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半夜约我上兄妹综艺》
7. 前任的恶意
脸颊微偏,柔软的唇擦过下颌线,落空的吻凝固成尴尬的瞬间。
“做什么?装作三年前的事没发生过?”
宗凛寒注视对面楼层,别过脸的姿势,让下颌连接肩颈处拉出漂亮的线条。白皙肌肤底下血管淡青色,散发清香的柑橘味,温知绫鼻尖往前,想咬一口止渴。
柔软的唇刚要碰上颈侧,宗凛寒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扯。
一阵头晕目眩,她被他反压在栏杆上,冷硬金属膈在背后,凉的她难受,想换个姿势,但手腕被宗凛寒一同压上栏杆。
她的视线不得不从可口的颈侧移开,从柔软薄唇、高挺鼻梁、对视上冰凉眼眸。
夕阳渐渐爬下地平线,夜晚的风起了,凉意四面八方侵入。温知绫的长发扬起弧度,几缕发丝勾过宗凛寒手背,他仿若毫无感觉,只面无表情的凝视。
温知绫:“我其实可以解释的。”
“好。”宗凛寒垂眸,“我听你解释。”
温知绫点头:“好,我想想怎么解释。”
但在饿了三年的人面前摆了一盘食物,然后逼她梳理复杂问题,实在难保持专注。她的目光游移在他的唇上,柑橘味诱惑她的思想,柔嫩肌肤麻痹她的理智,白皙皮肤皮吹弹可破,轻轻咬一口就……温知绫身体前倾,手腕被握了一下,警告般的力道让她站直身体。
宗凛寒默不作声注视温知绫的异样,敏感察觉不对劲,疑惑刚形成模糊气泡,就被少女的话击破的干干净净。
温知绫:“我有点忘了,我分手信怎么写的?”
宗凛寒:“……”
宗凛寒的脸黑了,温知绫慌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啊好痛,你轻一点啊!”
纤细手腕压出一圈红印子,这已经是宗凛寒收着力的克制了,他没想到三年前敷衍写一封信就走的人,三年后淡定自若,轻拿轻放的就想翻过这一页,粉饰太平装作无事发生。
他的目光仔仔细细的描绘她的模样。形状好看的眼睛,喊疼时也会浮现的小酒窝。身形偏瘦,和三年前没什么变化,手腕纤细,皮肤柔嫩,稍微用力就会留下红痕。暧昧红痕曾出现在背脊、后腰、大腿内侧,是最亲密关系的人才能留下的记号。
喜好也和三年前没多大变化,虾蟹鱼、酸圆果、没营养的汽水薯片。习惯也没有不同,披长发把红绳系在左手手腕,遇到不想回答问题时就视线飘忽。
宗凛寒突然意识到,三年并不会多大程度上改变一个人。一个冰冷的念头闯进脑海,逼着他去正视一个残酷的可能性,或许,或许她三年前就没有很喜欢他。
宗凛寒没有再说话,沉默离开天台。风贯穿一端到另一端,门被吹的咚咚响。
一并被带走的还有夕阳余晖的温热,温知绫发现自己在这里站的有点久,握住栏杆的手冰冰凉凉,天边最后一抹晚霞被灰云吞下颜色。
-
晚七点,温知绫提两袋酸圆果,慢吞吞走到车站。
半小时前,乔言接到实验室电话,数据出了错要回学校,她本来也表示不用他送到车站。两人收拾,门一推开,水果清香扑鼻。家门口摆满一盒盒酸圆果,人为摆成了一个“哈”字,路灯昏暗光线,仿佛正阴森森的笑。
宗凛寒可真行,人不在现场还能变着法折磨她。笑不出来的温知绫被迫扛水果回家,回到医院前等车,把水果袋放在座位上,搓了搓发红的掌心。
马路对面是一排餐饮店,房屋低矮,腾出更广阔的视野,给更远处的中心商厦。广告商灯箱占据小半边天,俊男美女们的硬照赏心悦目,宗凛寒代言的腕表占据中间位置。照片上的人容貌俊美,刀削般凌厉五官,一改平日荧幕形象的温柔气质,展现侵略气质极强的一面。宣传照出炉时,就因反差感强烈大获好评,上过热搜。
和距离这么远的人,不久前一同在天台扯头花,真是梦一样的场景。不过,温知绫平静下来,觉得不解释也挺好的,她能说什么呢。坦白身份?让他别举报她?
温知绫在很早之前的流浪中,就被社会上过深刻一堂课,异察局的人及其重要亲属,都接受过非常标准正规的教育,绝不会对他们这些人,手下留情。
不过,她接下来该怎么办,怪物世界也没一个正规生存手册啊……
“哎、哎!小姑娘!”旁边一位阿姨叫她。
温知绫转过头,认出来这是乔姨的陪护阿姨,她立刻献出酸圆果分享。
“哎这我吃不惯……哈哈好,谢谢你了!乔姨下午还埋怨我没早上没把你叫醒呢,说你难得来一趟,多不容易的,不过我和她说,你是和乔小哥去约会啦!她哟,立刻就笑了,比做手术还管用呢!”
温知绫刚开始还乐呵呵点头,听到后面笑容尬在脸上。
“哦对了,这东西给你,本来我打算明天给乔小哥让他给你的。”阿姨左手勾着水果和挎包,右手往包里翻了翻,递给温知绫一张名片,“这是那医生说让我给你的。”
“医生?”
名片上写着另一家医院的名字,有联系地址,没有电话。翻过另一面,是烫金的logo,藤蔓环绕交织,如同扭曲的组合水管。
“是呀,那医生说你的问题这里没法治,给你推荐这家去看看。哎你是什么情况呀,严重吗?”
温知绫隐约察觉到这可能是什么,“比较偏门的小毛病。您和乔姨说了这事吗?”
“没呢,我哪敢说呀,我当陪护这么多年,学到的就是不能乱打听,更不能乱说。没事就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平常多运动,多逛逛公园,多走走,别整天坐在电脑前啊,天天看手机,那辐射影响可大了——哎哟我车来了,我不和你说多了!”
公交短暂停留后重新出发,扫过的风吹起温知绫的长发,她拨开挡住视线的发丝,盯住精致的烫金logo,莫名有点熟悉。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温知绫捏着名片,跟着导航到了一家私人医院。
位置在新开发区,有点偏。占地面积很大,一共三栋建筑,最高二十层楼,地下停车场共三层,哪哪都透着一股正规和有钱气质。
温知绫本以为会是什么胡同偏僻小巷子,才符合怪物世界见不得光的设定,哪曾想会是这么正大光明的组织。
医院的人不多,大堂明亮干净,接待处站了一排模样漂亮的护士小姐姐,她刚进门口就热情的向她打招呼,让穷鬼温知绫体会了一把vip尊贵客人的待遇。
漂亮小护士遗憾,“这是恶作剧吧,不是我们这里呢。”
然后把她送出了门。
重新回了大门的温知绫:“……”果然是被耍了吗?
她在原地晒太阳的时候,一个可爱小护士跑了过来,“您好,这边!”
在弯弯绕绕的医院一阵徘徊,只微笑不对话的小护士,把温知绫送进了顶层的一个会诊房间。一个白大褂坐在电脑后,扫了她一眼,推来张表格,“信息填一下。”
温知绫心里一堆疑问,诸如他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什么组织,她到底是变异成什么样的人了,还有救吗,三年前给她寄抑制剂和使用说明的人是他们吗。
她刚张口,医生头也没抬的噼里啪啦打字,敲桌两下,“填表。”
见亲人的感动荡然无存,温知绫握笔老老实实填表。上面都是一些基本问题,诸如姓名住址血型联系方式亲属关系,扔到异察局门口也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我很忙,等会还有个麻烦病人要来,没那么多空,今天就简单跟你说明一下。”医生接过表,平凡普通的一张脸转向温知绫,“三年前的抑制剂是我们寄给你的,我们有一套检测同类的仪器,更早之前就在观测你了,非必要我们不主动联系,因为你也知道,异察局那群人,太懂怎么连锅端了。”
不给温知绫发问机会,他示意她把袖子卷起来。针管戳入手臂,采集器自动抽血,血液逐渐灌满试管。医生多余一眼都没给她,侧身打字。键盘噼里啪啦声昭然这位医生确实没有废话的心情。温知绫郁闷的想,希望走之前能要一本怪物世界指南科普书。
医生将试管和信息表放入一个牛皮纸袋,温知绫怀疑下一秒就要打发她走了,医生开了口,“三年没标记,难受吗?”
温知绫:“还行,不看见人会好很多。而且最近反而更好一点了?”
医生:“多半是对方打了万能抑制剂,效用不见得久,作临时应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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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将牛皮纸袋封号,看她一眼,“你还挺能扛。”
温知绫没懂这句话的意思,医生说:“光靠抑制剂本来就不行,加上你这三年废了,今年不做手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会死。”
信息量太大,温知绫愣了一会,才问“手术?我能变回正常人?”
医生略带讥嘲,“想什么?我们不可能再变回正常人,手术只是帮你换一个标记对象,比如你有没对象?知道你的情况也不会举报你的。”
温知绫勉强牵了牵唇角,“没有。”
医生遗憾,“没事,我们都这样,不过,凡事都有解决办法,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我们也有一套解决办法。”
医生弯腰,从桌底下翻找一会,在温知绫期待又紧张的目光中,将一张二维码付费图立在了桌上。咔的一声,医生的表情也有了变化,笑容可掬,亲切和蔼。
温知绫:“这是要付费咨询?”
医生笑容满面,“哦不是,我们很正规的。”
“你扫一扫码,里面有小程序,标了手术套餐价格,我们可以给你匹配百分百不会背叛的同类对象。我们对第一次的同类都是免费帮助,相当于试用了,你也知道效果和说明都是可靠的,正所谓,建立起沟通的桥梁就好办事。”
建立沟通的桥梁也通往致富的方向啊。温知绫扫了扫码,进去一看价格还真的不便宜,匹配对象和手术费及后续维护费都是分开付的。
医生殷勤,“我十分建议这款29999的套餐,可以二十四期免利息分期哦。”
温知绫大致浏览了一下,虽然贵,但她手头确实也有点积蓄,支付的起。
但她不想标记陌生人。温知绫犹豫片刻,“异察局的亲属管控范围,是仅限直系亲属吗?”
医生表情一变,嘲讽得很,“异察局?你要是还想活命,离他们越远越好。”
医生点了根烟,“当然,各人有各命,我也遇到过脑子拎不清,张口闭口至死不渝,情深不寿的,最后全家都被举报了。顺利完成恋爱自由,选择自由,死亡自由的生命旅程。”
温知绫:“……”
烟雾缭绕,无视病人和规定的医生敲起了二郎腿,“上个月发生的失踪案,你听说过吧?司机犯案的那个。他是我朋友,很无辜一人,为人憨厚老实,也是意外成为咱们这种人。可惜因为身份暴露,全家被‘那群人’执法了。”
温知绫:“我记得他是涉嫌绑架……”
“你还是太年轻了。”医生粗暴的打断她,“那都是异察局的话术,信他们一个字,你就等死吧。”
医生从抽屉里掏出烟灰缸,香烟往上面抖了抖,“赶紧挑一个套餐吧,我好给你安排手术。今年是三春年,外面局势紧张,我下一次就不一定在这里了。”
“也是看你有缘,给你个优惠价,打八折,三十六期分期,明天就把手术做了。”
“明天?”这么快?
“后天也行,看你时间。”医生说。
温知绫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不单单是突如其来的催促和跳楼骨折价。医生抽着烟,摆出放松姿态,可脸上的肌肉紧绷,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看,像是毒蛇盯上了猎物,和方才忙碌的、贪财的医生截然不同,仿佛紧绷不笑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医生不动声色的灭了烟,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目光转向电脑屏幕,“我们也是业绩缠身,我还要还房贷呢。”
温知绫:“我再想想。”
医生看出温知绫的防备,不再进攻,“刚接触到同类人不信任也很正常。但我要提醒你,下一次就不一定还有那么好运能联系上我了。”
温知绫离开不久后,医生就下了班。他从后门坐电梯一路到地下车库,电梯反光面映出他的表情,阴森沉默。进了车,他拨通电话,电话接通瞬间,他挺直了背,单方面给予对方充分的尊重。
“对,她已经来找我了。和您说的一样,是个戒备心有点强的小姑娘。”
“很抱歉,我有些心急了……”
“好的我明白了。”医生盯住从牛皮纸袋中取出的血液试管,“会尽快将她送到您身边。”
8. 想拥抱她
完成最后一组训练,宗凛寒卸下杠铃,金属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结实的声响。清晨阳光照入训练室,镜子里映出被汗水浸透的身影,汗珠沿背肌滚落,悄然消失在运动裤边缘。
汗珠滚过眉骨,滑落眼睫,他抬手用毛巾擦去,手臂肌肉紧绷,暴起的青筋充满力量感。
墙上挂钟指向六点,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暂停,浴室的灯亮起。额头轻抵瓷砖,淋浴水冲洗线条漂亮的身体,宗凛寒闭着眼,吵闹喧嚣或是只剩水声的封闭空间,都没办法让他脑海里的声音停下。
就像是被植入病毒的机器,无论他在做什么,想什么,听什么,都抵挡不住异样渴望拥抱一个人的念头。
他烦躁的睁开眼,在思绪飘到过去的旖旎时光时,身体不可避免的起了反应。这种症状在以前不是没有过,只是自从见过一面后,越发变本加厉。淋雨旋钮一转,氤氲温热的水流变的冰凉,对抗汹涌来袭的情|欲。
裹挟一身冰凉出了浴室后,宗凛寒倒了杯热咖啡,靠在落地窗边,看刚醒来城市的车水马龙,新区的地标大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其中某一栋低矮楼房的天台上,不久前让他见到了想了三年的人。
想问的事那么多,最后却不欢而散。分手信里的话是认真的吗。那个男人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以后会变成什么关系。我们还有以后吗。哪怕你稍微表现出一点在意我。
晨雾散去,阳光照在窗边,暖意不达心底,掌心里的咖啡凉透了,宗凛寒没想出答案。
-
异察局办事大厅,工作人员在窗口里对陈平平说,“麻烦您稍等一会,我联系一下办公室。”
陈平平擦了擦额头的汗,“哎哎好,不着急。”
他走到长椅上坐下,将黑色皮包夹在怀里,肩膀微缩,忐忑不安的心情和抖动的大腿形成节奏。
大厅来往人的步伐冷静,戳在他耳边像枪声,是随时会发生的危险。陈平平就像被放在座位上的蜗牛,尽可能缩在角落,只敢偷偷瞟两眼,飘忽的视线对上保安直白的打量,他立刻低下头。
他是宗凛寒的经纪人,从出道开始就跟着他了。人如其名,相貌平平、能力平平、家世平平。圈内很多人都羡慕他运气好,一个普通小菜鸟,第一份工作就带星二代,零绯闻不惹事从不迟到,行业口碑也好,工作不要太轻松了。
但外人不清楚的是,这份工作还真不是谁都能干的。他能上岗的最重要原因,是他有一个在异察局工作的大舅,让他连带有参加亲属培训的经验。
大门升降杆抬起,一辆黑色防暴装甲车开进来,轰鸣声响停下,车门打开,跳下四个武装齐备的特警。
陈平平探头,只见一个四肢被绑的男人被搀扶下来,他头戴黑色遮罩,身上多处渗血,顺着裤管流到地上,积成一小滩血水。
一位特警在后面推了一把,要头罩男人往前走,那男人顿了顿,回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下一秒,四人同时抽出警备枪。
电光和痛苦叫声同时响起,撕心裂肺,把陈平平吓得跌到地上,撑着地面的手不住颤抖。培训里说异能人可怕,但在他看来,能制服这群异能的人,难道不是更可怕一级的存在吗。
工作人员见怪不怪的走来,语气公事公办,“您好,这边请。”
陈平平连滚带爬的跟上楼,脚下一滑扶住栏杆,背后全湿了。
“不好意思,我今天一天的会,只能麻烦你特意跑一趟了。”宗凛寒坐在办公桌后,桌上堆叠厚厚文件,他翻看其中一本,确认无误后签上名字。
秘书放下热红茶后,退出了房间。窗外的树叶浓密,风吹过刷出一片绿色,笔在纸上划出刷刷声,构成安静的氛围,好像所有的危险都被关在了门外。
陈平平看着宗凛寒,也想不明白,这个荧幕形象总是温柔无害,像是需要被保护的人,现实生活中,会是强大保护者的形象,无坚不摧,给人从心底升起的安全感。
宗凛寒抬眼:“嗯?”
陈平平呆呆的看他,“啊?”
宗凛寒笑了一下,“昨天电话里说的,需要当面沟通的事情是?”
陈平平反应了过来,“哦哦!”
他赶紧打开皮包,把一叠策划方案拿了出来,匆忙之中手背撞到小山堆文件,呼啦啦倒在桌面。
他慌里慌张要去整理,宗凛寒先一步收拾妥当,语气里没有责怪,温柔的反倒像在安慰,“我来就好。”
策划书里详细写了节目流程。《不进一家门》是一档聚焦手足关系的节目,兄弟姐妹往往是最亲密的关系,但在成长过程中,也是家族有限资源的争夺者。节目关注忽远忽近的亲情,最爱的人也是最容易伤我们的人。我恨你扔我的布娃娃,记仇你向爸妈告状,忘不了你总把草莓吃完留我空盘。但也爱你永远都会坚定挡在我身前。
节目来到第八季,在圈里出名的亲生兄弟姐妹都薅了一遍,找无可找后,终于轮到了表兄表弟,堂姐堂妹。第一期是海岛行程,两天一夜。作为主打观察关系的节目,基本流程很简单,以生活和小游戏为主。
或许是宗凛寒的笑容总是那么体贴,轻易软化恐惧,才会让陈平平松懈,下意识以为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平平:“其实另一个节目演技观察室的更好,录影棚里当嘉宾点评,不用风吹日晒,酬劳也给的高,为什么综艺首秀你会选——如果涉嫌机密就,就当我没问!”
陈平平话说到一半,突然记起自己在哪里,楼底下的血迹猛的闯进记忆,他慌的弹射一跳,手背撞翻盆栽。
宗凛寒一抬手接住,然后他察觉不对劲,眉头皱了一下。
“哎我真的,对不住对不住!”陈平平连忙道歉,脸涨得通红,见宗凛寒把盆栽放回桌上,表情凝重。他慌了,“怎么了?”
宗凛寒不紧不慢的用纸巾擦去指尖的泥,“参加这个节目主要是因为它行程简单,时间也短。你也知道,我母亲一直希望我分出更多的心在演艺事业,这两年推了一些作品,大众曝光度很低了,她很不满意。”
这件事陈平平是知道的,倒不像宗凛寒说的那么委婉,直白来讲,宗凛寒的母亲希望用曝光度捆住他,逼他离开异能相关的人和事,退出异察局。
要当面交代的事,要签署的合同都签完,陈平平长松一口气。离开前,他犹豫一下,谨慎斟酌自己的个人能力,走到了门口又转了回来。
他将一份合同推到宗凛寒面前,“这是令妹的合同……”
乙方签名处落款空白,宗凛寒看也不看,提笔就要现场伪造。
“等、等一下!”
见识过这对兄妹大打出手的场景,出于对同样弱小势力的一点点同情,陈平平鼓起勇气,小声说,“要不还是和令妹好好商量商量?”
宗凛寒是不大乐意和宗悦扯皮的,笔尖一顿,还是给了陈平平面子。
他微笑:“嗯,我会和她好好聊聊的。”
-
孟润推开办公室的门,烟雾缭绕,呛的他赶紧去推窗,“你怎么光在你经纪人面前演啊。”
“我要是不演,他下次看见我得绕道走。”宗凛寒坐在窗边,单腿支起,另一条腿半悬在空中。
他把手里的盆栽抛给孟润。
“我去暗器!”孟润抬手接过,小盆栽洒了一地的土,昂贵地毯脏了一大块。他翻看盆栽,没看出所以然来,“这小玩意儿咋了?”
宗凛寒掐灭了烟,“重吗?”
“重?你说它啊?”孟润掂了掂,“很轻啊。怎么了嘛?”
宗凛寒跳下窗台,从孟润手里接回盆栽,“我觉得它很重。”
孟润瞪大双眼,嘴里的烟差点掉下来。他很快想到一种可能性,“对了,可能是万能抑制剂副作用,正好要去综艺了,医生让我带几支给你以防万一。”
“不是。”宗凛寒坐回转椅上,一上一下抛着陶盆,“我查过说明,没有这种副作用。”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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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约而同想起了异能司机所说的话。
“再观察观察,你别急着下定论。”孟润打破了沉默,为了找话题而翻起摊开的合同,“哟,你都没伪造你妹的签名啊,节目还没上两人就和好了,可真稀奇——梅兰岛?”
孟润的脸突然抬起来,“你没告诉我你要去的是梅兰岛!”
宗凛寒敷衍的遮了下耳朵,“你怎么不干脆到中央大街去喊,免得我妈听不见?”
孟润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门,压低声音,“队长!你怎么还在找你哥?都下禁令了!”
见宗凛寒无动于衷,淡定丢陶盆玩,孟润急了:“队长!”
“人没见到,怎么死心?”宗凛寒皱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不能平白无故就从世上蒸发。”
孟润:“已经快十年了……”
“我知道。”陶盆稳稳落在掌心里,抛起落下一次比一次沉重,如同残酷的事实。宗凛寒语气平静,“你说我是不是衰神附体?一个女友,一个哥哥,全都留下一封信玩消失。”
恐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宗凛寒还坚持的认定,那封信代表的是离家出走,而不是绝笔遗书。
他背对着阳光,表情闲散,窝在靠椅上的姿态随意,但他低着眼,聊起哥哥的话题时,目光总是不肯看人,就像是不愿去看其他人已经放弃的表情。
孟润不忍拆穿事实,只叹一口气,“那队长你藏好一点吧,别让上面的人发现你还在调查。”
桌面散乱摊开的合同和堆叠的文件,桌角边上有一张照片引起孟润的注意,那是被撕去一半的照片。
仅剩的一半照片中,少年从黑色轿车上下来,黑发柔软如绸锻,五官精致美丽,偷偷抓拍一张的角度也丝毫不损气质,他穿着浅灰色衬衫,薄薄一件,深黑色的外套披在另一人身上,是他手边牵着的小孩,两人的手紧握着,小心、珍惜、生怕对方会摔倒。
只可惜小孩的部分被撕走了,没法窥见全貌。
孟润:“这是他的照片?”
宗凛寒垂眸,“嗯。”
宗凛寒的哥哥叫宗霖央,从小就被誉为天才少年,成年礼物夸张到离谱,是家里人送了他一座生化实验室。失踪时22岁,接管实验室的第五年。
宗霖央从小就是宗凛寒的榜样,模仿对象,不可逾越的高山,是他在这世上最敬佩的人。除了事业上的成功,挑不出错的言行举止,更因为无论大喜大悲,极寒酷炎,他永远冰冷而镇定。
他唯一一次见过他哥失控,是实验室爆炸那天。他第一次在他哥的眼里看见恐惧和惊慌,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这位永远淡定冷漠的男人闭一闭眼,再睁开时,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了,平静而镇定,理性到残酷。
也就是实验室爆炸不久后,宗霖央留下一封信,不知所踪。
孟润眼尖瞧见裁去一小半里,飘过一抹白色裙子,“旁边是小姑娘?”
孟润兴奋了,“我去,队长你也有穿女装的时候啊!哎哎这照片有完整的吗!”
宗凛寒睨他一眼,“瞎了?这不是我。”
孟润颇为遗憾:“那是你堂妹啊?”
宗凛寒夹起照片,“可能是哪个孤儿院的小朋友吧,爸妈很早以前就以他的名义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资助一些小孩儿。”
宗凛寒隔着岁月,对视照片上俊秀的少年。本该是家族里最荣耀的存在,却无情丢下家人,说消失就消失。
宗凛寒垂眸看了会,“他消失两年后,我妈终于愿意让人去清理他房间了,那天下午我才有勇气进去看一眼,我本以为会看见很多回忆,然后哭个痛快,接受他再也不会回来这件事。”
“可他的房间很空,没有留什么东西,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和家里相关的东西,像是从来和这个家没有关系。”
“他甚至从没留过一张和我的照片,是不是有够绝情的?”
宗凛寒顿了顿,语气自嘲,“可他这样对我,我还想着找他。”
9. 被前男友捉住
早上八点的暴雨突袭,温知绫淋成落汤鸡。
她今天负责开早,湿透的手打开大门锁,闭了一整晚的空间沉闷干燥,运作的机器嗡嗡响动。
四个区域的灯依次亮起,今天有点晚了,温知绫顾不上自己,先做预订单,订好小票与标签,刚想去换衣服,外卖平台又叮咚叮咚响起提示。
忙碌的外卖小哥取单就走,送货的快递小哥刚一进门,就被她吓了一跳。半边身子都湿了,漆黑长发绑在颈后,一缕刘海贴在脸颊,黏连如女鬼。加上脸色苍白,唇色浅淡,阴雨天里透出阴森森的气质。
快递小哥往后退了两步,“哎哟我去。”
温知绫比了个鬼手,幽幽道,“拿~命~来~~~”
快递小哥笑了,把包裹丢来,“成,给你了。”
温知绫接过,看见纸袋左上角的黑色印章,一个缠绕的藤蔓标志。还真是送命来了。
小萌到咖啡店后,温知绫得空去换衣服,她抱着包裹去仓库拆开。
仓库不透风,较高的温度也没能温暖少女,她蹲在地上,剪包装的手无力,透着虚弱的惨白。
自上次的医院行过了一周,这一周温知绫痛苦不堪,先是口渴,无论喝多少水,总是不够。再是失神,出现了两次她在家煮面,清醒过来,发现人穿着睡衣和拖鞋站在公交站台发愣,差点就要上车,前往星辰娱乐公司。最后是胃痛,肠胃以绞痛的酷刑,逼迫主人去做最渴望做的事。
在这期间,医生给她寄过两次药,能短暂缓解症状。同时也郑重警告她,这周日若再不考虑做手术,他们会放弃她这位潜在消费者,也就是不管死活的意思。
这是最后一次提供药物帮助了,这药挺有效的,吃了以后能短暂变成正常人,对宗凛寒也没有奇怪的感知力。
温知绫拆开药盒,拿出里面的小袋子,唯一的一颗橙色药丸在灯光下,颜色特别亮,就像是生命延续的颜色。
选择做手术,同时也意味着她又要重头再来,告别现在的一切。咖啡店的工作得辞了,公寓也得退了,搬到另一个城市去,换掉一切联系方式,也再也不能和乔姨他们见面。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开始全新的人生,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简单的、值得期待的事,但对温知绫来说,是噩梦、是寸步难行,因为现在的她是没有身份的人。
咖啡店的工作是老板心大,没要她身份证,让她混了进来。银行卡和公寓用的是乔姨的信息,连电话卡都在乔言名下。像她这样的人,磕磕绊绊的流浪,好不容易找到一小片土壤,有了一小块扎根之地,稚嫩的小幼苗往土地里摸索了没多久,就要被人连根拔起,胡乱丢到另一处荒地,自生自灭。
温知绫讨厌下雨天,讨厌湿透的衣服和泡水的鞋子,讨厌要早起半小时的开早,讨厌店长一时兴起就要搞各种活动,讨厌从早忙到晚的一天。但在这一瞬间里,她是难过的,她舍不得对这些讨厌说再见。
茫然发了一会呆,温知绫摸出快递袋里还有些东西,抽出来一看是一沓纸:搬家指南、最热十大城市旅游指南、人生必去的十大景点、宜居城市top10、美食地图、交友app限时免会员费、
温知绫:“……”
还真是完整的产业链。
“呀这身真好看呀!”
中午后,同事绿绿也来上班了,一见温知绫就两眼放光,“不是下周才换主题吗,怎么今天就换上啦。”
“早上雨太大了,衣服湿透只能先换一套了。”
温知绫站在甜品台后,夹起焦糖酥放进包装袋里封口。她穿着一身黑白装,高腰短裙,长腿笔直,白皙的像能发光。最引人注目的,是搭配的兔耳发箍,同款黑白色,长的像两根天线,笔直朝天花板伸展。美中不足的是,走两步就容易弯折,软趴趴的躺下,温知绫不得不经常抬手去扶正。
绿绿挤眉弄眼,“我猜他今天肯定来找你要号码。”
温知绫:“谁?”
绿绿往侧门方向看一眼,“天天在那打推塔游戏的。”
温知绫眼熟经常来的客人,一眼就看向四人座,一群男生组队打游戏,时常突然爆发笑声或骂声,掩盖轻音乐的悠扬舒缓。
其中一人正对温知绫方向,边操作边和笑骂同伴。他朝甜品台看一眼,仿佛是不经意抬头扫了一眼过来似的,可没想到会正对上温知绫的视线,片刻愣怔,立刻低下了头,笑起来的声音都变得更大了,仿佛在掩饰某种不好意思。
不过这种以装扮为卖点的咖啡店,被盯着看不是件稀奇事,并不代表什么,温知绫并有没很放在心上。可她仍然多看了这群人一会。
绿绿:“怎么,有想法了?”
温知绫眼里流艳羡的光,“我也想天天在那打推塔游戏啊。”
绿绿沉默片刻,“重点是这个吗?”
温知绫:“不是吗?”
绿绿想了一会,叹气,“到底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暴富啊。等我有钱了,我也打一天游戏,让漂亮小男生给我端咖啡送甜点。”
两人陷入了对暴富后美好生活的幻想。
“好帅!”
小萌抱着餐盘,羞哒哒的跑到收银台边上,还兴奋的原地小跳两下。
“谁啊。”绿绿往她来的方向看,一眼瞧见角落里坐下两位客人,女生长得很漂亮,就是心情不大好,绷着一张脸。男生背对他们,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穿着黑色宽大卫衣,懒散的陷入沙发里,单手支着脸,像是对女生的小脾气无动于衷。
绿绿:“有多帅啊,不是背影杀手吧,值得我偷偷过去看一眼吗?”
小萌:“其实我也没看清!但是好帅啊!”
绿绿把外卖订单打印出来,看向温知绫,“我过时啦?现在帅的标准都不用看脸啦?”
温知绫笑着开始做咖啡。
小萌气呼呼,“气质!”
绿绿:“妹妹呀,你还是太年轻了,现在口罩一戴,帽子一压,满大街气质杀手呢。帽子一摘,眼镜一脱,纯纯路人脸,跑都来不及。”
小萌撑在桌上,语气坚定,“我的审美绝对不会出错的!你去看去看快去看,他真的长得很精致,像、像那个谁!”
温知绫把咖啡液倒进杯里,盖好盖子去拿包装袋,好奇的探头瞧了眼,“像谁啊?”
小萌想起来了,“宗凛寒!”
温知绫差点把包装袋撕破。
-
工作日下午的客人不多,咖啡店轻音乐舒缓,咖啡香气浓郁,是放松惬意的氛围。
宗凛寒很难得有清闲时间,他伸长了腿,舒服的喝热咖啡,目光越过烦人的宗悦,望向她身后一片窗景。
“你!!!!!”被无视的宗悦忍无可忍,拍桌而起,但“你”了半天,还是没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堂哥名字念出来。
宗凛寒扫一眼他这位娇惯的堂妹,“我以为你约我来这里,是要和我鱼死网破。”
他换了个舒服姿势,指尖抚在额头上,表情疑惑,“讲真的,发消息说不敢来就拒上节目,我还以为你要约我去gay吧或是特殊俱乐部,再找十个狗仔蹲在外面来拍我,结果就这?”
宗悦满眼杀意,宗凛寒视若无睹,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宗小悦,今年几岁了呀?幼儿园文凭能拿到手吗?”
宗悦忍无可忍,放出大招,“我回家告诉小婶婶你欺负我!!”
宗凛寒眼皮都懒得掀,“去啊。正好她今天去你家打麻将了,我给你叫辆车?”
宗悦气的手发抖,恶毒的话是一句都想不出来,愤怒无处发泄,于是一仰头猛猛干光咖啡,渴望从咖啡因里汲取战斗能量。
宗凛寒扫码下单,贴心的给她点了一杯果汁和小蛋糕。
没一会,可爱女仆装姑娘送来甜品饮食,她放下抹茶蛋糕,起身时多瞟了宗凛寒一眼。男人戴着很大的黑框眼镜,漂亮的眼睛还是极具辨识度,几乎是立刻,绿绿就肯定了八九十分,这就是本人啊!
她脸部肌肉动了一下,惊喜与意外并存,压低激动的小声问了句,“您是宗凛寒吗?”
宗凛寒微笑:“嗯。”
绿绿还来不及将开心写在脸上,宗悦两眼一黑,急忙解释,“他开玩笑的,他只是长得像,你不要当真啦,哈哈哈哈哈哈!”
她不想明天爆出宗凛寒喜欢去女仆咖啡厅打发时间这种新闻,她会被小婶婶找人暗杀死的。
女仆装姑娘一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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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的离开了,宗凛寒将蛋糕推到宗悦面前,语气关切,“多吃点吧,过两天去海岛,不一定吃得到。”
宗悦拧紧小拳头,快被他气死了!
宗悦:“我就是不去,我才不要和你出去玩,我讨厌你,你肯定会欺负我,到时候全国人都看见我丢脸了!”
“别这么想我,欺负你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记仇一辈子?”宗凛寒从钱包里夹出一张信用卡,慢条斯理推到宗悦面前,语气好商好量,“但宗小悦如果愿意屈尊跟哥哥去一趟呢,这辈子的开销哥哥都给你包了。”
宗悦目不转睛盯着递到眼前的卡,地动山摇般的震动。
宗凛寒趁热打铁,软硬兼施,“不去的话,所有的卡都给你停了。”
宗悦:“……”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宗悦忍痛拒绝了诱惑。宗凛寒拧眉,也懒得演了,语气冰凉,“不去的理由?”
宗悦移开视线,宗凛寒垂眸看她,“说话。”
宗悦小时候其实和宗凛寒玩的很好的,插科打诨惹事生非一起干,又爱又怕的只有宗霖央。但自从宗霖央失踪后,他身上的一部分特质就像是迁移到了宗凛寒身上,让他的性格里多了冷硬和不近人情的一面。
过了一会,宗悦才低声开口,“哥我觉得你该放下了。”
宗凛寒看向她,宗悦没敢抬头,盯着桌上的抹茶蛋糕看,深呼吸一口气,“去的梅兰岛吧,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那里,但我的想法和小婶婶一样……回不来的人就不要再去想了,不要把你也赔进……”
宗凛寒淡声打断她,“这几天好好收拾行李,行程我等会发你,卡收下吧。”
疲累感包裹住宗悦,看傻逼毅然决然跳火坑,根本没法往回拉,她闷闷的吃抹茶蛋糕,“谢谢哥,感恩哥,哥你可以滚了。”
宗凛寒站了起来,宗悦委屈的眼泪快掉进蛋糕里,温热的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宗悦一愣,听见很轻的男声说,“别担心,我会把他也带回来的。”
像是承诺,像是保证。酸涩感卡在喉咙里,宗悦摆了摆手,“行了你赶紧滚了,别被拍了。”
她手背抹了抹眼泪,留意到宗凛寒没动静了。
她抬头朝他的视线方向看一眼,朦胧之中,看见一个很别致的黑白兔女郎,她的动作略显僵硬,收拾好桌台后匆匆跑进后厨,活像是在躲什么。
宗悦:“哇,好长的兔耳朵。”
-
下午六点到了换班的时间,大厅换了起码三波客人了,温知绫才稍微感觉安全一点。这一个下午,她借口不大舒服,躲了一下午大堂的活,专注在后厨和收银,只有忙不过来时,才匆匆跑两趟。
夕阳的光从玻璃窗染进来,美好的让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让前男友看见兔女郎装扮多少还是有点羞耻,温知绫也是要面子的。
换班的同事到了,温知绫去仓库换衣服,还是没干。小萌把外套借给温知绫,和绿绿还在兴奋讨论,下午那客人到底是长得像还是真人。
温知绫听见宗凛寒三个字就浑身不自在,穿上黑白格外套,拿了包匆匆走了。到了后门哐当一下被卡住,一抬头,想起兔耳朵天线还挂在脑袋上。
她弯腰穿过后门,下意识把兔耳朵扶正。
后门基本没什么人往来,黄昏拉长了身影,加上兔耳朵的增高,影子看起来就像个萌萌哒小怪物。
温知绫看了一会觉得挺有意思的,拿手机调角度拍照。
边上另一个影子靠近,无声无息的,温知绫刚一回头,兔耳朵就被人揪住,她的脑袋顺着兔耳被拉的方向,挨近对方的胸膛,熟悉的柑橘清香味扑来,伴随轻佻的声音,“真可爱啊。”
宗凛寒站在温知绫身边,手摸在兔耳上,贱兮兮的弯曲它,让它像打招呼似的一前一后摇摆。他的手臂蹭过温知绫的长发,在她要跳开之前,刻意收拢了力道拉近距离。从远处看,就像是不着痕迹的将她圈在怀里。夕阳霞光披来,给两人染上一样的绮丽色彩。
温知绫面不改色,抬腿就要给宗凛寒来一脚,他微微侧身,变成了从后面搂抱住她的姿势,手臂绕过她颈后,捉一缕长发勾在她脸上,亲昵又恶劣的调侃,“生什么气呀,小兔子?”
10. 和谐与不和谐生活
便利店自动门往两边滑开,背后追来的冷气遇上室外温热,温知绫搓了搓手臂。
拐到台阶转角,她把塑料袋怼进宗凛寒怀里。
宗凛寒抓着兔耳朵正研究,猝不及防被推了满怀,汽水罐和饭团在塑料袋里挤成一团。
他看了眼,再抬头,温知绫闷头往小公园方向走。
宗凛寒慢悠悠跟上去,“就请我吃这个?”
“谁说请你的?”温知绫找了个长椅坐下,朝向黄昏下波光粼粼的湖泊,“转账给我,一共七元。”
“那可不行。”宗凛寒拧开一瓶汽水,递给温知绫,坐她边上,“我得付现金。”
温知绫被汽水呛了一口,宗凛寒不紧不慢递来纸巾。
顺着拿纸巾的手向上看,黑色大镜框下的眉眼微弯,漂亮还有点嚣张的表情。
是了,因为她把他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三年。
温知绫抽出一张纸巾,生硬的转移话题,“你还听不听我解释了?”
今天下午他在后门等她,说是愿意再聊一聊。
温知绫拆出一个饭团,不敢去看边上人的表情,“分手信带了没?”
宗凛寒没说话,拿出手机开始打字,温知绫瞟一眼屏幕,宗凛寒把手机递了过来。
“记忆里蛮好,现场背诵啊。”温知绫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宗凛寒,接过手机,低头看一眼,“我们的性生活……”不和谐。
温知绫笑出声,弯下腰扶住额头,手上的饭团跟着笑声震动,再直起腰时,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不是,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给我写段子……”
宗凛寒冷然睨她,皮笑肉不笑。
温知绫笑容僵硬在脸上,三秒后,她低头抓紧咬了两口饭团,声音支吾,“不是段子啊……”
她自下而上的瞥一眼宗凛寒,“我们应该挺和谐的吧……”
宗凛寒的脸更黑了。
好像还是有歧义,温知绫揣摩圣意,斟酌着改变回答,“也不是很和谐?”
宗凛寒咬牙,“不记得了?”
温知绫咽下饭团,艰难求生,“我本意是想夸……嗯,我是好意……你看想怎么理解……你对你自己自信一点嘛……算了我不说了。”
宗凛寒拿过温知绫手里的饭团,用纸巾包成团,抬手一丢,扔进对面的垃圾桶里,咚的一声。
宗凛寒:“你可以编一个新的理由给我了。”
“哎我怎么会‘编’……”
人在紧张和尴尬的时候,会手痒想做点什么。温知绫殷勤的帮他拆饭团,被宗凛寒抢过扔回塑料袋,目光如炬,紧盯她想理由。
温知绫捏捏手心,再次避开宗凛寒的视线。她一路磨磨蹭蹭,还是没想出个好理由。
她脑海里的混乱程度,堪比战后的断壁残垣,满地狼藉。
要向宗凛寒坦白吗。他会举报她吗。他家里的人会意外知晓这件事,然后举报她吗。他会因为她的身份避开她吗?这个世界有小怪物和人类在一起的先例吗?这种人怪恋能持续多久?还是该长痛不如短痛?
这些疑问和困惑,在过去三年里就像秋冬的触电,时不时电她一下,在出门摁电梯键时,在回家拧开门时,在她左右摇摆,惊惧不定,想拨他号码时,冷不丁的让她害怕的缩回手。
三年没想通的事,不会在三个小时里有答案的。
两人坐在湖边长椅,像普通一天的散步,微风吹拂,湖泊美丽。温知绫分神的想明白了,她仍然想给他编谎言这件事,只是因为想和他多待一会。
温知绫低头不语的时候,宗凛寒正看着她。
晚霞渐褪色彩,温知绫眼睫浓密,是低垂的弧度,就像她现在有点委屈的姿势。她双手交叠身前,搭在膝盖上,虚握着汽水罐,右手手指无意识掐进掌心,是不开心、烦躁、焦虑的小动作。
“可爱吗。”宗凛寒突然问。
“什么?”温知绫抬起头来,一愣,然后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可爱哈哈哈!”
宗凛寒依旧一副拽上天的表情,鸭舌帽上加戴超长黑白兔耳朵,直立的天线兔耳晃了晃,弯下半腰,垂挂在帽檐上,本就违和的画面,更具喜感。
宗凛寒略一挑眉,“是不是比你戴可爱多了?”
温知绫抹了抹眼角的泪,“是是哈哈哈!”
宗凛寒微微弯下腰,“想捏捏吗?”
黑白色兔耳伸到手边,温知绫伸手去碰,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知绫,你可以信任我的。”宗凛寒低声说。
温知绫的手僵硬在空中,有点不敢去看宗凛寒的眼睛。
他抓住了她一瞬间的犹豫,也抓住了她伸出来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相信我?”
温知绫的心用力跳了一下,她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取下了兔耳朵,捏在手里。
路灯下有人沿湖跑路,波光粼粼的湖面折射光,把周围照的微亮,尽管不是很亮的光,也在渐黑的夜晚里带来安全感。
宗凛寒没有催促她,靠在长椅上,冷静的看着湖面。暖橘色灯光落在他纤长眼睫毛,肌肤冷白,眼睑下方投影小刷子一样阴影,微微抬了一下又很快落下去。
他的手覆盖上她的,让她在降落的夜色中,也能生出平白的勇气。
“你知道……”温知绫犹豫了一下,决定不使用异察局,而换了一个更像局外人的,更有余地的形容,“这个世界上有奇怪的生物吗?”
宗凛寒用力握了一下温知绫的手,声音不可控制的颤抖,“你碰到了?受伤了?”
“不不、没有!”温知绫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我只是看到,然后吓到了。”
她很快意识到这句解释的话,和前后逻辑有多不符合,于是更快地补充道,“你、你让我想想,我经历……看过的事,有点吓人,我理一理思路,怎么和你说。”
宗凛寒的反应很紧张,让她意识到自己走了多么惊险的一步棋,这绝不是可以轻拿轻放的小事。她像是猛的被放上了独木桥,往前还有走二十米,可往后只要轻轻一退,又能回到安全的陆地。
温知绫抽出了手,深呼吸一下,“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你知道的,这种事情总是很难开口,也很难去回忆。”
宗凛寒的声音放轻,“好,你需要多久?”
温知绫后知后觉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接下来的行程忙吗?”
宗凛寒接下来要去梅兰岛寻找光圈的线索,如果找到,将立刻跟随一系列研究,这是绝对不能耽误的事。
他斟酌一下,“或许有一个月要在外地,但我会经常回来。”
温知绫终于想起来,每一次让她决心分开的原因。就算他和他全家都能接受她,他的职业也决定了,他不大可能在她犯病的时候在她身边。而她不存在的身份把她困在这座城市,去哪都得费劲周转。她的人生是一地废墟。
温知绫抬脸,尽量表现平静,“什么时候去?”
宗凛寒:“下周。”
温知绫站起来,一口气说完,“给我两天时间,我理一理思路,就这周六吧,你来店里,我把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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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告诉你。”
宗凛寒看见她自始至终没有松开的掌心,动作和轻松语气明显不是同一层意思,但他不动声色的将疑惑藏好,“好。”
宗凛寒送温知绫回来,经过绕来绕去的小巷,停在某一栋楼底下。
宗凛寒:“比之前的环境好。”
温知绫:“这才二十平,原来的有三十平呢,房租一样亏多了。不过附近没有施工,你就觉得好了,判断标准是噪音?”
宗凛寒:“换个地方住?”
温知绫:“一次签了半年呢。”
以前一起上楼的两人在楼下面对面,时间确实会留下不可逆转的痕迹,和墙边青苔或是脱漆表面没有区别。
两人分别,温知绫进了楼道,宗凛寒走出巷口。
十分钟后,温知绫从楼上下来,小心翼翼查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她的背影拐出巷口,对面一栋楼伸出的走廊上,宗凛寒居高临下睨着这一幕。
宗凛寒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跟到了温知绫楼底下,看着她进了楼,再看见三楼右侧一户人家的窗亮了灯。
暗下的夜色把他也融入阴影里,清清瘦瘦的站在路灯下,沉默的看着亮光,手指白皙,不疾不徐的拨通了一个电话,“上次实验室是不是只做了常规类型的血液检查?”
他转身彻底走入黑夜里,“嗯,再检测一次,加上已经灭绝的类型匹配。”
楼上的温知绫也刚挂断电话,“对,明天我就去找你们,做手术然后离开这里。”
温知绫一晚上几乎没有睡,收下阳台晾晒的衣物,依次折叠打包进行李箱,茶几和柜子里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打包进纸箱,分为直接扔的,和还能用的看明天一起寄给乔姨。泡面在打折时候入手了两大箱,小行李箱带不走,温知绫绕着箱子转了两圈,心疼的不行。
随后她给乔姨写信,又写了一通辞职腹稿,编了一个理由,明天向店长争取提前领工资。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天边露鱼肚白,斜斜照进小床上,无数个清晨她扯过被子,蜷缩进去挡光,最后一次了,温知绫珍惜的看了几眼,然后晒的不行,还是躲到没光的地方去,有文艺情怀,奈何不多。
这一天的的工作和平常没什么差别,为了避免这两天宗凛寒会来喝咖啡,温知绫特意没有和其他人透露要走的事,只在午休空档悄悄和店长说了。店长虽然不乐意,口里念叨这临时找人很麻烦啊,但总体是个心软的好人,见温知绫急切要去外地寻亲人,还是提前结算了工资。
时间过的飞快,下班点一到,温知绫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医生约她八点在码头见,温知绫打车回家,下车上楼拿行李。
钥匙拧开门,她松一口气,有种长跑告一段落的放松感。
她习惯性把钥匙丢到玄关的柜子上,叮咚一声脆响。
她把门关上,还在想人的习惯还真挺难改的。
客厅空落落的,门边是她的行李箱,地上堆叠两个垒起来的纸箱,半人高,是要寄给乔姨的,晚霞红光照出长长的影子,粉尘在空气漂浮,安静的就好像一直没有人在这里居住过。
事情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温知绫给自己鼓劲,做了决定就别后悔了,把东西搬到外面等快递来收,她也要开始新人生了。
咔嚓一声脆响,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被放大。
温知绫一抬头,只见一道影子从厨房延伸出来,随之,一道颀长人影慢吞吞出现在她的视野,宗凛寒懒懒靠在门边,咬一口苹果,“去哪呢宝贝。”
11. 被丢到床上
温知绫:“你怎么进……你来做什么。”
宗凛寒单手插兜,走向她,扶过少女瘦弱的肩膀,把她带到沙发边坐下,“等不及想听分手理由了,没想到一进门,发现家里收拾的挺干净的,是要搬家还是旅行?”
“还是刚续租了半年,就不住了?”宗凛寒视线在房间转一圈,从最右的空荡衣柜,看向最左的床头柜,桌面上空无一物,夕阳光线自由跳舞,“小是小了点,不过采光挺好的。”
两人并肩在沙发上,夕阳暖光照在两人腿上,如同盖上一层暖色毛毯,却无法温暖手脚冰凉的温知绫。
他猜到她的身份了?异察局知道了?他家里人派他来的?
“我和你谈恋爱压力太大了,所以才想离开,”温知绫双手捂脸,呜咽出声,“宗凛寒我们不适合。”
突如其来的哭声回荡客厅,少女的脸紧紧埋在手心里,肩膀不住耸动,蜷缩的姿势委屈巴巴。
宗凛寒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抽出纸巾慢条斯理擦了手,发现桌面微脏,又抽了一张擦桌子,气定神闲,十分淡定。
温知绫一边哽咽,指缝微张,往边上扫一眼。
玻璃杯递在眼前,宗凛寒说:“喝点水。干嚎半天,一滴眼泪也没有才是不合适。稍微尊重一下表演啊宝贝。”
他举着水杯,白皙指尖染过一层晚霞余晖,玻璃杯折射出彩色光线。男人的笑容也极温柔,和拂来的晚风一样轻柔、无害。他把水杯递到她手里,半杯适宜的温水,在指尖传递出冰冷的寒意,凉的温知绫险些抓不稳。
她喝着温水,目光掠过门口的箱子,一杯水喝完也改变了策略。
玻璃杯落在桌面,叩出重重一声。
“宗凛寒,我能相信你吗。”温知绫深呼吸一口气,视线盯着玻璃杯看,表情严肃的不像她,更像是恐怖片里看见鬼,却不被相信的角色,下了很大决心,才决定将秘密付诸于世。
宗凛寒端着玻璃杯,微屈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质戒指,精致小巧,折射出漂亮的光。刚喝过水,薄唇湿润、微红,有种潋滟的美。他瞥一眼她的表情,语气波澜不惊,“说说看。”
“我见过那些怪物,我很害怕,”温知绫的双手交握身前,用力呼吸,胸脯跟着起伏一下,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声音甚至在微微颤抖,“我知道你家里人和那些机构有关系,我害怕怪物,也害怕和怪物们打交道的你们,我也犹豫挣扎过,但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梦见我被怪物抓走了,我受不了,多一天我都忍不下去了,我只想远离你们,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
手指轻扣杯身,银质戒指在玻璃上撞出脆响,宗凛寒淡声问:“时间?”
温知绫:“三年前。”
宗凛寒:“具体点。”
温知绫:“四月六日下午两点,白荷地铁站停运一小时那次。”
宗凛寒看她一眼,“现场层层封锁,所有目击者都被带去做心理治疗,你怎么跑掉的。”
温知绫抱住头,像是太过痛苦,拒绝去回忆一切,“太混乱了,我不记得了。”
宗凛寒:“你怎么知道我和那些机构的关系?”
温知绫:“有一次你的电脑没关,我在桌面看见文件了。”
宗凛寒眯缝了一下眼,“原来是那次啊。”
温知绫低头没说话,心说还好早有准备。
过了一会,宗凛寒温热的身体靠过来,抱住温知绫。
温知绫温顺的被抱在怀里,享受这个充满安抚意味的拥抱。宗凛寒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低沉而温柔,“这世上有许多未解之谜,它们只是和人类不同生态环境的生物,只有在对人类构成威胁的情况下,双方才会构成冲突。处理这些事情的机构叫做‘异察局’,他们不会伤害普通人。白荷地铁站那次是他们的工作失误,如果当时带你去做一些简单小检查,你就不会感到害怕了。”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温知绫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声泪俱下,“可我不想忘记!恐惧才能让人更好的活下去!我一点都不想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无知生存!”
眼泪不知何时盈满了,少女脸上新添两三道的泪痕,眼睫上的泪珠楚楚可怜,“宗凛寒,我就是个普通人,我害怕了、后悔了、我只想躲得远远的!”
手背颤抖着擦去眼泪,温知绫哭急了,气息差点喘不匀。
义正言辞,真情实感,说的她都快信了。
但宗凛寒懒懒靠在沙发上,微微仰头看她,没有任何多余表情。这种平静的反应让激烈嚎啕的表演变成拙劣戏码,戛然而止在最高点,空荡的世界里没有喝彩与掌声,一片死寂的观众席可怕而阴沉。
如同巨石丢入湖里,咚一下沉没,波澜的余波无法折腾更大的动静。降临的夜色带走室内余温,晚风吹的脚踝发冷,温知绫急切的生出一种渴望,赶紧离开这里,去更安全的地方。
她拉过行李箱要走,不管没打包没处理的事,宗凛寒慢吞吞的出声了,“还有别的新鲜理由没说吗?”
温知绫回头看他,强装镇定,“你什么意思?”
夕阳不知什么时候下山了,路灯还没亮起,远处的山与天边是浓郁灰色,浑然一体。宗凛寒站在窗前,昏暗一路蔓延上清瘦的身形。
或许是太久没见过的缘故,他看起来有一点陌生。她熟悉的宗凛寒是桀骜不驯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成长经历,让他还有点大少爷脾气,时常在幼稚与嚣张中切换,有一种别人看不见的,只有她知道的孩子气的天真,她最开始就是喜欢上了这份天真。
宗凛寒弯腰拿起她用过的玻璃杯,随手抛了一下,玻璃杯升起再落下,如此反复,落在掌心时发出很钝很闷的一声。起起伏伏的动静,让温知绫的心一下子吊起来,她很担心他会失手将玻璃杯打碎。
“知绫,原来你一点都不愿相信,我会保护你。”
他轻声说出这句,语气是藏不住的失望和自嘲。玻璃杯直线落在掌心里,温知绫的视线移向宗凛寒,他笑了一下,恢复了桀骜任性的表情,下巴微抬,“宝贝,往后站两步。”
温知绫下意识跟着退开,下一秒,宗凛寒手一松,玻璃杯坠落地上,啪嗒一声摔的七零八落,大小不一的碎片落在地上、沙发上、桌脚边,像没有颜色花落了一地。
宗凛寒随手捡起一块菱形长碎片,慢慢把玩,温知绫呼吸一停。
玩火呢这男人!!
白皙指尖熟练转动碎片,就像转笔一样,锋利玻璃从两指之间转移位置,尖锐边缘紧挨柔嫩肌肤,一个不小心就可以割出一道小伤口来。最后一颗抑制药她已经吃完了,如果宗凛寒受伤流血,她藏不住身份!
“你小心点,会破伤风的。”温知绫背上全是冷汗,握住行李的手攥紧,“厌氧菌你知道吧,感染了释放毒素会有生命危险的。”
宗凛寒笑起来,肩膀微抖,好像听见很有趣的事,“嗯,我会小心的。不过,在更多情况下,如果要杀死我,最好更用点劲,得把伤口割的更深、更狠,不然没那么容易带走我。”
这种话听起来就好危险啊,温知绫不再去看宗凛寒笑眯眯的模样,转身去拧门把,如果隔了三年重新吸血,就是二次标定,或许没法再做手术了。
门打不开,温知绫满手的汗,心跳急速。
“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走?”
碎片光芒落在颈侧,男人不知何时靠在她身后,无声无息的阴影笼罩下来,把她圈在身前的小片天地,她甚至没有听见他过来的脚步声。
路灯亮起,微弱的暖光照进三楼,指尖翻动的碎片一面闪动橘光,危险的尖端从颈侧移开,就像跳跃的音符,游走在温知绫的身上,危险游刃有余的玩耍她,落在僵硬的肩头,开门而弯起的手肘,苍白的手腕,颤抖的指尖。
他叹了一口气,很遗憾似的,“不久前,有人告诉我,我被标记了,第一次检查没测出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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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对方随口说说而已,第二次加了检查才查出来是吸血型异能怪物,大概灭绝了三十来年吧。”
温知绫全身血液都变冷了。
“你也知道吧,当家里发现一只蟑螂,往往是有很多了。这份血液检查报告出来,造成不小的轰动,实验室第一时间越级上报,立刻成了全国范围的红色警报,我想压都来不及。”
“城市风平浪静运转一天,你同事或许这会正吃晚饭聊天,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今天全城戒严,交通最高级别检查、出城的重要口码头、机场、高铁统统被异察局监管。今天下午,我们还抽时间打掉一个医院办事点,顺藤摸瓜抓到一个小组织。查获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确定了禁止出港。从今天到下周整整七天,在完成全城排查前,无论想去哪里,你都走不了。”
“啊,或许我说错了,就算没有今天这件事,你本来也哪里都去不了。”玻璃碎片停在温知绫拧门的手背,小猫爪似的轻挠,带起阵阵发麻的寒意。宗凛寒低哑的声音伏在她耳边,“如果不是这件事,我可能都不知道,你到底叫不叫温知绫?连身份都没有的人,能去哪里?”
恐惧狠狠扼住了温知绫,她想起了手术宣传单提过的电击项圈,电一下脑神经都能烧焦的痛感。
“宗宗。”温知绫转身扑进了宗凛寒的怀里,额头紧贴他的胸膛,纤弱的手无力握住衣角,“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她抬起脸来,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少女的脆弱写在晶莹脸庞,她向他求救,仿佛他是这世上唯一对她重要的人,宗凛寒低眼,“你觉得我会吗。”
温知绫摇摇头,泪盈盈的看他,“你不会,你会保护我的。”
“我不走了。”
着急表明心意似的,温知绫把宗凛寒推到窗边,离门最远的地方。
她紧紧抱住他,像是胆怯可怜的小动物在外面受了委屈,乖顺依偎进这世上最安全的怀抱里。他的腰身很紧致,抱起来很舒服,温知绫埋的更紧了,几乎是要让宗凛寒动弹不得。
窗底下没停车,宗凛寒是一个人来的。温知绫侧过脸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目光在窗帘底下找窗帘绳,如果她速度够快,能把他的手捆在置物架柱上,或许能争取两秒逃生时间。
温知绫嘤嘤嘤的啜泣,分神想是再去开门,还是从三楼往下跳,摔断腿被抓起来套项圈的几率有多大。
宗凛寒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他,声音淡漠,“为什么不看我?”
温知绫敬业的嘤嘤嘤,“我哭起来不好看,你记住我好看的一面,别看现在的我。”
宗凛寒嗤笑,“宝贝,你演的可真差。”
温知绫楚楚可怜呜呜呜,一副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他一手抱她,另一手转了转绳子,“在找这个?”
温知绫静默两秒,不顾一切扑窗,被宗凛寒拦腰抱住,扔到了床上。
两人离的很近,阴影完整覆盖住温知绫,她在他面前娇小而脆弱。
她的话是假的,眼泪是假的,眼里的惊恐是真的,是对他的恐惧。宗凛寒双手撑在她两边,肌肉线条紧绷,强劲有力。伏身时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感,低头吻去她的眼泪。
然后,在温知绫朦胧泪眼中,宗凛寒微微抬起身体,漆黑眼眸盯着她,“虽然关于吸血类型异能的资料很少,但还是有一条资料提及,‘三春年’一次换标记对象的机会,但如果二次标记了同一个人,就无法再转成其他人了。听起来是不是还有点浪漫?”
意识到他或许要做什么,温知绫脑袋一懵。
“你大概会非常需要我了。”
玻璃碎片在颈侧别过,伤口划开的同时血液涓涓滴落,柑橘清香立刻铺满室内,几乎在一瞬间就让抑制剂失效,让温知绫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和事。
他把自己送到她面前,声音散漫,“听说被标记的人会有特别的气味,宝贝,我是什么口味的?”
12. 比渴望更…
温知绫撕开泡面盖,叉子咬在嘴里,壶里的水烧开,翻滚咕噜咕噜声,她拆开调料包倒进杯面,热水停在标准线。
厨房的顶灯是暖光,让黑发看起来有点偏橘色,湿发没吹干,敷衍的扎一圈丸子,几缕落发贴在白嫩颈后,细小水珠滑进睡裙里,她往后扶了扶,摸到背后湿了一块。
再往下的腰背轻微发疼,热水一碰就发烫刺痒,她刚开始还以为是吸血那会儿,宗凛寒抗拒,报复性的毒打她一顿,遂暂停洗澡,愤怒抓住淋浴头对镜子看。镜子里的人侧着身体,腰侧上留有痕迹,是指痕,像是失去控制能力,情难自抑在肌肤上掐出的痕迹。
浴室的水声停了,温知绫往外看去,没开灯的客厅一片漆黑,原本打包好的箱子被暴力拆开,杂物堆了满地,胶带铺陈到浴室门口的椅子腿边。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打开,温知绫迅速低头,筷子戳戳没软的面饼,余光瞥见一只手伸出来,把椅子上的换洗衣物拿了进去,门又关上了。
哎。温知绫把泡面放回桌上,从面杯掀起的一角看热水慢吞吞泡面饼,半天没飘出调料味,鼻尖萦绕的仍是柑橘清甜。
她想起半小时前的事,她扑倒宗凛寒,他把她抱在怀里,让她标记他。颈侧肌肤很好下口,光滑,柔软,尖牙扎进去,像咬破香软面皮,流出的是柑橘味果汁,甘甜、可口。但她最直观感受到的,是他的身体反应。抱在腰上的手臂充满力量,紧贴的胸口坚硬,腹肌一瞬间的紧绷,像是因为兴奋在颤抖,他无法抵抗她这件事,给了温知绫很强烈的控制感和安全感……毕竟如果是扯头花,她肯定打不过他。
“这衣服谁的?你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冷冷淡淡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包含藏不住的嫌弃。宗凛寒靠在门边,裸着精瘦上身,只穿一件牛仔裤。手里抓一件白色T恤,是温知绫给放椅子上的,他原本的衣服溅落血迹,跟犯罪现场捡回来的一样,只能丢了。
温知绫看他一眼,移开视线,把杯面拿了回来,戳戳半软面饼,“乔言哥的。”
宗凛寒:“上次那男的?”
温知绫:“嗯,上回他来我家修电脑,半路下了雨淋了一身,我去超市给他买了衣服,这件衣服晾晒好后,一直给忘了带给他。”
宗凛寒冷笑了一下,“前女友,你可真行,拿其他男人的衣服给我穿。”
“洗过很干净的,而且你也没穿呀。”温知绫上下打量他一眼,“在人家家里正大光明裸着,不要脸。”
“小朋友,这叫半裸。”温知绫一说他,他就来劲了,修长手指搭在裤腰边缘,作势要往下拉,实际科普半|裸和全|裸的区别,指尖慢条斯理下移,内裤露出边缘黑色,绣金色logo字母若隐若现。
“请。”温知绫拿出手机,切到拍照模式,直面当事人的色|情表演。宗凛寒啧一声,没趣的拍开镜头。
指针转到了九点,泡面白汽上飘,宗凛寒挥开扑面来的番茄味,眉头皱的能夹断泡面。
“你和番茄多大仇,讨厌番茄、番茄汁还针对番茄泡面。”温知绫把泡面递过去,发现杯面上写的是西红柿口味,“放心,不是番茄,来一口?”
“你当我傻?”宗凛寒拿沙发枕挡过温知绫的手,表情厌恶,“换个名字我就不认识了?”
温知绫遗憾,“那你饿着吧。”
人类天生有分享欲,渴望与他人分享喜欢的电影、音乐、美食,有些人分享不出去,最多背地里暗骂对方是个没品味的家伙。也有人分享不出去,就挖空心思算计,为了卖安利无所不用其极。
见这招欲擒故纵没有效果,温知绫以退为进:“那我给你泡个没放料包的吧,你多少吃点,都嘴唇发白了。”
温知绫站起来,宗凛寒捉住她手腕不让走,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他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以前就没少被她强行投喂,芥末味薯片,树莓味可乐,海盐味蛋糕,她喜欢什么就非得他也欣赏,若不是他好演技傍身,指不定感情破裂多少回。番茄作为温小姐没能攻略下来的重要城池,再一次唤起了她的挑战欲。
宗凛寒撑着额角,自下而上的看她,“没说不吃。”
温知绫把泡面推到他眼前,宗凛寒没动弹,视线看她,“我手断了。”
温知绫:“……”
温知绫犹豫了一下,用叉子卷起泡面,柔软面条在叉子上转了两圈,番茄味汁水落回杯面。
喂食物算得上亲昵行为,像情侣间的互动,不怎么匹配前女友与假装断手的前男友。
温知绫把叉子搭回杯沿,宗凛寒眼睫抬了抬,表情没有变化,像是料到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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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
“宗凛寒,你们异察局的资料里,应该有写过吧,被标记人会对标记人产生强烈的情感依赖。”温知绫低头吃了一口泡面,“和雏鸟依赖看见的第一个人一样,产生这种强烈的情感,和对方是谁没关系,只是因为对方刚巧那会儿在那个位置上。”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恋爱期无意识标记你的。后来有人告诉我,我标记的时间很长,我才想到,最开始你会晕倒在我家门口,可能就不是你自愿的,虽然我对那天的事记不大清了。”
温知绫的记忆是片段式的,她记得父母和童年,却不记得怎么变成了小怪物。记得寄宿过的两个家庭,也记得如何狼狈离开,却不记得宗凛寒是不是她打晕了拖到门口的。她现在十分怀疑,他就是倒霉撞上了饿慌的小怪物,成为被抓回的猎物。
宗凛寒心平气和,“你不相信我的感情,认为我对你的在意,来自标记的不可抗力。”
温知绫抬眼,“你能说不是吗。”
宗凛寒弯了弯唇角,“不能。”
他观察她的表情,仿佛很有兴趣似的。温知绫藏在桌下的手蜷了起来,但她面上没有流露任何不该有的表情,平静的吃了两口泡面。
也只有在说出来的刹那,温知绫才意识到,三年前做出离开的决定,或许也因为她很在意,如果没有这层标记,他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人类是很奇怪的生物,为了保护脆弱的自尊,躲避被抛弃的可能性,会迫切收拾行李,跳上往来的火车,不管它驶向哪里,心里只想着躲的越远越好,哪怕心底清楚有些选择是带毒的匕首,伤害自己也伤害对方。
宗凛寒:“伤心了?”
温知绫叹气,看一眼他颈侧的创口贴,“伤心什么?这下好了,这辈子都不用知道答案了。”
本来三年一过,就该有答案的。
温知绫:“之后走什么流程?我被异察局带走,在官方的物理净化下升空?还是作为重要灭绝复苏物种,来辆装甲车把我拉走带去研究室,然后你负责当血包,直到研究结束?”
她想象异察局的实验室,眼前亮了一片白光,从上方打下的强光刺眼,她挣扎着别过脸,耳边听见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他安抚似的念她的名字。温知绫晃晃脑袋,碎片画面沉回记忆海底。
13. 如此嚣张
手机震动,宗凛寒看眼消息,是孟润发来的:
「老大压不住了!生态派那群傻逼听说了你要保人的消息,直接越级上报!于主任带一群人来了,三辆装甲车直接开走了,说要去抓人!」
他拧眉,飞快回消息,对温知绫说,“我先走了,晚点和你联系。这两天别去太远的地方,更别想跑。”
温知绫叹气:“行,我这就在家里洗干净等泡福尔马林了。”
宗凛寒掀了掀眼皮,“想试试跑也行,六分钟后异察局精英队就会集结楼下,三分钟后爆破你这小破公寓,端着番茄泡面露天吃吧。”
温知绫:“……”
一个编制家属竟如此嚣张,这机构完蛋了。
-
码头附近,海浪打得礁石哗哗作响,简陋铁皮屋底下,昏黄灯泡孤零零挂着,摇摇欲坠,光影在潮湿地面晃动。
铁门敞开,宗凛寒靠在沙发上,白皙指尖搭在额角,长腿慵懒搭着茶几,手里转一只打火机,火苗亮了又灭,发出轻轻脆响。
三分钟后,引擎轰鸣声响起,车灯刺破夜幕,把小房子照的灯火通明。黑色影子跳下装甲车,迅速包围整个院子,至少出动了三个精英小队。
看清门内人的刹那,一名特工下意识退后,被同僚拿枪抵在腰后,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宗队长,打扰了……”屋子很小,一眼就看完,简陋桌椅,破损窗户,角落堆了落叶,没有其他人在,更没有居住过的痕迹。他一下子明白了,于主任速度再快,也没防到宗凛寒提供的住址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大晚上的,怎么都跑来加班了?年轻人爱工作是好事,但也要劳逸结合,多留点时间给自己嘛,局里的加班费不高,不划算。”宗凛寒唇角微勾。
黑压压的人向两边让开,走进一位中年男子,西装笔挺,胸前佩戴异察局徽章,没有一丝笑容。
“于主任,”宗凛寒热情的打招呼,身体懒懒陷进沙发,没有要站起来表达尊重的意思,“领导带头加班啊,我说呢一个个大晚上不睡觉,还是你们部门风气好啊,回头我也得多学学。”
“人呢?”于主任往屋内扫一眼,“血液报告出来了,异能不是小事,危及国家安全,宗队长平日自由自在,很有想法,应该还分得清轻重,不至于和局里作对吧。”
宗凛寒缓缓站起,身形修长。他走到于主任面前,如鬼魅从黑暗中走到亮光处,距离近的能让对方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
“于主任这话说的可真带刺,就你们这阵仗,我哪里敢不从?哎,可惜我手底下就那么几个人,现在还是下班时间,指不定在哪儿喝酒打游戏快活去了,我能怎么着呀?”
语气吊儿郎当的,手里打火机“咔”的亮起,火苗映在眼底,狡黠而愉悦。
于主任冷声:“你以为耍点小聪明,把人藏起来就有用了?还是天真的以为,你谋划的事,上头一点都不知情?打着找光圈的名号去梅兰岛,实则调查你哥哥的事,就这两条我就能让你吃处分!看在同僚份上,我一直没动你,你倒好,变本加厉,打算养吸血鬼了?”
宗凛寒若有所思:“嗯?”
于主任厉声:“你还有什么要胡扯的?”
宗凛寒啧一声,像在自言自语,“有道理啊,我冒那么大风险,那小吸血鬼连一口杯面都不肯喂我,是有点小气。”
“宗凛寒你别得寸进尺!”于主任气急:“我劝你最好赶紧把人送局里来,你身份特殊不假,你们宗家也不是永远能遮天的,那吸血鬼伤害更多的人,谁都保不住你!”
旁边一特工忍不住插话,“宗队,规矩是规矩,您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途……”
话音未落,宗凛寒凉凉瞥一眼,仅仅是一眼,那人背脊发凉,像是被最恐怖的异能怪物盯上,喉咙发痒,多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那种极强的压迫感,于主任也感受到了,他咬紧了牙。说实话,可以的话他并不想成为和宗凛寒对着干的倒霉鬼。
他当然知道宗凛寒的实力,数一数二的战斗能力和缜密策略,更有宗家这么个庞大政治力量撑在背后。真要硬碰硬,他讨不到好,可他不能退,至少不是当着手下人的面丢脸。
于主任以退为进,“你给局里递了一份报告,申请带她上梅兰岛,作为协助人员找光圈。在做好全面防备措施的情况下,我可以做出妥协,认同你的判断,等局内开三次会议,探讨可行性……”
宗凛寒低笑,打断了接下来的话,“防范措施?那是不是还得戴什么高科技玩意儿?定位脚镣还是电击枷锁?”
于主任:“都戴,这只是最基础的。”
他抬手要人把工具都拿上来。
宗凛寒笑的漫不经心,“她不会戴。”
“那她就等着被关进监视区!”于主任压抑不住愤怒,胸膛剧烈起伏,“宗队长,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她已经不是人了,迟早会出事,你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不值得!”
宗凛寒懒懒应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硬币状圆形芯片,随意的抛起,落下,如此反复。光线很暗,大部分人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于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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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色瞬间变了,那是光圈密码,“你别乱来!”
宗凛寒:“我从不乱来,于主任,你也清楚我这个人,稍微任性了点,想法没那么容易改变。”
他的语气很轻,却字字如刀,锋利的刻出底线,不容置喙。空气仿佛被冻结,一时间无人敢开口说话,心底发寒。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没有更多的谈判余地了。于主任扯出一点笑,“看来宗队长很自信了,就算她失控暴走或失去本能,都不怕了?能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宗凛寒唇角的笑意收敛,眼底闪过一抹阴冷,“我能。”
没有人敢再多说半个字,浩浩荡荡抵达的声势在这一刻化作夜晚冷雾,随不甘心败走的车声消失。铁屋外恢复平静,海浪拍打声阵阵。
宗凛寒背靠门,点了烟咬在嘴边。他按动通讯录,找到温知绫的新号码,指尖停留在拨通键,犹豫一下,退出并点进录音保存界面。
手机搭在耳边,沉默冰冷的夜晚里,宗凛寒听着这一条仅存的语音通话。
迷迷糊糊的女声问“谁?”
他的眸色温柔下来,随即听见自己的声音,来自三年前的某一个夜晚,“我。”
少女翻了个身,声音带了点被吵醒的不耐烦,“宗凛寒……哇才凌晨三点……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我刚结束工作,没注意时间。”
少女哽住,深呼吸多次,“好那你现在注意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要困死了,我明天要考试啊……考不过你负责啊……”
短短的通话录音结束。
在这三年,宗凛寒不记得反复听过多少次。
但这一次听完,他唇边的笑意消失了。
他会认识温知绫是一个不太愉快的意外。那时候他在找哥哥失踪的线索,家里人极力阻拦,他叛逆的逃出家,遇上凶恶的异能人,受伤才倒在温知绫家门口。
他借她家养伤,躲多方势力,也继续调查线索。
两人的感情在一天天的相处中升温。他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就读中央大学的女生,听她说上课趣事,去她的大学散步,听她抱怨打工遇到的麻烦事。
那是很愉快的时光。可直到今天,他突然被告知,温知绫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她绝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读书、上学、工作。或许,她连名字都是假的。
昏暗灯光下,宗凛寒慢慢吐出一口烟雾,桀骜和张狂褪去,他看起来没那么强的攻略性了,眉眼间是懒散和痞气,混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受伤,和朦胧消散的烟雾一起融于夜色。
14. 暧昧痕迹
宗凛寒走后不久,温知绫郁闷的拆开另外两个纸箱,把物品归置回原处。
行李白收了,家里也白清空了,她有种上了一个月班,改了八十版方案,确认最终版的前一天,客户说还是第一版好的无力感。
接下来的三天,她胆战心惊的宅家,半夜路过一辆消防车,她直接吓醒就要跳窗,那车呼啸开过,没分出一点关注给她。
扒住窗帘等心跳逐渐平缓,温知绫倒回床上,睡个不省人事。
等到第四天,宗凛寒发消息告知她可以出门了。
宗凛寒:「饿死了?」
温知绫:「照片.jpg」
一箱子的泡面,看的宗凛寒头一回晕照片。
温知绫:「真好吃,我能吃一辈子:)」
宗凛寒:「……」
没有人能愉快连吃三天泡面的,恶心完宗凛寒,温知绫丢了飘出香气的番茄面,光速下楼买炸鸡。抱着香喷喷的炸鸡,她心满意足的回家,惊讶的发现,门没关!
说好的没危险了呢!!
温知绫拔腿就要跑,门从里面打开了,宗凛寒手里提一个饭盒,也是刚到的样子。
温知绫惊了,“你来做什么……你是有我家钥匙?”
宗凛寒无视了关于钥匙的问题,面无表情瞄她的炸鸡,啧了两声,“吃点好的吧。”
参鸡汤的香气飘在客厅,温知绫无动于衷,伸手去摸炸鸡包装袋,指尖刚要碰到,锡纸包装被宗凛寒拿开,药味的参鸡汤碗推到面前。
温知绫无奈喝汤,“现在是怎样,养营养了杀啊?”
宗凛寒递来一份合约,“过段时间有一个真人秀节目,你和我一起去。”
温知绫拿过方案书,“我们俩?真人秀?再也不见的爱人?”
宗凛寒微抬眼睫,“想和我上恋综?”
温知绫沉默,那算恋综?不是前任扯头花么。
温知绫看一眼方案,“那还有什么?小怪物科普互动真人秀?……兄妹综艺?”
宗凛寒扯过沙发上的外套,取出一张身份证,放在桌面,上面写有温知绫的身份信息。
他说:“今天起,你就是我二叔流落在外的女儿,刚找回来没多久,出于节目组寻求噱头的需要,假扮成我的堂妹。”
温知绫惊了,“二叔二嫂没意见?”
宗凛寒:“他们就是你说的异察局编制,也是二叔给我的建议。”
为了能找个由头保住她。
宗凛寒向温知绫解释道:“异察局内部一直有两大派系。有人认为,异能人是另一种生态物种,自古存在;也有人坚持他们是实验室造出来的。我们家站在基因改造这一派,在彻底泯灭人性之前,还是能逆转的,当作病症处理就行。”
“这不只是学术之争,还牵扯到未来十年国家财政分配,谁能掌握更多权力和资源,就能主导后续一系列相关政策。生态派坚持的持久规划获利是巨大的,跟实验研究策略所要的,是不同量级的东西,走的也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线。”
“很久以前,我们在一间废弃的非法实验室里截获过一份资料。解密经纬度后,指向梅兰岛。表面上标注是旅游公司开发,实际是生态派的地盘,我们一直难以上岛,直到这次才等到机会。”
宗凛寒隐去了部分真相,也藏住了自己的私心,耐心等温知绫消化一会后,他才慢慢开口:“倘若能找到光圈并解密,或许你能变回人,我们的标记关系也将不复存在。”
他的目光锐利,想从她脸上找到外露的情绪,局促、不安,或是在意、不舍。然而很遗憾,她似乎对这段关系并不十分在意。
不被依赖,不被正视,不被在意的烦躁涌上心头,他再次想起了她没有坦白的事,话卡在喉中,又被压了回去。他就是不愿主动问,非想等来她的主动坦白。
温知绫理解了一会:“我主要起的作用是?”
宗凛寒:“异能人或许对光圈有强烈感应。”
温知绫:“类似指南针?”
宗凛寒:“随你怎么理解,当作度假旅行也成……”
收到新消息,宗凛寒看了一眼,脸色就变黑了一点。好不容易得了空,局里又要开会让他重新阐明计划方案和作出保证。申请保住温知绫这件事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生态派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这几天下来恐怕能跑的人脉都找了一遍了。
宗凛寒起身准备离开,“身份证收好,我打了一早上报告,强调是配合工作必不可少,才给你申请来的。对了,我堂妹闹死闹活不肯去,下回你见到她,提醒她给你包个大的感谢红包。”
温知绫放下方案,想到了其他的麻烦问题,“我也没说我要去。”
这么多年来,她总感觉有人跟踪她,有些是错觉,有些实际造成过威胁。她犹豫一下,没有全盘托出,隐晦的打探,“会有曝光吧,到时候……”会有知道她过去的人,找上门来吗。
宗凛寒回着消息,声音夹杂对异察局的不耐烦,“有曝光才好,就算有人想动你,也没那么容易。”
温知绫还想说话,见他的手搭上门把,她问:“你要走了啊?”
宗凛寒侧身看她,十分不正经的勾唇,“留我过夜?”
温知绫直接无视了这句调侃,“你看过的资料上,有标注多久标记一次,是比较正常合适的频率吗?”
宗凛寒没有直接回答,“饿了?”
温知绫:“如果真要上节目,那么多镜头,表演怪物吃人啊?”
宗凛寒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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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怎么讨好我吧。”
温知绫:“?”
宗凛寒:“我心情好了就躲开镜头让你咬两口,心情不好你就只能饿着了。”
咱俩说的是一件事吗?温知绫觉得好笑,“你不怕我不管不顾,饿急了把你前程和你们家异察局编制都咬没呢?”
宗凛寒提拎领口,敞开大片光滑肌肤,热情欢迎她,“来。”
温知绫:“……”
有些人不正经起来,嘴里是一句像样的话都没有,一句有用的情报都不给。
宗凛寒瞥一眼墙上的钟,“行了,我走了。”
温知绫:“你除了贫血以外,还会有别的不适吗?”
宗凛寒开门的动作停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少女站在茶几后,睡裙是白色棉质的,蕾丝垂在膝盖上方两寸,盖不住她大腿上的两三道红痕,是他的指痕。
她皮肤上容易留痕迹,三天了还晃着暧昧颜色。明明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收住力道,却还是在抱满怀时丧失自制力,难以忍耐。他比她更清楚,这样欺负的暧昧红痕还停留在她的肩背、腰侧、大腿前侧、小腿肚、脚腕。她那时候一心只顾吸血,一点也没留意到他也在标记她,留下占有性质的小动作。
她远离他、警惕他、防备他、倒是在这些地方信任他。宗凛寒眼睫轻轻抬了一下,没告诉温知绫,被标记后带来的变化,远远不仅限于想要亲近和拥抱,还有更多肮脏、见不得光的渴望。
他朝温知绫勾了勾手,“有啊。”
温知绫秉持怀疑态度,慢吞吞走过去,“什么?”
宗凛寒贴在她耳侧,声音微哑:“多防着我点吧。”
这低哑的一句像醇酿,在门推开和关上后仍徘徊在温知绫耳边,他说话惯带不着调的随意,用开玩笑的语气模糊重点,用吊儿郎当的态度迷惑他人,掩盖真正的问题,拒绝给出答案。
温知绫担心叹气,是不是有什么严重影响身体的大问题呀。
洗衣机停止运转,温知绫拿了衣架晒衣服,因为做家务太枯燥了,她把电脑打开,随机挑了一个节目频道在播,也不知道一晚上叽叽咕咕演了什么。
把最后一条裙子挂到窗外,温知绫耳尖的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扭头一看,屏幕上一闪而过熟悉的面孔,底下滚动的字幕提及“……综艺首秀敬请期待!”
她现在对综艺两个字特别敏感,挂好衣服扑到电脑前,然而频道切到了下一条娱乐新闻。温知绫拖动进度条,奈何这是直播没法往回倒。
点开搜索引擎,把老朋友的名字打上去,最先关联的词条跳出“酒后失态惹大祸!”不愉快的过去如海潮袭来,人总会下意识避免与痛苦经历相关的字眼,温知绫犹豫一下,关了电脑,应该没那么巧吧。
15. “酒后失态惹大祸!”
点开搜索引擎,输入“黎栩”,“酒后失态惹大祸!”的关联词条跳出。
“震惊!星二代少爷凌晨街头痛饮,酒后失态惹大祸!”
有网友爆料,昨晚凌晨三点,某酒吧外,疑似国民歌手林莉的儿子醉倒在公园长椅上,手里抱把吉他。
围观者称他喝了不少,但声音很稳,边弹边唱,一连好几首原创歌曲,都蛮好听的。网页上的视频模糊,拍摄路人大叫起哄声和人声交错,路人调侃警察到场后,听完一曲才劝散。
新闻底下是六年前的评论:
黑粉不遗余力:「他成年了吗就这么喝,他妈艺术家德艺双馨的好名声全毁了」
路人粉:「醉归醉,稳归稳,儿子真随妈啊」
抽象派:「出现了,酒精吉他流!」
严谨流:「小编就这么缺点击量?什么喝酒误事,喝酒开演唱会吧,误什么事了?」
这个视频发酵的厉害,侧边栏上还有几则关联新闻,半退圈林女士出来道歉,没管教好儿子,造成恶劣公众影响。
新闻缩略图上,林女士面对镜头温婉得体,笑容端庄大方,年近四十,时光不舍在美人脸上留下痕迹,很长一段时间,是人美心善这四个字的代表。
网页上滑,林女士的温婉笑容从屏幕上消失。
吃完六年前的瓜,温知绫想起正事,重新搜索“黎栩综艺”。
新结果跳出来,屏幕白光照出温知绫的表情,心如死灰。
「《不进一家门》嘉宾官宣黎栩!」
-
宗凛寒一早来接温知绫,带去见经纪人,对一下综艺注意事项。
“这是不是路口新开的那家店?你吃了吗,好吃吗?”温知绫接过小笼包,表情犹豫。
嘴上念叨怀疑,行动上不见迟缓。熏热的纸袋微微透油,薄薄的面皮裹着汤汁,用筷子挑起一个,鼓鼓囊囊,咬一口烫到舌尖,温知绫小脸皱起,闷声吸气。
宗凛寒倒了点醋和酱油,把小碟推她手边,“没人和你抢。”
温知绫用筷子蘸了点酱油醋,慢吞吞咬着,“他们家味道一般,下回我带你去试试另一家,学校对面的,皮薄馅大,满口汤汁,味道比这家好。”
宗凛寒:“行。”
其实这家小笼包味道也没那么差,汤汁鲜甜,配上酱醋很香,但温知绫一想到要见黎栩,食欲全无,满脑子的担心。
“节目镜头对来的时候,就算吃到不喜欢的食物,也稍微注意下表情管理。”
温知绫抬头,宗凛寒把手机递来,他抓拍了她一张照片,她咬小笼包,表情苦大仇深,怨气冲天。
天赋派男演员若有所思,“原来表演真的挺看天赋的。”
温知绫扬眉,“指教一下?”
宗凛寒认真:“哭戏太夸张,假笑不自然,真情流露、充满情绪的表演对象是小笼包,情绪又太过了,像是摊主欠薪三个月跑路,留下一笼屉小笼包抵债。”
温知绫思考:“那怎么办啊,我补了前几季,经常要搞惊喜环节,惊喜到最后所有人抱成一团痛哭。”
事情越想越可怕,“哭的很假,肯定会被骂吧?”
宗凛寒作为一个也没怎么上过综艺的前辈,给出了单方面非权威意见:“那别哭,做你自己。”
温知绫看的是弹幕版节目,给出了真诚可能性:“或许,不哭会被骂的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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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凛寒:“……我问问平平。”
怀抱重要大问题,两人出发去经纪公司。
车停在巷子口,温知绫上了车就如同被晒干的咸鱼,阳气全无。轻音乐悠扬,咸鱼翻了个面,正对宗凛寒。
温知绫:“你们这个圈子人均人精,个个都是演艺小能手吧?”
宗凛寒抚住方向盘上,“嗯?”
温知绫:“就是很擅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私下再不和,也会维持体面?”
宗凛寒瞥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温知绫不做声了。
宗凛寒想了想,以为她是关注了前几季的风评,担心相处问题,“都是成年人,不管有没有镜头在,基本的个人素质都在线。你不用想太多,和他们也没有利益冲突,别被网上流言蜚语影响。”
空调送风声在车内回荡,温知绫问:“你无实物表演的能力怎么样?”
宗凛寒没明白,怎么从哭戏跳到无实物表演。
温知绫绘声绘色,“你和不存在的妹妹一起上综艺,面对镜头,或哭或笑,时而哀伤时而感动时而温馨。”
宗凛寒:“……”
温知绫:“一人演出两人效果,极大增加节目看点。”
宗凛寒:“然后我身败名裂,飞机从海岛起飞降落京南精神病院?”
温知绫:“你要相信观众,大家只会夸赞你的奉献精神,对艺术的不懈追求。”
“睡醒了没。”宗凛寒把她按回副驾驶,“你以为这是哪部科幻小说?”
温知绫不服:“这世界连吸血鬼都有了,你来一个无实物表演真人秀怎么了?打响新概念真人秀表演第一枪。”
16. 注意距离
无实物表演真人秀第一枪反正是哑炮了,办公室里,温知绫见到了宗凛寒的经纪人陈平平,话题又回到了哭戏上。
陈平平看起来温和友善,讲话直白不兜圈子,“你哭一个我看看。”
他寻思,演技再假,能假到哪里去呢?毕竟是宗凛寒冒着相当大的风险,也要硬塞进来的……
温知绫的哭戏让陈平平大为震撼。
光打雷不下雨,干嚎半天一滴眼泪都不掉,眼皮都蹭红了,那是一丁点悲痛的感情都没有,假到315都要打电话告诈骗的程度。
宗凛寒忍着笑,撑着下巴别过脸,“还行吧,比刚才好多了。”
陈平平僵硬着没讲话,心说宗队长倒是自然,睁眼说瞎话的水平稳定发挥。
温知绫谦虚:“我在路上也略微做了些许攻略。”
然后学会了躲开人,抹眼角空气,揉眼睛到逼出血丝等小技巧?陈平平发消息让助理送来三杯咖啡,平复一下心情。
他调出上一季节目的收官视频,篝火晚会,嘉宾们分开三桌,边吃火锅边掉眼泪。
一位嘉宾满脸眼泪:“我以前没想过会有一个节目让我这么难忘,进入一个乌托邦,桃花源,太美好了,我舍不得离开。”
另一位嘉宾泣不成声:“观众可能只看到剪辑后的,我们一部分的生活,很多私底下互相帮助的互动,很可惜都没能完整呈现给大家,生活的点点滴滴,小细节的关心,都很让人感动。”
温知绫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也听说过一些知名八卦,“他们俩,是不是后来公共场合从不碰面……”
陈平平习以为常,“嗯,撞人设抢代言,闹得很僵。”
温知绫:“哇哦……”
陈平平:“倒不是说眼泪一定是假的。情侣互说我爱你,当下那刻也是真心的,不过人事易变罢了。镜头对准你的时候,学会放大情绪,表达精准,你主动表达,主动权在你,如果你没什么看点,运气好被剪掉,不走运可就有人要替你表达了。”
提及情侣那句时,温知绫察觉宗凛寒看了她一眼。小温作为一个内核很稳的成年人,不动如山,利索从包里拿出笔和本子,记录综艺要点,虚心学习。
宗凛寒冷哼,温知绫写下第一条:学会三秒掉眼泪。
陈平平中意温知绫的学习态度,哭不出来借点外力也成,这份心比较难得哇,他倒豆子似的科普重要事项。
宗凛寒撑着额角看两人一问一答的互动,陈平平大有倾囊相授,收关门弟子的热忱。倘若他知道温知绫是吸血鬼,或许该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温知绫额前长发挡眼睛,宗凛寒看着看着就想帮她撩到耳后,手刚要抬起,陈平平开口了:“宗哥,我顺便说一句。”
宗凛寒抬眼看他,陈平平心虚的想移开目光,强忍住了,“对外宣布的关系里,你和小温是小时候关系好的堂兄堂妹。”
“后来她走失后,你们俩许多年没见过,这个距离感确实挺有挑战性的。小温不熟悉圈子里的事,就更需要你多注意,不然容易惹麻烦。”
陈平平本来不愿意提醒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宗凛寒边上就是个掩人耳目工具人,应付应付媒体,安排安排日程,真正落实到工作上,轻重缓急宗凛寒自有安排。
但今天宗队目光老跟小温走,太容易让人多想,镜头更是会放大一切细微情绪。
宗凛寒轻点头,示意可以放心。
陈平平继续说:“距离变化最好随节目进程走,从陌生到熟悉,适当提及空白的几年,亲疏进度一定得拿捏好。”
这也是公开消息后,备受期待的看点,找回的千金如何重回豪门家庭,和亲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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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
陈平平对外叫了一声:“Amanda!”
踩高跟鞋的漂亮女助理送来一沓策划方案,陈平平边翻阅边递给温知绫,是针对捏造人设背景的细节补充。
温知绫心颤巍巍的,“这些都要背啊?”
“当然不是了。”陈平平笑一下,对外又叫了一句:“Linda!”
踩高跟鞋的另一位漂亮助理进门,送来另一沓A4纸。
陈平平推到温知绫手边,“还有这些哈。”
温知绫:“……”
陈平平问:“你有没有什么特长?”
温知绫:“煮咖啡做甜点?”一托盘上放八杯饮料还不摔?
陈平平:“没了?”
温知绫想了想,射气球、快速记忆平面布置图、观察地形和其他上不了台面的若干技能……
她摇摇头。
“这不好办啊,现在也不够时间让你去学个攀岩滑雪当噱头……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观众喜欢接地气,到时候渲染一下走失时不容易的生活,可能也讨彩。”
“对了!”陈平平一拍大腿,“你多关注关注男嘉宾!”
宗凛寒和温知绫同时抬头。
“看看有没有特别顺眼的,能发展发展逢场作戏的?”
陈平平为这一营销点子感到兴奋,“上一季就出了一对情侣,你看了没?就冲着宠妹狂魔和暧昧追求者的暗线对抗,看点十足!”
宗凛寒皱眉。
陈平平慷慨激昂,温知绫听得一愣一愣。
白皙的手盖在温知绫的本子上,抽开她要记录的笔,宗凛寒淡声:“别什么都记。”
他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温知绫仰头:“去哪里?”
陈平平:“哦,是不是要去见嘉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