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败家福晋》 第六二七章、舒颜的盘算 如今的福康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了,年逾四十的嘉勇公爷周身上下一股子巍巍之势,大有睥睨一切的孤傲。 他也有这份资本孤傲,就如当年三贝子出走,他一气之下,直接要求皇后姐姐赐他女儿免选。 但如今…… 福康安终究是有些后悔了,若他当年不是那么急躁,若是再仔细斟酌一下,或许舒颜着丫头就不会这般命苦了。 今日,纯郡王来了,与他说了好一番话。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与其让颜儿再度低嫁,还饱受不贞非议,到不如许给三贝子做侧福晋。 侧福晋…… 这个位置,若换了从前,福康安必定要恼羞成怒!我福康安的女儿,唯一的掌上明珠,谁敢让她为妾?!侧福晋虽然能够上宗室玉牒,但说白了,不过就是贵妾罢了! 但如今……今非昔比啊! 颜儿丧夫大归,戴佳氏一族固然不敢有半分异议,但他挡不住世人的悠悠之口! 自大颜儿大归,倒是有不少想要求娶的,但是那一个个无非是看中了他的权威、看中了富察家的权势!没一个配得上舒颜! “唉……”福康安长长叹了口气,“颜儿啊,关于你的婚事……” 舒颜那温婉的面庞一瞬间强硬了起来,“阿玛,我不改嫁!” 福康安:“……我知道,当年三贝子出走,着实让你伤心坏了,如今若要你给他做侧福晋,你必定是不乐意的。” 舒颜一瞬间傻眼了,“什么?”她的脸蛋一瞬间臊红了,“三贝子要纳我为侧?!” 怎么可能?先前还口口声声说拿她当亲妹妹一般,那么不开窍的三贝子怎么可能突然…… 福康安道:“虽然他没明说,不过他并未嫌弃你,想来还是愿意的。你若是肯,我便叫纯郡王牵个线儿……”这事儿,瞧着能成。 舒颜沉默了,果然不是三哥哥的意思。 “三贝子此番回来,皇上和皇后娘娘肯定为他选嫡福晋吧?”舒颜眼中满含酸意。 福康安连忙道:“你只管放心,三贝子的嫡福晋我瞧着多半会是钮祜禄家或者是西林觉罗家的格格,西林觉罗家那老不死不过就是个礼部尚书而已!钮祜禄家的家主……哼!不过就是我手底下的一个副都统而已!她们家的女儿,若敢叫你受半分委屈,我便叫她们的老子好看!” 福康安凶悍地捋起袖子,活脱脱是个强盗做派。 舒颜:当初戴佳衍崎求娶她,阿 玛也是这般态度。诚然,她嫁过去之后,戴佳氏上上下下无人敢给她半分委屈受,可饶是如此,又能如何?嫁非所愿,如何能欢欣舒颜? 阿玛的确是疼她,处处给她撑腰,这三年若非她执意要给先夫守孝,只怕阿玛早接她回来了。在戴佳府守三年夫孝,不是因为她与先父有感情,而是她嫁过去之后,实在是没有尽过身为妻子的义务,守这三年孝,皆是因为她愧疚戴佳衍崎的一片心意。 她不是没有试过要接受戴佳衍崎,她终究是没能做到,或者说是没等她做到,戴佳衍崎便战死沙场了。 “阿玛,容我思量几日吧。”舒颜垂眸道,这不过是托词罢了。既然并非三哥哥本意,她又何必去做着什么劳什子侧福晋?万一把三哥哥给吓跑了,不肯带她一起出逃了,岂非得不偿失? 福康安点了点头:“你放心,阿玛这回不会勉强你。不过三贝子——无论他娶谁为嫡福晋,都必须给你留着侧福晋的位置!哪怕你不嫁,他也得给你留着个位子!这是他欠你的!” 舒颜苦笑了笑,阿玛的性子,还是这般霸道。 送走了福康安之后,舒颜定了定心神,既然一早就决定好要任性妄为一次,她不会因为任何缘故而改变心意。 “小穗,去帮我送信给三贝子。”舒颜声音轻缓,却格外笃定。 不管钮祜禄家的格格还是西林觉罗氏的格格,她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三哥哥娶进门。如今她可是有一个与三哥哥长厢厮守的好机会,又岂会放弃? 至于出逃之后的烂摊子…… 舒颜叹了口气,露出愧色,凭阿玛对她的疼爱,肯定会认为这是三贝子的错,阿玛肯定会去讨个说法,让皇后娘娘给她一个名分。只要能补上这个侧福晋的名分,拿她就不是私奔,而是以侧福晋的身份陪三贝子一起出海。 想到此,舒颜脸嗖得红了。 一切的安排,都在暗地里进行,甚至连盈玥都未洞察,她这几日接连看了好几个世家大族的格格,然后安利给小悠悠。 只可惜,小悠悠这个兔崽子万分不配合。 “皇额娘,反正我是不回娶福晋的,您就别白忙活了!”绵悠懒懒躺在盈玥最喜欢的那架螺钿贵妃椅上,翘着二郎腿,吃着可口的点心,那做派,比大爷还大爷! 绵悠是什么性子,盈玥还不晓得?她宣召各大家族嫡出格格相看,皆是因为这是永瑆的意思!盈玥也不得不走个过场。 看小悠悠这架势,是又要跑路了。 “你已经是人仙境界了,以后要常回来。”盈玥很是感伤地道。 绵悠嘿嘿笑了,“这个您就放心吧,对了,我走之后,内务府建造贝子府的工程可千万别停了,您劳心劳力些,多给掌掌眼。” 盈玥:我他妈成了你的包工头了啊! “赶紧滚蛋吧!”这个儿子,才回来不到一个月,她就已经受不了了! 于是,翌日,西园那边便炸了锅了。 “主子娘娘,三贝子不见了!” 滚得倒是真够快的! 永瑆闻讯,火速赶到万字殿,“这个畜生难道又……朕明明让侍卫好生盯着!这群废物,那,那么多人居然看不住一个人!!” 盈玥感叹,绵悠好歹是个人仙,再加上一只人仙狐狸打下手,皇宫再森严,也拦不住他才脚步了。 绵悠的性子,实在是与这规矩森严的皇家格格不入,天高海阔,还是他的去处。 “选福晋的事儿,便到此为止吧。绵悠此去,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呢,我不可不能让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守了活寡。”反正绵悠可享长生,婚事不急,莫说才二十出头,哪怕二百出头结婚都不晚。 第六二八章、奇葩婚礼 盈玥还没来得及为绵悠的出走而伤感太久,他弟弟福康安便怒气冲天找上门了。 “皇后娘娘!”福康安咬牙切齿,连安不都请,“您儿子把我女儿给拐走了!” 盈玥:what? 舒颜吗?被谁拐走了?老娘的儿子有点多,但素能干出这种不像样事情的……呃……貌似就只有…… “悠悠把颜儿拐走了?”盈玥一脸不相信,“这怎么可能?”绵悠一直当舒颜是亲妹妹,哪有哥哥拐走妹妹的道理? “不信你看!”福康安甩出一张一封书信! 那书信的笔迹还十分崭新,上头的字也十分简明扼要:抱歉啦,三舅舅,颜妹妹我带走了。 盈玥:“……”这简直是铁证如山啊! 这打脸打得真快…… 她捂住了自己的老脸,畜生啊,跑路就跑路,还给你老娘我捅了这么大篓子!你丫的不是当舒颜是妹妹吗?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 “去请皇上来。”盈玥强撑着,吩咐身边人火速去请永瑆来做主。 一大早绵悠出逃,永瑆已经发了一通雷霆了,这会子嘴上都气了火炮了,勉强按下怒火,去处理政务,没想到又出事儿了! 他的那孽障畜生,把福康安丧夫大归的女儿富察舒颜给拐带私奔了!! 永瑆看着那上头放肆不羁的字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只恨不得让天津港发动海军,给朕灭了这畜生! “来人!拟旨!朕要革了他固山贝子的爵位!!”永瑆咆哮声如雷。 盈玥也不拦着,革就革呗!反正就是个小小贝子爵位,有跟没有差别不大。 但是福康安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皇帝姐夫真下达这种旨意,说到底,私奔这种事情,对女子名节的伤害是最大的,而他的女儿还是丧夫大归,若是事情传扬出去,还指不定被说得如何难听呢! “皇上息怒!”福康安急忙上前劝慰,“这种事情毕竟不光彩,若是传了出去,皇家颜面要何存呢?” 这个道理永瑆当然知道,可心里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啊,“那就容后再找个别的由头革了他爵位!” 永瑆如是恨恨道。 这下子福康安也不阻拦了,而是忙趁机可怜兮兮道:“那颜儿可怎么办呀!若是叫人知道,她跟着三贝子私奔了……” 这下子,永瑆老脸那叫一个尴尬,私奔这种事情,按理说绝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女子不好,但是身为人父的永瑆心知肚明自己儿 子是何等不像话、何等离经叛道!反倒是舒颜,丧夫之后,坚持守孝三年方才大归,可见是个知礼守礼之妇,必定是绵悠蛊惑富察舒颜,这肯定没跑儿了。 浩荡无际的大海之上,绵悠正在甲板上,愉悦地吹着清新的海风,却不由得,鼻子一样,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 “三哥哥小心着凉。”舒颜笑颜温婉将一件厚实的斗篷披在绵悠身上。 绵悠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子:“我不可能着凉啊,肯定是有人背后说我的坏话!” 绵悠愤愤道。 舒颜莞尔,她看着这片以前从未见过的蔚蓝大海,眼中满是亮晶晶的欢喜。 圆明园,万字殿。 福康安徐徐引出自己的想法:“事到如今,还盼着皇上下旨赐婚,总不能让颜儿这么不明不白跟着三贝子出海了。” 永瑆颔首,“这是应当的,朕立刻下旨,将舒颜赐绵悠做侧福晋。” 福康安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跪下谢恩。 事到如今,盈玥也没有反对,虽说表哥表妹血缘关系太近,不宜结婚,妈蛋都私奔了,她还能不负责任吗? “绵悠离家出走的消息还未传开,舒颜不见了的消息想来你也对外隐瞒了,既然如此……”盈玥叹了口气,既然要负责任,就把事情给办全乎了。 “颜儿是大归之妇,婚事不宜隆重,便叫钦天监择个日子,办了这场纳侧之礼吧。”盈玥叹着气道。 福康安忙拱手道:“一切但凭姐姐做主。” 盈玥挑眉看了福康安一眼,现在叫姐姐了,方才那一声冷冰冰的“皇后娘娘”,听得她心都要凉了。 七日后,一场既没有新郎也没有新娘的奇葩婚礼就这么展开了。 舒颜由一个身量差不离的小太监扮演,至于新郎三贝子……直接对外宣称病倒了,不能出席——反正绵悠早有“病秧子阿哥”的美称,倒是省了麻烦了! 这场婚事,也被外人看做事“冲喜”,甚至还有人暗暗搓搓嘀咕,说富察氏已经克死了一个丈夫,说不准哪天便要克死三贝子…… 像这样不像样的流言,在京中暗地里渲涌着。 纳侧之礼后,永瑆下旨,名三贝子绵悠出海、镇守吕宋,侧福晋富察氏自然是要随行的。 如此一来,这场私奔丑闻,算是彻底掩盖了下去。 盈玥也是觉得心累得紧,尼玛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样的婚事,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这 事儿还有人觉得蛮不错呢。 福康安的爱妾的林香儿如今虽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她笑着说:“您不妨想想,若三贝子留在京中,势必是要娶嫡福晋,如今自是没法娶了,身边就只有咱们颜儿这一个侧福晋!这样一来,跟嫡福晋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唯独可惜的是,女儿离开了她身边…… 福康安叹着气道:“如今也只盼着三贝子能善待颜儿了。” 林香儿笑道:“已经不是贝子了。” 福康安一愣,没想到皇上之前那番话,竟不是气话,竟真的找了个“贻误吕宋、懈怠镇守”的罪名,于日前下旨,割除三阿哥绵悠贝子爵位,三阿哥成了光头阿哥了。 “姐姐居然也不拦着点。”福康安摇了摇头,如今颜儿是三阿哥的侧福晋,夫荣妻贵,三阿哥被革爵,颜儿也跟着无光得紧啊。 林香儿笑着道:“皇后娘娘想必也正在置气呢。”说着,林香儿又低声道:“因三阿哥受到皇上发配和责难,如今京中又有人叫舌根子说三阿哥不是皇后娘娘亲生了。” 福康安怒气冲冲道:“这群小人!三阿哥长得那么像姐姐,怎可能不是姐姐亲生?!” 第六二九章、青丝白雪 绵悠是在抵达吕宋第一站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晓得,舒颜竟然成了他的侧福晋了!!相比之下,自己被老子夺爵的事儿,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了。 彼时正值寒冬,然而吕宋温暖如春的气候,让素来畏寒的舒颜大感欢欣,却少不得有些愧疚:“三哥哥,看样子,皇上和皇后娘娘以为我们私奔了,所以皇上才褫夺了你固山贝子的爵位。” 舒颜低头怯怯道:“都怪我不好。”这点的确在她意料之外…… 绵悠看着舒颜此刻道模样,大感尴尬,“爵位什么的,我倒是不在意,可关键是你、你……”绵悠一时间心中万分复杂。 舒颜忙微笑着道:“什么侧福晋的,不过就是个名分而已。我不介意,三哥哥向来随性,难道还会为此困扰吗?”——有了这重名分,日后再发生点什么,亦是合乎礼法之事了。想到此,舒颜不禁有些羞涩。 绵悠一愣,倒也是,不就是个名分嘛! “也对,有了这个名义上的身份,三舅舅必然不会再强迫你改嫁了。”绵悠点头道。 舒颜暗道:阿玛才会强迫她嫁给任何人呢,哪怕当初嫁给戴佳衍崎,虽非出于本心,她亦是点了头的。 为了她这份任性,倒是叫阿玛做了一回恶人了。 “就是委屈了三哥哥了,日后三哥哥若是娶妻……只怕我会是个妨碍呢。”舒颜娇滴滴嗔道。 绵悠脱口道:“我怎么可能会娶妻?” 舒颜黯然,看样子,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绵悠和舒颜这一对儿,在海外会如何发展下去,身在京中的盈玥不得而知。在她眼里,总算是把四个儿子的婚事都给搞定了,剩下的,就让这些小兔崽子自己操心去吧!她老人家是不管了! 剩下的,她只想把小鹿养大,陪着永瑆慢慢变老——好吧,变老的只有永瑆一人而已。 一年年,眼看着青丝变白雪,盈玥心情很是复杂。 盈玥只恨不得时间能够暂停,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愈是希望时光慢一下,流光愈是把人抛。 眼见着孙辈愈发繁盛,甚至繁盛得她都有些数不过来了…… 孩子们是那样可爱,甚至连当初那个萝莉谷沃贺都成年了,因绵悫盼望嫡子,因此满十八岁后没多久,谷沃贺也有了身孕。 谷沃贺大腹便便之际,永瑆迎来了五十大寿。 已经是半百之龄的永瑆,眉角眼梢满是斑驳,原本乌黑的发间,已是华发丛生。 这 几年,总觉得永瑆老得格外快些。 快得让盈玥都觉得心惊,才五十岁,竟会这么多白发吗? 细腻的象牙梳子滑过那黑白斑驳的长发,那白发甚至已经多过黑发了。 “永瑆……“盈玥的手有些发颤,”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五十岁,的确会有白发,但怎可能白发如此之多?简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般! 永瑆的语气透着疲惫:“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朕……歇歇就好了。” 皇帝,的确是一个极其劳碌的职业,可谓是夙兴夜寐,无一日清闲。永瑆又立誓要做明君,要挽回帝国倾颓的命数,自然就格外给了自己更大的负担。 这似乎……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你呀,还当自己是刚登基那会儿么!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劳逸结合。”盈玥忍不住开始了碎碎念。 永瑆舒了一口气,转身握住盈玥那细腻得不逊色的少女的手,“朕的确是老了,月娘……却还是这样年轻。”他抬起手,抚摸着盈玥那白皙如玉的脸颊、抚摸着那没有一丝皱纹的眼角眉梢,数十年如一日,这张容颜,从未变过。 “朕愈发觉得,朕有些配不上你了……”永瑆眼中难掩伤感之色。 盈玥叹了口气,她明白永瑆此刻的心情,唯独他会被岁月带去青春,而她…… 她却只得笑着打趣:“你如今就服老,等七十岁的时候,又当如何呢?” 永瑆不由一怔,眼中滑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朕……” “永瑆。”盈玥轻轻唤了他的名字,低头温婉地伏在他胸膛上,她咬了咬嘴唇,心中小心翼翼斟酌着话语:“掌管着偌大帝国,是十分辛苦的,你有没有想过将来……退休?” 永瑆一愣:“什么?” 盈玥声音更低了下去:“在后世,男六十岁、女五十五岁就是退休年龄了。”虽说退休年龄又延迟了……但在这个人到七十古来稀的时代,六十岁真的已经很老了,不能再推迟了!哪怕永瑆能活了七十多岁,六十岁也真的需要退休了! 她不想看着永瑆死在那个位子上,身为一个女人,她还是希望晚年能够好好陪伴永瑆。普通人的一生,是那么短暂,他不想让永瑆短暂的一生留下遗憾。 身为帝王,他太忙碌了,一有朝堂大事,就必须立刻去处理,每每忙碌到深夜…… 他太累了。 这乏累的帝王生涯,总要有个头才是。 何况 悫儿已经年逾三十了,她与永瑆十八岁就有了嫡长子,父子年龄差距实在是太小了点。 即使永瑆六十岁退位做太上皇,彼时绵悫也四十二岁了!不能再晚了,否则绵悫真的要跟雍正爷那般悲催了。 “六十岁么?”永瑆脸上苦涩浓得化不开,只可惜朕……活不到六十岁了。哪怕现在,他已经感受到生命的不断流逝了。 当初阿玖告诉他只剩下十年寿元,这对永瑆而言,不啻是一个魔咒。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一年年感受到身体衰老的速度快得异于常人,他已经彻底相信,都是真的了。 五十岁了,他还剩下两年时间。 他只有两年时间可以陪伴月娘了。 永瑆合上眸子,是时候了……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能如此了。 盈玥忙道:“我知道,一旦坐上皇位,就很难放手了。就像圣祖爷、就像先帝爷,都是死个那个位置上,可是这样真的就是最好的选择吗?六十岁的老人,真的该考虑彻底歇息一下了。” “我不是让你现在就做决定,你现在才五十岁嘛,但你难道不考虑一下?”盈玥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企盼。 永瑆深吸了一口气,“朕……决定立悫儿为太子。” 第六三〇章、太子绵悫 永瑆深吸了一口气,“朕……决定立悫儿为太子。” 盈玥怔住了,“立太子?你不是不想立储吗?” 永瑆道:“早些年不立储,是因为朕想让悫儿在外多加历练,但是他如今也算是历练有成了。” “可是……若是立为太子,照规矩,悫儿就要搬回宫里,住进毓庆宫。”盈玥眉心颦蹙,“这样以来的话……外头的差事,可就不方便了。” 永瑆用十分轻描淡写地语气道:“朕打算,让悫儿监国。” 盈玥愕然了,监国?! “你……打算南巡吗?”半晌之后,盈玥给出了这个猜测,若是南巡在外,的确需要合适的人监管朝政。 永瑆却摇了摇头,“朕只是累了,想歇歇而已。” 很快,永瑆在他五十岁寿辰之日,正式下达圣旨: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 嫡长子慧亲王绵悫,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康熙嘉成二十二年二月初七,授绵悫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这道立储旨意,直接把绵悫给砸懵了。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安心等候半生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爷这么快就当太子了。 对于立慧亲王为太子,朝堂上下无半分争议——光凭这“嫡长”二字,绵悫就是最顺理成章的太子不二人选。 稍有反对的,也顶多上折子说,皇上春秋鼎盛,不急着立储云云。 当然了,这样的话不过就是拍一拍现任皇帝陛下的马屁而已。 总之,立储之事已经成定局,礼部、内务府已经上下忙碌着太子的册封典礼了,好在本朝曾经立过一位太子,也算是有例可循。只不过圣祖爷太子胤礽被册立的时候,尚在襁褓,而慧亲王已经年逾三十,这礼数上自然是要酌情隆重些,绝不能逊色了那个奶娃娃。 而紫禁城的毓庆宫也很快被拾掇一新,这座空闲了近百年的东宫,再度迎来了新的主人。 虽然这毓庆宫,说实在的还不如绵悫的亲王府地盘大,但是一干妻妾却都万分激动,哪怕日后住得狭窄些,那也是不同往日了。 嘉成二十二年四月十九,黄道吉日,也是绵悫行太子加封礼的日子。 甚至连光头阿哥绵悠都自海外千里 迢迢归来,为兄长祝贺——要知道,先前永瑆五十大寿,这兔崽子都没回来呢。 看到这个儿子,永瑆不禁吹胡子瞪眼,“畜生!你还知道回来!” 盈玥:你儿子是畜生,那你又是啥? 绵悠缩着脖子讪笑,“汗阿玛息怒,今儿可是大哥大喜大日子。”绵悠瞄了一旁旁边那一身太子冠冕的长兄,瞧着一身明黄朝服、瞧那华丽沉甸甸的朝冠,乍瞧上去,竟与帝王冠冕差不离。绵悠不禁有些恍惚了。 盈玥捂嘴:“大喜日子?说得跟娶媳妇似的。” 盈玥这一打趣,在场众人都忍俊不禁,连绷着脸皇帝陛下也忍不住露出几缕淡淡道笑纹。 新鲜出炉的太子殿下连忙擦了擦头上的汗,“汗阿玛,三弟既然回来了,自然是要住在贝子府上的,那三弟的爵位……” 永瑆立刻哼了一声,“日后再说吧!大不了朕不治他逾越之罪便是了!” 绵悠是光头阿哥,按理说住在贝子府那是逾越。 永瑆还没消气呢,指望他能恢复绵悠爵位,那还不如指望他百年之后,绵悫来加封,反而来得靠谱些呢。 “对了,颜儿呢?”盈玥忙问,“你怎么没把她带进宫?” 绵悠嗖地红了脸,“皇额娘,颜妹妹她……有喜了。” 听闻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这可绝对是一大惊喜了。 尤其是太子绵悫,已经忍不住询问:“是吗?几个月了?” 绵悠羞赧地道:“已经五个多月了,怀的是个男孩。”羞赧中又有点小得意。 太子绵悫大为欢欣,连连拍着绵悠的肩膀,一脸老父亲般的欣慰:“你都二十五了,也是该有子嗣了。” 绵悠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意外之喜……”他当初带着颜儿出逃,也着实没想到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一路舟车劳顿回来,颜儿动了胎气,需要将养,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法进宫请安了。”绵悠看着自己皇额娘,如是道。 太子绵悫不由嗔怪:“你也真是的,既然福晋有喜了,何必要急慌慌赶回来!晚些又何妨?” 盈玥:……是侧福晋。 绵悠讪笑:“我一开始也不晓得颜儿竟然有孕了,知道她长胖了、肚子隆起来,才意识到……”才意识到,那一夜醉酒糊涂之后,竟一球命中了。 盈玥一脸黑线,丫的有多缺根筋啊! 绵悠旋即正色道:“汗阿玛、皇额娘,儿子有一事相求 ,等颜儿临盆之后,可否将她扶正?” 即将添一位金孙,这样的喜事,让永瑆总算见了笑容,此刻一听这话,老脸又黑了,“且不说她是庶出!光是改嫁这一重,就断然不能做你的嫡福晋!” 绵悠急忙道:“汗阿玛,颜儿与戴佳氏那小子,根本没有夫妻之实!他许给儿子之前,一只都是处子之身!” 听到这话,盈玥着实吃了一惊,颜儿跟她前夫根本就没圆房?!这也太…… 唉,可见这丫头,心里一直喜欢绵悠啊。 永瑆皱了皱眉:“即便如此,也不行!” 绵悠急得抓耳挠腮:“汗阿玛!若不扶正,颜儿生的孩子,岂非成了庶出?儿子实在不愿意委屈了他们母子!” 永瑆却丝毫不为所动,“好了!不许胡闹了!” 绵悠一番心意,在永瑆眼里,却只是小孩子胡闹。 盈玥见状,急忙上前说和:“不如这样吧,各退一步!舒颜继续做侧福晋,但是……也不要指婚嫡福晋了!这样一来,舒颜虽为侧室,也与正室无异了!” 听了这话,父子二人齐齐皱眉。 但不得不承认,盈玥给出的建议,是最中允的。 最终,爷俩都满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算是达成了协议。 第六三一章、三生契(正文完) 太子绵悫诚惶诚恐接过了监国的重任,恭送皇父起驾前去圆明园避暑颐养。 起初,绵悫的心中真的是相当不安,甚至相当不敢相信,汗阿玛不但立他为太子,还命他监国、总理一切军国要务。 绵悫扪心自问,若换了他五十岁的时候,真的能将君王权柄移交儿子手上吗? 不能。 他心中毫不犹豫给出了答案。 想到此,绵悫心中更加感动,皇额娘还说了,汗阿玛满六十岁便会退位为太上皇。在此之前,需要他多加“见习”,好好学学怎么当皇帝。 前脚送走了汗阿玛皇额娘,后脚绵悫便精神抖擞开始接手一应政务。 大清国有那么辽阔的疆土,再加上汗阿玛即位以来不断开疆拓土,这政务便更多了。 绵悫深刻感受到这份忙碌,以及……天下事悉决于手的那种快感。 权利果然是个让人迷醉的东西。 一言九鼎,总揽天下。 这监国太子的位子,让他无比亢奋。他想要施展自己的手脚,想要做汗阿玛那样的明君。 但他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不忘隔三差五前往圆明园夏宫请安,并带着一些最重大的军国要务向汗阿玛请示。 他不能逾越了身为太子的本分,不能忘了,汗阿玛依然健在。 只要汗阿玛一句话,随时可以让他失去监国大权。 他不能迷失。 然而,入了秋,圆明园却传来了汗阿玛病倒的消息。 永瑆是在八月十五,盈玥的五十岁生日后,突然就不省人事了。 那一刻,盈玥只觉得天都要塌陷了! 那是个极为晴好的午后,福海之上尚有残荷,永瑆陪着她漫步福海之畔,宫人被远远驱散,不许上前打扰。 盈玥笑容氤氲看着福海上的风光,“今年夏天,荷花开得那样盛,一场秋霜过后,竟凋零得那么快。” 永瑆眼中满是留恋与感喟:“是啊,盛夏已经过去了。”属于他的时代,也即将过去。 呼的,一阵冷冷的秋风袭来,冷冷的灌入他的口鼻,永瑆只觉得浑身都如坠冰窟般寒冷,然后,一片黑暗袭来。 永瑆噗通倒在了福海之畔。 “永瑆?”盈玥看着倒在地上永瑆,还以为他是不慎摔倒,急忙蹲下身子要来扶他,却发现永瑆紧紧闭着眼睛,他竟然是晕过去了! 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陪她说这话,转瞬间,竟不省人 事。 “永瑆!!!” 皇帝陛下晕厥,整个圆明园躁动了起来。 万字殿中,一干太医们的回话,盈玥丝毫听不进去,因为早在太医们来之前,她已经忍不住用精神念力检查过永瑆周身内外了。 检查过之后,她才晓得,永瑆的五脏六腑竟然已经衰老到这个地步,与他年龄和外表不相符的衰老,宛若七八十岁的老人一般!! “太子殿下请放心,只是秋日换季,皇上才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太医急忙对匆匆赶来的太子解释状况。 绵悫看着床头皇额娘那一脸的悲痛,他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下去开药吧。”打发走了太医,绵悫快步走到床头,“皇额娘,汗阿玛的龙体……当真没有大碍吗?” 盈玥眼圈已经一片通红,“我竟然没有发现,朝夕相对,我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绵悫神色一凛,“汗阿玛到底怎么了?” 然而盈玥竟好似听不到绵悫的问题,泪水一瞬间涌了出来,“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可以活七十多岁吗?怎么会衰老得这么快……这不正常……” 盈玥满心都是惶恐不安,永瑆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她不得而知,但她会想起这几年永瑆横生华发……永瑆自己肯定是早就意识到了这点!只不过,他一直都瞒着她! “汗阿玛醒了!”绵悫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盈玥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泪眼婆娑看着幽幽转醒的永瑆。 永瑆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抚上盈玥泪痕斑驳的脸颊,“莫哭,朕没事儿……” 盈玥却一瞬间嚎哭了出来:“到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吗?!你的身体……怎么会这样?!你才刚过五十岁啊!内里怎么会衰老到这个地步?!” 永瑆沉默了,终究是瞒不住了吗? “此生有你相伴,哪怕少活二十载又如何?”永瑆微笑着道。 看着他这幅笑容,盈玥哭得更加厉害了,眼泪鼻涕横流,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永瑆有些惊慌失措,他连忙道:“你放心,朕不至于立刻就驾崩了,再活个一两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旁边的太子绵悫彻底惊呆了,再活一两年?!汗阿玛的龙体竟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汗阿玛……”绵悫忍不住快步上前,跪倒在了龙榻跟前,“您千万别说这种丧气话,您还正当盛年呢!” 永瑆摆了摆手:“朕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悫儿, 你监国以来,处处都做得很好,朕……可以放心了。” “汗阿玛……”绵悫鼻子一酸,泪水也涌了出来。 永瑆又叹了口气,“唯独遗憾的是……朕还没看到嫡孙降生。” 盈玥眼睛肿若樱桃,哽咽着道:“懋儿已经有三个嫡子,不都是你的嫡孙吗?” 永瑆深深看了太子绵悫一眼:“朕缺是长子嫡孙。” 绵悫垂下了头,“让汗阿玛失望了。”谷沃贺月前刚刚诞下一女。此刻绵悫是真羡慕二弟啊,多拉尔氏真是个宜子宜孙的,迄今为止已经给三弟生了三子一女,如今又怀上第五胎了。 “但愿朕死前能够看到长子嫡孙。”永瑆幽幽道。 绵悫低声道:“儿子……会尽力的。还请汗阿玛保重龙体。” 永瑆“嗯”了一声,他摆了摆手:“回紫禁城去吧,莫耽误了正事。朕……暂且不碍事。” 绵悫没有太过坚持,便磕头跪安,匆匆赶回紫禁城了,至于这正事……指的是朝堂军国大事,还是诞育嫡子之事?——好吧,后者暂且还急不得,谷沃贺才刚出个月子呢,还需要将养。 圆明园。 永瑆这场风寒,缠绵了近一个月,方才渐渐恢复,恢复之后他,身体的状况也下滑一大截子。若是天气不好,盈玥甚至都不敢让他出门。 至于折损元寿的原因,永瑆虽然执意不肯说,但盈玥不是傻子,岂会猜不到? 因为改变了太多历史,所以天道法则降下惩罚了吗? “都是因为我……”盈玥忍不住垂泪,说到底永瑆那个写改革,都是参照小世界里的那些后世书籍推展开来的。 “即使没有你,朕也会改变历史。所以月娘不必自责,朕……也从不后悔这么做。”永瑆岁如此说,眼中终究还是眷恋不舍的,“只可惜,朕余生不多,能陪伴你的日子也不多了。在这段不多的日子里,朕只希望月娘能开开心心陪在朕身边,这样,朕即使走了,也不遗憾了。” “永瑆……”盈玥鼻子酸得厉害。 她咬了咬嘴唇,道:“你可愿意,来生再与我做夫妻?” 听到这话,永瑆没有品读其中的深意,只因为是情话吐露,他笑着点头:“自然是愿意的。” “那就与我——签订三生契吧!”盈玥擦干眼泪,正色道。 永瑆一瞬间懵住了,“什么??” “三生契约!三生三世,皆为夫妻!一旦签下此契约,谁都不能负了谁!”盈玥板 着脸道。 永瑆一瞬间狂喜,“还要这种契约?!” 盈玥点头,“但这种契约,必须双方绝对情愿,否则是不能成契的,永瑆——你可真心愿意,与我结下三生契?” 永瑆眼中晃动着欢喜的泪水,“朕……不,我愿意。”他含着泪,低头将干燥的嘴唇印在盈玥唇上。 此刻,永瑆是心中是无比欢喜的,本因为和月娘的姻缘就只剩下余生短短的时光,不成想,竟还能有来世……不,是三世夫妻。 巨大的结印仿佛自九霄降临,繁复的纹路,炫彩迷离,美得令人迷醉。 盈玥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水,她勉力一点点将三生契印完美结出,其实她早有这个念头了,只是想着永瑆寿命还很长,不必着急。而结三生契需要消耗极大的法力,她只需要等永瑆垂暮之年再与他结三生契不迟!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盈玥全身心汇聚,那结印一点点缩小,最终,结印将二人笼罩其中,没入了灵魂中。 转瞬间,光华散尽。 永瑆迫不及待问:“怎么样?成了吗?” 盈玥擦了擦汗水,指着永瑆左手手腕之侧。 永瑆低头一瞧,那里赫然浮现出一枚小小的月牙儿,宛若天生的胎记的一般,朱红色的月牙儿,那般鲜明。 永瑆又急忙问:“那你呢?”他急忙撩开盈玥的左手手腕,然而,他看到的只有皓腕如雪,丁点印记也没有。 盈玥疲惫地道:“男左女右。“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原本无暇的皓腕上的多出来一枚湛蓝色的星辰。 永瑆大喜,他低头在盈玥额头落下一个吻痕:“那……我们来生再见?” 盈玥疲惫的脸上露出无比甜美的笑容:“嗯,来生再见。” (正文完) 后记一:父凭子贵 嘉成二十二年十月初十,爱新觉罗·奕纾降生。 听闻此讯,嘉成皇帝大喜,当即下旨,复奕纾之父、三阿哥绵悠固山贝子爵位。 听闻此讯,东宫太子绵悫忍不住调侃:“人常言,母凭子贵,三弟你倒是‘父凭子贵’了。” 太子绵悫心想,三弟这不为尘世所拘的性子,汗阿玛都不免担心三弟会一辈子不肯娶妻生子。如今一朝有子,汗阿玛也算是老怀安慰了。 自奕纾降生之日起,绵悠便讨厌极了这个小鬼。 一个整日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小东西,到底是哪里可爱了? 原本还指望着这小鬼降生后,能够以此为由,把颜儿扶正为嫡福晋呢! 结果,汗阿玛把他狠狠喷了一通。 “朕已经复了你贝子爵位、还准你不娶嫡福晋,你难道还不知足吗?!” “侧福晋又怎么了?你那府上,除了她之外,你连个侍妾都不肯纳!要不是看在她是你皇额娘亲侄女的份儿上,朕才不会如此容她一个蘸夫再嫁之妇一人独宠!” “如今你也为人父了,好歹也该稳重些,不要再做出离家出走这等不像样的事儿!好好留在京中,办好差事才是正经!” 要不是汗阿玛寿数无几,他才不会留下呢。 绵悠心中嘀咕,却也不得不暂时熄了扶正舒颜的心思,暂且留居京中。 嘉成二十四年秋,年仅五十二岁的嘉成皇帝病逝于圆明园九州清晏殿。 太子绵悫登基,以明年为慧丰元年。 新的纪年,就此开启。 慧丰元年的春天,中宫嫡子降生,年已三十五岁的慧丰帝绵悫大感欣喜之余,又不免悲怆,汗阿玛终究是未能看到长子嫡孙降生,依照皇考遗愿,六阿哥取名奕绥,绥靖的绥。 “奕纾也三岁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总是贝子也委实丢脸,朕索性越级封你个郡王吧,封号……就选‘逸’吧。” 慧丰元年,新登基的慧丰帝便一股脑加封了所有兄弟,慧郡王绵懋晋和硕纯亲王,贝子绵悠封为多罗逸郡王,贝勒绵偲亦加封多罗郡王,赐号显。 新鲜出炉的逸郡王极为不爽,看着自家那奶香一团儿的儿子十分不喜。 于是,那个念头再度浮现心头。 “颜儿,咱们出海吧。” 正享受为人母亲欢愉的舒颜一时竟愣住了,转瞬,她也明白自己丈夫的是何等秉性,若非先帝龙体不豫,他是断断不可能在京中呆了近三年 之久。 “可是……”舒颜看着小榻上酣睡的儿子奕纾,“纾儿还小,怕是经不得海上的风浪。” 绵悠毫无丁点儿身为人父的觉悟,大手一挥道:“把他送进宫,请皇兄代为照看便是了!反正宫里于他年岁相若的阿哥公主也不少!”——多添一只包子,反而还热闹些呢。 听到这话,舒颜心里又酸又怨,眼圈都红了,“你就那么不待见纾儿?!” 绵悠最是招架不住舒颜含泪欲泣的样子,连忙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你太娇惯纾儿,才想着送她进宫的教养,何况能入宫读书,可不是哪家王府都有的福气。” 说着,绵悠瓮声道:“反正,我是憋不住了。” 舒颜咬了咬嘴唇,这几年,她也看出来了,她这个丈夫是个拘不住的性子,曾经还一度嫌弃家眷是负累,多年不肯娶妻,若非是她用了手段,如何能有今日? 可孩子还不满三周岁啊!便要离开父母,实在是太可怜了些。 然而,此刻,在丈夫和儿子之间,她势必要做个选择。 “就不能再等等吗?”舒颜面带哀求,“纾儿还太小,离不开我。何况如今皇上才刚登基,皇后又刚刚诞下六阿哥,我冷眼瞧着,宫里怕是也不太平。这个时候送纾儿进宫,我不放心。” 绵悠直截了当问:“那你要等多久?” 舒颜紧紧咬着嘴唇,她当然想等纾儿长大……但想也知道,绵悠不可能等那么久。 “三年,再等三年!等纾儿六岁入读。”舒颜忍痛做出这个决定。 绵悠揉了揉眉心,“好,那我就再三年。” 啊……有了孩子,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他天生就不会做父亲。 甚至也没想过要做父亲。 奕纾到来,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绵悠不禁想起了在多瑙河畔山庄中的那个夜晚…… 明明是西芙给阿雪的葡萄酒中下药,没想到……竟被他和舒颜给误饮了。 事情发生之后,其实绵悠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颜儿已经是他的侧福晋,也不算逾礼。颜儿的性子于他那般相投,日后一起相伴着满世界周游,似乎也挺不错的。 唯独没想到,颜儿竟然有喜了。 又逢大哥封太子之喜,绵悠便索性回了大清,让颜儿好生安胎。 一朝分娩,他有个儿子。 人人都恭喜他得子,绵悠脑子里却不断的回想着颜儿临盆之日的挣扎与 痛苦,回想着那一盆盆的血水…… 生孩子,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那么痛、那么煎熬,命都去了半条。 这个给颜儿如此痛楚折磨的孩子,舒颜却那般捧在手心,只恨不得日夜呵护。 这让绵悠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没有这个孩子之前,颜儿所有的心思都在他身上,他们俩在一块儿的日子,明明才是最逍遥快活的。 绵悠迫切想要重新回到那样的日子。 至于儿子……这个小累赘,赶紧长大点,赶紧滚进宫去吧! 一转眼,终于是慧丰四年了。 逸郡王世子奕纾六岁了。 逸郡王欢天喜地将儿子打包送进了宫,并对他的皇帝哥哥道:“这小子若是不听话,皇兄就只管使劲揍!往死里揍!” 奕纾瑟瑟发抖,“我、我……我要额娘!”这孩子眼泪汪汪,可怜得跟个小白菜似的。 逸郡王得意洋洋道:“你额娘是我一个人的了!” “哇——”奕纾嚎啕大哭。 慧丰帝:……心累,朕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能长大点? 慧丰帝被奕纾的嗓门嚎得耳膜都疼了,他招手道:“让皇后暂且抚养奕纾吧。” 两年后,八岁的小奕纾也登上了大清国逸郡王私人宝船,也加入了周游世界的队伍——这是逸郡王侧福晋富察氏一力要求的,然而父子相见,确实两看相厌,尤其是是逸郡王绵悠,气得都要跳脚了。 自此,和谐的一家三口开启了一段新的旅程…… 后记二:慧丰后妃(上) 嘉成四年,坤宁宫。 年轻的皇后娘娘谷沃贺看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小可怜,心中忍不住痛骂逸郡王的狠心。 谷沃贺连忙将奕纾抱在怀里,好一通抚慰,又将自己的儿子介绍给小奕纾:“这是本宫绥儿,你就只当是你亲弟弟,唤他六弟便是。” 六岁的奕纾与三岁的奕绥四目相对,调皮的六阿哥奕绥做出个鬼脸:“爱哭鬼,羞羞!” 奕纾如何能忍受被个更小的豆丁给鄙夷了,立刻把眼泪给擦干净,板着肉嘟嘟的小脸道:“我没哭!” 谷沃贺:那肿若樱桃的眼睛,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正在这时候,掌事姑姑快步走了进来,蹲了个万福道:“主子娘娘,各宫嫔妃前来请安了。” 慧丰帝甫一登基,除了册立继福晋钮祜禄氏为皇后之外,也册封了一众藩邸旧人,三大侧福晋俱有子嗣,故而并封为妃,大阿哥奕继之母吴佳氏封为谨妃、三阿哥奕纶之母博尔济吉特氏为慎妃、四阿哥奕绅之母苏氏为婧妃,除此之外出身巴林部的乌梁罕氏册为忱嫔、二公主琬瑗生母苏氏封姮嫔。嫔位之上的,迄今也只有这三妃二嫔而已。 慧丰帝看重身份门第,轻易不肯予了后宫女眷高位,东宫之时诞育了五阿哥奕纭的徐氏,至今也只是毓贵人而已,因位份低位,皇上一登基,便将五阿哥交予了姮嫔抚养,为此忱嫔可是羡慕嫉妒至极。 慧丰四年又经历了一次选秀,宫里又添了不少新人,皇后谷沃贺看着眼前这群跪拜行礼的莺莺燕燕,淡淡一扫,却发现少了一人。 “姮嫔怎么没来请安?”正当二十五岁芳龄的谷沃贺早已没有了昔年藩邸之时的稚嫩,身在中宫之位已经第四个年头的她,即使不怒,威仪自生。 婧妃小苏氏连忙屈膝道:“回皇后娘娘,姮嫔近日身子不适,故而无法前来请安了。” 旁边的慎妃博尔济吉特氏忍不住嗤笑,“姮嫔这一朝有喜,身子骨还真是愈发金贵了,竟连中宫请安都可以不来了。” 听到这等诛心之言,婧妃一脸惶恐地道:“皇后娘娘,姐姐是真的身子不适,并非故意不敬。” 谨妃吴佳氏是个惯来老好人,她笑着说:“娘娘,姮嫔毕竟不年轻了,这一胎怀得肯定是格外辛苦些,身子不适也是有的,还请主子娘娘宽宥则个。” 慎妃身旁的忱嫔乌梁罕氏拿着团扇掩了掩脸上的讥诮,“姮嫔的年岁的确不年轻了,竟还能怀上龙胎,这等本事,真是让咱们羡慕呢。” 忱嫔的分明是在说姮嫔徐娘半老,竟还能狐媚惑主。 一想到姮嫔这个封号,慎妃便不快得紧,忍不住再度道:“姮嫔妹妹虽然不比藩邸时年轻娇嫩,但皇上登基后还是赐了她‘姮’字的封号,臣妾读书少,起初还不晓得其意,后来才晓得乃是广寒姮娥之意,啧啧,这不成了天仙儿了么!” 慎妃满身酸意弥漫。 皇后谷沃贺淡淡道:“历来嫔妃徽号,都是褒赞品德。”——姮,却是称赞容色的,故而当得知这个封号的时候,她便彻底安心了,姮嫔……不过就是以色侍人之辈,已经不足为虑。 忱嫔可不管是褒赞美貌还是品德,依旧酸溜溜的:“姮嫔先前抚养了毓贵人五阿哥,如今自己也有喜了,若是再诞下一位阿哥,膝下可是有两位皇子了呢。真是好福气。” 坐在末席的毓贵人徐氏再也坐不住,她起身屈膝道:“皇后娘娘,姮嫔姐姐既然有孕身孕,怕是无法周全照顾五阿哥,可否……”毓贵人不敢说出口,但眼中的企盼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高坐上位的皇后娘娘一脸的巍然不动,“当初命姮嫔抚养的五阿哥的是皇上,本宫也不好做这个主。不过你的心意,本宫会替你跟皇上好生的言明的。”——这意思是,肯替毓贵人美言一二。 毓贵人大喜,连忙跪下磕头,再三谢恩。皇后娘娘虽然没有打包票,但谁人不知皇上如今甚是爱重中宫,皇后的提议,皇上向来不会反对。 很快,五阿哥便被送还毓贵人身边。 但没想到的是,五阿哥离开姮嫔身边没多久,姮嫔便小产了,落下了一个成了形的男胎。 姮嫔因此悲痛异常,一病不起。 “姮嫔本不在适于孕育之龄,身子又虚,故而胎息偏弱,又兼情绪不稳,引得胎像不稳,所以才会保不住龙胎。”皇后谷沃贺平声静气陈述了一通,“这是太医的原话,皇上可要详查此事?” 慧丰帝脸色有些不佳,“不必了!”所谓的情绪不稳,也不过就是慎妃、忱嫔等人的一些嘲讽挤兑罢了,难道还要因为几句难听的话,便降罪宫中唯二的蒙古嫔妃吗?! 说到底还是姮嫔不好,他明明已经将五阿哥交予她抚养,竟还尤嫌不足! 也是他忽略了,只想着姮嫔的已经不在适合生育的年龄,便暗地里停了避孕的香料。 没想到……姮嫔却自己偷偷买通了太医院,暗中服用助孕之药!用药怀上的孩子,即使生下来,只怕也是个先天不足的!姮嫔明知最好的结果, 也不过就是生下一个娇弱的阿哥,竟还一意孤行! 想到此,慧丰帝心中大为愤怒!当初为了保住苏氏性命,他甚至不惜忤逆了皇考!因为不愿再激怒皇考,他不能让苏氏再有孕,也因此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在登基后,禁不住哀求,才把五阿哥给了她抚养。 没想到……她却还不知足! 姮嫔早已不是藩邸时候那个温婉柔顺的苏氏了。 慧丰帝眼中,满是浓浓的失望,或许汗阿玛是对的,苏氏是孽种,秉性自然好不好哪儿去。只可惜他当时太年轻,太容易被温婉多才的女子打动,竟对一个孽种生出怜爱之心。 谷沃贺笑了笑:“五阿哥虽然乖巧可人,但毕竟不是亲生的。”这宫里的女人,谁不想要个一个亲生的阿哥?只不过姮嫔这般年纪的,竟还要折腾一番,也实在少见。 谷沃贺又道:“姮嫔失子之后,情绪很是不稳,终日哭天抢地,婧妃每日都去安慰陪伴,但似乎收效甚微。” 慧丰帝如何听不懂皇后的意思?这意思是,只有朕去安慰,才能有效! 想到此,慧丰帝脸色很是不悦,“朕没有责她保养龙胎不利,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姮嫔,便让她守着这个位份终老吧。 谷沃贺微笑着点头,姮嫔……早已不是藩邸那个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苏格格了,如今着实是人老珠黄了,皇上怎么还会耐烦去哄她?何况这件事,本就是姮嫔自己过于强求,才导致的恶果,怨不得旁人。 “姮嫔这般样子,怕是也没法再抚养了五阿哥了,而毓贵人的位份又……”谷沃贺顿了顿,“如今三妃膝下都有子嗣,便只有忱嫔无子了。”——其实忱嫔在藩邸之时倒是诞下了三公主,自那之后便失了宠。 忱嫔的性子不够温顺,慧丰帝本就不喜,当即皱了眉头,“那就晋毓贵人为毓嫔吧。” 皇后谷沃贺微笑颔首。 慧丰帝打量着皇后甜美的笑靥,既觉得舒心,又不免有些惊讶:“宫里最近出了这么多事,你竟是一点都不生气。” 皇后笑容更甜美,“太医说了,有孕之人不宜伤怀,保持心情愉悦才是最好的养胎之法。” 听到这话,慧丰帝露出惊喜之色,眼睛不住地往皇后纤细的腰上瞥去:“又有了?!” 皇后娇笑颔首。 后记三:慧丰后妃(下) 慧丰五年。 皇后谷沃贺于圆明园镂月开云殿诞下一女,正是慧丰帝第五女。 对此,慧丰帝倒也不曾太过失望,毕竟前头已经有了嫡子奕绥,若是此番又得嫡子,这嫡长子与嫡次子年纪相近,日后恐因储位生出不睦。——毕竟不是人人都如二弟绵懋那般有本事却无野心的。 迄今为止,慧丰帝膝下五位公主,竟有三位是嫡出,大公主鵷雏系元皇后所出,若论尊贵,自是不消多说,而四公主与五公主皆系继皇后钮祜禄氏所出。皇后深得皇帝爱重,两位公主自然也是视若掌上明珠。 相比之下,姮嫔的二公主与忱嫔的三公主便不可同日而语了,尤其自打姮嫔失子又失宠之后,几乎沦为六宫笑柄,二公主也难免跟着受了许多白眼儿。 只怪藩邸之时,姮嫔太过得宠,本就招惹了许多怨妒,慧丰帝登基后,已经是徐娘半老的姮嫔还妄想着再诞育一位皇子,没想到龙胎未能保养住,反倒是失了养子五阿哥奕纭。 蒙古出身的慎妃和忱嫔本就与姮嫔颇有宿怨,如今眼见着姮嫔竟也有失宠的一日,顿时一个比一个刀子嘴。 “这五阿哥可真是福星,才回到妹妹身边未久,妹妹便晋了嫔位,如今更是怀有妊娠,若是能再诞下一位阿哥,毓嫔妹妹只怕便要与我等一起并列妃位、四角齐全了呢。”慎妃博尔济吉特氏笑笑容明媚、声音朗朗。 毓嫔封了嫔之后,倒也不似从前那般卑微怯弱,但面对科尔沁出身的慎妃,还是十分婉柔的:“慎姐姐抬举了,妹妹侍奉圣驾不过六七年光景,哪里就有资格封妃了呢。况且我腹中孩子是男是女尚未可知呢。” 慎妃丹凤眼角斜斜瞥向斜前方静知春亭中那一抹纤细羸弱的身影,笑容愈发灿烂:“妹妹你年轻体健,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能平安生下来,便是一份大大的功劳。”说着,慎妃抚摸着自己眼角的细纹,满含艳羡地道:“年轻真好啊,不似本宫,早已是人老珠黄了。” 慎妃这话看着是在说自己,实则句句刺进姮嫔心中——毕竟姮嫔的年纪比自称“人老珠黄”的谨妃还要年长些许呢。 亭中的姮嫔身子不禁一颤,脸色也刷地惨白了。 毓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前方亭中竟坐着姮嫔,本能地便要蹲身请安,忽的才想起自己如今也是嫔位,便立刻挺直了腰身,淡淡打着招呼:“姮嫔姐姐,许久不见了。” 慎妃不由冷笑:“养病养了这么久,姮嫔竟是请安行礼都混忘了吗?!” 姮嫔咬 了咬嘴唇,却也明白慎妃的位份在自己之上,只得叫宫女搀扶着,走出亭中,屈了屈膝盖,道:“嫔妾久病初愈,精神不济,故而未能及时察觉慎妃姐姐靠近,失礼之处,还望姐姐见谅。” 慎妃高傲地抬起了下巴,“你知道失礼就好!不过也难怪,宠妃嘛,必定是恃宠而骄、目枉顾尊卑!” 姮嫔苍白的脸蛋微微泛青,她如今已经“色衰爱弛”,哪里还算是宠妃? “慎妃姐姐这话,恕妹妹不敢承受!”姮嫔忍不住反驳。 慎妃却露出了极为厌恶的表情,“别一口一个姐姐,别忘了姮嫔比本宫还要老上许多岁呢!” 后宫中的女人,最忌讳的便是一个“老”字,姮嫔虽然一如当年眉目如画,但眼角眉梢终究是横生了许多皱纹,肌肤也不再细腻。 姮嫔只得强忍着咽下这份难堪,“是,慎妃娘娘。” 看着昔日宠妃,落得如今这等地步,毓嫔不禁心中浮起几分快意,她笑着道:“慎姐姐,妹妹瞧着,方才姮嫔向您行礼时候,只是随意屈了屈膝盖,实在是太过不敬了。” 面对慎妃的折辱,碍于位份之别,姮嫔少不得受了,然而毓嫔不过于她一般都是嫔位,且晋封还不到一年,竟也骑到她头上来了!姮嫔忍不住怒视毓嫔一眼,“本宫自问并无亏待妹妹之处,如今妹妹一朝得宠,为何要针对其我来了?!” “姮嫔姐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凭借恩宠,生生夺了我的五阿哥去!我连见儿子一面,都要你的脸色!”想到昔年苦楚,毓嫔愈发气不打一处。 姮嫔气得涨了红了脸:“那是皇上做主把五阿哥交给我抚养的!” 毓嫔冷笑:“固然是皇上的圣意,可若不是你在皇上面前装可怜说想要个阿哥,皇上又岂会把我的五阿哥交给你养育?!你装什么无辜!” “我——”姮嫔一时气结,她是想要个阿哥,但她想要的自己亲生的阿哥,而非旁人的儿子! 毓嫔挑眉:“谁叫我当初位份低,而宫中向来尊卑分明!” 说着,毓嫔话锋一转,“姮嫔身为嫔位,方才对慎妃娘娘不敬,你还不赶紧向娘娘请罪?!” 姮嫔一听毓嫔又重新抓着此事不放,不禁咬牙切齿,她忙看了谨妃一眼,果然慎妃面若寒霜。她深知,慎妃的性子是何等不好相与…… 姮嫔只得咬一咬牙,再度深深屈膝,做了一个郑重的万福:“嫔妾身子不适,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娘娘宽宥一二。” 慎妃面带讥笑, 声音尖冷得宛若数九寒冰:“本宫若是不宽宥,你又要怎样?像昔年那般,跑去皇上跟前,告本宫的状吗?!” 姮嫔不禁气结,慎妃这分明是无事生非,“嫔妾……不敢。”强忍着愤怒与不甘,姮嫔垂首服软。 毓嫔咯咯笑了,笑得满脸讥讽:“吹枕边风、高黑状这种事情,姮嫔姐姐看样子以前经常做呀,只可惜……姮嫔姐姐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皇上了,想要枕边风,只怕也没机会了。” “你——”听到毓嫔如此露骨的讽刺,姮嫔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只恨不得给毓嫔一个耳光。 然而,同在嫔位,姮嫔如何能给毓嫔耳光受?反倒是慎妃,二话不说扬起了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扇在了姮嫔那不再娇嫩的脸蛋上。 姮嫔错愕了,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然而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觉却由不得她不信! 慎妃趾高气扬冷笑道:“这个耳光是提醒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一个攀龙附凤、退婚再嫁的外室女,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日后若再敢狐媚惑主,仔细了你的皮!!”——姮嫔的出身,虽然一直对外宣称是布政使苏幕的侄女,但如慎妃这种藩邸旧人,岂会看不出内情? 一旁的毓嫔笑着说:“姐姐何必为了不值当的人生气?咱们还是快些去同乐园吧,别误了看刚排好的新戏。” 扇了最厌恶的人耳光之后,慎妃心情也舒坦了不少,点了点头,便与毓嫔一同,扬长而去了。 镂月开云。 皇后谷沃贺午睡醒来,便见赵嬷嬷满脸戏谑前来禀报:“主子娘娘,午前在静知春亭,慎妃以姮嫔举止不敬为由,扇了姮嫔一个耳光呢。” 谷沃贺淡淡道:“宫里的规矩,宫女都不许打脸,何况姮嫔是皇上的嫔妃。慎妃这是乱了宫规了,若是姮嫔跑去皇上跟前告状……” 赵嬷嬷笑了:“姮嫔今非昔比,哪里是想见都能见到皇上的?” “倒也是。”谷沃贺笑了笑,“既然如此,本宫就只当不晓得这事儿。” 谷沃贺也是早已膈应极了姮嫔,喜得见有人给姮嫔折辱,“慎妃的性子,还是一如藩邸那般啊……” 说着,谷沃贺心念一转,“以姮嫔的性子,只怕不肯忍气吞声。”姮嫔看似温婉柔顺,可着婉顺向来只是对着皇上。昔年藩邸之时,博尔济吉特氏仗着侧福晋身份对一个格格自然没怎么客气过,可苏氏只消一掉眼泪,博尔济吉特氏便只有吃挂落的份儿。多年积累下来,早已恨极了姮嫔。 “娘娘所言甚是,姮嫔去了汇芳书院。”赵嬷嬷笑着道。 谷沃贺为微微一忖,道:“婧妃向来是息事宁人的性子,想来只会劝姮嫔忍着这口气。”——比起姮嫔,这个婧妃倒是真的懦弱不争。不过也难怪,婧妃是石女,不能承宠,哪怕有位份有子嗣,也是不敢造次的。——谷沃贺虽然入府晚,但有昔年伺候谷杭的陪嫁赵嬷嬷,自然什么都心知肚明。 “婧妃与姮嫔谈了什么,奴才不得而知,奴才只听说,她们姐妹俩吵得很厉害,最后姮嫔摔门而去。”赵嬷嬷微笑着说。 “这是不欢而散了。”谷沃贺徐徐道。 这时候,一个宫女快步跑了进来,“主子娘娘,奴才去领这个月的六安瓜片,回来的路上竟听见杏花春馆的太监小席子正跟人嘀咕说,四阿哥并非婧妃亲生,而是抱养的!” 谷沃贺眉心一沉,杏花春馆……那是姮嫔的宫院,而这个小席子也是姮嫔用了多年的贴身太监。 “姮嫔无子,苏家姐妹便只有四阿哥一个皇子可作为日后依靠。姮嫔不会这般自毁长城。”谷沃贺凝着眉心道,可见此番是有人蓄意离间婧妃与姮嫔。 只不过…… 这又于她何干呢?她巴不得姮嫔倒霉呢。 谷沃贺笑了笑,对姮嫔不满的人可多了去了,慎妃、毓嫔、忱嫔……个个对姮嫔不忿良久,谁都有可能做这种事情。 赵嬷嬷道:“娘娘睿智,只是那婧妃只怕做不到您这般冷静英明。” 是啊,她们这对姐妹,只怕日后是要生分了。 而失了婧妃护佑的姮嫔,以后的日子只怕要更加难过了。 很快,四阿哥奕绅的身世之谜立刻在宫中被叫嚼起了舌根子,皇后谷沃贺虽然出手压制了流言,但终究还是传到了四阿哥的耳中。 四阿哥年少冲动,便跑去婧妃跟前质问,婧妃伤心又难堪,少不得怨恨上了姮嫔。 姮嫔虽百般否认,但小席子是她近身太监,若说不是她指使,婧妃又怎么会相信? 一时间,苏家姐妹再不复从前。 更让姮嫔无法接受的是,连慧丰帝都不相信他,下旨斥责了她,还命她禁足思过。 本就饱受冷落的姮嫔再也撑不住,一下子就病倒了。 姮嫔再度缠绵病榻,此番了没有了婧妃的悉心照顾,慎妃、忱嫔、毓嫔等人又隔三差五来寻她麻烦,姮嫔愤懑之下,的病情日渐严重。 再后来,毓嫔诞下了七阿哥,被晋为毓妃,昔年 在她手底下卑微怯弱的毓贵人,竟凌驾于她之上,还深得圣宠,姮嫔一时想不开,气绝于自己的宫苑,结束了她的一生。 听闻此讯,皇后谷沃贺露出惊讶之色:“姮嫔殁了?不过就是失了宠而已,她好歹还有二公主呢,居然这么想不开?” 谷沃贺是没法理解那些没了男人便活不下去的女人,宫里的女人,谁没有失宠的一日?若失宠了,便郁郁而终,这宫里的女人岂非是要死绝了? “真是脆弱啊……” 谷沃贺摇了摇头,便命婧妃打理姮嫔的丧礼,姮嫔所出的二公主也一并交予婧妃抚养。 皇后的陪嫁沈嬷嬷眼前着姮嫔丧仪如制不减隆重,有些不忿:“主子娘娘,姮嫔从前可没少在皇上耳边嘀咕您不如元皇后贤德,如今她殁了,还遭了皇上厌弃,这丧礼随便办办就是了,何必给她这份哀荣?” 皇后谷沃贺淡淡道:“本宫的确不如谷杭姐姐贤惠,她说得是实话。”说着,谷沃贺叹了口气,“谷杭姐姐就是太贤惠了,太在意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才愈发郁结于心……”当初身子都那么重了,心中的惶恐不安却与日俱增,才要去娘娘庙尽香求子,以求安慰,所以才会遇害。 “何况,这哀荣是做给活人瞧的!婧妃虽则与姮嫔闹翻了,但她们毕竟是亲姐妹,情分犹在。本宫此举,是给婧妃面子。”皇后谷沃贺淡淡道。 姮嫔成了慧丰朝第一个薨逝的嫔妃。 然后史书记载,不过寥寥几笔:姮嫔苏氏,早侍于藩邸,以美貌得幸,慧丰元年,册为嫔,慧丰七年正月病逝。 后记四:固伦慧仪公主小传(撒花完结~) 清史稿有云:固伦慧仪公主,爱新觉罗明稀,小字鹿鸣,仁宗睿皇帝与孝淑睿皇后富察氏所出,时孝淑睿皇后年已不惑,为世人所疑系旁出。公主活泼喜猎,为嘉成、慧丰两代帝王甚宠之。慧丰四年,选承恩公和琳之子丰绅宜绵为额附。婚后三载,公主无所出,额附与近婢私通怀妊,公主大怒,求旨和离,其义甚坚,慧丰帝后劝解无果,只得允之。 二百年后,已经是金明稀的她站在摩天大厦顶层的巨大的玻璃窗前,手中端着一杯潋滟的红酒,思绪不由地回到二百年前…… 皇后钮祜禄谷沃贺是额附丰绅宜绵的亲姐姐,彼时刚刚诞育了五公主,钮祜禄家一门两位承恩公(善保、和琳),且都位极人臣,可谓是煊赫至极,丝毫不逊色富察家。 这位深得慧丰帝爱重的年轻皇后此刻却头疼欲裂,“大清可还没有和离的公主呢!” 明稀灵动的鹿子眼中闪动着前所未有的倔强,“那我就开这个先例好了!” “明稀!”皇后谷沃贺揉着沉痛的太阳穴,“是宜绵不好,辜负了你,本宫会下懿旨,赐死那个婢女。” “皇嫂!”明稀脸上布满寒霜,“不管那贱婢是生是死,都改不了曾经发生的事实!而我的眼睛里,从来揉不得沙子,这点您是知道的!” 谷沃贺深深看着明稀着桀骜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羡慕明稀,可以活得这般恣意。谷沃贺叹了口气:“你就非要和离不可?” “是!我当年下嫁之时,与他有过击掌之誓:此生绝无二色!既然如今他违背了誓言,就别怪我无情!”明稀眼中满是决绝。 谷沃贺一时无言,明稀是先帝爷唯一的女儿,也是皇上唯一妹妹,无论先帝还是今上,对她的宠爱,都可说是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地步!三年前,皇上有意为公主选婿,原本有的是才德兼备、俊美堂堂的世家子弟想要尚主,丰绅宜绵能够娶到这位公主,还不是因为她这个皇后姐姐从中穿针引线,而他这个弟弟最终能打动明稀的,可不正是靠着那“绝无二色”的誓言吗? 对于这件事,皇上的意思是,允许她尽力调解,但会尊重明稀自己的意愿。 “你的意思是,难道要把宜绵让给那个贱婢?”谷沃贺笑着问,既然劝不了,就激将好了。 明稀冷笑:“就算我敢让出正妻之位,难不成他还敢将那个婢女扶正吗?!” 皇后谷沃贺噎住了,就算弟弟敢,钮祜禄家也允许他这般妄为! 谷沃贺长长叹了口气,“就算看在 我的份儿上,也不能让你改变心意吗?” 明稀脸上的冰霜一瞬间破裂,自打汗阿玛去世,皇额娘也闭关不出,这些年一直都是皇嫂悉心照顾她的。她可以对额附断绝情义,但对皇嫂…… 谷沃贺忙执着明稀柔软的手,柔声道:“你就听我一句劝,我固然是在帮自己的亲兄弟,但也绝不会害你。你一旦和离,世人不会理解你苦楚,只会觉得你悍妒。” 听得“悍妒”二字,明稀毫不犹豫道:“世人如何非议,我根本不放在心上!就算闹到大清国都容不下我,我便学三哥,出海去便是了!” 谷沃贺心中泛起了浓浓无力感,这个明稀……还真是无惧无畏啊。 “那倒是不至于。”谷沃贺强撤出个笑容道,只要有皇上在,谁敢容不下慧仪公主? 明稀看着皇嫂的苦涩的脸色,柔声道:“我知道,我这么做,对皇嫂、对钮祜禄家都是伤害。所以,这和离的理由,可说是我三年无所出,不忍钮祜禄家血脉断绝,故而请旨和离。” 谷沃贺哭笑了笑,这不过就是一层遮羞布罢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慧仪公主因何和离。 不过好歹是一层遮羞布,有总比没有好。 “可这样以来,怕有人会非议你,是个不会生养的女人,这对你的名声……”谷沃贺想到此,有些不忍。 “没关系,我不在乎旁人的看法。”明稀淡淡道。 谷沃贺看着明稀此刻孤傲漠视流言的模样,不由地想起了孝淑睿太后……那位在先帝驾崩后,便执意“薨逝”的富察皇后。当年逸郡王被非议旁出的时候,孝淑睿太后亦是这般不在乎。 明稀……当真是像极了孝淑睿太后。 所以,皇上才会那样毫无底线地纵容她,因为看不到明稀,就好像看到了太后的影子。 这时候,沈嬷嬷快步走了进来,“主子娘娘、公主殿下,额附求见。” 明稀脸色一板,“皇嫂,我不想见他!”——自从那个婢女有孕之事暴露,明稀便直接回宫,任凭丰绅宜绵再三恳求,她都不曾再见他一面。 谷沃贺叹息,宜绵怕是也没想到明稀会这般决绝,竟连见一面都不肯了。 “让他退下吧。”谷沃贺无力地道。 然而,殿外却传来了额附丰绅宜绵的喊叫声:“公主!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夫妻一场,你竟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吗?!” 殿中,皇后忙看了明稀一眼。 明稀嘴角噙着冷笑,眼中 再无半分情愫。 皇后再度叹息了。 “这一切……都是芳岚那个贱婢勾引,我、我才一时糊涂……”殿外丰绅宜绵忍着羞愧将这番话说出口。 然而,这样的话反而恶心到了明稀,明稀一怒之下,冲出了坤宁宫殿外。 这个年轻英俊的固伦额附看到明稀,不由大喜,“公主——” “闭嘴吧你!”明稀一脸厌恶,“芳岚顶多是勾引了你,又不是强上了你!” 连“强上”二字都生生宣之于口,丰绅宜绵被惊骇住了。 “皇兄赐你我和离的旨意,很快就会下达!”明稀脸上无半分温情,“你我自从之后,桥归桥路归路,自从婚嫁两不相干!” 这番话,说得字字铿锵,毫无半分转圜余地。 丰绅宜绵眼中不禁浮起怨愤,“公主当真丝毫不念夫妻情分?!” 明稀冷冷道:“在你违背誓言,与芳岚私通的那一刻,心中又可曾念及夫妻情分?!” 丰绅宜绵脸皮微涨,“我、我……我是血气方刚的男子,难免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这话,再度让明稀心里恶心到了,她忍不住反驳:“若我与别的男人把持不住,敢问额附可愿意戴着顶绿帽子?!” 丰绅宜绵被这般强悍的话给惊住了,“你——” 明稀嫣然一笑:“你若是能容我蓄养男宠,我倒是可以容你纳妾!” 丰绅宜绵终于忍受不住了:“够了!你居然说出这种不像样的话!” 明稀哼笑:“我既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出!你若是执意不与我和离,那就要做好戴绿帽子的准备!” “你——”丰绅宜绵气结,旋即他大吼道:“和离就和离!我也早受够了你了!” 吼完了这句话,丰绅宜绵气冲冲扬长而去。 明稀看着丰绅宜绵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彻底解决了…… 遭受了这次背叛,而后二百年时间里,明稀也曾遇到过令她青眼的男子,但却不曾再嫁。就如她当初所言,她与丰绅宜绵和离之后,的确蓄养过男宠,这等荒淫行径,不知多少人诋毁谩骂,但明稀不为所动,反而时携着年轻俊美的男宠一同出游射猎,活得极其肆意。 而她的前夫丰绅宜绵,三十岁就死了,据说是气愤交加,呕血而死。 而婢女芳岚为他生的儿子,也未能承袭爵位,慧丰帝下旨,命丰绅殷德的嫡次子出继和琳为嗣孙、承袭其爵。 这位 大清有史以来最离经叛道的公主,一生恣意,却得到了慧丰帝毫无底线地护短,甚许她参政议政、蓄养府兵,她开办女学堂,培养女兵、女医,极力为女性争取权益,甚至还曾经带领自己手下的“娘子军”府兵击溃了沙俄入侵、打败过倭寇,可谓是功勋卓著。 然而在整个封建时代,世人对她的评价,是荒淫妄为、牝鸡司晨,无数谩骂指责加身,简直要将她视为妖魔。 直到现代,慧仪公主的生平竟受到了无数现代女性的追捧,被奉为“东方女权主义第一人”,更被无数次搬上荧幕。 金明稀缓缓饮下杯中的葡萄酒,笑容明丽璀璨:“这个时代,还真是相当不错呢……” 她身后黑色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俊逸脱俗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看着硕大曲面屏上演绎的慧仪公主,眉头皱了起来,拿起遥控,直接把电视给关上了,“你都看了三遍了!这垃圾剧有神马好看的!” “我喜欢!我乐意!”金明稀挑眉笑道,“三哥你管得着吗?” 这俊逸的男子,正是大清有史以来最离经叛道的阿哥、和硕逸亲王绵悠,在妻子舒颜去世后,二百年来,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我前儿听额娘说,汗阿玛终于转世了呢……“金明稀眼中满是怅然,足足等了两百年啊!为了能够带着记忆转世为可修炼的灵体之身,为了能够与皇额娘永生相伴,这二百年在阴间,汗阿玛必定付出良多。 绵悠撇嘴,他对这个老子可一点好感都没有,汗阿玛有生之年,舒颜愣是扶正不得,还是大哥够意思,总算在舒颜离世之前,赐她为逸亲王嫡福晋。 “三哥,我们一家四口就要团聚了呢,你不开心吗?“金明稀笑嘻嘻道。 绵悠:鬼才要一家团聚!! 时隔两百年,盈玥和永瑆的第二世夫妻缘姗姗到来…… 尤妮丝新书《本宫竟是个治疗师!》已发布,求养肥! 刘宝林素衣披发——被打入冷宫! 齐采女欲与皇帝结发——冷宫安置! 秦选侍一舞倾城——被皇帝打入冷宫! 郑少使一曲高歌——被皇帝打入冷宫! 看着冷宫f4们,岳望舒发动生命光环,一招救活大出血的荣妃、又一招救下染瘟疫的大公主——生生混成了后宫职业治疗师! 本书又名《本宫竟是个奶妈!》 老作者坑品有保证,请安心阅读。 刘宝林素衣披发——被打入冷宫! 齐采女欲与皇帝结发——冷宫安置! 秦选侍一舞倾城——被皇帝打入冷宫! 郑少使一曲高歌——被皇帝打入冷宫! 看着冷宫f4们,岳望舒发动生命光环,一招救活大出血的荣妃、又一招救下染瘟疫的大公主——生生混成了后宫职业治疗师! 本书又名《本宫竟是个奶妈!》 老作者坑品有保证,请安心阅读。 尤妮丝清穿新书《裕妃娘娘躺赢日常》已发布! 开局成了雍王府的耿格格,肚子里揣着弘昼去隔壁帮钮祜禄氏接生弘历。 舒锦觉得自己拿得剧本不错哟!小年糕即将入府专宠,她既不用争宠、也不用夺嫡,安安心心躺平,熬死康熙、再熬死雍正,她就能舒舒服服当太妃去了!欧耶~ 然鹅,才康熙五十一年,康熙嘎嘣挂了!雍正嘎嘣登基了!舒锦看着还在吃奶的弘昼,震惊得脊背生寒! 这个雍正不对劲!! 哈喽大家好,我是稍微一转型就扑成狗的尤妮丝,现在老老实实端起了清穿饭碗…… 本文无男主,雍正是男配,如果一定要选个男主,那就女主肚子里的弘小昼吧……(所以大家可以随便磕cp) 开局成了雍王府的耿格格,肚子里揣着弘昼去隔壁帮钮祜禄氏接生弘历。 舒锦觉得自己拿得剧本不错哟!小年糕即将入府专宠,她既不用争宠、也不用夺嫡,安安心心躺平,熬死康熙、再熬死雍正,她就能舒舒服服当太妃去了!欧耶~ 然鹅,才康熙五十一年,康熙嘎嘣挂了!雍正嘎嘣登基了!舒锦看着还在吃奶的弘昼,震惊得脊背生寒! 这个雍正不对劲!! 哈喽大家好,我是稍微一转型就扑成狗的尤妮丝,现在老老实实端起了清穿饭碗…… 本文无男主,雍正是男配,如果一定要选个男主,那就女主肚子里的弘小昼吧……(所以大家可以随便磕cp) 尤妮丝新书《佟贵妃只想修仙》已发布! 学生家长可不管国外名校都是私立大学,反正在中国,只有公立大学才是好的,私立大学都是辣鸡大学。 任何可能影响徐冉的事,韩亦可都不太愿意做,也只是前天情绪有些崩溃了,不然她估计还死顶在比赛舞台上了。 这事他有印象,只不是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他也一直为没有兑现这个承诺内疚不已。 可时语柔担忧自己爷爷恐不会鬼门十三针,出什么意外,遂是跟随前往,准备看明情况,回家后也好给颜元青说明。 而且昨夜宅子里也没有任何动静,还是府内奴仆早起,才发现黄员外一家遇害。 纪春雁呵斥一声,赶紧走下台来,接连的又是给了颜元青几巴掌。 这次暑假,周佳佳没有选择躺家里玩手机,而是选择了实习,毕竟开学她就大四了,不考虑考公考研的话,利用最后一个暑假进行实习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旦庞大的人口基数利用起来了,从这数以千万级的学生中找出十一个能踢球的,应该不是难事吧? 纲手的动作停滞,又被憋得说不来话,卫生间里一阵沉默,只有加藤御风洗澡用的淋浴,洗澡水哗啦哗啦的声音。 “领主大人,看来,昆布等人是第一批误入幻蜃中的,大部分气息都已经十分虚弱。 正是这个节骨眼上,警卫来报,刚刚离开的那个陈凌又倒回来了。 “呵呵,估计我来这里的目的和你差不多。”许阳回答道,这让王胖子有些愣住了。 面对一问三不答的陈凌,负责录口供的民警十分的为难,问了一阵之后,记录簿上还是空白一片,最后只能无奈的离开了房间。 不知不觉,我的思绪,我的记忆,回到了那个让人难忘却开始渐渐遗忘的怀念。 这一个过程,显然不是一就而蹴的,或许会花费数十年,也或许,永远无法成功。 季建飞被打得后退了一步,愣愣的看着萧盈苛,显然是不相信妻子会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 有人的世界就有江湖,他不会将所有人都看做恶人,但也绝对不会认为所有人都是好人。 而造成这块地方破烂不堪的两位作俑者,则是在碰撞过后纷纷后退,待在原地大口的喘息着。 而且最让狼阚担心的是,他们六族联手,都不敢说能够胜得了的情况下,如今啸魂鸟一族陷入混乱,他们还能战胜那三尊灵性生命吗? “如果他回援旅顺,那他就去不了日本,而且我们可以 在海上歼灭他的舰队。”许朗分析道。 这次会议开了很长时间,蒋北铭把所有的方方面面都向与会者,尤其是郑芝龙和张术节详细的分析了一遍。 “我想了想不假思索的说:”对了,意大利东北部著名的旅游与工业城市,威尼斯水城相当不错呀。 监狱里面没什么好东西,不过这里的每个牢房都有上锁,一共足足24个牢房,这里是练习开锁技能的极佳场地。 “北铭,信上写的什么,许朗为什么这个时候去了北京,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但是那只猫,实在太诡异了,每每在她们两人以为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偏偏还能逃出生天,并且马上做出反击或者做好准备卷土重来。打到现在已经近十分钟,巨人的血量稳稳下降,整个血条少了五分一左右。 萧铣一看势头不对,李斌谈武论道刚一结束,众人反响竟如此热烈,与自己方才的冷清境遇相比,仿佛就是天与地的差距,于是萧铣此时心里更加的嫉妒仇视李斌。 周沅芷说完,见徐至很是为难,只好又说道:“好吧!黄叔叔,徐大哥的话,你都记下吧!等见了父王,再向他禀告吧!”,黄鹤应了一声。 五官还是那样清润立体,轮廓看着却瘦了,眼眸下一圈青黑,遮不住的疲惫。 众人连声称好,在针叶谷中找了一块宽敞的平地安排酒宴。在村上几位老爷爷的布置下,这家搬来了桌子,那家端来了凳子,东家带来了美酒,西家携来了菜肴。 十道火焰闻声即刻分开,以林启天为中心,化作一道道火流星,向着周围散去。 旁边的太监也伸出耳朵想知道这个胆大妄为的一直被称为废物的慕容世子到底有把握。 于是他也下了重手来杀鸡儆猴,果不其然,待几个身受重伤过后,其他人也被震到了,便有些犹豫着不敢上前。 当时有一个。这样的纳米机器人盒子被方大可装了起来,他只是觉得精致并没有想到有这种威力,如今被路正行找回来那个结局就大不一样了。 玉皇大帝不可能硬生生把这个哑巴亏咽下去,但就目前而言,这场大闹天宫的风波确实是暂告了一段落。 季腾故意去刺激李如意,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很简单,不但是谈交易还要顺带羞辱李如意一番。 上次那僧人估摸着有些跟脚,短短数十载修行,一身法力浩瀚无比,跟寻常金仙比起来都不弱丝毫。 当初元青莲就是看他灵性超 凡,剑法绝伦,性情又与众不同,这才饶他一命。 对于季腾这次办事,陈冲很是感激,不但帮忙垫付首付款而且还给照顾价格。 王甲一和林超同说的开心,却不知道他们说的都被高玄听到耳朵里。 “好!你真厉害!先坐下来休息吃点零食,一个时辰后咱们玩大的。”南宫旭笑着对大宝说道。 “好啦!咱们先去吃东西,吃完东西就去租直升飞机。”南宫旭大声地说道。 “只要血神塔认你为主,那这里所有东西都可以拿走”血神鼠点了点头,然后不知怎么变出一把刀来。 他还没有去做配型,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会成功,但席家对他还是抱有很高期望的。 索奎勒尔达米拉斯生前是黄金圣龙,龙族历史上最强大的巨龙之一,即便现在,它的名字还在龙族的天空中回响。 凡,剑法绝伦,性情又与众不同,这才饶他一命。 对于季腾这次办事,陈冲很是感激,不但帮忙垫付首付款而且还给照顾价格。 王甲一和林超同说的开心,却不知道他们说的都被高玄听到耳朵里。 “好!你真厉害!先坐下来休息吃点零食,一个时辰后咱们玩大的。”南宫旭笑着对大宝说道。 “好啦!咱们先去吃东西,吃完东西就去租直升飞机。”南宫旭大声地说道。 “只要血神塔认你为主,那这里所有东西都可以拿走”血神鼠点了点头,然后不知怎么变出一把刀来。 他还没有去做配型,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会成功,但席家对他还是抱有很高期望的。 索奎勒尔达米拉斯生前是黄金圣龙,龙族历史上最强大的巨龙之一,即便现在,它的名字还在龙族的天空中回响。 凡,剑法绝伦,性情又与众不同,这才饶他一命。 对于季腾这次办事,陈冲很是感激,不但帮忙垫付首付款而且还给照顾价格。 王甲一和林超同说的开心,却不知道他们说的都被高玄听到耳朵里。 “好!你真厉害!先坐下来休息吃点零食,一个时辰后咱们玩大的。”南宫旭笑着对大宝说道。 “好啦!咱们先去吃东西,吃完东西就去租直升飞机。”南宫旭大声地说道。 “只要血神塔认你为主,那这里所有东西都可以拿走”血神鼠点了点头,然后不知怎么变出一把刀来。 他还没有去做配型,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会成功,但席家对他还是抱有很高期望的。 索奎勒尔达米拉斯生前是黄金圣龙,龙族历史上最强大的巨龙之一,即便现在,它的名字还在龙族的天空中回响。 凡,剑法绝伦,性情又与众不同,这才饶他一命。 对于季腾这次办事,陈冲很是感激,不但帮忙垫付首付款而且还给照顾价格。 王甲一和林超同说的开心,却不知道他们说的都被高玄听到耳朵里。 “好!你真厉害!先坐下来休息吃点零食,一个时辰后咱们玩大的。”南宫旭笑着对大宝说道。 “好啦!咱们先去吃东西,吃完东西就去租直升飞机。”南宫旭大声地说道。 “只要血神塔认你为主,那这里所有东西都可以拿走”血神鼠点了点头,然后不知怎么变出一把刀来。 他还没有去做配型,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会成功,但席家对他还是抱有很高期望的。 索奎勒尔达米拉斯生前是黄金圣龙,龙族历史上最强大的巨龙之一,即便现在,它的名字还在龙族的天空中回响。 凡,剑法绝伦,性情又与众不同,这才饶他一命。 对于季腾这次办事,陈冲很是感激,不但帮忙垫付首付款而且还给照顾价格。 王甲一和林超同说的开心,却不知道他们说的都被高玄听到耳朵里。 “好!你真厉害!先坐下来休息吃点零食,一个时辰后咱们玩大的。”南宫旭笑着对大宝说道。 “好啦!咱们先去吃东西,吃完东西就去租直升飞机。”南宫旭大声地说道。 “只要血神塔认你为主,那这里所有东西都可以拿走”血神鼠点了点头,然后不知怎么变出一把刀来。 他还没有去做配型,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会成功,但席家对他还是抱有很高期望的。 索奎勒尔达米拉斯生前是黄金圣龙,龙族历史上最强大的巨龙之一,即便现在,它的名字还在龙族的天空中回响。 凡,剑法绝伦,性情又与众不同,这才饶他一命。 对于季腾这次办事,陈冲很是感激,不但帮忙垫付首付款而且还给照顾价格。 王甲一和林超同说的开心,却不知道他们说的都被高玄听到耳朵里。 “好!你真厉害!先坐下来休息吃点零食,一个时辰后咱们玩大的。”南宫旭笑着对大宝说道。 “好啦!咱们先去吃东西,吃完东西就去租直升飞机。”南宫旭大声地说道。 “只要血神塔认你为主,那这里所有东西都可以拿走”血神鼠点了点头,然后不知怎么变出一把刀来。 他还没有去做配型,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会成功,但席家对他还是抱有很高期望的。 索奎勒尔达米拉斯生前是黄金圣龙,龙族历史上最强大的巨龙之一,即便现在,它的名字还在龙族的天空中回响。 凡,剑法绝伦,性情又与众不同,这才饶他一命。 对于季腾这次办事,陈冲很是感激,不但帮忙垫付首付款而且还给照顾价格。 王甲一和林超同说的开心,却不知道他们说的都被高玄听到耳朵里。 “好!你真厉害!先坐下来休息吃点零食,一个时辰后咱们玩大的。”南宫旭笑着对大宝说道。 “好啦!咱们先去吃东西,吃完东西就去租直升飞机。”南宫旭大声地说道。 “只要血神塔认你为主,那这里所有东西都可以拿走”血神鼠点了点头,然后不知怎么变出一把刀来。 他还没有去做配型,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会成功,但席家对他还是抱有很高期望的。 索奎勒尔达米拉斯生前是黄金圣龙,龙族历史上最强大的巨龙之一,即便现在,它的名字还在龙族的天空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