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雌,反派大佬个个想要我命》 001 满身伤痕的顶级帅哥 模糊间,黎月听到鞭声,缓缓苏醒。 视线里首先撞进的,是一头及肩的银灰发丝。 那银灰发的主人正跪在地上,古铜色的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每一寸肌肉都贲张着力量,却被纵横交错的鞭痕切割得触目惊心。 新裂开的伤口还在渗血,顺着紧实的肌理往下淌,在腰侧汇成细小的溪流,最终滴落在兽皮短裙的边缘。 暗红色的眸子掀起时,黎月感觉心脏像是被毒蛇的獠牙攥住了。 那是双淬了冰的眼,里面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恨意。 他微微偏头,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皮鞭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他的声音低哑,每个字都带着刺,“这就停手了?今天的力气用完了?” 黎月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响。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 她是个出入职场的社畜,却意外加班加到猝死,穿进了刚看完的一本兽世小说,穿成书中同名同姓的恶毒炮灰。 原主的阿父是流浪兽,很宠这个唯一的雌崽,她刚成年就给她找了五个雄性回来强行与她结了契。 可她并不喜欢阿父抓来的兽夫,天天变着法子折磨他们。 眼前帅哥的兽形是带有剧毒的白蛇,行事作风狠辣,最后会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断。 黎月猛地松开手,皮鞭“啪”地掉在地上,鞭梢的血珠溅在她的脚踝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幽冽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以往这个时候,这个恶毒雌性只会更用力地扬起鞭子,或者用烧黑的木棍去烫他。 可她现在却扔掉了鞭子? “又想到什么新花样……” “别说话。”黎月打断了他的话,她需要时间消化这惊悚的现实。 兽世雄性等级由弱到强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而原主的阿父是紫阶蝎兽,在兽世等级金字塔顶端,正因如此,才能强行抓来这五个天赋异禀的雄性给她当兽夫。 可按照小说剧情,阿父这次外出给她找兽夫,再也回不来了。 而阿父死后,这些被折磨到极限的兽夫会集体反抗。 他们冒着反噬的风险剜掉伴侣兽印,五个本该暴毙的雄性却凭着一股狠劲活了下来,最后用比原主残忍百倍的方式,将她分食殆尽。 想到书里描写的断指之痛,黎月的指尖瞬间冰凉。 她不能死! 尤其不能死得那么惨! 黎月强迫自己直视那双暗红色的眸子,声音尽量平稳,“起来吧。” 幽冽没动,只是挑了挑眉,眼底的嘲讽更浓了:“怎么,想换个花样折磨我?” 他仰起头时,胸口上的蝎子兽印更加明显。 那是伴侣兽印,也是束缚他们反抗的枷锁,“还是说,想试试用盐水浇伤口?” 黎月的呼吸一滞,原主的确干过这种事。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石屋角落的竹筐。 里面扔着些干枯的草药,是阿父在部落换来的,原主从来不会把草药用在他们身上,反而喜欢用有毒的藤蔓冒充草药,看他们疼得满地打滚。 她从竹筐里翻找着能止血的草药,说道:“你的伤需要处理。我不会再……” “不必了。”幽冽打断她的话,缓缓站起身。 他比黎月高出一个半头还多,阴影压下来时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收起你那套把戏。是想等会儿用木棍烫我,还是想到了更恶毒的法子折磨我?” 黎月拿着草药的手僵在半空。 她忘了,原主的暴虐已经刻进了这些人的骨子里,任何一点反常的举动,都会被当成是新的折磨手段。 就在这时,石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三个身影出现在山洞门口,个个带着伤,却都用同一种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走在最前面的是银白色长发的司祁,作为黄阶祭司的仙鹤兽人,本该气质出尘,但此刻神色憔悴,身上布满了烧伤的痕迹。 那是原主用烧红的木棍烫出来的伤。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住情绪,只有攥紧的拳头暴露了隐忍。 红发赤狐池玉紧随其后,那张本该妩媚妖娆的脸,被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的刀疤破坏得狰狞可怖。 他看到黎月时扬起一抹妩媚的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继续‘疼’幽冽了?” 最后是个身材高大的雄性,有一头乌黑的短发,却凌乱地贴在额前,上身布满了刀疤和鞭痕,是狮子兽人烬野。 黎月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心脏沉得像灌了铅。 明明是风格迥异的四个顶级帅哥,她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 五个兽夫,来了四个。 “澜夕呢?”她脱口而出。 这个名字让山洞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池玉笑得更欢了,“你这么快就忘了?昨天你说你想看看把人鱼的鳞片拔掉埋到沙土里会是什么样子,你让我们把他埋到山上去了呀。” 黎月的指尖冰凉。 澜夕,五个兽夫中唯一一个海族兽人,剜掉伴侣兽印后会一寸寸划烂她身上的皮肤。 因为,她让他承受了对人鱼来说极其可怕的拔鳞之痛…… 她看着眼前这四个浑身是伤的雄性,又想起拔掉鳞片的澜夕,猛地打了个寒颤。 幽冽看出她的走神,暗红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诮:“怎么,又在想新的玩法?”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血腥味更浓了,“不如一次性都用出来。” 黎月猛地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她必须做点什么。 “幽冽,你去把澜夕带回来。我有话要说。” 幽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地笑出声:“黎月,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一个一个折磨已经不够,要五个一起?” 黎月深吸一口气,将止血草放回竹筐里,说道:“我们谈个条件,如果你们答应下来,我会和你们解契。” 这话一出,石屋里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司祁垂着的眼睫颤了颤,池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烬野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轻响。 幽冽的笑声也停了,死死盯着她,像是在判断这句话到底可不可信。 002 我会和你们解契 幽冽和烬野出门去找澜夕了,池玉和司祁在山洞中等着。 黎月觉得尴尬,背对着他们,打量起这个山洞。 原始社会的居住环境说不上好,洞口用粗壮的树干和藤蔓加固过,挡住了大部分寒风。 洞壁被打磨得相对平整,地面铺着厚厚的干草,上面叠着七八张不同种类的兽皮。 这些都是阿父的功劳。 那个紫阶流浪兽,虽然常年在外,却把唯一的雌崽照顾得无微不至。 洞壁一侧堆着二十多张处理好的兽皮,石架上的食物更是丰盛,风干的兽肉挂满了半面墙,竹筐里的野果还带着露水。 黎月走到陶罐中盛满的清水前,看着水中的倒影,忍不住感叹。 倒影中的雌性有着一头微卷的紫色长发和精致漂亮的五官,那双黑色的眸子亮得像是落满了星辰。 黎月没想到这身体的外形会这么漂亮,和喜欢施虐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她已经想好了,这几个兽夫都是书中心狠手辣的反派,和他们在一起,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杀,所以她决定去找阿父。 只有阿父是无条件对她好的,而且阿父的等级已经是紫阶,只要她在阿父遇到危险前找到他,然后再和几个兽夫解除契约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 但这里是各种猛兽出没、环境恶劣的兽世,如果没有强大的雄性保护,没有战力和兽形的雌性,根本无法自己生存下去。 这个世界雄多雌少,雌雄比例大概是1:100,一个雌性一般都会有很多兽夫。 只有几个强大的兽夫联手,才能保护好柔弱易嘎的雌性。 “是在琢磨什么新的玩法吗?”池玉的声音突然响起,好听的嗓音带着嘲讽。 黎月转过身,看到他正用手指摩挲脸上的刀疤,苍绿色的眸子在火光下闪着冰寒。 旁边的司祁依旧垂着眼,银白色的柔顺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攥得发白的指节暴露了他的情绪,显然,他们都以为她又在盘算如何折磨他们。 黎月的声音带上一丝无奈:“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幽冽和烬野回来了,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里面盛着从溪边打来的清水,澜夕就浸在水里。 黎月的呼吸骤然停住。 木桶里的人鱼兽人有着一头微卷的浅蓝色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颈侧,衬得那张脸白得像透明的玉。 紫水晶般的眸子半睁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鱼尾,原本应该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地方,此刻布满了血肉模糊的伤口,血水在清水里缓缓晕开,像一幅破碎的画。 哪怕遭受了如此酷刑,他的五官依旧精致得惊人,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瓣,还有那线条优美的下颌,组合在一起竟比雌性还要夺目。 可这份美丽,此刻却因为痛苦和绝望而蒙上了一层死寂。 黎月的心脏像被钝器狠狠砸了一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五个雄性宁愿冒着被反噬而死的风险,也要划掉伴侣兽印。 原主日复一日的折磨,不仅摧毁了他们的身体,更碾碎了他们的骄傲。 幽冽放下木桶,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满意了?看到他这副样子,是不是觉得比昨天用木棍烫我更有趣?” 烬野站在旁边,冰蓝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怒火,却因为契约的束缚而无法发作。 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手臂上的旧伤因为用力而裂开,渗出了新的血珠。 司祁的睫毛颤了颤,银白色的长发下,琥珀色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痛惜。 他和澜夕关系最好,都是被原主重点“关照”的对象。 看到澜夕,池玉脸上的嘲讽也僵住了,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脸上的刀疤,眼神复杂地看向木桶。 黎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涩意说道:“我知道你们恨我,和你们强行结契也不是我的意思,我会和你们解契。” 幽冽嗤笑一声,暗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你以为我们还会信你?” 黎月道:“不过,和你们解契,我有条件。我要在雨季之前去找我阿父,你们一路保护我,谁的表现好,我就会给你们滴血一次。” 黎月的话像惊雷炸响在山洞里,五个雄性同时僵住,瞳孔骤缩。 “你说……滴血?” 幽冽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暗红色的眸子死死锁在黎月脸上。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自己胸口处的蝎子兽印,那是代表黎月的伴侣兽印。 兽世异常的雌雄比例导致了雌性绝对的尊贵地位,要和雌性结为伴侣需要两步。 第一步是血的契约,雌性会把自己的鲜血滴在雄性的眉心处,雄性的身上会出现雌性的兽印,虽然雌性没有兽形,但显示的兽印是雌性基因携带的兽形。 黎月的阿父是蝎兽人,黎月的兽印也是蝎子。 结契第二步就是真正身体上的结合,这时候,雌性身上才会出现雄性的伴侣兽印,算是真正的结契。 原主不喜欢阿父带来的这几个兽夫,因此只进行了第一步结契。 这时候如果想解契,雌性再次把自己的鲜血滴在雄性的伴侣兽印上,滴上十次,伴侣兽印就会消失。 但因为雌性需要划开手指滴鲜血会怕疼,加上雌性需要完全自愿才能实现,一旦结契,一般不会有雌性划破自己的皮肤十次滴上鲜血来解契。 而且,只要结契,不管是哪一步,一旦有雌性的伴侣兽印在雄性身上出现,雄性就无法对雌性不利,不然兽印会让雄性生不如死。 也有雄性受不了雌性的折磨剜掉兽印,但能存活的概率极低。 但就算这样,雄性也不得不找雌性,因为雄性一旦成年,每年都会经历几次发情期,如果这段时间没有雌性安抚,雄性体内的狂暴因子会让雄性发狂,一直得不到安抚,就会爆体而亡。 003 她真的滴血了 司祁垂着的眼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银白色长发下,琥珀色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如果你真有这个心思,早都解契了,何必等到现在。又是什么新想出来的花招吧?” 司祁和其他几个兽夫不太一样,他不是被阿父抓来的,而是自己过来的。 好像和原主从小就认识,至于结契是否是他自愿的,黎月从原主的记忆中没有看出来。 但现在听他说话的意思,他应该也是想解契的吧? 黎月看了眼这个日后会变成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反派,说道:“我说了,我的目的是要你们陪我去找阿父。”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澜夕,说道:“司祁,你用你的精神力治愈澜夕的伤口,我现在就给你滴血。” 司祁是祭司,他拥有精神力,可以给人治疗,但黎月阻止他做治疗,包括他自己的伤口。 她现在主动提出来让他治疗澜夕的伤,还要给他滴血解契? 他虽然完全不相信黎月所说的话,但澜夕的伤势的确严重,正好也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就点点头,上前给澜夕治疗伤口。 司祁的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那是属于黄阶祭司的精神力。 他将手轻轻覆在澜夕的鱼尾上,柔和的光晕顺着伤口渗入,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 澜夕紫水晶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舒适的喟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司祁收回手,银白色长发下的额角渗出薄汗,精神力透支让他气息微喘。 他抬眼看向黎月,眼神带着审视,显然没指望她真能履行承诺。 黎月摘下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一枚成年人指节长度的尖利饰品,不清楚材质,是阿父早年偶然发现,特意为她打磨做成了护身饰品。 她攥紧项链,深吸一口气,猛地划过指尖。 刺痛感传来,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她走到司祁面前,抬手将指尖的血滴在他胸口的蝎子兽印上。 原本深紫色的蝎子兽印在接触到鲜血的瞬间,竟像被稀释般褪去了几分色泽,边缘变得模糊起来。 虽然依旧清晰,却肉眼可见地浅了一层。 山洞里彻底安静了。 司祁猛地睁大眼,下意识地抬手摸向兽印,指尖触到那片微烫的皮肤,兽印残留的温度和明显变浅的色泽都在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幽冽死死盯着司祁锁骨的兽印,瞳孔骤缩,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从未听说过有雌性主动滴血解契,更没见过兽印变浅。 池玉脸上的嘲讽彻底消失,表情写满了震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兽印。 烬野的呼吸声陡然变重,眼神里翻涌着难以置信,他看看司祁,又看看黎月指尖的血珠,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木桶里的澜夕挣扎着坐直身体,紫水晶般的眸子里映着司祁锁骨上变浅的兽印,眼里第一次有了除了恨之外的情绪,那是希望的微光。 “现在,你们信了吗?” 黎月捏着流血的指尖,用按压的方式止血。 五个雄性沉默着,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怀疑仍在,却已不像刚才那般坚定。 兽印的变化是铁一般的证据,由不得他们不信。 司祁最先回过神,他看着黎月指尖不断渗出的血珠,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唇。 幽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荡,暗红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凝重:“你刚才说,要我们带你去找阿父?” 他顿了顿,抛出关键问题,“可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的阿父是流浪兽,行踪本就不定,这次外出更是没说具体去向,他们更是无从得知。 黎月回顾了一下小说剧情说道:“阿父应该是去了鹰族部落,他出门前说要给我绑来一个鹰族兽夫。” 司祁一怔,微微蹙起眉头:“鹰族部落在黑森林边缘,距这里至少需要七日路程。” “那就去鹰族部落。”黎月斩钉截铁。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黎月看着他们几个依旧带着几分警惕的眼神,说道:“我累了,想休息会儿。你们也……各自准备一下吧,明天一早出发。” 幽冽深深看了她一眼,情绪难辨,最终转身往外走。 司祁紧随其后,经过黎月身边时,脚步微顿,却没回头。 池玉则是意味深长地瞥了她指尖的血迹,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也跟着离开了。 烬野最后看了一眼木桶里的澜夕,才大步流星地出去。 山洞里终于只剩下黎月和澜夕。 澜夕眼中带着探究,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浸在水里。 黎月转身走到铺着厚厚干草的床边,一屁股瘫坐下去,长长地舒了口气。 后背抵着微凉的岩壁,她才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至少,让那些兽夫看到了一丝希望,也暂时稳住了他们。 可仅仅这样还不够。 她很清楚,原主留下的那些深仇大恨,不是她主动提出解契就能抹平的。 他们现在愿意保护她,更多的是冲着解契。 可一旦真的解契成功,没了兽印的制约,以这些兽夫被折磨到骨子里的恨意,她的下场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所以,找到阿父只是第一步。 在这之前,她必须想办法扭转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至少,不能再让他们恨之入骨。 关系缓和一点之后,就可以和他们和平解除契约,她再找几个心仪的雄性结契。 兽世的雄性都这么好看,穿都穿来了,肯定是要多找几个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洞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池玉手里拿着一片宽大的绿叶,叶子上放着几块烤得油亮的肉。 肉的边缘微微焦黑,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显然是精心烤制过的,外酥里嫩。 池玉走到离黎月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在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唇角挂起勾人的笑意,把手里的绿叶往前递了递,声音低沉磁性:“饿不饿?要不要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不会想毒死她吧? 黎月警惕地看向眼前这个笑得勾人的狐狸兽人,就听他说:“你吃了烤肉,能不能也给我滴血?” 004 她不对劲 原来是想要哄她滴血,好快点解契啊。 黎月心里瞬间明了,这些兽夫,一个个都急着摆脱原主留下的束缚,倒也直白。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说明他们暂时没别的心思。 有结契兽印的制约,他们也不敢对她不利,刚才那点被下毒的担忧,看来是多余了。 想通这一层,她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 但解契的事,可不能那么快。 真要是现在就把血给了池玉,十次滴完,兽印一消,以这狐狸兽人记仇的性子,怕不是转头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黎月抬眼,对上池玉那双闪着狡黠的眸子,忽然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一顿烤肉就想换滴血?” 池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带上果然如此的讥笑:“那你想怎样?” 黎月慢悠悠地晃了晃手里的烤肉,“这样吧,你给我做五顿饭,顿顿像今天这样用心,我就给你滴一次血。怎么样?” 他本是随口开的条件,并没指望黎月真的会答应。 五顿饭换一次滴血,五十顿饭就可以解契了。 池玉的眼睛瞬间亮了亮,片刻后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敢对兽神发誓吗?” 在这个世界,兽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得欺骗,对兽神发誓是有制约效果的。 黎月心里盘算了一下,五十顿饭,撑到找到阿父,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她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朗声道:“我黎月对兽神起誓,只要池玉为我做满五顿饭,便给他滴一次血解契,绝不反悔!” 话音落下的瞬间,池玉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 池玉的笑容都真心了不少,把手里的绿叶往前递了递,“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黎月这才拿起一块烤肉塞进嘴里,外酥里嫩的肉质确实不错,可嚼了两口就皱起了眉,一点味道都没有,淡得像白开水。 “怎么没放盐?”她忍不住问道。 池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你忘了?所有的盐都被你融成盐水浸泡鞭子,说是抽打我们的时候能更疼。现在哪里还有盐?” 黎月猛地一怔,原主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她忍不住蹙眉,吃的盐都不够,竟然用来泡鞭子? 她皱着眉,“那怎么办?赶路需要体力,总不能一直吃没盐的东西。” 池玉忽然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木桶里的澜夕身上,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澜夕可是海族中唯一会制盐的人鱼族,没盐,他可以制啊。” 黎月顺着池玉的目光看向木桶,澜夕正静静浸在水里,漂亮的眸子像淬了冰,冷冷地锁着她。 他的鱼尾在水中轻轻摆动,露出的鳞片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红。 黎月心头微沉。 司祁的治疗虽让伤口结痂,可那些被生生拔掉的鳞片,此刻还留着一个个浅坑,能不能重新长出来都是未知数。 论恨意,澜夕恐怕是几个雄性里最浓烈的。 但眼下没别的办法。 黎月深吸一口气,走向木桶,微微俯身,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澜夕,你能帮我制盐吗?不会让你白辛苦,我也给你滴血解契。” 澜夕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许久都没吭声,只是鱼尾摆动的幅度大了些,溅起细碎的水花。 黎月心里犯嘀咕。 从被阿父带到这里起,澜夕似乎就没开过口,难道他是……哑巴? 她下意识看向他的手臂,寻常雄性兽人手臂上都会有兽环,不同颜色代表着实力等级,可澜夕的手臂光洁一片,半点印记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 阿父虽疼她,却从不是只看脸的性子,怎么会找一个没兽环的雄性给她结契? 黎月回忆了一下小说情节,澜夕后来成了能掀翻半片大陆的大反派,在海域没有任何对手,怎么现在连兽环都没有? 她见澜夕依旧没反应,便想着算了,强求也没用,转身就要走。 “你说的是真的吗?” 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清润得像山涧流过玉石,带着点水纹般的微颤,明明是问句,却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都说人鱼族的歌声能蛊惑人心,原来连寻常说话都这么好听,尾音里那点若有似无的气音,比最清冽的泉水还要沁人。 “当然是真的。”她转身用力点头,生怕对方不信。 “只要你制出盐,我立刻给你滴血,绝不骗人。” 澜夕的睫毛颤了颤,紫眸里的冰似乎融化了一丝,他定定地看了黎月片刻,抬起手,指向洞角一个落满灰尘的大陶罐。 “那里……有海水。制盐需要用到海水。” 黎月顺着澜夕指的方向看过去,洞角果然立着个半人高的陶罐,罐口蒙着块破兽皮,落了层薄灰,一看就是放了很久没动过。 她转头冲池玉道:“你把那个陶罐搬过来,给澜夕用。” 池玉立刻挂上那副勾人的笑,问道:“我帮你搬了,有奖励吗?比如……提前给我滴一滴血?” 黎月无语,没好气道:“搬个罐子也要讨好处?” 她晃了晃刚止血的指尖,语气明显不太高兴,“取血我不疼吗?” 见她是真有点生气,池玉识趣地收了笑。 他本来也没指望这点事能换滴血,就是想趁黎月今天明显不太正常,多试探试探,看看能不能钻点空子。 池玉没再多说,转身走向洞角,抱起沉甸甸的陶罐。 罐里的海水晃出轻响,他几步就把罐子放到木桶边。 澜夕盯着近在眼前的陶罐,眸中闪过丝微光。 他的尾巴在水里轻轻一摆,整个人便从木桶滑进了旁边的陶罐里。 海水刚好没过他的腰腹,泛着细碎的波光。 黎月站得近,被他甩尾时溅起的水花泼了满脸。 她下意识抹了把脸,往前凑了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陶罐里的动静。 她是真好奇,人鱼族到底是怎么制盐的。 旁边的池玉却微微眯起了眼。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换作以前,黎月被泼这么一身水,早就炸毛了,轻则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半天,重则拿起鞭子就抽,哪会像现在这样,擦把脸就跟没事人一样? 今天的她,简直像换了个人。 005 掐住了脖颈 澜夕在罐子里缓缓游了两圈,鱼尾摆动时带起柔和的水波,原本半满的海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水面一点点往下落。 不过片刻功夫,罐子里的海水几乎见了底。 澜夕停下动作,微微仰头,喉结动了动,随后张开嘴,从里面吐出一块拳头大的东西。 那东西通体雪白,带着晶莹的光泽,赫然是一块盐球。 黎月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就是人鱼族的制盐术? 可……这盐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还能吃吗? 她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想起刚才那块没滋没味的烤肉,肚子很诚实地“咕噜”叫了一声。 管它怎么来的,有盐总比没盐强。 黎月立刻伸出手:“盐给我。” 澜夕却没动,只是低头看着她,紫眸里没什么情绪,语气清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你先给我滴血,我就给你。” 虽然他已经看过黎月给司祁滴血和为了池玉给兽神发誓,但他吃过太多次亏,早已不信她的口头承诺。 黎月也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咬了咬牙,拿下项链再次划开刚结痂的伤口,给他滴血。 血珠落在澜夕胸口的蝎子兽印上,那深紫色的印记像被清水冲淡的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浅了一层,边缘晕开淡淡的粉。 澜夕的睫毛剧烈地颤了颤,紫眸里像是投进了火星,瞬间炸开细碎的光。 他盯着胸口那抹浅下去的紫色,喉咙发紧得发不出声,指尖下意识抬到半空,却又猛地顿住,像是不敢触碰这突如其来的真实。 黎月真的给他滴血了,只要再滴上九次,他就可以完全摆脱结契兽印的制约…… 他指尖抵着兽印边缘,眸色亮了一瞬,但也仅仅一瞬又重新黯淡了下去。 就算滴了一次血,还需要滴九次才能完成解契……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盐球递了过去。 黎月刚伸出手,指尖的伤口就不小心蹭到了盐球。 “嘶……” 尖锐的刺痛猛地窜上来,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手一抖,盐球掉了下去。 眼看盐球要砸在地上,澜夕眼疾手快接住了掉落的盐球。 黎月疼得眼眶都红了,下意识把受伤的指尖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刚才划开伤口时,她用了点力,口子划得比之前深,此刻被盐一刺激,疼得指尖都在发颤。 她转头想找东西包扎一下,可目光扫过山洞,除了干草和兽皮,连块像样的布料都没有。 兽世还停留在围着兽皮的阶段,又怎么可能会有布料。 一股委屈突然涌上来,鼻尖有点发酸。 明明是原主惹的祸,她不仅要背锅,还要划手指滴血,现在连个包扎的布条都没有。 可她不想在反派们面前哭鼻子,她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用力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要睡觉。” 池玉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和紧抿的嘴唇,眸子闪了闪,最终却只是扯了扯嘴角,转身往外走。 娇贵的雌性两次划开手指滴血,第二次划开时伤口还挺深,可她却没向他们发脾气,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澜夕把盐球放进平常装盐的小陶罐中,鱼尾变成了双腿,走出了山洞。 山洞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黎月蜷缩在兽皮上,捏着受伤的手指,偷偷抹眼泪。 黎月望着洞顶粗糙的岩石,指尖的刺痛还在隐隐作祟,心里那股委屈像潮水般涨了又落。 她当然知道他们恨她。 那些被盐水浸泡的鞭子、被生生拔掉的鳞片…… 桩桩件件都刻进他们的骨子里,可那些事,真的跟她没关系啊。 她不过是个倒霉的穿越者,凭空接了个烂摊子,却要替原主承受这滔天的恨意,连划开手指后都找不到块像样的东西包扎…… 就在这时,脖颈上的项链突然烫了起来,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炭,热度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 黎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去摸,指尖沾着的血珠刚好蹭在了项链的尖头上。 一阵轻微的震颤从项链传来,她的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拽走,眼前瞬间被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 这是哪里? 黎月试着动了动意识,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朦胧的空间里,四周都是流动的白雾,看不清边界。 她试探着用意识丈量了一下,大概也就五个平方左右,不大,却异常安静。 “空间?” 黎月的意识猛地清醒过来,心头涌上一阵狂喜。 阿父给的项链,竟然藏着个储物空间? 难道是刚才她的血滴上去,才把这空间激活了? 有了这个空间,以后就方便多了! 她越想越兴奋,连指尖的疼都忘了。 意识在空间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危险后,才试着退出。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干草堆上,项链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黎月赶紧抓起项链仔细看,尖头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深吸一口气,集中意念,试着将旁边叠好的一张兽皮放进空间。 心念刚动,那张兽皮就消失不见了。 她又用意念一想,兽皮又稳稳地落在了干草上。 真的可以! 黎月激动得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这空间的事,可不能让那几个反派知道。 万一,她还没找到阿父,就已经和几个反派解契,有了空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黎月立刻行动起来,飞快地把山洞角落的几块兽皮、一堆野果,还有刚才澜夕制出来的盐球,都挑了一部分收进空间。 她没敢全部放入空间,只拿了一些质量好的,这样就算他们发现东西少了点,也只会以为是记错了数量,不会起太大的疑心。 做完这一切,她拍了拍手,心里踏实了不少。 折腾了大半天,又是滴血又是受惊的,黎月早就累得眼皮打架。 她把剩下的兽皮铺在干草上,蜷缩成一团,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她好像找到了阿父,顺利解除了所有契约,还在兽世捡到了好几个长得又帅又听话的雄性……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悄然进了山洞,居高临下地看着熟睡的黎月。 他缓缓俯身,伸出手猛地掐住了黎月纤弱白皙的脖颈。 006 累计三次滴一次血 黎月正梦着阿父递来一串烤得流油的兽肉,忽然觉得脖子被什么东西缠得死紧,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 她拼命挣扎,想喊却发不出声,眼前的烤肉变成模糊的黑影,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似的,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怎么也睁不开。 “唔……”她喉咙里挤出细碎的呜咽,意识在清醒边缘反复拉扯。 洞火把澜夕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显得格外高大。 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可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里却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鸷,指尖掐着黎月脖颈的力道越来越重。 黎月的脸从涨红渐渐变成青紫,嘴唇哆嗦着,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进鬓角。 就在她意识快要涣散时,澜夕的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力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他被迫松开手,黎月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趴在干草上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厉害。 “澜夕,你疯了?”幽冽的声音像淬了冰。 他死死盯着澜夕,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怒意,“你想让我们所有人给你陪葬?” 兽世法则铁律,结契的雌性若被自己的伴侣所杀,所有缔结契约的雄性都会遭受兽印反噬,当场爆体而亡。 澜夕没回头看幽冽,目光依旧死死锁在黎月颤抖的背影上,眸子里的寒意能冻裂岩石。 过了几秒,他猛地抽回手,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走出山洞,脚踝上绿色的兽环若隐若现。 幽冽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能理解澜夕的恨,那些被拔掉的鳞片,那些日日夜夜的折磨,换作是他,恐怕也会失控。 可今天的黎月……确实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转过头,看向还在咳嗽的黎月。 她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大概是澜夕刚才动用了精神力,让她陷在混沌里。 眼尾挂着的泪珠还没干,沾了点干草屑,显得格外可怜。 幽冽的目光落在她搭在身侧的手上,那道被项链划开的伤口还张着,边缘泛着红,格外刺目。 他沉默了几秒,不知怎么就蹲下身来。 他从怀里摸出一小把晒干的止血草,这是司祁之前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用。 幽冽把草药塞进嘴里,细细嚼碎,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抬起黎月的手,将嚼烂的草药敷在她的伤口上。 草药的清凉让黎月瑟缩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哼唧。 幽冽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兽皮,小心翼翼地缠在她的指尖,打了个结。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自己沾了草药渣的手,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猛地站起身,转身走到洞口,背对着黎月,像尊石像般守着。 山洞里只剩下黎月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和火堆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黎月是被喉咙里的干涩痒意弄醒的,刚一睁眼,就感觉脖子像是被钝器碾过,一动就牵扯着密密麻麻的疼。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想喊一声“水”,说出的嘶哑嗓音,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摸向脖颈,指尖触到一片滚烫的肌肤,还带着些微肿起的触感。 怎么回事? 黎月踉跄着走到盛水的陶罐边,俯身看向水面。 浑浊的水里映出模糊的影子,只能看到脖颈处好像有点红痕,却看不清具体模样。 “大概是昨晚着凉了吧。”她喃喃自语,伸手掬了捧水往脸上泼。 在这缺医少药的兽世,感冒可不是小事,轻则头晕无力,重则可能拖垮身子。 可一想到阿父可能正处在危险中,她就不敢耽搁。 现在阿父是她唯一的靠山,不能因为一点感冒就耽误了行程。 就算今天外面下刀子,她也得出发。 她用清水简单漱了口,又抹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抬手时,指尖触到一圈粗糙的兽皮,她这才发现,昨天被划开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过,结了层薄薄的痂,草药的清凉透过兽皮渗出来,一点都不疼了。 黎月愣住了。 这是谁做的? 昨晚她明明记得自己蜷缩着睡的,没听到任何人进来……难道是那几个兽夫中的一个? 不管是谁,这种行为都该鼓励。 一定要当场表扬,才会让他们对她好。 虽然她知道他们对她好也不是真心的,但至少可以减少一点恨意。 黎月定了定神,走到洞口,清了清依旧嘶哑的嗓子,扬声道:“你们都进来一下。” 话音刚落,洞口就陆续出现了几道身影。 司祁、幽冽、池玉、烬野,还有走在最后的澜夕,五个兽夫一前一后走进山洞,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她的脖颈上,眸色瞬间变得复杂。 司祁的睫毛颤了颤,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草药包。 池玉挑了挑眉,视线在澜夕和幽冽之间转了一圈。 烬野皱着眉,冰蓝色的眸子里写满复杂。 唯有澜夕和幽冽,一个垂着眼帘,一个盯着地面,神色难辨。 除了他们俩,另外三个兽夫交换了个眼神,显然从澜夕和幽冽的反应里猜到了些什么。 昨晚肯定出事了,而且多半和澜夕有关。 黎月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笑着问道:“昨晚是谁做的?” 山洞里静了几秒。 看来黎月发现了,这是要找出罪魁祸首。 之前就算他们没做什么,她都会找由头各种折磨他们,现在掐脖子这么大的事情,她不会想直接弄死他们吧? 澜夕忽然上前一步,紫眸里带着破罐破摔的冷意,声音清润却透着紧绷:“是我。” 他抬眼看向黎月,语气坦然,“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别牵扯其他人。” 黎月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罚你?为什么要罚你?” 她晃了晃包扎好的手指,笑容更真切了些,“你帮我处理伤口,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这样吧,以后谁给我包扎伤口,累计三次,我就给谁滴一次血,怎么样?” 这话一出,不仅澜夕怔住了,其他几个兽夫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她说的不是脖子上的伤口,而是手指的包扎? 007 她没发现昨晚的事 黎月看着几个兽夫脸上的震惊,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她提出的奖励不够吸引人吗? 三次包扎换一次滴血,这可比池玉的“五顿饭换一滴”划算多了,按理说他们该眼睛发亮才对。 她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澜夕:“你这是……不想要这个奖励?” 这话一出,几个兽夫才猛地回过神。 司祁最先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诧异,池玉嘴角的弧度僵了僵,随即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烬野怔了怔,像是没反应过来这转折。 不过很快他们就都明白了,黎月应该是没发现自己脖子上的掐痕,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澜夕掐了脖子的事情。 既然她没察觉,谁也不会傻到主动提起。 澜夕松了口气,随即看了眼幽冽,说道:“包扎的不是我。”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到幽冽身上。 他暗红色的眸子动了动,迎上黎月疑惑的视线,往前站了半步,声音低沉:“是我。” 黎月更懵了,转头看向澜夕:“那你刚才承认什么?” 澜夕没解释,只是垂着眼帘,紫眸里情绪不明。 他总不能说,刚才以为她要追究掐脖子的事,怕牵连到其他人,才主动承认吧? “不管是谁,做得好就该赏。” 黎月很快抛开这点疑惑,看向幽冽,认真点头,“包得确实不错,伤口都结痂了。这次算一次,再包扎两次就给你滴血。” 幽冽“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是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蜷。 池玉看着黎月的表情认真,应该没有说谎,立刻不干了,语气带着不满道:“凭什么?包扎三次就给滴血,我做饭要五顿?这也太不公平了!” 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黎月可能会发脾气,毕竟他质疑了她的决定。 他说出这句话,其实是带了点试探的,但也带着点侥幸,从昨天开始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可能……不会生气? 黎月想了想,解释道:“因为包扎要用草药啊。幽冽昨天给我用了止血的草药,草药珍贵,肯定是比烤肉难得到,所以包扎三次就会滴血。 如果你想快点解契,你也可以帮我包扎。只要每个人的次数满了三次,我都会滴血。” 池玉心里咯噔一下,震惊得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她竟然没生气? 换作以前,他敢质疑她的决定,鞭子早就抽过来了。 他迅速敛去眼底的诧异,扯出惯有的勾人笑容道:“行吧,算你有理。我现在就去给你烤肉,别忘了,昨天算一次,算今天这顿就两次了。” “不用了。”黎月摆摆手,嗓子里的干涩感又涌了上来,她下意识咳了两声。 “我喉咙不舒服,吃不下烤肉,吃点山洞里的野果就行。” 澜夕站在一旁,闻言指尖猛地收紧。 喉咙不舒服? 他垂下眼帘,紫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这分明是昨晚他掐住她脖颈的后遗症,她的脖颈应该是疼的,可她却没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地发脾气、拿鞭子抽人。 反而……还奖励了给她包扎手指的幽冽?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是新的折磨手段吗? 先假意示好,等他们放松警惕,再用更狠的方式报复回来? 澜夕想不通,只能死死盯着黎月的背影,试图从那抹纤细的轮廓里找出点破绽。 黎月自然不知道他们心里都想什么,她只想赶紧吃完东西出发。 她挥挥手:“你们也去吃饭吧,吃完我们就出发,别耽误时间。” 她必须尽快找到阿父才行,这几个表面平和,心中不知弄死她多少回的反派们留在身边就是个大隐患。 可在找到阿父之前,她还不得不和这几个反派周旋。 她转身走进山洞里侧时,几个兽夫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都没动。 直到那抹紫色长发背对着她们坐下来,他们才纷纷转身走出山洞,来到不远处的溪边。 没人说话,只有溪水潺潺流淌的声音。 他们彼此本就不熟,是被黎月的阿父强行绑到一起的,若不是那道该死的兽印,他们这一生都可能不认识。 此刻心照不宣地守着同一个秘密,气氛竟有些微妙的凝滞。 司祁和澜夕的关系在几个人里还算不错的。 还是司祁先开了口,他看向澜夕,银白色的长发被风吹得微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我知道你恨她,但别再做那样的事了。” 澜夕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望着溪水里自己模糊的倒影,低声道:“我知道。” 昨晚冲动之下,他差点忘了雌性若是死于伴侣之手,所有结契的雄性都会跟着陪葬。 他不仅差点害死自己,还差点拖垮所有人。 “她好像……是认真的。她说的解契,或许不是骗我们的。”司祁的声音轻了些,带着点不确定,却又透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澜夕抬眼看向他,眸中闪过一丝动摇。 是啊,他也发现了。 主动提出解契,给司祁滴血时毫不犹豫,对幽冽的包扎给出明确奖励,甚至对池玉的质疑都耐着性子解释…… 这一切,都和以前那个以折磨他们为乐的雌性判若两人。 也许……真能解契。 这个想法让澜夕沉寂已久的地方,忽然亮起一点细碎的光。 就像深埋在海底的珍珠,终于透过厚厚的泥沙,看到了一丝微光。 池玉在旁边听着,没插嘴,只是用树枝拨弄着地上的石子,苍绿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算计的光。 不管黎月打什么主意,只要能解契,别说做五顿饭,十顿他也认了。 烬野则看得简单,他摸了摸肚子,瓮声瓮气地说:“先吃饭吧,吃完赶路。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这话一出,没人反驳。 黎月吃了几个山洞里的野果,就走了出来。 几个兽夫应该也已经吃好了饭,正在外面等着她。 黎月看了眼天色,朝阳刚爬上山头,便抬头问道:“你们要用兽形赶路吗?” 司祁上前一步,银白色长发在晨光里泛着柔光:“用兽形赶路,全力飞驰的话,七天能到鹰族部落。你要是不急,我们可以保持人形步行。” 008 你打吧 急!她当然急! 黎月想也没想就摆手,她必须要尽快找到阿父,要不然阿父会有危险。 现在阿父是她唯一的依靠,她都不敢想象,阿父按照书中剧情遇到不测后的后果。 “那就用兽形吧,能快一点是一点。” 话刚说完,几个兽夫却突然沉默了。 黎月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幽冽往前站了半步,暗红色的眸子斜睨着她,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用兽形赶路可以,那你打算坐谁的背上?”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黎月脑子里,她猛地想起原主曾经嘲讽过他们的兽形。 原主说幽冽的蛇形滑腻腻的,看着就恶心,碰一下都觉得脏。 说司祁的仙鹤兽形看着清高,其实呆板得像块木头,飞起来翅膀扇得人眼晕,白长了那么大的翅膀。 说池玉的赤狐兽形看着就阴险狡诈,那身红毛像染了血,看着就晦气。 烬野的狮子兽形看着威猛,其实蠢笨如猪,一身鬃毛乱糟糟的像堆枯草,跑起来震得地皮都动,吵得她头疼。 说澜夕离了水就笨拙得可笑,还说那些鳞片掉了就像剥了皮的鱼,丑得没法看,连溪里的杂鱼都比他好看。 黎月站在原地,只觉得喉咙发紧。 她不觉得他们受了这些羞辱后,还心甘情愿载她赶路。 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再用滴血当诱饵。 她刚要开口,就见烬野突然往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坐我背上吧。我的鬃毛长,你好抓。”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黎月的眼睛瞬间亮了,没想到还真有愿意的,立即点头,生怕他后悔:“好!我不会白坐的,坐两天我就给你滴一次血,绝不反悔!” 烬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大方。 他原本还打算,等她坐上来,就故意颠几下,让她尝尝苦头。 可这会儿听她主动提“坐两天滴血”,比之前说的“包扎三次”还划算,那点报复的心思突然就淡了,甚至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也不用……”烬野的笑容有点尴尬。 黎月却摇头:“要的,明天你也让我坐,明天晚上我就给你滴血。” 她知道,只有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能慢慢化解敌意,要不然她可能都没法活着见到阿父。 其他几个兽夫看着这一幕,眸子里满是羡慕。 早知道背着她赶路,两天就能得到一次滴血,就先提出来了。 毕竟背一个纤弱的雌性,对兽人雄性来说没有任何负担。 黎月见烬野没有意见,也松了一口气,转身进到山洞背起了一个兽皮袋,里面装了一些东西。 这兽皮袋是用来掩盖空间的,万一她要从空间里拿出东西,有个兽皮袋也好解释。 黎月装好东西后,对山洞外的兽夫说道:“其他人把山洞里的东西都带上吧。兽肉、兽皮,还有盐,都装起来。” 幽冽、司祁和池玉应声走进山洞,很快就拎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兽皮袋子出来。 他们下意识清点了一下,总觉得兽皮和野果好像比昨天少了些,但也没多想。 毕竟黎月以前也常发疯乱扔东西,说不定是她昨晚随手扔了些。 澜夕则走到木桶边,鱼尾轻轻一摆,就将装盐的小陶罐卷起来,放进其中一个兽皮袋里。 一切准备就绪,几个兽夫相视一眼,同时变成了兽形。 幽冽化作一条通体银白的巨蛇,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身躯盘起来比水桶还粗,看着就让人发怵。 司祁则变成一只洁白的仙鹤,翅膀展开足有两米宽,羽毛白得像雪,喙尖泛着淡金,清高得像从云端下来的神鸟。 池玉的赤狐兽形格外惹眼,一身红毛亮得像燃烧的火焰,尾巴蓬松得像朵大绒花。 烬野的狮子形态最是威猛,比寻常狮子大了一圈,黑色的鬃毛更是威武不凡。 澜夕则维持着人鱼形态,鱼尾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 黎月看着眼前形态各异的兽形,忍不住暗暗惊叹。 不愧是兽世的雄性,兽形也这么好看。 烬野走到黎月面前,微微俯身,示意她上来。 他的鬃毛虽然看着粗糙,触碰到指尖时却带着点柔软,意外地不扎人。 黎月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爬上烬野的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鬃毛。 “抓好了。”烬野说道。 黎月刚点头,烬野就迈开步子,朝着黑森林的方向跑去。 幽冽在前面开路,仙鹤在空中盘旋警戒,赤狐则灵活地穿梭在林间,时不时叼起几颗野果扔进兽皮袋里,澜夕则暂时待在一个装了水的大木桶里,由幽冽用尾巴卷着同行。 烬野刚迈开步子,黎月就感觉到背上一阵颠簸,她下意识把身子贴得更紧,双手死死攥住他颈后的鬃毛。 烬野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奔跑的节奏里,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僵硬。 雌性的身体贴得极近,柔软的触感传来,像一片温热的云轻轻覆在他背上。 她的呼吸带着浅淡的清香,偶尔有几缕微卷的紫色长发扫过他的脖颈,痒得他心头发麻。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得让他有些无措。 烬野虽然没有故意颠她,但不管是原主还是黎月本人,都是第一次坐在奔跑的狮子身上。 她勉强稳住身形,可随着烬野加快速度,她的手臂就开始发酸。 她咬了咬下唇,把脸埋在烬野的鬃毛里。 她知道没有兽形的雌性体力很差,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弱,只不过是趴在雄性的背上,就有点支撑不住。 好几次颠簸时,她差点就被甩下来,她咬牙抓着烬野的鬃毛才没摔下来。 直到日头升到半空,兽夫们到了一处小河边,打算休息。 等烬野停下脚步,黎月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他背上滑下来,落地时没站稳,踉跄着扶住了旁边的树干,脸色也透着一层苍白。 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臂,跌坐在树底下休息。 “呼……”她长长舒了口气,抬头就对上烬野复杂的目光。 刚要问他什么事,烬野就从兽皮袋中拿出鞭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你打吧。”说着烬野就在黎月面前跪了下来。 009 我们吃了,你就没有吃的 黎月盯着手里的鞭子,整个人都懵了,问号都要从头顶冒出来。 她捏着冰凉的鞭柄,疑惑地看向烬野:“打你?为什么要打你?” 烬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冰蓝色的眸子瞬间睁大,满脸震惊地看着她。 他往前迈了半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笼罩住黎月,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让你在背上受了这么大的苦,你脸色都白了,手臂还在抖,不应该打吗? 他等了半晌,也不见黎月要动手打他,微微蹙起眉头,问道:“你真不打?” 黎月又不是原主,可没有打人取乐的癖好。 再说,这几个恨不得弄死她的反派,她哪敢打,就算烬野有受虐倾向,喜欢被鞭子抽,她现在也没有力气打他。 黎月把鞭子往旁边一扔,鞭梢落在草地上发出轻响。 她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声音带着疲惫:“我累了,想歇会儿,别吵我。” 话音刚落,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 她实在是太累了,加上昨晚做噩梦也没睡好,一放松下来竟直接睡了过去。 几个兽夫看着靠着大树睡着的黎月,满脸复杂。 柔弱的小雌性,第一次坐在雄性的背上,被颠簸到脸色惨白。 可她不仅在路上没有一句谩骂,以为她只是吓倒了,从雄性的背上下来,应该就会发脾气,结果不仅没拿鞭子打,就这么可怜兮兮地靠在大树上睡着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唇瓣的粉色也淡了几分,看起来脆弱又无害。 几个兽夫围了过来,看着靠在树下熟睡的黎月,脸色都复杂得很。 烬野捡起地上的鞭子,手指摩挲着鞭身。 这鞭子以前抽在他身上时,带着盐水的刺痛,可现在黎月却连碰都不愿意碰,还说“没事打你做什么”。 幽冽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暗红色的眸子扫过黎月泛白的唇瓣,又看了看烬野手里的鞭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原本以为,黎月从烬野背上下来后至少会哭闹或者辱骂,可没想到她只是安静地睡了过去,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司祁蹲下身,看了眼黎月脖颈上依旧青紫的痕迹,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做什么。 池玉从兽皮袋中拿出一块烤肉,生起火堆开始烤了起来。 澜夕坐在装水的木桶边,鱼尾轻轻拍打着水面,目光落在黎月白皙的脖颈上那抹青紫的痕迹,偏过头没有再看。 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黎月轻微的呼吸声。 几个兽夫默契地散开,却都把休息的范围定在黎月周围。 黎月是被一阵烤肉的香气给香醒的。 鼻尖萦绕着油脂焦香,勾得她肚子都叫了起来。 早上只啃了两个野果,又在烬野背上颠簸了大半天,这会儿胃里早就空得发慌。 她缓缓睁开眼,阳光晃得她眯了眯眼,视线里最先撞进的,是池玉举着烤肉的手。 他蹲在火堆旁,苍绿色的眸子弯着,嘴角挂着惯有的勾人笑容,把烤得油亮的肉递到她面前。 “饿了吧?尝尝看,这次放了澜夕制的盐,味道应该比昨天好。” 黎月接过烤肉,看着池玉那张勾人的笑颜,忍不住在心中惊叹。 明明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恨,脸上却总能挂着迷惑人的笑,跟戴了张面具似的,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不过肚子实在饿得厉害,她也没多想,咬了一大口。 肉皮烤得微焦,里面的肉质却嫩得流汁,盐的咸香刚好中和了兽肉的腥味,比昨天没盐的烤肉好吃太多。 她一边嚼一边点头,眼睛亮了亮:“嗯,好吃!” 这一声“好吃”刚落,几道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 没听错吧? 黎月竟然在夸池玉烤的肉好吃? 她感受到视线,抬头去看他们,见他们各自忙碌着,却不见他们吃东西,就问道:“你们怎么不吃?” 池玉拨弄着火堆,笑容不变:“带的肉不够,雌性自己吃还可以,那点肉可不够雄性吃。” 黎月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不够?那你们怎么不去狩猎?” 池玉眼里的嘲讽几乎都要溢出来,没有出来狩猎过的雌性还真是无知。 “我们晚上到了地方再出去狩猎就行,现在狩猎,天黑前可赶不到休息点。天黑之后猛兽出现的概率会提高,会很危险。” 可对黎月说话时,他的语气还是带上一点刻意的温柔。 黎月蹙眉,什么都不吃赶路怎么行,他们又不是铁打的。 她看了一眼,发现放兽肉的兽皮袋是司祁拿着的。 她放下烤肉,走过去扯了扯司祁手里的袋子,司祁下意识松了手。 袋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块风干兽肉,还有几块新鲜的生肉。 就算雄性再能吃,这么多肉还不够他们吃一顿? 黎月抬眸看向司祁,语气认真:“司祁,这些肉够你们吃一顿吗?” 司祁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震惊,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似的。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她只会把最肥美的肉独占,剩下的边角料就算丢了,也不会给他们吃。 他们只能趁着给她处理猎物时,偷偷啃几口边角料充饥。 现在她不仅主动打开装肉的袋子,还问“够不够”,甚至要分肉给他们? 黎月见他不说话,又看向其他几个兽夫:“这些真不够你们吃一顿?” 黎月这话一问,溪边瞬间安静得只剩火堆“噼啪”的声响。 不只是司祁,其他几个兽夫也全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够不够吃?怎么可能不够! 那十几块风干兽肉,每块都足有成年雄性的手掌大,再加上几块新鲜生肉,他们能很满足地吃一顿。 可他们从没想过要动这些肉,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些是给雌性留的,可不是几个皮糙肉厚的雄性该惦记的。 黎月见他们都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兽肉,心里更纳闷了。 司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他看着黎月,又看了看袋子里的肉,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些肉……我们要是一顿吃完了,你晚上就没有吃的了。” 010 被雄性围观洗澡 黎月眨了眨眼,满脸不解地看着司祁:“你们不是说晚上到了休息点就去狩猎吗?” 司祁被她这番话堵得一时语塞,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探究。 她到底是真天真,还是故意装作不懂?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嘲讽:“夜晚狩猎哪有那么容易?夜里碰到的多半是高阶猛兽,能不能猎到猎物全看运气。 万一没猎到,你不仅今晚没肉吃,明天早上和中午也没肉吃。” 黎月知道,兽世的雌性都偏爱吃肉,每顿必须都要吃到肉。 可她对肉没有特别的执着,反倒觉得吃点野果或者别的也挺好。 再说,她的空间里还有她偷藏起来的肉,根本不怕会饿着自己。 黎月忍不住道:“你都说有可能晚上猎不到猎物,那我不把肉分出来,你们是打算一直饿着肚子赶路吗?” 几个兽夫听到她的这句话,难掩眸中的震惊。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为什么宁肯冒着自己饿着肚子的风险,也要把自己所有的肉都拿出来和他们分享? 黎月见他们还是不动,眉头拧得更紧,语气带着几分焦灼。 “你们不吃肉,赶路速度肯定会慢下来!我要尽快见到阿父,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所以你们快把肉吃了,别耽误时间!” 她顿了顿,看着几个兽夫依旧紧绷的脸,又补充道:“就算你们晚上没猎到猎物也没关系,我可以吃野果,不会饿的。” 这话一出,溪边彻底安静了。 几个兽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全是震惊。 所以她是为了“不耽误赶路速度”,才宁肯自己吃野果,也要把肉分给他们? 幽冽靠在树干上,暗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黎月,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点“阴谋”的痕迹。 可她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丝毫作假,甚至带着点“你们再不吃我就要急了”的焦灼,完全不像在耍什么花样。 烬野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茫然,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早上吃的野果早就消化完了,这会儿确实饿得发慌,可他还是不敢动。 他怕这是黎月的新把戏,等他们吃完肉,就拿出鞭子说“你们吃了我的肉,该罚你们用泡过盐水的鞭子抽一顿”。 澜夕坐在木桶边,尾鳍轻轻拍着水面,眸中情绪翻涌。 他想起昨晚掐住她脖颈时的她眼角的泪珠,又看看她现在为了赶路宁愿自己吃野果的样子,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别愣着了。你们不吃,我可要吃了。”最终还是池玉先动了,他拿起一块风干兽肉啃了起来。 有了池玉带头,其他几个兽夫也纷纷过来把肉全分了。 开始吃的时候,他们还看了好几眼黎月,见她没什么特别的神情,才开始安静地吃起肉来。 黎月看着他们终于开始吃肉,心里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指着澜夕身边的盐罐道。 “对了,吃肉的时候别忘了撒点盐。赶路会出汗,不补充盐分容易没力气,澜夕制的盐刚好能用上。” 这话一出,几个兽夫又愣住了。 她甚至连补充盐分都想到了? 以前的黎月,只会把盐当成折磨他们的工具,比如用盐水浇伤口,现在却记得提醒他们撒盐补充体力? 澜夕看着黎月认真的侧脸,默默拿起盐罐,往司祁手里的肉上撒了点盐。 不管黎月是为了赶路,还是藏着别的心思,几个雄性确实太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幽冽率先拿起一块撒了盐的风干肉,暗红色的眸子扫过黎月,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吃吧,吃完早点赶路。” 有了他这句话,其他兽夫纷纷在自己的肉上撒了点盐,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烬野的吃相最豪迈,一大块生肉塞进嘴里,嚼得满脸满足。 司祁吃得相对斯文,却也没慢多少,毕竟空腹赶路的疲惫早已让他饥肠辘辘。 池玉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往火堆旁的新鲜肉上撒点盐,像是打算吃完手里的再烤一块。 澜夕则坐在木桶里,小口小口地啃着肉,盐的咸香让原本平淡的生肉多了几分滋味,他下意识抬眼,又看了看黎月。 黎月看着他们吃得香,原本想说“把肉烤着吃更入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烤肉需要时间,现在最要紧的是赶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 再说,兽世的雄性本就有生食的习惯,说不定他们就喜欢吃生肉呢? 她把注意力从几个雄性身上移开,目光落在旁边潺潺流淌的小河上。 河水清澈见底,阳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细碎的金光,连水底的鹅卵石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兽世的环境是真的好,没有一点污染,随便一条小河都干净得能直接喝。 可看着这清澈的河水,黎月却忽然觉得浑身难受起来。 原主本就不爱洗澡,加上这一路颠簸,她出了不少汗,身上的兽皮裙都黏在了皮肤上,又闷又痒,这会儿看到河水,只想赶紧跳进去洗一洗。 她扫了眼离自己最近的司祁,他正低头啃着肉,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矜贵。 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司祁,我可以下去洗澡吗?” 这话一出,几个正在吃肉的兽夫动作齐刷刷一顿,全都抬起头看向她,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 黎月被他们看得莫名其妙,这几个雄性是什么毛病? 她只要一开口说话,就都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她呢? 她哪里知道,几个雄性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黎月从没有主动要求过洗澡! 以前她的阿父在的时候,都是阿父强行把她扛到河边,她还会又哭又闹,说河水凉、石头硌。 阿父不在后,他们几个被强行结契的兽夫,哪敢主动提让她洗澡的事?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触了她的霉头。 而比起这个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她没有自己进去河水中洗,而是问了司祁的意见。 司祁手里的肉差点掉在地上,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你……要洗澡?” 黎月点点头,又指了指河水:“嗯,身上太黏了,洗一洗舒服点,也不耽误赶路,很快就好。” 幽冽放下手里的肉,暗红色的眸子盯着河水,语气带着点警惕:“河里可能有危险,我跟你去。” 黎月却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吃,吃完我再洗澡。” 几个兽夫互相看了一眼,很快就把手中拿到的肉吃完了。 不得不说,兽世的雄性食量是真大,这么快就把一大袋子的兽肉吃了个干净。 黎月见他们都吃完站起身,才走向河边。 但被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忍不住红了。 虽说她知道他们厌恶她,对她没有兴趣,她也下定决心和他们解契,可被雄性围观洗澡,她没办法不脸红。 “你们能不能……转过身,不要看我脱衣服?” 011 水中的巨兽 黎月的声音带着点窘迫,手指下意识拉了拉身上的兽皮裙。 虽说知道这几个兽夫对原主恨之入骨,绝不会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可被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脱衣服洗澡,任谁都会不自在。 几个兽夫听到这话,又是一愣,她不会是害羞了吧? 以前的黎月哪会在意这些? 她的阿父强行给她洗澡时,她要么哭闹着乱挥爪子,要么就破口大骂,好像从没想过要避着雄性。 现在她竟然会脸红,还让他们转过身? 幽冽最先反应过来,暗红色的眸子扫过黎月泛红的耳根,没说什么,只是率先转过身,背对着河边,声音依旧冷硬:“我在岸边守着,有动静会提醒你。” 烬野也赶紧转过身,冷哼一声道:“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野兽踪迹!” 说着,还故意往远处走了几步,心中却冷笑,说的好像他愿意看似的。 司祁和池玉对视一眼,也纷纷转过身。 司祁走到幽冽身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树林,池玉则靠在一棵树上,苍绿色的眸子里了几分认真。 雌性在野外洗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管他们如何不喜欢黎月,也必须要保证她的安全。 一旦结契的雌性意外死亡,虽然不像他们亲手杀死雌性那般爆体而亡,但他们会经历和雌性临死前同样的痛苦。 如果雌性是被猛兽咬死的,雄性也会经历一遍浑身被撕碎的痛苦。 几乎没有雄性能扛过兽印的反噬而活下来。 澜夕看着黎月站在河边,双手紧紧攥着兽皮裙的样子,目光落在她脖颈上尚未消退的痕迹上,目光深了深。 他从木桶里走出来,进了河水中,随后背对着她。 他的人鱼形态本就属于水域,在水里比在岸上更能感知危险,他下水说明他愿意保护她,黎月松了一口气。 看来结契兽印的制约还是很强,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恨,还是要保证她的安全。 黎月感激地看了澜夕一眼,又对着其他几个兽夫的背影道:“谢谢,我很快就洗完,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她本就不是原主,她也没打算维持原主的恶毒形象。 她又没有绑定系统,也没有制约没必要装成原主。 就算几个兽夫发现了她不是原主,她也无所谓,反正她都会和他们解契。 黎月的声音刚落,几个兽夫的身体不约而同地僵了一下。 幽冽背对着她的脊背绷得更直,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 他听过黎月最多的话,是辱骂、是命令、是带着盐水的诅咒,她竟还会说谢谢? 烬野迈出去的脚步顿在半空,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茫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司祁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琥珀色的眸子里情绪复杂。 从提出解契到给雄性分肉吃,再到现在的道谢,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很奇怪,可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变这么多? 是新的折磨手段,还是……她真的不一样了? 池玉靠在树上的身体微微侧了侧,苍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探究。 他原本笃定这是黎月的新花样,等着看她什么时候露出獠牙。 可到目前为止,她不仅没做过任何不利于他们的事,甚至会因为洗澡被看而害羞、会因为他们守着而道谢,这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 只有澜夕在水里的身影没动,尾鳍轻轻拍打着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那句“谢谢”时,他的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黎月没再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河边的巨石后,虽然知道他们背对着,可她还是下意识找了个遮挡。 她快速脱下身上的兽皮抹胸和兽皮裙,叠好放在石头上,然后踮着脚跳进水里。 河水刚没过腰,微凉的水流瞬间裹住身体,带走了身上的黏腻和汗味,让她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 她弯腰掬起一捧水,往头发上浇去,深紫色的长发被水打湿,贴在脖颈和后背,勾勒出纤细的线条。 岸边的几个兽夫,心思却没全放在“警戒”上。 澜夕和司祁倒是全程背对着黎月,没有去看。 池玉则没那么安分,他靠在树上,看似盯着远处,实则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往后瞥。 苍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此刻她的湿发贴在身上,才显露出她纤细的腰肢和白皙的皮肤,竟和印象中暴虐的模样判若两人。 幽冽本只是回头瞥了一眼,这一瞥,刚好看到黎月正撩水洗头。 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锁骨上,泛着细碎的水光。 他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才转过头没再去看。 烬野在远处的树林边踱步,听到身后传来的水声,转身往河边走了几步,毕竟雌性在河边洗澡有危险,他还是得防着点,并不是他想偷看雌性洗澡。 烬野抬眼望去,只见黎月半浸在水里,深紫色长发湿淋淋贴在肩头,几缕垂在白皙脖颈间,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锁骨,泛着水光。 她黑眸低垂,腰肢纤细,身姿窈窕,侧脸在阳光下透着软嫩的粉,没了往日尖刻,只剩水汽氤氲的柔媚,让他呼吸骤然一滞,目光再也挪不开。 他甚至忘了呼吸,只是盯着那抹在水里的身影,直到黎月抬手擦脸,他才猛地回过神,赶紧别开脸,耳尖却红得像要滴血。 就在烬野慌乱别开眼的瞬间,水面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不是黎月戏水的动静,而是重物破水的闷响。 他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一只通体青黑的巨兽正从黎月身后的水里窜出,外形像鳄鱼却比鳄鱼庞大数倍。 布满鳞甲的脊背泛着冷光,蛇一样的长尾在水里狠狠一甩,血盆大口张开,锋利的獠牙闪着寒光,直奔黎月的后背。 “小心!”烬野嘶吼着,瞬间化作狮子兽形,黑色鬃毛炸开,四爪蹬地朝着河边猛冲。 黎月只觉背后一阵风裹挟着腥气袭来,转身就看到了张大的大嘴和森然的满嘴獠牙。 黎月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下意识往后猛退,脚腕却被水底的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跌坐在水里,冰凉的河水瞬间漫到胸口。 她看着那森然獠牙离自己越来越近,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尖叫。 012 救我!我给你滴血三次! 这声尖叫像惊雷般炸在溪边,所有兽夫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 那是绿阶猛兽巨鳄蟒,是水域中的猛兽,很少会出现在这种小河中,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 几个雄性的级别并不高,级别最高的是澜夕,是绿阶。 也就是说,只有澜夕还有和它一战之力,其余兽夫要么等级不够,要么水性不佳。 巨鳄蟒盯上的显然是雌性,不管他们的等级够不够,水性好不好,他们都必须拼命救下雌性。 司祁猛地转身,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惊色,抬手就想释放出了精神力。 幽冽暗红色的眸子一沉,银白巨蛇的身影瞬间在原地浮现,朝着河边窜去。 池玉也没了往日的散漫,赤狐兽形一闪,利爪已经亮出。 可离黎月最近的是澜夕。 他本在水里感知着动静,巨鳄蟒窜出时他第一时间就该反应,却在看到黎月一丝不挂的身影时,竟怔愣着没有动。 黎月的眼眸里没有往常的暴戾,只有纯粹的害怕,像受惊的幼兽,让他心脏猛地一揪。 就是这一瞬的停顿,巨鳄蟒的獠牙已经擦着黎月的胳膊划过,带起一道血痕。 黎月疼得倒抽冷气,却不敢耽搁,挣扎着往澜夕的方向扑去,一只手朝着他伸出,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澜夕!救我!我给你滴血三次!” 她知道澜夕最在意的是解契,此刻只有滴血才能最快唤起他的行动力。 澜夕看着她眼里的惊慌,才猛地回过神。 看着她胳膊上渗血的伤口,又看了看再次张开大嘴扑来的巨鳄蟒,紫眸里瞬间燃起怒意。 他尾鳍狠狠一甩,水花溅起半米高,带着黎月往旁边猛地一躲,刚好避开巨兽的第二次扑咬。 “抓紧我!” 澜夕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尾鳍在水里快速摆动,拖着黎月往岸边退去。 可巨鳄蟒显然不肯罢休,蛇形长尾在水里一扫,朝着黎月的脚踝缠来,到嘴的新鲜嫩肉它又怎可能会放弃。 “小心它的尾巴!”烬野的吼声传来,狮子已经扑到河边,巨大的狮爪狠狠拍在巨兽的头上,将它的注意力暂时吸引过去。 幽冽的蛇尾也缠上了巨鳄蟒的身体,鳞片狠狠扎进鳞甲缝隙。 司祁的精神力化作利刃,朝着巨兽的眼睛刺去;池玉则绕到巨兽身后,利爪抓向它柔软的腹部。 此刻它被几个兽夫围攻,却依旧游刃有余。 蛇形长尾狠狠甩开缠在身上的幽冽,银白巨蛇被甩得撞在岸边岩石上,鳞片脱落了好几片。 烬野的狮爪拍在它的鳞甲上,只留下几道浅痕,反被它的尾巴扫中肩胛,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色鬃毛。 司祁的精神力刺向它的眼睛,却被它猛地甩头避开,反而因精神力透支,脸色苍白地踉跄了几步。 池玉的利爪刚抓到它的腹部,就被它回身一口咬住前爪,疼得赤狐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水域本就是巨鳄蟒的领地,它在水里的速度比在岸上快了数倍,几个兽夫本就等级不敌,又受了伤,渐渐被逼得节节败退。 黎月在澜夕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被巨鳄蟒重伤! 她看着澜夕紧绷的侧脸,知道他一直在护着自己,才没法全力战斗。 黎月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澜夕的手:“澜夕,你快去帮忙!我能自己游上岸!” 澜夕猛地回头,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能游上岸?” “我能行!” 黎月打断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转身往岸边游去。 她的体力确实差,可此刻多耽误一秒,兽夫们就多一分危险。 她还得靠他们尽快找到阿父,他们受伤了,她也得死在猛兽口中。 她用力划着水,冰凉的河水没过胸口,却丝毫不敢放慢速度,她必须尽快上岸,不能再给他们添乱。 澜夕看着她奋力游向岸边的背影,又看了看被巨鳄蟒压制的几个兽夫,咬了咬牙。 他尾鳍狠狠一甩,朝着巨鳄蟒的方向冲了过去。 黎月没回头,只是加快了游向岸边的速度。 澜夕一加入战斗,战局瞬间扭转。 他本就是绿阶兽人,在水域里如鱼得水,更关键的是,作为人鱼族,他虽不是祭司,没有治愈力,却有可以战斗的精神力。 只见澜夕尾鳍在水中骤然停摆,紫眸里迸出冷冽的光,周身水流竟泛起细碎的淡紫色涟漪。 下一秒,一道凝练的精神力从他眉心冲射而出,不像司祁的精神力那般化作利刃,却带着水域兽人特有的滞涩效果,直直缠向巨鳄蟒的头颅。 巨鳄蟒正甩尾欲拍飞烬野,被这道精神力缠上的瞬间,动作竟硬生生慢了半拍。 这精神力能精准干扰凶兽的神经,让它在熟悉的水域里也失了往日灵活。 “趁现在!”澜夕低喝一声,尾鳍带着锋利鳞片,狠狠拍向巨鳄蟒的侧颈,鳞甲被划开一道深口,鲜血瞬间染红水面。 幽冽趁机再次缠上巨鳄蟒的脖颈,银白鳞片深深扎进伤口;烬野忍着肩胛剧痛,纵身扑上,狮牙死死咬住它的喉咙。 司祁凝聚最后一丝精神力,顺着澜夕精神力的滞涩方向,精准刺向巨鳄蟒的左眼。 池玉也拖着受伤的前爪,抓向它腹部最柔软的位置。 巨鳄蟒被澜夕的战斗精神力反复干扰,动作越来越迟缓,身上伤口不断增多。 最终,在澜夕又一道精神力击中它脑部神经时,它发出一声凄厉嘶吼,庞大的身体重重摔在水中,彻底没了动静。 澜夕收了精神力,眸中闪过一丝疲惫,和绿阶猛兽战斗,精神力消耗极大,他此刻只觉眉心发沉,却还是第一时间看向岸边,确认黎月安全后才松了口气。 有等阶的猛兽有概率可以产出兽晶,幽冽忍着背上伤口的疼痛,化作人形后咬着牙将巨鳄蟒的尸体拖上了岸。 而黎月刚爬上岸,就急忙穿上了兽皮裙,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鲜红的血珠顺着指尖往下滴。 几个兽夫见状,立刻围了过来。 幽冽背上鳞片脱落处血肉模糊,烬野肩胛的血浸透了上身,池玉受伤的前爪变成人形后,手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黎月本因疼痛眼尾泛红,可看到他们身上更重的伤,她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说道:“兽皮袋里有止血草药,你们先止自己的血吧。” 听到她的话,几个兽夫再一次震惊。 她都受伤流血了,让他们先止血? 黎月倒不是真想连自己都顾不得就想着他们,而是她的伤口还有用处,还不能止血。 司祁却微微蹙眉,快步走到她面前说:“我先给你止……” 话没说完,黎月就往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先不用。” 她转头看向澜夕,径直走过去,抬起还在流血的胳膊,伤口还没凝血,鲜红的血珠顺着小臂往下滚,刚好滴在澜夕胸口的兽印上。 013 绿阶兽晶,给你 鲜血滴落在澜夕胸口的兽印上,淡紫色的纹路瞬间亮起,像被点燃的星子蔓延开浅浅的光痕。 黎月看着那道光渐渐淡去,才收回胳膊,声音带着刚压下去的颤抖,却很坚定。 “答应你的三次滴血,这是第一次。明天和后天我再补剩下的两次。” 至于为什么不一次滴完三次,这是规则,滴血无法一次完成,一天最多能滴一次,这也是为什么雌性不愿意滴血解契的原因。 澜夕浑身一僵,紫眸死死盯着她流血的胳膊,又看向她强装镇定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她说的滴血只是情急之下,怕他不救她而随口说出来的,毕竟以前她最擅长用承诺哄骗他们,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可现在,她不仅遵守承诺滴了血,还承诺滴满承诺的三次。 他在制盐时滴过一次,加上这三次,就是四次。 再凑够六次,他就能彻底解契,摆脱这个曾经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雌性。 可本该高兴的事,可不知为什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他看着她胳膊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问道:“你……不疼吗?” 这话像根针,瞬间刺破了黎月强撑的镇定。 她怎么会不疼? 巨鳄蟒的獠牙划过时,像是连皮肉都被撕开,刚才为了滴血又故意没止血,此刻伤口火辣辣地疼,连带着胳膊都在微微发抖。 刚才看着几个兽夫比她更重的伤,她没好意思说疼,可澜夕这一问,委屈瞬间就涌了上来,眼眶泛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却死死咬着唇没让它掉下来。 她不想在他们面前哭,几个都是恨不得弄死她的反派,在他们面前哭,只会让他们看了笑话。 可疼是真的,委屈也是真的。 黎月吸了吸鼻子,转身快步走到司祁面前,伸出还在流血的胳膊,声音带着点鼻音:“司祁,你能帮我治一下吗?我……给你滴一次血。” 司祁是祭司,他可以用精神力治愈,但既然是求人,自然是要拿出诚意。 现在她主动提出滴血,也算公平交易。 司祁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又看了看她胳膊上的伤口,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原本盼着能多攒几次滴血,早点解契,可此刻听到她的话,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他甚至觉得,她这声带着鼻音的请求,比滴血更让他在意。 司祁微微蹙眉,伸手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先治伤,别乱动。” “可是……” 黎月还想坚持一下,要是治好了伤口后,想再滴血就要重新划破皮肤才行。 一次就能解决的问题,她可不想多受一次划破皮肤的痛,何况这里连包扎的布条都没有。 “没有可是。” 司祁打断她,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温和的精神力包裹住伤口。 很快,原本火辣辣的疼痛瞬间消失,连流血都停了。 她惊讶地看着伤口,原本很深的伤口,在精神力的包裹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只余下一点淡淡的粉色。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精神力治疗,比她想象中神奇太多。 她张了张嘴,想说声“谢谢”,却见司祁已经收回手,转身去拿草药,留给她一个略显僵硬的背影。 显然一个口头上的谢谢无法打动反派,因此说道:“明天给澜夕滴血的时候,会给你滴血。” 司祁的身影微微一僵,没有再说话。 随后他从兽皮袋中拿出草药分了下去。 治愈术很耗费精神力,刚才和巨鳄蟒打斗本就消耗了精神力,雄性的伤口他不打算再耗费精神力。 几个雄性接过草药各自处理着伤口,但目光却都落在黎月身上。 黎月知道大抵是没办法马上赶路,安静地坐在树下休息。 几个雄性处理伤口的动作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们能明显感觉到黎月好像不一样了。 烬野用草药敷着肩胛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视线却黏在黎月的侧脸上。 她靠在树干上,眼睫垂着,深紫色长发随意搭在肩头,阳光落在她脸上,连之前苍白的肤色都透出点软嫩的粉。 他忽然晃了神,要是她一直这样,不挥鞭子、不骂人,甚至还会分肉、会兑现承诺,那……不解契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烬野就猛地回神,都把自己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在心里暗骂,她以前那么虐待他,给他一点好脸色,他就忘了疼,真是没出息! 可骂归骂,再看向黎月时,心里那点异样的情绪还是没散。 幽冽也僵硬地移开落在黎月身上的目光,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是复杂。 他移开目光,就看到了一旁的巨鳄蟒尸体。 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看看能不能找到兽晶。 他走过去,手上冒出尖锐的黑色指甲,对着巨鳄蟒坚硬的头颅狠狠划下。 鳞片碎裂的声音刺耳,他却毫不在意,伸手在血肉里摸索片刻,指尖忽然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下一秒,他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绿色晶体,阳光一照,晶体泛着温润的绿光,正是绿阶兽晶! “绿阶的?”池玉最先凑过来,苍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惊讶,“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杀了一只绿阶猛兽就得到了兽晶。” 司祁也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动。 绿阶兽晶在兽世里极其珍贵,他们几个里,除了澜夕是绿阶,其他人都卡在黄阶很久了,有了这颗兽晶,至少能有一个人可以突破到绿阶。 澜夕也走了过来,紫眸看着那颗兽晶,却没什么兴奋的神色。 因为雄性猎到猛兽,得到的兽晶,都要交给雌性。 兽世的兽晶分为两类,带颜色的和透明的兽晶。 透明兽晶可以用来增强身体素质,从而延长寿命。 一般透明兽晶雄性都舍不得用,会给雌性用。 带颜色的兽晶能提升等级,但兽晶交给雌性后,雌性不一定会把它交给雄性。 因为兽晶是兽世的硬通货,到部落集市上可以换很多物资。 可以换雌性爱吃却稀有的粒粒果,也可以换华丽漂亮的兽皮或漂亮的贝壳项链。 幽冽握着兽晶,沉默了几秒,转身朝着黎月走去。 黎月正靠在树下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就看到幽冽递过来的绿色晶体。 她愣了一下,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幽冽。 “巨鳄蟒体内得到的绿阶兽晶,给你。” 014 以后会根据等级分配兽晶 黎月看着掌心的绿色兽晶,才后知后觉想起兽世的规矩。 雄性不管猎到什么等级的猛兽,兽晶都要交给结契的雌性。 她指尖摩挲着兽晶温润的表面,心里忍不住掠过一丝失望。 要是透明兽晶就好了,能直接增强体质,她现在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实在经不起再一次的危险。 可转念一想,绿阶兽晶本就稀有,能从巨鳄蟒体内找到已经是运气爆棚了。 她攥紧兽晶,抬眼看向几个兽夫道:“你们都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几个兽夫面面相觑,还是依言围了上来。 几个高大魁梧的雄性站在面前,让黎月莫名感到压迫。 她定了定神,目光扫过他们手臂上的兽环,只有澜夕的兽环是在脚踝上。 司祁的黄阶兽环泛着淡橙光,显然刚从橙阶突破不久。 池玉和烬野的兽环是纯粹的明黄,卡在黄阶中段。 幽冽的兽环边缘已染了浅绿,离绿阶只有一步之遥,唯有澜夕的兽环是深绿色,稳稳停在绿阶。 黎月不再犹豫,伸手将兽晶递到幽冽面前:“这枚兽晶给你。你离绿阶最近,有了它,应该能直接突破吧?” 幽冽的瞳孔骤然收缩,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是震惊,几乎是下意识攥住兽晶,又猛地抬头看向她,语气带着不敢置信:“你……真的把它给我?” 可要知道这可是珍贵的绿阶兽晶,可以换很多东西。 可黎月竟把绿阶兽晶给他,而不是拿去换东西? 黎月点点头,语气认真:“你们现在的战力太弱了。” 她想起刚才巨鳄蟒突袭时的惊险,心有余悸地补充。 “刚才对付一只绿阶猛兽就这么吃力,要是再遇到更厉害的,我们根本撑不到找到阿父。你突破到绿阶,以后赶路也多份保障。” 幽冽握着兽晶的手紧了紧,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 所以她这是嫌弃他们实力不够,没法护着她? 可不管她的目的是找到她的阿父,还是真的为他们考虑,这枚兽晶对他来说都是雪中送炭。 他的等级卡在黄阶太久了,有了这枚兽晶,不出意外就能突破到绿阶,到时候战力会大幅提升。 幽冽压下复杂的情绪,将兽晶收进怀里,语气依旧冷硬,却多了几分真切,“好。突破后,我会护你到找到你阿父。” 烬野在旁边看得急了,忍不住嚷嚷:“凭什么给幽冽啊?我也想突破!” 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膛,试图彰显自己的用处,“我跑得比他快,背你赶路也更稳!” 池玉勾起一抹笑容,声音甜软:“黎月,下次有兽晶,能不能优先给我?” 黎月想了下,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们她把兽晶分给幽冽的理由。 “你们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幽冽离绿阶就差一步,他用这枚兽晶可以升到绿阶,多一个绿阶雄性,我们就多一份保障。 下次再猎到兽晶,我也会根据你们的等阶分配兽晶,你们有意见吗?” 这一番话着实让几个兽夫狠狠震惊了一下。 本以为她把这么珍贵的兽晶给幽冽,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她竟连后续的分配都想好了,而且从头到尾没提过要拿兽晶换东西,而是要给他们分配。 烬野张了张嘴,他看着黎月认真的眼神,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池玉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苍绿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惊讶。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指望黎月真的会把兽晶分给他们,毕竟绿阶兽晶的价值摆在那儿,能换到不少稀有的物资,可她却说以后也会分给他们? 司祁最快缓过神来,轻轻颔首:“这样分配很合理,能最快提升战力。” 作为唯一的祭司,他最清楚多出一个绿阶雄性意味着什么,下次再遇到像巨鳄蟒这样的猛兽,他们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狼狈。 澜夕也点了点头,紫眸里的疏离淡了几分。 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她把以后会得到的兽晶都规划好了? 难道……她真的变了? 幽冽握着兽晶的手紧了紧,暗红色的眸子里情绪复杂。 他依旧猜不透黎月的真实想法,但他是第一个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的。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道:“突破后,我会负责应对高阶猛兽。” 见几个兽夫都没反对,黎月知道他们是听进去了,又赶紧追问:“你们都受了伤,现在还能赶路吗?” 她的目光扫过几个兽夫的伤口,心里满是急切。 刚才和猛兽打斗耽误了时间,要是不能在天黑前赶到休息点就麻烦了。 烬野立刻挺直腰板,拍了拍自己的肩胛说:“没事!止血草敷了好一会儿,血早止住了,不会影响背你!” 他说着,还故意晃了晃身子,像是在证明自己没问题,眼底却藏着点期待。 其余几个兽夫也都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黎月见他们都没意见,心里松了口气,立刻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争取天黑前找到休息的山洞!” 一行人开始收拾东西,幽冽却走到死掉的巨鳄蟒跟前,割下了一块皮收进了兽皮袋。 烬野化作狮子兽形,黑色的鬃毛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他微微俯身,刻意调整了背脊的弧度,把凸起的骨头压得更平,生怕颠簸到黎月。 黎月没多想,轻轻爬上他的背,双手攥住他的鬃毛。 “出发吧。” 烬野低吼一声,迈开步子往前奔去。 速度没比上午慢,可黎月却明显觉得颠簸少了很多。 他似乎在刻意避开路上的石子和坑洼,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稳。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黎月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烬野的心跳突然快了几分,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白天在河边看到的画面。 她半浸在水里,深紫色长发贴在肩头,再往下…… 他赶紧甩了甩头,把那些念头压下去,可耳根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 黎月没察觉他的异样,只一心盼着快点赶路,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 赶路比预想中顺利,没再遇到其他猛兽。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在一片树林深处找到了干燥的山洞。 几个兽夫先进去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野兽踪迹后,才铺好兽皮、点燃火堆,转头齐刷刷看向黎月。 黎月被他们看得有些疑惑,皱着眉问:“怎么了?” 池玉笑着解释:“中午把带的兽肉都吃完了,现在得派两个人出去狩猎,不过天黑了,不一定能猎到猎物。” 他其实想看看,他这么说,黎月会不会发脾气,没想到黎月只是摆了摆手。 “我吃点野果就行,我困了,我要睡觉。” 黎月从兽皮袋里拿出野果,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缓解了疲惫,“晚餐你们自己解决,不用管我。” 几个兽夫以为要费些口舌,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 司祁从兽皮袋里拿出剩下的野果放在她身边:“要是饿了就再吃点,我们会尽快回来。” 说完,幽冽和烬野就出了山洞,司祁、池玉和澜夕则守在洞口,怕夜里有猛兽闯进来。 黎月吃了一颗野果,困意更浓了。 她躺在铺好的兽皮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篝火的余烬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垂着,看起来柔软又无害。 半夜时分,一道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溜进山洞,借着微弱的火光,目光死死锁在黎月的睡颜上。 他走到黎月身边,突然俯身,双手撑在黎月身侧,猛地低头,将唇覆了上去。 015 能不能抱着睡?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股灼热的、近乎失控的力道,唇齿间还萦绕着淡淡的草药味。 黎月原本睡得好好的,瞬间被一股陌生的窒息感弄醒,鼻腔里满是陌生的气息,她猛地睁开眼,就撞进一双暗红色的眸中。 那是幽冽的眼睛,可往日里的冷冽荡然无存,此刻的眸中只剩翻涌的疯狂,像要将她吞噬。 黎月的脑子一片空白,下一秒一股羞恼和愤怒袭来,她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在幽冽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山洞里炸开,幽冽的头猛地偏到一边,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道清晰的红印,连带着他唇上的力道也骤然松了。 黎月趁机往后缩,胸口剧烈起伏着,刚要开口骂,就见幽冽慢慢转回头,暗红色的眸子里终于褪去几分疯狂,多了些狼狈的清明。 他喘着粗气,额角渗着冷汗,声音发颤:“对、对不起……我好像……发情了。我需要雌性的安抚……” 黎月这才注意到,幽冽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几里路,眼神还有些涣散,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看来,他真的是发情失控了,不是故意轻薄。 兽世雌性之所以尊贵,除了雌性稀少、拥有生育力以外,更在于雌性的安抚能力,而安抚力会以兽环的形式出现在雌性的手腕上。 雌性的兽环和雄性不同,没有等级颜色,只有一道黑色环线,环越宽,安抚力越强。 而她手腕上的兽环,细得像根缝衣线,几乎看不见,安抚力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雌性基本靠和雄性的身体接触来安抚,身体接触越密切,安抚效果越强。 以她现在的兽环,如果想要安抚好幽冽,估计需要和他结合才行。 可她都要和他解契了,不可能为了安抚而和他发生关系。 “你……”黎月往后退了退,后背抵到冰冷的岩壁,心里又怕又慌。 放任他失控,他可能会因为体内狂暴因子发作,可靠近安抚,又要做亲密接触,她实在别扭。 幽冽似乎看出了她的抗拒,又往后退了半步,试图拉开距离,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眼神又开始发直,声音里带着丝恳求。 “我、我尽量忍着……但我怕……撑不住。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黎月看着他额角的冷汗往下淌,心里的纠结快拧成了绳。 一般雄性不都是到了雨季才会发情吗? 这都还没到雨季,幽冽是怎么回事? 她只想着快点找到阿父后和他们解契,根本没想过途中还会碰上兽夫发情的情况。 因此,她虽然也注意到了原主的安抚力很弱这件事,但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 幽冽是书中后期的反派,阴狠强大,自然不可能因为一次发情就爆体而亡。 只是,她如果不安抚,他因发情受的苦,他一定会全部算在她的头上。 至少在找到阿父之前她还不能做得太绝,路上危险太多,她还要靠这几个兽夫保护。 何况,关系闹僵了,就算找到了阿父,他们可能也会找她复仇,毕竟在她穿来前他们受了太多折磨。 想到此,她神色凝重地抬眸看向幽冽。 他此刻在腰间围了一条深褐色兽皮裙,往上是线条流畅的腹肌,每一块肌肉都紧实分明,没有多余的赘肉。 银灰色及肩长发被汗水打湿,几缕贴在他雕刻般深邃的五官旁,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泛着因燥热而起的淡粉。 最勾人的是那双暗红色眸子,此刻褪去了失控的疯狂,只剩隐忍的灼热,像燃着的炭火,明明该让人忌惮,却莫名透着股让人心跳加速的吸引力。 黎月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压下心头的异样。 抛开他反派的身份和刚才的冒犯,单看这身材外貌,好像……她也不算亏?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如果……你只是抱着我睡一晚,不做别的,是不是也能起到安抚作用?” 幽冽原本没抱任何期望,以为黎月会对他拳打脚踢。 此刻听到这话,他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随即用力点头,声音都带着点发颤:“可以!只要能靠近你,不用做别的,就能稳住体内的狂暴因子!” 黎月还是有些不放心,人形态的接触总让她觉得别扭,万一他再失控怎么办?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你……变兽形吧。用兽形抱着我睡。” 她并不怕蛇,穿来前还养过一条小蛇当过宠物。 幽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点头:“好。” 能靠近雌性,他就能得到安抚,这和他是不是兽形关系不大。 随后,他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高大的人形态渐渐舒展,最终化作一条通体银白的巨蛇。 蛇身有成年男子的腰那么粗,鳞片在篝火余烬的光下泛着冷润的光泽,暗红色的竖瞳里没了人形态的复杂,只剩温顺的注视,连吐信的动作都放轻了,生怕吓到她。 幽冽的兽形她白天也看过,形状很漂亮,而且蛇的皮肤冰凉,刚好能驱散夜里的燥热。 她看着银白巨蛇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盘成一个圈,留出中间柔软的位置,才慢慢躺进去,将身体贴在蛇身冰凉的鳞片上。 果然如她所想,蛇身的凉意瞬间裹住她,驱散了夏夜的闷热,舒服得让她忍不住喟叹一声。 她本就困得厉害,加上刚才被惊吓又紧张了半天,此刻靠在冰凉柔软的“蛇抱枕”上,没一会儿就眼皮发沉,呼吸渐渐平稳,彻底睡了过去。 幽冽感受着怀里柔软的体温,体内的狂躁瞬间安分下来,像被温水浇过的火苗,只剩淡淡的暖意。 可发情期的燥热却没完全褪去,鼻尖萦绕着黎月身上淡淡的清香,蛇尾轻轻蹭过她的手臂,触到她细腻柔软的肤质时,忍不住微微收紧,将她裹得更紧了些。 他没想到黎月会真让他靠着睡觉,而且她似乎并不害怕他的兽形。 而在他的印象中雌性都是讨厌蛇兽人的,也因为如此蛇兽人也是天生的流浪兽,没有部落,找雌主只能靠抢。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变成被抢的那一个,抢来给雌性当兽夫。 他低眸看了看熟睡的小雌性,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眸色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篝火渐渐燃尽,山洞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银白的巨蛇将雌性护在中间,暗红色的竖瞳静静落在她的睡颜上,连吐信的频率都放得极慢,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016 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耽误赶路 黎月是被洞口传来的鸟鸣声吵醒的,睁开眼时,山洞里已经亮了不少,阳光从洞口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下意识往身侧摸了摸,只触到微凉的兽皮。 幽冽已经不在了,只有腰间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提醒着她昨晚不是梦。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刚动了动腿,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双腿有些酸麻,显然是昨晚被幽冽的蛇尾缠得太紧,压久了才这样。 黎月正揉着腿,脖颈处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竟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躁动。 她愣了一下,立即调动意识进入了空间中。 上一次意识进入空间时,里面全是浓得化不开的雾,只能勉强感知到五平米左右的范围,可这次不一样,浓雾竟完全散了,空间的全貌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眼前不再是狭小的角落,而是一片约莫三十平米的黑色土地,土壤看起来肥沃得很,还泛着淡淡的光泽。 黎月惊喜不已,这土地一看就是可以种植物的,看来她马上就可以蔬菜自由了! 更让她惊喜的是,在空间的一角,竟藏着一汪小小的泉水,虽然泉水还只有几滴,但压不住她激动的心情。 这不会就是小说里常看到的灵泉吧? 小说里不是常说这种灵泉可以治百病,又能种出好多新奇的植物吗? 也不知道她空间里的灵泉有什么效果。 黎月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她用意识弄出泉水,指尖触到泉水的瞬间,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连双腿的酸麻都缓解了不少。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泉水的用处,洞口就传来了池玉的声音:“黎月,醒了吗?” 她急忙把泉水弄出去,池玉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串烤得金黄的兽肉,油星子还在滋滋作响,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山洞。 他依旧挂着那副勾人讨好的笑容,把烤肉递到黎月面前:“刚烤好的,还热着呢,你快尝尝。” 本该是勾人的笑容,可惜脸上的那道疤痕破坏了美感。 黎月从他脸上移开目光,接过烤肉,咬了一口,肉质鲜嫩,上面撒着盐巴。 她一边嚼着,一边好奇地问:“你们昨晚猎到野兽了?我还以为天黑了不好找呢。” 兽世的兽分为两种,一种是没有等阶的普通野兽,一种是有等阶的猛兽。 普通野兽的肉质鲜嫩,可以吃,但有等阶的猛兽的肉坚硬且酸臭,没有兽人愿意吃。 池玉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向她手腕上的兽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那条原本细如线的兽环似乎变宽了一些。 “昨晚是我、司祁和烬野出去的,澜夕和幽冽留在洞口守夜。 我们运气好,没多久就碰到了一群食草兽,我还猎到了一只最大的呢!司祁和烬野也各有收获,今天的肉管够!” 虽然池玉这句话有些邀功的嫌疑,但有肉吃就不会耽误赶路,她还是很开心的。 她又咬了一大口烤肉,含糊地问:“你们呢?都吃过了吗?够不够吃?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野果。” 池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眸中的笑意似乎因为这抹笑变得真切了几分。 “够吃!我们早就吃过啦,特意给你留了最嫩的部分……” 说到这,池玉有些欲言又止。 黎月以为他是惦记着滴血解契的事情,立即解释道:“你放心,你做饭的次数我都记得。算上这一顿你已经做了三顿饭,再做两顿,我就会给你滴血。” 池玉听到她的解释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黎月不禁奇怪道:“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池玉像是犹豫了一瞬才说:“幽冽发情了,你昨晚……” 不过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黎月还是听懂了他想说的意思。 几个兽夫早上都看到幽冽从黎月的山洞里走出来,能看出来他发情了,但身上却没有狂暴因子造成的暴戾,显然是被雌性安抚过。 可池玉进了山洞后就观察过黎月,她身上并没有出现幽冽的兽印,他们应该没有结合,而是用了其他方法。 黎月的兽环等级不高,按理来说,如果两人没有结合,应该是无法安抚到幽冽的,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成功安抚了幽冽? 可不管用了什么方法,黎月愿意给幽冽安抚,是不是说明以后他们到了发情期,她也会安抚? 但这句话池玉没有问出来。 黎月表情很淡淡地道:“幽冽的事情我知道,我昨晚安抚他了。他今天状态怎么样?还能赶路吗?” 其实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情。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耽误行程。 池玉刚想回她,几个兽夫也都陆陆续续进了山洞。 幽冽的脸颊上还带着红晕,但眼眸中的状态还算清明。 他显然在山洞外听到了黎月说的话,因此立即道:“我可以赶路,但我需要安抚,今天我带着你赶路。” 黎月知道安抚需要身体接触,反正不管坐谁的背上,只要不耽误赶路都是一样的,就点头同意了。 几个兽夫整理好东西准备出发,就听见黎月喊“等一下”,动作齐刷刷顿住,疑惑地看向她。 只见黎月转身走向澜夕,咬了咬唇,划破了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澜夕看着她流血的手指,下意识皱起眉头。 黎月举着流血的手指,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澜夕,忍不住开口:“你蹲下来一点,这么高,我怎么滴血?” 澜夕这才反应过来,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俯身。 他本就生得极美,人鱼族特有的油画般精美的五官在阳光下更显精致,长长的睫毛垂着,鼻尖几乎要碰到黎月的额头,身上淡淡的海水气息混着草药味,瞬间笼罩住她。 突如其来的美颜暴击让黎月的心脏猛地漏跳了几拍,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澜夕的皮肤白得像玉石,睫毛长到能扫到眼下的皮肤,连唇色都是淡粉的,明明是能和绿阶猛兽抗衡的强者,却长了张能让人失神的脸。 黎月在心里疯狂默念“他是反派,他想杀我”,才让心跳平复了下来。 她赶紧移开目光,盯着他胸口的兽印,声音有些发紧:“好了,别乱动。” 指尖的血珠滴落在淡紫色的兽印上,兽印瞬间亮起,几秒后才渐渐淡去。 黎月收回手,语气平静:“这是第二次,明天再滴最后一次,答应你的三次就够了。” 澜夕直起身,没有说话,目光却没从她脸上移开。 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脸颊先是泛红,像染上了晚霞,又在一瞬间强行褪去,可耳尖上却还带着点未散的粉。 她在想什么? 为什么在一瞬间脸上会有那么多变化? 滴血结束,明明离解契又近了一步,心里该是期待的,可此刻的澜夕却没有多少喜悦…… 017 做了一双新鞋 给澜夕滴完血,黎月看着指尖还在渗血的伤口,立即看向司祁。 反正已经破了,多滴一次也省得下次再划开。 她举着手指,转身就朝着司祁走去。 司祁还站在原地,琥珀色的眸子里还留着刚才看黎月给澜夕滴血时的复杂,就看到她举着滴血的手指就向他走了过来。 她指尖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语气带着丝急切:“快,蹲下来点,我给你滴血。” 司祁的脸色瞬间微变,不是抗拒,而是惊讶。 他本以为她昨天只是随口一提“下次再滴”,没想到她还记得这茬。 他没有蹲下去,反而微微低下头,伸手轻轻握住黎月的手腕,拇指指腹蹭过她流血的指尖,下一秒,竟微微俯身,轻轻舔过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 温热的触感裹住指尖,带着司祁身上独有的清润气息,黎月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看着司祁那张素来清冷的脸近在咫尺,长睫垂着,认真舔舐伤口的模样,像幅反差感极强的画面,冲击力大得让她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你……” 黎月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红透,赶紧用力抽回手指,指尖还残留着司祁唇瓣的温度,烫得她心慌。 她蹙着眉盯着司祁,眼神里满是疑惑。 他这是干什么? 他不会是有吸人血的癖好吧? 黎月蹙着眉看了他几秒,没看出来异常,稳了稳心神道:“昨天你给我治愈伤口时,我答应过你要滴血……” 司祁微蹙着眉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不用。” 不用?不用是什么意思? 是不用滴血了,还是不用现在滴? 她刚想追问,一道身影忽然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身,成功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是幽冽。 黎月低头一看,瞬间被幽冽手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双用兽皮制作的小巧的皮鞋。 皮质泛着暗哑的光泽,纹路清晰,做工精巧。 那皮质纹路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好像是巨鳄蟒的纹路。 说起来她倒是有兽皮靴子,但太过厚重,这个天气实在是捂脚。 加上雌性平常也不用走路,她就干脆没有穿,没想到幽冽竟不知何时扒下来了巨鳄蟒的皮,还给她制成了新鞋子。 那双新鞋,鞋面裁着菱形小洞,透气清透。 皮革泛银灰光泽,摸着软滑还防水,鞋底特地多垫了一层皮,又打磨得平整,还用细兽筋做了装饰,实用又美观,正适合这热天穿。 只是幽冽为什么平白无故给她做鞋?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为什么,幽冽还在发情期,她昨晚也算安抚了他,加上这几天还需要她的安抚,估计是为了讨好她。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那点别扭瞬间消散,笑着伸出了脚:“这是给我做的鞋吗?我可以试一下吗?” 幽冽原本还提着心,以为她会嫌弃,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昨晚后半夜时他走出山洞,借着篝火的光,用巨鳄蟒最柔软的腹部皮革一点点鞣制、缝制而成的。 此刻看到黎月眼里的欣喜,还有那抹亮晶晶的笑意,像钝刀划开硬壳,藏在底下的局促被温柔冲散,心里只剩软乎乎的悸动在跳。 幽冽喉结微微滚动,声音透着丝暗哑:“嗯,给你的,你试试合不合脚。” 黎月把脚伸进去,皮面刚好到脚踝,皮质柔软又贴合,比她之前那双兽皮靴舒服太多,走路时也完全不磨脚。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转身对着幽冽笑得更开心了:“特别合脚!谢谢你啊,幽冽!” 不管是安抚的回报,还是刻意的讨好,至少制作鞋子,幽冽是费了心思的,而且这双鞋子她的确也很喜欢,满脸都是笑意。 看着小雌性灿烂的笑容,晃神的不只是幽冽一个人。 烬野盯着黎月笑起来时弯成月牙的眼睛,手里的兽皮袋都差点掉在地上,心里有异样的情绪在翻滚。 做双鞋就能让她这么开心? 司祁站在一旁,眉间微蹙着,目光落在幽冽送她的鞋子上。 澜夕则没有表情地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兽印,想起刚才黎月给她滴血时泛红的耳尖,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又重了几分。 不过几秒,几个雄性都回过神来,神色渐渐凝重。 他们都看出来了,黎月对幽冽的态度明显软化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等不到解契,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味。 幽冽没理会其他人的目光,转身从兽皮袋里拿出一小把止血草,放在石头上捣成糊状,又取来干净的兽皮条,走到黎月面前,轻轻握住她还在渗血的手指。 黎月愣了一下,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草药敷在伤口上,才想起昨天自己的承诺。 “算上这次,你已经帮我处理两次伤口了。再帮我包扎一次,我就给你滴血,说到做到。” 幽冽的动作顿了顿,微微蹙起眉头看了她一眼,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加快了包扎的速度。 黎月被他这反应弄得莫名其妙,怎么还不乐意了? 等包扎好伤口,几个兽夫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幽冽把自己手里的兽皮袋递给烬野,里面装着剩下的肉和野果。 烬野接过袋子,冷哼一声,语气带着点嘲讽:“我昨天背了黎月一天,本来今天再背一天就能滴血,现在换成你带黎月,看来你很着急和她解契?” 幽冽瞪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像冰,却没多说什么。 黎月正低头琢磨着幽冽要是变回蛇形,光溜溜的鳞片上连点能抓的毛发都没有,要怎么骑上他的背。 她正想着,就见幽冽忽然俯身,单手稳稳托住她的膝弯,轻轻一捞就把她抱了起来。 黎月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这才看清幽冽的变化。 他上半身还保持着人形,银灰色长发垂在肩头,手臂肌肉线条紧实,稳稳托着她,而下半身却化作了银白的蛇尾。 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尾巴尖还卷着澜夕装水的木桶,既没耽误带东西,又能灵活前进。 018 我带你下水怎么样 原来兽形还可以这么变? 黎月看着幽冽摆动着蛇尾前行,速度竟和其他兽夫的兽形不相上下,甚至更稳,只有蛇尾划过地面的轻微声响。 她的目光落在幽冽手臂上,忽然顿住。 昨天还是黄阶边缘的兽环,此刻竟彻底变成了深绿色,泛着淡淡的光泽,显然是吸收了绿阶兽晶后成功突破了。 黎月看了眼幽冽因发情期,还染着淡淡红晕的脸颊,忍不住猜测,还没到发情的季节就莫名发情,应该是和一下子突破等阶有关。 兽世雄性突破时,体内兽力波动剧烈,确实容易引发失控,加上他本就快到发情期,说不定是两者叠加才让他控制不住。 幽冽还在发情期,他抱着黎月前行,注意力几乎全在她身上。 怀里的小雌性安安静静靠在他胸口,长长的睫毛垂着,像蝶翼般轻轻颤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格外乖巧。 他忍不住放慢了蛇尾摆动的幅度,手臂又收紧了些,把她护得更稳。 忽然,蛇尾尖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幽冽脚下一个趔趄,怀里的黎月下意识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瞬间洒在他颈侧。 “抱歉,地上石头多,没注意。” 幽冽的声音有些发哑,目光扫过满地碎石道:“这里石头太密,你还是搂着我的脖子吧,免得摔下去。” 黎月低头看了眼地面,果然布满大小碎石,刚才那一下差点晃到她,便点点头,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 幽冽能感受到她的指尖碰到颈侧的皮肤,软乎乎的。 跟在后面的几个兽夫瞬间投来异样的目光。 烬野瞪大眼,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翻涌。 要不是幽冽忽然发情,今天黎月是要坐在他的背上的。 可发现自己奇怪的想法后,烬野愣了一下,最终解释为到手的滴血机会被幽冽抢去的不忿。 池玉轻嗤了一声,对幽冽拙劣的做法满是不屑,只是前行的速度慢了下来。 司祁眉头微蹙,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 唯有被蛇尾卷着的木桶里,澜夕看着前方的两人,紫眸沉得像深潭,指尖在桶壁上轻轻摩挲,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幽冽感受到目光,非但没收敛,反而微微勾起唇角,抱着黎月的手臂又紧了紧。 黎月在想事情,根本没有发现几个兽夫间微妙的氛围。 她在想忽然变了样貌的空间。 明明昨天进空间时还是浓雾弥漫的五平米小角落,今天一进去就变了样,三十平米的黑土地泛着光泽,角落还多了汪灵泉。 到底是什么事情触发了空间的升级? 难道是昨天被巨鳄蟒咬伤时流的血? 可她记得血并没沾到项链上,还是说……和幽冽接吻有关? 想到那个突如其来的吻,黎月微微蹙起了眉头。 比起被猛兽咬得钻心的疼,她宁愿是接吻触发的,毕竟受伤的滋味太难受了,光是回想昨天伤口撕裂的痛感,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 幽冽的注意力一直没离开过怀里的小雌性,见她忽然轻轻抖了一下,脸色还泛白,原本平稳的蛇尾都顿了顿,下意识放柔了声音问道:“怎么了?冷了?” 黎月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抬头就撞进了他深邃的暗红色眸子里。 现在是热季,正午的太阳晒得地面发烫,和冷搭不上边。 幽冽是冷血兽人,抱着他就像揣了个天然冰袋,倒是适合这炎热的天气抱着。 她摇了摇头,把空间的事暂时压下去,问道:“没有,不冷。我们大概还要走多久,能到休息点?” 幽冽低头看了眼前方的树林,蛇尾轻轻摆动着避开碎石,声音比刚才更柔了些。 “穿过前面那片橡树林,就能看到一条小溪,溪边有几块大岩石能遮阳,我们就在那里休息。应该很快就到了。” 黎月点了点头,打算休息的时候,再试试空间里的灵泉水,看看到底有什么作用。 划伤的手指虽然包扎过,但还没有完全好,要是灵泉真有疗伤功效,以后在兽世生存也能多份底气。 可一想到灵泉只有几滴水,她又忍不住琢磨空间升级的法子。 她的目光不自觉又飘向幽冽的唇,心里那点荒唐的猜测又冒了出来。 亲一下真的能让空间升级吗? 昨天接吻后空间确实变了样,可万一只是巧合呢? 正走神时,幽冽忽然低眸看过来,暗红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究,像是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黎月心头一跳,赶紧移开视线。 她刚才在想什么,太危险了,差点就忘了他可是心狠手辣的大反派。 别看这几个反派表面看似还算恭顺,那都是因为有伴侣兽印制约着,一旦解契,她就会被折磨得很惨。 空间小点就小点吧,先找到阿父再说。 看着黎月慌乱躲闪的模样,幽冽微微勾起了唇角,桀骜的眉眼竟添了几分柔和。 他调整了一下抱黎月的姿势,让她靠得更稳些,声音低沉又清晰:“我们到那边休息。”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前方。 前面是树林,一条泛着粼粼波光的小溪隐约可见,溪边几块巨大的岩石正好能挡住正午的烈日,显然是早就选好的歇脚点。 蛇尾摆动的速度放缓,幽冽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的碎石,生怕晃到怀里的小雌性。 没多会儿,他轻轻将黎月放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 脚刚落地,黎月就忍不住深深呼出一口气。 虽然说是为了快点赶路,但是比起烬野的兽形,幽冽以上半身人形的形态抱着她,比坐在烬野兽形背上别扭多了,神经一直紧绷着,此刻终于能放松片刻。 其他兽夫也纷纷跟了过来,变回人形后在黎月不远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黎月看向清澈的溪水,很想下去洗个澡,可一想起昨天被巨鳄蟒拖进水里的场景,心里就发怵,哪里还敢提出去洗澡。 她正纠结着,幽冽忽然俯身过来,暗红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想洗澡?我带你下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