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十代目争夺计划》
1. 该死的横滨黑手党!
横滨。
一辆正在疾行的黑色吉普车中,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神情漠然地看着资料。他身后伸展出荆棘一样的黑影,如同绳索一般将纲吉和中岛敦捆在后座。
纲吉两只手被捆在后面,麻得要死,不死心地挣了挣,然而越挣绳索捆得也越紧。
纲吉郁闷地叹了口气,开始思考是不是最近有点水逆。
本来只是出门买甜点,谁知道擦肩而过一辆飞驰的吉普车,车上伸出几个飞舞的黑色藤条,将他一把拽上车。
话说这里是日本不是西西里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即使是港口黑手党,未免也太嚣张了一点。
而且——“敦君才入社没几天,居然会惊动芥川你亲自前来。”
芥川漠然道:“在下也没想到,沢田先生这些年,居然也变得如此懒散,基本警惕心都没有了。”
“......”
一直昏迷的中岛敦也终于悠悠转醒,懵懵地四下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怒道:
“你们!把谷崎前辈怎么了!”
芥川本来就脸色苍白,闻言抬眼看了一眼中岛敦,阴郁的黑色眼珠显得脸色更白了。
他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有人花七十亿买的你人头。那两个人是为了你牺牲,要怪,就怪你为什么是人虎。”
中岛敦如同被抽了一巴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两个人是因为你的弱小才死的,人虎。”芥川悠悠补刀。
“弱小就要去死吗?谷崎前辈明明是很好的人,他说过我一定能找到活着的价值。为什么是他呢?”
沢田纲吉眼看气氛走向沉痛的追悼模式,终于看不下去:
“谷崎前辈只是重伤,不要说得像是已经死了一样啊!”
“而且,因为发现及时,他们已经脱离危险了!”
沢田纲吉放缓了语气,试图摸对方毛绒绒的脑袋,却被绳索限制住行动:“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啊,敦君。”
所以说不要这副垂头丧气、可怜兮兮的表情了!
简直像是一只被打湿毛毛的垂耳兔子!看了就让人觉得在犯罪!
芥川龙之介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闭嘴!”
沢田纲吉闭上了嘴,又张口:“所以说你们这次计划是针对敦君?那绑我干嘛?”
出来一趟绑架一个不够回本?所以买一送一?
他真的只是出门帮人买个打折的坚果蜂蜜小蛋糕而已啊!
车外的风景急速倒退,离黑手党据点已经很近了。芥川龙之介终于道:
“有人看上了你的身体,想要买你回去做收藏。”
纲吉:“?”
纲吉:“???”
他惊恐道:“谁?”
“不知道。”芥川龙之介用一种耐心而怜悯语气说,“比人虎还高一点,你是八十亿。”
*
横滨是港口黑手党的天下,这里每天都上演着大小火并、各种命案,军火走私这一块几乎漏成了筛子,人手一把冲锋枪是这儿的基操。
有时候纲吉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日本。
然而纲吉并不能抱怨什么,因为他也有枪,而且用得不错。
纲吉属于武装侦探社,算起来,他加入侦探社已经有七年了。
七年前,纲吉失去了全部记忆,身无分文地在大街上流浪,翻遍所有口袋只找到一双绒毛手套和一个造型夸张华丽的戒指。
戒指不能吃不能穿,还招来不少人觊觎。他曾几度想过拿戒指换钱,然而不是中途出了意外,就是最终不知为何老板死活不肯收了。
反正都是不了了之。
沢田纲吉只能安慰自己,没准自己和这枚戒指特别投缘,以至于这样甩都甩不掉。
除了奇怪的戒指,他还有一身很不错的身手。
社长断定他曾经接受过十分系统并且严苛的训练,但是他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直到几年后,他陆陆续续找回了一些记忆,比如说总是温柔地笑着的奈奈妈妈、比如说那个温暖的并盛小镇,再比如说他惨不忍睹的国中生活。
然而关于那枚戒指,关于他是如何一夜从废柴变成身手超强的武斗派的,却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
意大利,普利亚大区。
大厅门敞开着,枝形烛台的上百支蜡烛跳跃着蜜色的光,使得香槟塔晃动着的液体表面折射出金子一样的光芒。
女士们如同羽毛般轻盈地在人群中旋转,男士们夹着雪茄大声交谈说笑,银亮的酒液顺着喉管流下,蓝色烟雾在身边凝结流动。
男人感慨地摇着酒杯:“沃尔佩家族还真是神明庇佑。老首领出了问题后,我还以为它注定要分崩离析了。”
一个女人嗤笑道:“神明庇佑恐怕都没有这么好使,那可是那个彭格列。”
“那个老首领怕也想不到吧?本来中意的私生子出了问题,不受宠爱的儿子却搭上了彭格列。”
另一个人加入进来:“说起来,彭格列怎么会看上沃尔佩这种小家族?居然还亲自派守护者过来。”
女人摇着羽毛扇子语气意味深长:“据说那个小沃尔佩手中,有他们继承人的消息。你知道,那样的大家族最看重的就是继承人。”
说到彭格列的继承人,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
曾经彭格列确实出现过一位继承人,据说是初代的血脉,拥有樱花一般的长发和可以改变色泽的眼睛。
那个继承人拥有无比强大的实力,打败了xanxus和西蒙家族首领,身边环绕着六个忠心又强大的守护者,带着如同旭日般光辉不容拒绝地升起。
没有人会怀疑,那个继承人终将登上最顶端的王座,成为这个世界最尊贵的存在——就像是太阳会从东边升起、月亮围绕地球旋转一样自然。
然而,还没等到继位仪式,那位继承人就忽然没了声响。
就如同世间蒸发一般。
很多人猜测是守护者的手笔。这个世界总是相互倾扎的,年幼的首领被权势过大的守护者控制架空不是没有过。
然而猜测总归是猜测。知情者三缄其口,外人众说纷纭,然而无论如何从那之后,彭格列继承人就成为了公认的禁忌话题。
那个位置也就一直空缺了下来。
如果不是十代守护者和门外首领实在是强悍到无人敢小觑,加上彭格列自身产业已经十分完善,教父位置的缺失,恐怕在整个里世界都要掀起大乱子。
*
独来独往的黑发杀手拒绝了对方送客的请求,拉低帽檐推门出去,就看见等在门外的银发少年。
狱寺隼人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原本闪闪发光的银发颓丧地垂落,眼睛里已经满是血丝。
几天前,沃尔佩家族大儿子找上门,说是曾经在横滨一家珠宝店见过彭格列指环的照片。
店主十分遗憾,尽管最终没有收下那枚罕见的戒指,却保留了戒指照片。
这些年来类似的消息层出不穷,假消息满天飞,几乎所有人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看了照片后,所有怀疑一瞬间消失了。那确实是同他们首领一起消失了七年的大空指环。
得知关于这一线索后,所有彭格列高层都行动了起来。
甚至于六道骸和云雀恭弥当天就启程去了日本横滨。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如何、无论怎么加派人手,都找不到沢田纲吉的任何踪迹。
彭格列调动整个家族力量寻找一个人,恐怕找一个蚂蚁都已经找到了。
除非——那个人死了。
所有人的思路不可遏制地滑向了最坏的结果,一时间会议室气氛几乎能凝固成冰
“别犯蠢!阿纲不会就这样死的。”坐在副手的reborn低沉地打断众人的胡思乱想。
“就算是死了,也要找到他尸体,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然而我们却查不到他的任何生活痕迹。”
绿色蜥蜴爬到黑西装的杀手手上,变成枪的形状。他脸色变得阴沉难看:“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他的痕迹,避免他被彭格列找到。”
所有人都心中发冷,明白这背后的意思。
彭格列耳目遍布世界,能将一个人在彭格列眼皮子底下藏起来,并且一藏就是四年,对方手段可以说是非常高超,而且绝对相当熟悉彭格列的手段。
——倒不如说,或许就是彭格列的内部成员。
reborn将这件事交给了巴吉尔和门外顾问团队,就找上了沃尔佩家族。
既然彭格列有内奸,那借助其他家族的手查一查。反正没有哪个小家族能拒绝彭格列抛来的橄榄枝。
“reborn先生!”狱寺隼人见杀手走出来,立即上前,嘴唇抖了几抖却没发出声音,“有消息吗?”
没有消息,那个人被保护得很好,不只是彭格列,连沃尔佩家族也查不到。
这很正常,彭格列都找不到的情况下,reborn也没有真心实意指望一个小家族能帮上忙。
然而狱寺隼人大概被恐惧冲昏了头脑,脸唰一下变了颜色,再换一身衣服能直接奔丧。
“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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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你那副样子。”Reborn说道,“彭格列不是吃白饭的。沃尔佩家族没消息,不代表就没有办法了。”
“云雀已经传来消息,他调取了横滨上空神之眼,找到了他的照片。”
他素来平静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种混合着疯狂和爆发的危险:“沢田纲吉——的确是在横滨。”
*
就在即将驶入黑手党据点时,变故发生了。
电线杆忽然倒下,重重砸向车头。司机紧急转向加刹车,才没让所有人带车子一起被砸成泥。
浓重的白烟开始弥漫开来。
沢田纲吉几乎瞬间动作,往前一扑,将中岛敦压在身下。与此同时,车窗外响起一阵阵激烈的枪声。
中岛敦惶惶道:“怎么回事——”
“是救援来了。”纲吉说道,“我们的人到了。”
混乱中砰一声巨响,车窗被砸开,国木田从外面冲二人伸出手:“快走!”
“就凭你们,就想带人逃走吗?”芥川冷哼一声。
他身后罗生门长出十几条巨型枝杈,如同死神飘扬的黑色衣角,将国木田笼罩在死亡阴影之下。
“国木田先生!”中岛敦惊恐大喊。
“这怎么能行呢?”一个带着些轻佻的声音响起,太宰治右手插在咖色大衣的兜里,左手手搭在芥川肩膀上,风衣衣摆在身后飘动。
令人胆颤的黑色荆条在碰到国木田前一瞬间消失。
“我们是来接小朋友回家的,有什么事情以后说可以吗?”
新来的伙伴似乎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景:“太宰先生?”
“哎呀,敦君。”太宰笑起来,“现在可不是互诉衷肠的时间。纲君——”
“我来了,太宰。”沢田纲吉一把捞起来中岛敦架在臂弯,收紧腰腹,纵身一跃跳出车窗。
侦探社的车就在对面,里面几个人正在笑着招手。
“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敦也就算了。”国木田也上了车,“纲吉你怎么也被抓走了?”
沢田纲吉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乱步前辈要我去买甜品,路上被他们抓住了。”
国木田抓狂:“我不是说这个!他们为什么会抓你?”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能不说吗?”
国木田视线从眼镜后面瞪了过来。
“好吧。”他垂头丧气道,“芥川先生说,有人花八十亿买我,呃,做收藏。”
国木田:“?”
国木田:“????”
侦探社是一栋四层灰褐色砖混建筑,顶部竖立铜制风向鸡,二楼窗户外悬挂着写有“探偵社”字样的灯笼。
这是一个从各个角度讲都很奇怪的侦探社。
拥有强迫症并且唠叨如老妈子的国木田先生、热衷于自杀的太宰先生、拥有“超推理”能力的乱步先生、还有明明是兄妹,相处方式却像是恋人般的谷崎兄妹......
虽然是个侦探社,却肩负着保护城市和平的奇怪使命。真的是怎么看不都对劲吧?!
然而,然而——
“欢迎回来!营救大成功!”
进门的瞬间,纷纷扬扬的彩带飘落,一张张笑脸出现在眼前。
“哎呀听说纲吉君这次也被悬赏了,身价八十亿,我都心动了呢!”
“所以说啊,都说了纲吉君不要往外乱跑,你这样的很容易被变态盯上了!”
中岛敦也在人群中看见了为他受伤的谷崎兄妹,两个人安然无恙地站在人群中,脸色红润地像是刚刚洗了桑拿澡。
中岛敦瞬间红了眼睛。
“我们是没什么事了,多亏了与谢野医生。只要还有一口气,都可以用她的异能力恢复原状的。”
“哎呀呀真是遗憾,居然一个受伤的都没有。”与谢野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来,几个人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
“啊!纲吉,你手上破皮了,来我帮你治疗吧。”与谢野医生兴奋道,脸上露出恐怖的阴影。
“不不、不用了。”沢田纲吉一头冷汗,对一头雾水的中岛敦叮嘱,“虽然与谢野医生能治好,但是很恐怖的......所以,尽量不要受伤!”
“真的是很恐怖的,我其实宁愿死掉。”国木田心有余悸地附和。
现场一片混乱,纲吉眨了眨眼,心中像是吃了一块甜点一样满足甜蜜。
说到甜点,他是不是忘了什么来着——
“所以说,我的甜品哪里去了?”角落里,江户川乱步鼓起脸颊,露出不满的神情。
2. 说曹操曹操到
横滨的傍晚十分美丽,夕阳将整个港口染上瑰丽的金红,高楼被暗色吞没如同一道道剪影。沢田纲吉抱着膝盖扭头看向窗外,几只飞鸟掠过高楼,朝着远方飞去。
他在这里度过了自己七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早就将这座城市当做了自己的第二故乡。
但沢田纲吉真正的故乡并不是横港。
这些年他也逐渐捡回了一些记忆,虽然大多是一些模糊的片段,但足以让他想起自己的故乡。
并盛。
那个比起横港,过分祥和平静的小镇。
沢田纲吉还严肃思考过,并盛之所以如此平静,是否是建立在风纪委员会绝对不可挑战的威严上。
也就是说,横滨这样混乱,也许就是缺少了这么一个风纪委员会的存在。
说起来,风纪委员会似乎也在干着黑手党的事情,比如收保护费。不过云雀学长也确实在守护着并盛就是了。
也许世界上每个城镇都有黑手党,只不过有些地方的黑手党叫做风纪委员会,有些地方的黑手党叫做自卫队。
当然,沢田纲吉记起记忆后,就立即回了并盛。
他之前从没有离开过家,忽然消失这么长时间,妈妈会吓坏吧?得赶紧回去解释才行。
他这么想着,几乎是飞奔回去,然而等他气喘吁吁回到那栋熟悉的房子前,却发现家里门紧紧锁着,栅栏结了蜘蛛网,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了。
邻居们解释那家女主人和男主人一起出国旅游,已经差不多几年没回来了。
沢田纲吉站在那里,心中空荡荡的,像是风吹过空旷漏风的山谷,
他对自己父亲几乎一无所知,甚至一度以为他已经去世了。而奈奈妈妈大概是沉浸在和爱人难得的甜蜜旅行中,并没有想起儿子忽然回家的可能。
并盛初中也早就没有了他的位置,甚至连云雀学长都离开了他守护的学校——据说同样是去了国外。
沢田纲吉不得不沮丧地承认,并盛这个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小镇,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连接他的根脉忽然断了。然而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只是感到一阵空茫。
他还有横滨,从此之后,他的根脉也只有横滨了。
*
穿着沙色风衣的青年走过来,微卷的棕黑色发像是被海风吹过,显出几分随性的慵懒。
“纲君。”他笑眯眯地晃着手里袋子,“吃点东西吧。”
太宰治,侦探社资深社员,拥有异能无效化“人间失格”的超强异能力者。
沢田纲吉第一次见到他时,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身体纤瘦、缠满绷带,眼神黯淡如同已灰之木。
五年是多么漫长的时间,它将曾经的少年变成现在这样清爽明朗、万事藏在心中的青年。
沢田纲吉接过来太宰治手里的袋子。
“是饭团哦。”太宰治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将椅子翘起来,“还有玉子烧。”
沢田纲吉颇为惊讶:“居然还有玉子烧?这是你做的?”
太宰治笑眯眯的:“尝尝好不好吃?”
沢田纲吉还没见过太宰治下厨,思及对方平时的性格和表现,实在很难相信他会做出什么好菜。
然而眼前的玉子烧金黄绵密,夹杂着火腿、海苔和芝士,卖相居然还挺诱人。
沢田纲吉谨慎地尝了一口,松软可口,居然不是黑暗料理!
“味道真的很不错呢!”沢田纲吉不吝赞美,“和国木田先生做的便当差不多了!”
“就是国木田君的哦。”太宰治手撑着下巴,语气得意洋洋,“是我从国木田君那里偷来的,好吃吧?”
沢田纲吉:“......”
曾经上演过许多次的,姜黄色马尾青年愤怒的声音在沢田纲吉脑海里响起来。他胃部忽然隐隐作痛。
始作俑者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声音愉悦:“对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纲君,听说你被变态盯上了。”
完全没有同情!
沢田纲吉心中流下面条泪,忍不住求助眼前人:“是啊!怎么办太宰,我可不想一直和黑手党杠下去!”
虽然侦探社确实有不输港口黑手党的战力,但如果出门买菜还要小心被绑架,那也太悲惨了一点。
“第一闭门不出,第二自行了断,以保清白。”
太宰治眨了眨眼:“怎么样纲君?虽然你不是女性,但我也不是不能凑合一下,和你一起殉情。”
“你还在说什么啊太宰。”沢田纲吉黑线。
“抱歉抱歉,习惯了。”鸢眼青年笑了一下,双手插进咖色风衣口袋里,垂下眼睫笑意渐消,“不过纲君,这次情况和以前不同,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出门,也不要使用火焰。”
“为什么?”
八十亿确实是不小的数目,但更大的危机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一个委托,需要如此警惕吗?
然而相处这么久,沢田纲吉也明白他这位友人隐藏在不正经面具下的玲珑心窍。
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甚至是假不正经,内心却无比清醒,总是能提前嗅到危险的风声,并做出正确的判断。太宰太过聪明,古话说慧极必伤,或许也不是没道理。
“有人在找你,纲君。”太宰治语气很淡,“不是港口黑手党,然而要比他们麻烦得多,恐怕连我也看不透它。”
“你也不想离开侦探社吧,纲君?”
比港口黑手党麻烦得多的存在,连太宰都忌惮的存在,他完全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出来。如果这股势力盯上侦探社——
沢田纲吉心中像是被冷水泼过,缩成一个迷茫的团。
他张了张嘴,声音轻飘飘的:“很难对付吗?”
“很难对付。跟那股势力比,港口黑手党只能算是幼稚园小朋友也说不定。”鸢眼青年抬起眼睛,弯成没有温度的弧度,“所以说啊,纲君你要怎么办?”
“为了不连累侦探社而自己离开吗?”
沢田纲吉心中一团乱麻。
平心而论,如果真的惹到连侦探社都无能为力的势力,离开是最好的选择——用不着伙伴们拼命,也不需要损失什么。
他第一个想到的,也确实是这个。
然而这个想法即将成型时,他却犹豫了一瞬。不知为何,他脑海中似乎浮现起一双眼睛——悲哀的、仿佛跌入无穷雨季般的眼睛。
如此绝望、如此悲恸。
如果他出了意外,关心他的人也会如此悲伤吗?
用生命去赌未来,固然是万全之策。然而让关心他的人陷入那样的痛苦,他真的有权利去赌吗?
或者更加直接的,这样深沉的感情,他真的能够负担吗?
“你要我珍惜自己的性命,却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太宰治轻声说道,“真狡猾啊,纲吉君。”
“不是,我只是——”沢田纲吉有些讪讪,“我不想害了大家。”
“你不会害了谁的。”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道,沢田纲吉吃惊地瞪大眼睛:“社长?”
侦探社的社长是一个冷峻高挑的长发男人,看上去三十上下,面容棱角分明,眼睛如鹰隼一般锐利沉稳。
他将手搭在沢田纲吉椅子背上,沉声道:“侦探社没有抛弃社员的道理。既然你是侦探社社员,就不要想着逃避!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侦探社!”
沢田纲吉对上那双鹰隼般眼睛,受了一惊,之前的顾虑也暂时不敢再出现:“是、是!”
“还有你也是。”福泽谕吉看了眼太宰治,“生存价值不是由别人赋予,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太宰治拉长语调:“是、是——”
“社长啊,也很关心你呢。”社长离开后,太宰治看着他的背影喃喃。他似乎又恢复到平常的状态,猫猫一样围了过来,“纲君~你不谢谢我吗?”
“为了打败万恶的黑手党,从恶龙手中救下沢田君,我可是付出了相当严重的代价呢。”他伸出小指头,比了比创可贴,“纲君不补偿我点什么吗?”
沢田纲吉有些无奈:“好吧,太宰想要什么?”
“殉情不可以。”他看着太宰治瞬间摇起来的尾巴,补上了这一句话。
太宰治立即萎靡不振:“行吧,既然纲吉君这样铁石心肠,那就补偿别的吧。让我想想——那就请纲君请我吃一顿蟹肉火锅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纲吉有些窘迫:“这个月工资还没有发——”
“当然不是现在。等我生日的时候好不好?”
“生日?那不是还有几个月?”纲吉吃惊。
“可是这样的话,想起来心情就非常、非常会好啊。”太宰治说道。
“只是这样心情就会好吗?那种东西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做的啊。”沢田纲吉无奈道,“对了,敦君呢?”
“大概和你一样,在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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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怎么离开侦探社吧。”太宰治漫不经心地道,“毕竟那家伙和你一样,最害怕连累别人了呢。”
沢田纲吉瞬间道:“不行!”
太宰治道:“看不出来,纲君对那个孩子,居然还挺在意?”
“人家只是十几岁,不在意才不正常吧?”沢田纲吉有些无奈,“分明是你带回来的,也上点心啊。”
“点心?什么点心?”鸢眼青年夸张地道,“我都不知道纲君如此体贴,居然像是母亲一样诶!”
“什么嘛!”沢田纲吉也忍不住笑道。
其实他并不是体贴。
只是他曾经和中岛敦一样,都体会过孤独和流浪的滋味。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落脚的家,怎么能轻易地离开?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恐怕莫过于找到幸福后,却要一个人再次回到寒冬里。
“我去和他说!”沢田纲吉站了起来。
*
中岛敦走在大街上,心脏似乎被挖空了。
体会过侦探社的热闹,想要再回到无依无靠、孤身伶仃的状态,似乎比想象还困难。
街上人来人往,忽然间,一排穿着黑衣服的高大男人向他走来。那些人梳着同样的飞机头,看上去颇不好惹。
“这位先生。”还没等他躲开,为首的飞机头就来到了他面前,“请您跟我走一趟。”
中岛敦心中砰砰直跳,强撑着一口气:“你们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吗?不要伤害侦探社!我跟你们走!”
“港口黑手党?”飞机头似乎有点疑惑,“你是说那群本地势力?他们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中岛敦瞳孔骤缩。
居然能赢过那群黑蜥蜴部队,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几辆黑色轿车驶过来,停靠在路边。草壁劝慰道:“上来吧,不用害怕,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委员长只是找你问几个问题。”
问题?难道是关于侦探社?
中岛敦脑子疯狂地转着,他们想打听侦探社消息,然后对付侦探社?
怎么可以!
中岛敦四肢悄然化成老虎形态,后退一步,接着猛地蹿出去!
他得给侦探社报信才行!
然而没等他跑出去几步,忽然间眼前一黑,一个黑发男人从天而降,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
金属冷光从眼前闪过,中岛敦只觉得脑袋上挨了狠狠一击,接着眼冒金星,失去了意识。
“把他带回去。”云雀恭弥冷声道,“沢田纲吉的事情,我要亲自问他。”
*
彭格列主场并不在日本,然而作为里世界最核心的存在,其掌控的资产和势力遍布世界,很快就找到了突破点。
他们找上一个叫做弗朗西斯的北美商人,利用他手上监控系统‘神之眼’找到了沢田纲吉的线索。
几天前,有监控拍到过他和侦探社成员一起行动的画面。
发现这一线索后,彭格列几乎立即将这个侦探社调查了个底朝天。
这并不是一个普通侦探社,作为一个仅有十几人、流动资金甚至负担不起一辆名车、甚至大头来自于黑手党赔偿资金的侦探社,居然有和当地小型黑手党抗衡的资本和能力,实在可以成为世界第八大奇迹。
然而奇怪的是,侦探社对外公布的社员资料中,并没有沢田纲吉的资料。
——要么沢田纲吉并非正式社员,要么就是侦探社内部故意隐瞒了沢田纲吉的资料。
然而无论如何,侦探社也只是一个拥有十几个成员的侦探社。要藏起来个大活人,还是很有难度的。
云雀恭弥本来的计划是直接攻进去,即使挖不出来沢田纲吉也能挖出来几条线索,不过被草壁哲夫劝住了。
“沢田先生和那个侦探社关系密切,如果伤害到侦探社的人,恐怕沢田先生也会不高兴。”
和云雀恭弥这种男人说尊重和体谅,就像是对肉食动物说爱护弱小。
草壁哲夫曾经相信,要是哪天孟加拉虎学会尊老爱幼,说不定云雀恭弥真的会可能体谅体谅他辛劳伟大的副委员长。
不过事物永远都在变化。
也许老虎永远不会吃素,但是比起时间回溯这种奇迹,云雀此刻忽如其来的体谅也就显得不那么震撼了。
“那就低调一点,别让小动物发现。”云雀恭弥最终说道,“把那些个社员请出来,三天后我一定要得到信息。”
3. 找上门的问话
草壁哲夫有些头疼,对面少年一脸抗拒,大有宁死不屈服恶势力的架势。
以云雀先生的作风,没直接把对方打死,也没将人带到那间地下室牢房拷问逼供,就已经是听进去他的建议了。
然而少年却不能领会这份殊荣,而且很明显将他们当成了敌人。
而他需要用和平的方式,撬开这个少年的嘴,还要注意不能给人带去什么负面影响,免得还没出面,云雀先生印象分就掉进了海底。
其实本来呢,他是想要劝云雀先生温和一点。他们名下正经企业风机财团,在表世界也十分出名,有大笔资金,有务必详细的情报网,可以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借用风机财团的名义和侦探社洽谈合作,或者直接对侦探社进行委托。根据资料显示,那个挂名侦探社流动资金很有些紧张,甚至有时候工资都发不下来,绝没有理由拒绝这种送上门的好处。
有了接触,再慢慢调查就容易多了。
然而还是太慢了。
其实也非不能理解。如果你曾经经历长久地在彻夜风雪中行走,从身到心都冻成冰晶,那么你就会明白人对温暖与生俱来的渴望。
如果你曾经失去过味觉,一切变得寡然无味,心中却无法停止幻想食盐和糖的味道。
而对于守护者,沢田纲吉是火焰,是味觉,是世界上一切最终的意义。
你不能指望冻僵的人拥有多好的耐心。
道理不是不明白,草壁哲夫心中哀叹一声。
他示意手下松开中岛敦身上的绳索,站在桌子前比了个手势,立即有人上前倒茶。
光线从巨大的落地窗投进开,将带着明显日式风格办公室显得无比空荡宽敞。中岛敦一只手拷着坐在酒红色沙发一边,草壁哲夫跪立在榻榻米,明明是绑匪和人质的关系,此刻看着却像是两方势力会谈。
“中岛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风纪财团?我们都是正经员工,并不是坏人。”
这话说的不假,然而至少在彭格列,几乎所有人都有明面上的身份,背地里怎么样就不能言说了。
展示了风纪财团的工商注册信息和官网,叫做中岛敦的年轻人似乎放松了点,表情却还是警戒的:“你们想要干什么?”
草壁哲夫拿出了一张相片:“恭先生在找这个人,你见过他吗?”
照片上是十四岁的沢田纲吉与众人的合影,云雀恭弥也难得的被拉了过来,并且更加难得的被拍到了正脸。
所有人都生机勃勃,脸上洋溢着各种鲜活的表情。而这种轻松的氛围,自从四年前那件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看到照片上的沢田纲吉和云雀恭弥,中岛敦似乎相信了一点。毕竟照片做不得假,这上面的沢田先生,确实是快乐满足着的。
“请问这位先生和沢田先生,是什么关系?”中岛敦迟疑地问道。
云雀恭弥刚想说话,就被草壁哲夫满头大汗地打断了:“是哥哥!”
草壁哲夫头一次截停云雀的话,简直是紧张得不行,然而哪怕是为了云雀,也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他们从小相依为命,恭先生对沢田先生感情深厚,差不多视若己出。后来沢田先生消失,恭先生就一直苦苦寻找他,今天终于有了一点线索。”
中岛敦被骗得一愣一愣的,睁大了眼睛低声喃喃:“真羡慕了,有这样的哥哥。”
草壁哲夫拿出平生演技擦了擦眼角:“是的,沢田先生对于恭先生、对于整个风纪财团来说都无比重要。如果您有线索,作为交换我们可以满足您任何要求。”
中岛敦犹豫起来。
沢田先生确实失过忆,对自己的过去十分在意。而且听说沢田先生在进入侦探社前,身手就已经很强了——如果他的哥哥是这个叫做云雀的男人,那就说得过去了。
这些人看上去确实是在乎着沢田先生,而且还有照片作证——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如果是一个三观正常的成年人,必然不会相信正经财团这种话。三下两下解决了港口黑手党的黑蜥蜴部队,信你是正经财团还不如信我是外星人。
然而中岛敦前十几年一直在孤儿院生活,对外面消息知道甚少。而且既然能有武装侦探社这样的存在,武装财团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他心里到底还存着一丝疑虑——他毕竟是被绑回来的,而在这之前,他也被黑手党绑架过一次。
只是个财团,要不要这么武德充沛?简直是比黑手党还黑手党。
别以为他没看到,这群人可是个个配枪,就现在外面还有一群黑西装的大汉虎视眈眈看着他呢!
中岛敦眼神扫过这间屋子的人。
和他谈话的虽然是飞机头大叔,但很显然做主的是门口披着外套的、面容已经有些不耐烦的黑发青年。
明明是锐利清冷的眉眼,和那双记忆里圆润的眼睛完全不同。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中岛敦越看越觉得,那位青年和沢田先生眉眼之间还真有点相似之处。
中岛敦抿了抿唇:“我不能说的。但是如果你们放了我,我可以向沢田先生代为转达——”
“kufufu,这么说,你确实知道沢田纲吉在什么地方了?”
一阵不知道哪里来的烟雾在中岛敦面前升起,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在烟雾中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视线上移。
烟雾散去,一个异瞳青年凭空出现在中岛敦视线中。看到他的一瞬间,中岛敦心中就拉响了警报——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男人。
“你说得很不错,可惜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出去后不会逃跑呢?”异瞳青年弯起嘴角,分明是温柔的表情,中岛敦却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如同被毒蛇盯上一般。
云雀恭弥脸色也不大好看,一抖外套,亮出一对冷色拐子:“六道骸!”
六道骸道:“想打架我奉陪,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是说比起找到沢田纲吉,你更关心你自己的私人情绪?”
“我会找到他。”云雀恭弥冷冷道。
“用刑吗?即使用刑,他也不会说的。”六道骸说道,“你看不出来?”
“你想怎么做?”
“我当然是有我的方法。哪怕是地狱深处,我也要将他挖出来。”
六道骸猩红右眼飞快地跳动着数字,神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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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般战栗着,云雀恭弥看见一种疯狂从他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
“语言可以矫饰,记忆和思维却不会说谎,”六道骸转过来,死死掐住中岛敦下颌,“来吧,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Sawada Tsunayoshi。”他一字一顿地念道。
*
“啊?!走了?!!”
沢田纲吉震惊地叫道:“他去哪里了?您怎么能让他走了呢?”
被沢田纲吉缠住问话的江户川乱步一脸不高兴:“他走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自己没有腿,用的是我的腿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户川乱步不说话,一双眼睛很不高兴地盯过来,沢田纲吉只好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江户川乱步这才满意,“我现在想吃草莓大福,你给我买,我告诉你他去哪里了。”
沢田纲吉流汗。等大福买回来,说不定都不用找中岛敦,可以直接给人扫墓了。
“算了算了,你去问国木田吧。”江户川乱步了无趣味道,“那个新人不是一直他照顾吗?”
国木田不单是侦探社的副社长、调查员,有时候还是老妈子、保姆和护士。总而言之,如果你有什么重要且紧急的事情,他将是最靠谱的人选。
沢田纲吉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严肃地往日记本上添添改改。
“国木田先生!”沢田纲吉将他拽到中岛敦的床边,指着空荡荡的床位,“敦君呢?”
“啊?大概去散步了吧?”国木田推了推眼镜,继续记往本子上记录条目,“每天九点之前睡觉,可以减少肝脏负担——居然是这样吗?看来以后不得不早点睡觉了!”
“等等啊国木田先生!敦君是害怕连累侦探社,独自离开了啊!”
“!!!”
国木田从笔记本中抬起头,拍案而起:
“你去这附近找!我去港口黑手党!这个小子!”
然而还没等国木田出门,太宰治就出现了。他单手插兜,另只手扶着呼吸微弱的花白头发男人。
侦探社的老仇家——港口黑手党黑蜥蜴队长,广津柳浪。
“很遗憾,小纲吉现在不能出门。”他说道,“而且你也不用去找了。”
“捕捉人虎的黑蜥蜴部队队长造人袭击,已经被我带回来了。”
广津柳浪枪法精准、身手利落,拥有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和不俗的异能,除了对上侦探社,几乎是从不失手。
然而这次却前所未有的狼狈。
连断十几根骨头,血迹几乎湿透了那身大概价值十几万的西装三件套,连气息都微弱到几不可闻。
“为什么我们要救黑手党的人?”与谢野医生皱起眉头,“他们基地没有自己的医生吗?”
“等到了基地,说不定会死了哦。”太宰治回答道,“而且,总要知道把黑蜥蜴打成这样,是什么人吧?”
“哼,那个老头!谁知道他惹了什么组织?”
“不是组织哦。”鸳眼青年轻声地说,“是一个人。和黑蜥蜴对战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
4. 风纪委员长堂堂登场!
广津柳浪作为□□资历几乎最老的几个人,也遇见过很多人,大多数庸庸碌碌,如虫蚁鼠辈一般,即使数量再多也无关紧要。
他的异能和能力让他拥有站在高处俯瞰的资本,作为在港口纵横多年的黑蜥蜴队长,他也有这样的自信。
然而他也确实遇见过克星。
有些人天生拥有无比强大的异能,即便是他也很难说自己有多大胜算。对这样的人,他向来是怀着敬畏之心——你可以尽情藐视众生,然而强者永远值得尊重。
其他地方也许会将这称之为持强凌弱,或者欺软怕硬,但在横滨这就是真理。他们的秩序也正是建立在此基础上。
因此当那个男人出现,广津柳浪立即就敏锐地认识到,那是一个金字塔上层的强者。
只有长期位于上位者的人才会拥有那样捕食者的气息,这样的人出现在横滨,对于港口黑手党来说就是极大的威胁。
然而广津柳浪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战局简直可以用碾压形容,那个男人脸上带着那样嗜血的笑容,用一种奇怪武器,紧靠一人就打败了整个黑蜥蜴部队。
“也许我是年纪大了。”广津柳浪擦拭着眼镜上的血迹,被打了石膏的胳膊有些僵硬,另一边无论如何也擦不到。他叹了口气。
“那个男人是哪个组织的人,能查到吗?”与谢野医生问道。
广津柳浪摇了摇头:“不清楚,但应该是日本人。听口音,不像是横滨人,倒像是东京。”
“东京啊。”
“东京啊。”
几个人感慨着,纷纷看向沢田纲吉。沢田纲吉奇怪:“为什么看我?”
与谢野医生道:“废话,我们这里只有你是东京人。而且,你不是失去过一段记忆吗?”
“怎么会?不可能啦!我只是个普通学生,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啦!”
“纲吉君身手可不像是普通学生哦?”江户川乱步兴致勃勃插嘴,“说不定纲吉君之前就是个黑手党什么的,只不过现在想不起来了。”
“不要开玩笑了乱步前辈!我这样什么都做不好的废柴,怎么可能和黑手党扯上关系?”沢田纲吉大叫。
江户川乱步不喜欢被反驳,他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孩子气地将头扭到一边。
虽然年纪称得上其中最大,江户川乱步性格却固执而孩子气,嗜好甜食。不过他的推理能力恐怕放眼整个横滨也无人能及,智力超出常人太多,这点小小任性也许就是天才的赠品了。
沢田纲吉只好上供自己买的红豆大福,发脾气的江户川乱步这才转过脸,赏脸捏了一个,脸颊鼓鼓如同仓鼠一样,接着又将头转了过去。
沢田纲吉却知道,这大概是和好了的意思。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乱步,你能推理出来吗?对方是什么身份的人?”
江户川乱步吃完大福,拍了拍粘在手心的糖霜,懒洋洋躺在椅子上,像是一只吃饱喝足摊起来的小海豹。
他竖起一根手指:“要知道那男人身份,首先要知道有哪些组织。”
“那男人不属于□□,和特务科也没关系,欧洲、北美——他不属于我们知道的任何组织或者集团。就算是我的‘超推理’,也没法推断认知外的东西。”
沢田纲吉感到胃部下坠,他想起太宰治说过的话。
有人盯上了自己,比□□更加强大,比以往见到的任何势力都要难缠。
沢田纲吉不知道鸢眼青年从哪里得来的信息,他总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但无论如何,他从未出错,也不喜欢夸张。
那么那个强得过分的男人,说不准就是冲着他来的......
“连超推理都没有办法......”国木田也陷入沉默。
“不过,纲吉君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乱步忽然转过头,眯起翠绿的眼睛。
“我?我应该记得什么?”
乱步道:“广津先生受伤主要是腰腹和脸部,这和你惯用的攻击方式差不多吻合。这种东西大都是师承,一时很难完全改变,所以说那个人和你应该是关系匪浅。”
沢田纲吉有些混乱。他记忆中的生活以前一直平平无奇,每天上学放学,从来没有接近过什么厉害的人。
就算有,应该也是普通国中生,难道还真能打败整个黑蜥蜴部队?
然而江户川乱步是不会出错的。
“您能详细描述一下那个人吗?”江户川乱步说道,“从头到尾。”
广津柳浪想了想:“那个男人大概二十出头,目测身高1米8,体重65上下,长相很有古典韵味,黑色西装看不出牌子。”
广津柳浪又想起什么:“说到这个,他还带着不少下属,那些下属发型很奇怪,全部都留着飞机头。”
沢田纲吉端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等等——你刚才说,飞机头?”
他颤抖着手,将前面头发卷起来:“是这样的飞机头吗?”
广津柳浪肯定道:“是这样没错!”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艰难道:“那个人,是不是说了‘咬杀’什么的?”
广津柳浪眯起眼睛:“莫非您想起来什么了?您认识那个人?”
沢田纲吉苦着脸:“云雀恭弥,并盛中学风纪委员长。那种审美,应该不会有别人了。”
*
其实沢田纲吉早就想吐槽,云雀学长到底和并盛中学什么关系,以及为什么风纪委员要统一那样的发型。
但是他不敢说,说出来也没人敢应和,恐怕只会收到风纪委员暴政的制裁。
云雀学长很强,这几乎是并盛公认的事实。似乎从纲吉还在玩跷跷板的年纪,云雀就小有名声。然后不知道哪天起,就有了云雀鬼故事——“再哭小心风纪委员长把你抓走!”
纲吉小心翼翼地听着并盛杀神传说长大,对本人当然避之不及。
他是个胆小的孩子,对氛围却十分敏感,就像是弱小生物的本能——胆小的兔子最能很快分辨出来哪些是无害友善的,哪些又是吃人的、不能招惹的。
云雀学长就是不能招惹的可怕存在。
他在入学第一次见到云雀学长时,对上那双锐利冷冽的丹凤眼,就预料到了以后的悲惨生活。
果然不出所料,并盛中学时期,纲吉一直生活在风纪委员的阴影下,不过也没什么抱怨的,因为整个并盛中学都在云雀恭弥的阴影笼罩下,只不过他特别受关照罢了。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毕业多年后,云雀学长的阴影依然追着他,还从并盛追到了横滨。
“所以说究竟为什么他会成为整个学校的阴影的啊?他当时也只是一个国中生吧!”与谢野医生吐槽。
“没办法,因为云雀学长打人很疼。”沢田纲吉安详地说,一副深受迫害到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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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常的模样,“违反风纪就要接受制裁,并盛中学就是这样的。”
“听上去像什么学校类规则类怪谈。”与谢野医生表示不能理解。
“不止哦,并盛町的街道社区几乎都受云雀学长管理。经常见到他带着风纪委员会收保护费呢。”
与谢野医生震惊:“他是你们那里的土皇帝吗?”
沢田纲吉理解与谢野医生的震惊。不在云雀恭弥统治下的小镇生活,是不会懂那种压迫感的。
“这么说也差不错,因为云雀学长真的很强嘛。再说港口黑手党不是也有十几岁干部的先例吗?”
“而且除了讨厌群聚和违反风纪的人,云雀学长其实还挺好的。”纲吉十分真诚地争辩道。
起码真真切切维护了并盛秩序。
“......”
“......”
其余几个人对于这种完全唯心的评价陷入沉默,广津柳浪倒是想起什么:“对了,开战前他似乎确实说过‘群聚咬杀’之类的话。”
然而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说到底谁会因为这种离谱的理由就开战啊?!必然是背后藏着不可言说的野心和阴谋啊!
“总而言之,有了大概方向,调查也方便多了。”国木田说道,将云雀恭弥的名字输入计算机,黑发黑眸青年的照片跳了出来。
几个人瞬间围了上来。
“哦豁。”
“哇哦。”
“叱咤风云的风机财团创始人,曾经被誉为日本耀眼刺目的新贵,‘俊秀如浮世绘美人,实际却有与生俱来凛然如猛兽般危险气势’。”
与谢野医生话语里充满了八卦的味道:“小纲吉,你说这样的人,特意到横滨找你是为什么?”
“我哪里知道,说不定是有别的原因。”纲吉奋力将自己从医生臂弯里拔出来,愁眉苦脸搪塞着众人别有用意的关心。
在侦探社大多数时间,众人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人闲着就会八卦,几个老社员往事都已经成了老生常谈,每个人都盼望着新鲜八卦。
因此每当新人入社,一群老员工就会兴奋地围上去查户口,像是一群夏蝉围着新鲜的枝干,从以前的工作到代际创伤,最后心满意足地离开,其实是找其他人分享传播。
只有他因为失忆,暂时逃过一劫。
他已经可以预想到,未来几个月内侦探社的谈资都会变成“纲吉和他那个非常有钱的俊俏学长”,尤其是到了太宰治耳朵里,第二天就会在港口黑手党和特务科传播开来,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这个过程只要开始,就不可逆了。
“好了先说正事,”众人中还是有靠谱的人,国木田打断了议论,“中岛敦现在踪迹全无,大概率也是被这个云雀恭弥带走了。”
“纲吉、乱步,这件事交给你们调查。尽量将中岛敦带回来。”
“我倒是无所谓。”江户川乱步说道,“但是纲吉没问题吗?对方如果冲着纲吉君来,那么安排岂不是正合对方意。”
“我要去!”沉默片刻,沢田纲吉说道,“既然对方找到这里,大概已经有了线索,再躲也没什么意义。”
“何况,如果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做不到只让其他人调查,自己却躲避不出。”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国木田叹了一口气,“记住太宰的警告,万事小心。还有,不要动用火焰。”
5. 给我买小蛋糕我帮你破案
西西里。
狱寺隼人摩挲着那张照片。
那是张十分模糊的照片,只能看见一辆被逼停的黑色吉普车,几个人正在以吉普车为中心交火。
后车窗,一个棕发少年从黑暗里跃出,本来蜷缩着发力的身子舒展开,因为速度过快糊得只剩下一个大致轮廓。
然而几乎看见这个轮廓的瞬间,狱寺隼人全身血液就涌了上来,心脏跳动声音几乎震破了耳膜。他当然立即认出了他们的首领。
曾经与他们一起度过那些少年岁月,并肩经历那么多次惊心动魄战斗的首领。
他发誓要永生追随,后来却走向陌路的人。
那是代理战后普通的一天,一个叫做藤咲樱羽的女孩来到了沢田家。
并盛总有奇奇怪怪的人和奇奇怪怪的事,沢田纲吉家里更是奇形怪状人类聚集地,因此对家里多个人这种事情,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由于失忆,藤咲樱羽显得胆小又安静,像是一只蜗牛一样是不是从壳子中探出触角。
然而不知道为何,狱寺隼人对这个女人十分抵触,她那些暗中的窥伺和无辜胆小的伪装,都让他内心感到无比的警惕。
“你这个女人!要是敢做什么小动作,我饶不了你!”没有外人的地方,他恶狠狠地警告。
既然其他人看不穿这个女人的伪装,就由他揭开她的真面目!守护十代目的安危!
到那时候,看其他人还有什么资格和他争夺左右手的位置。
他想象着十代目看着他,那双蜜色的眼睛充满了感激和信任,像是微风吹过的水面。然而时间过去,定睛一看,那双蜜色的眼睛褪了颜色,逐渐扭曲成一双上挑的、充满欲望的眼。
“狱寺君,那个人我不喜欢,可以让他少缠着我吗?”
于是再一次,那个棕发少年凑上来时,他狠狠警告了对方。
“我们和你很熟吗?”
棕发少年眼睛中现出真切实意的迷惘:“狱寺君,你在说什么?”
“我说离我远点!”他愈发暴躁,心情不知为何也差得要命,“还是说要打一架?”
“等等啊!不要在学校掏炸弹!”沢田纲吉显然没预料到会是这种展开,“呜啊!云雀学长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破坏校园的!”
这样的场景在后来上演过多次,而沢田纲吉也渐渐从他的态度中领悟到了什么,逐渐不再来碰霉头了。
沢田纲吉身边的人一个个减少,然而聚拢到另一个人身边。
世界中了病毒,将那个冒牌货替换了沢田纲吉的位置。他们逐渐忘记了沢田纲吉的存在,将那个冒牌货奉为珍宝,却把真正的珍宝扔在一边。
直到半年后,他们追随藤咲樱羽去往意大利,彻底和曾经的首领断绝了来往。
再次得到消息,是去往意大利的第二年,继任仪式的前一个月,藤咲樱羽向山本武发布了去往日本的秘密追杀令。
那时候的狱寺隼人并不知道那一战的详情,只知道山本武前所未有地失败了。
他回来时是个雨天,沾血的衣服被淋得湿透,整个人沉默着,眼神像是一把即将折断的刀。
蓝波还没有到后来能够察言观色的地步,闹着向回去日本的山本要并盛糖果铺的葡萄糖,却被山本武裹挟着杀意的一眼吓得钉在原地,咬着手指头哭起来。
“你发什么神经?”狱寺隼人没好气地抱起蓝波。
山本武沉默地往前走,直到二人要擦身而过,才梦游一般低声道:
“你觉得,藤咲樱羽,她真的是我们的首领吗?”
——
总部的花园被蔷薇藤爬满墙壁,满眼昂扬的绿色。白玫瑰点点装饰在绿意海洋中,随微风带去清香。
银发男人从小路上走出,带着清甜的玫瑰香,一辆黑色布加迪威龙早已等在外面。
“岚守大人。”黑衣保镖道,“飞机已经准备好,随时准备起飞。”
狱寺明显心情不佳,没有回话,只是点了下头。下属似乎也知道岚守脾气,恭恭敬敬送对方上车,然而车门即将合上时,一只手挡在上边缘,制止了关车门的动作。
黑发青年出现得无声无息,他拽着车门,俯视着车里的狱寺微微一笑:“你这是要去哪里,狱寺?”
狱寺隼人脸色阴沉:“你来阻止我,山本武?”
“说什么呢?你知道这时候不应该你登场吧。”山本武轻声说道,“里包恩先生可是要求你留在总部呢。”
“守护者只听从首领吩咐,即使是门外顾问,也没有向守护者直接下令的权力。”
“所以你现在就要去找他?”山本武说道,“果然无法忍受了吗?”
狱寺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山本武忽然笑了一下:“可是你以什么身份到他身边呢?已经七年了,要是想回来,他早就回来了。”
“你还不明白吗,狱寺,你已经被放弃了。”
“嘛,想想上一世你做过的事,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管是挽留你、还是关照你,都被你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不过也是,狱寺你对不在乎的人,从来都是这样的脾气。”
“闭嘴!”
“还有后来,是你在阿纲家里安装炸弹,并且攻击了他几个室友的吧?还真是不留情面,对待敌人永远像是狂风骤雨一般呢。”
“我叫你闭嘴!”
一道火焰擦着山本武的脸颊而去。黑发青年却似乎并不在乎,连渗出的血都不擦,冷冷看银发青年,看着他胸脯剧烈起伏,眼神如同被被逼入末路的猛兽。
看着那双碧绿眼睛中倒映出的,神情冰冷的自己。
“我有时候真是很讨厌你。”山本武淡淡道,“你总是能轻而易举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仿佛只要合乎你的心意,其他的全都不重要。”
分明他们两个是一样的。
狱寺却总是能凭借那样能倾覆一切的热情和不顾一切的任性,拼命闯入对方身边。
狱寺或许从来没注意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人的眼神总是更多地落在他身上。
而他却永远做不到这样任性。
他是“善解人意的雨”啊,是“洗涤一切的镇魂歌”,是可以倚靠的肩膀和永远让人安心的去处。
于是他只能微笑着,将一切话语藏进温和的笑意中,微笑着、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可是啊,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语并不会随着时间消逝,而是如同发酵的酒一样封存在心中,随着其他的腐烂成分埋在暗处。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狱寺隼人忽然道,“那道针对十代目的追杀令,你不是差一点就成功了吗?”
“你利用十代目对你的亲近取得他的信任,结果却重伤了他和他身边的人!十代目最信任的就是你,你怎么对得起他!”
“呵哈哈哈哈!”片刻沉默后,山本武忽然大笑起来,简直如同失心疯一样。
片刻后,他在银发男人震惊而愤怒的瞪视中收敛了笑容。
“真的是,原来你我都一样,还真是从来没有变过。”他的神情也变得淡而锐利,“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们姑且还是同一立场。”
“你我和阿纲关联太深,在找到阿纲前先留在意大利,门外顾问先生已经派遣了更合适的人去。”山本武收起锋芒,声音淡然。
“而且,刚刚情报部传来的最新消息,阿纲并不在横滨哦。”
狱寺隼人眉毛狠狠皱起来:“怎么会?!”
“嘛,这个要问六道骸了。他窥探了照片上另一个人记忆,在记忆中阿纲已经在几天前离开了日本,哦对,就是在这张照片被拍下来后一天。”
“六道骸?”狱寺隼人焦虑地咬了咬牙,尽管十分讨厌那家伙,却不得不承认在寻找沢田纲吉这件事上他有无可替代的优势。
那家伙似乎天生拥有沢田纲吉雷达,况且还有幻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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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狱寺隼人不甘心地掐着掌心。
“我也不愿意相信六道骸。可是那家伙想要阿纲回来的心,大概不输你我吧。”山本武感慨地道,“阿纲消失后,那家伙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
“他活该!”
“确实是活该。前世阿纲那些伙伴,可都是他扫的尾啊。”
山本手机忽然亮了一下。看到消息后,他皱起眉。
“有什么消息?”狱寺隼人敏锐地问。
“情报局消息,在俄罗斯找到了阿纲,可信度达到百分之七十。”山本平静地说道。
“这种时候?”狱寺隼人拧起眉,语气不大好。
“是啊,这种时候。”山本有些感慨,“这七年都没有什么动静,现在却忽然传来如此明确的消息。真的是很难让人不怀疑啊。”
——
狭窄阴暗的巷子里,沢田纲吉和江户川乱步并排蹲蹲,面前是一溜被打晕过去的黑蜥蜴成员。
“面色肿胀发绀,眼结合膜下出血,典型的窒息而死。”江户川乱步鉴定道,用棒棒糖指了指旁边另一个,“这个应该是被钝器暴力击打而死。”
沢田纲吉尖叫:“乱步前辈不要这么说啊!他们只是晕过去还没死!”
“而且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同时窒息啊?”沢田纲吉不理解,“难不成是空气被抽干了?”
“你在质疑我?”乱步眯起眼睛。
“怎么会?”纲吉充满求生欲,“我只是想不明白,难道云雀学长也有异能?”
江户川乱步看着少年扒拉过来扒拉过去,试图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然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干推理的料子,线索如同蚂蚱一样,从他那双圆润无辜的大眼睛前蹦跳着溜走。
纲吉看上去有些沮丧,棕色的头发都垂了下来,圆润眼睛也变得蔫哒哒的。
真是奇怪,放着自己这个大侦探在身边却不求助。要是自己不开口,恐怕要找到天荒地老似的。乱步看不下去,冲他勾勾手指。
少年立即来了精神,连头发都支撑了起来。乖乖靠过来,满眼对名侦探前辈的信任。乱步却没有那么容易打发:“给我买小蛋糕,我就告诉你。”
“你上次把我的小蛋糕弄丢了,这次是补偿,很合理吧?”他向后辈要求,
沢田纲吉用力点头:“合理!很合理!”
“等等!”乱步说道,“我还没说完!我要Patisserie Tendresse家的!他们家的奶油蛋糕有一段时间没有吃了。”
沢田纲吉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又张开:“可是他们家最近离这里也有五十公里。”
确实有点为难人了,江户川乱步想到。
他知道自己平时确实有些任性在身上,大多数情况,大家对他的任性都比较包容。但跑五十公里买蛋糕这种事情并不在一般范畴。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甚至还能模拟出各人的反应,比如国木田,大概会正义感大爆发,引经据典论证这个要求的不合理性。然后他就会得到一篇一千字小作文和一个侦探社附近随便一家店买来的蛋糕。
与谢野医生也不是可以随意差事的角色。谷崎兄妹呢?润一郎倒是很温和,但是他的妹妹直美可不会善罢甘休。
而太宰治,江户川乱步才不会自讨没趣到向他提这种要求!
说实在的,他平时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好吧,虽然有一点任性,可这种明显无理取闹、极度消耗他人且毫无必要的要求,并不在范围里。
哪怕拥有再深的羁绊,依旧是不同个体,包容却不纵容,这才是最好的相处模式吧?
所以说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呢?好像他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不同的。只要他提出要求,纲吉都会努力做到,哪怕是这样不合理的要求。
他的脾气好得实在有些过分了。尤其是对亲近的人,几乎可以用纵容形容。
而被纵容的人,总会期待一点小特权,这也正常,对吧?
6. 你管这叫靠谱?
Patisserie Tendresse橘黄色的匾额下面站满了人,沢田纲吉在人群中排队,江户川乱步则远远站在外围的树荫下,等待着供奉。
初秋的阳光既带着暖意,也不过分耀眼。金色阳光穿过深红色的橡木叶投射到江户川乱步深棕色的斗篷上,使得他像是一只姿态放松的猫咪。
乱步倚靠着半人高的邮筒,观察着人群来往。
不同职业的人群穿着打扮不尽相同,每个人的行为动作都与性格经历息息相关。他注视着人群,或许就如同别人注视着碌碌蚁群。
就比如说那个男子。
嗯,身材不算高大,微微驼背,右手中指有一块不明显的茧子,身上还带着墨水......应该是名结婚不久的作家,或许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再比如说那一对兄妹。
男孩穿着一身蓝色连帽衫,女孩是长袖伞裙和过膝袜,还有一个带着学校校徽的外套,看上去应该是高中部的学生。
等等——江户川乱步眯起眼睛。这个女孩走路姿势似乎有些奇怪。而且作为校服,袖口未免有些太干净了。
正在这时,一个粗壮魁梧的男人从人流中猛地蹿到女孩面前,脸上带着笑,眼神却不停地往对方胸部和下半身扫。
女孩脸色僵硬一秒,想要绕开男人,却被伸手拦住。乱步看见男人嬉笑着说了什么,用帽子猜都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女孩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看上去像是炮灰什么骚扰未成年少女的戏码。
江户川乱步评判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力,决定还是等纲吉君出来再多管闲事。
这路口来往路人不多,却也不算是荒僻地带。那男人看上去强横又猥琐,实际却是个外强内干的家伙,不会当街做什么的。
然而剧情却向着他没想到的方向跑去。
男孩对女孩使了个眼色,女孩一愣,接着勾唇一笑,朝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愣了愣,一双老鼠眼中爆发出惊喜又暧昧的神色。
不太对劲啊。
只是片刻的功夫,乱步就看着剧本走到一半忽然拐了个弯,向着奇怪的地方狂飙去。
然而由各种因素决定,每个车辆的行驶路线是不会突然改变的,除非他本来就有问题。
江户川乱步跟了上去。
丁字路口红绿灯红了又绿,乱步拥有很好的动态视力,即使相隔很远也能捕捉到对方的行进轨迹。
一道小路,又一道狭窄的胡同。乱步跟到巷子口,就听见脚步声停了下来。
一声皮肉撞地的闷响。
然后是刀刺破皮肉的声音,一声又一声。
而男人的惨叫却像是被什么玻璃罩子隔绝了,始终没有穿来。
果然那对兄妹有问题。他们不是高中部的学生,不是兄妹,甚至连女孩子都是假扮的。
“嘻嘻嘻,该死的庶民也敢骚扰本王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果然,乱步听见一个如同站着蜜糖的刀子的声音,声线带着金属摩擦般尖锐、冰冷的质感,但毫无疑问是个男声。
接着是另一道稍微沙哑的声音:“别弄死了,贝尔!你忘了咱们这次是暗中来的了吗!惊动其他人就完了。”
“反正有玛蒙在,用幻术遮一下不就行了?”被叫做贝尔的人语气颇不在乎,“说到底,凭什么本王子要女装?”
“彭格列的超直感不是摆设,其他伪装都有被看破的风险,但对象是女生的话,一般人都不会怀疑。再说,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吗?”
幻术?彭格列?
是什么组织的异能力者吗?
江户川乱步稍微探出些身子快速瞥了一眼。穿着伞裙的女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高差不多的少年——带着一顶金光闪闪的王冠,淡金色碎发盖住眼睛,形状姣好的嘴唇咧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而在他身边,是个戴着紫色兜帽的少年,同样被遮住眼睛,气质神秘强大。
江户川乱步几乎立即就断定了,这二人的实力绝不在芥川龙之介之下。
这种强大并不是依靠异能,而是藏在他们的视线、谈吐和一举一动中。
只有真正身处黑暗的人,才会拥有这样冰冷气质,只是看到就会让人觉得恐惧窒息。
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
无数线索和资料飞快地在脑中刷过,然而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线索。彭格列、彭格列——拥有这样实力强大的成员,行事不可能不留下一丝痕迹。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它拥有的力量,足以让他无视一切窥伺的目光——警视厅、特务科、军方、fbi、cia,如同黑夜吞噬所有光线。
叫做贝尔的浅金发色少年啧了一声:“话说这都到日本半天了,玛蒙的粘写究竟有没有用啊!”
“不要质疑我的能力!”玛蒙哼了一声,“那个小鬼就在这附近,不会错的。”
“嘻嘻嘻,本王子要当第一个找到那小鬼的人。十代守护者居然现在还没有消息,真是没用。”
玛蒙叮嘱道:“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安静害羞的女孩。那群守护者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就是不想把人吓走。我可不想再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嘻嘻嘻,玛蒙维持好幻术就行了!”贝尔又发出那种神经质的笑,“不过在出发之前,要先解决一个小老鼠。”
乱步心脏忽然狂跳,就在这瞬间,一把银刀从巷子里飞出来,乱步甚至看见一点锐利的冷光在刀刃尖端飞速跳动。
刀子擦着他的脸颊,插进砖块和水泥砌成的墙壁,如同筷子插进豆腐里。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力道,朝脑袋来这么一下,绝对当场暴毙,就是与谢野医生也只能替他收尸。
乱步背后瞬间起了冷汗。
“嘻嘻嘻,不听话的小老鼠,上一次是个警告,这次你别想躲掉了。”浅金发色少年嘴角提起,直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他双手如演奏乐曲般举起,一串银刀如同被无形的手操纵一般凭空出现。
刀刃上跳动着同样的光线,如同死神咧开嘴角时兴奋的目光。
江户川乱步咬紧了牙关。
他向来是从容不破的。
他立在信息堆起的高塔上,在常人看不见、也难以想象的地方,俯视着众生如蚂蚁般朝着既定的方向碌碌前行。
然而头一次,面对另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庞然大物,他从塔上坠了下来。
来之前他报了警,然而警察最早也要十分钟之后。这个人夺走他的性命大概只要一秒,他却完全没有可以自保的砝码。
“等等贝尔。”紫色兜帽的少年忽然开口,“先不要动手。这个人,是那个侦探社的人,说不定和那个小鬼有关系。”
武装侦探社?他们时冲着侦探社成员来的?
“那有什么关系?他是本王子的猎物。”贝尔语气十分不满,手中的武器却放了下来。
紫兜帽的少年看过来:“喂,小鬼。你认识沢田纲吉吗?”
怎么回事?竟然是冲着沢田纲吉来的。难道是他失忆前的恩怨?江户川乱步心中暗自推算着,脸上却保持着好奇地模样:“沢田纲吉?你们要找他?”
“看来是不认识。我就说吧,那个小鬼怎么可能转行搞什么侦探?加入那什么港口黑手党还差不多。”
“哼,那可说不定。”玛蒙不以为然,“这个人先不要杀,带回基地,说不定有用。”
一阵雾气过去,戴着棕色贝壳帽的青年倒在地上,眼睛安恬地闭上,宛如进入了一段好梦。
一个小时后,在一片黑暗中,江户川乱步睁开了双眼。
既然知道被叫做玛蒙的少年拥有幻术能力,他就提早做了一点点预防措施。
他曾经接触过类似超能力的人,知道这种东西大概和精神力有关。
欺骗神经和感官达到目的,而疼痛在一定程度可以抵消幻术的作用。
看来这些人对紫兜帽少年的幻术很是放心,连手脚都没有绑。江户川乱步解开外套,胸口别针已经扎进去两厘米深,渗出的血将棕色的外套染成黑色。
这是他在有限的时间里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一个由纽扣、皮筋和别针组成的定时叫醒装置,目前看来效果不错,就是太疼了一点。
江户川乱步抽着气,将别针从身上拔出来,带着一两滴殷红的血珠。
他花了半秒整理信息。
既然被叫做名侦探,江户川乱步总是有一些超人的能力,比如说在一瞬间看清对方的所有细节,并且牢牢记在心上。
这两个人的衣服都没有logo,然而质地绝非普通衣物能及。
或许是定制,就像是万恶的港口黑手党挥霍金钱。不过江户川乱步没有忽略一处细节,在两个人衣领上,都有用金线绣成的花边字母v和X标志。
v代表的也许就是他们口中的彭格列,那么X呢?
是代表组织中所属部队?还是别的什么?
也许不应该这么思考。那两个少年明显有外国人的特征,他们口中的vongola也源于一个意大利词汇。
那么X的含义就十分明显了——十。
“意大利,黑手党吗?”江户川乱步喃喃道,“这下麻烦了。”
*
Tendresse一周只有三天开门,上午十一点准时开门,下午三点就能断货。
沢田纲吉好不容易挤到前台,买好了江户川乱步先生想要的甜品,想了想——来都来了,又多买了一盒树莓泡芙,带回去分给谷崎直美和国木田先生。
托太宰治的福,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可吃了不少国木田先生的午餐。
正当他要回去时,一个黑发女孩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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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错愕地叫住了他。
“阿纲先生?”女孩飞快地推开人群,拉扯住他的衣袖,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纲先生!这么多年,小春终于找到你了!”
纲吉来不及反应,就看见周围众人一副看戏的模样。
“哎呦,这是怎么一回事?”
路人笃定道:“小情侣闹分手,被女方找上门呗!这还用问吗?”
“人家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哄哄女朋友!现在的年轻人!”
纲吉什么都没做,就背了好大一口锅。然而到这里还没结束,一个圆眼睛棕发女孩面带焦色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纲吉眼睛微微睁大:“京、京子?”
“纲君!”向来温柔沉稳的女孩居然一下子抓住他的手,那双褐色的眼睛中淌出痛苦的神色,“对不起,纲君,真是对不起。”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啊?”沢田纲吉有些惊惶,下意识想要把手抽开,却没能有成功。
对方握得实在是有些用力。
“我们都知道了,阿纲先生为我们做的事情。”黑发女生擦着眼泪,语气激动,“太辛苦了!阿纲先生真的是太辛苦了!”
纲吉看着这个疑似感情过于充沛的黑发女孩,心中充满茫然。
他已经听到议论他“渣男”“脚踩两条船”的声音了!
“从今天起,就让我们守护纲君吧!我们现在,也可以保护纲君了!”京子眼睛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如果是在以前,能和京子靠得这么近,他大概会幸福得晕过去。然而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现在他只觉得荒谬。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纲吉终于忍不住说道,“还有这位同学——我根本,根本就不认识你啊!”
“什么?”
“什么!”
两个女孩的声音重叠到一起,京子瞳孔骤然收缩:“纲、纲君不认识小春了吗?纲君还记得什么?纲君认得我吗?”
“京子同学我当然记得。”被那双熟悉的眼睛注视着,纲吉感到心跳有些加速,他避开京子的视线,“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同学吧。”
“同学吗?”京子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浮现出哀伤,“原来如此啊。”
另一个女孩却迅速振作起来:“那就重新认识!阿纲先生,我叫小春!请多指教!”
好不容易盯着路人吃瓜的眼神离开,纲吉在心里擦了把汗。
“我确实丢失过一段记忆。”纲吉边走边说,“但是现在差不多都想起来了,除了很少一部分。”
“但是却对这位呃——小春小姐,我真的没有什么印象。而且在我记忆中,和京子同学也只是说过几句话,并没有什么值得两位特意跑过来的交情。”
提起不堪回首的国中往事,沢田纲吉颇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是他已经拿回了大部分回忆,确定自己只是个不能更普通的国中生,单看和两个女生这番感天动地的相认,说不定还真会以为自己拿过什么戏剧性戏码——比如jump漫主角拯救世界后惨遭陷害,失忆与同伴分离什么的。
没准还真挨着点边,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刻进骨髓里一样的战斗本能。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粗糙了点。他记不起来的时间段也就是不到一年——一年从废材剧本切换到热血升级剧本,少年漫都不带这样演的。
“我失去过什么很重要的记忆吗?”沢田纲吉好奇地问,“京子和这位小春小姐,看上去和我还挺熟悉的?”
“叫我小春就好!都是些难忘的回忆呢。”黑发女孩怀念道,“不过这些说来话长,倒是阿纲先生现在怎么样呢?怎么会来到横滨?”
“其实我也不清楚,一觉醒来就在这个地方了,一开始一穷二白差点饿死。”
“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遇到了现在的老板和同事。”纲吉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每天都很热闹,除了工资少了点。”
“听起来很幸福呢!”
纲吉赞同:“是啊,我前半生的运气都用在这个上了也说不定呢。”
啊,这种话说出来还真让人不好意思。
纲吉想要挠挠鼻子,然而两只手都提着蛋糕盒子,只好作罢。
等等——蛋糕!
纲吉一激灵,他好像忘了什么!
风卷着橡树叶子落下,丁字路口空空荡荡,仿佛在嘲笑纲吉的记性。
“那下面有人吗?”纲吉颤颤巍巍指着一排橡子树,不抱希望地问。
“啊?小春没有看到有什么人!”
“京子也没看到呢。”
纲吉留下宽面条泪——乱步前辈,我对不起你!
就在这时,秋风卷来一阵朦胧的迷雾。同时一道声音响起来:
“嘻嘻嘻,抓到小兔子了。”
7. 男妈妈
沢田纲吉再次醒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有人拿他脑袋当做演唱会上的应援棒拼命晃悠了几个钟头。
他的脑袋当然不是什么应援棒,但他醒来时耳边确实嘈杂得像是个小型演唱会。
“那群守护者磨磨唧唧,找个人都这么半天,这么看还是本王子厉害!”
“莫~小贝尔确实行动太快了点。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卖给那群守护者怎么样?说不定瓦利安两年的经费就能到手了。”
“Voi!!!!!有没有搞错!这小鬼真的是沢田纲吉?情报局不是传消息说他在俄罗斯?”
“什么时候的消息?我怎么没听说!”
“当然是前不久的内部消息混蛋!还没通知到瓦里安,你们这两个臭小鬼就跑到日本来了!!!真是的,净会给我找麻烦!”
“反正我的粘写不可能出错,现在人也找到了。出了这种事,应该叫他们好好查查情报局内部人员了。”
沢田纲吉眼皮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强烈的光线在眼前呈现出红色河流的状态,随着他睁眼的动作闪烁,晃得让人想要流泪。
忽然,一只手盖在他眼睛上,阻挡了光线的直射。“不想瞎就等会儿再睁眼!小鬼!!!”一个大嗓门说道,一阵痒意在脸上拂过,触感如同被什么柔软发丝扫到。
纲吉眨了眨眼,只觉得这个人这个人手还真是有够长的,一下子就罩住了他的半张脸,似乎还有一层茧子,该不会是什么手风琴之类的演奏家吧?
等等,纲吉忽然想起他晕过去前的情形,还有那阵奇怪的武器。
他咽了下口水。不会吧?这么倒霉!又被绑架了?
横滨什么都不多,就是奇形怪状的人和乱七八糟的势力多,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街上随便撞见一个人都能是个什么组织的异能者。
因此纲吉在这里学会的第一节课就是看好自己的小命,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能惹的人就离远点。
于是纲吉也不急着睁眼了——对方实力身份都未知,有时候看见对方的脸才是死路一条。
“哦莫,你们都收敛点,小纲吉醒了!”一个拐了十几道弯的声音响起来,明明是个男声,却掐得像是人妖,“哎呀,真是个烫手山芋。队长,到底要怎么办啊?!”
“嘻嘻嘻,他是本王子找到的,本王子当然有处置权。”
“喂,别瞎说,被boss知道了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不如把他卖给那群人,反正他们迟早会发现。”
卖?
纲吉竖起来耳朵,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似乎还挺有市场价值。
也不知道是那个有钱的混蛋,居然出得起八十亿买他这个各方面都平平无奇的男性,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那绑架他的是谁?港口黑手党?黑蜥蜴部队才受到过重创,头儿现在还在他们侦探社医务室躺着。即便港口黑手党确实生命力确实如同蟑螂般顽强,也不至于伤还没好就转头咬人。
不,如果是港口黑手党的话,起码京子和小春的安全是可以保障的。
纲吉心沉了一点,试探开口:“你们是哪边的人?”
如果是单纯绑架犯,侦探社的威名就足以吓退一大群,如果是冲着侦探社来的,港口黑手党现在也姑且算是他们的同盟。
八十亿的悬赏金谁看了不眼红,但是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上抢人头,有钱拿也要有命花才是。
对方几个人都沉默下来。
纲吉在心里默数了半分钟,现场一片沉寂。覆盖在脸上手有些要松开的痕迹,纲吉连忙抓着对方的手重新盖回眼睛上。
“拜托,我不想知道你们是谁。”纲吉诚恳地道,“我们无冤无仇,还是别看脸比较礼貌。”
纲吉说道:“你们绑我是换不到钱的,港口黑手党知道吗?前阵子我还是他们的猎物。得罪了他们,你们在横滨混不下去的。”
“......”
“这小子疯了?!”一个人问道。
这反映不太对劲。
“混蛋!渣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暴怒洪亮的声音从他上方传过来,眼睛上那只手猝然松开,一阵强烈的白光。
屋子里站着四个人。一个浅金发色少年,一个带着兜帽的少年,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鲜艳的毛领。
还有一个就站在他身边,银色长发垂直腰际,眼睑长而锐利,整张脸显得恣意张扬。
“喂!你小子!你是怎么回事?”银发男人拽住他的领子,那双稍显凶狠的眼睛盯着他,“你是故意装的,还是没有上个世界的——”
话音未落就被人一把捂住嘴,后续的词语模糊在一片“hgjiuo#hu%”中。
“好了,斯库瓦罗,你这么问也太直接了。”带着鲜艳毛领子的墨镜男人一边和斯库瓦罗搏斗,一边百忙之中冲纲吉抛了个媚眼:
“哦莫,别误会,我们可不害怕港口黑手党。不怕告诉你,港口黑手党这种级别的还不够与我们亲自出手,我们要找的就只是小纲吉你哦~”
不是为了八十亿,也不是为了找侦探社的麻烦?就只是找他?
说起来太宰治确实提到过,有一股不同以往的势力盯上了他,而且根据港口黑手党那边血的教训,大概已经开始动手了。
沢田纲吉灵光一闪:“你们是云雀学长的部下?”
“......”在场几人面色一时间都有些难以言喻。
斯库瓦罗终于挣脱了粉毛领纠缠,闻言就大怒,破口大骂:“你在什么啊混账!我们怎么可能是那家伙的部下!听好了,我们是瓦里安独立暗杀部队,目的就是把你带回去!”
“带我回去?回哪里?!”
几个人目光瞬间转移到他身上,纲吉感觉像是被几个刀子扎中了一样,然而他顾不上这些,身子前倾:“京子和小春呢?既然你们目标是我,她们两个应该只是无辜牵连的吧?”
斯库瓦罗疑惑了一瞬:“谁?”
紫色兜帽的少年看了他一眼:“她们中了幻术,醒过来会忘记一些事情,你用不着担心她们。”
斯库瓦罗似乎有些不耐烦:“其他事情到了再说。行了,你的戒指呢?”
“什么戒指?”
斯库瓦罗定定看着他:“大空指环,你曾经在二手店想要卖掉的那个。”
那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却镶嵌着美丽剔透的蓝色宝石,中心刻着“Vongola”字样的华丽指环。
那个戒指已经几年没拿出来过了。他们怎么会知道那种东西?
纲吉心中转了几转:“不在我身上,我早就藏起来了。”
斯库瓦罗睁大了眼睛。
纲吉补充:“不过那个东西对我来说不重要,你们想要可以拿去。但是我不说,你们不可能找到的。”
斯库瓦罗的表情狰狞了一秒。就在纲吉以为他要骂人,或者是摔什么东西时,对方忽然靠近,一把将他推到在椅背上,毫不犹豫地从胸口摸到腰部。
初秋的天气,纲吉只穿了一件卫衣,几乎一下子就能检查过来。他用不着撒谎,因为戒指确实不在他这里。
在七年前,他身无分文来到横滨时,尚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傻傻将戒指挂在脖子上。
可想而知,后果就是被流窜的帮派盯上,差点没了命。
那时候他就有一种预感,这个戒指终将会给他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于是在来到侦探社后,太宰治提出替他保存戒指后,他就立即同意了。聪明的友人将戒指放置地十分稳妥,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那个戒指了。
“我没说谎。”沢田纲吉真挚地道,“戒指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吧,真的,绑我不如换戒指。”
纲吉觉得斯库瓦罗的神情有一瞬间想要宰了他。
“云雀那家伙已经开始行动了。”紫色兜帽少年说道,“我们也得快点,我可不想和那种究极暴力狂打交道。”
“先出发!”斯库瓦罗胸口起伏两下,最后狠狠地瞪了纲吉一眼,“给本部传话!让他们找戒指!”
*
暗杀组织是什么样的?利落干脆,和影子一样藏身于黑暗之中,等待着随时给人致命一击。
自然,这种组织里的成员不会有一般人,个个都是从无数同行尸体中爬出来的精英。冷酷、残忍,如刀锋一样精准无误,并且神秘鬼魅,甚至连同队之间都不知道彼此身份。
港口黑手党也有类似负责暗杀的组织,纲吉作为老仇家侦探社的人,自然也被重点关照过几次。
那是至今为止纲吉都不愿意多回忆的经历。
没想到不过一年,他又惹上了另一个暗杀组织,并且不得不和他们朝夕相处。
也不知道是职业问题还是他点儿太背。
不过据纲吉观察,这群人相处难度不大,至少不比芥川龙之介难。
经过几天相处,纲吉也摸清了几人脾气。粉毛领墨镜男叫做路斯利亚,虽然是个肌肉魁男,却偏偏自认为是女性,不过只要对上他的口味,就会变得很好说话。
紫色兜帽的少年叫做玛蒙,辨不清男女,只对金钱感兴趣。纲吉经常觉得对方盯着自己,好像是盯着一块肥美的肉。然而每次等他看过去,那道视线也就消失了。
另一位浅金发色的贝尔,他以为的十几岁的少年,实际年龄居然已经二十三了,比他还大几岁。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有斯库瓦罗擦屁股,行事作风依然和小鬼没有两样。
他被绑架也是因为这个金毛小鬼,按照斯库瓦罗的说话瓦里安本来没有打算掺和进这样的事情的。
“这种事情不归瓦里安管,我们只管杀人不管找人。”斯库瓦罗是这么说的,“但是,沢田纲吉,你是不一样的。”
“为了找你,家族这些年投入的精力是你难以想象的。即使是很不起眼的信息,只要和你沾边,家族就愿意支付超过几十倍的价值交换。”
然而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前程、财富、权势,这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资源,如果能换回来那个人,一切都不算什么。
如果你知道这些,有没有可能从时间尽头回头。
“很难想象。”沉默片刻,纲吉说道。而且十分可怕,尤其是当和他关联起来的时候。
“我有什么价值让你们投入这些精力寻找?”
“价值?”斯库瓦罗端起香槟,却迟迟没有动作。他凝视着里面浅金色的液体,漆黑的眼睛中看不出情绪。
“你的存在就是一切价值。”
他最终这么说。
如果是十四岁的纲吉,或许还听不懂这背后的意思,然而对于在横滨呆了七年的纲吉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世界上有两种处境最可怕——半点价值都没有,和有着超然价值却没有力量守护。
前者与绝望的贫困相伴,后者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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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觊觎和无穷的危险。
就像是针对人虎的悬赏令。如果不是背后有侦探社的坐镇,那孩子或许早就被黑手党绑走,然后卖给地下研究所,被绑在手术台上了结余生了。
沢田纲吉从不希望自己有什么价值,只希望能够平平稳稳度过一生。
“‘家族’也这么认为吗?说到底家族到底是什么?”见对方神情有些松动,纲吉趁机多打听一些消息,哪怕多一些也是好的。
斯库瓦罗却立即从一瞬间失神中醒过来,凌厉地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不知道就别问!该知道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他厉声道。
忽然就生气了,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然而据纲吉观察,这位银发剑士虽然外表暴躁易怒,内心却出乎意料地细腻。他也是几天后才发现,他的衣食住行都是对方在操心,甚至每天换洗的衣服和睡前的热牛奶都是斯库瓦罗在准备。
也是,毕竟以人数少而精而主的暗杀小队,必不可能每次出任务带一群厨子女仆。基本的生活能力还是要有的。
难怪脾气这么暴躁,要是每天操心一大群人,里面还有一多半都是问题儿童,而且无论工作还是休息全天无休,时间久了你也会发疯的。
嗓门大也好理解了,哪个拉扯一堆孩子的母亲是嗓门不大的?
沢田纲吉换上柔软干净的衣服,心中满怀对斯库瓦罗的敬意。
有一次他夜里醒来,秘密走出房门,还看见斯库瓦罗在灯下处理公务。
“喂!”斯库瓦罗明显听见了声音,转头看过来,接着眼神钉在他衣领上,眉头一皱站了起来,“喂!你的衣服怎么不扣好!”
沢田纲吉低头,纯白的睡衣经过几个小时睡眠已经被蹭得歪歪扭扭,露出一小片皮肤。
斯库瓦罗高大的影子将他笼罩住,他低下头,将错乱的扣子拆开,然后从头到尾一个一个扣起来。
沢田纲吉看着对方散下来的银色长发,一瞬间觉得在斯库瓦罗身上看到了六年未见的妈妈的影子。
连妈妈都不会这样仔细地帮他扣扣子好吗!
综上所述,纲吉觉得斯库瓦罗人真挺好,然而如果他要逃跑,他也将是最不好对付的一位。
是的,逃跑。
目前为止,他一直被允许自由活动,虽然仅限监控范围内,但起码手脚没断,也没被绳索从早捆到晚。
然而杀手毕竟是杀手,前期的耐心也只是为了养肥猎物。
你见过吃素的老虎吗?你什么时候见过倒贴钱的强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群人对他的态度过于离谱了。
比如说——
“我不要做私家车。就不能坐公共交通或者走过去吗?”
“哈?你在说什么!!给我老老实实上车!”
“我晕车!”纲吉厚着脸皮说。
斯库瓦罗等着眼前的小鬼,本来有些苍白的脸都被气出了红晕,却对这样明显的瞎说无可奈何。
开着火焰在天上转圈飞,到地上说自己晕车?这跟杀手说自己晕血有什么区别?开什么玩笑!
然而毕竟是彭格列首领,打不得骂不得,还要老老实实哄着。
于是一个半小时后,一架直升飞机轰隆隆出现在视线内,在纲吉惊恐的注视下降落在地面。
“这回总行了吧?”斯库瓦罗深呼吸,一脚踏在直升机上,银色的长发在螺旋桨卷起的狂风中烈烈飞扬。
“快点上来!你要是再有什么意见,就给我抹干净脖子等着!”银发剑士说着威胁的话,却从高处遥遥伸出手。
剑士的手没有印象里妈妈的手柔软,却干燥温暖,还有茧子摩过掌心带来微微痒的触感。
只有有两层台阶的距离,斯库瓦罗握住纲吉的手,稍一用力就将对方牵了上来。正思索着说句什么,忽然对上对方充满感激的眼神,不仅打了个寒战。
“你那是什么眼神?小鬼!”
沢田纲吉不好意思。这么高的台阶其实完全不需要人拉,腿一迈就能上去。然而他忽然想起一段记忆,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平常视角里低矮的台阶也显得如此高不可攀。
他想要求助爸爸妈妈,然而爸爸只是嘲笑他,说着什么“男子汉就应该鼓起勇气”之类的话,妈妈也站在高处,鼓励地看着他。
最后等得实在不耐烦,爸爸还是冲他伸出手。然而就在他要上来的时候却忽然松手,台阶一下子磕上额头,爸爸却在一旁开心地笑。
那是很久的事情了,都说三岁前的孩子没有记忆,那件事却不知道怎么一直在他心里。
这么说似乎有些矫情,本来他是想借着试探一下对方对自己的底线,如果能改成公共交通或者更换交通工具更好,说不定就能逃跑了。
虽然最后公式套对结果却错得离谱,但是斯库瓦罗这个认识没多少天的陌生人忽然向他伸出手时,他忽然生出一阵感动。
“只是还没人牵着我走台阶,真是谢谢你了斯库瓦罗。”
“哈?”斯库瓦罗并不能理解这句谢,然而还没等他说出什么,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
看见上面闪烁的名字,斯库瓦罗面色沉肃下来。
“啊,是山本啊。”他漠然道。
通讯器那边的声音温柔平静,就像是那个人一样。“哈哈,是我。”他说道,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笃定,“你们找到阿纲了,对吧?”
8. 叛徒
什么人能做杀手?
拥有超一流的身手,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不足零点几秒作出一个决定的果断。
这是普通杀手。
而非凡的杀手,是从千百个杀手中走出来,猛兽一样天生拥有捕猎天赋,精准如同枪械弹药的怪物。
山本武是天生的杀手,他是猛兽,是武器,是怪物。这些年来,他挥刀为彭格列工作,从未有失手。
当遥远的扳机扣动声传来,就立即可以确定对方的位置。而山本武在收到瓦利亚作战部队出动的时候,就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当收到追查大空戒指的消息时,山本武知道对方已经达成了目的。
瓦里安发来的消息十分简短。只有一句话——不要忘了找大空戒指,混蛋!!!
很有瓦里安风格。
大空戒指重要吗?当然重要,那是彭格列首领的象征,整个里世界人人渴求的至宝。可是比起首领,它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饰。
人在什么时候才会想到其他方面的需要?
当然是在最重要的口腹之欲得到满足后。
斯库瓦罗有些烦躁,他习惯暴力扫平一切,却不善于对付周围试探和言语的交锋。
而这正是主管彭格列外交工作的山本武最擅长的。
“你们现在是在日本吧?”通讯器那头声音不疾不徐,“什么时候回来?我看到你们调用了一台直升飞机。”
斯库瓦罗冷哼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管起来我们了?”
“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们想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有问题。但是你们准备回到哪里呢?瓦里安总部?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斯库瓦罗没有说话,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毫无疑问沢田纲吉是要回到彭格列的,但是什么时候,怎么回是一个问题。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对方一直想要逃跑这件事。而且出于某种心理,他也不太想这时候把他送回总部那群人手里。
先回瓦里安确实不错,但xanxus会同意吗?他们能瞒过总部那群人吗?
“瓦里安是个杀人的地方,你有没有想过,那种地方是不适合阿纲的?”
斯库瓦罗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呛进心里:“那总部很适合了吗?”
几乎是立即,山本武接话道:“当然,阿纲是彭格列的主人。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能渴望他的到来。”
斯库瓦罗揉了揉眉心,知道刚才说漏了嘴。不过即使咬死不承认,山本武要查也能很快查出来,沢田纲吉在他们这里。
“他现在只有14岁以前的记忆。”斯库瓦罗心情有些糟糕,“他不记得你们,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你们可以接受这样的他吗?对你们没有记忆也没有留念的他。
当一个被冻僵了的人升起了火,却发现火再也没有办法温暖自己,他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被霜雪浸透的心脏,有没有可能浇灭弱小的火苗,甚至试图将其同化成自己的一部分?谁也说不准。
而他们,从没有接近火焰温暖范围的恶人瓦里安,从不会担心这个问题。
“他是彭格列首领不错,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上辈子都欠了他不小的人情,你知道。”
山本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那个冒牌货空有一腔野心,却没有真正驾驭彭格列的能力。xanxus不接受这样的继承人,藤咲樱羽也无法容忍xanxus这样的刺头。
于是瓦里安真的脱离了彭格列,藤咲樱羽面子上过不去,几乎点了一支军队追杀他们,其中就包括山本武自己。
双拳难敌四手,瓦里安一群人杀得眼睛发红。绝路之际,沢田纲吉出现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被藤咲樱羽迷惑的那段时间,瓦里安和纲吉也因为立场针锋相对过,但无非是挑衅——挨揍——不死心——继续挨揍。
然而时间就是这么奇妙。它让曾经针锋相对的人成为伙伴,也让曾经的伙伴走上分道扬镳的歧途。
“我知道。”那头传来山本平静清浅了呼吸声,“但是阿纲最后还是会回到彭格列的,斯库瓦罗也知道这一点的吧?”
是的。
无论过程如何,最终沢田纲吉都要回到那个既定的轨道,不是现在,就是不远的未来。瓦里安可以延缓这个过程,却不能阻止。
瓦里安是彭格列的影子,继承着彭格列的荣耀和黑暗。他们可以为私情开一道口子,却无论如何不能抗拒彭格列的意志。
“我当然知道。”斯库瓦罗有些不耐烦,长时间和山本交涉实在事件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他这次是在表世界长大,这几天一直试图套我们的资料,有机会就想报警!”
说到这里斯库瓦罗就生气,本来的沢田纲吉就很难对付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那么好说话到软弱的人,偏偏在拒绝继承彭格列这件事上意志坚定得堪比火山岩,为此xanxus不知道发了多少次脾气、骂了多少次人。
没想到时间线重启,换了个生长环境,在表世界长大的沢田纲吉又难缠了一个层次!
他甚至觉得这种情况让那小鬼继承彭格列,说不定他会打包把家族交给警方!
山本武道:“这个不急,要慢慢来,先不要告诉阿纲黑手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将他留在意大利。你调查过他这几年的经历吗?”
斯库瓦罗不情不愿道:“当然。那个小鬼果然和那个侦探社有关系,不出错的话,他这几年一直呆在那个鬼地方。”
“这样啊。”山本武闭上眼睛,侦探社的资料在他大脑中划过,“那就先从侦探社开始吧。”
通讯结束,山本武将通讯器放回口袋,盯着水杯上的花纹发了好长时间呆。
后知后觉的狂喜在心中升腾起来,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带来苦涩又甜蜜的浪潮。
他不担心阿纲没有记忆,或者说没有记忆反而是对他们更有利的。
比起没有失去记忆,怀揣着痛苦和抗拒在不知道的角落躲藏七年,这种情况反而更好接受不是吗?
“雨守大人。”有下属敲响门,“您要的报告。”
微笑着点了点头,山本武接过对方手里的报告,垂下眼睛一页页看过去。
下属站在一旁,心脏忐忑紧张得药跳出来。
这七年家族为了这件事投入了无数精力,光是相关报告和资料都能堆满一个房间,假消息也处理了不少。但都没有这十几天疯狂。
最直观的就是部门已经连轴转了几天,所有人步履匆匆,如同流水线上的零件精准而繁忙。每个人都嗅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前兆。
不允许出错。
只有这件事,任何差错都不被允许。
然而现在情报显然出了重大差错。
大约过了十分钟,山本缓缓合上报告,所有神情也收敛入刀鞘。
“我记得雾守从日本回来了?”他说道,拿起一旁刀,“走吧,是时候会会那家伙了。”
*
不得不说,这架直升飞机表演看上去没什么,里面配置却豪华得让人惊掉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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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顶级牛排、名贵红酒,还有各种新鲜水果,短短几小时的路程,连厨子都配了三名!
“因为混蛋boss不满意就打人。”贝尔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随意地往墙上扔着飞刀。玛蒙抱着一只高脚杯坐过来,邀请沢田纲吉喝一杯。
“这都是boss的藏品,一杯差不多值这个数。不多尝尝可惜了。”
沢田纲吉好奇:“不会被发现吗?”
玛蒙捧着杯子,神态安逸:“混蛋boss藏品多了去,除了顶尖那一批,才不会关心其他的到哪里去了。”
“所以小玛蒙经常拿boss藏品换钱,攒下来的钱都能买套田庄了。”路斯利亚摆出兰花指,“怎么样小纲吉,你也来尝尝吧?”
这是个怎么样的boss,混成这个样子......沢田纲吉心里吐槽:“我不会喝酒。”
斯库瓦罗看过来:“哈?你不会喝酒?!我八岁就能喝倒一群成年人了!”
玛蒙了解的比较多:“日本法律规定二十岁成年,在此之前酒精禁止。”
“这是什么规定?”斯库瓦罗是个彻底的法外狂徒,杀人放火都做过多少次了,小小禁酒令连添头都不算。
“就算有,他现在不也过二十了吗?正好多学学!”斯库瓦罗拍板,“给他来一杯!度数别那么高!”
于是沢田纲吉还是得到了一杯据说是来自特供调酒师的小甜酒。
然后十分干脆地醉了。
有人醉酒后鬼吼鬼叫,有人醉酒后发疯打架,侦探社大多数人属于前者,瓦里安大概属于后者。而沢田纲吉显然没有这种恶习,他只是会变得比较情绪化。
“贝尔你在搞什么?快点把你的餐具撤下来!”
“那是本王子的东西,你凭什么命令——”
“老天!他又哭了!”
没错,喝醉的纲吉既不打人也不大闹,只是会提出一系列不符合常理的要求。放着不理也不会有什么灾难,只是会一个人掉眼泪珠子罢了。
比如愣愣看着桌子好久,扔下一句“桌子好可怜,每天要被这么多东西支撑”,然后眼圈就开始变红。
好容易兵荒马乱把桌子上物件收起来,这小祖宗又盯着天花板吊灯,担心会不会掉下来砸死人。
最后还是玛蒙用了幻术,骗他把灯具拿了下来才消停。
天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把这个小醉鬼安置到床上。
还扯着斯库瓦罗的头发不放手,嘟嘟囔囔地哼唧着什么。
“他说什么?”斯库瓦罗呲牙咧嘴坐在床边,正努力从小醉鬼手里解放自己的头发。
路斯利亚好奇地靠近:“哦哦,好像是在叫妈妈呢,好可怜的小纲吉。”
“太宰?那是谁。乱步是谁?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哎呀,这么不能喝,以后要怎么当首领嘛?”
什么首领?沢田纲吉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他又不要当什么首领。
脑袋晕晕乎乎的,全身都绵软无力,像是坠入了云里。沢田纲吉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在一片云彩里。
不,是雾气,浓度极高的白色小水珠在他周围形成一片有如云朵般的浓郁雾气。
这是什么地方?云雾缭绕的山峰?沢田纲吉走了两步,忽然看到前面一个人影。
那是个很高挑的人,身形纤瘦,长发在身后飘扬。
纲吉擦了擦眼睛,惊喜交加:“是你吗,骸!你来了!”
雾气散去,靛青色长发下,显出一张俊美的面孔。
9. 他的守护神
纲吉有一个秘密,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在很久之前,他的梦境中就开始频繁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靛青色的、如迷雾一般的人。他总是安静地看着他,带着无比的孤独寥落,像是一朵随时会消散的云彩。
他们在一起相伴度过很多独孤的夜晚。一开始,纲吉甚至认为那是自己的守护天使。后来,纲吉知道了那个人叫做骸。
六道骸却没有展露出笑容。他看着他,目光如同冰冷的溪流蜿蜒淌过山坡。
“沢田纲吉。”六道骸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他的手抚摸过他的脖颈,缓慢冰凉,“如果马上要被关进囚牢,你有想做什么事情吗?还有什么想要的?”
“这话说的,我想要的多了。难道我说什么,骸就能帮我实现不成?”
“嗯哼,你可以试试。”
纲吉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伸手去够对面男人额头:“你没事吧骸?也没发烧啊?你今天真是太奇怪了!”
“kufufufu,是吗?”六道骸笑着,“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纲吉直视着伙伴的眼睛,片刻后认识到他是认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骸!”
“你在质问我的事情吗?”
“我在关心你!说起来,确实好久没有见到骸了。”
“六十三天。”
“什么?”
异瞳男人坦荡地望着他:“我已经六十三天没有看见你了。”
纲吉从来没精准到天数地数过日子,也不知道对不对,一时间有些无言:“是吗?已经那么长时间了。还真是很快呢。”
“呼哼哼,时间流速客观上是差不多的,但是却有主观上的不同。对于什么也不在乎的人,日子当然就像是坐了飞梭一样吧。”
纲吉被这段大长句绕的有些晕,但很快反应过来:“我当然在意你!骸!”
“是吗?现实中要牵挂的人那么多,能抽空想起来我可真是费心了。”
真是奇怪,明明语气神态都很正常,但纲吉就是能感觉出来骸在发脾气。
“不是这样的。”有一个喜欢生气的小伙伴怎么办,只能哄着,“骸是我重要的伙伴,不比现实里的任何人分量轻。只不过,最近事情太多,我脑袋也一团乱。”
“只不过是一群废物,就把你难成那样吗?”六道骸说道,“他们对你没什么防备,你趁机逃出来不得了?”
“哪有那么轻松?”纲吉叹了口气,“有个叫做玛蒙的孩子,似乎能感应到我的位置。”
“杀了他。”六道骸言简意赅。
“别说没有机会,昨天你们不是还出门逛街,甚至于还在跑到同一个试衣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情侣。那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动手?”
“别说得这么残暴啊骸!而且你怎么知道昨天逛街的事情?你又监视我?”
六道骸不以为耻,哼哼道:“那要问你了。难道你忘了,要不是我看着你,你两年前就把小命丢了!”
“那是意外!”沢田纲吉红着脸,“你说过我换衣服时你不会看!”
“沢田纲吉,你是在指责我偷看你换衣服吗?别开玩笑了,那只毒蛇在你身边,你不担心被他咬一口反而怪我看你换衣服?”
纲吉呼出一口气,安慰自己骸就是这个脾气:“算了,骸,有件事你能不能帮帮忙?我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太宰他们要担心的。”
骸虽然只在梦中出现,却在现实中帮过纲吉好几次。只要制造一点点混乱,一点点空隙,他就有希望趁乱逃回去。
“呼哼哼,刚才不是还嫌弃我?”
“......”纲吉不得不服软,“对不起骸我错了。”
纲吉眼巴巴望着长发男人,骸却意外地沉默了。
“就算我这次帮了你,也没什么用了。他们已经锁定你的位置,你要是回去,你那个侦探社就要被连累。”
纲吉愣了一下,想起斯库瓦罗之前的话,心慢慢坠入湖底:“可是为什么?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说到底为什么费那样的力气抓找我呢?”
“是群邪恶无耻的混球。”六道骸回答地毫不犹豫,“你对他们有利用价值,那群蠢狗就会像是咬到肉一样死不放口。”
“......”话说的是不错,但纲吉总觉得骸和他们似乎有什么私人恩怨。
“那该怎么办嘛骸,我现在横渡大洋找个小山林隐居有用吗?”
“没用。”六道骸说道,“离开侦探社暴露更快。”
纲吉有些愁眉苦脸。虽然他现在待遇不错,但他们费了这么老大功夫抓他,肯定不是只是为了请他去做客。
忽然间,周围缭绕的云雾散去,六道骸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纲吉吃惊道:“骸?!”
“我要走了。”六道骸相当平静,“可能有段时间没法找你,他们大概已经猜到是我在联络你了。”
话音落下,一切消散归于无边的黑暗。纲吉从梦中醒来。
*
雾部的位置离总部有一段距离,比岚、雨更远,比云部更近。
然而在山本记忆中,从上一世起,那位六道骸就很少呆在雾部,甚至一年两年找不到人也是有的。
捉摸不透、漂泊不定。
然而他暗中做的事情却并不少。
那个叫做藤咲樱羽的人对他相当看重,交给他很多秘密任务,包括摧毁敌对势力、威胁收买其他家族、还有彻底清扫阿纲一群人存在。
他的幻术实在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如梦似幻、杀人无形,几乎无往不利。
山本和六道骸的接触实际不多,印象还停留在上个世界。那个男人穿着长风衣站在战场上,靛青色长发在风中飞扬,无数人在他平静的注视中倒下,血流成河。
那是一个失去牢笼禁锢的疯子。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六道骸却依然可以接近那个人?甚至独占他,将其他人全都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这次,他们甚至永远也见不到他,明明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怎么能被允许?
曾经的无数痛苦转化成妒火灼烧着他的心脏,山本面无表情地走过雾部大门,来到雾之守护者的房间。
“等等!”有雾部的工作人员上前阻拦,“雾守大人还在休息!”
“让开!”下属呵道。
“不。”山本武阻止了下属,他抽出背后的刀,眼神一厉,下一秒钢铁铸成的大门被从中间劈开。
“可以谈谈了吗?”山本脸上带着微笑跨进大门。门后,六道骸从床上起来,咳嗽几声,露出一个笑容:“kufufu,这出场真是没有礼貌。”
“那个可以待会再谈。”山本语气彬彬有礼,“听说你几天前检查了一个叫做中岛敦的男人的记忆,是这样吧?”
“是又如何?”
山本没有接腔,转而又说起另一件事:“那么,俄罗斯情报部的情报员伊戈尔,这个名字熟悉吗?”
六道骸沉默地盯着面前的男人。黑发男人却不为所动,伸手抽出一个通讯器,推到六道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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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你也许不熟悉这个名字,但是我们查到几个和他联络的秘密通讯,里面的化名你应该熟悉,对吗,‘枭’?”
六道骸对上面前男人琥珀色的眼睛,忽然缓缓勾起嘴角。
“哦呀,看来被发现了呢。”他恶意地笑着,“那么你猜猜,这些年我拦截了多少信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库洛姆赶到的时候,屋子里摆设东倒西歪,到处是刀剑砍出来的痕迹和黑色焦炭。黑发男人领带被划破了几道,但整体并未受伤,正面无表情擦拭着剑锋。
“山、山本先生。”库洛姆迟疑地叫道。
山本闭了下眼,似乎是将冷硬的壳子从脸上剥掉。他睁开眼,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只是笑容多少有些失真:“啊,是库洛姆。”
“骸大人他——”
山本打断了她的话:“骸做的事情,库洛姆知道吗?”
“什么?”
山本没有解释,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骸做的事情,库洛姆知道多少?”
在这样的逼视下,库洛姆垂下眼睛:“我知道骸大人有事情瞒着我,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骸大人没有告诉过我。”
“这样啊。”山本缓缓说道,“那倒是可以理解。”
“骸大人他究竟怎么了?”库洛姆焦急地追问,“发生什么了?”
“骸啊,他叛变了哦。”山本脸色如常,说出的却是足以震撼整个里世界的话。
“骸大人?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这一点库洛姆也可以想到吧。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彭格列却连一个人的踪迹都找不到。”
“为什么这次情报出了重要差错,前几天刚刚确定在日本,忽然就变了方向。”
如果是外人,恐怕还掌握不了一手资料,因此一定是彭格列内部出了问题,而且地位很高。
只是没人想到会是守护者的级别。
“真的是,我一直以为是阿纲在彭格列的线人。”山本武捂住眼睛,低声笑起来,“六道骸那家伙,还真是把我们耍的团团转。我以为他对阿纲的执念足够深,却没想到他把阿纲藏起来的可能性。”
库洛姆瞳孔颤动着,站立不稳般退了一步。
“放心吧,骸的本体不在这里。”山本说道,“那家伙大概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不知道到哪里藏着去了。”
“真的是骸大人做的吗?他分明、分明也.....”库洛姆有些喘不上气,这些年家族焦灼的气氛她都看在眼里,她也无比期盼着那个人能回来,然而、然而......
“那库洛姆呢?”山本武忽然问道,他走近一步俯视着女孩,眼神晦暗,“知晓了这一切的库洛姆,选择站在那一边呢?”
“像是以前一样追随六道骸的脚步,还是和大家一起留在彭格列呢?”
面前的少女似乎颤抖了一下,死死咬住嘴唇。但到底不是七年前一无所知的女孩,片刻挣扎后,库洛姆仰起头:“我要和大家一起。”
“好。”山本微微笑起来。
和他想的差不多,六道骸费尽心思把库洛姆摘出来,她不会辜负他的苦心。
这样,六道骸多了一只在彭格列的眼睛,而他们留住了一个比六道骸容易对付的幻术师。
阿纲如果有记忆的话,一定也不希望库洛姆跟着六道骸那家伙一起亡命天涯吧。
山本武加快了步子,库洛姆跟上:“山本先生,接下来要做什么?”
“去接阿纲。”山本武语调甜蜜轻松,像是要赴一场约会。
10. 出走半生归来仍是首领
两小时后,飞机落地,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路上。
“哟,斯库瓦罗。”里面的人笑着招了招手。
纲吉愣了愣,就见斯库瓦罗从他身边经过,扔下一句“上车”,打开车门用下巴点了点他。
天色已经半黑了,四周都是高高低低的丛林,灌木沿着山岗不断延伸,淹没在暗沉沉的夜幕之中,仿佛看不到尽头。
纲吉连忙钻进车里。
车里开着橘黄色的灯光,映出前排的司机。那是一个东亚人面孔,黑色的短发,面孔俊朗,下巴处还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斯库瓦罗似乎和那人很熟悉,他坐进来,合上车门:“没想到是你小子亲自开车来,我以为你起码会带上司机。”
“斯库瓦罗也太不了解我了,这种时候我当然要亲自来。”黑发青年语气里带着显然而见的轻松愉悦,他回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又很快将视线移开,“瓦里安有什么安排吗?”
“这段日子没有!”斯库瓦罗说道,“喂!你想支开我们吗?!”
“怎么会?只是你们长时间不回去,xanxus那边不会有问题?”
“我会和混蛋老大说!”
“这真的好吗?xanxus如果知道这件事,说什么也会过来。你知道他的脾气,过早让他们接触恐怕会出岔子。”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黑发男人脾气很好地笑了笑,熟练地转动方向盘。舒缓的音乐在车内流淌,纲吉躺在皮质椅子上,还带着醉意的大脑忍不住陷入昏沉。
“醒醒小鬼!”斯库瓦罗警告声简直震耳朵,“你可不能再睡了!”
黑发男人声音含笑:“困了就睡嘛,斯库瓦罗你是妈妈吗,也太啰嗦了。”
“喂!你闭嘴!他已经睡了几个小时,还得倒时差,再睡下去晚上就别想睡了!”
纲吉掏了掏单侧耳朵,彻底从困意中清醒过来。“这是哪里?”
“是西西里哦。”黑发男人很自然地接腔,“阿纲来过这里吗?”
“没有。”纲吉脱口而出,后知后觉道,“呃,请问你是?”
“阿纲不记得我了吗?”那人看过来一眼,言语爽朗带笑,“这也太让人伤心了吧?”
难道是自己认识的人?
这么一看,还真有些影影绰绰的熟悉感,但又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只能隔着时光看见一点模糊轮廓。
是谁呢?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斯库瓦罗皱起眉,车里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紧绷起来。
“你想干什么?”他的语气充满警惕和强烈的不赞成,“那种事情不能提起,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斯库瓦罗也太小心了,这件事情和那个又不相干。”黑发男人笑呵呵的,他的视线从后视镜飘过来,和纲吉正好对上。
像是一道闪电划过,纲吉终于抓住了那道影子,“山本君!”
那还是七年前的事情,他那时候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国中生,运动白痴、成绩倒数,连知心朋友都没有一个。
每个班上总会有这样两类人:不受待见的隐形人和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的人气王。
如果说纲吉是前者,那么山本武就是无可置疑的后者——校园明星。
大概脑子遭到过什么碰伤,之前的记忆拾起来了没错,画面却有些模糊了,再加上这些年日子过得很实在精彩(纲吉认为其实是鸡飞狗跳),过去的记忆就显得平淡无奇了。
因此纲吉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这很正常。而且比起来,山本眉眼看起来仍然和以前没差,但气质什么的却变了不少。
怎么说呢,感觉成熟了好多。
“哈哈哈,是我哦。没想到阿纲还记得我。”
不过那不就更奇怪了吗?“山本君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为什么会在......这是哪里来着?好像是西西里?噫,那不是传说中超级恐怖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吗?!而且还和一群看起来就很危险实际也很危险的杀手集团混到一起,怎么都很奇怪啊!
“怎么说?因为工作吧。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在这里其实已经有差不多十一年了哦。”
就算是国中毕业就来这里工作,那也是七年才对吧?另外四年难道是上辈子的吗?
“那、山本君还打棒球吗?”纲吉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山本似乎有些惊讶,随即笑笑:“有时候会哦,不过那已经是个人爱好了。”
好可惜。纲吉想。
“我可以点也不觉得哦,因为有了真正想要的东西。”山本从后视镜看过来,“命运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楚,阿纲不是也明白吗?”
是啊,国中时候的他也想不到,自己将来会成为一个侦探吧?
不对,山本君和当时的自己不一样吧。那时候他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愿望,山本君却已经是那样耀眼的棒球天才了。
“可是山本君不是很喜欢棒球吗?有这么一件热爱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坚持下去吗?”
“阿纲仍然是这么想的吗?”山本轻叹一声,从后视镜看过来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但又转瞬即逝。
“那阿纲就陪我一起练棒球好了!”山本飞快地做了这个决定。
“喂你小子!”斯库瓦罗怒道,“打棒球的混蛋有你一个就够了!少拉着其他人一起不做正事!”
就算不打棒球,他也做不了正事啊斯库瓦罗!纲吉心中默默道,他现在这不是被你们给绑架了吗?
又爬过一个山坡,纲吉终于瞥见了一片灯光。
车子缓缓停下来,面前是一片十分高级的住宅区,到处是宽阔的草坪和纠缠茂密的灌木,几座公寓零零星星地分布在其中。
“这是——”纲吉站在院子门口,有些犹豫。
“走吧阿纲。”山本走上来,手臂自然而然环上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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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分说将他往里面带,“去看看你接下来一段时间要住的地方。”
走到门口,从玄关就亮起了灯。公寓装修精致温馨,暖色调的木质地板和家具,角落里铺着云朵一样的坐垫。看上去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高级公寓。
没有他想象中放着着各种可怕医用器械的地下室,没有拷问室或者监视房。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被绑架的,或许他就要以为是去什么有钱亲戚家做客了。
他停下脚步:“山本君。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了吧?你们究竟要什么?”
山本无奈地笑:“我和阿纲分开这么多年,连见面叙叙旧都不行吗?”
跨越整个大洋千里迢迢叙旧?何况他们之前都没怎么说过话,哪里有什么旧可以叙呢?
“好吧,看来瞒不过你。”山本叹了一口气,从背后轻轻推了他一下,“先去洗个澡。回来后我会把这一切告诉你。”
浴室花洒温度正合适,纲吉趿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山本已经换下来西装领带,只穿着一件单衬衫坐在沙发上,对电脑敲敲打打。
“斯库瓦罗他们呢?”
“他们还要回总部报告任务情况。”山本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吧阿纲。”
纲吉谨慎地坐过去,接着身侧传来温热的感觉,是山本的胳膊贴了过来。
他的胳膊长而有力,从背后绕过去亲切又随意地搭在纲吉腰上,还没等纲吉对这个姿势感到不适应,山本开口道:
“阿纲,你对彭格列知道多少?”
“彭格列?”纲吉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忽然灵光一现想起戒指上那一行花体字母,可不就是Vongola吗?
“我换一个问法,阿纲知道Eterno、Vita制药、台伯科技吗?”
这次纲吉点点头,这三个都是很著名的国际公司。尤其是Eterno奢侈品牌,几乎是风靡世界。
山本说道:“这几个企业,都是彭格列旗下的产业。”
纲吉吃了一惊,他心中迅速闪过一道模模糊糊的想法,然而还来不及捕捉就消散,“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看这个。”
山本把私人电脑上拿过来,屏幕上调出了一份几年前的文件。标题是企业高管的人事变动,看起来和纲吉八竿子打不着,末尾签名却是一个纲吉十分熟悉的名字。
沢田家光。
门外顾问代表。
“彭格列是以家族形式传承,刚好阿纲是上一任顾问的唯一孩子。”山本笑眯眯地说道,“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阿纲,但是有资格继承彭格列的,也只有阿纲了。”
彭格列旗下产业无数,遍布世界各地,内部结构却不复杂。首领当然是家族最高领导者,接下来就是直属首领的六个部门,代表首领以下最高权力和守护首领的至高义务。
“重新认识一下,彭格列雨部部长,山本武。”黑发男人说道。
11. 给老朋友们报个平安吧
人生,就是由大大小小的意外组成。
也许你已经足够强大,也许你安排万无一失,但总会有超出你预知的事物存在,有些人把这个称之为奇迹。
而刚好,侦探社总是擅长创造奇迹。
“什么?跑了?”斯库瓦罗恼火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从手里跑了!”
说出来都丢瓦里安的脸面!
斯库瓦罗抹了把脸,总算是想起来江户川乱步这个名字是在哪里听到过了。
沢田纲吉所在的侦探社的唯一侦探,也是被他们迷晕准备带回意大利的人。
“算了,现在小纲吉都回来了,那个侦探跑了就跑了,还能掀起什么大浪?”路斯利亚毫不在意,“要我说把他带回来才麻烦,不能杀也不能放,怪讨厌的。”
“话是这么说,我总觉得不稳妥。”玛蒙发表态度,“要是给钱,我倒是可以去一趟。”
斯库瓦罗心情有些烦躁,但沉思片刻,还是决定随他去。谁叫他们的目标一直只是沢田纲吉,现在最重要的人回来,其他人爱怎么样怎么样,就和他们无关了。
而此刻的沢田纲吉正在苦着脸和领带纠缠。
“我就非要继承什么彭格列吗?我觉得我之前工作挺好的。”
“必须哦。”山本将他系得一团糟的领带解开,然后手指灵活地重新系好,“阿纲也明白,对于这样的大集团来说,继承人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公司以后的命脉,意味着无数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因此即使不满意,也不能轻易更换。
“可是我做不来这种事情,这些资料我看了也不懂。”
山本胳膊环过来,贴近他看向电脑:“我在这里,阿纲有哪里不懂问我不就好了?让我看看——”
不得不说,也许确实是有人天生擅长揣摩和安抚人心。在工作上,山本不仅业务能力很强,还亲切可靠,在生活上呢,又给人留够足够的空间,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春雨,温柔又不动声色地将人包裹住。
最重要的是,山本给纲吉带了一部新的手机。
一部可以通讯的、各方面都正常的手机。
“我可以和外面联系了?”纲吉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既然是彭格列继承人,当然不会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山本笑道,“阿纲有想要联系的人吗?”
当然有。
他和侦探社断联快一周了,简直可以想象将会迎接太宰和国木田先生怎么样的暴击。
虽然太宰本人就经常隔三岔五闹消失,但这人对自己一套标准对别人一套标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我,打个电话?”
山本比了个请便的手势,却没有回避的动作。
行吧,监视中,他明白。
侦探社的电话纲吉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纲吉甚至以为要自动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
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纲吉差点没哭出来,“国木田先生,是我啊。”
“纲吉?”那边声音瞬间紧张起来,“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还好!”纲吉忙说道,“乱步君呢?我把他自己丢在很远的地方了。”
“乱步君没什么事情哦。”是太宰的声音,“纲君现在是什么情况?”
纲吉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经过说了一遍。
“彭格列啊。”太宰重复了一遍,“那纲君是怎么想的呢?想留在那边,还是想回来呢?”
纲吉声音小小的:“我当然想回去,但不是我想能回去就回去的吧。”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接下来努力去做就好了。”
纲吉可以想象到对面人说话的神情,永远轻松淡然,仿佛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
他忽然觉得心中一片轻松,一直萦绕于心的忐忑忧虑都如同被大雨冲刷过一般消失无踪,而未来也在这场大雨后变得明朗清晰起来。
“明明太宰没有大我几岁,却可靠得不行。”纲吉感慨,“咦,什么声音?”
通讯器里噪声由远到近,,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太宰叹道:“一个叫做‘组合’的北美财团,也不知道为什么,和社里杠上了。”
纲吉有些着急,能让太宰这么说,组合的能力一定不弱,至少不比港口黑手党弱到哪里去。
可惜他远在意大利。
太宰很轻易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轻笑一声:“纲君是不是又在想,都怪我不在什么的?难道纲君忘了那个风纪财团的事情吗?”
对哦,他现在还不能回去。
“既然出去就别操心社里的事情了,好好干,不要丢侦探社的人!”国木田先生声音响起来。
“纲吉君记得照顾好身体,吃好饭哦。”这是宫泽贤治。
“最好别受伤!”与谢野医生森森道,“否则我治疗不到,会很生气哦。”
听到朋友久违的声音说起来显示很小的一件事,但对于异国他乡的纲吉来说却像是喝了一杯热乎乎的蜂蜜水。
直到挂掉电话,那些暗含关心的鼓励和告诫依然在心中回响,使得心脏又酸又甜,像是一只毛茸茸小狗在心里打了几个滚。
纲吉美滋滋地收起手机,刚一回头,就对上山本的视线。
那样幽深,仿佛是一个吸食所有光线的黑洞,在黯淡的灯光下注视着、分析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夸张的说,他被吓得险些心脏骤停,刚到手的手机差点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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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然而几乎是立刻,山本微微侧了下脸,又是平日里温和亲切的模样,就如同那一瞬的漆黑晦暗眼神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是错觉吧?纲吉恍惚地想,那毕竟是山本君啊。
“和朋友聊天,开心吗?”山本笑着问道。
纲吉笑道:“谢谢山本君,我很开心。”
山本侧头凝视着他:“阿纲刚才一直有在微笑哦。那些人对于阿纲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有这样明显吗?”纲吉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十五岁就加入侦探社了,与其说是朋友,说不定家人什么的更合适一点。”
“家人吗?”山本轻声重复一遍,眼神在怀里人看不见的地方沉了沉,“真羡慕啊。和我讲讲这些年你身上发生的的事情吧。”
纲吉很少说起过这些,太煽情的话仿佛不适合侦探社那种地方,但是感情不会因为未说出口的言语而消减。
“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了。我是在流浪的时候被社长捡到的,因为没有工作还差点饿死。”
纲吉慢悠悠地说道。
而此刻,隔着一片大洋的侦探社,气氛却并不平静。
“组合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战胜的组织,光是精神系异能就有好几个,还涉及活体实验和生物改造。”谈判桌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但是如果贵社需要,彭格列可以出一份力,比如说对方的详细资料。”
五花八门异能的战斗,说到底是信息的战斗。谁都知道这个道理,然而获取信息的代价也许不比战斗本身要小。
“那你们想要得到什么?”福泽谕吉问道。
“您刚才也听见了,我们首领继承人曾经在贵社工作。”男人说话彬彬有礼,却被太宰懒懒打断——
“啊,我还以为继承人只是个说辞,傀儡才是你们想要的。”
对方表情不变:“听起来很像,但是如果您是我们中的一员就不会质疑我们对首领的忠心。”
“所以说这份资料其实是社员买断吗?”
男人微微一笑:“彭格列规模是外人无法想象的,继承了这样的庞然大物,恐怕不得不从贵社退职。”
“但是只要首领依然在,贵社永远是彭格列的朋友。您可以把这些当做对朋友的帮助,也可以当做对挖走社员的补偿。”
国木田皱了皱眉:“你确定你可以代表你们整个公司的意思?”
“涉及继承人的事情,其实本来应该部长出面,但部长有事在身不能亲自前来,为此他深表遗憾。然而我想他不介意和你们亲自谈谈。”
他推过来一只通讯器,微微一笑:“这是彭格列雨部,山本部长的私人通讯器。我们展示了我们的诚意,希望你们可以考虑。”
12. 侦探社传统
没有记忆、也没有财产、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完全是流浪汉的标配。如果放在其他地方,说不定第一天就会被投诉影响市容什么的,抓去收容所收编。
好在镭体街什么都不多,就是流浪汉多。
那时候横滨还很乱,镭体街羊组织解散了,但荒霸吐造成的贫困和混乱却没有消失。器官贩卖、当街斗殴这种是家常便饭,收容所去不了,送去黑诊所倒是有可能。
“小子,老老实实把戒指交出来!衣服脱掉!还有鞋子!别磨磨蹭蹭的!”窄小的胡同里,几个穿得流里流气的大汉围住他,其中一个鸡冠头肩膀上抵着一把德制C96,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天呐,是真枪!
而且是德制C96,火力超猛、后坐力极强,打不打得准全靠人品的盒子炮!
沢田纲吉心中发出尖叫,他一没有铁做的脑袋,二没有闪避子弹的本事。虽然男人瞄准了他全部衣服,但比起脑袋被打个稀巴烂,不穿衣服似乎也不是件大事了。
纲吉磨磨蹭蹭掏出了戒指,明亮日光下戒指上那夸张的宝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几个大汉盯着戒指,发出毫不掩饰地吸气声,声音也变得尖锐急促:“果然!果然!还真是个上等货色!”
也有人有些顾虑:“这个小鬼拿着这样的戒指,不会跟大人物有什么渊源吧?”
“管它什么人!这里可是镭体街!”鸡冠头声音兴奋到发紧,“干了这一票,遮住脸,随便找个当铺卖掉,当天就走人,谁找得到人?”
“我要是你,就不会乖乖把那个交出去。”一个悠闲的声音忽然从上面传过来,“那个东西对他们越贵重,他们杀人灭口的概率就越高。”
“呸!你是什么人!”鸡冠头骂道,“少来多管闲事!”
沢田纲吉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青年正坐在二层废旧走廊的栏杆上看书,穿着连帽棕色斗篷,金边眼镜,半眯着眼睛,姿态惬意安然,不像是在阴暗废旧的胡同里,倒像是坐在宽敞明亮的咖啡厅。
一个大汉骂了一句什么,挥刀朝青年扔过去,但是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有成为神射手的天赋,青年压根用不着躲。
“我只是个路过的侦探。”侦探先生笑眯眯举起手,“霹雷帮不会连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侦探都要打劫吧?”
好吧,这个人看起来确实不像是身手很强、能一下子把几个大汉打趴的角色。不过侦探啊,一定很厉害吧?
“老大,那个是武侦社的人。”一个混混压低声音,有些忌惮。然后鸡冠头脸色变了一下。
五、珍、社?
很厉害吗?纲吉心中偷偷重复着这组词语。
彼时武侦社已经在横滨小有名声,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他的弟子国木田独步几个人展现出不容小觑的实力。
“可恶!武侦社的人要插手镭体街的事情吗?!”
“唔,本来不该管的,可是维护正义是侦探的使命。”青年很调皮地歪了歪脑袋,“欺负小朋友这种事情,正义的侦探怎么能不管呢?”
“该死!”鸡冠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骂。
如果在平时,他绝对不愿意和武侦社的人杠上。然而这种货色的宝贝在镭体街干上二十年都见不到!
干上一票,飞黄腾达,这种机会谁愿意放过?!更别提他们原本干的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那就不好意思了。”鸡冠头阴恻恻地道,“武侦社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吧?那就只好一起解决了!”
侦探先生将书一合,一跃跳下来。
纲吉睁大眼睛,还没看清他是怎么跳下来的,就被拽住了手。
“快带我逃出去。”侦探先生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纲吉不可置信,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对方神兵天降、帅气干掉所有人然后潇洒救场吗?
“当然是你!”侦探先生说话理所当然,“我又不是武斗派。”
“可是、可是......”
对面露出一个狞笑,像是斗牛最后冲刺时的号角。
“噫!”纲吉一个飞扑将侦探扑倒,明晃晃的刀刃落在离他耳边不足一寸的地方。
纲吉欲哭无泪:“我也不是武斗派啊!”
“你不是?”侦探皱眉,“不可能!我的判断不会出错。”
“刚才对峙的时候,你双腿微弯,是习武之人无意识发力的前兆。”
一个上勾拳带着风声打来,纲吉几乎是反射般抬腿,腿带动着胯骨旋转发力,一分不差地踹上对方的膝盖骨。
他能感受到脚下骨头碎裂的声音。
“你或许自己没有意识到,在被威胁的一瞬间,你分别从上到下扫视过他的脖子、上腹部、髋关节。”
接着是企图两头包抄的混混。纲吉脚尖挑起掉落在地上的铁棍,飞快地后仰身子躲过那人呼啸生风的攻击,趁对方门户大开在他腰上狠狠来了一下。接着回身解决了另一个。
“你的手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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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薄茧,如果我没猜错,是用枪磨出来的。”
他的快如鬼魅,几乎不用思考,一切如同刻在骨髓里那样熟练而顺畅。周围的环境都远去了,只剩下敌人、呼啸的风和杂乱的步伐。
“你经过极其深刻的战斗训练,即使不记得,本能应该还在吧?”
满地横七竖八的人体,胡同口终于显出光亮。纲吉拉住侦探的手,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
背后,倒在地上的鸡冠头架起那把德制C96,颤颤巍巍的瞄准,铜黄子弹从发烫的弹道中射出。
德制C96的射程大约是100米,速度可以达到425米/秒,不到零点几秒就能贯穿人的心脏,即使因为强大的后坐力导致一点偏移,也足以夺走人的性命。
“我是为你提醒你才以身涉险的,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一道橙黄的火焰燃烧起来,闪耀澄澈,如同有生命一般将纲吉和侦探温暖地包裹住。
在这样的火焰中,无论是呼啸的子弹,还是锋利的刀刃,都无法伤害他们分毫。
*
等到纲吉终于缓过神来,已经捞着侦探不知道跑出了多远。
他眼睛中神迹一般的色泽逐渐褪去,变成了之前水润纯净的褐色。
“呼、呼——”纲吉呼着气,简直是累得要死,一放松下来就差点往地上摊成饼。
侦探先生也累得不行,减速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教训没有眼力见的后辈:“以后不要拉着我跑!你要背着我知不知道?”
纲吉半死不活地点头。侦探先生这才道:“刚才那个,是你的异能?”
“我不知道。”纲吉现在才有横死十几人的实感,他在心里无声地尖叫,无措地捂住脑袋。他都干了什么?!
“刚才那火焰是你的异能力?”
“异能力是什么?”
侦探先生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无语:“你失忆了?”
纲吉心神不稳地点点头。
“真是奇怪。”江户川乱步摸着下巴,隔着镜片观察他,就像是观察一只动物园里的狐獴,“你这个人就连我也看不透。”
纲吉肚子叫了一声。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刚才那一通战斗几乎消耗了全部的体力。
“行吧,我请你。”侦探拍拍身上的灰尘,“作为回报,你要好好让我观察你身上的谜团。”
就这样,纲吉吃了人生中最难忘的一顿饭——足足十五个汉堡,差点把侦探的钱包花干净。
13. 来上班吧
之后就是入社考验,还有各种各样的任务了。
侦探社社员的资料都是公开的,沢田纲吉除外。
他完全没法解释自己莫名其妙、只会在危急关头出现的火焰,类似于火焰系异能,却不受社长和太宰的控制。
乱步侦探也认为他的来历尚不明确,资料还是不公开比较好。
不过要是那个“彭格列”想查,纲吉猜测大概没有什么查不出来的。
讲完了他平静人生中第一段坎坷曲折的经历,纲吉已经有些累了,任由自己陷进沙发里,像是一只自由的毛毯。
话说过来,不愧是符合人体工程力学的高级沙发,躺上去弧度刚刚贴着腰部,跟侦探社用了十年的老梆子沙发果然不是一种东西。
山本看着眼前的少年,怜爱和酸楚同时填满心脏,他的灵魂似乎被分成两半,一半浸泡着蜜糖,一半却又被黑暗隐秘的嫉妒吞噬。他忽然很想抚摸对方柔软的脸颊,亲吻他明亮的眼眸,最终却只是伸手摸了摸纲吉的发顶。
“真是辛苦你了,阿纲。”
“呃——不辛苦?”纲吉像是奇怪山本为什么忽然这么说,“说起来,山本君,你又是为什么加入那个,嗯,彭格列呢?”
“我嘛,可以说是为了追随一个人。”山本笑了一下。
纲吉表情依然懵懵懂懂的。山本站起来:“走吧,带你去公司看看。”
车子在市中心停下时,十几个保安和工作人员已经簇拥而上,迎接来自总部的检查。
纲吉站在这六十三层的庞然大物下,一阵敬畏之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这次总部来人主要是为了保密检查和一些项目审批,都是例行检查,主要是这次来的人来头很大,据说是守护者级别,因此准备得就格外充足殷勤,前几天就把所有员工的资料、设备信息和涉及保密的项目过了一遍。
山本对此倒是应对自如,微笑着和几位经理一一握手,随口寒暄了几句,什么天气啦棒球啦日本啦,看来是对他做过详细调查,决心不留任何差错。
“这位是?”一个人见机对另一位清秀少年提出疑问,山本微微笑了一下:“这是总部来的人,是我的上司哦。”
所有人心中倒吸一口冷气,收敛了原本有些轻慢的猜想。
守护者已经是他们知道最高的级别了,之上是什么?不清楚,反正惹不起。虽然看不懂为什么和上司相处模式是这样,但好歹都是人精,即使内心有所怀疑,语气里也不会表现出来。
倒是纲吉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啦。”
“阿纲不用这么不好意思。”山本哈哈一笑,将人拉到自己身边位置,悄悄咬耳朵,“你可是彭格列的boss啊。”
这里所有人都来去匆匆,皮鞋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猜出咚咚咚的声音,是和侦探社完全不同的气氛。
在这种氛围下,纲吉心情不由也变得紧张起来。
“山本大人,主任。”一个打扮干练的女人迎上来,目光在山本和纲吉之间游离了一下,似乎在疑惑纲吉的身份。
纲吉此刻倒有些庆幸没有穿着斯库瓦罗买的卫衣,而是听山本的建议穿了正装了。
山本不着痕迹地挡了挡,道:“人都到了吗?”
女人立即收敛了打量的目光,正色道:“都到齐了,会议室在这边。”
会议?
对哦,作为雨部部长,应该是很忙的吧?
虽然早就知道山本在彭格列任职高层,但也许是平日表现得过于平易近人,直到现在,纲吉才对他的身份有了些实感。
山本低头问道:“接下来有一个会议,阿纲想和我一起参加吗?”
纲吉立即摇头。
山本低低笑了一下,将身份卡摘下来塞给他:“那么阿纲可以在这里随便走走,二十层的休息区你大概会喜欢。”
大楼一共六十六层,不同于其他员工,山本的身份卡拥有这里的最高权限,可以从地下负三层刷到最顶层。
费尽口舌才摆脱了非要跟着他的一群员工,纲吉小心翼翼把id卡别在胸前,免得废柴体质发作不小心弄丢。
讲道理这种公司一般不都有些商业机密的吗?这么直接就把id卡交给他,还真是放心啊。
胡思乱想着,纲吉来到二十层。这一层的装修风格明显区分于其它层,宽阔明亮的落地窗,色彩鲜亮的组合沙发和地毯,旁边还有咖啡厅和西餐餐厅。
两位年轻的女性员工正聊着天。
“你们部门那位还是老样子?”
纲吉竖起耳朵。
“可不是吗?真是个怪人。这次会议据说有总部的人过来,可以说很重视了,结果还是给推了。”
“不过有那样的技术在,恐怕就是总部也不会怪罪。真是羡慕啊。”
“说起来还有件麻烦事。听说那位不愿意浪费时间吃饭。主任就安排我送餐过去,也不想想他一直呆在地下三层,谁进得去?!”
同伴颇有同感地摇摇头:“你联系助理试试?”
“他要是有助理,还轮得到我去送餐?”女人哀叹一声,“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纲吉忍不住道:“那个,我可以下到地下三层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提着一份打包好的意大利肉酱面下楼的时候,纲吉还有些忐忑。
他怎么就一时脑抽答应了呢?
不愿意吃饭,脾气古怪,还是个科学狂人,纲吉脑子立即兔八哥里的邪恶科学家为蓝本画了一幅图像:一双厚比墨水瓶底的眼镜,穿着身白大褂,身材矮墩墩,最重要的是一个又圆又亮的大秃头。
纲吉打了个寒战,他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纲吉胡思乱想的时候,电梯门滴一声打开。
地下三层没什么阳光,却也不像他想象中幽暗。白炽灯泡忠实地发挥着自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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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纲吉听到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顺着声音很快找到了负责人办公室。
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修理什么东西,和他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这人身材修长,穿着一身墨绿色工装,一双长腿随意塔拉着。最重要的是,白纸灯泡下一头金发茂密又顺滑,完全没有要秃的迹象。
纲吉不免感到放松了一些,然而难免又有些失落。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忽然一束红光扫过来,接着一个黑洞洞的管口转了过来,不由分说对准纲吉扫射。
“谁?”金发男人巍然不动,依然忙着自己的事情。
“我是来送饭的!费伦泽主任担心您的胃,让我送饭下来!”纲吉崩溃大声道,“让它停一下啊!”
“哦。放在一边桌子上就行了。”那人头也不回,“这个莫斯卡系统有点毛病,有人靠近就自动攻击。在本部还好说,现在看来还要修。”
扫射停下来,纲吉长舒一口气,同时因为几天好日子沉睡的警惕心又复苏起来。
什么好公司会往办公室安炮塔啊!
金发男人显然一心沉迷研究,完全不在乎其他人。
纲吉趁机看了看这件办公室,不得不说很有风格,零件和工具摆得到处都是,还有好几个未完成的机器人骨架。纲吉甚至怀疑他能不能毫发无损地从一地零件中走出来。
不过这就不是他考虑的了。
纲吉转身要走,却忽然被一只矮小的机器人抱住了腿。
?
纲吉试着把腿拔出来,没想到还抽不出来。他往前走,机器人依然抱得死死的不撒手,钢铁身躯在地上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金发男人终于看过来,落在机器人身上,又转移到他脸上,来回转移好几次,那双蓝眼睛中显出深深的疑惑。
干什么?纲吉警惕起来。
是它先动的手!看清楚!他只是一个被不小心讹上的无辜路人!
“你是——?”金发男人缓缓发问。
“我真的没有钱!对不起!我不知道它能不能磨损虽然说到底是它先拽着我的!”
斯帕纳终于看到对方胸前那个小小的id卡,雨守的标识他不可能不认得。
那么问题来了。
那个高高在上、谨慎精明、一脸爽朗笑容实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的雨守,在什么情况下会把自己的id卡借给其他人?
还能有什么情况呢?他可不相信那个山本武会在这种事情上犯浑。
毕竟是万无一失的雨嘛。
与此同时,迷你莫斯卡正在自己腹部的微波炉里掏掏摸摸,试图把棒棒糖、巧克力和热奶茶一并塞到少年手里。
少年抬头望着自己,那双曾经在未来记忆出现过的褐色圆眼睛里满是无措地求助。
斯帕纳深吸了一口气,觉得那颗自己引以为傲的大脑从来没有这么需要保持冷静。
14.纲吉有点小小请求
莫斯卡这样的战斗机器也会有人类的感情吗?
这个问题大概涉及一点哲学,老实说,斯帕纳也不好回答。
尽管是他亲手把它制造出来,在它胸腔撞上自己编写的芯片的。但老实说,他连人类的感情都摸不清,机器人的就更别提了。
斯帕纳拍了拍莫斯卡的脑袋,将男孩的腿从过于热情的机器人手里解救出来。男孩的裤腿被卷起来,斯帕纳握着那一截小腿,曾经它在他手中显得瘦弱苍白,现在却已经这样修长柔韧,他能感到脉搏在他手下跳动,血液奔涌流淌。
就是他这样只会沉迷于机械美感的人也忍不住感慨生命的奇迹。
“那么,您忙,我先走了。”纲吉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
“等一下。”斯帕纳立即叫住他。他想了想,找了个看上去很敷衍实际上也很敷衍的理由:“我吃饭需要有人在一旁陪着。”
“......”
“不然我吃不下饭。”斯帕纳说得理直气壮。
纲吉答应得不情不愿,但不管怎么说还是留下来。答应了女员工的事情就要做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谁知道这个科学怪人什么脾气?听说已经好几天没出来吃饭了,万一因为自己饿死就不好了。
纲吉只好气闷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拆开饭盒。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斯帕纳问道。
“沢田纲吉。”
行,还是熟悉的名字。
纲吉礼尚往来:“您尊姓大名?”
斯帕纳看过来,像是很不能理解:“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纲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看上去像是有死神之眼吗?胸口又没有挂名片,别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行吧。”看样子是不记得自己了,“我叫斯帕纳,现在是彭格列的技术人员。哦对了,你知道彭格列吗?”
斯帕纳很容易就摸清了沢田纲吉的情况——没有上一世记忆,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现在只接触过瓦里安那群人和雨之守护者。
而且这其中似乎还有什么误会:彭格列十代目现在还不知道彭格列的真正含义,只以为它是个超大跨国财团。
雨之守护者只是财团高层雨部部长,门外顾问大概类似顾问的角色?至于瓦里安?这种大型跨国财团难免有见不得人的买卖,和杀手组织有联系也是正常。
逻辑通畅。
而这么做的缘由,斯帕纳也很容易能猜出来——如果搬出黑手党的名头,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把男孩直接吓跑,而一个财团听起来就好多了,起码是合法的。
听说过国王的飞马的故事吗?
死刑犯在死刑前向国王求情,许诺用十年时间让国王的马长出翅膀飞上天空。
也许用不了十年,国王的马就会死掉了,也许死刑犯死了,也许国家覆灭了,不管怎么说,起码他又多了十年活头。
也许十年后马真能长出翅膀也说不定。
想出这个法子的,大概率不是瓦里安。那就只有那个雨之守护者,不愧那个缜密的雨啊。
等到最后的真相到来那天,或许他们之间已经重新建立起了羁绊,也或许发生了点别的事情,男孩不得不重新做回首领。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赚到了这十年不是吗?
不过他不打算插手。
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技术人员,又不是战斗狂人,对这种明摆着和彭格列大多数人为敌的事情不感兴趣。
“迷你莫斯卡很喜欢你。”斯帕纳说道,“我准备在它身上加装一个烤面包功能。”
男孩依然端坐着,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耳朵却支棱了起来。
斯帕纳叹了一声气:“不过它实在是太弱小了。也许我应该给它加装一些杀伤性武器,而不是烤面包机什么的。”
“诶?”男孩忍不住出声,“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武器可以用,我看它这样就很有趣啊。”
斯帕纳耸耸肩膀:“可是人们都觉得这是不务正业。”
“不务正业就不务正业嘛。”纲吉小声说道。他也不见得很务正业,他们整个侦探社也许就只有国木田先生算是比较务正业的了。
生活环境和精神榜样会大大影响一个人,可见这句话真的是一点也不错。
说到侦探社,纲吉又有些想叹气。
不知道侦探社的大家会不会受伤,说到底“组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应该也是个异能者组织?要是知道对方都有什么异能就好了。
等等——纲吉忽然看向斯帕纳:“你说你是这里的技术人员?”
斯帕纳点点头。
跨国公司、科学狂人,而且是重要项目负责人。这几个词在纲吉脑海中汇成一条线,他立即往前几步,拽住金发青年的手:“你看,我给你送饭,还陪你吃饭,还被你的机器人骚扰,是不是?”
斯帕纳点头,又摇头。什么叫做被他的机器人骚扰?!
纲吉不管,殷切地看着他:“那你帮我点忙可以的吧?”
“什么?”
纲吉扭捏了一下:“我想知道一个叫做‘组合’的北美异能组织的资料。首领叫做弗朗西斯·F。”
无论如何,这个请求还是太冒昧了。但是纲吉管不了这么多,万一侦探社众人因为这件事受伤,甚至是死,那无论如何也无法挽救了。
斯帕纳却答应地异常利落:“等着。”他把电脑拿了过来。
纲吉简直不敢想象事情会如此顺利,眼巴巴看着金发青年在电脑上娴熟地敲敲打打。
“唔,其实我要声明一句,我主攻方向是机械而不是网络。”斯帕纳说道,不过作为彭格列技术组组要负责人,调取这点资料的权限还是有的。
“找到了。”斯帕纳说道。
组合不属于里世界,按道理讲资料保密级别应该不会很高,但实际却比斯帕纳预估的高了一阶。
而且,有一点引起斯帕纳的注意:在大约十几天前,风纪财团和组合有过一次会谈,内容不得而知,但是结果就是组合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资金。
组合本身就已经是流油了,但谁也不会嫌钱多。
斯帕纳看了一眼面露焦色的男孩,将这条信息悄悄抹去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纲吉十分感动,在心里为编排这个科学怪人的事情道歉——什么科学怪人,他明明就是一个善良热心的大好人!
“你想怎么感谢?”斯帕纳悠悠地问。
“你真是——啊?”纲吉愣住了,“怎么感谢?”
“对啊。”斯帕纳拉长声音,“不如,让我研究研究你的火焰如何?”
“你怎么会知道?”纲吉反射性问道。
等等,虽然火焰出现次数不多,但是也有不少当事人见过。如果斯帕纳能轻易看到组合的资料,那么自己的事情能瞒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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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能性也不大。
技术人员,恐怖如斯。
“可是,我的火焰很不稳定的。”纲吉磨磨蹭蹭道,“大多数时候只有危急时刻出现,我自己也控制不了这个异能。”
控制不了自己的异能,听起来很废柴了。但是如果连福泽谕吉也不能调控他的异能,那就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异能本身的问题了。
斯帕纳却皱起眉:“异能?什么异能?你以为火焰是异能?”
纲吉皱眉:“火焰不是异能又是什么?”
斯帕纳道:“火焰是一种高密度、高压缩的生命能量,和异能完全不同。彭格列首领历来都是可以点燃火焰的人,你的火焰与彭格列一世的相同,强度和纯净度都无人能比。”
“点燃火焰是靠觉悟。你有多么强的觉悟,就能点燃多强的火焰。当然也有人认为是怒火,不过这个不适合你,听听就好。”
“......”纲吉实诚说,“听起来有点反科学。”
“......”斯帕纳问道,“异能就很科学吗?”
“......当然不。”纲吉只好承认这个世界也许并不是那么严谨。
异能,这又涉及到一个上个世界不存在的新的领域。
当时间线回到代理站结束半年后,他们这些记忆拥有者就发现这个世界发生了某些变化。
世界上多了一种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或者治愈或者杀人,种类繁复。
天生具有异能的人无法点燃火焰,同理原本能点燃火焰的人不会再有异能。异能和火焰拥有者像是两个不同的人种,被强行糅合到一个世界。
异能者组成了大大小小的异能组织,最初一段时间,就连彭格列也吃了不少亏。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尖锐的警报打断了二人的思考。
“怎么回事?”纲吉吓了一跳。
“有人入侵了。”斯帕纳脸色不是很好,他十指在电脑上光速敲击着,启动地下三层最高防御措施。
红色警报灯不停地闪烁,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枪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乱成一片。
“是这里没错!”一个声音道,“不管怎么样,把场发生器带走!”
大门被破开的一瞬间,十几只炮台对准入侵者,子弹狂风骤雨般射出,十几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
然而依然有人闯了进来。闯入者是个身材劲瘦的红发女子,她踩着枪炮声进来,一刀扔向巨型炮台的眼睛。钢铁做的眼睛居然被扎得粉碎,本来密密麻麻的枪火显然减少了一些。
她大声道:“这里只有两个人!干掉他们!”
剩下的人也涌了进来,一时间实验室里东西被打砸成一片狼藉。
“你现在还没有火焰,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我要启动这里最后的预防措施,十秒内实验室会被炸得粉碎。”斯帕纳手指如飞,“你要趁这个机会先走——”
一个黑衣人来到了斯帕纳面前,雪白的剑锋劈来,却被迷你斯帕纳拦住了去路。
“莫斯卡,让开!”斯帕纳眼瞳骤缩,看着相似的画面的面前上演。
“我说,你还有空考虑别的?”领头的女人枪口对准金发青年,却没来的及扣动扳机就被打落在地。
棕发少年挡在他面前,没有火焰,也没有戒指,圆润的棕色瞳孔却依然冷静沉着。
“退后。”金发青年听见纲吉的声音,“这些人不是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