发了句没事就好。 估计是那天苏成对外面说她没事在家什么的。 之后就像之前那样给她转发一些低质量搞笑视频。 苏书点开粗略看了一百多个,看得她眼冒金星。 周辛元怎么连视频号也这么喜欢看! 忽然车辆刹停,苏书身体往前倾倒,手扶住前方座椅才没倒过去。 头晕晕的。 “到了。”司机利落解开安全带,开车门,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将苏书行李箱提溜出来。 “谢谢。”苏书胃里泛苦水,抬眼就看到司机已经开着车走了,她只看到亮着的车尾灯。 出来的时候是傍晚,车开再快天幕也只剩下点朦胧残光,像烛火一样风吹一次就灭了,剩下凉风习习。 苏书点开对话框,给周辛元发消息。 [苏书:我回家了。] 拉着箱子,苏书走到单元楼下门口,玻璃门上智能锁扫描到住户的脸后自动往两边开启。 她拉着箱子进去,坐电梯上行。 小区设计是一梯两户,苏书搬来这边几个月,都没见另一户有人搬进来,于是她心安理得在自己家门口放东西。有时候连钥匙也随意放在门口柜子里。 七楼一到,电梯门开,苏书拖着箱子拿钥匙开门,进去后她才有时间看手机消息。 [周辛元:!!!失踪人口回归了!你去哪儿了?出家了?怎么连消息也不回?我还问你爸了,你爸说你有事。] [周辛元: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周辛元:将近二十天了!] 最后,周辛元幽幽发了一句: [周辛元:你放我鸽子,你必须请我,我要宰你。] 见她还记挂这个,苏书连行李箱也没放好,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过去。 [苏书:不可以!是我们两个两清了,因为上次是你放我鸽子。] [周辛元:……那你记性还挺好的。] [周辛元:明天去那家餐厅吃焗牛肉吗?我拿我妈超会卡可以免预约。] 苏书本来还想认真跟她说说那次周辛元放自己鸽子的前因后果,但这条消息一出来她瞬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苏书:吃吃吃!我要吃!] 在秦霖那里吃生肉要把她吃成野生动物了。 [周辛元:ok,订好了。要不上一份刺身吧,我记得你最爱吃。] 苏书:“……”。 呕。 [苏书:我想以后我都不想吃生肉了。你吃吧。] [周辛元:?] * 盛庄一楼监控室。 室内几乎被人挤得满满当当。 墙上悬挂着各个角度不同画面的走廊监控视频,其中的主角都只有一个,一条小白蛇。 除了墙上悬挂着的显示屏外,屏下桌子上还放置一台电脑,电脑屏幕上是被放大了的监控画面。 保安的手颤抖着搭在鼠标上,额角冷汗涔涔,他身旁站着个高挑的女人,穿着烟灰色衬衫,一头乌黑波浪长卷发,双眼锐利,面上毫无笑意,气场不凡。 女人后面围站了一圈经理副总和宠物医生,噤若寒蝉。赵秘书提着箱子,紧盯着电脑屏幕,一脸严肃。 出于盛庄保护客人隐私的强烈要求,只能查看丢失的宠物动线。不过秦霖不在乎,她只需要看到小咬在哪里就够了。 监控画面非常清晰。 一点二十一分,秦霖在侍者带领下进入四楼宠物临时照看室。 画面切到房间内,主角白色小蛇在和主人道别,主人离开后还在台上。不过自几声吠叫后,医生暂时离开,小蛇准备从台面爬下去,但掉在了地上。 秦霖眉头蹙紧。 一点三十八分,小蛇爬出房间到走廊上,朝一个方向行动。 接下来的监控画面便是小蛇沿着走廊地毯边缘夹缝爬行,偶尔被一两个人扔东西准备赶她出去的场面。 有人倒吸口气,小心翼翼看了秦霖一眼。 秦霖拧眉。 在场的人不知道,可秦霖却知道,小咬的行动方向和她去a23的路线几乎一模一样,很大可能就是追着她才出去的。 当第三个人尖叫着将手里的东西扔向小白蛇时,它扭身越进了员工通道,行进中在镜子面前驻足看了一会儿,由于蛇太小,监控视频没看清小蛇在镜中的样子。 蛇足足盯着镜子看了两分钟。 监控室内的所有人也盯着这段画面看了两分钟。 随后,蛇拐了个弯。 最终,蛇走走停停后停留在一处开着门的酒店房间,钻了进去。 此时监控时间显示下午一点五十一分。 套房内是没有监控的,于是监控室众人只能继续守着这个监控视角。接下来的几分钟,开着的套房门再无动静,好像真相就此浮出水面。 小蛇误触闯进了这间套房。 事情明朗,但副总又感觉棘手,怎么又牵扯进了一个人。 她犹豫半晌,对秦霖道:“秦总,我们现在就安排人进去找。” “可是这里面才刚入住……”一旁经理开口,却被秦霖抬手打断。 画面里,套房内清洁工出去,而后又一个人进来,大概过了一两分钟,一人出来。 两点零几分,一个穿着小套装的年轻女孩出门,她探头看了看四周,然后迈开腿就开始跑。 秦霖伸手将视频监控画面暂停,高清监控下女孩身上的衣服格外眼熟,秦霖念出她名。 “苏书。” 后面的事就不用再看,套房门被关,暂时蛇是出不来的。 “啊……”副总吞了口唾沫,她看着套房里的人是秦霖认识的,瞬间感觉事情又成了个烫手山芋。 本来以为套房没人直接让人进去找蛇就行,没想到有人,还是秦霖认识的。到秦霖这个阶层,她记得的人肯定不是自己能惹的。而且万一蛇咬到人了怎么办?怎么在保护蛇和人都安全,客户和盛庄关系维护上达到平衡? 想想脑子都要炸了。 她试探着问秦霖:“秦总,我和客人沟通一下,我们先要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进去找您的宠物。” 秦霖“嗯”了一声,不过她忽然说:“小咬胆子小,不会咬人。” 副总:“……”。 看着秦霖嘴边又挂起来的弧度,副总立马认同:“是的。” 她转头看向经理,说:“联系下客人。”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7、外出 睡在床上的苏书是被一阵铃声给吵醒的,她翻来覆去一会儿,还是坐起来,接听来电。 顶着毛毛躁躁的头发,苏书看眼时间,自己才睡了半小时。 其实她是有点起床气的,但不多,通常憋着。 那头是个有些焦急的女声。 “您好女士,您在房间里吗?我们这边可能要对您所在的套房进行安全检查,您方便吗?” 苏书打着哈欠,声音很闷,柔柔软软的。 “方便的,我不在那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在秦霖这个土皇帝的坐镇下,经理连打电话都开的免提,自然秦霖也听见了苏书那黏黏糊糊的声音。 那委委屈屈的语调让她想起先前苏书罚站在走廊里的时候。 不过秦霖一想起苏书就想起对方好像才被她“吓”哭过,泪眼婆娑。 那边经理用眼神询问副总该不该说蛇的事,副总为难地望向秦霖。 说吧,显得盛庄整体非常不专业,随便就让蛇进入客人套房里。不说,秦霖又认识这客人,客人总会知道…… 看她们如此纠结,秦霖温和开口:“说吧。” 她们在手机那头悄声拉扯的时间都让苏书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她听到经理说:“您的套房内不小心跑进了其它客人的宠物,是一条无害小蛇,我们可能会进去看一看,客人不用担心。” 苏书闭着眼睛点头:“不担心不担心。” 脑子睡得一团浆糊,她又想着当时套房内除了自己居然还有蛇,于是好奇问。 “什么颜色的?也是白色的吗?” 可惜话说完她就后悔了,面对经理捎带惊喜地问“你看到它了吗?” 苏书懊恼不已,她声音稍稍高了点,道:“不知道哦,不好意思。” 挂掉电话仍然心有余悸,苏书暗恼自己睡觉睡糊涂了。 要是自己能变成蛇这事被曝光,那自己岂不是会被拉去研究切片? 看来以后要更谨慎。 电话被挂断,监控室内暂时陷入寂静,谁都没有说话。 苏书很不安心地睡下了。 不过很奇怪,她再次躺下时,原先喷涌出来的睡意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书睁开眼睛,她好像睡不着了。 秦霖望着这里的一干人,侧头对赵秘书说:“先去找小咬。” 没觉得蛇会跟苏书有关,毕竟秦霖和她都没多大瓜葛,作为她的宠物蛇,小咬更是和苏书没有联系。尤其是对方看起来还是那种会被蛇吓到的类型,更不会对蛇做什么。 * 次日,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苏书赶到了和周辛元的约定地点。 半空花园。 周辛元今天穿身机车服,下搭半身裙,带了个墨镜显得她又美又飒。 苏书昨天没睡好,没什么精神打扮,头发是简单的单侧麻花辫造型,一身白裙,眼底有淡淡乌青。 她眼尾微微下垂,皮肤白皙,于是衬得眼下乌青更为显眼。 周辛元和苏书隔了一米,她抬手将眼镜摘下来,诧异看她:“你昨天没睡好吗?” 苏书:“……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疑惑着,从包里掏出镜子来,看自己的眼下。 确实,打了一层粉底还能看出来她的黑眼圈。 “哎呀走吧,先进去再说。”周辛元抬眼看了看表,再晚点就踩线了。她推着苏书的肩,将她推进餐厅。 等到了预订的餐位,确定好信息后,服务生退下,两人面对面坐着,周辛元将菜单放下,却见苏书视线仍然黏在上面。 那双眼睛好似发着绿,让周辛元有种苏书好久没吃过饭的感觉。 咦……毛骨悚然。 察觉到盯着自己的视线,苏书抬眼瞬间和周辛元对视上,她沉默片刻。 好像从眼神就知道周辛元在想什么了。 苏书羞恼:“你别看我了!” 周辛元:“菜还没上,要不要点甜品?” 苏书撑着下巴:“点些吧,要小而精,我嘴馋。” 周辛元:“好哦。” 快速将东西点完,周辛元实在疑惑,她看苏书撑下巴,她也撑下巴。 “感觉你好饿,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去哪儿了?跟我说说呗。” 苏书盯着周辛元双眼看,她看到对方八卦但担心的表情。 张了张唇,苏书内心复杂得像从前她怎么看也理解不了的曲谱,周辛元也同样理解不了。 变成蛇然后被另外一个人捡回家养了十多天。说出来谁信? 要不是亲身经历,苏书自己都不信。 犹犹豫豫地,周辛元也看出来苏书不想说,她也不问她去哪了,反而换了个话题。 “你昨天怎么没睡好啊?” 苏书松口气,叉起刚刚上来的小蛋糕送进嘴里,一侧脸颊鼓鼓囊囊的,像仓鼠。 苏书回答:“不习惯。” 周辛元将水推过去:“不习惯什么啊?你不是在家睡觉的吗?” 苏书下意识:“因为没有……” 话说一半,她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连眼瞳都瞪大了。 周辛元:“什么?” 苏苏卡了壳,呆滞着,连语气都变成疑惑。 “……不习惯?” 苏书突然意识到,她现在居然不习惯一个人睡觉。昨晚半夜失眠时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不会还有秦霖不在的原因吧? 做蛇时自从上了秦霖的床,苏书总是盘在秦霖枕头上,人体往外散发温度,又有着好闻的香气,苏书那几天睡得倒是昏天黑地的。 昨晚傍晚睡了一两个小时,但晚上裹着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嗅嗅这里那里总觉得味道不对,温度不对。 怎么从蛇变成人后还有戒断反应啊! 苏书崩溃一下。 周辛元看她态度不对,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的,“苏书,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瞒着我。” 苏书消失的那几天,周辛元很是着急,都要准备去苏书家里一探究竟,却被母亲拦住说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她别掺和。 现在苏书终于出现,提起这几天却是一脸奇怪表情。 苏书抿唇,对上周辛元视线,愧疚起来,模模糊糊说:“就是这几天由于某种原因和别人待在一起,然后昨天回家睡不着了,你别担心。” 周辛元眼睛发亮:“和谁!?” 苏书:“……没谁。” 讨厌的人。 但要说讨厌也很奇怪,之前苏书确实是讨厌秦霖的,但比起来更多的是恐惧,恐惧对方的狠厉。苏书也不喜欢秦霖把她当宠物的态度,虽然她当时的确是个宠物。 “你们关系不好,打起来了?”周辛元观察苏书脸上闪过的一丝抵触情绪,猜测道。 苏书纠结后叹口气:“没有,其实想想我在那待的还不错,都要退化了。” 吃有人喂,觉有人陪着睡,玩也有人陪着,一整天都不用她做什么,连洗澡都不是自己来。 大概是蛇生巅峰了。 可是她真的不是一条蛇啊! 连周辛元都听糊涂了,不过既然没事她就不纠结,刚巧正餐上来,心心念念的焗牛肉一下夺走她所有注意。 苏书也吃起来,当尝到让口腔味蕾都要爆炸的除了生肉以外的味道时,她感动得想哭,毕竟在秦霖那里,她不能吃“人”吃的东西。 周辛元咀嚼的动作一顿:“……” 是挺好吃的,但真有这么好吃吗? 可能是苏书胃口本来就不大,先前又吃过几块甜点垫肚子,焗牛肉吃到一半她就吃不下了,她擦擦嘴,将胳膊搭在桌上,静静看着旁边的玻璃杯。 杯子里面是淡紫色的葡萄汁。 大概买同样味道的香氛回来,她就能睡着了。苏书想。 周辛元问:“我外婆过八十大寿,寿宴在老宅,到时候你来我带你去看那座玉观音,超大。” 苏书“嗯嗯”应着。 但忽然,周辛元说:“到时候秦霖也会来,而且还是“压轴”,如果你想见她我可以……” 苏书瞪圆眼:“我不想见!” 周辛元先是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然后声音沉沉对苏书说:“苏书,你别那么别扭嘛,我之前都看出来了。” 周辛元跟苏书从小玩到大,知她跟什么似的。苏书家庭环境比较特殊,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她几乎是是一个人长大。当然,说的是周辛元不在的时候。 当时周辛元还是苏书的邻居,可惜中学的周辛元由于太皮,被送进寄宿学校,那几年和苏书联系少了。 苏书可能继承了妈妈的浪漫细胞,非常向往完美梦幻。她对完美的追求更多来自于光环,非常容易因为光环而对某人产生极大好感。甚至中途还去追星,不过接触后她就幻灭了。 而秦霖,可能算得上是苏书追的第二个“星”,她比苏书大七岁,是圈子里面知名的家世能力颜值,甚至性格都是顶好顶尖的,她们这批人简直是望尘莫及。 虽然没多少机会接触。不过看秦霖时常笑着,处事大方温柔,看起来人非常好,又受很多人尊敬,真是完美。 而苏书确实被秦霖迷过一阵子。但一切情绪都戛然而止在那天亲眼撞见秦霖威胁别人。 苏书脸色忽然爆红,她捏着叉子的手握紧,忍不住说:“她根本不是那样的……” 秦霖才不是好人,至少不是她想象中的好人。 “等等。”苏书像是想到什么,问周辛元,“你怎么突然提起她?” 周辛元:“奥,因为她在你后面啊,我看到了,不过她离我们还蛮远的。” 苏书:!? 她一惊,不敢置信地回头看。 不远处,秦霖正和一位中年女人面对面坐着,她面色温和,身上剪裁得宜的女士西服显得人精干无比,正和对面人侃侃而谈。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盯着她,秦霖在对方端起杯子喝水时目光看向视线来源。 苏书立刻将脑袋转回去了。 拿叉子紧张戳戳盘里的牛肉,苏书严肃脸,说:“我们走吧,此地不可久留。” 周辛元:“啊?” 苏书敛下眼来。 她对自己的处境非常清楚,做蛇的时候咬秦霖咬得不重无所谓,毕竟那时候她是秦霖的宠物,少说和秦霖有点感情基础。 可变成人后作为苏书,她和秦霖什么关系也没有,莫名咬对方一口肯定会被报复的,苏书害怕承担这种代价,她没底气。 做蛇和做人完全不一样的。 秦霖对她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8、很像 苏书和周辛元面对面大眼对大眼。 周辛元:“为什么?” 苏书:“如果一个人莫名其妙咬了你一口,你会怎么样?” 周辛元下意识:“我肯定给他一拳……不是吧?你咬她干嘛?什么时候的事?” 苏书闭眼睛:“你别管了。” “那我们还是走吧。”周辛元说。 虽然听说秦霖人很好,但面对这样一个大佬,总有种瑟瑟发抖的感觉。 苏书赞同地点头,拎起包起身就要走。 她和周辛元离开,到出口拐弯处,前方站着一个黑衣女士,噙着温和笑意,站在前路中央也不动。 苏书心里咯噔一下。 拦下她们的人是丘真,如果丘真出面的话,相当于秦霖出面。苏书心里想着要完蛋了。 丘真伸手,主要是拦住苏书。 “苏书小姐,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苏书:“……”。 没有也得有,她现在又不是秦霖养的蛇宠,咬人需要付出代的。说不定丘真就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苏书十分后悔,想着死贫道不死道友。苏书让周辛元先走:“你先去吧,我马上来。” 周辛元没认出丘真是谁,她问苏书,“你朋友吗?” 苏书笑:“应该。” 周辛元:“?” 不过她还是去外面等着了。 苏书紧张兮兮地坐在丘真面前,两人面对面坐着。苏书神经紧绷,生怕丘真这个极致专业的助理下一秒就掏出秦霖的伤情鉴定书以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对她说“绝对不会放过你。” 像是看出来苏书的情绪,丘真安抚道:“苏书小姐不用紧张,耽误你时间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昨天在盛庄套房内有没有看见一条白色的小蛇。” “那是我们秦总养的小宠物,如果你见到它被吓到也是可以索要赔偿的。”丘真微笑着。 苏书脸僵掉了,宛若木头。 这好像比咬了秦霖一口还严重吧! 如果秦霖真的要找蛇,怎么可能找得到呢?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毕竟她变回来了。 丘真细致观察苏书的表情,确认有疑后问:“苏小姐是看见了吧?” 苏书结巴了下,“没……” 打死也只能说没看到,要是说看到了她上哪找一条蛇还给她们。 瞬间,两人间一阵沉默。 两人坐的地方是露天的,夏日炎炎,耳畔清风稍抚过,露天吧台那边调酒师动作很快,冰块在杯壁中不停撞响。周围隐隐有人声嘈杂。 半晌,苏书启唇,诚心建议:“不然你们还是重新捡一条吧。” 苏书没有想过自己有多特殊多重要,她想自己做蛇时只是一条普通的小白蛇,对秦霖多有戒备和不满,还爱咬秦霖,也就秦霖奇怪点不扔她。而且听江玲玲说,秦霖养了不止她一条蛇,丢了一条蛇也没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都变回人了,哪里来的蛇给她们。 丘真:“……”。 忽而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对于苏书来说,这鞋跟落在地上撞出声音的规律极为熟悉,在她作为一条蛇时她时常听见。 是秦霖的。 苏书瞬间就想跑了。 秦霖顺手拉了个椅子在矮圆茶几边坐下,她坐姿闲散,却带着不容忽略的强大气场。 “侵占他人财物是犯法的,苏小姐。”秦霖轻飘飘开口,似是在威胁。 听出来秦霖在警告她,原先苏书没底气的都变有底气了,她扭头去看秦霖的脸,看见对方嘴边始终挂着的笑又觉得假。 苏书瞪她一眼,“我又没有拿。” 秦霖不说话,目光犹如实质落到她脸上。 苏书才二十一岁,刚大学毕业,稚嫩青涩,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一双眼又黑又圆,先前看人的时候总是亮着的。 现在看她时倒是不亮了,却稍稍带着一丝愤慨。 秦霖觉得自己有些糊涂,自从昨天起总将女孩和小咬莫名联系到一起。 昨天是咬她的习惯,今天是眼睛。 秦霖慢了语气,“有偿回答。苏小姐你看到我的蛇了吗?” 苏书看着秦霖,看对方闲适靠在靠椅上,坐在丘真和她中间,两腿交叠,皮质的尖头高跟朝向她,以一种非常轻松又让人难以忽视的姿态与她进行交谈。 苏书抿唇,倔倔的,“没看到。” 她不能在秦霖面前露怯。 秦霖:“你确定吗?” 可能由于气场或者资历的问题,苏书总觉得秦霖气场太强,问她话的时候像是带着强制的审讯意味,非常令人不舒服。 和做蛇时的态度简直算得上天差地别。 苏书不太开心,她情绪一向敏感,暂时不会收敛自己的情绪,很快眼眶周边就红了点,。 秦霖一怔,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对于苏书来说有些过分了。 话锋一转,秦霖温和道:“当然,我还想问你,脚上的伤好些了吗?” 苏书莫名缩了缩脚,她吸下鼻子,有些尴尬地回想起当时的场面,她没穿鞋就哭着跑开了。 搞不清楚秦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苏书回答:“好了。” 不过声音很闷,有点吞声。 秦霖搭在桌上的手轻敲,她垂眼看腕上的手表时间,侧头示意丘真拿名片出来,接着秦霖指头搭在名片上,将其推到苏书面前。 “苏小姐没事就好,如果你记起关于小白蛇的任何事,请尽快联系我。”秦霖笑着,笑意不达眼底。虽然苏书嫌疑很大,但她也没有证据证明小咬在她手上。 苏书其实有些奇怪,她问:“如果找不到你还要找吗?” 要不还是跟秦霖说蛇丢了肯定找不到,让她别找了吧。 是真的找不到! 秦霖笑笑,她看着不自觉轻歪脑袋的苏书,直白说:“如果找它的付出超过它的价值,就没必要了。” 目光落向苏书的唇,秦霖唇边弧度收敛。 声音……也像。 苏书愣了下,然后忽然有点生气。倒也不是在气秦霖说的这番评估自己价值的话,而是气自己居然会为这句话有点难过。 可恶,早该知道秦霖不是那么有心的人。 苏书抿唇,拿着包忽然起身,又随便将桌上的名片拿上,道:“我要走了。” 等苏书离开后,秦霖问丘真:“有看出来什么吗?” “有一点比较奇怪。她问我们为什么不能再捡一条。”丘真回答。 苏书是怎么知道小咬是捡来的? 秦霖:“知道了。” 想让一个人开口很简单,威逼利诱而已。 * 等苏书出来,周辛元还在外面等,她将兜里的墨镜戴上,等苏书走下来瞬间窜到苏书面前,苏书只看到她黑溜溜的光滑镜片。 “哇,你眼睛红了哎,没事吧?发生什么了?”周辛元问。 她抿紧唇,忽然觉得有些内疚。 出来她才想起,那个眼熟女人是秦霖身边的助理。 老实说,在发现苏书有将秦霖当偶像的苗头她就应该提醒苏书的。周辛元妈妈其实提醒过周辛元不要去惹秦霖,其他人家里的长辈也多少提醒过她们,不过没人在意。 毕竟她们和秦霖交际圈不同,唯一能见面的场合也只是大型宴会上,她们看着被层层包围的中心人物——秦霖。 可是苏书不知道啊,苏成那老东西哪里会跟苏书说这些。 而且之前看苏书把秦霖当偶像的样子,也不好因为一句告诫就去泼人冷水。 也是没想到苏书会惹到秦霖还咬了秦霖一口。 苏书:“我没事,只是昨天没睡好出来的时候打了哈欠。” 周辛元:“那你咬她她没追究?” 苏书猛然抬眼:“对哦。” 周辛元:“那她说什么了?” 苏书遮遮掩掩:“……什么也没说啦。” 周辛元半信半疑:“奥。” 为了跳过这个话题,苏书特意请周辛元去玩山地车,周辛元神经大条,注意力一下就被带过去了。 玩到下午,两人分别,离开时周辛元又嘱咐苏书:“过两天我来接你去老宅,千万别起晚了。” 苏书问:“那我准备的礼物外婆会喜欢吗?” 周辛苦想了想,诚实说:“无所谓啦,外婆她会收到很多贵重礼物,她看那些都看不过来呢。” 苏书松口气,想想也是。 没人教苏书为人处世,所以苏书每次面临这种时候都表现生疏,生怕出错。 周辛元朝她招手,“我回去了,记得看我分享给你的视频。” 打开手机一看,又是99+。 什么时候刷的?她们排队的那几分钟还是其它零散时间? 苏书:“……知道了。” 她往家走。 但说起家也不是家,琴川居是苏书名下的一套房产,自从成年后她便一直搬到这里来住,同时也陆陆续续将别墅里她的东西搬过来,后面就很少回去了。 她不想看见苏成和苏情两个人。 走着走着,脚步忽然停了。 不远处,苏情拎着个口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她不耐烦地用脚在地上打拍子,看见苏书后停脚,朝苏书走过来。 苏书心情瞬间不好起来。 也不知道苏情为什么来找她。 苏情上前,将手里的袋子递给苏书。 “我不想来,但爸爸让我来给你送东西,是秦总送给你的。” 苏书内心有点疑惑,不过她绷着脸,说:“奥。” 接着她接过口袋转身就要走。 不过却被苏情喊住。 “等等,他还让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跟秦霖攀上了关系?还有考虑考虑把合同签了。”苏情一板一眼地转述苏成的话,完全不是苏成想象中那好言好语又劝又骗的样子。 她懒得跟苏书多交流。 苏书炸毛:“关你们什么事,我才不会签。” 超烦!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9、过去式 或许是被苏书剑拔弩张的态度刺激到,苏情非常不满。 她看着苏书的眼睛,道:“你对我喊什么?是我让你签的吗?我拿了你什么东西,那些东西难道不是我该得的吗?” 苏书不想跟苏情吵,那些东西早就是过去的事了。 就像恶俗的豪门狗血戏码一样,一个屋檐下住着一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姐妹关系势同水火。 苏情是非婚生子,甚至要比苏书这个婚生子的年龄还大,不过苏成没出轨,他是骗婚。 为了和温然结婚,他抛弃苏情的妈妈。同时也欺骗温然自己的感情史一片空白,自己专一深情。 温然向往浪漫爱情童话,和苏成结婚几年后发现苏成的过往,果断离开,她接受不了欺骗。 而苏成干脆把另外一个女儿接过来,也不怎么管。毕竟在他看来,自己改变了苏情贫困的生活环境,让她来富人区生活已经够对得起她了。 苏情讨厌苏书,她隐隐认为苏书母亲拆散了她父母,所以她一家才不能团聚。 苏书也讨厌苏情,她讨厌这个突然出现的所谓的“姐姐”,但她最反感讨厌的还是苏成,讨厌苏情或许是顺带。 毕竟总不能苏情讨厌她她还上赶着去。 至于苏情以前拿走的那些东西,也只是些玩具或者衣服之类的东西,苏书以前很小,或许很在意,现在不在乎了。 她看着苏情:“所以呢?” 苏情冷笑一声:“所以不要显得我欠你的,是你欠我的。” 苏书:“……”。 已经不想跟苏情说话了。 苏情一直觉得是温然破坏了她妈妈和苏成的感情,对苏书也是敌意满满。和她吵架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苏书是易哭体质,泪腺堤坝像是棉花糖做的,随便碰到什么就化掉了,泪水瞬间决堤。 她宁愿憋着不和人吵架也不愿意在吵架的时候飙泪,平白无故落下风。 苏书深吸口气,平复心情。 “你走吧,回去告诉苏成,我不会签的。” 说完,还不等苏情做出任何反应,她转身就跑进小区里。 等进了电梯,苏书才将那口浊气吐出来,她用手搓搓自己的脸。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苏书打开口袋,里面是一个鞋盒。但她并不清楚秦霖为什么给她送这样一个东西。 拿钥匙打开门进去,苏书才有时间看盒子里装了什么。她将将盒盖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 苏书:“……”。 这不就是昨天她穿的那双吗? 秦霖她什么意思…… 怪不得她回去找鞋什么也没看到。 有些恼怒,苏书一下将盒子盖上,连同袋子一起,将它塞进玄关柜子底下。 蹲在柜边,也许是将鞋塞进去的动静太大,柜子震颤两下,放在台面上的包本就不稳,此时翻身掉下来,直接砸到苏书面前,里面的东西撒落一地。 那张名片也掉出来,落在软绒毯上,苏书看着名片上面隽秀的烫金名字——秦霖,陷入沉思。 她可没忘记秦霖那番威胁的话。 苏书感到头疼,将名片捡起来扔垃圾桶里。 世界上已经没有叫小咬的蛇了,秦霖再怎么找都找不到的,怀疑她也没用。 而她也会把她曾经变成蛇的这一段历史藏好。 苏书坚信变成蛇的日子已经是过去式了。 * “她不签?怎么又是这样,你是不是没有好好跟她说?” 别墅里,苏成皱着能夹死一只苍蝇的眉头,质疑的目光看向站在她面前的苏情。 虽然苏书这几年非常叛逆,但苏成对苏书的印象还是小时候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的那个小孩,没有其它。 而苏情,也算得上听话,不然也不会把她带过来。 苏情麻木脸,她没看苏成的眼睛,视线落向他身后华贵的窗帘,上面的料子她以前不会有机会接触到。 苏情开口:“反正她就是这么说的,说什么也不签,不同意。” 她表情木然,眉眼间带着烦躁。 苏成:“你是不是没按我说的劝她,就算哄着骗着也要让她签,你知道吗?你得跟她好好说,你是姐姐知道吗?” 良久,苏情说:“……她不签我能有什么办法。” 有些恨铁不成钢,苏成先是“啧”了一声,他看着站在那里的苏情,打量她身上的衣服。 “那她怎么会和秦霖认识,你问了没有?”苏成收回视线,看苏情。 秦霖作为后起之秀,手段狠厉,让人忌惮。苏成本来想着苏书失踪可能死亡的这段时间,先把温然留给苏书的财产找漏洞卖掉补公司窟窿。但也只有秦霖能在温家,温然手里“保住”那些财产,于是苏成才找高善行牵线搭桥想把这些东西卖给秦霖。 要是温家发现了也与他无关,肯定先会跟秦霖打擂台,他渔翁得利。 他拿出的东西足够吸引人,就算秦霖发现他的目的,按对方的态度还有合作可能。不过没想到苏书会突然出现。 苏书那个不孝子又不愿意签合同将财产给他,如果苏书直接将财产卖给秦霖,他得不到任何东西。 她们到底什么关系? 苏情:“不知道。” “你没问吗?”苏成皱着眉头,道。 苏情看着苏成的脸,自己的脸与他有四分相似,不过自己更多的是像妈妈。 但就这三分也足够让人恶心了。 心头忽然涌上厌烦,苏情说:“问了,她说不知道。” 苏成要被这个不会变通的女儿气死,“你不会好好跟她说话吗?” 苏情:“我跟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你现在住的房子,穿的衣服,吃的东西哪样不需要钱?花的都是我的钱!你要是不听话就给我滚出去!”苏成彻底恼了。 人大多时候生气时会失去理智口不择言。苏情几乎冷笑起来,“你要是破产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我就像我妈一样在超市工作啊,我又无所谓,我怕什么?大不了我回筒子楼里去租房住,反正我和我妈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花的都是你的钱?” “行啊你,你翅膀硬了。”苏成气得将桌上的茶杯抓住,狠狠往地上一摔。 “你是想和你妈一样死得早了对吧?” 苏情的母亲是个普通人,在超市收银,遇见苏成后瞬间坠入情网。但在生下苏情没多久苏成就抛弃了她们。 苏情母亲忧思成疾,又为了要养个孩子到处奔波,身体垮得不成样子,最后早早去世。 亲戚们互相踢皮球,最后想起苏情母亲的话将苏情直接送到了苏成面前,让他负责。 茶杯“砰”一下碎裂成渣,瓷片飞溅。苏情仍在冷笑。 话音刚落,苏成像是意识到苏情对自己还有用,他沉默片刻,缓和语气,道:“公司情况再差也比你打一辈子工强。你要是好好听话我也能养得起你,苏书手里的钱也应该是我的,我养她那么多年她应该孝敬孝敬我。” “她没有你听话,以后我的钱和公司说不定是你的。你不是为了我去找她,你是为了自己。”苏成沉声开口。 “明白吗?”苏成说。 苏情眼里很冷,不过最终她还是垂下眼睛。 “我知道。” “过两天曲家那边有宴会,到时候我带你过去,你遇到苏书就劝劝她,我也会跟她说。知道了吗?” 苏情“嗯”了一声,接着转身打开书房门离开。 * 周辛元是唯一知道苏书很多事情的朋友,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中间分开过几年,但苏书非常相信她。 面对自己差点被卖掉的地,甚至还有其它,苏书不知其来源,于是她将事情删改一些,跟周辛元说了下。 希望周辛元可以帮忙。 隐去的是苏成瞒着她趁她消失就要将她名下的财产卖掉这事,她只说她发现了她名下有多出来的财产。 苏书莫名不想说出来,她觉得说出来可能会让周辛元觉得她可怜,她不想这样。 周辛元这个二代是正经被家里培养过的,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应该是你家里人留给你的信托财产……”说着,周辛元顿了下,斟酌道:“可能是爸爸或……妈妈。” 妈妈这两个字她说的非常犹豫,毕竟她知道苏书很少提起自己的母亲,也许母亲的离开是她心里一根灼热疼痛的刺。 苏书愣了下,默默说:“奥。”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妈妈会给她留东西,就像这些年来那些被她堆在角落不敢拆开的礼物。 也许都一样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0、蛇呢? 曲家祖母寿辰在曲宅操办,只前两天接待宾客。 苏书跟着周辛元一起,周辛元没什么规矩,她也没什么规矩。两个人送完礼物说完甜话后就自由了。 在周辛元孜孜不倦请求下,那尊被放到庙堂里的玉观音像也打开权限,不过只能让她们两个看半小时。 曲宅古香古色,有几百年历史,庙堂更是充满了岁月痕迹,苏书跟着周辛元一进到这里,望着那边的凉亭假山花园以及木质长廊,苏书总觉得自己像是穿越。 曲家庙堂灰黑砖檐,十分肃重,说是庙堂更像是祠堂,周辛元外婆会在那里供奉菩萨。 放玉观音的地方在庙堂侧,那尊近一米五的玉观音被放在最中央,用玻璃隔罩,两个人只能远远地看,标识需离三米远。 观音的玉质极佳,在幽幽自然光下泛着莹润色泽,苏书莫名感觉熟悉。 见她一直在看,周辛元得意问:“很漂亮,对吧?” “嗯。”苏书点头。 “但可惜等上供台后就不能随便看了。”而周辛元话语中带了点可惜,她看苏书疑惑表情,解释道:“因为做完仪式后再见观音必须先拜,很麻烦。外婆说的。” “外婆是信这些佛……的吗?”苏书视线匆匆略过面前的观音像,问。 周辛元有些踌躇:“其实我也不清楚,反正她们很忌讳这些啦。” “看完了,我们还是走吧。”从进来后,苏书便感觉空气有点闷,于是她对周辛元说。 周辛元痛快答应,“好啊。” 下午四时,周辛元带着苏书去喂荷塘里养的锦鲤,苏书手里捏着鱼食正洒得欢快,周辛元就被叫了过去。 于是苏书继续喂,她手里的鱼食还有大半。 周辛元走时跟她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苏书也跟她说把鱼食喂完她就走。 只不过只喂了半小时,苏书就嗅到危险的气息。不过与其说是气息,不如说是声音,她听到了熟悉的人类脚步声。 这频率她在做蛇的时间听过,做人的时候也听过。 秦霖! 苏书养成了如此敏锐的听觉,她在池塘边蹲着,猛然站起来,想跑。 当然要跑,那天被秦霖威胁了一句,要她想出小白蛇的下落。问题是她就是那条蛇,蛇消失她就出现,她出现蛇就消失了,任谁想都会把蛇和她联系到一起。 指不定秦霖就觉得她把蛇拿走了呢。 但蹲得太久,起得太猛,苏书站起来一阵头晕眼花,往前踉跄两步又蹲下来。 身后人已经走近,苏书不想面对现实地捂住脸,埋在膝头。 她蹲着,又有意缩身子掩耳盗铃,于是蜷在那里小小一个。 秦霖站她身后,姿态闲散,居高临下地俯视苏书,垂眼看对方挽起的头发和白嫩后颈微微凸起的那块骨头,上面有颗小痣。 她俩就这样僵持半晌,久到苏书都感觉自己变成了她怀里抱着的鱼食的味道,腿也酸起来。她想秦霖应该走了。 又没看到她正脸,只看到一个人蹲着当然是直接离开了。 苏书又悄悄站起来,但蹲太久,她腿僵得不像话,吃了刚才的教训,她慢慢站起来。 腿麻麻的,针扎一样疼。 咬着牙悄悄跺脚,苏书好受一点,她才刚迈步出去,忽而背后一道声音响起。 “你好像在躲我?”秦霖盯着面前人,道。 苏书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秦霖居然真的在这里。 她声音很低,“没。” 只是害怕。 秦霖威胁的那句话她记得很清楚,要是秦霖怀疑上她,认定她和蛇有关系就完蛋了。虽然做蛇的时候秦霖对她还挺好的,但她现在只是个和秦霖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 所以万一被秦霖打打杀杀了怎么办。 秦霖抱着胸,从后面走到苏书面前来,盯着她。 “没有?”秦霖声音加重,又轻弯下腰,试图看对方眼睛,提起之前。 “那苏小姐想起那条小白蛇的下落了?” 苏书没敢抬眼,只是将头侧过去,摇头否认。 “没有。” 她微微颤动的睫毛被捕捉到,秦霖稍直起身体,对苏书感到诧异。 这样胆子小的一个人还会撒谎吗? “你在骗我。”秦霖弯着唇,下了定论。 她语速缓慢,带着笃定,落在苏书耳朵里跟死刑没什么区别。 苏书:“……”。 啊啊啊啊啊! 镇定,秦霖没有证据。 苏书下定决心,去直视秦霖眼睛,打算义正言辞说出那句“你没证据,这是污蔑。” 她抬头,却对上秦霖冷淡目光,不过对方表情竟是温和的,唇是挂着若有若无笑意的。 苏书听到秦霖说。 “已经给了你几天时间考虑,我的耐心很有限,现在该给我答案了。” 敌人气场太强大,苏书被压得喘不过气,她本来打好的草稿也念得磕磕跘跘的。 “你……没、没证据……是污蔑。” 秦霖盯着她,挑眉。 苏书说完才有一点微末的底气支撑她直视秦霖。 然后她便听到秦霖道: “你难道不知道酒店走廊有监控吗?我的蛇进了你的套房,就再也没出来。整个套房都被搜查过,没有可以让蛇出去的缝隙,但我们没找到它。” 秦霖靠近苏书,凑近,她身上的香气扑面而来,苏书差点都恍惚了。 怎么,怎么有监控啊。 秦霖声音稍厉了点:“所以你还不告诉我实话吗?我的蛇呢?” 苏书委屈:“……我不知道。” 如果我说蛇就站在你面前你会信吗? 她声音怯怯软软,声线几乎与梦里的小蛇重合,秦霖看着苏书,忽而叹口气,原先想着的威逼手段也没办法使出来。 只能让她自己说。 “你跟我去盛庄。”秦霖口吻稍稍强硬起来,尽管表情没彻底冷下去,但苏书看对方跟看阎罗王差不多。 她气起来,声音稍大了些。 “我不要!” 秦霖没说话。 苏书刚充完气的胆子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瘪下去。每次秦霖一不说话她就犯怵。 最后。 苏书:“……我去的。” 秦霖挑眉,忽而觉得苏书这一脸不服气又没办法的样子很有趣,她唇角翘起来,对苏书说:“好好跟着我,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苏书乖乖点头。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之前还能踩秦霖身上,现在只能秦霖说什么她答应什么。 苏书感到世事无常。 秦霖转身,苏书又乖乖跟上去。 中途苏书视线看向周围,又回来看走在前面的高挑女人的背影,试图找机会开溜。 才不会听你的。 苏书乖乖跟着她是出乎秦霖意料的,不过当秦霖转头回看她时,却发现小姑娘正东瞧西瞧,脸上藏不住事,一脸想跑的表情。 “……” 苏书对上秦霖视线,被秦霖抓包了。 心落跳一拍,红云瞬间从耳廓扩散开,苏书朝秦霖尴尬笑笑,或许是长相问题,她这样笑起来唇弯弯眼也弯弯,出奇地乖。 秦霖也温和地回她一个笑容,然后扣住她手腕,将她带着往前走。 苏书:“欸?” 秦霖走得快,苏书跟不上,几乎是被拽着小跑,又挣脱不开。特别是认识秦霖的人就不少,上来和秦霖打招呼,又用惊讶的目光问她是谁,秦霖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带着笑容回复她们。 “抱歉,有要事。” 有的人竟然会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苏书有点崩溃,她又急又气。 因为超丢脸! 苏书其实有点好面子,她从前就不喜欢让人看她,因为那些人总会提起来她家怎样怎样。当然现在也是,秦霖在前面稳稳地走,她被拽着,有人在看她们。 “你、你慢点。”苏书声音都颤着。 秦霖放慢脚步,苏书松口气。但远远就见苏成和苏情的背影,她内心惊叫一声。 她丢人的时候绝对不能让讨厌的人看见! 苏书:“你快点放开我!” 秦霖睨她一眼,没说话。 苏书急得要哭,眼见那两人要过来了,她干脆对秦霖说:“那你走慢点!” 接着她空着的手上前抱住秦霖胳膊,侧脸也贴在秦霖手臂上,几乎背过身去躲着迎秦霖面上走来的两人。 苏书整个人都贴上来,脸颊肉挤着她胳膊,抱她手很紧。 秦霖原地停下。 她生得美艳,别人一眼看过去只记得她的脸,又加上苏书将脸藏着,别人只知道秦霖身侧有个人,不知道是谁。 苏成和苏情又是带着去找人的目的,苏成和秦霖简单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过了两分钟,秦霖轻轻笑,说:“她们走了。” 苏书将头抬起来,眼中雾蒙蒙的,一下离秦霖恨不得八丈远,要不是秦霖拽着她,她早跑了。 又被秦霖拽着走,苏书吸鼻子。 秦霖我讨厌你。 不过抬眼一看秦霖手臂外侧的精贵布料有两个深色的水印,苏书又不敢说话了。 刚才她在上面抹泪来着。 秦霖忽然对她道:“上车。” 丘真也在一边笑眯眯地:“下午好,苏小姐。” 苏书:“……下午好”。 下午一点也不好。 秦霖让她去盛庄肯定是让她去找蛇的,怎么可能找得到,除非她变回来。 变回来更不可能……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