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玩不想要修罗场[快穿]》 1、欢迎下次惠顾 屋内黑得浓稠,床头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下一秒,蓝调的爵士乐声流淌而出。 热烈又慵懒的小号声,混杂着萨克斯的旋律肆意摇晃,瞬间吵醒了床上趴着的人。 他睁开眼,瞥见床边坐着的那个男人。 宽阔饱满的背肌,随着对方俯身的姿势而不断延展,连带着表面的红色抓痕,都变成了扭曲交缠的红线。 让人猛地回想起昨夜那场激烈,却又缠绵悱恻的纠葛。 “怎么突然想要听歌?” 咬牙忍耐腰间的酸疼,他膝行着爬到男人的腿上。仰起头,他痴迷地凝望着那张昳丽的脸。 即便是极致的夜色,也无法抹去那头红发的耀眼与张扬。 “咔擦——” 咬碎嘴里的棒棒糖,祁鸣垂眸扫了眼底下的人,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想听就听了呗。” 这么容易被吵醒,那就是你的错了。 根本不管另一人,此时仅仅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他放得极大的唱片乐声给直接震醒。 说完,祁鸣闭上眼。手掌撑在身后的床单上,他跟随蜿蜒的旋律晃着脑袋,嘴里轻声哼唱。 相较于星际目前流行的迷幻电子与太空摇滚,祁鸣还是更喜欢这种复古朴实的爵士乐。 是人在演奏,而不是智能程序。 白色的糖棍在他的齿尖不断研磨。 下一秒,红发男人拿下嘴边叼着的纸棍,抵住了悄悄贴上来的嘴唇。 “干什么呢?”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随意。 但底下的人闻言,立刻惊慌失措地摔到地上,用胳膊抱住了祁鸣的小腿,连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要经过你的允许,我错了。 我只是...只是突然很想亲你。” 将那张无助的脸收入眼底,祁鸣动了动指尖,用糖棍翘开对方的唇瓣。顺着自发张开的嘴,他胡乱地搅动着。 “是吗?之前难道还没亲够么?” 对方的皮肤,只是被祁鸣食指戴着的银戒擦了一下,就留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这些有钱omega的脸蛋,可真是娇贵啊! 看着就令人生厌。 “唔...你,你不是说很喜欢我那架飞行器吗?我送给你,好不好?” 因为祁鸣的动作,他艰难地咬着字眼,透明的涎水从唇角落下,滴到木质地板上。 嫌弃地推开面前的人,祁鸣看也没看就将手里的糖棍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无视对方投向垃圾桶的留恋目光,他站起身,伸展手臂,活动着自己的脊背。好久没睡过这样软的床垫,不太习惯。 他还是更喜欢睡硬木板床。 果然是穷人的命。 “不喜欢了。” 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皮衣外套,祁鸣一边穿,一边朝着门外走去,冷淡地丢下一句, “下班,拜拜。” “等等...” 匆忙地爬起身,男人光着身子跑过去。他抱住祁鸣的腰,语无伦次道: “七哥,你昨晚明明说很喜欢我,说我和其他客人不一样,比...比宇宙中最美的那颗星还好看。” 床上的话你也信啊?最美的那颗星长啥样,他也没见过呢。 “是啊是啊,所以欢迎下次惠顾。” 敷衍地点点头,祁鸣从皮衣口袋里抽出一张白色名片,塞到男人的嘴里,堵住了他剩余的废话, “等你飞行器坏了之后。” 名片是用黑色水笔手写的字,字体潇洒,无拘无束。上面写着: 【机械师:祁鸣】 【联系方式:88888888888】 【业务范围:修理和干活】 这个智脑号码祁鸣很喜欢。是之前哪个客人送的来着,他倒是忘了。 算了,不重要的人。 但确实挺招财的。 因为祁鸣最近的行情不错,找他维修飞行器的人很多,收入可观。 “可是...”你的预约都爆满了。 “砰——” 关上门,祁鸣的耳边终于清静了。 锁骨间银色项链带着的余温,被夜风吹散,撞在他的胸口,让祁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里面原本穿着的黑色短袖,被那个家伙给撕烂了。 不愧是祁鸣花30星币巨款买的地摊货,质量真够烂得耶。有钱人就是不懂得节约,动不动就扯人衣服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结果跟头饿狼似的,上来就咬人。他只是个beta,脖子上可没什么腺体。 摸了摸自己颈侧那圈咬痕,祁鸣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自己的智脑界面,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红点。 这个客人他不太满意。 下次,要换个好点的,至少别像条狗一样,到处乱啃。 这时候,一个通讯打来,祁鸣点了接通。 “七哥,你啥时候开通视频业务啊?您老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搁这儿用老套的语音通话?” “废话,我要攒钱,视频有个屁用。” 祁鸣将皮衣拉链扯到领口,双手插兜开始在街头觅食。 不是,都新元3128年了,怎么他这个星球还是这么得破烂,半夜连个像样的餐馆都没有。 就更不奢求,会有什么高级的星云全息投影餐厅了。 “哎呀,看不到你这张脸,人家饭都少吃了半碗。” “哟行啊,我看你还能吃五碗半。” “那个,七哥,你...你的工作结束啦?” 他其实想问的是,祁鸣又从谁的床上下来了,但他不敢。 他知道对方会生气的。 祁鸣最讨厌别人管他工作上的事情了,更别提是那个方面的。 绝对会被冷暴力好长一段时间。 他根本受不了一秒钟。 “嗯。” 鼻腔随意地发出个音节,祁鸣的视线逡巡着街边的店铺。突然,他眼尖地瞧见了一家刚刚开门的早点铺子。 墨绿的凤眼里含了点光,他快步跑过去。弯腰踏进极为狭窄的店面,祁鸣对上了一张普通平凡的脸。 是个不算年轻的女beta,一个人开了家早餐店。 女人看见进来的人,慌张地在围裙上擦干净掌心的面粉,手足无措地说: “抱...抱歉,客人,我还没开始做。” 直起身,祁鸣弯眸笑笑: “没关系,那姐姐可以先替我做笼奶黄包嘛,我想吃好久了。” 墨绿的眸,似是翠石融化后的水,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没有人能够拒绝。 “当然,当然,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给你做。” 脸颊烧红,女beta晕晕乎乎地点着头,脚步跟喝醉了似的,瞬间飘进了厨房。 脸上仍带着残留的弧度,祁鸣听见智脑对面传来的夸张尖叫。他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低声道: “怎么了,小五,你也被哥俘获了吗?” “咦惹——七哥,你可真的走到哪儿撩到哪儿啊!全星际都是你的潜在客户吗?” 肖邬巧妙地避开了那个问题。 是啊,他从看见祁鸣的第一眼,就被对方牢牢地俘获了,再也无法逃脱。 “那倒不是,还是有要求的。” 家世资产至少得五个星球以上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祁鸣终于吃上了自己心爱的奶黄包,还是兔子样式的。 他抬起头,朝女老板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比了个大拇指: “好吃。” 被祁鸣的表情逗笑了,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紧张,温柔地打趣他: “瞧你,还没吃呢!” “哎,看着就好吃嘛。” 一口一个玉兔包,祁鸣懒洋洋地眯起眼睛,享受地舔了舔唇角沾到的奶黄馅。 好甜,满足。 悄悄看了眼认真进食的红发男人,女老板不舍地转身回到厨房。她还有很多早点要做。 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 遇见这样甜的人,她感觉早起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了。 “七哥,我替你收了个快递。” “不是说别乱收快递吗?” 喝了口老板娘免费赠送的大碗豆浆,祁鸣蹙起眉心,声音变得有些冷冽。 他的住址除了肖邬,几乎没人知道才对。 “别生气啊!不是私人快递,是一家游戏公司寄来的,叫什么无界。” 听到这个词,祁鸣有了点儿印象。 他之前在星网上冲浪的时候,看见一个游戏广告,说是抽取10个公测名额,免费赠送一整套游戏设备。 既然是免费的,那祁鸣欣然参加。 他的运气一直很不错,说不定就能薅到羊毛呢。 看来,真给他薅到了。 “那先放你那里,我过会儿来拿。” “好好——” 被挂断了。 在客厅里跑了好几圈,肖邬才平息了内心的激动。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他慌张地跑进卧室,开始疯狂翻找。 吃完早点,祁鸣看了眼设备落后的店面,在桌上放了几张纸质的星钞,插着口袋就走人了。 等女beta带着零钱跑出来时,街上早已没了那道高大的身影。 慢悠悠地走到肖邬家,祁鸣按了一下门铃,还没放下手,门就“唰”地弹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俊秀少年。 祁鸣:...... 他看了眼还未亮起的天空,抽着嘴角问道: “不是,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参加宴会啊?” 面对祁鸣略显无语的视线,肖邬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笑嘻嘻地解释: “诶嘿嘿,这不是七哥难得大驾光临,我不得盛装打扮一下。 反正这身衣服也没地儿穿,谁会邀请我这种破落户参加宴会啊?” 服了,大半夜的,穿给谁看呢。 推开堵在门边的人,祁鸣大步走进屋内,跟主人似的扫了圈四周,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终于不像狗窝了。 祁鸣的洁癖其实蛮严重的。一度让肖邬感到震惊,这种大星球的有钱人才会有的怪毛病,他家七哥也有。 这种洁癖,不仅包括居住环境上的,还有上床对象的挑剔。 对方必须是第一次,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 这是祁鸣的工作前提。 他虽然穷,但还是很讨厌用别人玩剩下的东西。 而且,祁鸣的洁癖是选择性发作,完全看他心情,可以说是任性到了极致。 想和他相处,就得受着。但凡露出点儿不满来,祁鸣就会不高兴。 他不高兴了,就喜欢用冷暴力。 让人苦不堪言。 肖邬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像个m。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他也就没资格成为祁鸣唯一的发小了。 这个身份他一直引以为豪。 抬起手臂,肖邬鼻翼翕动,偷偷地闻了闻。刚才,祁鸣推开他的时候,指尖碰到了自己的胳膊。 唔,七哥果然又去吃了奶黄包。 好香,好想舔。 可他忍住了。 这么多年来,唯有忍耐这一件事,肖邬做的格外出色。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根本配不上你 “小五,东西在哪儿呢?” 转了大半圈,祁鸣都没瞧见有什么快递箱。他烦躁地拉开自己的皮衣外套,露出了大片胸膛。 大夏天的,空调温度开这么高,这家伙有毛病吧? 祁鸣的皮肤是暖白色的,胸口附近还印着好几枚吻痕。落在肖邬眼里,像是滚烫的火星,瞬间便灼伤了他的视网膜。 没有眨眼,他强行抑制住眼底的酸涩,笑着反问: “欸?没有吗?我记得是拿进屋子里了呀!” 佯装疑惑地跟着在客厅里绕了几圈,肖邬一拍脑袋,叫了声: “哎呀,想起来了!我怕丢了,就把它给放进卧室里头了。” 肖邬的卧室,祁鸣还没有进去过。 这种带着隐私性的空间,他实在不太合适乱走,毕竟他俩算是十多年的朋友。 “行,那你替我拿出来吧。” 靠在门边,祁鸣挑起眉梢,示意对方的手脚麻利点儿。他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听说只有有钱人才玩得起呢。 那他这个穷苦老百姓,必须得试试了。 只见肖邬走到一个长方体的巨型纸箱前面,弯下腰,手臂用力。却只搬起了一侧,箱子就重新落回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喂,小五,磨蹭什么呢?连个快递箱都搬不动,你还好意思当alpha?” 环着手臂,祁鸣满脸嫌弃。当初知道肖邬成年分化成alpha后,他着实是有些震惊的。 就这小子的细胳膊细腿,祁鸣表示自己一拳能打飞十个。 他还只是个普通平凡的beta欸! “额,可是真的很重啊!我感觉比我家的电冰箱还重,有点像是营养仓。” 那你之前是怎么搬进来的? 似乎是听到了祁鸣的心声,肖邬立马补充了一句: “之前我是花钱租了智能搬运工的。” 哟嚯,智障蚂蚁工,这玩意儿老贵了。长得也特别难看,就是几个黑黢黢的蚂蚁机器人,完全不符合祁鸣的审美。 他向来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没想到,这个铁公鸡居然舍得花这种冤枉钱。 等他来搬不就行了? 扫了眼肖邬的卧室,祁鸣犹豫片刻,就直接抬腿走了进去。 他目测着纸箱的重量,单手脱掉自己碍事的外套,塞进肖邬手里,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小菜鸡,让开。” 旁边的人,闻声挪开了一小步,捧着外套沉默不语。 掌心托住纸箱的底部,祁鸣先试探着搬了下,心里对重量有了个估计。 确实有点重,但不至于搬不动。 但麻烦的是,箱子的体积太大了,肖邬卧室的空间又太小。祁鸣手长脚长,实在是活动不开。 松开力道,他擦了下自己额角滴落的汗珠,偏头不耐地扬声抱怨道: “小五,你什么毛病啊?这么热的天,开个屁的热空调。” 酒红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后,凌乱地黏在男人饱满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规律地分布着,看起来像是洒了些亮晶晶的碎钻。 “我昨天感冒了,今天才没敢开冷气,想着出些汗就好了。七哥,如果你实在是热的话,可以去洗个冷水澡。 我的浴室就在旁边。” 控制着自己面部的表情,肖邬关心地递上几张纸巾,没有擅自触碰祁鸣的皮肤。 他现在要忍耐。 伸手将汗湿的额发撩到脑后,祁鸣的眉眼染上不耐后,变得更加锋利,令人不敢靠近。 狭长的绿眸被热气氤氲,化作蛊惑人心的网,让肖邬有一瞬间差点绷不住表情,露出藏匿已久的痴态来。 他必须要忍耐。 走到浴室里,祁鸣快速脱掉身上仅剩的衣物。站在淋浴头下,任由冰凉的水滑过他的鼻梁、下颌,顺着腹部的线条滚落下去。 热意顷刻间被冲散,他的大脑也清醒几分。 他果然很讨厌热。 黏糊糊的,难以思考。 因此,祁鸣也就没有注意到肖邬今天的种种不对劲儿。 洗掉发上的泡沫,他闭着眼,隐约听见了门板碰撞的声音。掌心撑在瓷砖墙上,祁鸣偏过头。 那小子是出去了? 这样想着,他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腰间,环上了一双滚烫的手。和水流带来的凉意交织,带给祁鸣战栗的触感。 “肖邬,你进来干嘛?出去。” 没有转身,他伸手攥住那人的腕骨,警告似的指尖用力。 忍耐着手腕快要骨裂的疼痛,肖邬得寸进尺地俯身贴上了男人的脊背,唇尖在凹陷的脊椎沟里杂乱无章地滑动。 “呜,七哥,我...我好难受。” 他的嗓音格外沙哑,像是掺了把浑浊的细沙。 “哪里难受?不是,你易感期提前了?” 轻拧眉心,祁鸣用手扯开黏在自己背后的肖邬。他反身将人压在浴室的墙壁上,掌心拍了拍对方通红的脸,奇怪地嘟囔, “啧,哪个alpha会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哭鼻子?” 少年的泪水和淋浴头洒下的水混杂着,分不太清。但祁鸣知道,他在哭。 易感期的alpha,就算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也不该是这样脆弱的。 他不知道,此时狭窄的浴室内充斥了大量醇厚的黑咖啡味道,带着淡淡的焦香,将祁鸣从头到脚牢牢地包裹着。 如同没有缝隙的蛛网一般,密不透风。 这正是肖邬的信息素,里面蕴含着浓浓的占有欲,以及因为不安而产生的暴躁焦味。 但祁鸣闻不到。 迎着男人施力的掌心抬起脸颊,肖邬哽咽出声: “七哥,抱我,好不好?” 随着他的话语落到地上,溅起的水珠弥漫开死一般的沉默,只除了少年时有时无的呜咽。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收回手,祁鸣没再看人一眼,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条白色的一次性浴巾,围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优越的肌肉线条被覆上一层水光,在白炽灯下沟壑分明,似是精雕细琢的白玉石像。 上面零星拓印的绯红痕迹,并未破坏这份美感,反而增添了几丝无与伦比的风流与性感。 却让肖邬的眼白染上同样的猩红。 大步上前,他阻拦着祁鸣想要推门而出的动作,急切地剖开自己: “知道,我知道。我还知道,每次看见你身上的吻痕,我都想要发疯。 那些自大的贱人,除了钱,和还算能看的脸,根本配不上你。” 就肖邬那丁点儿力气,根本拦不住祁鸣的脚步。但听到对方的话,他停了动作,转头戏谑地调侃: “哟,可你,连钱都没有啊。是想靠这张脸蛋?” 掐着少年清俊的面颊,他用打量商品的目光,上下挑剔着, “那我还不如照镜子。” “可我爱你,这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爱你。我才是唯一了解你的人。” 他们只是肤浅地喜欢着你的脸和身体。可我,知道你的全部。 你骨子里藏着天生的恶劣,床上的柔情蜜意不过都是假象,那些人只是上赶着贴钱做你的玩具。 你是没有心的。 而我依然爱你。 耳畔肖邬真挚的陈情,却根本没有让祁鸣的神色,产生一丝波动。他似乎是有些疑惑,弯腰盯着对方泛红的眼眶问道: “你说你了解我。那么,你会不知道? 在我这儿,朋友和情人,只能选一个做。” 想要和祁鸣上床的人,不可能成为他的朋友;而作为他的朋友,也永远无法爬上他的床。 既然肖邬已经当了祁鸣这么多年的朋友,并且以这种身份踏进了对方的世界,他就该明白,自己早就没有了那个资格。 易感期的情绪,如同牢中失控的猛兽。肖邬听见自己失声大喊: “那我不要当你的朋友了!” 不对,他到底说出了什么? 他怎么能这么说? 果然,祁鸣的表情消失了,浅红的唇线渐渐拉平,发上的水珠滑过他凸起的喉结,像是凝结的水晶。 风雨欲来。 “肖邬,我给你一次重新说话的机会。” 用手拎住少年同样被水打湿的黑发,他将人提起来,眯起眼睛,露出个凉凉的笑, “让我不满意,你就可以滚了。” 既然不想做他的朋友,那就当路人甲吧,情人就别想了。 “对,对不起,七哥。易感期,我太难受了...所以说话没过脑子。” 抱住祁鸣抓着自己头发的手臂,肖邬讨好地用脸颊蹭蹭,后悔的潮水漫上他的心脏。 他害怕了。 祁鸣是认真的。他是认真的想要和他一刀两断,只要自己再说错话。 即便他们从七岁就认识了。 这段长达十多年的友情,在祁鸣那里,依然是可以轻易就抛弃的东西。 他没有心。 “啊,这样。易感期嘛,我懂,容易犯病。” 将人放到地上,祁鸣温柔地用指节擦去肖邬眼角的泪珠,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就当没听到。现在,出去。” 幸好他是beta,不会被信息素控制大脑,变成蠢货。 关上浴室的门,祁鸣吐出一口气。 真是糟糕啊。 还以为他这种家伙,也是能有朋友的。结果,还是个想爬床的。 短短几秒,祁鸣的神色就恢复了平静。 算了,他能不知道吗? 说什么爱他,别搞笑了。 在祁鸣看来,如果自己没有这张脸,那谁还会爱他? 不过是个破落星球的下等人。 等到祁鸣从浴室出来后,肖邬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那套唯一的西装,在两人纠缠的时候,就湿光了。 “七哥,我又预约了智能搬运,一会儿就替你把游戏仓送到你家。” 给祁鸣递了条干燥的毛巾,肖邬笑着补充道: “放心,地址是完全保密的,之后信息会自动销毁。” 将毛巾盖在头上,祁鸣没有拒绝。 肖邬做错了事,花这些钱是应该的,毕竟他都如此大度地原谅了对方的胡言乱语。 “ok,我走了。” 穿了身自己放在肖邬家里的新衣服,祁鸣摆了摆手,抬腿就离开了。 看着红发男人高挑的背影,在清晨的路灯下拉得长长的,肖邬靠着门框,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这个蠢货。 祁鸣绝对在心头的本本里记了他一笔,才不会真的原谅呢。 可是,如果不说出口,肖邬才会真的后悔。至少他让对方知道了啊。 他不后悔。 真的,不后悔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才不是金丝雀 祁鸣回到家的时候,智能搬运工恰好送货上门。这玩意儿丑是丑了点,但工作效率倒是配得上它昂贵的费用。 将手里拎着的皮衣挂到衣帽架上,他蹲在玄关处,打量着面前的纸箱。之前没有仔细看,祁鸣这才发现快递单上填着的地址,位于中央星。 一个平均物价高到他这一辈子,大概率都不会想去涉足的地方。 看来,这个游戏背后的公司很有钱嘛。 从外套里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匕首,祁鸣打算直接在门口拆箱,免得弄脏自个儿家里的地板。 和他上床的那些有钱家伙并不知道,祁鸣每次将人压在身下的时候,离自己匕首的距离不会超过一米。 只要有什么不对劲,他立刻就能伸手够到。 因为祁鸣在少年时期,曾经跌过一些跟头。怪就怪他那时的阅历还太过浅薄,比不过某些黑心的老狐狸。 好几次,他差点就成了人家笼里的金丝雀,被绑上镣铐。 本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一个给钱,一个卖色。然而,总会有人妄图成为祁鸣这辈子最后的一位客人。 成为他的唯一。 那些人大多抱着如果祁鸣不愿意,那么就剪断他的翅膀,将人永远困在身边的偏执念头。 可是,祁鸣并不是什么脆弱的鸟雀。 他清楚地明白,有些客人的能力和权势都远远胜过自己。光靠一把破烂普通的匕首,祁鸣很难直接制服对方。 因此,若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他会有两种选择。 面对明显弱于自己的家伙,祁鸣自然不会手软;而要是碰上一些硬茬子,他就只好伤害自己了。 他不是个怕死的人。 或者说,祁鸣其实非常享受那些上等人,在看见自己流血时,瞳孔里露出的惊恐与后悔。 那会令他身心愉悦。 尽管祁鸣很不屑那些仅由皮囊诞生的爱,但他并不吝啬于利用这些人肤浅的爱意。 因为爱他,所以舍不得他受到伤害。 可他们却舍得罔顾他的意愿,夺取他的自由,只为了得到他。 真是,可笑的爱啊。 不加以利用,岂不是辜负。 祁鸣自认为是个善良的好人,他从不会拒绝客人们真挚的感情,包括那些物质上的小小馈赠。 只是每回善良的时间,都比较短暂罢了。 现在的祁鸣,业务已经格外熟练。再加上客人都是他自行挑选的,几乎没再翻过车。 当然,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用酒精湿巾擦过后,祁鸣将游戏仓搬到了自己的客厅。 他住所的面积不算大,卧室里头根本没有多余的空位。而祁鸣的名下,其实有着很多的房产。 全部都是以前的客人用来讨好他的。 但祁鸣不会去住。 这和自己飞进笼子里,没有任何区别。 他没那么傻。那些家伙,也都不是什么好骗的傻子。 毕竟,钱才不会平白无故地跑到蠢货的口袋里。 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祁鸣才不愿意。 他只打算等房价上涨,就将那些高级星球上地段优良的房子通通卖掉,换成实实在在的星币。 这个权利,他还是有的。 等那些人反应过来,祁鸣大概已经跑到某个不知名的小星球去,销声匿迹了。 在他的视线中,客厅中央摆着的游戏仓,整体呈流畅的水滴型。祁鸣用指关节敲了敲外壳,立刻传出了清脆明亮的声响。 据他判断,这应该是用特殊的纳米晶材料制成的。没有明显的杂音,带着回响。 仓体表面不仅有着金属特有的光泽,还能在不同角度的灯光照射下,变幻出不同的光晕。 是个高级货,赚了呀。 祁鸣忍不住翘起唇角,按下游戏仓旁边的触屏开关。 仓盖开启时,里面散出了柔和的蓝色光束,一张黑色的座椅随之缓缓升起。他用指尖轻捏靠背,云朵般柔软的触感透过皮肤,传到神经末梢。 这种智能凝胶,能够根据使用者的身体轮廓自动改变形状。只要坐在上面,就像是漂浮在零重力的宇宙之中。 舒适度绝对是目前市面上最高的。 环绕在座椅周围的,是一圈精密的神经感应装置。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操控面板。 祁鸣猜测,这应该就是广告里说的全真模拟。抬腿迈入游戏仓,他坐了上去,打算立刻体验一下有钱人才能享受到的产品待遇。 智脑上的消息太多,祁鸣现在根本懒得看,还是先玩一把游戏再说。 碰到椅子的瞬间,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祁鸣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什么柔软似水的东西裹了进去,仿佛从头到脚都被抚摸了一遍。 舒服到有点渗人。 和他工作干活的时候有得一拼。 这难道是什么上等人的奇怪癖好吗?可真会玩。 闭上眼,祁鸣漆黑的视野里霎时出现了一面浅蓝色的光屏。上面仅简单地提供了两个选项: a.玩家;b.陪玩 除了游戏玩家,居然还有别的身份。 不过,怎么没有选项说明?也太敷衍了吧,和昂贵的外观严重不符。 暗戳戳差评的祁鸣,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越的男声: “您好,祁先生,欢迎参与本次《无界人生》的游戏公测。 我是您的游戏助手——星。很抱歉,没有及时为您进行选项说明。” 祁鸣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头涌现的惊讶,试探着在脑海里回应对方: “你全都能听见?” “是的,祁先生。但如果您介意的话,可以开启选择性沟通功能,我会在您呼唤我名字的时候出现。 本游戏完全尊重使用者的个人隐私。” 祁鸣果断开启了这项功能。 废话,他百分百介意,读心术什么的也太恶心人了。 “星,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吗?” 在了解选项内容之前,祁鸣莫名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注意到游戏助手原本如涓涓溪水般平稳流畅的声音,在自己吐出那个“星”字的时候,停顿了一秒。 “祁先生,星是属于您一个人的。” 每一个游戏助手,都是游戏仓自带的编码数据,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对于星的回答,祁鸣自然是满意的。不是随便什么家伙,都能够偷听他的心声。 若自己只是对方无数服务玩家中的一个,他会觉得非常不舒服。一不舒服,祁鸣很有可能直接弃游,不管这个游戏有多么难得。 他就是这么任性。 “星,那两个选项有什么区别?” 第二回听到自己的名字,星没有再出现卡顿。其实,只要叫一次就够了,可它的数据告诉自己: 它不想说。 随着他的介绍,祁鸣身前的光屏开始变化。 “花钱与赚钱的区别。” 简明扼要地概括出祁鸣想要的答案,星才继续补充道, “a选项的玩家,就是可以自由体验这款游戏的使用者。他们能选择一切自己想要的人生进行模拟,代价只是一些星币。” 只是一些星币? “代价是多少?” 听见星口中吐出的数字,祁鸣以为自己是真的来到了宇宙中,竟然有一瞬间感到缺氧。 他连干三单都拿不到此等巨款。 这游戏公司的嘴脸,连装都不装一下啊?居然还“只是一些”,想要抢钱就直说。 “星,你用这个词,是在故意阴阳我么?”既然感到不爽了,祁鸣自然直接问出了口。 这下子,星说话的节奏又被打乱了。它直直卡了两三秒,才出声解释道: “祁先生,您误会了。我并没有在阴阳您,是我的过错。” 在星的数据库里,相较于公司的资产,这笔钱确实如宇宙中的尘土般微小。但感受到祁鸣的不满,它有些慌张。 话语中流露出的急切,让祁鸣觉得,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它只是一道数据流罢了。 情绪都是程序设置好的。 “当然是你的错。现在,告诉我陪玩是干嘛的。” 问是这么问,祁鸣心底却已经排除了a选项。在他看来,这就是游戏公司的消费陷阱。 明明广告上写的是抽取十个免费的公测名额,结果到头来里面的服务还要付费,这不是纯纯诈骗吗? 原来免费的,只是游戏的设备。 “陪玩,顾名思义,职责是陪伴其他玩家体验模拟人生,为他们提供相应的服务。每次服务结束后,陪玩者可以得到相应的报酬。 具体数额由陪玩者自行决定。但在与玩家的协商后,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增加或减少。” 听上去还挺不错的。 “那服务的类型是什么?” “陪玩者可以选择自己的陪玩方向。因为模拟器被分为了事业类和恋爱类,可以选择方向也在这两类之中。” 这两个方向,祁鸣就不需要星进行过多的说明了。字面意思,一个是替人成就事业,另一个是和人谈恋爱。 做别人成功路上的踏脚石,祁鸣是完全不感兴趣。而他谈过的情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也算是比较擅长吧。 他向来会用自己所擅长的,来获取一些便利。 “就做陪玩,选恋爱方向。” 这样一来,祁鸣又多了份兼职。 现实里用身体赚钱,游戏里用感情赚钱。祁鸣本来的工作,是不会付出感情的。 而成了游戏里的陪玩,他便不得不扮演出一些感情来,给对方想要的服务和体验。 “好的,祁先生。恭喜您成为了《无界人生》游戏里的第二位陪玩。现在,请您为自己的账号取一个名字。” 听见“第二位”这三个字,祁鸣有些讶然。没想到,还有人和他一样,选择成为了一名陪玩。 要么就是和他一样朴实的穷鬼,要么就是想要体验新事物,并渴望为人服务的脑子有病的富佬。 有钱还不当大爷,这不是脑壳有包么? 提到游戏账号的名字,祁鸣不太想费神。 他最讨厌取名字了。 连带肖邬的名字,都被祁鸣用“小五”代替了。因为那个“邬”字,他不会写。 有记忆起,祁鸣就在这个破落小星球上。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他,连吃饱饭都是个问题,更别提读书识字了。 在遇见自己的第一个情人之前,祁鸣一直是个文盲。很巧的是,他在街头流浪的时候,碰见了一位来这个星球采风的教授。 教的是什么专业,他早就不记得了。 但祁鸣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一个好老师。他教会了自己读书、认字。 也教会了自己如何在床上,让他欲/仙/欲/死。可看着那人身体青涩的反应,祁鸣知道,对方会的都是些理论知识,实际上还是个雏。 一个自己送上门的大龄处男beta。 真是各种意义上的有用。 拿下他,祁鸣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他只是在与人对视的时候,默默地低下头,遮住了自己脸上沾到的尘土,指尖攥紧破旧的衣衫。 一双翡翠似水亮的眸子,在触及男人衣摆时变得暗淡。这一幕,恰巧落入那人眼中。 与祁鸣截然相反,教授的衣着整洁,材质一看就是高级货色,身家绝对优越。如祁鸣预料的那样,对方用手帕擦去了他颊上的污渍。 “孩子,要不要跟我走?我带你回家。” 祁鸣跟着男人回了家。 在有资本独立后,他立刻趁教授出差的时候,从家里偷偷溜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毕竟他想要的只是单纯的情人,不是管这又管那的便宜爹。况且,他也玩腻了那具身体,想尝试点新鲜的。 自此,祁鸣便发现自己的外表,能够成为他的武器,并将教授教给他的一切,用到了其他客人的身上。 可谓是得心应手。 也因为如此,祁鸣的字没有识全。但他仍然写得一手好字。 这是他当时要求对方手把手教导自己,私下默默苦练了许久的。在智脑盛行的新元年间,已经很少有人用笔写字了。 可对祁鸣来说,这象征着自己的脸面。只要决定做一件事,他就会做到最好。 “就叫启明星吧。” 偷懒的祁鸣,直接化用了自己名字的发音。而星注意到它的名字被一同放了进去,又卡顿了好久,久到祁鸣都以为游戏助手下线了。 “好的,祁先生。请问您是否要进行新手体验?” “星,什么叫新手体验?我不是陪玩吗?” 他还没单主呢。 “鉴于您是初次,还没有完成订单的记录,游戏将为您随机匹配一位玩家进行试玩。 模拟世界结束,玩家会为您撰写评价,之后会显示在您的个人主页下方,展示给其他玩家。” 祁鸣懂了。也对,自己还没业绩,谁会花钱找他呢?他需要一个出色的成绩,来吸引顾客。 “那开始吧。” “好的,陪玩对象匹配中——” “匹配完成,玩家已选定模拟世界。” “时间:21世纪,地点:蓝星h国,身份:表演系的男大学生,即将在街头被某娱乐公司星探发现成为练习生。 初次遇见玩家,会有相应提示。” “祁先生,剩余的一切均由您自由发挥。游戏,现在开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碰见星探 【为避免出戏,该游戏为沉浸式扮演,攻的人设随世界发生变化,会保留某些共同特质。】 【本世界背景为h国,故事纯属虚构,无男团原型,请勿代入现实。】 在d大的阶梯教室内,教授对表演技巧的讲解刚刚结束,下课的铃声就轻快响起。 等人带着书本离开后,周围便立刻冒出叽叽喳喳的热烈交谈声。今天是大一表演系,在本周五最后的一节专业课。 明天,就是大学生们美好的周末了。 教室的第一排,单独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垂着头,有条不紊地整理自己的桌面。 他伸手把摊开的教材小心合上,然后拿起标了很多荧光笔记和便利贴的本子,平整地放在教材最上端。 墨色的半长发丝贴在颈后,因为低头的动作,有几根落进了男生白色的衬衫领口内。 将目光强行从那里挪开,赵恩灿深吸一口气,努力装作淡定的模样。 d大的表演系内根本不缺帅哥美女,可开学都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时不时会被自家舍友的神仙外貌震惊到。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赵恩灿大大咧咧道: “祁鸣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辣炒年糕?商业街开了家新店,face上好评超——多的!” 以赵恩灿对祁鸣脾气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拒绝,但自己好歹得意思意思征求下他的意见。 然而,出乎赵恩灿的意料,祁鸣拒绝了。 男生的眉眼生得锋利,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眼,似是被工笔勾勒而成,眼尾恣意地上挑着。 偏偏他的神色极其柔和,总是含着笑意。墨绿的眸子澄澈明亮,如同藏着一池日光的春水,盈盈漾着暖意,很大程度上降低了祁鸣五官的攻击性。 所有和他对上视线的人,都会有种被轻柔微风亲吻的错觉,只留下满心熨帖。 开学以来,祁鸣从来没拒绝过朋友们的任何请求,是系里公认的好脾气。 “抱歉呐,恩灿。我吃辣的食物,嘴巴会很痛的。” 就算是拒绝,祁鸣那双翠色的眼睛,依然笑得弯弯的。说到后面,他适时地叹了口气, “我其实更想和恩灿单独吃东西呢,下次再一起吃吧!” 耳边温和清雅的男声不疾不徐,看着那张笑颜,赵恩灿只觉得自己的大脑热得晕乎乎的,有些结巴: “对...对啊,我忘了哥你不能吃辣了。 既然你真的很想的话,下次就让我请你吃烤肉吧。只有,只有我们两个人。” “好啊,我很期待哦。” 没等赵恩灿再说些什么,他的身后突然涌来了一群女生,把他活生生地给挤到了后头。 不知道是谁的高跟鞋踩了他一脚,赵恩灿吃痛大叫,气愤地抬起头,就被眼前争奇斗艳的花蝴蝶们闪到了眼睛。 鼻尖全是混乱的香水味。 可恶,到底是谁把祁鸣喜欢香水的消息透露出去的! 这种刺鼻的味道,是个人都受不了吧,嗅觉都要瞬间失灵,更别提是人群中央的祁鸣了。 可被这样簇拥着的男生,面上却没有丝毫不悦,甚至抬手扶住了一位差点摔倒的女生。 “要小心啊。” “谢...谢。” 等人站稳后,祁鸣便松开了手。但女生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手臂半抬在空中,看起来呆呆的。 见到这一幕的祁鸣,弯眸轻笑。惹得女生红了脸颊,语无伦次地想问出自己准备好久的话: “...祁同学,你今天做的发表可真好,让我收获了很多。” 结果半天,她还是没说到正题上。 “李同学今天对布莱希特‘间离效果’的解读也很赞呢,教授都夸奖了你。” 他的话,让李彩妍的眼睛惊讶地睁大,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没想到,祁鸣居然能注意到自己。 这下子,她是再也发不出声音了,被自己身后的好友抱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脊背,出言相助: “祁鸣同学,她是想问你下个周末有没有空,我们打算和隔壁的s大办个联谊活动。” “是啊是啊,我们都很想你来参加,一定会很棒的。” 一人开了口,其他女生也纷纷跟上。 祁鸣本人并不知道,他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被系里的很多人认识了,仅仅因为一张微笑的照片。 闻言,祁鸣认真地思索了会儿,实在难以给出明确的回复,只好轻声解释: “下个周末的具体安排,我还不太清楚。周五的时候,李同学再来问我吧,我会给你答复的。” 送走了那群可爱的花蝴蝶,祁鸣就见到一张颇带怨念的脸,正控诉似地指责着他: “哥你怎么就不会拒绝啊,都约好下周和我一起吃烤肉了欸!” “咦,是下次吧,不是下周啊?” 他知道祁鸣的话没别的意思,对方是真的在疑惑,赵恩灿更觉得自己的心口正在刺啦冒血。 救命,舍友太受欢迎又处处留情而不自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覆灭率要达到100%了啊。 “好吧好吧,那哥你可别再忘记哦!” 拿对方没办法,赵恩灿只好作罢。不过,他还是默默地提醒了一句。 虽然祁鸣的脾气很好,基本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但他的记性是选择性的差。除了与学习和专业能力相关的事,祁鸣总是容易忘记。 包括和其他人的约定。 可正是因为祁鸣的性格好,他们才不舍得责怪他,甚至是有些怜爱他了。 怎么会有人开学快半个月了,还会在来教学楼的途中迷路,走到大门口去啊?! 虽然他们的校园面积确实有些大,但祁鸣这个路痴的程度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喂! 这让赵恩灿很难将学神的光环与祁鸣联系在一起。有时候,对方真的看起来笨笨的,学习上却又矛盾的聪明。 挂掉电话立刻从教室赶过去的赵恩灿,总是会看见迷路的那个人,正乖乖地坐在树下,朝着自己温柔地笑。 比枝头洒下的光晕还要耀眼。 一瞬间,什么气都消了。 祁鸣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存在。 “知道啦——” 和赵恩灿分别后,祁鸣背着自己的包走出了校门。幸好,校门建得够大,隔老远就能看到。 在经过一家咖啡店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转头友好地问了句: “大叔,请问你跟了我一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 祁鸣的声音刚刚落下,一道身影就从树后走了出来。 男人带着黑色的鸭舌帽,白色的医用口罩上是一副墨镜,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从d大的校门口到这里,他已经尾随祁鸣一路了。而被跟踪的家伙,居然还心大得和人开口搭话,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可真是傻孩子。 但也是个好孩子啊,和他的外貌一样好! 心头暗自腹诽,男人走到祁鸣面前,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热情地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neon的星探,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会社当练习生呢?” 双手接过名片,祁鸣仔细看了眼上面的字,有些为难: “可是我已经十八岁了欸,来不及了吧?” 在h国,练习生大多在10-13岁,就会进行基础的培训和学习,以祁鸣现在的年龄来说,算是偏大了。 男人也想知道,那些星探的眼睛是瞎了吗?居然白白错过了这样一个好苗子。 还是得靠他来。这一回,社里绝对会给他发奖金。 “孩子,你应该是有过相关的训练吧?专业说不定也是演艺方面的呢!” “哇,大叔,你怎么会知道?我确实是学表演的。” 真是可爱。这种事情,用眼睛看看就能知道啊!这个孩子走路的姿态和气质,和其他人明显不同。 况且,长着这样一张天选爱豆脸蛋,不进娱乐圈实在是太过浪费了。 “既然是表演专业的,那你们肯定有舞蹈课和声乐课。那你都已经有基础在了,又怎么会来不及呢? 而且我们会社,每个月都会给练习生发放补贴的。” 想到家里的情况,祁鸣知道这是一次宝贵的机会。离他大学毕业还有四年,可他现在就急需要钱。 “但是...我还要上学。” 虽然祁鸣的心里很想答应,可他也不能放弃学业,这是他爷爷所一直期待着的。 “这还不简单?都是表演系的学员了,毕业不就是为了进娱乐圈吗? 我们可以去和你的学校沟通,让你能够在课外来社里练习。放心,不会耽误你的学业的。 而且都是在学习,对你的专业也有帮助。” “只是你大概会很辛苦,但只要有决心,没什么不可能的!” 在男人一通画饼后,祁鸣没有被冲昏头脑。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考虑的。 回了趟家,祁鸣带着保温桶来到医院。经过护士台的时候,他被叫住了。 “小祁,你爷爷的治疗费用已经不够了,需要你再...” 看着男生脸上僵硬的笑容,护士长有些说不下去了。祁鸣的爷爷为了治疗癌症,住了有两年多。 治疗期间,他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望对方,风雨无阻。 听说祁鸣家里只剩下这一个亲人,本来他们的生活条件还不错,只是硬生生地被高昂的费用给拖垮了,变得十分拮据。 这种癌症晚期,痊愈的希望渺茫,可祁鸣不愿放弃,半工半读地坚持到现在。 她几乎是看着对方从青涩稚嫩的少年,长成如今这般芝兰玉树的模样,又怎么舍得让祁鸣伤心呢。 “知道了,谢谢姐姐。请问,可以再缓一段时间吗?我马上,马上就能拿到钱了。” 仅仅是一瞬间,祁鸣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他双手合十,恳求地望着护士长,嘴角是惯常带着的弧度。 墨绿的眸子里,淌着与笑容截然相反的悲伤。 这样的眼神,她如何能拒绝? 回到熟悉的病房内,祁鸣将保温桶放在床头,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臂,小声叫道: “爷爷,快醒醒,该吃饭了。” 病床上的人幽幽转醒,望见床边坐着的人,一双浑浊眼球都染上了一层亮光。他慈爱地笑着: “哎唷喂,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帅哥?呀,原来是我们家的祁宝哟!” 被老人挤眉弄眼的表情给逗笑了,祁鸣用指关节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有些嗔怪: “爷爷,我也是会害羞的啊,哪有人每天都夸呢。” “哎,这哪里是夸,我只是在说实话。” 在祁鸣的帮助下,老人艰难地坐起身,捧着保温桶喝了口里面盛着的药粥。刚咽下去,就开始哇哇大叫, “祁宝,你怎么跑饭店里给老头子我带饭啊?别浪费这个钱咯!” 面对这个老顽童,祁鸣实在是无力抵抗。他叹了口气,认真地说: “不是饭店,这是我做的。” “嘿嘿,我知道啊!这不是在夸你的手艺嘛,乖孙。” 又在耍宝。祁鸣做完自己尝过,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只能说是勉强能下咽。 心里默默吐槽,他的脸上却是幸福的笑。这种被家人关心的感觉,祁鸣很珍惜。 “爷爷,我今天碰上星探了。” 在老人进食的时候,他轻描淡写地抛下这句话,如同一个炸弹,将对方直轰了个底朝天。 年轻的时候,祁鸣的爷爷也是一个时髦的追星族。现在,他只期待能看见自己的孙子在舞台上发光的模样。 他永远是祁鸣的头号粉丝。 但是,老人有些害怕。 怕他没时间了。 “真的吗?哎唷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之前都是那些家伙没眼光,怎么这么迟才发现我家的宝珠嘞?” “祁宝,到时候别忘了给爷爷我演唱会前排的票呀!” 弯起眼,祁鸣无奈地扶住爷爷因为太过激动,差点从床上翻下去的身体。 “还早着呢?我都还没签约,怎么就在说演唱会了啊?” “当然是因为我相信你啊,我家祁宝一定可以。” 除了我,还会有很多粉丝喜欢你的。这样,等我离开后,你就不会伤心了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天使欧巴 第二天,祁鸣结束晨练,快速地洗了个澡,挑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白t和深蓝的阔腿牛仔裤。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他换乘了好几趟地铁,最后坐上了一辆公交。随着车辆的行驶,窗外的景象逐渐发生变化。 原本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慢慢被低矮的居民楼和大片空旷的田野所取代。看见这一幕,祁鸣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他的想象中,一家娱乐公司的选址,就算不是在核心区,至少也得在城市里头吧? 公交缓缓停靠在一个格外偏僻的站点,祁鸣望着只剩自己和司机的车厢,一时有些无言。 偏偏司机大叔转过身,格外热情地朝他挥挥手,口音极重: “呀,小子!你跑这乡下地方来干啥的?是来看长辈的吗?” 过了会儿,他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我到现在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娃娃呢!” 在司机看来,男生的长相和气质,与这片破旧矮楼和田地明显格格不入。 被陌生长辈这么直白地夸赞,祁鸣有些不好意思。他弯起眼睛,笑着问道: “谢谢啊,大叔。我不是来看长辈的,请问您知道neon会社在哪里吗?” 司机一听,眼睛瞪得老大,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祁鸣的错觉,他竟然从中看出了一丝怜惜。 “啊...啊,neon啊,知道知道,居然真给那小子做成了...” 后半句嘟囔声很轻,祁鸣没听见。 “你就从这儿下去,往那边走,右转再直走...看见一个集装箱再左转...” 指尖抓紧书包背带,祁鸣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有无数字在绕着他转圈—— “左,右,左,左......” “知道了不?要不要我带你去呀?” “不,不用了,我知道了。” 不想再耽误司机大叔的工作,祁鸣尽管根本没记住路线,仍然点了点头。 打开手机导航,他按照提示步行了将近半个小时。 明明地图上写着,公司就在这附近的,可祁鸣瞧见道路的两边,还是那排熟悉的杨树。 除此之外,只有几只正在吃草的老黑牛,人性化地朝他这边觑了一眼,甩了甩牛尾巴。 祁鸣有点脸盲,所以也不太清楚这些家伙,他刚刚是不是才见过。 就在他苦苦寻找的时候,neon会社唯一的一间练习室内—— “喂,我说,你真的不是什么骗子吗?” 说话的男声,虽带着未成年特有的青涩,但尾音上扬,微微沙哑,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 本是很有距离感的声音,可他的咬字带着浓浓的方言腔,反倒减轻了这种感觉,接了几分地气。 环着手臂,男生斜靠在房间的角落里,眼睛随意地扫视着另外两个角落或站或蹲的家伙,嘴上不满地质问着门外的男人。 话里完全没有用敬语。 面对这样没礼貌的小鬼,男人抬手扶了扶眼镜,似笑非笑: “你叫崔禹炫,是吧?就当我是骗子好了。可你也没机会逃跑了,我会派人把你抓回来的。” 要不是那小子死皮赖脸地拿人情威胁,尹昭才不会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当什么破经纪人。 多的是大公司想要他。 “哇,你还有人能派啊?我还以为这公司里根本没几个活人呢!” 被这样威胁,崔禹炫不服气地磨了磨后槽牙,开始阴阳怪气,惹得另外两人都忍不住苦笑出声。 怎么感觉是大实话呢。 “放心吧,该有的全都有。” 虽然他们公司的规模确实很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嘁,那人齐了没啊?快点开始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既然上了贼船,崔禹炫也知道自己下不来了,只能逞逞嘴上威风。 这些大人果然很阴险。 “等等,还差一个人。” 看了眼手机,尹昭皱了皱眉,离约定的报道时间已经过了整整十分钟,剩下的那个人怎么还没来? 听说,是个漂亮的乖孩子呢。 第一天练习就迟到的乖孩子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接通后,没等尹昭开口,对面就传来一道有些委屈的声音: “尹哥,公司到底在哪里啊?牛都已经回家了,可我还没找到路。” 不知是不是因为走路走得太累了,男生说话时还在微微喘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哑意,温柔绵密,仿佛吃了一大勺黏稠的蜜糖。 落进耳朵里,让人的心尖痒痒的。 第一想法,这孩子的嗓音条件太好了,真是天选的vocal担啊! 第二想法,原来是个漂亮的傻孩子。 他们公司是刚建立的,导航上还没有具体地址呢,只录入了个大概。都是那家伙的错,选的是什么破地方! 听见对方口中的“尹哥”二字,尹昭不禁心生怜爱,连语气都放柔了好几个度,轻声安抚: “别急别急,你现在就站在那儿别动,我派人去找你。” 有黑牛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块田了。 不能怪孩子路痴,那附近的路段确实很复杂,羊肠小道特别多。尹昭一开始来的时候,也差点走错。 “好,我会在原地好好等待的,请慢慢来,注意安全。” 在电话对面的声音传出的刹那,崔禹炫也忍不住愣了片刻,心跳得快了些。 大发啊,这个人的声音,让他有点儿心空。 但是崔禹炫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最后那个人。让他们几个一起傻站在这儿等待的人。 因此,心头的不满便很快盖过了那份奇怪的悸动,他嗤笑出声,话里满是讽刺: “呀,这年头还有人能路痴到这个程度啊?到时候,会不会连舞台在哪儿都找不到呢!” 声音莫名其妙变得无敌响亮,似乎在掩饰着些什么。尹昭用手捂住听筒,凉凉地剜了他一眼。 阿西,真是欠揍的小子啊! “欸,刚刚是有人在说话吗?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懂,能再重复一遍吗?” 果不其然,崔禹炫的声音如他所愿,被电话对面的人捕捉到了。 “噗嗤——” 拿着手机,尹昭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这话,难道是在暗讽崔禹炫方言味太重,说话口齿不清吗?谁懂,对方的定位可是rapper啊! 闻言,崔禹炫一口气上来,直接梗在了喉咙里,差点被气死。他从小到大,最讨厌别人嘲笑自己的口音了。 更关键的是,尹昭面朝自己的脸上,仍带着明晃晃的幸灾乐祸,嘴上却柔声回应: “没有,你听错了。刚刚有一只狗路过,朝我们讨食,你听不懂很正常。” 讨食的狗·崔禹炫:......简直要气得英年早/逝。 这经纪人到底是什么双面人,之前还在冷脸威胁自己——“可你也没机会逃跑了,我会派人把你抓回来的。” 居然秒变善解人意的邻家大哥哥,也太惊悚了点儿吧! 等对面的人挂断电话,尹昭偏了偏头,镜片下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突然开口: “那就辛苦你了,小炫。” 而崔禹炫正靠在墙上,捂着心口缓气,就冷不丁被尹昭叫了小名。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恶寒道: “别这么叫,恶心死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被崔禹炫说恶心,尹昭也不生气。他向来会一笔一笔记在账上。等到后面,这小子到了他的手下,还不是任自己拿捏。 他笑得不怀好意: “我们公司不是没人吗?那就辛苦你去把人带回来了。 毕竟,你们以后可是一个团的队友啊,要有团魂。” 狗屁的团魂。 这团根本就还没成好吧! neon会社近期才成立,现在需要组一个能作为招牌的男团,才派人四处搜罗好苗子。 但成为练习生,并不代表就能出道。 如果中途不合格,就会被无情地换掉。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 不过,崔禹炫虽然心里在默默腹诽,但其实也没有那么抗拒去找人。嘴巴胡乱嘟囔了几句,他将棒球服搭在胳膊上,快步走了出去。 还是那片熟悉的田野。 祁鸣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双腿随意地岔开。左手撑着脸颊,右手捏着一根狗尾巴草,正低头逗弄一条土不拉叽的小黄狗。 他慢悠悠地摆动手腕,鲜嫩的狗尾草在对方的眼前不停晃悠着。 被吸引住目光,小黄狗的脑袋随着草的移动左摇右晃,一对葡萄眼紧盯着,尾巴跟螺旋桨似的飞速摆动。 但很快,它就晕了头。毛绒绒的身子贴在祁鸣的裤腿边,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哎哎,你可真是个笨家伙。” 用指尖挠了挠狗狗的下巴,祁鸣眯起眼睛,笑得很开怀。他是故意打着圈儿晃的,这小家伙竟然还傻乎乎的,一直跟着跑。 似乎是听懂了祁鸣的话,小黄狗咧开嘴,朝他软绵绵地“汪”了几声,可以说是毫无威慑力。 生气怎么也像是在撒娇? 明明在说你笨呢! 更笨了。 嗯,旁边怎么又多了条? “你好,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手还搭在狗头上,祁鸣侧头望了眼站在不远处,好久都没吭声的人。 看见少年头上的金色天使光圈时,他差点破功。幸好,祁鸣在控制表情上非常专业,只是露出个淡淡的笑,以示友好。 可落进崔禹炫眼里,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被笼上了一层朦胧薄纱,阳光从斑驳枝叶间漏下,碎金般洒落在那人周身。 连田里的人造肥料味,都变成了花香,隐形的花瓣围着自己不停旋转。 听见电话里含着委屈的声音时,崔禹炫猜测对面的人长相该是那种无害可爱的,配上路痴属性,绝对妥妥是个傻乎乎的小甜豆人设。 然而,他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大错特错。 怎么可能会是普普通通的小甜豆?明明是天使啊天使!天使欧巴! “你好?你好?哎,原来是听不见的人么?” 这小子一直跟块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地上,让祁鸣有些奇怪。他走到对方面前,挥了挥手。 连续好几句“哟不塞哟”,终于让崔禹炫回过神来。他看见面前放大的脸,突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 结果,他被一坨柔软的不明生物给绊倒了,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大叫一声。 “啊——” 随之响起的,还有小黄狗的惨叫。 “嗷呜——” 一人一狗摔作一团。 一瞬间,祁鸣都有点分不清人是狗,还是狗是人了。 捂着自己几乎摔成四瓣儿的屁股,崔禹炫耳根通红,又气又恼。和这人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这么丢脸。 这条该死的土狗。 啊啊啊,好烦人! “需要帮忙吗?” 一阵和煦春风拂面。 抬起头,崔禹炫看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伸到了自己的面前。指甲修剪得干净齐整,甲盖还带着淡淡的樱花般的粉。 这是双极适合弹钢琴的手。 试探性地伸出右手,崔禹炫眼尖地瞧见了自己掌心沾着的尘土,混着一些草根和沙砾。 乡间的小道,总是没有柏油路干净的。 在崔禹炫企图缩回手臂的时候,对方伸长胳膊,牢牢地攥住了那只手。 巨大的力道,将他扯了起来。 脚下踉跄,崔禹炫没有站稳,直接摔进了对方的怀里。 鼻尖的茉莉花香变得更加明显了。 啊,怎么办,他好像拥抱了春天。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想要他只对自己笑 感受到胸口的撞击,祁鸣伸出左手抓住少年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怎么样,你还好吗?” 他说话的时候,咬字极为清晰,每个音节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圆润而饱满。 和自己完全不同,是非常标准的首尔话。 “没,没事,谢谢。” 从对方怀里出来,崔禹炫偏着脑袋,盯着不远处突起的田埂。他不敢说太多,免得暴露出自己就是电话里说出那些话的人。 不过,犹豫片刻,崔禹炫还是出声回应了祁鸣刚开始的问题: “是我,来带你走。” 原来崔禹炫早就听到了。 “哎,真是得救了呢。谢谢你来找我,真是个好孩子呀。” 笑着说完,祁鸣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掌心底下的短茬扎扎的,像是在摸个毛刺球。 还会炸毛的那种。 这不,只是摸了一下,崔禹炫就惊得跳了起来,狭长上挑的眼睛瞪得溜圆,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你你你...” 单手捂住自己的头顶,他结巴地吐了几个字,有些恼羞成怒, “我,我不是孩子!” 从没人敢摸崔禹炫的脑袋,包括他的爸妈。因为这个年龄段的他,正是个自尊心超强的人。 这种对待小朋友的做法,让崔禹炫的自尊心严重受挫,便将刚才的顾虑全部抛到了脑后,暴露出了他的本性。 “欸,好熟悉的声音,刚刚...” 看着眼前兀自炸毛的小狼崽,祁鸣抬手慢悠悠地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他迟疑地开口,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只是很快,就被人打断了。 “不,你听错了!好了,我们该走了,他们要等急了。” 崔禹炫的语速极快,跟连珠炮一样,直接将对方的的话堵了回去。话落,他就朝着自己来的方向加快脚步。 几乎要走出残影,跟有狗在后面追似的。 索性,祁鸣本也不打算说完。 他只是无聊逗逗罢了,这小子的反应还真是蛮有意思的呀。 但祁鸣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那个,你可以先松开吗?” 从刚才开始,崔禹炫就一直抓着他的手没放,导致祁鸣被人拽着快速地往前跑着。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他不得不弯着腰,步伐颇有些狼狈。 而他们的身后,是真的有狗在追。 那条被祁鸣招惹过的小黄狗,正追着他们不放,嘴里气势汹汹地朝最前头的崔禹炫狂吠。 「汪汪汪!(快快放开他!)」 两人一狗,就这样跑在乡间的小路上,尘土飞扬。 画面看起来格外诙谐。 直到跑出这条路,崔禹炫对上祁鸣略显疑惑的视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猛地松开手,放到自己的背后。 “不,不好意思,我没听见。” 那只手的指尖忍不住蜷缩,仿佛还有余温残留在上面。 “哈哈,没关系哦。” 无所谓地摆摆手,祁鸣喘了口气,笑眯眯地表示:请不要放在心上, “我的名字是祁鸣,你叫什么?” 听见他的问话,崔禹炫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没有自我介绍,还得让人家主动。他有些懊恼地抓抓头发。 抿了抿唇,他小声回道: “崔,禹,炫。” 一字一句,咬字是刻意得清晰,却显得更为别扭。 “你是海滨人吗?” “是,我住在海滨广安洞,今年15岁...” 走了这么一会儿,崔禹炫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好逊。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想要冷静下来。 结果就是,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在祁鸣面前自报家门。 如果放在以前,敏感的崔禹炫绝对会再次炸毛。他会认为,别人这是又在嘲笑自己的口音了。 他的口音是明显的海滨人。 而祁鸣的长相虽看起来冷淡,可那份从眼角眉稍流露出的暖意,让崔禹炫一时间都忘了那份敏感的自尊心。 像是带刺的小球,被柔软的花瓣裹住后,情不自禁地收起了自己的刺。 祁鸣耐心地点点头,适时地提了几个问题,代表自己有在听。全部得到了崔禹炫格外主动的回应。 初见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个内向害羞的孩子。而且住在广安,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呢。 崔禹炫的外貌很有特色。 眼形狭长,内眼角很尖,外眼角细而上扬,还是个单眼皮。脸特别小,五官偏立体,有极强的尖锐感和攻击性。 如果成为爱豆,喜欢的人会觉得崔禹炫的长相很有张力,不喜欢的则会认为他太凶了,可能很难和粉丝亲近互动。 但在祁鸣眼里,崔禹炫现在就是只话唠但容易害羞的小狼。 只是被人这样盯着,少年的脖颈就红了大片,还得练练呢。 祁鸣漫不经心地想着些有的没的,听见崔禹炫试探性的反问,没有对自己的信息进行过多介绍,只是淡淡地调侃: “哎,还说不是。就是个孩子啊,我可是哥哦。” “...我是95年的。” 崔禹炫再次强调了一下。虽然看长相和身高也能知道,祁鸣绝对是比他年长的。 可他还在挣扎着,就算大,应该也不会大多少吧? “欸,我知道你是95的啊?” 既然崔禹炫都说了自己是15岁,祁鸣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年龄都推算不出来。 真是傻小子。 不过发现崔禹炫肉眼可见变得尴尬,他还是善解人意地略过了这个话题。看着四周变化的景色,祁鸣随意地问了句: “快要到了吗?” “快了,还有两个转弯。” 余光偷偷瞟了眼祁鸣,崔禹炫心里是猫抓似的痒。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继续那个话题了?他好想知道对方的年龄。 “哥,那你是几几年的?” 那个“哥”字在嗓子里转了好几圈,终于被崔禹炫吐了出来。 光看他和尹昭的对话就能知道,崔禹炫基本是不怎么说敬语的。家里人也惯着他,说他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 但是,崔禹炫对祁鸣说了敬语。 愉快地眯起眼,祁鸣先是惊讶地感叹了声: “哇,这声哥叫的可真是好听。我很喜欢,以后要继续保持呀。” 直接让崔禹炫从脖子红到了脸颊。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什么叫的真好听???还说很喜欢什么的...... “我是92的哦,比小炫大了三岁。” 小,小炫? “...知,知道了,哥。” 用手腕挡住自己的脸,崔禹炫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了。听见祁鸣口中的那声“小炫”,心脏居然颤抖了一瞬。 脑中出现的第一想法是: 他会,永远这么叫自己吗? 崔禹炫莫名开始庆幸,他答应来了这里,也没有耍性子离开。 因此,等两人到达公司,走进练习室的时候,尹昭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个子高些的漂亮青年正双手插兜,笑眯眯地说些什么,那个欠揍的刺头小子正抓着自己的短袖衣摆,扭扭捏捏地回应着。 满脸通红,跟苍耳花开了似的。 尹昭:嗯,他的眼镜度数是不是该换了?还有,这土狗是怎么进来的? 低头一瞧,祁鸣的脚边紧紧跟着条土不拉叽的小黄狗,正依恋地蹭着他的裤腿。 但尹昭一时也没心思去管。 因为来人的长相,实在是太惊艳了。 娱乐圈从不缺少美人。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些人认为的帅哥美女,在别人眼里可能就很一般,是完全get不到的程度。 审美是一种很主观的东西。 但就是有这样的人,是客观意义上的好看。换句话说,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不会觉得他长得普通。 而祁鸣就是如此。 现在的尹昭,突然觉得短时间内组建一个能够成为公司招牌的男团,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了。 当然,一张出色的脸,只是成为爱豆的敲门砖罢了。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两个人,也纷纷走了过来,和祁鸣相互进行着自我介绍。 在此之前,他们还没有和崔禹炫搭过话。而崔小少爷本人,自然不屑于和这些乡巴佬说话。 除了他和祁鸣,剩下的一个人是本地人,另一个穿着打扮很普通,看起来也没什么钱的样子。 不知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令尹昭有些惊讶的是,这些孩子初次交谈的气氛,竟然可以说的上是融洽。 或许,就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 让他省了不少工夫。 尤其是那个最大的刺头,几人里家世背景最好的崔禹炫,乖得让尹昭都开始猜测: 这小子是不是被人附身了。 正被尹昭暗自打量的崔禹炫,他现在的心情其实很糟糕。因为他突然发现,祁鸣的温柔并不是只给自己。 他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那样美丽的笑容,不是属于崔禹炫一个人的。 而且,让他感到难受的是,只是几个来回,祁鸣对另外两个人的称呼,也自动变成了“小佑”和“小赫”。 心里像是扎了几根刺,崔禹炫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僵硬起来。偏偏祁鸣还一无所知似的,眉心轻拧,担忧地问他: 是不是走了太久的路,不太舒服,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他应该说什么? 说自己确实感觉不舒服,你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笑? 他又是什么身份? 崔禹炫很清楚,他没有任何资格。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奇怪的占有欲是出于什么。 他从没经历过。 或许只是因为他在家里,从来没有过哥哥弟弟之类的吗? 所以才会对自己第一个真心实意想要叫“哥”的人,产生这种渴望独占的心思。 就像每一个独生子女,不想要爸妈生二胎,分去他们对自己的爱。 是那种对爸爸妈妈的占有欲。 崔禹炫觉得自己可能懂了。 而祁鸣懒洋洋地眯起眼,靠在墙上,听着耳边的声音,看了眼窗外的天气。 太阳可真好,很适合练习呢。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喜欢玩偶和糖果的哥哥 在祁鸣跟着崔禹炫进入练习室时,第一个主动来和自己打招呼的,是一个留着头棕色卷毛的小男孩,叫做金佑星。 而祁鸣之所以这样称呼对方,实在是因为这小子的个子实在是不够高,目测大概只有一米六五出头。 当然,也有年龄太小,还没有发育完全的缘故。 但对于祁鸣来说,一米八七的他和金佑星说话的时候,不得不微微俯身,才能够直视到对方的眼睛。 “你好呀,我叫金佑星。别看我个子小,我可是有15岁了哦! 特长呢只有一个,那就是特别——特别喜欢跳舞,还参加过很多的比赛。” 说话的时候,男孩那双圆润水亮的浅咖色杏眼,像是一汪纯净的湖水,专注地仰头望着面前的人。 快速地一通自我介绍完,没等祁鸣开口,金佑星又感叹似的“哇”了一句: “哥,你真的好帅,完全就可以立刻打包出道啊。我要是女生,第一个就把你当老公!” 是百分百直率纯真的夸赞。 听见这话,祁鸣抬起胳膊,用手背挡住自己上扬的唇角,轻咳一声: “你,你说什么呢?也太夸张了。” 黑发掩着的白皙耳廓,却有些泛红。 “真的啊,佑星从来不说假话。” 感觉到对方的温和,金佑星e人属性大爆发,直接上前抱住了祁鸣的手臂,笑得很灿烂, “我很期待和哥成为队友,请多多指教!” 金佑星穿着身粉色的简约t恤,配了条浅蓝的牛仔裤,前半部分的衣角塞进了裤子里,还系着根牛皮腰带。 和祁鸣今天的穿搭,看起来是莫名得般配。至少站在旁边的崔禹炫,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他怎么不知道,这小子的话这么多?刚刚还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呢! 当崔禹炫发现金佑星的大胆动作时,头顶的短发都气得根根竖起,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人扯开。 可他一偏开头,不经意间便瞧见了青年染上红晕的耳朵,像是春日枝头绽放的桃花。 这,他这是在害羞吗? 哦莫!哥也太可爱了!kiyo啊啊!! 站在祁鸣旁边的崔禹炫,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他一边被金佑星气得炸毛,一边又被祁鸣的细微反应迷得晕头转向。 因此,崔禹炫忘了上前拉开两人。 最后还是祁鸣本人,轻柔地扯开金佑星的手,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自己的身上都是汗,别沾到了。 果然得到了男孩星星眼的回应。 等到两人结束对话,剩下的那人才试探性地走上前。他指尖攥紧自己洗得发白的衬衫,低声说道: “我是边赫,16岁,很高兴...见到你。” 最后三个字,轻得几乎只剩气音。 从始至终,边赫都垂着自己的脑袋,没有抬头。 可他捏着衣角的指节,突然被人握住了。是和他长满琴茧的指腹,完全不一样的柔软细腻。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你的声线真好听,很适合唱情歌哦!” 唱,唱情歌? 边赫猝不及防地抬起头,就撞入了一片温柔的星光,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了一下。 “欸,小赫的眼睛长得也很好看,下次多让我看看吧,好吗?” 抬手摸了摸男生顺滑的黑发,祁鸣轻轻勾起嘴角,墨绿的眼眸也随之弯起。 像是春日暖阳,抚过贫瘠大地。 “...好。” 抿着唇,边赫努力抑制住低头的冲动,出声回应了对方。 满意地收回手,祁鸣将自己面前的人快速地打量了一遍。不得不说,那个星探的眼光还挺独到的。 这小子生了对标准的狐狸眼,睫毛很长,五官却偏乖顺,构成了一种完美的魅惑与清纯的矛盾感。 身形也足够修长。 就在刚才,他摸到了边赫左手指尖的茧。根据数量和位置判断,对方大概率非常擅长吉他之类的乐器。 是个创作派呢。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边赫看起来却特别得自卑。 不过很简单,多教教就好啦。 而崔禹炫正暗自在边上嘀嘀咕咕着: 可恶,我的眼睛也长得很好看吧?为什么哥不夸夸他呢? 单眼皮酷boy表示不服气。 眼见四人交谈气氛“融洽”,尹昭走到他们面前,用手整理着自己的西装领带。 “我是尹昭,未来大概率会成为你们的经纪人。” 眼角扫到崔禹炫在偷偷翻白眼,他放下领带,扶了扶镜框,笑得格外和善, “如果你们中的某些人被淘汰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某些人·崔禹炫:看屁看啊,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的视线。 “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个年龄,都还在上学。但是,第一个月的练习非常重要,来回会浪费很多时间,所以公司已经替你们向学校请假了。” 在说正事的时候,四个人的表情都很认真,这让尹昭暗自点了点头。 原本他还担心这些孩子年轻气盛,会比较难管束。 毕竟最大的祁鸣,也只有18岁,才刚刚成年罢了。不管这孩子的性格再怎么成熟稳重,社会阅历方面还是明显不足的。 如果他们不听话,尹昭本打算采取一些手段,让几人见识一下h国练习生竞争的残酷。 幸亏,他的运气不错。 “公司已经为你们安排了宿舍,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们就安心呆在这里,认真上课和练习。” “嘁,这么小的公司,能安排什么好宿舍,说不定连我家的厕所都不如。” 崔禹炫吐槽的速度太快,连祁鸣都来不及拦他。 “哼,放宽心,绝对没你家厕所大。” 尹昭说这话的时候,也想翻白眼。其实,他很清楚崔禹炫的家世。 照对方的标准,公司都没他家大。 “你们昨天寄的行李,早上到公司后就放到了宿舍门口。下午会有一节声乐课和舞蹈课。 现在,你们有一个小时整理东西,明白了吗?” “明白。” 注意到祁鸣敲了敲自己手背的指尖,崔禹炫不自在地偏开视线,乖乖地跟着其他人回了句“明白”。 按照尹昭的提示,几人来到了公司安排的练习生宿舍。和他们预想中的不同,宿舍的面积出乎意料得大。 见到这一幕,金佑星忍不住拍了拍崔禹炫的肩膀,好奇地问: “禹炫哥,那你家的厕所得有多大啊?” 没有立刻回答问题,崔禹炫的关注重点突然偏了: “你,几月生的?” “二月啊。” “我是三月生的。” 言外之意,金佑星比崔禹炫大了一个月,不能叫他哥。而四个人里,他才是最小的那一个。 “欸——真的吗?那我岂不是就能当哥啦!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 说完,崔禹炫将叉腰大笑的金佑星丢在原地,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身形敏捷地占领了祁鸣的上铺。 neon的练习生宿舍面积很大,左右是两张上下床,中间却仅有一张白色长桌和四张板凳。 让祁鸣松了口气的是,床的长度至少有两米,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腿会放不下。他在大学宿舍的时候,一直是斜着睡的。 特别难受。 看见崔禹炫跟猴子一样往梯子上爬,祁鸣无奈地伸手扶了下对方的腿,出言教训: “当心点,不要冒冒失失的,摔下来怎么办?” “...我下次会注意的,谢谢哥关心。” 大腿被托住的地方,传来一阵灼热。 乖巧地应声后,崔禹炫像是触电一般,猛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整整滚了三四个来回,他才趴到栏杆边,悄悄地偷看底下的青年。 而祁鸣在崔禹炫上去后,就松开了手。现在,他正在认真地铺着自带的床单和被套。 尽管公司为他们准备了崭新的床上用品,但祁鸣有洁癖,无法接受新的东西不洗就用。 平常出去旅游,他也是会自己带一次性床单、浴巾或者其他用品的。 没太关注其他人的动向,祁鸣动作利落地整理完自己的行李,将内裤和毛巾都留在了行李箱里。 最后,他掏出了一个熊猫玩偶,摆到了自己的枕边。祁鸣睡觉的时候,必须要抱着他家的年糕。 另外一边的两个人,也确定好了各自的床位。 和祁鸣正对着的,是金佑星。 他主动向边赫请求,说自己想要睡在下面,因为他夜里经常会想要上厕所,在上铺不太方便。 金佑星请求时的语气很礼貌,以边赫的性子来说,他自然不会拒绝。 “哇,哥你的娃娃好可爱哟!” 从行李箱边站起身的时候,金佑星立刻发现了祁鸣床上的特别之处。 因为对方的床单和被套,都是如出一辙的深蓝色,看起来非常整洁,却也有些冷淡。 而那只毛绒绒的黑白熊猫玩偶,便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这是华夏特有的动物吗?欸,看起来真的很萌。” 听见下面的动静,崔禹炫也同时停下动作,光明正大地探头打量着祁鸣的床铺。 他好像听说过,应该是叫panda。 “谢谢你们,是的。它叫年糕,是爷爷送给我的。” 说是有它陪着睡觉,祁鸣就不会再孤单了。 他并不担心自己喜欢玩偶的行为,会被别人说幼稚。 只要他喜欢,其他人的看法,对祁鸣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不过,听见崔禹炫和金佑星对年糕的夸奖,祁鸣心情不错。他大方地一人奖励了一根棒棒糖。 还是他最喜欢的葡萄味。 但是,祁鸣也是个雨露均沾的人。 连带着角落里安静的边赫,也得到了一根。 看着掌心小巧的紫色包装,他收紧了手指,盯着那人的背影。 嘴角勾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想和哥一起站上舞台 一个小时的整理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祁鸣提前十五分钟回到了练习室,等待下午老师的到来。 刚站定,门就被人推开了。 来人穿着身黑衣黑裤,还戴了顶深灰色的鸭舌帽。从祁鸣的视角看过去,只能扫到男人锋利的下颌线和微抿的唇瓣。 快速收回目光,祁鸣面色不变,心思却转了几圈。neon的社长,看来不太简单,居然请到了这个男人。 姜允泽,rainbowsoul(rs)的“舞蹈心脏”,现今h国最大娱乐公司的御用编舞师,几乎不怎么露面。网上关于他本人的照片都是少之又少,只有名字经常会出现在各个节目单和社交媒体上。 而祁鸣之所以会认识他,还是因为一次不算巧合的巧合。一个星期前,rs旗下当红的男爱豆要拍摄一支全新的音乐mv,来他们的大学取景。 d大的后山,有一片非常出名的樱花林,经常会有校外的人员来拍照出片。 那一回mv的拍摄,姜允泽也来了。可他没有跟着公司的团队一起,而是自己单独来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祁鸣其实不太想回忆,他很少会有尴尬的时候。 第一次来d大的姜允泽,自然不知道后山樱花林的位置,便在旁边随机抓了个本校生问路。 没错,那个幸运的本校生就是祁鸣。 他本该婉拒的。毕竟以祁鸣的路痴属性,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传闻中很火的樱花林到底在哪儿。 除了宿舍、食堂、图书馆和教学楼,祁鸣基本不会去其他的地方。 但是事实上,他没有拒绝,还是硬着头皮带了路。因为,姜允泽长得实在是太凶了! 眉毛粗浓下压,单薄眼皮底下,是一对锐利漆黑的瞳仁,只占了眼白的三分之二。 表情恹恹的,藏着的眼神却依旧犀利,瞧着他的目光,像是饿狼盯住猎物般凶狠。 再配上那一句“告诉我,樱花林在哪儿?”,声音如砂纸般粗糙,祁鸣觉得这人就算拿把刀抵在自己脖子上,也是毫无违和感的。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就是祁鸣带着人家在后山迷了路。直到mv拍摄完毕,他们才找到了那片不算大的樱花林。 对此,祁鸣非常愧疚。 可姜允泽只是静静地瞥了他一眼,表示没有关系,他今天其实也没有工作,只是来当个观众。 后来他还主动请祁鸣吃了晚饭,以表感谢。过程中,姜允泽无意间透露出了自己的身份。 闻言,祁鸣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有些无所适从。但他其实连rs会社都不知道,就更别提很少露面的姜允泽了。 回到家后,他特意上网查了下,才终于明白对方的身份到底有多厉害。 就是不知道姜允泽还记不记得自己。 这时,祁鸣对上了那双熟悉的三白眼,依旧凶狠。 但他现在已经不怕了。 这家伙实际上只是缺乏和人交流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加上天生的凶相,才会给人那种可怕错觉。 姜允泽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才能够编出那些舞蹈。像是情感的编织者,每一个动作都如丝线般,牵动着观众的心。 “姜哥,你还记得我吗?” 尴尬归尴尬,但祁鸣不是个会逃避的人。他主动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男人顿了顿,将鸭舌帽往下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姜允泽没有忘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青年看见他的眼睛,睫毛抖了一瞬。 他知道自己长得凶。 过了会儿,姜允泽听祁鸣没再说话,又补充了句:“我一直记得你,祁鸣。” “哎,姜哥该不是因为我带你绕了好几圈后山,才记着我吧?” 将手背在身后,祁鸣笑眯眯地调侃,完全没有因为两人的身份而产生什么距离感。 盯着练习室木质地板上的光斑,姜允泽很快回应:“不是。我说过,那天我没有工作。” 所以,他并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 不然他也不会来这里了。 “可我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嘛!” 姜允泽说话这么一本正经的,让祁鸣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说什么都像是在欺负前辈。 可姜允泽似乎是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被“吱呀”的开门声给打断了。 剩下的三个人也准时来了练习室。 没有过多的废话,姜允泽简洁地说明了自己课上的规矩,就开始了第一堂舞蹈课的教学。 首先是基础的热身环节。虽然是些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和节奏练习,但姜允泽讲解得非常仔细。 恰当的热身可以让肌肉、关节和韧带的温度升高,增强弹性以及灵活性,大幅度降低拉伤或者扭伤的风险。 对于练习生来说,身体是他们的本钱。不知有多少人,因为永久性的伤势而被迫终止梦想。年复一年的辛苦与血泪,就这样付之东流。 做完热身,姜允泽只说了一句话: “记住,没有什么,是比健康更重要的。” 他不想看见任何逞强。 因为自己曾经就是那个逞强的人。 一开始,崔禹炫并没有对这个小公司的培训资源抱什么期望。见到姜允泽的时候,他没有将人给认出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舞蹈老师罢了。 而且,姜允泽直接略过了自我介绍。 他并未像其他公司的培训老师那样,先摆出大前辈的资历,吹嘘一番自己的成就,让这些年轻的练习生产生什么敬畏和崇拜之情。 h国的前后辈文化层级分明,约束性强,对练习生来说,是一把双刃剑。若是遇上一个不友善的老师,他们会吃很多不必要的苦头。 让崔禹炫庆幸的是,公司给几人安排的舞蹈老师看起来不是个花架子,不爱说废话,性格也很合他的脾气。 所以他收敛了自己,没有像对待尹昭那样,对待姜允泽。 不过令崔禹炫有些奇怪的是,老师总是要单独去纠正祁鸣哥的动作。要说是因为对方的表现太差,也不是。 祁鸣的舞蹈基础,在四个人中已经算是好的了。看看旁边跳个基础动作都能把自己给绊倒的边赫吧! 但本人并不觉得奇怪。 相反,祁鸣非常感谢姜允泽能亲自来指导他。更何况对方的动作极有分寸感,除了位置的纠正,没有任何的暧昧因子。 相较于唱歌,祁鸣在舞蹈方面不算擅长,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来弥补。 在学校里,他跳的主要是现代舞。 开局没有任何基础的祁鸣,那时候几乎是从零开始学的。对于他来说,这不仅仅是一次游戏角色的扮演,还是一次宝贵的学习机会。 祁鸣向来会抓住一切完善自身的机会,这些都会成为他未来所拥有的资本,只有外表是远远不够的。 像是一块特质的海绵,疯狂地汲取着每一滴养分,不断膨胀和成长。 学校里的现代舞更强调个人的情感表达、身体的自然运动。动作的自由度较高,没有固定的标准模式,展现的是个人的独特性。 而祁鸣现在学习的这些动作,对于手势、姿态和动作幅度的要求变得更加精准,节奏和力量感也更强,还需要进行大量的机械性重复。 仅仅过了一个半小时,祁鸣就感觉自己的手臂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次抬手都要使出比先前还要大的力气。 他的身体素质再强,也吃不消重复上千次的练习。这一刻,祁鸣不得不开始佩服金佑星了。 与他们逐渐迟缓的动作不同,这个卷毛小个子可以说是越跳越起劲儿,跟只上了发条的玩具小泰迪似的,不停地蹦蹦哒哒,眼睛始终是水洗过得亮。 汗水早就打湿了金佑星的短袖,他却毫不在乎,胸腔被喜悦的棉花塞的满满的。 金佑星完全没有想到,姜允泽前辈会成为他们的舞蹈老师。他曾经在一次街舞比赛上,见到过对方。 那是一场非公开的比赛,姜允泽是评委。好几位在金佑星看来实力非常强劲的选手,都被姜前辈打了很一般的分数。 所有人都搞不懂姜允泽的评分标准到底是什么。直到金佑星上场,他给了一个最高分。 那个时候,金佑星只有13岁,是全场年龄最小的参赛选手,根本就没有被其他人放在眼里。 现在他还记得姜允泽给自己打完分,说过的话: “我能感受到,你的热爱。” 金佑星是发自内心地热爱着舞蹈,同时也渴望获得属于自己的舞台。 停下摆臂的动作,他侧头看了眼祁鸣的方向。和他一样,对方的白色短袖也被汗水浸透了。 像是糊了层灰白色的膜,紧紧贴在青年的小腹上,带着股难以言喻的亲密感,成了一块块分明的白玉浮雕。 随着祁鸣抬臂的动作,短袖的下摆被扯得向上,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腰身,被汗液润湿后,覆了层水膜,看起来亮晶晶的。 极佳的视力让金佑星看见,有一颗汗珠顺着祁鸣人鱼线的沟壑,蜿蜒而下,消失在裤腰带里。 消失在那处。 霎那间,仿佛是一颗火星,灼伤了他的眼球。 金佑星原本被跳舞的喜悦充斥的大脑,突地漫上了大片大片的慌乱。他觉得自己不该看的,这下子是再也忘不掉了。 像是六岁时第一次跳错舞步,被老师严厉批评了一样,金佑星将手放在裤腿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结果,他没来得及躲开视线,就被那双墨绿的眸给当场捉住。心头惴惴,金佑星屏住了呼吸。 他是发现了自己的冒犯吗? 他会露出失望的神情吗? 这样想着的金佑星,突然看见祁鸣弯起眉眼,朝他作了个口型: 你跳得真好。 憋住的那一口气,突然撞上了他的肺泡,在金佑星的耳边发出“啪”的一声。 他笑着对祁鸣吐出一小截舌尖,眨了眨眼表示感谢,不好意思地偏开脑袋,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心里默想: 现在,我想要和他一起站上舞台。 这一幕,被崔禹炫收入眼底。 汗水滚进他的眼角,带来难以忍耐的酸涩,与痛意。 自己是跳的不够好吗?他第一次这样失落。 指尖情不自禁地抠进手心,崔禹炫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四肢的酸麻早就盖过了这微不足道的痛意。 他像是个没了魂的木偶人,只是机械地移动着。 可崔禹炫也是个幸运的木偶人。 因为有人握住了他陷进肉里的指尖,声音温柔得像是三月的春风: “老师说要两个人一起练。小炫,要不要和我一组?只是,我跳得不太...” “我要!”没等祁鸣说完剩下的话,崔禹炫反握住对方比自己大出一小截的掌心,吐出了几个极为标准的音节。 两人手心的汗水黏哒哒的混在一块儿,崔禹炫收紧指尖,不想让祁鸣的手滑出去。 “哥跳得很好,请教教我吧。” 这话喊得响亮,练习室里都传出了回声,把另外几人都吓了一跳。 “噗嗤——” 被崔禹炫堪比军嗓一般的铿锵有力给逗笑了,祁鸣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少年的刺头,高兴地眯起眼, “既然小炫这么诚恳,那哥就勉为其难地教教你吧。” “谢谢哥,我会努力的!” 那头原本扎手的短发,似乎也被软化了,挠得他痒痒的。 这样精神才对啊,影响到练习可就不好了。 祁鸣想。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被吞吃入腹的错觉 等到漫长的舞蹈课结束,练习室内的空气已经变成块儿吸饱了汗水后,又被阳光烤晒至将干未干的破抹布,沉甸甸、湿漉漉地贴在每个人的身上。 随着姜允泽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祁鸣直接瘫坐在地板上,也顾不得在意上面到底有没有灰尘了。 与其说这人是rs的“舞蹈心脏”,他更想称呼对方为“舞蹈机器”。第一天就上这种非人类的强度,是想把他们全部同化吗? 不过,祁鸣还是头一回这样尽情地发了一身的汗,和衣服上的黏腻不同,心头竟有种很舒心的爽利感。 他仰着脑袋,任由半长的黑发散在练习室的镜面上。闭着眼休息,倏然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塑料纸声。 祁鸣没有睁眼,只觉有人捏了张面纸巾,正在替他擦着额角的汗水。 动作不太仔细,有些毛手毛脚,显然很少给人做这种事儿。 直到那纸磨磨蹭蹭地到了他的唇边,停住了,祁鸣才抬起右手,用掌心覆盖住那人的手背,往里施力一带。 隔着张薄薄的纸巾,那手顺势触上了祁鸣的唇肉,擦去了上面挂着的一颗水珠,晶莹剔透的。 被浸湿后,那纸的存在几近于无。连带祁鸣覆着的手,似乎也想立刻消失似的,颤抖着往回缩。 “小炫,这不还没擦完吗?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在这人试图躲避时,祁鸣就立刻松开了自己的手,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只是随意地笑道。 话音刚落,那手便僵住不动了。 和祁鸣所预料的不同,跟前的人居然没有立时出声反驳,只是听话地继续着手底下的动作。 这可不太像那只小狼啊。 睫毛颤了颤,祁鸣想要掀开眼皮探个究竟,却突然被人抬手蒙住了眼睛。隔着一层骨肉,练习室的灯光瞬间被截断。 只是,祁鸣依旧没生出什么紧张感。反而是捂眼的人,先紧张得颤抖了,指腹的茧子就这样磨着他眼角的皮肤,磨出了一层绯红。 鼻尖萦绕着一股甜腻,是祁鸣很喜欢的葡萄味。 这人已经乖乖地吃了他给的糖。 没有说话,祁鸣直接将脸向前倾,借着对方手掌的力道阖眼休息。等到裸露的皮肤上沾着的汗水都被人用纸擦去后,他才觉着遮在自己眼前的掌心挪开了。 但祁鸣没有马上睁眼。 因为那孩子大概不想被他知道吧。 脚步声渐渐渗进木板的缝隙里,消失在祁鸣的耳边,他才睁开了眼。 这一睁,便正正对上一张慌张的小脸,狭长的黑眸里还残留着几丝惊艳。 “哎,这是在偷看我呢?” 祁鸣单手撑地,利落起身,一把揽住了崔禹炫的肩膀,大力地揉搓着他的脑袋。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扫了圈周围,金佑星还在角落里帮忙纠正着边赫的动作。 他们两个在刚才练习的时候,是一个组的。作为四个人里唯一没有任何舞蹈基础的人,边赫的练习进度自然是最慢的。 好在金佑星早就学会了,并不吝啬于帮助自己的搭档。 “才,才不是!我以为哥睡着了,想叫醒你来着...” 被说中了心思,崔禹炫挣扎着想要逃脱祁鸣的魔爪,再这样下去,他年纪轻轻就要秃头了。 松开手,祁鸣漫不经心地活动着自己的肩膀,轻哼一声:“是吗?脸上写满心虚,还以为你要恶作剧呢。” “不是,我怎么可能对哥做恶作剧啊!”被祁鸣这样说,崔禹炫又羞又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干巴巴地反驳了一句。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看祁鸣睡觉的模样看出了神。 几句话轻巧地揭过话题,祁鸣很快就将人安抚好了。崔禹炫乖乖地站在他身旁,一起等着声乐课老师的到来。 有了姜允泽这个编舞大神做先例,祁鸣见着面前的ost女王柳娜也不感到惊讶了。 看来他们的社长,这是把所有的钱都用来请老师了啊,怪不得公司建得这么小、这么偏僻。 1999年,15岁的柳娜,凭借一首《星芒下的约定》在r国成功出道。02年她回到h国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数字专辑《realme》,斩获多个榜单首位,随后又演唱了众多经典剧集的ost。 实力强劲,粉丝众多,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ost女王”。尽管柳娜现在才26岁,却已经出道了整整十一年,是他们的大前辈了。 面前的女人,留着一头顺直的黑色长发。冷淡的表情让她原本甜美的五官,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霜。 显而易见,柳娜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她直接省去了累赘的自我介绍,掏出一沓歌词,语言简练道: “每个人抽一张,清唱。” 授课前,她需要先判断一下每个人的声乐水平,才能进行针对性的指导。 祁鸣弯腰鞠了一躬,才从柳娜手中抽了一张纸,之后的三个人也有样学样,鞠躬后才抽了各自的歌词。 低头快速地一目十行,祁鸣回忆了一下,想起了这首歌:《落日告白》 是一部校园恋爱网剧的片尾曲。 他平常不会看这种爱情tv,都是因为赵恩灿爱看,天天在宿舍里吱哇乱叫,说什么“磕死了”“甜死了”,才让祁鸣被迫了解了一些。 他曾经被这首歌磨了一周的耳朵。 谁叫赵恩灿看剧从来不跳片头和片尾呢。 而柳娜给他们准备的歌词上面,还有相应的简谱。这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有人没听过自己抽到的歌,另一方面也是在考验他们对歌曲音准和节奏的把握。 对方只给了他们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拇指摩挲着纸张,祁鸣默念了两遍歌词,就闭上眼睛,开始回忆着这首歌的旋律。 像是穿针引线,每个字符都对上了属于它的音节。他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播放片尾曲时,tv相应的角色画面。 “队长,你先来吧。” 过了会儿,一道清冷的女声打破了练习室内交错杂乱的轻唱声,让祁鸣有些奇怪地睁开眼。 队长?这是在叫谁? 可一睁眼,祁鸣就看见柳娜卷起手里的那沓纸,点了点他这个方向,目光也随之移了过来。 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先开始。 大概是因为刚刚几人有样学样的举动,给了柳娜一种错觉,以为祁鸣是四个人里的队长。 不过,他倒也没有出声否认。 往前一步,祁鸣将印着歌词的纸叠了起来,收进手心。深吸了一口气,他微微垂眼,长睫在脸上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无数次欲言又止, 将爱藏进影子。 凝视着你渐远的背影, 我的心随之破碎,纷飞。 为你写的诗,没勇气,去诠释。 随着第一句歌词消散在空气中,祁鸣慢慢抬眸,目光落在了墙面印出的那道纤细高挑的影子上。 语调里藏着压抑许久的落寞,似是裹了层愁绪,萦绕不散。 偏偏他的脸上,却挂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像是夜幕中挂着的那轮新月,默默注视着寂静小巷里爱人离去的背影。 还是轻叹一声,洒下了一地银光,温柔地散去了行人周围的黑暗。 在这余晖温暖的时刻, 我终于与胆怯告别, 让爱挣脱一切。 就算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至少我曾告诉你,我爱着你。 当旋律攀升时,祁鸣的嗓音逐渐上扬,却依旧保持着他那份独有的温柔,仿若昙花在深夜静谧绽放。 用尽全力,只是短暂地将心底积攒已久的爱意与痛苦,毫无保留地倾泄而出。 那声音里含着丝倔强,又有着满心的无奈,仿佛在与宿命做着最后的抗争,却深知结局早已注定。 这部爱情tv的结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在告白之前,主角的爱人就如西沉的落日,悄然被浓稠夜色抽离,只剩下孤独的漫漫长夜。 在柳娜看来,祁鸣的歌唱技巧并不成熟。可是,比技巧更难的,是感情。 他的神态、动作和声音,如同一张细密无形的网,将所有人紧紧地笼罩其中,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在他创造的那片湖泊之中。 在祁鸣望着墙上的人影时,崔禹炫就那样呆呆地盯着他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站在巷口的人,只能无力地看着他的月亮离他而去。 哪怕结局是悲剧,至少我曾表明心意吗? 崔禹炫突然感觉好害怕,像是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徒劳地看着银色的细沙从他指缝落下,随风逝去,无影无踪。 等到最后一个音节消散,柳娜第一个鼓了掌,脸上冰霜般的表情融化了些,其他人仿佛重获氧气,都慢了半拍,才跟着拍了拍手。 “你是叫祁鸣,对吗?” “是...的,老师。” 青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还没从情绪里出来,听在崔禹炫的耳朵里,揪心得疼。 “你的感情表达得很好。之前是听过这首歌吗?” 没有犹豫,祁鸣点了点头。 “对,我还看过相关的片段。”他不会为了夺取老师的关注,在这上面撒谎。 “虽然技巧方面还存在瑕疵,但是感染力和表现力都很强。说个题外话,你不要生气。” “老师,您说。” “祁鸣同学的脸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好几次,我差点都没心思听歌了呢。” 没想到,柳娜看起来不近人情,居然还会调侃人。这话让祁鸣忍不住又红了耳朵,不好意思地笑了: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听见祁鸣的回复,柳娜差点要忍不住走上前,摸摸他的脑袋。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可爱?!注意什么?下次戴个面具唱歌吗? 这样的美貌,就该露出来造福国民才对。 回到队伍里的时候,祁鸣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碰了碰。转过头,崔禹炫对他比了个大拇指,金佑星又是一副崇拜的星星眼。 最外侧的边赫,竟然没有低着脑袋,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直勾勾的,褐色的瞳孔深得发黑,简直要把人吞吃入腹一般。 下一秒,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因为边赫又低下了头。或许,只是祁鸣太累了产生的错觉。 以那家伙的性格,他怎么敢呢。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声乐天才 第二个轮到展示的,是站在祁鸣左手边的崔禹炫。捏着那张歌词纸,他站直了身板,向前跨出一大步,跟棵挺拔的小白杨似的。 可一张口,就成了只误闯桃花林的小兽,面对落樱缤纷,完全不懂这其中藏着的温柔与缱绻,只顾自己一个劲儿地埋头猛冲。 和祁鸣一样,崔禹炫也抽到了一首抒情歌:《热恋进行曲》 但是,从歌曲的名字就能看出,二者的曲风存在着很大的差别。相较于《落日告白》的那种伤感与无奈,这首歌和它的名字完全吻合,表达的正是青涩少年的甜蜜爱恋。 歌曲本身和崔禹炫的年龄也是很适配的,可奈何他的嗓音,与干净清澈的少年音是没有一丁点儿的相似之处。 崔禹炫整体的音域偏低,带着沙沙的颗粒感。在唱到“这是我们的热恋进行曲,每一刻都充满甜蜜旋律”的时候,他眉头紧锁,抓着纸张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像是在表达初恋的雀跃,倒像是被人强行绑在了十字架上,逼迫他认下不属于自己的罪状一般,苦大仇深的。 迅猛的节奏裹挟着歌词,噼里啪啦地往外冲,如同桃花林里刮来的一阵飓风,将所有悠扬飘落的花瓣吹得乱七八糟。 最后一句“让这份爱,一直延续,永不分离”,又被崔禹炫唱出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宣誓感,跟唱国歌一样,让祁鸣忍不住有点想笑。 在他看来,这孩子的音准还是挺不错的。就是节奏偏快,很多拍子没有空完整,仿佛后面有人在撵着他跑,恨不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直接一口气唱到底。 此外还有一点,也是崔禹炫现存的最大问题,他那纯正的海滨口音,实在是有点出戏。 如果是唱快节奏的单独rap,这种硬朗与俏皮杂糅的咬字方式,反而能成为崔禹炫的个人特色,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可放在一个团队里,合唱抒情歌的时候,崔禹炫的声音就会变得很突兀,让整个表演产生割裂。 在h国,一名合格的男团爱豆,是不能永远呆在自己的舒适区里的,必须要学会打破,努力尝试各种各样的风格。 长时间的单一化style,会让观众们感到审美疲劳。快节奏的疲乏生活下,她们需要的是新鲜感。 谁会不喜欢自家的爱豆风格百变,每一首歌,每一个舞台都能看见他/她的另一面呢? 果然,在崔禹炫唱完后,柳娜问出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问题: “你肯定没谈过恋爱吧?或者说,你还没有体验过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是,是的。” 将手背在身后,崔禹炫不自在地将歌词纸卷成一个圆筒,盯着自己的脚背不敢抬头。他的声音还带着高音的后遗症,听起来有点儿哑。 崔禹炫知道自己唱得很烂,凡是这种关于“爱情”“喜欢”一类的词,他光是唱出来都觉着烫嘴巴。 明明祁鸣哥唱的时候,他完全不会觉得出戏或是尴尬。可到了自己这里,崔禹炫只想脚趾抠出二里地,矫情别扭到不行。 他想唱那种很帅很酷的歌。 将崔禹炫的神情反应收入眼底,柳娜用手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 其实这小子的嗓音条件非常好,完全是老天爷在赏饭吃。这种低沉醇厚的、自带混响的质感声线,极为难得。 很多人故意想唱出类似的气泡音,反而会变得油腻。可崔禹炫特殊就特殊在,他的这种音色不是刻意挤出来的,是天生的。 他本人可能并没有意识到,唱这首抒情歌的时候,因为对于爱情的陌生和懵懂,以及心头的那点抵触,崔禹炫竟然唱出了一种青涩和纯真,还带了点儿无措的慌乱感。 只是通过这一首歌,柳娜便能推测出这孩子的性格。虽然崔禹炫现在还没谈过恋爱,但她估计到时候,对方绝对也是现在这副毛头小子的模样。 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像只笨手笨脚,渴望靠近那人,却糊里糊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的小兽。 缺点很明显,但成长空间非常大。 “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见崔禹炫一直低着脑袋,柳娜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表情太凶了,出言安慰了一下, “以你的年龄,没接触过爱情很正常。可惜的是,等你们出道后,就不能谈恋爱了。”这是身为一名爱豆的职责。 终于对上少年的目光,柳娜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转而看向了一旁的祁鸣,意有所指道: “但你的问题确实很大,之后可以让队长来教教你,相信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因为祁鸣的首尔话,标准得可以去当天气预报员。 “好的,老师。” 对此,祁鸣自然没有异议,他知道柳娜想表达的意思,也非常愿意去帮助崔禹炫纠正发音。 但崔禹炫本人似乎是误会了。 他震惊地睁大眼眶,看向身旁微笑的漂亮青年,耳边还回荡着柳娜刚才说过的话: 可惜的是,等你们出道后,就不能谈恋爱了。 之后可以让队长来教教你,相信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什么意思? 所以说,出道前就可以谈恋爱了是吗?让祁鸣哥教他什么,教他谈...谈恋爱吗?怎么教? 不是吧,为什么这两个人能说得这么自然?请问,这真的对吗? 耳根子火燎似的烫,崔禹炫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清了,眼前都是白茫茫的水蒸气。 往旁边挪了一小步,祁鸣奇怪地瞥了眼这只发红的虾,心头不解: 唱个慢歌有这么热吗?难道是因为练习室的窗户开得太小了?那他一会儿去开大点吧,瞧给孩子热的,这冒出来的热气都快把他给误伤了。 “我可以听出你是唱rap的。可是,这不代表你什么都要唱成rap吧?除了rap,你是不会唱歌了吗?” 话锋一转,柳娜突然开始输出了,之前的温柔姐姐形象荡然无存,说的崔禹炫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 这一次,是羞愧和尴尬的红。 “等你成了大明星,想唱什么都没人管你。可现在,你只是个无人知晓的练习生。” 虽然h国的男团成员,是允许有一定的短板存在的,毕竟团内有着全面的定位和分工。但崔禹炫现在正处于练习和成长的阶段,柳娜不希望他将自己的短板视为理所当然。 就算真的不擅长,他也要有弥补自身不足的决心在。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个圈子里走得长远。 “不要觉得有队友在,自己就不需要努力。说句真心话,你们难道能在一起一辈子吗?” 无论是哪一个团,最终都要走向解散后各自solo发展的结局。但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solo的。 机会和能力,缺一不可。 在练习生期间,公司一般都会给予成员全面的培训和指导,以便他们之后得到更广阔的发展。 “老师,我...我明白了。” 嘴巴上是这么回答着,崔禹炫的心里却很不服气。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在一起一辈子? 除他之外的金佑星和边赫,也都耷拉着脑袋,看起来蔫蔫的,像是被老师毫不留情的话给打击到了。 他们现在不愿想这么远的事情。 崔禹炫的心口不一,柳娜自然发现了,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些孩子都很年轻,还没经历过社会的磨砺,心智尚未成熟。 可这份短暂的纯真,是很宝贵的。 柳娜暗暗开始后悔,她刚才不该说那些的,也是自己太过急切,先前没有当老师的经验。 哪有在成团之前,就开始说解散的,这不是纯纯打击孩子们的积极性吗? “老师说的很对。所以孩子们,从现在起,我们得珍惜时间才行啊。” 这个时候,祁鸣突然出声,边说边安抚地捏了捏崔禹炫的后脖颈。感受到少年的肌肉不再紧绷,他很快便松开了手。 “没错,就像哥说的,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呢,必须要好好努力!” 闻言,过于激动的金佑星,差点把手里的歌词纸捏成一团。他大声说完这句话,向前跳了一步,高举起手中的纸张,主动道: “老师老师,下一个让我来。” 收回放在祁鸣身上的目光,柳娜点了点头,示意金佑星可以开始了。 他的运气很好,抽到的歌是众人耳熟能详的金曲《unbreakabledream》——整体感情基调积极向上,以追逐梦想、永不放弃为主题。 在歌唱方面,金佑星将他的个人风格贯穿到底,像是个熊熊燃烧的小太阳,充满激情和活力,感情饱满得如同枝头欲坠的果实。 不算难听,但也只剩感情,毫无技巧可言。换句话说,金佑星是一个优秀的ktv歌手,能够带动起周围人的情绪,嗓子却太白了。 明显就没接受过系统性的训练。 不过,给予这些孩子声乐方面的系统指导,正是柳娜来到这里的目的。对她来说,金佑星的问题并不是很大,后期可以改善。 “很不错的激情,很纯正的大白嗓。” “嘿嘿,谢谢老师。” 挠了挠头发,金佑星觉着柳娜这是在夸奖他呢,笑得有些憨,再次露出他那标准的八颗洁白牙齿。 哎,又是一个傻孩子。 指尖敲了敲自己的裤缝,祁鸣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不自觉变得柔和了许多。 因为他就喜欢傻的(比较好骗的)人。 最后一个展示唱歌的,是边赫。从一开始,他就表现出了一种不争不抢的低存在感。 但柳娜早就注意到他,并对他的水平抱了一定的期待。在那五分钟的练习时间里,她有仔细观察过每个人的行为。 与另外三个人不同,边赫先看的不是歌词,而是谱子。这说明他更愿意先从曲谱中去解读歌曲的线条走向,感受旋律所传达的情感和氛围。 他对旋律的敏感度很高。 尤其是边赫抽到的歌,还是四个人里难度最大的那首《梦幻泡影》,真假音转换非常多,需要运用大量的气声唱法,对气息的控制要求极高。 听见少年开口唱出的第一句,柳娜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memoriesfadeaway.” 是明显的气声,宛如春日柳絮轻扬,缠着丝丝缕缕的哀,一点点勾起往日回忆。 到了副歌部分,本应该是旋律的激昂处,边赫却陡然一转,大胆地改变了原本的曲调,节奏变得跳跃又充满张力。 真假音转换得更加自如,听在柳娜的耳朵里,仿佛是真的看见飞鸟在山林间灵动自由地穿梭着。 听到最后,她想用四个字概括边赫的表演,那就是——毫不费力。他的高音,以及那一系列复杂的转音技巧,唱得是非常轻松。 还有崔禹炫这个根本唱不了高音的人作对比,更显出边赫的vocal水平高超。 他不仅有技巧,还有感情。 而且,柳娜可以从边赫的表现中看出,边赫竟然也是没有接受过系统性训练的。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他自己摸索出来,是明显带着他个人风格的发声技巧。 更令她惊喜的是,边赫在短短的五分钟里,直接改编了这首歌。也不能说是比原曲改得更好了,只能说是各有千秋。 这是个完全的天才。 练习室内突然响起了掌声。 偏过头,边赫看见那对翠色的宝石里,盛着溪水般的清澈笑意,里面似乎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抬手送上了自己的赞赏,还有那抹真诚温柔的笑颜。 整首歌,边赫的气息都控制得很好。可此时此刻,他的呼吸却不自觉乱了节奏,似是被烫到了,垂头用碎发遮掩着自己的脸庞。 因此,祁鸣便没有看到,少年放大颤抖的瞳孔和被咬得几欲渗血的唇瓣,只能瞥见那被巨大力道扯得绷紧的衬衫布料。 “唱得非常好,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 叹了口气,柳娜又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容,“之后要是有什么创作上的想法,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和我聊聊。” 这样的评价,以她的身份来说,自然是极高的。而边赫像是感到不好意思,弯腰鞠了好几个躬表达感谢。 “谢谢。”但是,他没有回答柳娜关于创作的后一句话。 对于这一点,柳娜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边赫看起来就是个很内向的孩子,话特别得少。 接下来的课程里,柳娜根据几个人的水平和风格,提供了一些针对性的指导和训练。而边赫则是在她那里,学习了更多关于音乐创作方面的专业知识。 白昼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场,浓稠的墨嵌在练习室那一方小窗里。 风一吹,窗棂发出细微的“嘎吱”声,伴随着一句“今天的声乐课就到这里,去吃饭吧,孩子们”,门被人关上了。 “哥,你听我现在说话像不像鸭子叫?嘎嘎嘎——” 跑到祁鸣身边坐下,金佑星耍宝一样地模仿着鸭叫,表示自己的嗓子真是累得不行了。 抬手摸了摸那头棕色的小卷毛,祁鸣指着自己的喉咙,耸耸肩露出个无奈的笑。他比金佑星更夸张,现在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那些技巧对他还是太难了。 就在这时,一个冒着热气的纸杯举到了祁鸣的嘴边。他顺着那只手臂望过去,就见崔禹炫另一手撑着膝盖,胸腔剧烈地上下起伏,脸颊还带了一点运动后的红晕。 “哥,要不要,要不要喝点温水。” 来的路上祁鸣观察过,公司唯一有热水的地方,就是一楼的大厅,而他们的练习室在五楼。 也就是说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崔禹炫直接上下五层楼跑了个来回,就为了给他接一杯温水。 “呀,对哥这么好。” 接过纸杯,祁鸣抿了一口,浅色的唇瓣被水温浸得有些红润。他看向崔禹炫,扯出一抹愉悦的笑来, “好甜,不愧是小炫接的水,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刚才递杯子的时候,崔禹炫感觉自己的指尖不小心被蹭到了。他慌乱地将手指蜷缩进掌心,本想深呼吸缓解自己的情绪,却听见了祁鸣的话。 崔禹炫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因为是他接的水,所以很甜吗? “不,不用,不用感谢我。” 只要哥能一直露出这样好看的笑容,他就会很满足了。 “哇,禹炫你可真是孝顺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也要去给哥倒!” 另一边,金佑星拍了拍脑袋,站起身就想风风火火地往楼下跑,被祁鸣出声叫住了。 “不用了,小佑。你刚不是说饿了吗?我们去吃晚饭好吧?” “好啊好啊,哥你居然记得。我的肚子吵得耳朵疼,不知道食堂有没有紫菜包饭,我好想吃啊!” “哥,等等我。” 不想被落下,崔禹炫跑到祁鸣身后,用手试探性地抓住了他的白色衣角,动作很明显,立刻被衣服的主人注意到了。 “这么害羞的吗?小炫要不要直接抓手啊?” “可,可以吗?” “算了,手上都是汗欸,黏哒哒的,还是不...哎哎,动作这么快?” 在祁鸣洁癖间歇性发作的时候,崔禹炫已经自动地扣住了他的掌心,攥得紧紧的,而他都没怎么用力。 “哥要说话算话。” 这话说的,祁鸣觉得自己也不是那种会耍赖的吧?放松手指,他任由对方用两只爪子捉着他不放,像是抱一根肉骨头。 与此同时,他偏过头,微微提高音量:“小赫,不想跟哥一起吃饭吗?” 一个人静静站在墙边,望着三人离去背影的边赫,突然被叫了名字。他没有听清内容就反射性地应了声: “我想。” “那还傻站着做什么?再不走,就不等你咯。” 没有转身,祁鸣随意地摆了摆自己的另一只手,还没放下,就被人抬手握住了。 侧过头,他正好对上边赫深褐色的眼眸,像是幽深的潭水,里面含了些看不分明的东西。 但祁鸣也懒得探究,淡定地重新看向前方,带着一左一右两只黏人小狗往前走。 “哇哇哇,你们俩这是犯规啊!哥,我也要抓手!” 发现崔禹炫和边赫的动作,金佑星不干了,他觉得自己被孤立了,也想要和祁鸣贴贴。 “可我已经没手了...小佑,你这是在干嘛?” 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贴着的那头卷毛,祁鸣的额角青筋直跳。他的腰被勒得好紧,路都走不了了。 “我在抱哥啊?” 仰起头,金佑星眨巴着那双大眼睛,满脸无辜。可落在崔禹炫眼里,那是百分之两百的碍眼。 “金佑星,还不放开,你这样祁鸣哥还怎么走路?” 蹙着眉毛,崔禹炫将脸颊贴在祁鸣的手臂上,表情却非常不爽。 “那你把哥的手松开,让我牵。” “不,想都别想。” ...... 耳边两人开始叽叽喳喳地斗嘴,祁鸣有些无聊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发呆,心里倒数了三秒钟。 三二一。 他用巧劲儿直接挣脱了所有人,双手插兜,一个人朝前走。身高腿长的祁鸣,只是几步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丢下一句: “要饿死啦,哥先去吃饭了,拜拜。” 见状,崔禹炫和金佑星马上就跟了上去。两个人的肩膀还不停地撞来撞去,都觉得对方是挡了自己的路。 只剩站在原地的边赫,正默默地盯着掌心发呆。他是刚才那场争宠斗争的无辜受害者。 为什么,要挣开他的手呢? 是他还不够听话吗? 不要丢下他,好不好? 祁鸣,哥。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他们的竞争对手 踏进食堂,祁鸣抬起头,视线逡巡四周。头顶的白灯敞亮,将素白的墙壁和浅灰色的地砖照得干净。木质的原色桌椅整齐排列,旁边还摆了几盆绿植。 面积不算很大,但胜在整洁。 练习生和公司员工的食堂是分开的,祁鸣看见角落里已经坐了几个年轻的男生,正在有说有笑。筷子敲击着金属的餐盘,发出清脆又短促的声响。 下一秒,这些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握着手里扁平的金属筷子,惊讶地看向食堂门口进来的几人,尤其是最前头的高挑青年。 很快,他们便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除了最中央的一名蓝发男生,他仍然将目光黏在祁鸣的身上,是毫无掩饰的打量。 完全无视这些视线的祁鸣,跟散步似的慢悠悠地逛了一圈,带着身后的三人挑了个空桌坐下。旁边有盆开得很好的绿萝,就餐环境不错。 只是扫了一眼,祁鸣就确认了那些家伙的身份。是neon社这次出道预备组b队的成员,他们的竞争对手。 和城里那些有名的娱乐公司,尤其是rs的总部相比,neon的主体建筑可以说是小得可怜。 不过正如尹昭所说,他们公司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块地虽偏僻,但便宜,设施建得十分完备。 建筑整体被分成了a、b两栋,呈一个对称的h型。祁鸣所在的a队,宿舍和练习室都分布在左侧的a栋。 如果要到b栋,必须穿过a栋一楼大厅尽头的一条玻璃长廊。他们刚刚就是从这条长廊,走到食堂的。 因为长廊中间特意分出了一个岔口,通往两队共用的练习生食堂。 坐下后,崔禹炫的余光还在往角落里瞥着,嘴里不满地嘟囔: “哥,那个蓝头发的家伙一直在看你,好讨厌啊,要不要我替你去教训教训他?” “就是啊,他们难道是没见过帅哥吗?” 金佑星也点点头,撅嘴跟着帮腔,完全忘了他们两人之前还在幼稚地抢道。 从桌上抽了一张湿纸巾,祁鸣正在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从指腹缓缓滑至腕骨。闻言,他轻笑着反问: “小炫,你难道在你们高中里是校霸吗?怎么动不动就要教训人啊?” “没,没有!我可是好学生!” 虽然崔禹炫的成绩是年级倒数第二,但学校的老师都对他很友善,应该算是个好学生吧? “那你就继续当好学生吧,不用在意这么多。” 祁鸣并不关心其他人怎么看他,既然眼睛是长在别人的身上,那就与他无关。 “可是,我不高兴,我不想他这样看你。” 抿着嘴唇,崔禹炫仰头注视着他的脸,语气里带了明显的焦躁,食指“哒哒哒”地敲击桌面。 此时此刻,崔禹炫急需要一些东西来缓解情绪。可没敲几下,他的手指就被人轻柔地握住了。 崔禹炫僵硬着不敢再动,视线却突然逃离了祁鸣的脸,定在了桌沿的木质纹理上,势必要把它看出个洞来才肯罢休。 “既然小炫不高兴,那我们就去看看今天窗口有什么食物,找点你爱吃的怎么样?” 握着崔禹炫的食指,祁鸣将人带了起来,向食堂的窗口走去。没用什么力气,少年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像是只被牵引绳拴住的刺头小狗。 他抬头瞄了眼青年被黑发遮住的白皙脖颈,隐约能看见一条银色的链条。崔禹炫记得的,上面挂了枚戒指,是很普通的环状样式。 “...哥,要找你爱吃的,我才高兴。” 两人拿了餐盘,快走到窗口的时候,崔禹炫冷不丁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没被握住的手指悄悄地颤抖着。 “嗯?好啊。” 眼睛落在面前的菜上,祁鸣没有问为什么,随口应了声,让崔禹炫本来已经到嗓子眼儿的解释又掉了回去。 他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但其实崔禹炫自己也搞不明白,他可能只是想了解对方更多,借此知道祁鸣的喜好,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旁边的祁鸣,没有过多在意崔禹炫的反应,他直接略过了面前清一色的蔬菜沙拉和鸡胸肉。越是看,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淡,快要比这些菜还淡了。 这个食堂里,全部都是低糖低卡的健康菜肴。这对于嗜甜的祁鸣来说,无异于是个噩耗。他怎么忘了,练习生还要控制饮食来着。 h国的食物已经很不合他的口味了,这下子,祁鸣是再也提不起半点儿吃饭的兴趣。 他本就不是那种容易胖的体质,食量还特别大,一餐可以抵得上别人好几餐。今天练习时过度消耗的体能,让祁鸣开始担心自己晚上会饿肚子。 他好想吃芝士炸鸡呀,再来杯冰镇的快乐肥宅水就更好了。 青年的情绪并没有丝毫收敛,很轻易地就让崔禹炫给捕捉到了。他悄悄地看了眼对方下垂的睫毛,以及因为不开心而微微鼓起的脸颊,心头有些发软。 看来哥是都不爱吃这些啊。 “哇,今天真的有紫菜包饭诶!可这量是不是太少了呀?每人仅限三个,那我肯定不够吃啊...” 端着餐盘,金佑星脸上写满失落,大咧咧地抱怨着。这话说得响亮,食堂里又空旷,自然落入了另一队练习生的耳朵里。 “哎呦喂,瞧瞧这是谁在喊不够吃呀?要不要下次让公司按相扑选手的标准给你配餐? 我看你不是来当练习生的,是来养膘的吧?而且吃这么多还不长个子,就别浪费粮食了。” 角落的最边上,一个留着黑色顺产头的男生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拉长了语调阴阳怪气着。在这之后,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名练习生也发出了笑声。 “哈哈哈哈——你不说我差点儿没看到他。到时候上台,怕是观众也要找不到这小子!” 闻言,金佑星的脸庞瞬间涌上一阵红潮。从小到大,他一直比周围的人矮上一截。这件事,就是埋在金佑星心底的一根刺,也是无数个因身高而自卑的瞬间。 平日里,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掩埋着。如今被人这样无情地挑出,金佑星垂下脑袋,端着餐盘的手猛地一抖。 就在盘内食物随之晃荡,快要洒出来的时候,一只宽大的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餐盘。 等金佑星重新拿稳后,祁鸣就松开了手,用公用夹子将自己那三个紫菜包饭夹到了他的盘子里。 “正好我不喜欢吃,就麻烦小佑帮我吃掉啦。” 两手抓住餐盘边缘,金佑星怔愣地抬起头,差点撞到祁鸣因为俯身,而贴近自己的脸庞。 那双眯起的绿眸,带起眼角浅浅的纹路,像是被春风吹皱的湖面,一路蔓延至唇角,将整片翠绿晕染得温柔缱绻。 他局促地向后跌了几步,完全忘了刚才听到的嘲笑,只觉着呼吸变得有些太过艰难,食堂的面积也不够宽敞。 “好的哥,我会全部吃掉的。” “呀,好乖。” 被摸头了,金佑星大幅度地低下脑袋,下巴都要抵到喉结,似乎想要躲避。 祁鸣只感觉掌心里的卷毛一直在往自己这边儿拱。他向后让了几步,腰腹突然被人伸臂抱住了。可没等他转头,那力道便瞬间消失,似是从未出现过。 而刚才还跟在祁鸣身边的崔禹炫,已经端着餐盘,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个角落里走过去了。那架势,像是想在人家的脑袋上直接来个餐盘暴扣。 “崔禹炫。” 声音不大,却立刻让人止了脚步。 很快,刺头小狗又乖乖地跑回来了,还不敢看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地在那里自言自语: “啧,该吃什么?” “吃点蔬菜沙拉,怎么样?” 话里在询问意见,但祁鸣已经往崔禹炫的盘子里盛了一大勺有机蔬菜。对上那张呆愣的小脸,他还眨了眨眼睛,露出个笑,善解人意道, “小炫是不喜欢吗?” “不,不是,我很喜欢。” 从生下来开始,就绝对拒绝食用任何植物类食品的小狼,被美色晃了眼睛,嘴巴自动上下张合,就吐出了如此言不由衷的话。 在几个小家伙身上拖延完时间,可怜的祁鸣又要面对这些他完全没有任何食欲的菜了。他硬着头皮夹了点儿烤三文鱼片,一颗蒸紫薯,还有一碗糙米饭,一小碟泡菜。 最后他用一碗紫菜蛋汤作为收尾。至于那整整几大盘的鸡胸肉,是没有资格得到祁鸣一丁点儿视线的。 是非常简单的晚餐。 另外三个孩子还在夹菜,祁鸣端着餐盘便打算先回座位,但他发现自己的路突然被人挡住了。是刚才那几个练习生,他们已经吃完饭,准备去食堂的倒菜点。 面色不变,祁鸣向左让了一步。 但那人也移动脚步,还是正正好挡在他的前面。似乎是祁鸣刚才的表现,让这些人误以为他不想惹麻烦,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从下方传来,没有用敬语。 向周围扫了一圈,祁鸣跟才发现似的,低头看向面前的人,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你好,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像是没预料到他的反应,蓝发男生噎了一下: “额...是的。” “可我想要先知道你的,可以告诉我吗?” 近距离面对这张脸,男生突然不敢看了。他盯着自己盘里的剩菜,犹豫着出声: “我叫郑俊宇。” “俊宇啊。” “!我在。” “员工食堂在对面,下次要记得走对哦。” 郑俊宇:……什,什么? 猛地抬起头,他发现那人已经绕过自己,慢悠悠地回了座位。郑俊宇蹙起眉,还是没明白对方说这话的意思。 “俊宇哥,那家伙的意思是说你长得更像是公司的员工,不是练习生。” 旁边的一个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反而被郑俊宇狠狠地瞪了一眼。 拜托,又不是我说的! 还没回过神的郑俊宇,肩膀突然被人用力撞了一下,餐盘里残余的菜汁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啧,这里怎么有人?我都没看见,肩膀都撞痛了。” “西八,你这小子——” “哥,你动作好快,我刚才都没找到你。” 没来得及赶到祁鸣身边帮忙,崔禹炫心里内疚,替哥出了气后,就快速地跑了回来,才懒得听人放屁。 “因为六点半要上课,只剩一个小时了。” “唔,我吃饭很快的。” 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大叫,祁鸣若有所思地偏过头,就见金佑星仗着自己个子小,身形敏捷地穿过那些人,一人踩了一脚。 真是孩子气啊。 不过,祁鸣看了眼对面低头抓着餐盘,默默吃饭的边赫,心头疑惑: 这小子的存在感是不是太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他是烈酒,是美的代名词 快速吃完饭后,祁鸣几人先回了趟宿舍。刚合上门,外面就恰好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哥,我去开门!” 金佑星自告奋勇,将脱了一半的粉色短袖卡在手肘上,光着上半身就跑去开了门。见到外头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惊讶地叫了一声, “啊,是经纪人哥哥!” 这个时候,祁鸣正蹲在公用的铁皮衣柜前面,翻找着自己的干净衣服。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他转头看了眼,站起身走过去。 瞧见尹昭手里抱着的透明收纳箱,祁鸣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他听见男人说: “白天的训练辛苦你们了。按照公司里的要求,我是来收东西的。这一个月里,你们的手机和零食都要由我来保管。” “不是吧——我还特意带了好多薯片和虾条呢!”打开自己的行李箱,金佑星看着里面满满的膨化食品,脸上写满了不舍。 崔禹炫的面色则变得极为不善,他将自己的手机塞进口袋里,开口质问: “凭什么没收?公司的合约里写了吗?你们没有权利...” “合约的第一条:要无条件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 在练习期间,练习生不允许使用手机,不能吃食堂菜单以外的任何食物,这就是我们公司的规章制度。” 说完这话,尹昭抬手轻扶镜片,示意几人不要浪费时间。无视被自己打断后便满脸不忿的崔禹炫,他先看向了祁鸣,希望对方身为大哥能作个表率。 对祁鸣来说,能不能用手机并不重要。他已经提前为爷爷找好了护工,这一个月里完全可以不联系外界。 而他这次带的零食,那一整罐的葡萄味棒棒糖却是祁鸣的最爱。日子够苦了,他居然想吃点甜的东西都不行。 心头这样想着,祁鸣面上不显。 在众人眼里,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手里的那罐糖塞进了尹昭的怀里,声音听上去有些伤感: “尹哥,请帮我保护好它们,拜托了。” 尹昭:……不是,什么叫保护,他是会偷吃还是怎么的? 可这孩子的表情看上去实在是太过真诚,让尹昭都不忍心吐槽。像是接过什么珍贵的传家宝,他面色严肃地保证道: “好的,我会的。” 如此“庄严的”交接仪式,差点让崔禹炫绷不住笑出来。有时候,他真觉得哥其实是个很幼稚的人,幼稚得可爱呐。 在这之后,手机和零食的上交过程变得格外顺利。崔禹炫也没有再表达出什么不满,毕竟祁鸣哥连自己最爱的糖都交了出去,他总不能再继续耍脾气。 “确认都上交了吗?” 离开前,尹昭说了这样一句话,语气听上去耐人寻味,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某处。 收紧掌心,崔禹炫将手背到身后,跟着其他人点点头,表示东西全部都上交了。听见大门合上的声音,他暗暗松了口气。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祁鸣没说什么,自顾自脱了上衣。脑袋还没从衣领里出来,就被旁边突然响起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哇塞塞——哥你居然有胸肌啊!” 从刚才开始就光着上半身的金佑星,发现祁鸣也脱了衣服,便兴冲冲地跑过去,羡慕地大叫, “我都没有欸,这是怎么练的呀?” 从小就开始跳舞的金佑星,身材其实已经超越大部分同龄人了。十五岁的他,有着标准的六块腹肌。 但他的骨架小,体脂率低,胸部特别平,几乎就是一块光秃秃的地上生了两粒粉红小豆。 而祁鸣在听见金佑星的话后,没有停下动作。他双手交叉,抓着短袖的下摆,将脑袋从领口里露了出来。 顺着他的力道,衣服被扯得略微变形,勒在青年的两臂之间,露出了宽阔的后背,以及微微隆起的蝴蝶骨。 好似海浪翻涌时涌起的层层波涛,每一寸肌肉的起伏,都是力量与美感线条杂糅而成的油画。 穿着衣服的祁鸣,笑得那样温柔,像是枝头悠然绽放的白色山茶花。周身散发的温和气息,带着甜蜜的芬芳,让人不知不觉就沉醉其中,一步步向他靠近。 而此时的祁鸣,脸上没有笑容,侧头向这边瞥了一眼,撩到脑后的黑发有几根微微滑落,与低垂的睫毛相交错。 站在金佑星身后的崔禹炫,在目睹这一幕时,喉咙里便堵了团吸饱酒精的棉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觉着四周的氧气瞬间被人抽干,大脑窒息似的发晕。刚才质问尹昭时的自如都消失殆尽,只剩下满心的悸动。 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能让崔禹炫意识到,祁鸣哥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他是个完完全全的成年人。 崔禹炫不明白别的人是怎么想的,他忍不住开始大胆地猜测: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祁鸣。 这样锋利的、张扬的、充满攻击性的美与性感,才是属于祁鸣这个人的。 他是美的代名词。 是醺人的深红烈酒,也是诱人的雪白山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如漩涡般深深地吸引着崔禹炫。 吸引着少年人的心。 那件薄薄的衣服,就跟祁鸣脸上的微笑那般,像是一种禁锢的枷锁,将真正的他给藏了起来。 崔禹炫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他想要亲手脱掉这份枷锁,可又清楚地明白,他还不够格。 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 “别羡慕啊,等小佑长大后,自然就能有了。” 将衣服脱下来叠好后,祁鸣眼睛一弯就开始骗小孩了,偏偏小孩是真的很好骗。 “真的吗?那我要快点长大才行啊,我也想要像哥这么帅。” 伸出手,金佑星蠢蠢欲动, “哥,可不可以...”让我摸摸。 “不可以哦。” 无情地将金佑星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祁鸣拿出用水打湿的毛巾,擦拭着自己的上半身。 在经过呆立不动的崔禹炫时,祁鸣偏头在他耳边低声问了句: “小炫的手里,是拿着什么?” 见少年条件反射地抖了下身体,不自觉地把手臂往背后缩,祁鸣将毛巾挂到脖子上。墨绿的凤眸里含了些兴味,他缓步靠近。 祁鸣每向前一步,崔禹炫就朝后退一步,直到脊背撞到金属的衣柜门上,发出“duang”的一声巨响。 近到崔禹炫都闻到了青年身上的气味,他竟在一瞬间想起焦糖咖啡的醇厚香气。 铺面而来的是些许苦涩,又有丝丝缕缕的甜味缠绕其中,为这份浓烈增添了几分温柔与诱惑,让崔禹炫分不清自己是被这香味蛊惑,还是本就已经无法再拒绝对方的一切。 他倏地闭上了眼,不敢再看祁鸣身上的任何一寸皮肤。可崔禹炫漆黑的视野里,却仍烙印着刚才瞥见的画面。 几颗透明水珠从祁鸣的锁骨窝里滚落,舔舐着大幅度起伏的山峦,遇到一些阻碍,小小地颠簸一下便直接顺着坠到了地上。 崔禹炫甚至觉着那水珠大概是进了他的眼睛,不然怎么会看得这样清楚,跟拿了个放大镜一样呢? 现在,哥是在看他吗? 那水要是进了自己的嘴就好了,喉咙就不会再这样干得冒烟了吧。 崔禹炫默想。 “咣铛——”金属门合上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吓得他猛地睁开眼。视线里,祁鸣的手里握了条黑色的运动发带,轻笑着看向他: “有这么害怕么?不想说就算了,我又不会逼你。” “不,不是,我想说。” “行,说吧。” 这个时候的祁鸣,目光没有继续落在崔禹炫的身上。他抬手将自己额前的发重新向后撩,戴上了那条黑色发带,彻底露出深邃锋利的眉眼。 刚放下手,祁鸣突然感觉自己的掌心被人塞进了什么东西,是硬硬的塑料触感。他低头一瞧,一包猪肉脯。 “食堂的东西好像很不合哥的口味,后来菜又拿得好少。我怕哥晚上饿肚子,所以...所以...” 咬着嘴唇,崔禹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好像怎么说都觉着别扭。他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啊? “所以小炫就偷偷藏了包肉,想要给我,是吧?”没让崔禹炫再结巴,祁鸣直接替他补完了剩下的话。 “...是。” “哎唔,怎么这么可爱啊,再这样我都要喜欢上禹炫啦。” 单手揽住崔禹炫的脖子,祁鸣猛搓狗头,声音里带着苦恼,表情却是截然相反的开心与满足。 这是第一次,祁鸣完整地叫了他的名字。崔禹炫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包括那句“喜欢”。 明明祁鸣说的h语再标准不过了,可他的大脑一时无法理解这话的意思。心脏却先一步不受控制地鼓动,加速,跳得越来越快。 “虽然我之前就已经很喜欢小炫了,因为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呢。” 松开手,祁鸣靠到衣柜边。他拎了件速干运动外套,直接披到身上,遮住了那片白皙的腹肌。 崔禹炫的心跳慢了下来。 啊,原来是这种“喜欢”吗? 快速眨动眼睫,崔禹炫努力缓解着眼球的干涩。他不是知道的吗?除了哥哥对弟弟的喜欢,还能是别的什么,他们都是男生啊。 哥这么帅,绝对喜欢那种身材火辣的漂亮姐姐吧? “哥,你好偏心,难道就不喜欢小佑吗?怎么只关注禹炫呢?也看看我吧,好吗?” 从刚才开始,金佑星就一直处于奇怪的沉默状态。 他老早就想说了,在食堂的时候,祁鸣哥就总是会不自觉地忽略他和边赫,将注意力放到崔禹炫的身上。 而且哥还会主动和他说话,声音那么温柔,笑得也很好看。仿佛除了崔禹炫,他们俩就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只是对方偶尔空下来会随手逗弄的小宠。 不对,金佑星很清楚他这个想法是不对的。晚上的时候,哥还把自己的紫菜包饭给他吃了。 人怎么可能会讨厌吃紫菜包饭呢?这一定是哥特意给他的。金佑星只是有点伤心,因为哥好像真的更喜欢崔禹炫。 “欸,小佑这是吃醋了吗?” 闻言,祁鸣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短短几秒,他就笑得眉眼弯弯,让金佑星有些气恼地撅嘴: “我都吃醋了,哥你还笑!” “为什么不能笑?小佑这是因为喜欢我吧?” “啊?我我我...” “我很开心哦。” “...我是喜欢哥,哥很好。” “哎哎,别夸了,我不想再笑啦,脸好痛。哇,小炫你在干嘛?” “哥不是脸痛?我给捏捏。” “这么大力,更痛了喂。” “好啦,晚上还要上课欸,快走吧。” 等到三人出去后,角落里的边赫松开指尖,一包鳕鱼肠掉到了地上。他弯腰捡起来,慢慢地拍掉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崔禹炫。 到底哪里特别,值得祁鸣这样费心思?为什么不能是他?边赫根本不需要对方花费任何的工夫。 只要祁鸣勾勾手指,看向他,他就能给人当狗。 先遇到祁鸣的人,明明是自己才对啊。但哥好像已经忘了他。 他的缪斯,忘了他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为我弹首情歌吧 晚上有两节课,一节是由h国著名rapper、音乐制作人徐贤负责的说唱课程,另一节就是娱乐公司普遍会设置的形体课。 相较于声乐和舞蹈,崔禹炫在说唱方面的天赋和才华,确实是其他人无法匹敌的。 无论是对节奏把握的精准性,还是每个情绪爆发时机的掌控,他都像是个熟练的猎手,在属于自己的猎场上游刃有余。 随着最后一个咬字落下,崔禹炫喘了口气,仰头靠坐到祁鸣的身边。他偏头看了眼少年疲惫的脸颊,将手中的矿泉水抛了过去。 “喝不喝水?” “谢谢哥!” 轻松拧开那瓶水,崔禹炫舔了舔干燥的唇。可他刚含住瓶口,就听见一道有些苦恼的男声在耳边慢悠悠地响起: “哎,我刚才好像喝过了。” 什,什么? 崔禹炫条件反射般地转过头,却用力过猛,那口水直接呛进了他的气管,吞咽的节奏被彻底打乱。他用手捂住嘴唇,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 用手轻拍少年人因为身体前倾弓起而突出的蝴蝶骨,祁鸣担心地拧起眉毛,无奈安抚道: “小炫就这么嫌弃我?居然吓成这样?” “咳咳,不是!”听到他的话,崔禹炫顾不得缓解喉咙的痒意,抬起头慌张地摆手否认着, “我,我只是太渴了,喝得有点急,没有嫌弃哥的意思!” 只是这一抬头,崔禹炫不经意就看见了青年被水润湿的薄唇,透着淡淡的红泽,像是春日里沾着露珠的花瓣。 所以,他含住的瓶口,刚才也被哥的嘴巴给碰过…… 崔禹炫,快住脑,你不能再想了! 都是男生,同喝一瓶水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学校上体育课的时候不是经常发生吗?他不需要大惊小怪。 想着想着,崔禹炫情不自禁地再次低头咬住瓶口,舌尖在上面来回磨蹭着,感受着水里突然弥漫开来的甜意。 “好可惜。我本来还想说,小炫敢嫌弃的话,下次就自己带水吧。” 祁鸣将右臂垫在脑后,瞥见崔禹炫泛红的耳根,挑了挑眉移开目光,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遗憾。 “哥,我真的没有嫌弃...” “行了,逗你的,这么认真做什么?” 拍拍崔禹炫的脑袋,感受着掌心的毛刺刺,祁鸣扬起唇角,笑得格外愉悦。突然想起什么,他卷起手里的歌词纸,举到面前人的嘴边,轻咳两声, “那小炫觉着我刚那曲子唱得怎么样?是不是还挺有说唱天赋的?” 听到青年的问话,崔禹炫肉眼可见地僵住了身体。他望着那双含着期待的翠色凤眸,嘴巴张开又合上,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该怎么说?难道说哥刚才的表演不像是说唱,更像是说书吗?这岂不是要打击他的自信心! 在崔禹炫暗自纠结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一旁蠢蠢欲动许久的金佑星立刻凑到祁鸣的身边,露出那双标志性的星星眼,崇拜地感叹: “哇,我觉得哥真的唱得超级棒!每个字都听得好清楚啊!” “哎唔,没这么夸张,就一般棒啦。” 嘴巴上这样谦虚着,祁鸣的眼角眉梢洋溢出的却都是被人夸赞的喜色。他高兴地将金佑星揽进怀里,抚摸着那手感极好的卷毛, “只要小佑再努把力,就能唱得和我一样好啦。” 只是几秒钟,崔禹炫就被人从祁鸣的身侧挤了出去。他看着趴在对方怀里的金佑星,慌乱地展开手臂,很快回抱住祁鸣的腰身,眼眶有些发涩。 他刚才一瞬间产生的念头,就是该怎么把事实告诉祁鸣,却完全没有思考对方问这话的时候,到底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对于金佑星讨巧的夸赞,崔禹炫不能说他是睁眼说瞎话。毕竟祁鸣的rap虽然像在朗诵,但每个字是真的念得超级清楚。 他低下头,攥紧手中的矿泉水瓶,瓶身发出“咔咔”的声响。祁鸣对待金佑星的方式,让崔禹炫感觉非常嫉妒。每一回哥拍他脑袋的时间都很短,看起来似乎更喜欢揉那家伙的棕色卷毛。 是因为他的头发太扎手了吗? 收回落在崔禹炫身上的余光,祁鸣催促金佑星别再偷懒,快去练习,才好赶上自己。 等人乖乖离开,他利落地撑地起身,走到练习室唯一的那扇窗边,将手肘搭在窗台上,深吸着夜晚新鲜的空气。裹挟着泥土清香的晚风,吹动了祁鸣发带边缘垂落的发丝。 裸露的手臂上突然传来纸张边缘的划感,祁鸣偏过头,就看见边赫双手捧着一张手写的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问是什么,他随手接过,粗略地扫了一眼。上面用红笔标出来的地方,全部是祁鸣在练习的时候,不小心忽略的很多细节问题。 现在被边赫这么一注明,他就立刻想了起来。这是一直有在好好地注视着他呢。 捏住那张纸,祁鸣将它横过来挡住了自己的嘴。只露出那双绿眸,静静地望向边赫,睫毛扑闪着落下上扬的弧线。 在边赫的眼里,就像是乐谱上不停跳跃着的优美音符。即使祁鸣没有说任何一个字,他依旧能听见那人温柔甜蜜的嗓音,无声弹奏着最动人的乐章: 我很喜欢,谢谢你,小赫。 耳边虫鸣交织,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短促又突兀。 边赫倏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线圈笔记本,握着签字笔的手在上面飞速地移动,目光却一瞬不瞬地凝在祁鸣的身上。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月光恰好铺了一半皎洁的纱在青年的侧脸上。鼻尖拂过的气息混合着稻草杆香、湿润泥土、不知名野花,以及奇怪的焦糖咖啡的甜蜜。 这一刻,让边赫再次回忆起他初见祁鸣时的场景。那天,也是如此宁静又喧嚣的夜晚,他抱着自己的吉他坐在陌生的广场中央,试图用表演来获得行人的打赏。 可是大部分人,只是出于好奇而驻足片刻,在发觉卖艺人唱的歌是他们听都没听过的原创歌曲后,就很快匆忙地离开了。 因为那时的边赫,没有任何华丽的唱腔和技巧,也没有打动人心的情绪与表情。有的只是一把破吉他,和他改了三天三夜却仍不入流的曲子。 他留着长长的刘海,完全遮住了自己的脸,还用一个渔夫帽盖在头上。就这样弹着吉他,像是天桥下的流浪汉。 偶尔有几个人往他的碗里扔了些硬币,也只是停留几许就失了兴趣。 没有在意,边赫就这样慢悠悠地拨动琴弦,重复着那个奇怪的曲调。直到他被帽檐遮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白色的运动板鞋。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漂亮修长的手,用指尖卷起一张崭新的5万h元,精准地抛到了那个只躺了几枚硬币的搪瓷碗里。 “哎,小家伙,你是不是住在田里呀?怎么老弹些蟋蟀蝈蝈的叫声,你会弹些别的么?” 这个人的声音,让边赫听见了秋日掠过麦田的风,是谷子倾倒的簌簌声,是作物丰收时心头闪烁的喜悦。 他竟然听得懂我在弹什么。 “你想,听什么?” 没有抬头,边赫嗫嚅着问道。 “嗯,让我想想啊——” 那人停顿几秒,抬手打了个响指,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 “会不会弹《山楂树初恋》?我可爱听这个了。” 这是首著名的情歌,是一个乡野民谣歌手写给自己心爱的采茶姑娘的,整首曲子都带着暗恋的酸涩与甜蜜。 犹豫几瞬,边赫用指尖勾起吉他的琴弦,弹出了第一个音符。接下来,流畅的乐声便如潺潺流水倾泻而出。 “不管春秋冬夏,这颗心,只为你留下。” 在曲子即将到达尽头时,边赫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那人随意的低声哼唱。是真的很随意,有好几个字都没踩在调上。 可边赫却停下弹奏的动作,猛地抬起了头,迫切地想要知道对方的长相。 抬眼的一瞬间,他看见了大片摇曳的春日稻田,月光亲吻翠绿的细长叶片,细碎的星子落入田间,蜿蜒拼凑出流动的银色海洋。 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感蔓延至边赫的全身。 他看见了他的缪斯。 他的灵魂之光。 之前写过的所有歌,在这刹那都化作纷飞的萤虫。边赫看见青年歪着头问他: “怎么样,我唱的好听吗?” “好,好看。” 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哈哈,谢谢你呀。小家伙,你的帽子掉了哦。” 黑发青年眯起那对翠绿的眸,俯身捡起边赫因为大幅度仰头瞧人而滑落在地的渔夫帽,温柔地盖在了他的头顶。 “你的眼睛长得很好看欸,下次记得露出来,会有更多人听你弹琴的。” “请问,我能...” 咬着嘴唇,边赫将遮住自己眼睛的帽檐扯开,鼓起勇气想要开口,眼前却只剩一片涌动的陌生人流。 没有那个人了。 他想问:哥哥,我能为你写歌吗? 没有问出口。 再次相遇的时候,边赫呆愣地盯着那人熟悉的绿眸,听见对方说: “你的声线真好听,很适合唱情歌哦!” 可是,我已经为你单独唱过情歌了呀,你还记得吗? 祁鸣哥哥。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4、辛苦的狗主人 形体课结束后,祁鸣随意活动着自己的肩颈,伸手推开了公司宿舍的门。他转过身,朝崔禹炫几人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声音温和: “可以让我先洗澡么?” “哥,可以的。” “当然可以,祁鸣哥你快去洗吧!” “哎正好,这样还能让我先休息一会儿,刚才老师差点把我的腰给压断了。” 弯着身子,金佑星作痛苦状,可怜巴巴地看向祁鸣。他眯起眼睛,如愿得到了对方的摸摸头。 “今天都很努力哦,之后要继续啊。” “最后出道的一定是我们。” 不甘示弱的崔禹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祁鸣作着保证。此时的他,桀骜的眉眼仍透着青涩,短短的黑色发茬像是稻田里新生的幼苗,充满着勃勃生机。 他的语气格外认真,一字一句道: “哥,我会和你,一起站上舞台的,可以相信我么?” 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下,崔禹炫突然严肃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可笑。可祁鸣没有笑,他正色地看向少年,轻声回复: “好啊,我相信你。” “哥,还有我还有我,我一定会加油练习唱歌的!之后我们应该会有自己的歌吧?” “是呢,而且还会有很多粉丝喜欢小佑的。” “呜哇呜哇,我都开始紧张了怎么办?她们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好啊?可恶,我什么时候才能长高呢?” “哈哈,长大后就好啦。” …… 角落里,边赫小心翼翼地将先前写好的谱子叠起来,放进了一个画着曲奇饼干的铁质盒子里,里面已经放了许多了。 他默默看了眼被包围着的青年,嘴角勾起一个同样温柔的弧度,心里暗自下了个决定: 他会让哥成为最红的人。 之后练习的日子,如书页般被田野里的风匆匆翻过。昼夜更迭,公司练习室里的落地镜,无数次地映照着少年人们被汗浸湿衣衫的模样。 一个月封闭训练的时光,慢起来时,压腿时韧带撕裂般的剧痛似乎仍徘徊在周身,久久不散; 可快起来,却又似白驹过隙。 当祁鸣再一次抬头望向练习室的那扇窗外,才惊觉树叶已然换了颜色,大都染上了秋霜。 和第一天初见时相比,崔禹炫他们最大的改变,大概就是心绪上的沉淀。换句话说,就是这些孩子都变得稳重起来,懂得照顾年长的哥哥了。 被团团包围的这一个月里,祁鸣感觉自己就像是养了三条不同品种的小狗崽,性格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特别的黏主人。 第一次发现边赫在偷偷地给他洗衣服的时候,祁鸣还有些惊讶和生气。因为他完全不需要他们做到这个地步,自己也不是那种喜欢使唤弟弟们为自己当牛做马的坏哥哥。 可发现边赫耷拉着脑袋,满是失落与愧疚,祁鸣无奈地缓和了脸色,伸手捧住了对方的脸颊,抬起来。 他盯住那双怔愣的狐狸眼,认真地嘱咐道: “小赫,千万不要勉强。如果不想做,要告诉我。” “不,哥,这是我自愿的。” 我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些。 “哈,你可真是的,好吧好吧。那内裤还是让我自己洗吧,我也是会害羞的人好吧?” “……好,好的,我知道了。” 红了耳廓,边赫慌张地垂下头,咬着嘴唇嗫喏道。 好可惜,他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之前才一直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叫哥发现。这下子,他只能借着对方衣服上的味道来慰藉自己了。 除了一直默默奉献的天使耶耶型边赫,还有每天跟只比格似的精力旺盛却无敌缠人的金佑星。 只要祁鸣夸了别的成员,他就一定要得到同样的夸夸,不然就会不开心地嗷嗷叫唤—— “哥,为什么不夸我,也夸夸我吧!” 也就是仗着祁鸣脾气好,金佑星才彻底释放了自己的天性,成了对方身后的一条跟屁虫。 明明在崔禹炫那里因为争宠受挫好多次,金佑星还是记吃不记打,下一次又越挫越勇,只希望祁鸣能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自己身上。 当然,在祁鸣看来,最不好管束的其实是崔禹炫,简直就是只超雄边牧。每次在食堂见到b队的练习生就要跑上去找些麻烦,和人对喷一会儿。 一开始,祁鸣还会意思意思拦个几回,后来他也实在懒得再管了。反正崔禹炫其实机灵着呢,根本不会让自己吃亏。 平常也总是要和金佑星争风吃醋,在祁鸣这里找存在感。只要他露出些不悦的神色,崔禹炫就会卖乖讨巧,完全不见在外逞凶斗恶的模样。 “哥,我错了,我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推开黏在自己颈边的脑袋,祁鸣眯起墨绿的眼睛,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小炫啊,这句话你已经说了第五遍了。” “啊,对不起,哥你相信我,我不会再爬到你的床上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睡觉还会梦游啊。” 哦,我信了你的鬼。 “那就好啊,不然我下次可能就会把你踹下去啦,小炫。” 就这样,辛苦的狗主人祁鸣,度过了他分外充实的一个月,接下来就要去学校补上他落下的功课了。 在公司门口分别的时候,金佑星满脸不舍,抓着祁鸣的胳膊不肯松手: “呜呜,哥你千万不要忘记我呀!” “哎,我们之后不是还会回来的吗?” 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只是要兼顾学业,他们很难有机会再凑到一块儿,只能各自找空闲的时间去分公司练习。 没错,让祁鸣无比意外的是,只是短短一个月,他们社长居然在几个人住所的附近都开了一家分公司,也不知道对方是哪里来的资金。 这段练习的时间里,在几位前辈的教导下,他们高强度地输入了大量的新知,必须要花更多的时间来进行巩固才行。 “那我还是会想你的,哥。” 眼角含泪,金佑星嘟着嘴巴承诺道。 伸出手,祁鸣用食指指节抹掉少年差点滚落的泪水,语调格外温柔: “希望再见的时候,你们能让我惊喜呀。” 话音刚落,祁鸣的怀里便扑进了一个人,一双手臂紧紧地勒着他的腰,后脑勺上刺刺的头发,不断地蹭着他的下巴。 “哥,你要好好的。” 埋在他的怀里,崔禹炫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祁鸣抬起手臂,环抱住少年人的脑袋,轻柔地抚了抚: “知道啦,小炫也是啊。” 最后,祁鸣看向站在最外边的边赫,展开自己的怀抱,揶揄地挑挑眉: “那么,小赫,你也要抱一下吗?” “...要。” 说这话的同时,边赫主动上前抱住了祁鸣的身体,指尖却仍虚虚地搭在青年突起的蝴蝶骨上,迟迟不敢落下。 可下一秒,他感觉面前的人将他直接抱了起来,鞋底彻底离开了地面。 就这样,他握住了他的蝴蝶。 耳边隐约有温热的气流滑过,带着咖啡的香气,烫得边赫忍不住蜷缩起脚趾。 只是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 “小赫,下一次见,把你写的东西弹给我听吧,就像那次广场上一样。” 他就那么呆呆地被祁鸣抱着,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周遭的一切瞬间化为无声的背景。 青年的低语,轻轻巧巧地钻进他的耳朵里,却似是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在他的心钟上,发出“duang”的一声。 边赫以为,他总是那个会被祁鸣忽视的存在。原来,他的缪斯,根本就没有忘记他。 “好,我会唱给你听。” 只唱给你听。 等到四个人再见的时候,竟已经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里,祁鸣每天都辗转于学校、公司和医院,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维持联系。 对于崔禹炫等人主动给他发的消息,祁鸣只是简单地回了几个可爱的表情,就能得到他们大段的回复。 小边牧:「哥,我今天又学会了一首新歌。我想唱给你听。」 七七啊:「猫猫点头jpg.」 小边牧:(60s语音) 小边牧:(60s语音) 小边牧:「哥,怎么样?」 祁鸣很忙,没时间点开,他随手再发了个表情。 七七啊:「很好!猫猫拍手jpg.」 小边牧:「老师夸我进步很大,而且我头发也长长了,下次哥再摸的时候,就不会扎手了。」 七七啊:「真的吗?猫猫叉腰jpg. 那我要好好摸摸才行,小炫到时候可不要躲。」 小边牧:「我不会躲的,只给哥摸。」 —————— 小比格:「哥,你在吗?我今天好像又长高了两厘米(对镜自拍)」 七七啊:「有吗?没看出来欸。猫猫疑惑jpg.」 小比格:「真的有长高!!不信你和我出去吃个饭,亲眼看看啊!」 含着根棒棒糖,祁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空出一只手打字。 七七啊:「唔,下次吧,我接下来还有考试呢,要好好复习。」 小比格:「好吧好吧,哥的学习更重要,那下次我请哥吃冰淇淋呀!」 七七啊:「打滚期待jpg.」 小比格:「用我的奖学金,哥想吃多少吃多少。」 不过,这个下次,三年都没实现。 —————— 小耶:(钢琴的图片) 七七啊:「怎么啦?」 小耶:「我赚钱买了架钢琴。」 七七啊:「唔哇,这么好。」 祁鸣迟迟没提到边赫想暗示的话上。 小耶:「下一次,我用钢琴弹给你听,不用吉他。」 七七啊:「可是,我觉得你弹吉他也很好听呢。」 小耶:「那就用吉他。」 七七啊:「但钢琴我还没听你弹过,想听。」 小耶:「可以写两个版本,先用吉他,再用钢琴。」 七七啊:「猫猫发送爱心jpg.」 对面隔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复,祁鸣索性将手机丢到一边,继续往保温桶里盛粥。 小耶:「爱心jpg.」 合着半天就为了发个这。 无奈地耸耸肩,祁鸣轻笑一声,熄灭屏幕,没再回复。 屏幕对面,边赫捧着手机侧躺在床上,盯着看了一整天。最后,他截了个图,打印出来贴在了自己的床头。 这是哥第一次给他发爱心。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5、当红男团Lumos 姜智恩,就读于首尔江南区女子高中,原本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她每天的生活按部就班,从学校到补习班,再回到家中,平凡得掀不起一丝波澜。 直到某一天,她遇见了自己的安吉尔,从此便多了一个身份——追星女。更确切来说,她成了万千“启明星”中的一颗。 “娜娜,这个周末欧巴他们团会来首尔巡演欸,你有没有空,陪我一起去看吧!” 林允娜瞧见面前向来文静内敛的密友,一提到自家欧巴,眼里就闪烁着兴奋的光,有些无奈。 她抓住对方蹦跳的身体,提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那肯定有空呀,可慕斯演唱会的票不是超难抢吗?我听说前面几场连座位颜色都没显示,秒没。” “嘻嘻,我这次找了个代抢,超级lucky,她替我抢到了两张内场前排的票哦~” “大发!那你不是花了超多钱,代抢费老贵了吧?” “钱不是问题。我之前不是考进了班级前三,妈妈奖励了我一笔零用钱。哎一古,一想到这次能亲眼看见我的祁鸣哥哥,花这些钱完全不心疼。” 每天听姜智恩说他家欧巴美貌惊人,身材超绝,还有天使嗓音,性格也无敌温柔,林允娜都没什么实感。 她觉得这都是密友的粉丝滤镜,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呢? 然而,就算是林允娜这种从来都不追星的人,lumos的大名对她来说也并不陌生。谁能想到四年前,他们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男团。 某一次打歌节目,lumos带着他们的出道曲《shineon》出现在了国民面前。 起初,一切不过是朵小小的火苗,在角落里暗自闪烁着。可是很快,这星星之火,借着网络的风,迅速燎原。 节目播出后,那首出道曲在音乐平台的播放量一路狂飙。社交媒体上,粉丝们自发剪辑的舞台视频像是雪花般纷飞,关于他们四个人的话题热度持续攀升。 在这之后的四年里,lumos不断尝试着各种各样的音乐风格,每一次新专辑的发布都会吸引大批的粉丝。 第三年的时候,他们的新歌一经发布,便迅速占领了好几个音乐榜单的榜首。主打歌的mv在视频平台上的播放量更是惊人,上线不到一天就突破了千万播放。 在twitter上,lumos的官方账号粉丝数量已突破3000万,随便发布一条关于新专辑筹备的动态,一天内就能引发超过五百万的互动量。 而作为队长的祁鸣,人气更是一骑绝尘。单他个人账号的粉丝数,就已经超过了团体的,目前已渡过4000万的大关。 lumos首尔演唱会的前一天,商业街的某家便利店内,有个高大的男人在柜台前徘徊。 他包裹得极其严实,深灰色的棒球帽下,是一副黑色的猫眼墨镜,以及纯黑的防晒口罩。 收银员只能看见他白皙修长的手,在一堆五彩缤纷的棒棒糖里来回移动,小指上戴了枚银色的骨戒。 每当她以为对方终于要下定决心,拔出那根糖了,那人又会突然反悔,缩回手,继续犹豫和挣扎。 不知道的,还以为挑的是什么价值千金的钻石呢。 “先生,要不你把葡萄味和西瓜味的都买了吧?我觉得大概也许不需要很多钱。” 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不是囊中羞涩,收银员女孩努力委婉地建议道。就算看不见脸,从穿衣打扮和身材个子上,她也能断定这绝对是个帅哥。 一个囊中羞涩到连买根心爱的棒棒糖都要犹豫好几分钟的帅哥,更怜爱了肿么办? 听到她的话,祁鸣愣了几秒。他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对方是以为他没带钱才会这么磨蹭。他轻轻笑了声,将两种口味的棒棒糖都拔了出来。 “确实不需要很多钱。谢谢你的提醒,那这根糖就送给你吧,收银员小姐。” 付完钱,祁鸣这样说着,将西瓜味的棒棒糖递到了女孩的手心。可她此时却完全没时间顾及这个,脑海里反复播放着刚才听到的男声。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这是她每天都在单曲循环的声音。 “你你是祁...” 她瞪大眼,张嘴就要失声尖叫。 “嘘——” 伸出食指,祁鸣放在口罩前面示意了一下。见女孩乖乖地用手捂嘴,猛猛点头,他满意地眯起眼。 “收下糖,就不要告诉别人看见了我,好吗?” “嗯嗯!” 两手握住棒棒糖的纸棍,她小心得像是捧住了一块易碎的琉璃,脸颊激动得红扑扑的。 这是她家哥哥最爱吃的棒棒糖欸! 这是哥哥用他的钱买的并亲手送给她的糖欸! 她居然这样近距离地见到了祁鸣,女孩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在做梦,马上就要昏古七了。 没有抢到lumos演唱会门票的失落与遗憾,在此刻烟消云散。但她还是很想哭,开心得想要落泪。 将剩下的那根紫色的糖塞进风衣的口袋,祁鸣转头想要推开玻璃门的时候,听见身后的女孩朝他超小声地喊了句: “我超级喜欢你,而且只喜欢你。明天,要加油呀!” 坚定,有力,充满赤忱的爱意。 祁鸣听见了。 前进的脚步顿了下,他朝身后摆了摆手。刚一走出便利店,祁鸣就被人一把抱住了,一双手臂紧紧地箍着他的腰。 “嗯?小炫,你怎么在这儿?” 他捏了捏面前人的后颈,无奈地拍拍崔禹炫的脊背,让人快点松开, “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搂搂抱抱,别人要注意到啦,万一被粉丝发现就麻烦了。” “哥,我醒来没看到你。” 像是只被丢弃的小狗,崔禹炫一贯冷硬的嗓音此刻微微发颤,带着显而易见的哽咽。 一个人在酒店的房间里醒来,身边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只觉得无助感瞬间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几乎要将他吞没。 这四年里,他们一直形影不离。 “我只是出来买个东西啊。真是伤脑筋,小炫这么粘人,以后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呀?” 二十二岁的崔禹炫,早就脱去了过去青涩的外壳。他现如今的长相,在粉丝的眼里,便是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 浓密且锋利的眉毛,下搭着一双细长单薄的眼。瞳仁黑得发亮,不笑的时候蓄满了冷意,笑起来又会露出那颗尖尖的虎牙,锐利张扬。 原本扎手的毛刺头,已经留成了半长的黑色狼尾,额角还弄了几根暗红色的挑染,长至眉尾。 这样的人,正死死地抱着祁鸣不撒手,委屈巴巴地嘟囔着: “不要,带上我。我差点以为哥自己先走了。” 自从某天夜里,崔禹炫梦见祁鸣站在远处的十字路口,朝他笑着挥手作别,此后就消失无踪,他就连祁鸣上个厕所都要站在门外守着。 “而且尹昭昨天不是嘱咐哥,明天要上台唱歌了,不要吃糖吗?” 说着说着,崔禹炫突然想起来这件事,目光幽幽地盯着男人的风衣口袋瞧。好几次,祁鸣都因为吃了太多糖导致嗓子发炎唱不了歌。 后面尹昭要求另外三个人,必须时刻关注自家队长大人,到底有没有在偷吃棒棒糖。一旦发现,祁鸣的那箱子宝贝进口糖就要被扣押了。 这是他在国外买的,国内绝版。可以说是吃一根少一根,祁鸣可宝贝着呢。 “啊哈哈,有吗?我忘了哈哈哈。” 该死,他也没说买的是糖啊?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敷衍地尬笑几声,祁鸣扯着崔禹炫的手臂走得飞快,将人一把推上了停在角落里的保姆车后座。 随着车门的关闭,司机自动将中间的挡板降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朝着酒店的方向开去。 关上门,祁鸣扯掉墨镜和口罩,两臂前撑。他将人直接压在了座椅的靠背上,笑得很是温柔: “那么,小炫可以替哥保密嘛,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尹哥。” 被这样笼在祁鸣的怀里,崔禹炫蜷缩着自己的四肢,有点难受,眼睛却始终舍不得离开他的脸。 男人唇瓣轻勾,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笑。那双眼,似是雨雾中幽谧的墨绿色深潭。平日里藏着的是常人难以察觉的疏离,可他笑意一绽,潭水便泛起了粼粼波光,暖意四溢。 凤眸轻眯,长睫微微颤动,蝴蝶振翅欲飞。向来成熟稳重的队长,此时语气中透着几分难得的狡黠,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像是不经意间洒下的网,将崔禹炫的目光牢牢勾住,让人无端生出些低头顺从的欲望,却又在触及那深邃眸光时,忍不住心头一痒。 想要探究,想要独占。 用了好大的力气,崔禹炫才将喉咙里几欲而出的“好”字吞了下去。他佯装抱怨地抬手轻轻敲了下祁鸣的手臂: “哥是真的坏啊,怎么把给粉丝的那套用在了我的身上。”大发,差点又要把持不住了。 “欸,小炫难道不是我的粉丝吗?我要伤心了。” “才不是嘞!我是哥的队友啊!”同睡一张床的那种,比粉丝与你的关系可近多了。 “可我前些天还看见小炫在我的粉丝群里,号召大家买横幅给我呢。”看头像,居然就是他的第一批老粉。 “什,什么?哥是怎么知道的?不对,我不是...好吧,我是,哥你别再笑了。” 笑那么好看,崔禹炫觉得自己真的会忍不住把一切摊牌的。他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了,就像是桶快要溢出来的水,无法再承受更多。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保密呢?” 歪着头,祁鸣假装很苦恼的样子,伸出食指敲着自己的脸颊。 “只要能保密,别人说什么,哥都会做吗?” 不知道为什么,身下的人倏地没了笑容,面色变得有些严肃,祁鸣疑惑地挑眉回应: “当然不是啊,可小炫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嘛。” 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吗? 腕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祁鸣单手撑着座椅不好控制平衡,反被人压在了后座上,膝盖还卡在崔禹炫两腿之间。 可对方完全无视了自己的裆/下危机,凑到祁鸣跟前。鼻尖碰着鼻尖,他的声音哑得发紧: “哥,亲我,我就替你保密。” 瞪大眼,祁鸣像是没反应过来,笑容僵在了脸上。过了好一会儿,他动了动被崔禹炫抓着的手腕,无奈地开口: “小炫什么时候说话只说一半了,你是想让我亲你的脸吗?刚才差点吓到我了,我还以为...” “不,哥要亲我的嘴唇,伸舌头的那种。” 被那双漆黑细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祁鸣清楚地看见了里面满溢的欲念和爱意,像是锁定猎物的饿狼。 他笑了。 伸出空着的手,祁鸣捧住崔禹炫的脸颊,眸光温柔似水: “不要随便开玩笑呀,小炫。” “有点恶心。” 即使被压在下方,祁鸣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掌控者。就算他心里想要抓住一个人,他也会让那个人先求他。 而他同不同意,全看心情。 无一例外。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6、哭得很可爱 说完这话,祁鸣看见压在他身上的人瞳孔骤缩,满脸呆愣地望着他,嘴唇徒劳地上下张合着。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崔禹炫原本牢牢攥着他的手都松开了。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眶周围泛起一圈薄红,一颗透明的泪珠缓缓顺着眼角滑落。 “啪嗒”一声,滴在了祁鸣的脸上。 低下头,他用指节蹭去了那点湿痕。下一秒,一颗又一颗,断断续续,像是破碎的玉珠,几乎染湿了祁鸣的衣领。 “怎么哭了?” 他将自己被打湿的手指举到崔禹炫的面前,晃了晃,语气无奈。 闻言,对方偏开头,下意识地抬起手,匆忙蹭去了自己脸上的泪痕。崔禹炫声音颤抖发涩,却依旧倔强道: “我,我才没哭。” “哈哈哈,真的么?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掉小珍珠呢。” 这个时候,祁鸣居然笑出了声,惹得崔禹炫忍不住开始破罐子破摔。他委屈巴巴地撅起嘴,控诉道: “哥,你居然还笑我,我都哭了诶!” “现在又承认哭鼻子啦?” 瞧见崔禹炫发红的鼻头,祁鸣挑了挑眉,用手抬起他的下颌,左右打量。 “哥那样说话,还不让人哭吗?” “嗯?我说什么了?” “让我不要开玩笑,还说我恶...” 虽然不想再回忆,但崔禹炫还是乖乖地复述着祁鸣那些令他伤心的话。就在这时,剩下的话突然消失在了崔禹炫的喉尖。 他感受着脸颊上滑过的柔软湿润,大脑一片空白。崔禹炫努力睁大眼,望着面前放大的那张脸,平稳的呼吸开始紊乱。 指尖用力,祁鸣将崔禹炫的上半身向下拉,侧着头伸舌舔去了他眼角残余的泪珠,又在脸颊落下一个羽毛似的亲吻。 “是啊,但你哭得很可爱,还是满足你吧。” 随后,他凑到崔禹炫的耳边,随手揉了揉眼前发红发烫的耳垂。感受着指腹耳钻的硬度,祁鸣轻声道, “谁叫小炫和别人不一样呢。” 所以,我可以原谅你的出言不逊。 “轰——” 那个吻如蜻蜓点水,却在崔禹炫的心里溅起了滔天巨浪。好半晌,他身上的定身咒才被解开,僵硬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被触碰过的地方。 “满足我,那,那不是该亲嘴吗?” 一说出这句话,崔禹炫就后悔了。他怎么能还不知足,哥都已经这样包容他了。 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咦,不是说亲脸嘛?” “是亲嘴吧。” “我记得只要亲脸,小炫就会替我保密。所以你会和尹哥说吗?” “...不会。”就算祁鸣不这么做,崔禹炫也会替他保守秘密的,他根本不忍心见到对方因为吃不到糖而萎靡不振的样子。 “哎,小炫对哥是真好呀。” 当然啊,因为我喜欢你。 没再管身旁的人,祁鸣将手肘搭在车窗边,嘴里轻声哼唱,任由溜进车内的风将他偏长的黑发吹得凌乱。 他尽情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阳光下坠,如万道细密的金丝,直直地扎入高桥下的湖面。跳跃的波光肆意流淌,被风吹着漫上了祁鸣的身躯,照亮了他的侧脸。 崔禹炫盯着他。 哥到底有没有明白他的心意?如果是假装不知道,是因为想要拒绝他吗? 一阵激昂的音乐从远处飘来,将他从思绪中唤醒。彩色的聚光灯缓缓扫过,再次照亮了祁鸣的脸庞。 和桥下日光映衬的自然柔和截然不同,舞台的灯光多了几分迷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舞台上的祁鸣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 在崔禹炫的视线里,灯光轰然倾洒,无数星辰都甘愿为他坠落,在他的周身勾勒出了一圈神圣而耀眼的轮廓。 他是整个队伍的灵魂,是光芒的核心。只要祁鸣开口,所有的目光都会被他吸引,所有的焦点都会汇聚在他身上。 包括他的队友。 台下的尖叫此起彼伏,祁鸣一个人的名字在大片“lumos”的欢呼声里依然清晰可闻。 他是天生的爱豆。 甩掉心头杂乱的思绪,崔禹炫循着记忆里的走位,快速抬步上前。在与祁鸣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人碰了碰。 匆忙转头,崔禹炫看见对方朝他眨了眨眼睛。汗水顺着祁鸣的额角滚落,混着脸颊贴着的星星亮片流进衣领。 他扬唇露出个笑来。 小炫,不要走神。 被哥察觉到了。 昨天从外面回到酒店后,崔禹炫就一直在纠结祁鸣的想法。他不知道自己在舞台上,居然还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分心。 每次和祁鸣一起表演的机会,他都该好好珍惜,并全力以赴。深吸一口气,崔禹炫来到队伍的最前方。 那些嚼舌根的人,话语像刀割伤我的心。 忍住的泪水,都藏进衬衣里。 黑红相间的额发被崔禹炫撩到脑后,随着他晃动的身体,两条交叠的金属项链撞击出清脆声响。没被白色流苏背心遮住的锁骨上,同样覆了层亮晶晶的汗。 流言只是一时,我要走得长远。 握着一个麦克风,就能赢下这场仗。 没等崔禹炫唱完,一道极其高大的人影将他挡在了身后,几乎遮住了他全部的镜头。他皱起眉,没有和对方争夺位置,顺势往后退了几步。 这金佑星是怎么回事?都练过这么多遍了,怎么还会忘记换位的时机? 从昨天他们回来后,这小子就一直没说话。一个人蹲在酒店房间的角落里打switch,叫吃饭也不应。 索性祁鸣也没多管他,就说孩子应该是演唱会前太紧张,不用打扰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被边赫的抑郁症给传染了。 让崔禹炫现在始终不解的是,曾经个头最矮的金佑星,短短几年内就蹿到了一米九,成了四个人里最高的那个。 难道这就是欲扬先抑? 崔禹炫很嫉妒。 故意提前几拍换了位置,金佑星用手拂开挡住了自己眼角的橘红色卷发,却始终拂不开祁鸣刚才看向崔禹炫的那个眼神。 无奈,又充满鼓励,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是一眼,就让金佑星的心脏膨胀发酸。 这个感觉,在他看见昨天一同回来的两个人时,就始终在他的胸腔徘徊不散。连自己睡懒觉时被祁鸣故意灌的那杯苦瓜汁,都没有他现在的心苦。 金佑星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不管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舞蹈动作还是挑不出一丝错来。日日夜夜的练习,已经让金佑星形成了肌肉记忆。 汗水打湿了他的t恤,透出了隐约可见的腹肌和胸肌。即使穿着白色的阔腿裤,金佑星的动作仍然极具力量感。 腰间系着的黄色丝巾甩出弧度,舞蹈让他的心情逐渐放松,脸上的表情也重新变得生动起来,浅咖色的杏眼熠熠生辉。 站到队伍的最后方,祁鸣将崔禹炫两个人的交锋收入眼中。看了眼身旁的边赫,无声地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一个团只有这孩子是心无旁骛的。幸亏表演没有出现太大的差错,都很快调整了回来。祁鸣决定演唱会结束后,再好好地教训一下他们。 轮到边赫站c位的时候,舞台灯光恰好切换成了紫色。他原本偏乖顺的五官,彻底长开了。一双狭长上挑的狐狸眼,被紫光笼上一层朦胧的迷雾。 深蓝色的刘海,随着边赫仰头的动作向下散落,露出了白皙饱满的额头。 拥挤的人群中迷失徘徊, 被笑声伤害,在黑夜坠落。 你如灯塔般出现,照亮,照亮。 与他魅惑勾人的五官不同,边赫的声线仿若裹挟着冰湖的霜气,直直沁入心底。可他的每一个咬字,却都像在那湖面投下了颗颗石子,击碎了所有冰霜。 充满了情感。 边赫仰着头,视线穿过光影交错的舞台,望向队伍最后方的祁鸣。 他在唱给他听。 没有对方,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哥,你听见了吗? 祁鸣没听见,他正在专心地回应着台下女孩们的热情表白。转身换位的时候,他歪头眨了下右眼,点了点自己的耳朵,表示他都听到了。 “啊啊啊——娜娜,欧巴刚刚是在对我wink吗?绝对是的!刚刚我对他说了好几句擦浪嘿啊啊啊!” 双手抱头,林允娜已经麻木了。她从来不知道,演唱会是这样考验人耳朵耐受力的事情。 前面听爱豆开,周围听观众开。 “是是是,他是专门为了你。” 第十几遍回应完姜智恩的问题,林允娜抬头静静地欣赏着大屏上的美丽脸庞。她错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完美的男人。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祁鸣缓缓停下动作。这个时候,舞台周围的装置瞬间启动,五彩斑斓的彩带喷射而出,如花雨般纷纷扬扬。 墨绿色的凤眼在灯光的映衬下愈发明亮,祁鸣微微抬起头,任由彩带飘落在他的发顶和肩头。长达两个小时的唱跳,让他的胸口剧烈起伏。 “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今晚的每一秒,都很满足。下次,滨海再见!” “啊啊啊——欧巴辛苦啦!唱得超级好听!” “七宝,我下次再来见你哦!” “小狼今天的首尔话超级标准啊!” “星星要记得把这个发色焊死在头上!” “呜呜,圆圆你真的太美啦!” “lumos!lumos!lumos!” 鞠躬后,祁鸣微笑着朝底下的观众挥手,升降台缓缓带着他们消失在舞台上。没了晃眼的灯光,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闭上眼睛。 身后有人伸出手,在默默地替祁鸣清理着身上的彩带。他没有动作,转身半靠在那人肩上。 无所谓是谁,反正他现在好累。 注意到祁鸣的动作,对方很明显地僵住了身体。漆黑的升降台里,谁都看不清谁。所以,那个人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小心翼翼地抱进了怀里。 “哥,你在哪儿?”是崔禹炫的声音。 祁鸣太累,一时没有回应。 “崔禹炫,你踩到我了。”金佑星不爽地嚷嚷。 “啊,没看清,你在这里干嘛?” 崔禹炫毫无歉意,他俩已经保持这种相处模式好多年了,更别提刚刚舞台上金佑星还故意抢他站位。 原来是边赫啊,真是个孝顺孩子。 过了几天,祁鸣只想说:什么孝顺,都是假象。 四个人里最叛逆,最会装的,其实就是边赫。 不然,他怎么会大半夜出现在他的被子里,脱了他的裤子,嘴里还含着他的大宝贝,狐狸眼无辜地对着他眨呀眨。 祁鸣(死鱼眼):他真的想再睡会儿。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7、纵容孩子欲望的哥哥 三年前,neon会社的那个神秘社长突然间就发达了,似乎是因为投资什么东西得到了大成功。 lumos的成员得以脱离原来那间狭窄的小宿舍,住进了一栋复合型的别墅里。 只是,为了团队的凝聚力,四个人分别住在了两间相邻的房间里,一间房里布置有两张2米的单人床。 而起初的房间分配,则是由抽签随意决定的,最后就是祁鸣和边赫一间房,崔禹炫和金佑星一间。 可惜的是,这样分配的结果并没有促进成员之间关系的融洽,反而导致了另外两个人无比恶劣的关系。 他们只会在祁鸣的面前,勉强维持一下表面的和谐。其他的时候,崔禹炫和金佑星基本上都是在互相地挑刺,以及说些刻薄挖苦的话。 原本,他们共同的敌人应该是边赫才对的,毕竟他拿到了每个人都想要的那个签,成了队长哥哥的室友。 奈何边赫在舞台之外,阴郁寡言得不像话,只有祁鸣才能让他说出“嗯”“不”“麻烦了”等等客套之外的话,让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兴趣针对。 如果说要打个比方,就跟一拳打在了一团灰扑扑的海绵上,会有凹陷但还是慢慢地恢复原状没区别吧。 首尔的演唱会结束后,他们在酒店休息了一天,就回到了别墅里,开始准备下一次的滨海场。 某一天练习结束,祁鸣因为太累,早早地就洗了个澡,上床睡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在半梦半醒间被搅乱,下方忽然传来了细碎的响动。 被子被掀起的瞬间,灌进了一丝空调的冷风,随即又被那个人用手拢紧了。 慢慢地,那具身体贴得他近了些,是可以用膝盖感受到胸口呼吸起伏的距离。 对方的掌心隔着祁鸣的睡衣覆在了他的腰侧,指腹有意地摩挲着布料下的肌肤,带着点温柔安抚的意味。 似乎是不想要吵醒他,希望他和之前一样,睡得很沉。然而,一个人太过疲累的时候,大脑仍然处于兴奋状态,睡眠质量往往就会变差。 祁鸣的睫毛颤了颤,还没有完全睁开眼,就感觉到下一刻,那只手便小心翼翼地探进了他的睡衣下摆。 越过布料,触碰他皮肤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擦过他的腰线时,令祁鸣浑身一僵。 床垫轻轻下陷,手指向下移动,柔软的头发刮着他的腹部,他下意识地绷紧了小/腹的肌肉。 对方似乎是因为过于紧张,没有察觉到祁鸣这样明显的苏醒反应,依然在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他闭着眼,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腿被小心地分/开了,挤进来了另一个人的膝盖,只有一条腿的位置。 这个举动又很鲁莽,好像完全不在乎祁鸣到底会不会醒来,只是一味地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为此愿意承受被发现的代价。 那只手顿了顿,犹豫了片刻,很快就用指尖勾住了他睡裤的松紧带。布料被轻轻地往下拽了些许,露出的耻/骨皮肤撞上冰凉的空气。 祁鸣猛地睁开眼,忽视下方的动静,侧头看向旁边那张原本应该躺着人的床。 这个点,还是空无一人。 他低下脑袋,看着被子表面显出的人形,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讶异。祁鸣装作依然熟睡的样子,只是突然间动了下腿。 他清楚地感觉到,那个人的身体僵住了,连呼吸也消失在了房间里。 墙上的钟表无知无觉地走动着,指针“嗒、嗒、嗒”地响,时间缓慢地流逝。 就在祁鸣悄悄地打了个哈欠,忍不住要再次睡着的时候,对方才松了口气,继续着手下的动作。 真是,奇怪的警惕心啊。 就这样,祁鸣的睡/裤被扯了下去,布料里还藏着没有散去的暖意。 那个人的膝盖微微用力,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够分明地感受到肌肉绷紧的弧度,以一种肌/肤/相/贴的状态。 很快,祁鸣终于真正地近距离接触到了空气。 他在睡觉的时候,总是会穿着睡衣。因为本身的洁癖作祟,世界上就没有能够让他觉得完全干净的被褥。 祁鸣和被子的接触没有超过一秒钟,那个冰凉的掌心就取而代之了。此时,竟然烫得惊人,掺着细密的汗珠。 汗珠在热度产生时又渐渐蒸发。 床单开始发皱,被子的一角被压在祁鸣的脚踝下。像是无声的束缚,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带着相互牵连的热度。 祁鸣重新闭上眼,睫毛在眼睑上轻轻地颤动着,藏住了眼底的清明。呼吸声被他刻意放得绵长,咬着齿根,将涌到嘴边的气音全部咽了回去。 只让最浅的呼吸从唇间泄出,平稳得像是真的还沉在梦中。 突然,一声极轻的喘息从祁鸣的鼻腔溢出,刚出口就被他用更长的吸气压了下去,尾音掐得又急又短,如同被风掐断的丝线。 似乎是懊恼于这样的破功,祁鸣的呼吸又乱了一瞬。这一次,声音被对方敏锐地捕捉到了。 胆小的人,自顾自地获得了勇气。 先前装睡的绵长呼吸早就散了,变成了些带着热气的起伏,渐渐地与那试探凑成了一处,倒像是默许的意思。 每当对方出现什么迟疑时,祁鸣的喉间便会故意溢出一声低低的气/音。 那声音里裹着刚刚沁出的薄汗气息,混着传递的温度,像是浸了蜂蜜的酒,又甜又烈。 在齿间多滞留了片刻,混着点慵懒的喑哑。尾音微微发颤,像是没了力气,却偏要拖得长长的,缠在那人早已汗湿的颈窝。 不响,却带着钩子,直往对方的心尖里头钻。 看那个人如何被这声音烫得呼吸一滞,看那股贪婪的气息如何乱了节奏,看所有的克制,如何一点点—— 溃不成军。 对方不再压抑了,如同被神明蛊惑的教徒。 温度不断攀升,祁鸣却像是握着丝线的木偶主人,偶尔扯动一下,看着对方跟着颤栗。 重新睁开的墨绿眸底,漫上了一层玩味的浅光。 这样的青涩和生疏,其实根本激不起他的兴趣。祁鸣也早就习惯旁人轻易地踏入他的陷阱,不管是不是他刻意为之。 而这份微妙的掌控和谨慎的刺激感,倒是勉强令他展颜,他便宽容地放纵了孩子无法克制的欲/望。 直到那人被突然的冲击呛到气管,脊背痛苦地弯成了一张弓,祁鸣才漫不经心地用眼角余光扫了下房间的门。 哎呀,没有关严实呢。 他重新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容收得干净。 装作刚刚才苏醒的样子,祁鸣猛地直起上半身,用手一把掀开了自己的被子,和慌张的边赫直直地对上了目光。 短暂的无措之后,蓝发男人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以为祁鸣其实早就苏醒并默许了自己的行为。 边赫没有松开嘴,保持着这个动作仰起脑袋,无辜地朝他眨了眨那双狐狸眼。 有一瞬间,祁鸣的嘴角都想要抽搐了。 猜到夜袭者的身份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作案现场又是另一回事。 祁鸣确实是没有想到,一向沉默阴郁的边赫,居然会对他做出这种大胆行径。 是什么刺激了他? 难道是因为今天练习的时候,自己揉了下崔禹炫的脑袋?还是吃饭的时候,自己把金佑星喜欢的小菜让给了他? 又或者是…… 算了,想不起来,也不怎么重要。 祁鸣现在比较烦恼的是,门外偷听的人是谁。边赫这样突如其来的行为,很有可能会影响他的陪玩任务,拉快恋爱进度。 毕竟他还没当够爱豆呢,这种努力练习后换来的众星捧月,其实蛮不赖的。祁鸣很喜欢这样种一小颗种子,收获一大片树林的感觉,不想太快结束。 可惜,事与愿违,外面的人是他最不希望的那个。 两人的沉默成了某种允许进入的信号,房间的门被大力地打开后,狠狠地砸在了墙上,发出了回荡整个别墅的巨响。 “边赫!!!” 一阵满含怒气的嘶吼声响起。 “你这变态,你,想,死,吗——” 崔禹炫抬腿踹开房门,怒火让他的脸颊充血得红,几乎扭曲。不用怀疑,他瞪着边赫的目光里充斥的黑气,很明显是杀气。 如果有一把菜刀在崔禹炫手里,现在应该已经好好地呆在边赫的胸口上了。或者说,他其实更想把那条狡猾的舌头给割下来。 令祁鸣有些意外的是,边赫并不慌张。他抬起身子,温柔地用纸巾擦拭着他,再替他穿好了裤子。 好像崔禹炫的辱骂,只是路边的小狗在汪汪叫。 不过,他从容的面具很快就碎了。 边赫看见祁鸣的脸上,露出了他不敢相信的失望之色。 只是因为他没有挣扎,甚至用喘息声来鼓励,这小子就傻乎乎地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 平日里,祁鸣的表情总是温和的。 墨绿色的凤眸里常常含着浅淡的笑意,看人时眼尾会微微上挑,像是柳条拂过湖面,漾开了柔软的弧度,是被春光拥抱的温度。 可此刻,那双总是漾着温柔的眸子里,震惊、失望和心痛层层叠叠,如同一颗又一颗的尖锐石子,塞进了边赫依然酸痛的喉管里,哑然无声。 更令人窒息的是,祁鸣眼尾残留的那点红晕,顺着凤眸的弧度弥漫开来,衬得墨绿的瞳仁愈发剔透,也愈发脆弱。 本是带着攻击性的锋利眼型,此时却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翡翠,漂亮得让人不敢触碰,生怕一碰,那眼底的光就会彻底碎掉。 边赫满脑子都是那张让他心疼的脸,根本不会想到这是祁鸣在演戏,只觉得刚才都是自己的妄想。 “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 最后两个字很轻,刚出口就融化在空气里。 想必,边赫也觉得这句话很可笑吧,他难道是不小心迷路到了祁鸣的床上,手滑脱掉了对方的裤子,还意外地用嘴...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似是想要拂去祁鸣眼睫上不存在的泪珠。但是,崔禹炫没有给边赫这个机会,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地甩开了。 “该死的,你离他远点,别碰他!” 这话一出,房间内的火药味突然炸开。扭打间,边赫被扯着头发摔到了地上,他直起身,一脚踹倒了企图坐在他肚子上的崔禹炫。 靠坐在床上,祁鸣看着地上开始互殴的两个疯子,面无表情。 好困,他还想再睡觉呢。 赶紧结束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8、真正的怒火 两人翻滚着,撞翻了祁鸣床边的台灯,玻璃罩被摔得粉碎。 “哈,边赫,你他妈的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哥的床上在干什么?” 崔禹炫的声音满含戾气,比平常唱歌的时候还低了八度。紧接着,就是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 被再次压在身下的边赫,用手臂护着自己的脸颊,被动地承受着攻击。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双眼格外空洞,似乎是还没有从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里回过神来。 “臭小子,你可真是会装,和哥睡在一个房间里,每天晚上都想得不行吧? 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忍到今天啊?” 面对他的辱骂,边赫异常得沉默,这反而让崔禹炫的怒火越烧越旺。他的双眼血红,像是灌了一整瓶特制辣酱,祁鸣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就在这时,躺在地板上的男人,突然用余光瞟了眼床上的祁鸣,伸手扯住崔禹炫额前的红色刘海开始反抗。 “啊,你问我在干什么,耳朵聋了?自己是没偷听到么?” 祁鸣很惊讶,除了在舞台上,边赫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声音里竟还带着笑,莫名得诡异。 “每天晚上十二点就蹲在我们门口的人是谁啊?崔禹炫,你才是那个变态吧!” 听到这话的崔禹炫,满脸惊愕,连挥拳的动作都僵硬了一秒。他急忙抬头看向祁鸣,慌张地想要开口辩解什么。 可边赫没给他这个机会,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空气中传来“咔哒”一声,崔禹炫的唇角流下长长的血丝。 “边赫!你居然,居然敢打我的脸!!” “怎么,打的就是你!” 他们像是两头失控的野兽,在凌乱的房间里相互撕扯,鲜红的液体弄脏了洁白的毛绒地毯。 祁鸣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狼藉。 然后,他站起身,赤脚踩在了地上。 极轻的痛呼声淹没在混乱中,却像是按下了什么暂停键,两人不约而同地僵住了动作,看向了祁鸣。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他的脚背上。半块透明的玻璃罩碎片,斜斜地插进了白皙的皮/肉里,周围已经洇开了一小片深色的血。 仿佛是在雪地里,落了朵残破的红梅。 祁鸣忍耐着,朝前面走了一步。血液被挤压着,缓慢地渗进了地毯的间隙里,染红了另外两人的眼睛。 崔禹炫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也浑然不觉。他死死地盯着祁鸣脚背上那抹刺目的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哥,你的脚……” 被一把撞开的边赫,动作比崔禹炫慢了半拍。他的手里,还攥着刚刚从对方头上扯下来的红色发丝。 他呆呆地看着那片血渍,喉结滚了又滚,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断呢喃,夹杂着呜咽声: “呜呜,对不起,祁鸣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样的伤口,如果无法很好地痊愈,对于一个需要舞台的爱豆来说,是致命伤。 祁鸣抬起腿,避开了崔禹炫想要触碰自己的手。 “你们俩,现在,把地上的碎片全部捡起来,然后滚出去做五百个俯卧撑。 不,边赫做六百个。” 这话砸下来时,空气都凝固住了。 他们认识祁鸣这么多年,从练习生到成团出道,见过他因为舞台上的失误而皱眉,也见过他被刁钻的记者刨根问底而无奈叹息。 可到了最后,他始终是微笑的。 队长的睫毛很长,笑起来就会轻轻地往下垂。眼尾的那粒桃花痣也生得巧,恰好在扬起的弧度上,像是被春风拂落在碧水上的花瓣。 他们从没见过祁鸣用这种语气说话。 不是队长与成员之间的训诫,是带着真正的怒火,尾音里甚至能听出压抑的颤抖。 祁鸣扶着墙壁,站直了些。 原本总是满含笑意的眼睛,此刻冷得像是淬了冰。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时,精准地落在了他们还在渗血的嘴角和撕破的衣服上: “告诉我,出道那一天制定的团队守则,第二条是什么?” 边赫的喉结动了动,刚想开口,就被崔禹炫抢先一步: “绝不能因为私人恩怨,影响团队演出。” “那你们,做到了吗?”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却震得两人胸口发闷。 “……没有。” 边赫不敢看祁鸣如此锋利的眼神,他垂下头,盯着那只流血的脚,低声回道。 “对不起哥,是我没有做到。” 咬着牙根,崔禹炫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跪得笔直。 “崔禹炫,上周一打歌结束,后台采访的时候,你和金佑星在做什么?” 被祁鸣这样冷声叫了大名,崔禹炫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一圈。 他跪在地板上,额前那撮惹眼的红色挑染,正乱糟糟地粘着汗湿的额头,混了些血痕,像是团燃到一半被人强行熄灭的火。 “我们,我们……” 他有点想不起来了。 “你们在互相瞪视,被人拍下来发到了推特上,有很多粉丝开始怀疑我们队内不和。” 那段时间,崔禹炫和金佑星两个人的唯粉撕得厉害,把尹昭气得半死。当即就想把两人拎过来处罚,最后还是被祁鸣给拦了下来。 这么一说,崔禹炫想起来了。 当时,祁鸣在接受采访。金佑星站在旁边,用脱下来的外套遮掩着,偷偷地摸了下他垂在身侧的手背,被崔禹炫当场捉住。 他习惯性地恶狠狠瞪了过去,忘记了他们还在镜头前面。果然,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藏得久了,总是会露馅的。 虚情假意的队友关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暗恋感情就更是这样了。 原来,祁鸣早就发现了啊。 那尹昭没有来找他们算账,是哥做的吗? 崔禹炫突然很后悔。 看着两人沉默的发顶,祁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火仿佛是顷刻间被烧尽了,只剩下疲惫的红: “如果,你们不想再上台,那就都别去了。” “不是的!”“不!” 见他作出这副表情,崔禹炫和边赫几乎是同时开口,是如出一辙的慌乱。 “我错了,哥,你别伤心,我真的错了,真的……” 说着说着,崔禹炫膝行着往前了一步,想要抱住祁鸣的腿,却被他伸手阻止了。 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发现有一块玻璃碎片,离自己的膝盖仅剩一公分,只要再前进一点,就会深深地扎进肉里。 崔禹炫愣住了,瞳孔震颤。 “出去。” 祁鸣淡淡开口,声音里不再有情绪。 他转过身,艰难地用两只手和一条腿挪到床边坐下,给两人留了一个沉默的背影。 窗边漏进来的月光,刚好在祁鸣的肩头划下了一道亮边,把那点微微垮下去的弧度照得格外清楚。 他抬起手,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房间暗下来的那一瞬间,祁鸣的肩膀又往下沉了沉,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却像是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了两人的心上。 心脏抽痛,无法呼吸,不想看见祁鸣这副模样。 最后,崔禹炫率先起身。跑出房间的时候,还撞上了在门外静立的金佑星。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一起朝着别墅座机的方向跑去,给经纪人尹昭打了个电话。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你还有话要说吗?” 祁鸣没有转头,盯着漆黑的窗帘,突然出声。 “……有。” 眼睛很快再次适应了黑暗,边赫能够模糊地看见男人身形的轮廓,却看不清自己此刻的表情。 黑暗如同一层层茧,把他紧紧地裹在里面。 边赫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 “哥,我想,我爱你。” “……” “你喜欢男人?” “不知道,我只喜欢过你一个。” “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没有想过…… 不,如果说要有的话,希望哥在拒绝我之前,能再听我唱一次《山楂树初恋》。” 这是祁鸣说过的,他很喜欢听的歌。 “我不是采茶姑娘。” 半晌,祁鸣奇怪地回了句。 “可我暗恋你。”这一次,边赫答得很快。 只要看见祁鸣对着其他人微笑,他的舌尖就总会泛起一阵刺刺的酸,像是含了颗没熟透的山楂。 酸得他心口发疼,却舍不得丢掉,必须要连皮带核地吞下去才甘心。 哥为什么要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呢? 看吧,都对他做了这样过分的事,他最后伤害的,还是他自己。 “我不喜欢听了。” 原来哥也有这样无情的一面,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真好啊。 “好,那我不唱了。” 边赫哑声道。 “我不想看见你。” “好,那我马上消失。” 话音落下,门被轻轻地带上。“咔嗒”一声,像根针,刺破了边赫脸上最后一点虚假的平静。 他背靠着门板,呆站了两秒。肩膀短暂维持着伸手推门时的紧绷,随即就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门缓缓地滑跪下去。 膝盖撞到地面时,边赫没有吭一声。他只是蜷起身子,把额头贴在了地板上。 突然很想要那个渔夫帽。 没有人,想再看他的眼睛了。 “不管春秋冬夏,这颗心,只为你留下。” 可你说不要,我该怎么办啊。 边赫缩成一团,像是要将自己埋进地里。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9、青涩又莽撞的吻 当尹昭带着医生走进房间时,他看到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呆愣了好几秒。直到半靠在床头的祁鸣睁开眼看他,才焦急地让人赶紧给他的脚包扎。 伤口流的血很多,看起来吓人,实际上玻璃扎得并不是很深,只是划伤了皮肤。 地上的碎片已经清扫干净了,染血的地毯也被卷起来放到了一旁。金佑星担心地蹲在祁鸣的床边,而崔禹炫和边赫这两个小子正并排撑在地上,罚做俯卧撑。 尹昭听到医生说祁鸣的脚伤不严重,养几天就能结疤,不会影响之后的舞台,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他的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也踏着拖鞋,头发乱糟糟的,明显是一接到队长受伤的电话就夺门而出。 “大半夜的,你们几个到底在闹些什么?精力这么旺盛,白天的练习强度还不够是不是?”尹昭满脸戾气,眼球上布满了睡眠不足的红血丝。 “对、对不起!”“是我的错,不怪队长。” 两人同时开口,夹杂着不间断的喘气声,汗水“啪嗒啪嗒”地落到地上。 祁鸣的背后垫着两个叠起的枕头,右腿屈起支在床面上,裤腿被卷到了膝盖。医生用棉签消毒伤口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喉结滚动着吞下了一声痛哼。 “你们两个狗崽子,把脸打成这样,是疯了吗?干什么?” 尹昭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终于看清了崔禹炫两人脸上的青紫和红肿。这种程度,再严重点就要破相了,他的怒气直冲脑门。 “尹哥,两个孩子闹矛盾而已,你不要生气。”见尹昭还想要追问,祁鸣蹙起眉,低声“嘶”了一下。 听到他的声音,尹昭慌张地转身趴到床边。他抬手撩起祁鸣额前被汗打湿的发,心疼地责怪道: “都二十几岁了,你怎么还把他们当孩子看?老是这么护着,你是队长,又不是他们的爸,没必要……” “哎,好疼——” “呜呜,尹昭哥,队长都这么疼了,你就别说他了,这又不是他的错!”金佑星握住祁鸣的手,声音都带上哭腔了。 “行了,我不说了。罚是要罚的,俯卧撑做完之后,你们两个,接下来的一个月练习时长加倍,听到没?” “听到了。”“嗯。” 几百个俯卧撑,他们已经喘不上气了,只知道是祁鸣将这件事盖了过去。 到最后,只有队内的四个人知道这场见血纠纷的起因,是为了争夺队长的争风吃醋。 养脚伤期间,祁鸣不能参加团队排练,只能拄着一根医用拐杖,坐在练习室里看。 尽管如此,他并没有松懈。 “崔禹炫,副歌部分的手势,左手再抬高一点。” 他用拐杖往金佑星前方的地板上敲了敲:“小佑,你这边的步子要把伴奏的鼓点压住,不,我不是让你抢拍子。 看看镜子,你和小赫的距离都快拉出一米了。” 祁鸣一视同仁地指导着,似乎是完全忘记了那天晚上的事,又变回了他们熟悉的那个温柔耐心的队长。 而那张失望愤怒的脸,仿佛只是崔禹炫和边赫梦中的幻觉。 但是,有一点明显不一样了。 第二场演唱会的前一天,练习结束后,别墅的双人房间内,祁鸣刚走进去,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按到了墙上。 肩膀后面还垫上了一只手,将坚硬的墙壁和他隔开了。没等祁鸣看清人脸,对方就一把抱住了他,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为什么……” 对方的声音带着哭腔,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痒痒的, “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听到这熟悉却又脆弱的声音,祁鸣微微怔了下,抬头便撞进了一双通红的眼。 崔禹炫的眼眶红得厉害,睫毛湿漉漉的,像是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兽。只有用这样强势的姿态把祁鸣圈在怀里,才能得到些许安慰。 “我怎么对你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崔禹炫的情绪明显更激动了。他握住祁鸣的右手,压向了自己的左胸口,哑着嗓子: “这几个月,你一直在叫我的大名,我这里很痛。” 隔着薄薄的衣料,掌心那处传来清晰而有力的搏动感。一下,又一下,就像演出曲伴奏中的鼓点,激烈地撞着祁鸣的手。 “你是不喜欢我叫你的名字吗?” “不是,不是,我喜欢哥叫我的名字。但是,你为什么不叫我小炫了? 你只叫他们两个,可我和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叫了!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居然为了这么简单的小事就哭鼻子。祁鸣眯起眼,不动声色地笑了下。他伸出左手,用指节轻轻蹭去了崔禹炫睫毛上沾着的泪珠。 “不要哭,小炫。” 话音刚落,崔禹炫再一次抱住了他,将脸靠得很近。“啪嗒”一声,头顶的灯被人关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祁鸣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只能感觉有温热的呼吸触碰着他的鼻尖。 两侧的肩膀被人抬手紧紧按住,他听见崔禹炫凑到他的耳边,用一种破碎的声线问他: “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是我不够乖吗?” 是他不够乖吗?不是的。 在祁鸣看来,这些日子里,最乖的就属崔禹炫了。明明心里对边赫厌恶到了极点,恨不得咬他的肉,这孩子却勉强自己装出了一副好队友的样子,收起了浑身的刺。 尽管这种融洽,就像是发黄风干的纸,一碰就会碎。就算不碰,时间长了也是会自己碎的。 “不,我们禹炫,是乖孩子啊。” 掌心搭在崔禹炫的脑后,祁鸣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这样的力道,没有人能够抵抗,更何况是早已深陷其中,在感情上仍然纯稚无比的青年。 崔禹炫的手捧住他脸颊时,指尖在发颤,连呼吸都抖得厉害。祁鸣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居然和他是同款,特别的白桃味。 “哥……” 青年的声音刚溢出半个字,就被他自己憋了回去。下一秒,带着凉意的唇瓣就这样撞了上来。 祁鸣垂下睫毛,没有躲闪。 唇上的触感青涩得可笑,崔禹炫像是怕弄疼他,又像是怕他突然推开,亲吻的力道忽轻忽重的。完全是毛头小子一般,没有任何的章法。 那颗粉丝们喜爱极了的标志性/虎牙,不小心磕到了祁鸣的唇角,出血了。 一尝到舌尖上的铁锈味,崔禹炫显然是慌了神,呼吸很快便乱得像是台风天的树叶,捧着他脸颊的手再一次发颤。 “别急。” 祁鸣低声开口,声音混着还未散尽的气息,同时抬起手,用指腹摩挲着崔禹炫发烫的后脖颈。 他侧过头,用自己的唇轻轻地碰了碰对方慌乱张合着的唇瓣,动作慢得像是在教一个初次学步的孩子。 “接吻,不是这么乱咬的。” 说着,祁鸣微微用力,让崔禹炫的嘴唇贴得更紧了些。他用舌尖缓慢地扫过对方的唇线,带着浓浓的引导意味。 他将搭在崔禹炫胸口的掌心上移,两指掐住青年的下颌,捏了捏,没有说话,无声地示意着张嘴。 崔禹炫如同被火烫到一般,僵硬了一下,很快就听话地张开了嘴。可祁鸣却没有多深入,只是用舌尖轻轻地勾/缠着对方的。 让人不禁想起了,他刚刚用手指轻抚发丝的温柔力道。 青年显然还没有经历过这个,第一次接吻就是这种程度,喉间发出了一声近似于不满足的呜咽。祁鸣发现,崔禹炫在努力地学着他回应。 只是动作间,依旧带着慌乱的莽撞,牙齿差点又磕到他的。 祁鸣无奈地低笑,稍稍退开些,手指捏了捏崔禹炫发烫的耳垂: “看来一下子学不会啊。” 黑暗中,他抬起手摸索着,替对方理了理额前被汗濡湿的发, “今天就先到这吧,嗯?” 然而,始终没有出声的崔禹炫,突然脱掉了乖孩子的外壳,露出了底下的真实样貌。 似乎在压着什么情绪,他快速地回了一个字:“不。” 便重新吻了过来。 津/液顺着唇角往下淌,祁鸣微微偏头躲开,对方却不依不饶,又紧跟着贴了上来。 这一次,不再是生涩的啃咬。 崔禹炫先是用唇瓣厮磨着他的,试探着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的齿缝,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点节奏。 可是,渐渐地,青年还是忍不住加重了力道,亲得又急又狠,还用手掀起祁鸣上身的短袖,指腹沿着他腹肌的轮廓胡乱游走。 他抬手按住了崔禹炫的后颈,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人拉开。他们的唇瓣分离时还“啵”地响了一声,牵出一条长长的银桥。 两人都有些喘,崔禹炫更剧烈,几乎是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气。 “你在生什么气?” 片刻的沉默后,祁鸣率先开口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对自己队内几个成员的性格是了如指掌。 崔禹炫不听他的话,还闭着嘴不出声,明显就是生气了。 “……哥,你为什么对这个这么熟练?” 没有想到崔禹炫会这么的敏锐。 祁鸣抿唇,抬手擦了擦下巴。他总不能说,自己接吻这么熟练是和许多人练出来的。 只要他这么说了,保准这小子会原地爆炸,说不定还要他把那些人的名字全部说出来。 那祁鸣可记不住,那太多了,而且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占用他宝贵的脑容量。 “不管是唱歌、跳舞,还是首尔话,都是我教你的。小炫,你只要知道,你的一切,都会是我教的。 包括接/吻,甚至是上/床。” 或许是因为祁鸣提到了后者,崔禹炫突然缩了下手。青年没有再用质问的声音,又变回了之前那个乖巧的他: “那哥,你讨厌我吗?讨厌我刚刚亲你吗?” “如果我讨厌你,你会怎么样?” 祁鸣总是很坏心眼,喜欢用反问来回答别人的问题,却不喜欢别人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他。 “不,不要,哥,你不要讨厌我……我喜欢你,我真的很爱你,你讨厌我,我会死掉的……” 明明只是个假设,崔禹炫却像是听到了真的,吓得瞬间就语无伦次起来。 “不要害怕,我不讨厌你。” “那,那你喜欢我吗?” 听到青年这句格外小心翼翼的试探,祁鸣的嘴角扬起了熟悉的弧度。他抬指按住崔禹炫的唇中,再一次以教导的口吻说道: “小炫,你要知道,接吻,是只有彼此喜欢才能够做的事。” 而我和你接了吻。 如祁鸣所预料的那样,崔禹炫一言不发,猛地抬起手抱住了他,不管不顾地再一次亲了上来。 一边亲,还一边把他往后面推。 祁鸣朝后退了好几步,两人直接跌到了他的床上。身上的衣服又遭受了攻击,几乎传来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他淡定地翻过身,将崔禹炫反压在自己身/下,单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祁鸣伸出另一只手,按亮了房间的灯。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扯得破碎的短袖,领口已经裂到了胸口,露出了半边胸肌的轮廓和肩膀。 剩下的半件衣服则松垮地挂在祁鸣的腰间,堪堪遮住了肚脐,几道深邃的沟壑在布料的缝隙间若隐若现。 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祁鸣没有去管自己这身破烂的衣服。他无奈地挑了挑眉,朝崔禹炫笑道: “小炫,你是哥斯拉吗?不用这么着急吧?衣服都坏掉了,这件还挺贵的呢。” “……我,我给哥再买,买十件,不,一百件。你想要多少件,我就给你买多少件。” 被祁鸣压在床上,崔禹炫象征性地挣了挣手腕,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 他东看西看,还是好几次掠过了祁鸣的上半身,明显是想看又不好意思看,但还是不小心看了。 耳朵红得快熟透了。 “这回是金钱攻击吗?” 祁鸣被对方这副纯情的模样给逗笑了,直接握着崔禹炫的手,带着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贴得紧紧的, “我们禹炫这么害羞啊,不敢看?那就直接摸吧。” 感受到掌下的触感,崔禹炫彻底石化了。他根本不敢相信现在的一切,只觉得自己还在梦里,没有醒过来。 这一幕,他已经梦到过无数次了。 崔禹炫动了动手,和祁鸣变成十指相扣,红着眼眶哑声说: “哥,我想要你。” “只要你好好表演,等到这一次的演唱会和签售结束后。” “……说话算话,哥,我会努力的。” “乖孩子。”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0、只要你爱我 偌大场馆内的灯光骤然亮起,将刚才被各色应援棒海洋淹没的角落照亮。 lumos的成员们手牵着手退到舞台中央,两边的led大屏上,祁鸣先弯下了腰,汗水顺着漆黑的发尾滚落下来,剩下三人紧跟着齐刷刷地鞠躬。 “非常感谢大家!”异口同声。 祁鸣直起身,将额前汗湿的发丝随手往后一掠。他抬眼望向台下,握着手麦说: “哇,我发现这一次,好几首你们都能跟着唱了,唱功已经快超过我了啊。” 下面的观众席立刻传来了反驳声: “莫呀——”“哪有嘛!” “欧巴唱得才是最棒的!”“七七颜霸!” 穿着应援服的女生们,将手幅举得高高的。长时间的跟唱,让她们的声音都嘶哑了,却无法抑制她们此刻的热情。 里面竟还有个高瘦的男生,站在最前面。他努力伸长手臂,在栏杆下展开了一张祁鸣的单人巨型海报。 这样铺面而来的喜爱之情,让祁鸣忍不住笑了:“茉莉们总是这么夸我,我还怎么进步啊?” 两个多小时的高强度舞蹈,让男人的眉眼间染上了浓浓的疲惫。但当台下那片连绵的海洋,落进他眼里时,墨绿的瞳仁便成了水洗过的翡翠。 眼角盛着的星光,比场馆上方刺目的白灯还要耀眼。 崔禹炫专注地望着那张夺目的侧脸,举起手麦打趣:“哥,太谦虚有时候就是自满啊!” 粉丝们果然开始附和:“内(是)——” 一直在旁边喘气的边赫,也抿唇点了点头。 “你看,她们都在偷偷笑话你了。”金佑星抹了把眼前的汗,指了指台下几个笑得弯下腰的女生。 “真的吗?” 她们又开始疯狂摆手,摇头。 “不信,我看见你们笑了。”祁鸣上前几步,在舞台边缘蹲了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他举着麦歪了歪头, “等下的签售,告诉我你们在笑什么吧。” “啊啊啊——好——” “欧巴,一会儿见啊!”“擦浪嘿,老公!” 一提到签售会,粉丝们直接尖叫了。 这是lumos的第一场线下签售,她们终于有机会和自己喜欢的偶像面对面聊天了,甚至还可以和祁鸣他们手牵手,这怎么能让她们不激动呢? 顺着通道从后台离开,他们赶到休息室内,准备先洗澡换一身衣服。lumos作为正当红的顶级流量男团,主办方为四个人分别准备了一间带独卫的休息室。 崔禹炫走得最慢,看见金佑星和边赫关上门,脚下便一转,灵活地拐进了隔壁祁鸣的休息室。 里面没有人,如他所料,浴室内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哥现在正在洗澡。 这个认知,让崔禹炫浑身的血流加速。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握住浴室的门把手,想看看祁鸣有没有锁门。 这些年相处下来,崔禹炫发现对方在生活上完全不同于练习时的严格,经常会很散漫。 房间里只有祁鸣他自己的时候,洗澡竟然会懒得锁门,甚至直接半敞着洗。 不过,崔禹炫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呢? 第一次,他去房间里找祁鸣,不小心撞见了对方洗澡。当时,他根本不敢细看,直接红着脸逃离了现场。 而第二次、第三次,以及第无数次撞见,那就是他故意的了。 这也让崔禹炫发现了一个很可爱的点,哥在洗澡的时候喜欢哼歌。 不是他们团的歌,调子很奇怪,也很陌生,他搜遍了全部记忆也想不出来歌名。 或许是祁鸣自己随口编的曲子,但很好听。只是听着,就让人不自觉想起浩瀚无垠的宇宙和银河。 想起自由的飞船。 也多亏了对方这个可爱的习惯,崔禹炫的偷看行为一直没有被发现。 现在,他好不容易和祁鸣谈上了恋爱,其实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走进去。但崔禹炫还是习惯性偷偷摸摸地,只是想看看对方不设防的样子。 掌心的门把手转动了,果然没有锁门! 喜悦才涌上心头,里面便传来一声轻飘飘的“站住”,让崔禹炫瞬间止住了脚步。隔着水声,他听不清祁鸣话里的情绪,只觉得背上在不停地冒着冷汗。 怎么办,哥是不是生气了? 他站在浴室门前,一动不动,开始面壁思过。等到里面的水声消失,崔禹炫眨了眨眼,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门突然间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水雾里,探出一只修长的手臂,抓着崔禹炫的肩膀就把他拖了进去。 浴室不是干湿分离,地上布满了水渍。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来,崔禹炫脚下一滑,便摔倒了。 靠坐在瓷砖的墙面旁,他慌张地仰起脑袋,发现祁鸣就这样半蹲在他面前,俯视着他。 因为刚洗完澡,男人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顺着脖颈滑过锁骨沟,又沿着项链底端挂着的银戒,落进胸/肌中央的凹陷。 祁鸣只在下/半/身套了条白边的黑色卫裤,裤腰松垮地卡在髋/骨,露出的皮肤白得晃眼,肌理分明。 他的手里还抓着条白毛巾,正在随意地擦着头发。空气里残留着沐浴露的白桃香味,混着祁鸣周身扩散的气息,崔禹炫只觉得自己的耳垂突然滚烫起来。 这幅充满视觉冲击性的图画,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回神。一定是因为水汽模糊了他的眼睛,自己才会出现幻觉吧。 眼前这个人,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温柔的队长吗?这样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崔禹炫从来没有在祁鸣的身上看见过。 随着擦发的动作,男人肩头的肌肉不断鼓起,每一处线条起伏时,都透出一种压迫感,如同深夜流动的海潮,水底藏着无法想象的力量。 等到头发擦得差不多了,祁鸣扯掉毛巾,抛了过去,正好盖住了崔禹炫呆愣的脸。他将左手搭在对方的头上,缓慢地抚了扶,漫不经心地笑: “这么喜欢看啊,看了这么多年还不腻吗?” 熟悉的清冽嗓音,让崔禹炫放松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这就是他的祁鸣哥,不会错的。 可对方话中的意思,又让他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原来,祁鸣很早就发现了。 发现他在偷看他洗澡。 “对,对不起,哥,求你别生我的气……唔!” 他感受着头顶轻柔的力道,几乎一动不敢动。话还没说完,一只宽大的手就隔着毛巾,捂住了他的嘴。 “嘘——” 等到浴室内安静下来,祁鸣才松开手。转而握住了崔禹炫的后颈,将他的脑袋压到自己跟前,缓声道: “既然小炫道歉了,我就不会生气。只要你知道错了,我永远会原谅你的。” “……真,真的吗?”崔禹炫简直不敢置信。 “当然,只有你能这样。” 听到这话,崔禹炫无比激动,连脸上盖着的毛巾都顾不上了。他一把环住祁鸣的腰,急迫地想要将脑袋凑上去。 “哥,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你爱我吗?” 祁鸣单手压住崔禹炫略显躁动的脑袋,没有回答。他扯掉盖在青年脸上的毛巾,在那道灼热的视线中,侧着头在对方的嘴角落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 他捧着崔禹炫的脸颊,拇指微微用力,印下了一个凹陷的浅红小坑,像是给自己的所属物盖上了印章。 “只要你爱我。”他说。 只要你爱我,我就会爱你。但是,如果你不爱我了,那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 崔禹炫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听不出祁鸣的言外之意,只觉得此刻在这里死去,死在他的怀里,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他的感情就是这样简单。 “好了,你还需要洗澡。剩下的,等到晚上再继续吧。” 祁鸣习惯性地拍了拍崔禹炫的脸颊,得到乖巧的回应,他满意地眯起眼。直起身,他伸了个懒腰,顺便敲了敲因为蹲久了有些发麻的大腿。 没人的时候,祁鸣其实都是懒得演戏的。 一直演来演去,人都是会累的嘛。 刚刚在崔禹炫面前的祁鸣,才是最真实的那个他。因为太过疲惫,他有些不想演了,便打算看看这孩子的反应。 一开始,崔禹炫眼里的愕然和震惊,让祁鸣感到无趣。这种意料之中的反应,不是他想要的。 然而,他刚一开口说话,就发现青年眼里的些许怀疑,瞬间变成了浓浓的爱意。 这是祁鸣最熟悉的眼神。 在这之前,有很多人会用这种眼神仰望他。祁鸣由衷地享受着被卑微爱意包裹的愉悦感。如此恣意,随心所欲。 再也不会有人用看某种优质商品的目光打量他,凝视他,将他视为没有自主权的可笑玩/物。 他们只会祈求他,祈求他的爱。 不过,他爱的只有自己。 还有钱。 突然想到什么,祁鸣拉平了嘴角,变得面无表情。他转头瞥了眼旁边自顾自就脱掉衣服,开始洗澡的青年,挑了挑眉。 不过,在他目前遇到过的所有上层人里,崔禹炫确实是那个在感情上最简单的。 听话,单纯,还好骗。 不需要多费脑筋,去琢磨那些弯弯绕绕。看在崔禹炫这么省事的份上,祁鸣决定今晚对他好点吧。 至少,不会第一次就见血。 他环着手臂,光明正大地看着崔禹炫洗澡。在他的视线里,高大的青年一直背对着他,不敢转过来,后脖颈红得要滴血了。 祁鸣舔了舔唇,心想: 当然,是在他自己爽/到的前提下,好上那么一丁点儿。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