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夺我机缘?我一张草席卖了全家》
第37章 五小姐是家族福星
第三十七章 五小姐是家族福星
大夫人心里咯噔了下。
青宜自始至终没表现过慌乱,难道,她早就知晓凌霄子会突然改口?
一张无形的网将大夫人笼罩,她隐隐有挣脱不开的迹象。
族人们经凌霄子的点拨,越发躁动起来。
“大小姐三岁识文吐字,五岁作诗弹琴,十五岁名冠甘州,原来,吸的都是我们的气运!”
“五小姐一回来,揪出赤瞳魇鬼,要我说,五小姐是家族福星才对!”
“大小姐年年祭祀,年年压制先祖,先祖好不容易给子孙传信,绝不能让大小姐回来!”
族人们的声音渐大,阮明荣拉着小儿子,离大房远了几步。
他甚至怀疑,二房连续生了七个女儿才得一个男丁,就是被阮诗韵吸收了子孙缘,他就是赤瞳魇鬼的第一个受害者。
阮齐风和阮明柏提着心终于放下,尤其阮明柏,刚才要不是被儿子拦着,他就要上去与凌霄子决斗了!
“凌霄子虽然大喘气,不过,总算让他算明白了。”
阮明柏昂首挺胸,被阮齐风泼了把冷水。
“现在开心,还太早了。”
阮齐风细看祠堂内每个人的表情,尤其是大夫人的脸色,她愤怒,却无绝望,大夫人有底牌。
族人们的意求,阮明威不得不考虑,阮家分散在大江南北的产业,需要他们支持。
“是不是只要诗韵不回甘州,她对家族便无影响?”阮明威询问。
凌霄子摸着长胡点头,“天子脚下有真龙压制,赤瞳魇鬼在京城自然掀不起风浪。”
阮齐朔听着爹和凌霄子的对话,脸色惨白,冲到祭祀台前,“爹,你要把大姐姐送走?”
大夫人急忙道,“诗韵一个女子,老爷忍心把她丢在外面?”
阮明威呵斥,“我何时说过将她丢弃,京城富庶,她留在京城有什么不好!”
大夫人心揪的疼,“甘州虽比不得京城,但毕竟是诗韵的家,难不成不让女儿回家?”
“等她嫁人,京城就是她的家!”阮明威打定主意,让大女儿在京城寻个官宦子弟嫁了。
老太爷前年去世,阮家守孝三年,令府里的姑娘们全部待字闺中。
阮明威花了大笔银两,疏通关系,只让他丁忧一年就官复原职。
过去不着急将诗韵嫁人,而今不同了,“等她哥高中,就给她在京城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定亲,孝期一过,从京城出嫁!”
如此敷衍了事,诗韵能寻个什么好人家,大夫人身子一软,险些站不稳。
她让大女儿陪儿子去京城,本是让她在京城大放光彩,赢得王公贵族们的青睐,怎可随随便便就嫁了。
大女儿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精心培养的贵女,让诗韵低嫁,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族老赞同阮明威的做法,族人们方才多么希望处置青宜,现在就有多么希望阮诗韵留在京城。
人情冷暖,商人逐利。
青宜看的很开,并没有因为族人们的墙头草,而有心绪上的波动。
目的达成,她开心就好。
“大师,请您为府上驱邪作法。”族老和一众长辈请求凌霄子再次施法祈福。
凌霄子大手一挥,重新摆祭台布阵作法。
大夫人咬牙切齿,凌霄子明明答应她!
她怨毒的眼神,没得到凌霄子的回应,大夫人意识到被凌霄子出卖了。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敢坏诗韵的名声,我只能毁了你!”
大夫人吩咐身边的亲信乌嬷嬷,“你去找樱桃,让她按照我说的去做……”
乌嬷嬷立马去办。
大夫人身边能用的人越来越少,她有些头痛。
阮齐朔求了父亲半天,没得父亲松口,这会气呼呼一瘸一拐的过来,“娘,大姐姐会回来吗?大姐姐走了好多日,我不想大姐姐留在京城。”
大夫人眼底闪过抹烦躁。
论才学阮齐朔比不上大儿子一根手指,论聪慧更比不上大女儿半点,唯独身体好,还被打成这样子。
若是长子长女在身边,他们定有法子将青宜撵走,哪里用得着她烦心。
到底是自己生的,大夫人语重心长,“你大姐姐远在京城,她的命运就系在你我手上,齐朔,你一定不要让娘失望。”
阮齐朔大受鼓舞,“我一定保护娘和大姐姐!”
望着不远处打起鸡血的阮齐朔,珊瑚抿唇,“小姐,珊瑚有一事不明白。”
凌霄子在祠堂中央作法,族老和长辈们在法坛附近,其他人站的分散,珊瑚的话只能青宜听见。
珊瑚忍不住小声问,“咱们既然已经与凌霄子合作,为什么不趁机把赤瞳魇鬼的名声,抛到讨厌的二少爷身上将他撵走,反而选了远在京城的大小姐。”
大小姐本就不在府上,倒是二少爷,都敢提剑杀人,他的威胁更大。
青宜顺着珊瑚的视线撇了眼,阮齐朔气焰嚣张,似乎被什么话鼓舞起了斗志。
青宜喜欢莽夫,这种人容易解决。
难题在于大夫人。
“每个人都有认为重要的人和事,大夫人恨我,其实恨得是我娘,她在意阮诗韵,不是在意这个人,而是在意用她的女儿,碾压我娘的女儿,故而,我胜过阮诗韵,才真正戳痛她。”
珊瑚似懂非懂。
青宜更直白道,“简单来说,比起阮齐朔,她更重视阮诗韵,蛇打七寸才致命。”
珊瑚细琢磨了下,“比如我爹和我娘,我娘去世我特别伤心,可是爹如果出事,我好像没那么难受,是这样吗?”
青宜浅笑,“是这么个道理。”
动了阮诗韵,才真正触动大夫人的逆鳞。
大夫人屡次三番算计她,她当然该回敬她大礼。
琥珀匆匆而来,在暗处朝珊瑚使了个眼神,将她叫走。
没过一会,珊瑚回来,“小姐,大夫人身边的乌嬷嬷,去瑶华院带走了樱桃,她肯定要使绊子。”
青宜倒不意外,“是时候打扫院子,把不该留的人弄出去了。”
凌霄子祭祀作法的声音刚落,大夫人带着樱桃来到祭坛中间。
“老爷,这丫头亲眼所见,青宜昨夜带着一包金银首饰,收买了凌霄子!”
第38章 又被骗了
第三十八章 又被骗了
大夫人刻意扬高了声音,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凌霄子名声显赫,常为王公贵族们作法兴算,他在达官贵人们府上随随便便提一嘴阮家的不好,阮家仕途便到此为止了。
族老冷声训斥,“大师清风明月,田氏,你莫要胡言!”
大夫人对上凌霄子愠怒的目光,义正言辞道,“族老,大师是我请来,他有任何差错,我脱不了干系,但我必须对此事负责,樱桃,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大家!”
樱桃扑通声跪下。
“老爷,奴婢得五小姐开恩,提拔为贴身婢女,可奴婢始终记得入府时管事嬷嬷的教诲,奴婢忠于阮府不敢隐瞒。
奴婢昨晚起夜,见小姐背着一个包裹悄悄出屋,去见了一个黑衣人,夜色虽深,可小姐将包裹打开后,里面金光灿灿,照出了凌霄子的半张脸!
奴婢听见小姐断断续续说了什么,别让大小姐回府,大小姐有的她都要有,奴婢昨夜不知大小姐谋划的是什么,今日得知大小姐被冠上赤瞳魇鬼的恶名恍然大悟,忙将此事告诉给大夫人。”
凌霄子被请来为阮家祭祀作法,昨夜就被阮家奉为座上宾,住进了阮家客房。
樱桃煞有其事,族人们惊讶不已。
要真如樱桃所言,大小姐不是赤瞳魇鬼,而是被青宜与凌霄子合伙算计了!
根本没这回事!珊瑚气愤的瞪着樱桃,恨自己早前没多踩她两脚!
青宜按住珊瑚,同时将大夫人和樱桃的表情收归眼底,她大概知道她们耍的什么把戏了。
凌霄子何曾被人污蔑过,他须发怒张,猛地收起桃木剑,“一派胡言,贫道昨夜在房中打坐,片刻未曾离开过!”
大夫人暗暗记恨凌霄子背信弃义,抬手,乌嬷嬷捧着一个包裹上前。
“大师如何解释,从你房间中搜出的女子首饰和金银玉器!这些物件,都记在三房名下,拿账本一对便知。”
包裹打开,里面金光灿灿。
里面有公中直接送到三房的体己金银,还有前段时日,大房二房补偿给青宜的物件。
它们出现在客房,在大夫人眼中就是人赃并获。
凌霄子冷笑声,“随意搜查贫道的住处,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贫道受大夫人邀请而来,可事到如今,贫道无话可说,阮大人若不信,将贫道告到官府,贫道绝无二言!”
凌霄子甩袖而去,宽袍声猎猎作响,可见其愤怒。
但愤怒并不能证明无辜,族老与众多阮家长辈互相看去,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阮明威既是知府,又是家主,即便凌霄子威望高,他若与人合谋危害阮家,阮明威必不放过。
阮明威沉声,“青宜,昨夜你去见凌霄子了?”
“没有。”青宜实话实说。
这两个字,还未被人消化,立马被大夫人接过话茬。
大夫人唱完白脸,这会开始关心青宜唱起了红脸。
“老爷给了三房瑶华院,前些日子,大房二房给了青宜不少贴补,这孩子在乡下长大,一遭荣华富贵,许是听说我们对诗韵如何,养出了私心。
诗韵是家里的嫡长女,我们偏爱了些,失衡了青宜,此事是我们做长辈的不周到。”
这话,越听越有问题。
照大夫人的意思,阮家悉心照料一介孤女,养着养着还养出仇来了。
摆明说青宜是白眼狼。
族人们对青宜升起几分不满。
大夫人将得意的目光深深藏在关怀下,她站到族老和长辈们面前,关怀而又大度的开口,“青宜自小没有娘教,我做大伯母的不怪她,只要她承认做错了事,我代诗韵原谅她了。”
青宜明明说的是没有,可到了大夫人口中,已经到了认罪求饶的地步。
族人们似乎认可了大夫人的说法。
阮明柏某根神经拦都拦不住的跳出来,“什么叫没娘教,青宜的娘出事,是她愿意的吗,齐朔有娘教,我也没见他多懂事!”
阮齐朔提剑伤人,苦主就在现场。
阮齐风恰到好处的捂着心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阮齐朔得意的嘴角瞬间僵硬。
他拄着一瘸一拐看着挺可怜的,但对比阮齐风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和一吹就倒的身子骨,知道内情的族人,迅速将阮齐朔的恶行传起来。
阮家家风兄友弟恭,阮齐朔伤害堂弟,这事足够族人们记很久。
大夫人派去盯着四房的下人早有来信,四房父子两,和青宜走的很近。
大夫人心里骂了句狐狸媚子,面上关心,“四弟,齐朔是磕头道歉的,你也要青宜这般?”
“那怎么可能!”阮明柏斩钉截铁。
大夫人继续拿出长辈的姿态,“青宜在乡下长大,我们做长辈的,不求她如她大姐姐般出色,可也不能学了下作,残害自家姐妹。”
阮明柏气炸了,“你说谁下作,你儿子残害手足,你儿子最下作!”
阮明柏常年不羁,他没有大房二房在乎的体面,撸袖子就与大夫人争吵。
大夫人眉心突突的跳,“我儿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阮明柏冷笑,“杀过人的都去磕头认错,还要大哥的知府衙门做什么,你儿伤人在前,他就是下作!”
“你!”大夫人简直遇到了无赖。
青宜憋了口笑,平日里不觉得四叔纨绔,原来他的能力在这方面。
吵架斗殴,他怕是没认输过。
青宜谈正事,挡到两人中间,重重叹了一口气,“大伯母,四叔,别争了,下作的另有其人。”
她看向樱桃,目光怜悯的落到大夫人身上,语重心长,“大伯母,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又被骗了!”
第39章 问话
第三十九章 问话
青宜将“又被骗了”四个字咬的极深,族人们听的极其认真。
她上一次露出这种口吻,还是不久前,大夫人被娘家忽悠高价买了劣质香。
族老对青宜存了几分好感,有心听她怎么说,“说话要讲究证据,五姑娘,你此言道的是谁?”
青宜指向地上跪着的樱桃,“族老,可否许我问她几句话?”
族老看向阮明威,阮明威点头,“问吧。”
大夫人脸颊僵硬,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阮明威已经发话,她心道人赃并获,只要樱桃咬死昨夜见过青宜,她就甩脱不了嫌疑。
青宜来到樱桃身前,唇畔弯了弯,“你昨夜何时见到我?”
樱桃编道,“子时……也可能是丑时,总之很黑,我跟去时还崴了一脚。”
她不说出具体时辰,就可以将时间糊弄过去,叫人找不到错处,大夫人暗暗点头。
青宜冷笑,“你说谎,昨晚月明星灿,夜间行走,不用灯笼都能看得清。”
才第一句话而已,樱桃就露出破绽。
樱桃慌乱解释,“奴婢夜盲,只看到月亮升到最高处。”
“夜盲看不清路,反倒是看得见两个人的脸?”
青宜嘴角弧度愈高,“还有,昨晚没有月亮。”
樱桃破绽百出,族老和阮明威纷纷皱眉,对所谓的人赃并获产生怀疑。
“樱桃,你尽管实话实说,不必因为五小姐是你的主子,而紧张到说错话。”
大夫人斥声,为樱桃开脱。
樱桃得了大夫人的指示,急忙整理思绪,“奴婢只是有一些夜盲,奴婢对府上的道路熟悉,没怎么留意月明月暗,奴婢凭感觉跟上了五小姐,认出了她和凌霄子。”
这番话算是把先前的漏洞补上。
青宜往后退去两步,“主仆一场,本想饶你一次,但你执迷不悟,珊瑚,去把瑶华院的下人都叫来。”
珊瑚刚要挪步,青宜抬手,“慢着,以防我派人与院中下人串通,大伯母,还是劳烦您身边的乌嬷嬷,去瑶华院将下人们叫来,毕竟,乌嬷嬷路熟。”青宜意有所指。
大夫人眯了眯眼,倒要看她耍什么花样。
大夫人示意乌嬷嬷去,很快,瑶华院的下人们全来了,除了樱桃和珊瑚,另有八名丫鬟。
青宜扫过一眼,笑问,“昨晚,谁失眠了?”
琥珀和另外两个一胖一瘦顶着黑眼圈的丫鬟,往前站去一步。
青宜接着问,“为何失眠?”
胖丫鬟撇了眼樱桃,苦着脸,“樱桃呼噜声太大,奴婢觉浅,实在睡不着。”
“你了?”青宜看向瘦丫鬟。
“奴婢住在樱桃隔壁,可她的声音……穿墙,吵得奴婢一整晚没睡。”瘦丫鬟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眼眶凹陷,脸色苍白。
琥珀垂着眼皮开口,“奴婢也是。”
青宜继续,“樱桃打了一晚上呼噜,全程没有醒过?”
樱桃脸色骤变。
胖丫鬟快哭了,“奴婢和她住一间屋,着实是鼾声震天,摇都摇不醒,奴婢是睁着眼看到的天亮。”
琥珀和瘦丫鬟拼命点头。
樱桃是一等丫鬟,平日里就嚣张,她们三个人敢怒不敢言,经常私下抱怨,琥珀很早就团结了她们,还把这事当笑告诉过小姐。
大夫人眼睛瞪大,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这算什么破绽,贴身丫鬟又不是粗实丫鬟,为什么会打一整晚的鼾!
樱桃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
自打她被提拔为贴身婢女,地位虽高,可五小姐有洁癖,内屋一天扫三遍,桌椅用一次擦一次,书房里的书,天天拿出去晒……
她每日事多太累,导致夜夜沉睡,但她不知道她的鼾声能吵的人睡不着,以至于变成证据!
樱桃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青宜转身,“族老,大伯父,这三人足以证明,樱桃在屋中酣睡整夜,她没离开过房间,如何看到我去找凌霄子!”
樱桃打鼾时日已多,旁的丫鬟皆能作证。
“至于那些金银首饰,樱桃是我的贴身婢女,我房中首饰珠宝,皆由她看管,可这批珠宝出现在凌霄子大师的房间里,想来,我该先报官,再处置她!”
奴仆偷窃主家财宝,按律当被乱棍打死,
樱桃吓的跪起来,“小姐,不是我,能进内屋的除了奴婢,还有珊瑚,是珊瑚偷了东西,藏到了旁人的房间里,误打误撞被发现。”
珊瑚瞪眼,她太会胡诌了吧!
青宜勾了勾冷唇,“昨日,我的首饰皆在屋中,而今天一整天,珊瑚始终随我左右,倒是你,一大早找了理由回去,怕不是那会,就存了偷窃的心思!”
“我没有,这些珠宝是……”
樱桃话说到一半,大夫人阴狠的目光落到樱桃脸上,樱桃顿时闭上嘴。
大夫人从新入府的丫鬟中挑中了樱桃做内应,自然有足够的把握控制她,叫她听话。
乌嬷嬷警告过,一旦事情败露,樱桃必须认下全部罪责。
樱桃双目发红,猛地磕头。
“奴婢……奴婢前日打坏花瓶,被小姐责骂,对小姐心生怨恨,昨日得知凌霄子入府,一时冲动,才起了陷害小姐和凌霄子的歹念,奴婢知错了,求小姐饶命,求小姐饶命!”
青宜叹声,“你惹的不只是我,还有凌霄子大师,大师名声显赫,去哪里不是被人瞻仰供奉,却在阮府上被人构陷,你让大师怎么消气?”
青宜自证清白,事情坏就坏在,阮家得罪了凌霄子。
族老和一众长辈面露难色。
樱桃将大夫人抛的一干二净,可阮明威怒气腾腾的眼神却没有放过大夫人。
不仅如此,凌霄子对阮诗韵赤瞳魇鬼的定论仍作数。
大夫人本打算拉青宜下水,可事已至此,先解决了凌霄子再说!
大夫人咬唇,“老爷,我轻易被这丫鬟蒙骗,还有一个隐情,其实,我得到消息,凌霄子并非表面看到的仙风道骨,他恶贯满盈,是一妖道!”
第40章 大伯母又上当了?
第四十章 大伯母又上当了?
大夫人将凌霄子请来时多得意,说这句话的时候,族老就有多气愤。
“你带着人气走了凌霄子,现在又说他是妖道?你费心将凌霄子请来,如此污蔑他,老朽竟不明白大夫人究竟是何用心?”
族老的态度就是族人的态度。
族人们冲着凌霄子远道而来,偏偏大夫人一再和凌霄子不对付,大夫人要是不喜凌霄子,当初找他来作甚!
大夫人今日露的丑已经够多了,阮明威面上无光,示意她下去休息,大夫人装作看不见,温声道,“族老误会我了。”
大夫人给乌嬷嬷眼神,乌嬷嬷从袖中取出一张透出血色的纸。
青宜微微扫过那纸的颜色,眸心低敛了些许。
阮齐朔傲慢的撇了眼青宜和阮齐风,他们买通凌霄子毫无用处,凌霄子的命脉握在他娘手上!
等大姐姐回来,没他们姐弟好果子吃!
大夫人捏着凌霄子的把柄。
凌霄子定是觉得她忌惮他的威名,不敢将此事公开,才斗胆背叛她,但他错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动她精心培养的长女!
大夫人酝酿情绪,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
“凌霄子名声在外,我一心为家族将人请来,可昨日,我娘家兄嫂得知凌霄子入府的消息,给我透露了一桩隐秘。
这事于大师名声有损,兄嫂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听来,捕风捉影的没有证据,可我担心谣言为真,派人追查,就在刚刚,派去的下人回禀,他们竟在城外的一户农家手里,得到这份认罪书!”
大夫人将带着血迹画押的认罪书,交给族老和一众长辈。
族老满脸震惊,将东西交给阮明威。
阮明威脸色瞬间铁青。
阮明荣去看,随后是阮明柏,再到了青宜。
认罪书上,几行字加盖着血手印,触目惊心。
大夫人对着族人们,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家有所不知,凌霄子表面清高,实则喜好人妻!他常借口夜观天象,某处有凶兆为由,住进百姓家中,再用驱魔的名头,与人妇共处一夜,玷污人妇,事后威胁对方不准泄露!”
“碍于凌霄子淫威,多少妇人敢怒不敢言,直到遇到这户农家,凌霄子故技重施,却没料到,这农妇拼死抵抗,惊动了农户的家人,农妇丈夫将凌霄子抓住,逼他写下认罪书,留下证据!”
族人们目瞪口呆,难以相信凌霄子私底下如此可恶。
“那……这家人怎么不报官?”人群中有人问。
“不是他们不报,而是不能报。”
大夫人缓缓摇头,眼眶微红。
“可怜那农户一家,没关住凌霄子,凌霄子连夜逃跑,带回手下将农户一家灭口,唯独这份认罪书,被农户藏到邻居家的牛棚里侥幸逃脱,邻居目睹农户一家惨死不敢报官,悄悄将罪证留下。”
欺辱百姓,杀人灭口,哪里是大师,简直是恶鬼!
族老气的跺脚,“糊涂啊,你怎么不早说!”放这种人入祠堂,列祖列宗都要气吐血。
“我也是刚刚知晓,他才为阮家作法祭祀,我担心坏了家族名声,这才想着先把人扣下,再私下与族老、老爷和诸位长辈们商讨。”
大夫人故作抱歉的模样,“青宜,并非伯母识人不清,实在是此人无恶不作,伯母这才信了樱桃的鬼话,连累了你。”
大夫人道歉的眼神中升起一抹挑衅,仿佛在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不到吧,你费力与凌霄子合谋,却竹篮打水。
等抓了凌霄子,逼迫他承认与青宜有勾结,青宜身上的污点,会随着凌霄子的恶名不断放大。
大夫人胸有成竹。
青宜赞同大夫人的说法,“大伯母说的是,这人,的确该死。”
若大夫人得此罪证,直接将凌霄子送至官府,而不是用把柄威胁凌霄子陷害她的话,青宜会由衷敬大夫人一次。
“可是……”
青宜抿唇,无可奈何的摇了摇脑袋,“大伯母,你……唉!”
熟悉的口吻熟悉的语气。
最后一声叹气,叹的大夫人头皮发麻。
不知道为什么,青宜一开口,她就怵的慌,今儿好像撞邪,青宜处处压她一头,魔高一尺,青宜总似高她一丈,将她的谋划全盘否定。
大夫人按住心神。
这一回,她拿到的是铁证,青宜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族老品出点意思,“五姑娘,可是你大伯母又上当了?”
族老甚至想用三个又。
青宜重重点头,深看了大夫人眼,将认罪书拿起。
“大师方才作法写符,这认罪书上字迹与符文上的倒是相似,但这上面按下的血掌印,显然与大师的手掌不同。”
族老惊问,“你还留意到大师的掌印?”
青宜颔首,“大师福泽深厚,他作法挥掌时,我注意到大师的掌心纹路很长,而这张纸上的纹路较短。”
青宜指向其中一条竖线,勾唇,“这样短,似乎是哪个短命鬼按上的印记。”
族老和一众长辈细看,竖纹正是算命的常说的长寿线。
大师身体健朗,看起来长命百岁的样子,但他们到底没注意过凌霄子的手掌心,无法认定。
“字迹可以模仿,指纹掌印绝对无法冒充,最为稳妥的方式,还是请凌霄子亲自比对掌纹,一探究竟。”青宜提议。
阮明威有所犹豫。
阮家已经诬陷凌霄子一次,再让他得知阮家将杀人灭口的罪名扣在他身上,万一又是误会,凌霄子怕是彻底记恨上阮家。
青宜福身,“如大伯母所言,那农户一家皆亡于凌霄子,大伯父身为甘州知府,理应查明真相,哪怕到时候发现是桩乌龙案,大伯父为民请命,相信凌霄子大师能够理解。”
阮明威略微思考,命人捧着印泥与纸张,去请凌霄子的掌纹。
事情没有落定前,阮明威保守起见,对凌霄子的态度仍显恭敬。
半晌,下人没有回来,却等到大步流星的凌霄子。
“妖道果然不肯比对手印!”大夫人得逞指道,“凌霄子,你招摇撞骗,残害百姓,来人,拿下这妖道!”
下人们按住凌霄子,凌霄子发冠推落,咬牙切齿,“贫道一生救苦救难,竟遇到你这种听信谣言的癫婆,贫道来,就是要自证清白,松开!”
阮明威担心事态有变,“谁许你们动手,将大师松开!”
下人们退后,凌霄子冷哼声,当着众人的面,在空白纸张上按下双手掌印。
第41章 有劳二弟妹帮衬
第四十一章 有劳二弟妹帮衬
族老急忙将凌霄子掌印指纹,与认罪书上的血手印对比,族老双手微颤,嘴皮哆嗦着,“指纹和掌印都不一样,我们错怪大师了!”
大夫人以为自己幻听了,她一把抢过掌印和认罪书,瞳孔无法相信的晃动着。
“怎么可能,他明明亲口承认过!”
大夫人私下见过凌霄子,凌霄子当时害怕惊惧的表情,她深信不疑!
大夫人用认罪书指使凌霄子,认青宜为赤瞳魇鬼,让她无法翻身,怎么到头来,连认罪书都是假的!
青宜望着大夫人无法理解的神色,角色反转,轮到她关心备至,“大伯母不是刚刚得到消息,凌霄子大师何时与伯母承认过?”
大夫人惊挫失言,“我……我的意思,他在认罪书里承认。”
凌霄子整理衣冠,冷冷扫了眼大夫人,“贫道一心修炼,不知道哪里得罪夫人,叫夫人一而再再而三污蔑贫道!”
大夫人盯着他,这张脸明明与前几日见过的一模一样。
她高价从那户农家的邻居手上买下此罪证,给他看了凌霄子的画像,那邻居亲口说就是他。
凌霄子当日也承认私下行径,怎么几日的功夫,凌霄子变了个人。
大夫人眼神惊愕,透着怨恨。
阮明威拂袖,站到她前面,对凌霄子拱手致歉。
“大师息怒,内人近来操持劳累,频频差错,轻信了他人,此番是我阮府招待不周,我定好生管教内人,不会让府上这些流言蜚语传出去,扰乱大师清修。”
凌霄子的脸色缓和些许,“大人乃一方父母官,受审冤情,贫道自能理解大人苦衷,只是有些人不问青红皂白,戾气太重!”
他收起法坛上的宝器,“贫道已为贵府开坛作法,也证实了清白,至于赤瞳魇鬼转世贵府,你们信与不信便与贫道无关了,贫道就此告辞!”
凌霄子没有放狠话报复阮府,已经是宽宏大量。
阮明威忙恭恭敬敬将人请走,临出门送去许多银票,皆被凌霄子推开。
阮明威沉着脸回到祠堂,大夫人还想辩解,青宜关怀的打断她。
“大伯母心思良善,就是太容易相信旁人,谁的话都信,闹出一场乌龙,幸好凌霄子心胸宽广,放作旁的大师,将来怕是去到哪位贵人的府邸上,都会说上一嘴。”
凌霄子嘴上不说,但他未必不记仇。
三清观观主的徒弟,多少达官贵人挤破头颅请他入府,偏偏在阮家被当做贼!
族老忍不住指责,“田氏,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半截身子埋进棺材的人,怎么如此天真,做事前不加思考,任人欺瞒,长此以往,阮家岂不是乱套!”
错一次情有可原,但一日之内出错三次,族老很难再相信大夫人的管家能力。
“明威,你是家主,衙署事多,但家里你也得管管,今日是凌霄子,明日万一得罪了巡抚钦差,败坏阮家基业,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族老是阮明威的亲二叔,老家主才走两年,阮明威对族老甚是敬重。
“族老说的是,祭祀已成,族老先带着大伙去吃斋饭吧。”
同族吃斋是春日祭祀的最后一环,族老没了胃口,“老朽年纪大了,也不知能主持几年祭祀,今年这顿饭,老朽吃不下,告辞。”
族老走后,族人们纷纷请辞,一场春日祭祀,落得不欢而散。
阮家四房人留了下来,阮明威三兄弟沉默的坐着。
半响,阮明威在梨花木椅上缓缓抬起头,如鹰隼般的眼睛低沉,“大夫人头脑不清,请大夫开药,为大夫人好好诊治!”
于管家在大夫人愤愤不平的目光下低头应是。
阮明威看向二房,“大夫人休养期间,管家权就有劳二弟妹帮衬着。”
这是彻底拿走了她的管家权,大夫人眼睛瞪大,拳头紧攥,指甲深深陷入血肉中。
二夫人受宠若惊,看了眼阮明荣,见他点头,惊喜道,“说什么帮不帮衬,都是一家人,大嫂身体不好,我义不容辞,等大嫂养好病,管家的事,还是要交给大嫂的。”
阮明威不置可否,他目光落到青宜身上,“青宜,今日你也受委屈了。”
青宜几次被人发难,不卑不亢,理智应对,与刚入府时的怯懦有所差别,但这份果然聪慧,倒是未得阮明威的怀疑。
她是季绮罗的女儿,生来就是一颗明珠,任何光彩在她身上都不足为过。
阮明威欣赏这份能力。
青宜福身,“青宜头次参加族人祭祀,只觉得和亲人在一起开心,旁的事,青宜不在意。”
宽容大度,甚得人心,阮明威点头问,“你院中那丫鬟污蔑主子,盗窃珠宝,你当如何处置?”
指的是樱桃。
青宜语调冷了几分,“按家规,断其一指,发卖出府!”
大房二房的人惊讶看向她。
下人偷盗断指,任何宅府都不可能将人买回去,樱桃的下场除了做最下等的苦力,就只有卖做娼妇,两者无异于死。
“会不会太严重了……”二夫人问出她掌家后的第一句话。
第42章 四叔深藏不露
第四十二章 四叔深藏不露
二房主营生意,但阮家商铺每月账目皆归于公账,仍是在大房手中。
二夫人没掌过家,耳根子软,听到断指发卖,捂着阮齐宝的耳朵,不叫他听见这些晦气话。
“二伯母心善,见不得严惩,可若今日因怜悯而轻纵,明日就会有更多下人心存侥幸,以为偷盗主家财物、攀咬主子清白不过是小事。”
青宜目光沉静,语气平缓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青宜在乡下长大,可也明白家规立、则家风正的道理。
樱桃身为我的贴身丫鬟,为一己私欲,背主偷盗、污蔑主子,若不严惩,如何让其他下人引以为戒?纵然青宜不忍,也绝不能姑息。”
道理二夫人明白,就是觉得青宜凉薄。
贴身伺候的丫鬟,与寻常下人不同,怎么都该有几分主仆情谊,她还以为青宜会为樱桃求情,展现下她的宽宏大量。
阮明威治家严苛,对待下人向来不会手软,“按五小姐的话,把人发落了。”
樱桃跪在屋外,很快,传来她求饶哀嚎的声音。
于管家捂住她的嘴,按照五小姐吩咐,断掉她左手小指,将人拖了下去。
二夫人脸色发白。
二房姑娘多,瞧着青宜的目光多有鄙夷。
“初来乍到,贴身丫鬟就背主,她一定不懂得收买人心。”
“多好的机会,她出面为犯事的丫鬟求情,这丫鬟以后一定对她死心塌地,可惜是个傻的。”
阮玉雪的嫡姐阮玉春和阮玉秋,用眼神对话,两人关系亲近,无需开口,就明白对方所想。
“驭下无力,不懂拉拢人心,不知道玉雪为啥非要与她硬碰硬,用点背后的手段,何至于被丢到庄子里。”
两人挤眉弄眼,同时耸了耸肩膀。
大夫人这边更不好受,樱桃这枚棋废了,她在瑶华院失掉眼线,这让她很不安。
阮明柏大喇喇靠着椅背,忽然站起来,“罚的好,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对于背信弃义的小人,就该严惩!”
家主惩治下人,他忽然念诗。
全屋人看向他。
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出自《论语》,讲的是待人忠诚,即使到了蛮夷之地也不可丢弃。
阮明柏一介纨绔,居然懂这个?
阮明荣盘俩核桃,打趣道,“不得了,曲楼换格调,那些个姑娘们现在改唱论语了?”
阮明荣连大房的地位都有心动一动,更瞧不上四房,在他眼中,阮明柏与废物没什么两样。
阮明柏歪头,痞里痞气的瞥了他眼,“曲楼年年赚钱,不劳二哥费心,二哥还是管好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个酒楼吧。”
曲楼正是阮家的产业。
几年前,阮明柏夜夜住在曲楼饮酒作乐,老夫人看不下去,支了个损招,买下曲楼交给四房打理。
阮明柏倒是开心,可过了段时日,曲楼亏损险些开不下去,阮明柏为了自个能在曲楼吃喝玩乐,不得不费了点心思经营,将曲楼转亏为盈。
这事开头的荒唐,但结果是好的。
曲楼兴盛,抢了二房酒楼的生意,阮明荣为此怨了老夫人很长时间。
“我手底下多少赚钱的铺子,一个曲楼而已,你以为自己多能耐。”
阮明荣针锋相对,阮明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脚刚踩到椅子上,猛地后背一麻,规规矩矩的放下脚,躬身拱手,“入则孝,出则悌,四弟出言不逊,请二哥原谅。”
又是论语,阮明柏闹的什么幺蛾子?
阮明荣看怪物似的眼神,随便拱了拱手,示意原谅他了。
阮明柏坐回座位上,见青宜目光温润,悬着的心狠狠放下。
本想着秀一把学习成果,怎么就和二哥拌起嘴,差点给青宜留下不好的印象!
青宜平静的眼眸下颇为惊讶,曲楼居然是四叔的产业,听阮明荣的意思,曲楼经营的有声有色,比二房名下的酒楼还要兴盛。
这是一个纨绔该有的能力?
四叔深藏不露呀!
阮齐朔与阮齐风互站对面,两个人眼底交锋,不输屋内紧张的气氛。
“老爷,大夫来了。”于管家入屋。
阮明威点头,春日祭祀闹的不欢而散,最该受罚的是大夫人,听风是雨,得罪凌霄子,来日后患不得而知。
先停了她的掌家权,让她反思几日。
“诗韵留在京城未必是坏事,你好生养病,近来,勿要再出差错了。”
阮明威起身离开,二房的人一道走了。
青宜冲着大夫人笑了笑,福身,“青宜尚未见过大姐姐,以后只能在京城见了。”
赤瞳魇鬼的名声原封不动还给大夫人。
她最引以为傲的长女,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大夫人指尖死死扣住扶手,指节泛白,精致的妆容似要被怒火撑裂。
青宜走后,大夫人一掌拍到桌上,手心无法遏制的颤抖,“凌!霄!子!”一字一句,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乌嬷嬷,派人跟着凌霄子,去查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大夫人咬牙吩咐。
乌嬷嬷应声退下。
阮齐朔一瘸一拐的走来,绷着张苦瓜脸,“娘,大姐姐回不来了吗?”
解决不了凌霄子,阮诗韵赤瞳魇鬼的名声永远洗脱不掉。
大夫人按住阮齐朔的肩膀,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诗韵是娘的心头肉,她一定会回来将阮青宜踩到脚底!齐朔,你愿意帮娘,帮你大姐姐吗?”
阮齐朔肩膀吃痛,大夫人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肉里,他忍着痛重重点头,“娘让我做什么?”
大夫人眼底盘旋出新的计划,“你爹正在剿匪,要是你能出面剿灭黑风寨,咱们娘两就有希望让你大姐姐回来!”
黑风寨土匪从十里林退到山野中,衙门正拿他们没办法。
阮齐朔自恃武艺高超,“区区土匪,我除掉他们,用功劳换大姐姐回家!”
另一边。
樱桃脸色惨白的跪在柴房里。
珊瑚在柴房外盯梢,青宜垂眸,声音冷淡,“左手小指已属最轻的惩罚,若让家主或者大夫人出面,你必死无疑。”
阮明威视下人性命为草芥,大夫人则需要灭口。
“落到小姐手上,奴婢何尝不是死。”
樱桃苦笑,她大概会在矿山累死,或者在娼馆里被活活折磨致死,五小姐比家主和大夫人更残忍。
青宜扔去一包碎银,“我会安排人牙子将你买走,再将卖身契还给你,你娘的病需要银子,拿着钱永远离开甘州。”
樱桃猛地抬头,透过青宜清冷的眸色,许多事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难道小姐早就知道……
“你若不是个孝顺的,我早将你杖毙,你不适合后宅,今后,别将自己卖了。”
青宜留了话转身离开。
樱桃收起钱袋,在地上猛磕起响头。
哐哐的声音传到珊瑚耳朵里,珊瑚无奈摇了摇头,关紧柴房的门,追上自家小姐。
大夫人从一众新入府的丫鬟中选中樱桃做内应,正是因为她有软肋。
樱桃的母亲缠绵病榻,需要银子救命,樱桃将自己卖入阮府,所得银两全部寄回家仍不够。
大夫人答应救她娘,但迟迟没有行动,樱桃听命于大夫人,更是将母亲的性命交付于大夫人。
落难后方明白,小姐才是她的救星。
樱桃额头死死抵在地面,后悔莫及。
第43章 树下弹弓
第四十三章 树下弹弓
樱桃可怜又可恨,遇到旁的主子,定饶不了她。
珊瑚暗暗回忆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她和妹妹撞见樱桃偷偷看信后,打着替小姐办事的名义,去后门见了一个妇人。
珊瑚偷听她们的对话,得知樱桃竟是为母亲治病自愿卖身。
樱桃将身上全部银两给了妇人,与她平日里偷奸耍滑、仗势欺人的形象截然相反。
珊瑚将此事告知了小姐,青宜这才手下留情。
青宜想起了自己的阿娘,若她当年有机会救下阿娘,别说做内应,叫她恶贯满盈,她心甘情愿去下那无间地狱。
她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余下的唯有找到凶手,为阿娘报仇。
回到瑶华院,阮齐风正对着一颗空树打拳。
阮齐风在瑶华院中剑,伤势过重不宜走动,这几日就留在了院中养伤,等他能站起来了,大房二房漠不关心,青宜索性让他多住几日。
“你身体没好,练什么拳。”青宜皱着眉,让珊瑚去取披风。
“阿姐!”阮齐风眼睛亮了亮,很快暗淡下去,“回来路上,我听到二哥向大伯父借兵,要捣毁黑风寨。”
“大伯父同意了?”青宜倒是不知情。
“没有,但二哥有旁的办法,他认识几个官家子弟,这些人的府上光是下人,就可以组建一支百人营,等二哥剿匪得功,他会更嚣张。”阮齐风眸下一片阴霾。
青宜当什么事情了,笑问,“所以,你打算一双拳头去拼阮齐朔的百人营?”
春日祭祀虽未伤及阿姐,可阮齐风看得出来,一旦大伯母和阮齐朔得势,他们定会对阿姐不利。
“我不想他赢。”
他更不想阿姐受到伤害。
少年垂头,手心一点点捏紧。
忽然,肩头传来一阵暖意,他抬头,阿姐为他披上披风,素手轻轻掸去他肩头的落叶。
阿姐的脸,在夕阳下仿佛渲染上一层淡雅的柔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知道后面一句是什么吗?”青宜笑问。
阮齐风看了眼肩上的披风,抬眸看向阿姐,摇了摇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树下之弹弓也,猎人永远在藏于暗处,等待时机一击必中。”
“黑风寨盘踞城外多年,岂是一朝一夕就能铲除的,他们藏于山林,宛如鱼游大海,官府抓不住他们,阮齐朔更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但在四面围攻下,他们终有弹尽粮绝的一日。”
“你要做的是等。”青宜耐心道。
“我要等什么?”阮齐风恨不得马上杀到黑风寨。
“他们是土匪,你见过谁家土匪啃树皮?等他们扛不住,等官府和阮齐朔失去耐心,等土匪出山,等你的伤好,你一个人就能端了他们。”
青宜含笑,“所以啊,好好养伤,别白费力气,阮齐朔旧伤未愈,瞎折腾只会耽误他的伤势。”
青宜今日见阮齐朔走路的姿势,伤情恢复的很慢,他要是不好好养伤,恐怕会落下病根。
一介武夫不照看好身体,影响的是自己的仕途。
阮齐风听话的回屋子里躺着。
以前从没有人这般耐心的教导过他,爹救了他,只是爹对阮家的生存法则,也是一知半解。
阿姐对他极好。
他隐隐觉得,甚至比大伯母对阮齐朔的那种好都好。
阮齐朔屁股开花,路都走不稳,可大伯母还让他去剿匪,阿姐就不一样,既教给他道理,也嘱咐他休养。
“黑风寨,我一定拿下来送给阿姐。”阮齐风笃定了某件事。
是夜。
大夫人没病看病。
阮明威说她病了,大夫人来的路上就已经得到提点,他开了几幅安神的药方,再给二少爷阮齐朔诊断了伤势。
大夫面露难色,“二少爷的伤有严重的趋势,一个月内最好不要走动。”
阮齐朔恶狠狠瞪着大夫,“本少爷要剿匪,不站起来,难不成趴着剿匪!”
大夫只得将注意事项与大夫人再三叮嘱,大夫人过了耳朵,让大夫退下,对阮齐朔开口,“黑风寨不过乌合之众,你一定要在官府前行动前,将他们一网打尽!”
阮齐朔保证,“我已经给书院里的同窗写信,这几日就集齐人手,黑风寨跑不掉!”
阮齐朔的伤药需要一日三换,大夫人吩咐下人,自己走了。
下人掀开阮齐朔化脓的屁股,将药膏在伤口上涂抹均匀。
阮齐朔嘶了声,这次的药膏怎么比以往的要痛,他屁股上有种麻麻的灼烧感。
要是他仔细看,会发现药膏的颜色发生细微改变,但阮齐朔没当回事,一心想着端掉黑风寨,成为满城的大英雄。
翌日。
乌嬷嬷将凌霄子跟丢了。
“手下人看着他住进客栈,蹲守了一晚上,第二天怎么等不到他出来,去问店家,不成想他竟是半夜从后门走的。”
“没用的东西,跟个人都跟不住!抓不住凌霄子,我儿诗韵如何回京城!”
大夫人五官扭曲,抓起茶盏朝着乌嬷嬷的头砸去。
乌嬷嬷不敢躲,硬生生受了一下,鲜血从头上滑落,遮住了视线。
乌嬷嬷到底不如许嬷嬷用着贴心,大夫人想起许嬷嬷,对青宜的恨意更加浓郁。
大夫人被停掉掌家权,儿子被家法严惩,女儿被凌霄子说成赤瞳魇鬼,老爷对她最近的表现极为不满。
大夫人不能再做出头鸟了。
“下去包扎吧。”
大夫人“温柔”的将乌嬷嬷扶起来,将手腕上的玉镯摘下放到乌嬷嬷手心,“你儿媳妇快生了吧,这镯子就当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乌嬷嬷受宠若惊,“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老奴那孙子哪里受的起。”
“一只手镯而已,你二儿子也快讨媳妇了,用钱的地方多,不能叫旁人,看你做婆婆的抠搜。”
乌嬷嬷感恩戴德,表了一番忠心才退下去。
大夫人擦了擦扶过乌嬷嬷的手。
忠心二字不能单单靠说,打一个巴掌要给个甜枣,关键是握住她们的命脉。
大夫人抬步,朝着二房院中走去,路上,遇到青宜出府,樱桃被发卖后,她身边只剩下一个名叫珊瑚的贴身丫鬟。
大夫人暗暗将这个名字记住。
青宜同样扫了大夫人眼,大夫人去的方向,看着像是二房大院,阮明荣去收账了,她要找二夫人。
青宜想到一件事,不慌,先去见一个熟人。
青宜推开如意酒楼的地字号包厢,凌霄子猛地站起,朝她跪拜。
第44章 真正的凌霄子
第四十四章 真正的凌霄子
“恩公大恩大德,石钧没齿难忘!”
石钧正是“凌霄子”,准确的说,是昨日的凌霄子,而非真正的凌霄子。
“石大哥快起。”青宜将人扶起来。
记忆回溯到救下珊瑚琥珀的那日。
珊瑚告诉青宜,她认识一个叫石钧的男子,此人有一双胞胎弟弟名叫石栋,不久前,石钧找石栋寻仇,石钧杀仇失败却从对方口中得知,他即将为甘州阮家祭祀作法。
“老子认识甘州知府阮明威,有本事你去阮家告状,看看知府大人,到底是站在我这个德高望重的凌霄子一边,还是站在你区区贱民那边?”
石栋将石钧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踩着脚底。
“实话告诉你,阮家也不是一窝好东西,阮家大夫人请我去府上,是为了除掉她家里的五小姐,我这张嘴上可答天听,下可断鬼神,你奈何不了我。”
“老子再给你十天时间考虑,乖乖去给我顶罪,我帮你把你媳妇弟弟的外债还清,保你媳妇一家老小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我的好哥哥。”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石栋担心那张他亲手画押的认罪书,早晚有一日会害死他,于是,找到了双胞胎哥哥,用哥哥媳妇一家老小的命,威胁他认罪自缢。
石钧父母双亡,与弟弟石栋远走他乡不同,石钧留在村子里,遇到了他此生挚爱侯婷。
侯婷善良漂亮,石钧勤劳能干。
两人很快成亲,半年后,侯婷怀孕了,石钧高兴的将侯婷举起,发誓要照顾妻子和孩子一生一世。
但好景不长,石栋回来了。
石栋与石钧长得一模一样,他刻意模仿哥哥的性格声音,侯婷没认出来,在他的哄骗下与他同了房。
石钧回家后,看到妻子与弟弟在一张床上如遭雷轰。
石钧举刀要杀了弟弟,弟弟发了疯的跑,石钧追不上,回到家竟然发现妻子上吊自尽,一尸两命。
此后多年,石钧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
但恶人却机遇不断,摇身一变拜入三清观,成为声名威赫的凌霄子。
侯婷一家对石钧极好,侯婷死后,依旧将他当做亲儿子对待,石钧绝不容许弟弟再伤害妻子的父母。
恰在此时,他听说同村的一个丫头,被阮家五小姐买走,便将凌霄子与大夫人的阴谋告诉了珊瑚。
珊瑚将此事带给了青宜。
青宜写信,让石钧想方设法,在她出城探望阮玉雪那日,将石栋约到某个隐蔽的地方。
石钧假意答应替死,石栋为避免秘密被太多人知晓,只带了一个随从赴约。
再之后,青宜、珊瑚和石钧联手,除掉随从,将恶贯满盈的凌霄子绞杀!
故而那日回城,青宜的脸上有血。
“石栋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我还当感谢你,假扮凌霄子,帮我渡过一劫。”
认罪书上的掌纹指印对不上,因为石钧根本就不是凌霄子。
“可惜,他人死了,名声还在。”石钧愤愤不已。
凭什么好人遭劫遭难,恶人却能身居高位受人爱戴!
“人人记住凌霄子,但今后,凌霄子只是你,石栋死在了无名无姓的山坑里,他的业障已随他散去,你可以用凌霄子三个字行善,为那些饱受高位者欺压的人们,寻一条生路。”
世道无常,青宜活了两世,想的比石钧更开些。
“我……我行吗?”石钧半生活在仇恨里,大仇得报,若有机会能拯救如他一样报仇无门之人,他愿意去做。
“你是凌霄子就可以。”
凌霄子三个字,在许多达官贵人心目中,有一席之地。
权力用的得当,就是一把行善积德的利器。
石钧目光渐渐坚定,“五小姐,二丫,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他一饮而尽。
青宜笑着回敬。
珊瑚也举起一杯酒,脸颊红彤彤的,“石大哥,我有名字了,我现在叫珊瑚。”
珊瑚和琥珀是女孩,爹就没给她们取名字,二丫和三丫简单明了,就是家里的老二和老三,没有任何意义。
她们原本有个大姐姐的,但被爹爹卖掉了。
如今跟着小姐,她和妹妹再不是可以被人随意卖掉的人了。
珊瑚很高兴,一杯酒喝的痛快。
石钧和珊瑚同乡,对她家里的情况有些了解,看着她如今的模样,石钧由衷替她高兴。
“五小姐,珊瑚妹子,今后有什么需要,只管找我!”
石钧与青宜就此分开。
“从没见过石大哥笑的这么开心。”珊瑚感慨。
杀死石栋那一日,石钧不仅没笑,反而痛哭了一场,珊瑚不太明白,大仇得报为什么哭。
小姐告诉她,因为失去的人永远回不来了。
报仇,没有想象中痛快。
珊瑚悄悄的看着小姐,小姐似乎有更大的仇。
等到那一天,她一定要陪着小姐好好哭一场。
青宜不知道珊瑚的脑袋瓜里想了这么多,她今日出门,还要感谢另一个人。
尽管,她不想与他沾上关系。
如意酒楼天字号厢房。
“拜见王爷。”青宜福身。
第45章 口头感谢?
第四十五章 口头感谢?
天字号厢房窗边,一张雕花的美人榻斜斜地摆放着,榻上,萧知衡以一种极为慵懒又不羁的姿态躺着,却丝毫不影响他上位者的矜贵自持。
青宜推开门,见无桌椅,单摆着张美人榻,福身的姿势僵硬了两秒,差点以为走错了。
萧知衡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窗边花帘垂下的流苏,等了许久的模样,“五小姐千金之躯,百忙中抽空,本王拜见五小姐才是。”
青宜先见了石钧,再见的萧知衡。
不过,她向来守时,并没有错过与萧知衡约定的时间,这人怎么好似被她放鸽子似的。
“王爷说笑了。”青宜可不敢让他拜。
萧知衡狭长的眼眸微微扫过青宜,语调散漫的勾唇,“本王将你说笑了?”
“……小女不敢。”
青宜发现这人就是不能好好说话,她强行将话题引向正途,“王爷送来的金香,帮小女避开一劫,小女感激不尽。”
萧知衡在春日祭祀前夜,派人送来一支被大夫人动过手脚的金香。
青宜发现金香浸过水,提前留了心眼,避开了大夫人的栽赃,此事青宜自当亲自感谢。
“口头感谢?”萧知衡薄唇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这次不以身相许了?”
萧知衡在十里林一剑刺中追杀青宜的土匪,可青宜也帮他劝退东厂刺客,青宜认为此事两清。
“这次恩情不够。”况且,他上次在十里林说她丑!
青宜记仇。
萧知衡轻笑,慵懒的坐起身,抬手,“那这个了?”
宋武将尹介的尸体抬上。
青宜瞳孔缩了缩。
尹介死了。
阮明威杀的还是萧知衡?
萧知衡为什么知道尹介?
难道萧知衡知晓,阮家在查她娘的死因?
不对,萧知衡将尹介的尸体带到她面前,应该知道了追查她娘死因的人是她。
青宜暗自揣度萧知衡的用意,面上,平静道,“王爷,这是谁?”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萧知衡似笑非笑的打了个手势,让宋武将尸体抬下去。
青宜原本以为,萧知衡提醒她金香有问题,是因着十里林那次救命之恩,可现在看来,他另有所图。
“无关紧要的人,小女就不看了。”青宜行礼告退。
萧知衡轻笑声,“季家后人入世仇族谱,季老爷子泉下得知,不得生生再气死一遍。”
青宜双腿仿佛被灌了铅。
她娘被季家从族谱除名,当年官府还去崇县查证过,她身为季家后人这件事,除阮家外知晓的人不多,但也不需要特意隐瞒。
“青宜既是季家后裔,也是阮家嫡亲,季家族谱上活着的人都被抄斩,青宜审时度势,入阮家有何不妥?”
她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和,不让情绪外泄。
萧知衡似乎在观摩她脸上的表情,青宜垂眸,当做不在意。
“无甚不妥,只是,害你娘的凶手,阮家未必交的出来。”
甚至,杀害她娘的凶手可能就是阮家中的某人。
这一点,青宜早有预设。
青宜手心紧了紧,抬起脑袋,萧知衡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不经意间露出的破绽。
“本王与甘州的是是非非毫无干系,十年前的事,是不是该找一个真正身份干净的人来查。”
萧知衡笑看着她,“阮家能给的,本王亦能给。”
青宜的心往上提了半分。
与阮明威阮明荣的交易,他们绝不会对外透露,萧知衡难不成仅仅通过一个尹介,就猜到了她对阮家许诺的条件?
此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暗藏锋芒。
青宜与他前世是盟友,但那是在利益相通的前提下,他要夺嫡,青宜要对付太子,她心灰意冷,已存必死的决心,并不在意被萧知衡利用。
这一世,她没有前世在三军心目中的地位,也没有得到京城那位大人物的权力,一介孤女无法与藩王成为平等的盟友。
“王爷多虑了。”青宜状似听不懂的模样。
萧知衡不着急,将随身腰牌扔给她,“本王的玉牌,想通了随时来王府。”
萧知衡离开,青宜在屋内沉思了许久,才出屋与珊瑚一同去到了白驹茶社。
数日前,她从包打听这里买下十年前全年的甘州小报。
等她报上姓名,包打听笑眯眯收下尾金,将一沓甘州小报奉上,“本报最新推出半月小报,送您一本最新的,贵客常来。”
青宜将半月报随手放到最后,在回阮府的路上,陆续看着十年前甘州发生的桩桩大事。
季家抄家灭族一案,赫然占据了一整个纸面。
第46章 季家往事
第四十六章 季家往事
十年前,季家满门抄斩的官府通报中,只粗略的写到从季家搜出与外敌的书信。
包打听给青宜的小报中,更详细的写出,季家与北戎勾结,利用经商,绘制边疆舆图,当时抄家的官兵,甚至从季家密室搜出了部分边防图,和北戎入侵大盛的数条进军线路图。
季家拒不认罪,但人赃并获,短短十日,季家便被推上断头台。
青宜捏了捏眉心,再看十年前的其他往事。
与季家通敌在同一月发生的,还有羌国和亲公主在关外遇刺一事。
当年,羌、盛两国边境摩擦不断,羌国老皇帝为加强两国安定,将最小的女儿嫁入大盛,可惜红颜命薄,小公主的送亲队伍刚到关外,就遇到匪寇消香玉损。
此后十年,两国虽未再有和亲,但公主死在大盛关外,大盛愧疚羌国,主动退兵百里,通商开市,两国边疆百姓度过一段安稳的日子。
青宜对羌国印象极深,两年后,便是羌国趁着边疆瘟疫,大举入侵再起战乱。
但这一世,青宜会提前阻断瘟疫,想必羌国不会再进犯。
她往后翻去,大抵就是阮家接手季家的生意,迅速扩张,短短一年成为新的西北首富。
其他的多是些后宅秘闻和官员调动。
青宜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如今的东厂督公王公公,竟然是从甘州镇抚太监的职位,升官调任至京城。
阮明威也是在季家出事的第二个月,从知县一跃升到了知州。
青宜从小报中得知的消息还是太少,季家案件卷宗,阮明威升官调任令上的缘由,她一无所知。
青宜一张张小报翻阅,翻到最后一张,半月报上的一行大字,冷不丁将青宜的眼睛戳瞎。
十里林风声鹤唳,千金贵女以身作盾救情郎,爱意情潮在生死间疯长!
“这……这谁写的!”
往下看去,不就是她在十里林救萧知衡的那段,怎么就成情郎,还爱意情潮在生死间疯长,生死关头,谁有空谈情说爱!
青宜气的头顶上飞过一群乌鸦。
“无良小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青宜磨的牙根痛。
马车前,珊瑚戴上斗笠挥着马鞭。
她与府上的马车夫学会了驾车,如此,小姐出门的行踪就可以保密,不被旁人打听到。
就如今日,小姐见了石大哥,还有景王爷,这可都是绝不能叫人知道的秘密。
珊瑚驾的认真,身后传来小姐磨牙的声音,“珊瑚,改道去景王府,走后门。”
珊瑚走的这条路正好经过景王府,她穿过两条巷,“小姐,前面就是了。”
青宜嘱咐珊瑚留在马车上,她敲了敲王府后门,后门打开见她有景王玉佩,立马恭敬将人请进府邸。
青宜没有进门,而是将在马车上写好的字条交给下人,“王爷看后自会明白。”
青宜重新坐上马车回府。
过了会,萧知衡的马车停到王府门前,下人匆忙将字条送上。
萧知衡骨节分明的指尖将字条展开,薄唇勾了抹薄凉的笑意,“本王还未到府,她倒是改了主意。”
宋武惊叹,“莫不是五小姐答应了?”
“鱼儿咬钩前,总得试探一二。”萧知衡将字条丢给宋武,“照着五小姐的需求,把东西给她。”
阮府。
青宜与珊瑚同出同回,乌嬷嬷紧盯着后,将这事禀报给了大夫人。
“樱桃走了,夫人需要人看住五小姐,珊瑚正是合适人选。”乌嬷嬷的伤口在头顶,止血后看不出伤势,她得了赏赐,做事更加卖力。
大夫人抄写佛经,心境渐渐平缓。
长女与长子一时半刻回不来,她不应该着急,静待时机,定有办法破除赤瞳魇鬼的说法。
她将抄写的佛经吹干问,“她入府前的背景,调查的怎么样?”
“她自愿卖身入府,人牙子说她无父无母,唯独有个半路认来的妹妹,如今也在瑶华院,名叫琥珀。”
无父无母便是没有把柄,这样的人没有忠心,大夫人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再看看。”
大夫人今日去二房说动了一件事,有人比她更着急对付青宜。
青宜看到了乌嬷嬷一闪而过的身影,大夫人得不到瑶华院的动静,想必会另寻丫鬟做她的眼睛。
珊瑚贴身伺候,是最合适的人选。
“入府的时候,你和琥珀怎么报的身世?”青宜问。
丫鬟们入府前的身世,全靠人牙子一张嘴,恰好,珊瑚入府前,青宜给了她一笔银钱,让她收买人牙子。
“我留了心眼,没和人牙说实话,但琥珀年岁小,总跟着我,没办法掩饰关系,我就编了套说辞,说琥珀和我是无父无母的难民,我两逃难途中认识,为了讨口饭吃,结伴一起去大户人家做丫鬟。”
青宜思索了下。
珊瑚忙问,“小姐,是不是要用的到我和琥珀,我和琥珀可以演戏,让外人以为我两闹僵。”
通过樱桃,青宜发现大夫人用人有些原则,大夫人喜欢捏着下人的命根,让她们不敢背叛。
“这一套对付我那四姐姐管用,对付大夫人,不足以令她冒险。”
青宜按兵不动。
可没料到,珊瑚的主意很快迎来了她的宿主。
二夫人掌家后,积极操办及笄宴,让阮玉雪回甘州了。
“玉雪和青宜同龄,都到了及笄的年岁,玉雪在庄子里得到了教训,不妨就让她回来,和青宜一块办及笄礼。”
“玉雪是你的亲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相信她不是故意害小宝的。”
“老爷子孝期快过,玉雪到了年岁,办完及笄礼,就能与合适的人家定亲了。”
大夫人的话,在二夫人耳边不断响起。
二夫人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定亲,就剩阮玉雪迟迟没有相中合适的人家。
二夫人说服了阮明荣,同样得到阮明威的点头。
第二天,阮玉雪就被接回来了。
她养了三条猎犬,回家的第一天,就将瑶华院的下人咬伤。
阮玉雪亲自登门,抱起胳膊,比过往更加嚣张,“五妹妹当心看路,我的狗今天咬的是她,明天,没准咬的就是你。”
青宜看了狗一眼,再看阮玉雪,琉璃色的眼瞳清冷的笑起,“我一时间竟分不清,你和它们,到底谁才是狗?”
第47章 骂她是家犬?
第四十七章 骂她是家犬?
阮玉雪在庄子里瘦了些黑了些,唯独不变的是她的脾气。
“你骂我是狗?”阮玉雪梗着脖子,鼻孔里冒烟。
青宜上下打量起对方,思索过后轻笑了声,“狗分很多种,四姐姐曾经是桀骜不驯的野狗,但如今,是只明明害怕的要命,还非要在领域内胡乱吠叫的家犬。”
阮玉雪气的以为自己听错了,“阮青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骂她是狗不够,居然骂她是家犬?
青宜收敛笑意,走到阮玉雪身前,步步逼视她,“我说你明明忌惮于我,还非要受人挑唆找我麻烦。”
“我……我会怕你?”阮玉雪架不住她的气势,被逼退了两步站稳。
青宜眸光扫过她捏紧的拳头,唇畔挑衅似的勾起。
“四姐姐以前直接找我的麻烦,哪里在意过我的感受,怎么现在退化了,找我院里下人的麻烦,间接影响我的心情?”
阮玉雪入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阮明荣叫去警告,阮玉雪没有过去得宠,可她依旧骄傲。
青宜将她处境点明,阮玉雪气炸了,“大黑二黑三黑,给我!”
咬字没发出声,青宜侵身到她耳侧,“说四姐姐家犬,四姐姐就真的光长獠牙不长脑子?四姐姐难道不懂,家犬咬人,该死。”
阮玉雪侧过脸,青宜的唇畔冷冷的张合,“四姐姐趁早将猎犬送回庄子里吧,要不然哪天发了狂,咬伤了小宝弟弟,去庄子里的就不是它们了。”
阮玉雪要说的话生生憋回嘴里。
青宜能陷害她伤害小宝一次,就能污蔑她第二次,阮玉雪拿她没办法!
至于狗,阮玉雪敢放狗伤人,青宜就敢把它们送去狗肉馆。
阮玉雪过来一趟,差点把自己气死,“你……你等着!”
阮玉雪无能狂怒,带着狗走出瑶华院的时候,瞥见珊瑚领着绣娘去给青宜量及笄礼上所穿锦服的尺寸。
大盛女子十八岁及笄,阮玉雪好不容易盼到今年的及笄礼,这本该是她大放异彩的时刻,却要与青宜站在一起!
回到二房院中。
阮玉雪把桌子上瓷器全砸了,“凭什么要和阮青宜一起及笄,我是阮家四小姐,论长论尊论身世地位,我都应该比她先!”
阮玉春和阮玉秋见怪不怪,自打青宜入府,阮玉雪桌子上没能放住过东西。
“她现在风光无限,你是没瞧见,春日祭祀上,她不过拿出几根观音香,族老快将她捧到天上。”阮玉春阴阳了两句。
阮玉雪连春日祭祀都没能参加,但她听说了,“大姐姐当真回不来了?”
阮玉秋耸肩,“赤瞳魇鬼本该是三房,谁知那凌霄子怎么说成了大姐姐,我怀疑阮青宜收买了凌霄子,要不然大伯母拿出凌霄子认罪书的时候,阮青宜干嘛帮他开脱,他们肯定蛇鼠一窝。”
阮玉雪气的把桌子掀了,咬着腮帮子,牙齿咯咯作响。
阮玉春看着她的样子,劝道,“玉雪,你不会又要和她对着干吧,娘吩咐过,你别惹事了。”
阮玉雪哪能忍,“她今天骂我是家犬,威胁我把三个黑子送回庄子里,要不然,她就故技重施,引三个黑子去咬小宝,然后嫁祸我!”
三个黑子是阮玉雪的三条猎犬。
阮玉春皱眉,“她敢动小宝?”
二房唯一的男丁和宝贝疙瘩似的捧着,竟然有人把心思打到他身上。
阮玉雪冷哼,“她有什么不敢,连爹都向着她,她将二房放在过眼里吗?”
“硬碰硬你肯定算计不过她。”阮玉春道。
阮玉雪瞧着二姐胸有成竹的表情,忙问,“二姐,你有好办法?”
阮玉春和阮玉秋对视了一眼。
方法的确有。
“此人心机有余,但为人死板不懂变通,驭下无力,不会拉拢人心,她院中的下人樱桃到她身边不足一个月,就对她怨念颇深,甚至偷东西陷害她,可见瑶华院的下人对她不满。”
在阮玉春和阮玉秋看来,瑶华院处处是弱点。
“可是爹不准我对她出手,不管我说她什么,爹都不信我。”阮玉雪懊恼的点就在于,没人愿意相信她。
阮玉春轻笑,“你傻啊,别让爹发现不就好了。”
阮玉雪不解。
阮玉秋低声凑近,“及笄礼上那么多人,她要出丑,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藤英院。
“四小姐的狗咬伤了瑶华院的下人,五小姐倒是会攒人心,替下人出头,撵走了四小姐,给了那下人赏赐和半个月的休假,还叫丫鬟们受了委屈别憋着,有她这个主子出头。”
乌嬷嬷将四小姐回府后的一言一行告知大夫人,“四小姐受了瘪回去,打算收买瑶华院的下人,在及笄礼上动手。”
大夫人就知道将阮玉雪弄回来是明智之举。
阮玉雪一回来就给瑶华院添堵,瑶华院的眼睛盯着阮玉雪,防着二房,就不会注意到她。
大夫人又抄写完一张佛经,她放下笔墨,整个人松快许多。
许嬷嬷死后,她太着急了,一步错步步错,才会在春日祭祀上落败。
季绮罗何等聪慧,她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大夫人想通了很多,行动更加谨慎。
她将佛经轻轻吹干,笑道,“及笄宴上,我会送你的女儿一份大礼。”
丹凤眼下看到个熟悉的人影,大夫人抬头望去,嘴角的笑意更浓,她问道,“齐朔,黑风寨剿灭的如何?”
第48章 四叔宛如博学巨人
第四十八章 四叔宛如博学巨人
阮齐朔最近鲜少看到娘和颜悦色,娘这会的笑看的他瘆得慌。
他一瘸一拐走进屋子里,他屁股久伤不愈,昨天不知怎么回事,竟开始流脓水,他半夜找娘,娘说他近来忙着剿匪,可能是马车坐久磨破了伤口。
阮齐朔日日都去十里林。
“我和赵家李家的公子,成立了一批八十人的剿匪营,黑风寨被我们追的屁滚尿流,娘,你放心,早晚拿下他们!”
黑风寨总共不过五十人,大夫人料定他们八十人的剿匪营不会出问题。
“我听说卫老将军非常关心剿匪一事,你若是能砍下黑风寨匪首的脑袋,定能入卫老将军的眼,让他老人家对你刮目相看。”
大夫人想的是,若有卫老将军作保,阮诗韵回来的机会更大。
阮齐朔眼睛亮起来,他还以为再无缘卫老将军,“娘,我今晚就带着人连夜剿匪,明天一定有好消息!”
大夫人满意点头,嘱咐阮齐朔速战速决。
瑶华院。
阮明柏将一本史记从头背到尾,青宜看书过程中不懂的问题问他,阮明柏稍加思索,就能为她解答。
“四叔叔好厉害!”青宜崇拜的目光,看的阮明柏宛如博学巨人。
“鹤鸣书院的入学考不难,读通这些,得个甲等不在话下。”阮明柏头悬梁锥刺股,终于修成正果。
他背过身打了个哈欠,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这段时日读过的书,比他吃过的饭都要多,终于解脱了!
他擦干眼泪,转过身,顿时双目有神,高大好学,“青宜,你还有想学的书吗,四叔给你找,我那里鹤鸣书院的课文多。”
尽管心里希望的是千万别有,阮明柏面上仍维持着期盼的模样。
他其实早就不想看那些枯燥无趣的书,无比怀念他的牌九、蛐蛐、大公鸡。
青宜眨了眨眼,摇头,“齐风弟弟在书院读书,我用他的就可以。”
阮明柏差点把那臭小子忘了,他摸了下鼻子,“他的课文旧,四叔的全是新书。”
博学多才却全是新书。
青宜明媚的笑道,“齐风弟弟的书上有注解,遇到难的地方,他标注的很清晰,不用再问四叔了。”
她说的极其自然,阮明柏冷不丁心里空落落的。
他皱起眉头。
不对劲啊,他明明腻歪了那些看不懂的诗文,手痒难耐想去推推牌九,斗斗他的常胜将军,怎么青宜不用他了,他反而浑身不舒服。
他好歹是叔父,三哥不在,他理应担任起青宜人生道路上引路明灯的作用。
臭小子能教她什么!
阮明柏闷声,“怎么就不问了,那臭小子万一写错了?”
青宜大大的眼睛呼扇了两下,“齐风弟弟功课门门第一,还会有错?”
“那他也是一点浅薄的见解,没有深度,我在鹤鸣书院多少年,他才读多少年,听四叔的,四叔明日来教你《春秋》!”
青宜双目含笑的送走了阮明柏。
谁说纨绔不能持之以恒,青宜看她这四叔,在做学问方面就挺“执着”。
阮齐风休养的两日里,听说卫老将军亲自挂帅剿匪,带着几十号衙差,竟被黑风寨的土匪给耍了。
老将军旧伤复发,与旧部喝醉后放出话来,谁能斩下黑风寨匪首的头颅,愿拜谁为师。
自然,这些是酒后的玩笑话。
可已经有许多人蠢蠢欲动,打算借机剿匪,向卫老将军博个前程。
大好机会摆在眼前,阮齐风未动,他牢记阿姐的话,养精蓄锐,静待时机。
翌日,珊瑚“不甚”打碎了青宜喜爱的翡翠玉镯,被禁食整日。
入夜,珊瑚挨不住饿,偷偷跑去厨房偷东西吃。
珊瑚饿极了,厨房的铁锅里只有馊了的菜汤,她顾不得馊不馊,舀起一碗来大快朵颐。
暗处,阮玉春靠着墙嗤笑,“你看她的饿的,偷个菜汤像山珍海味。”
阮玉雪在旁畏手畏脚犹豫上前,“她是阮青宜的贴身婢女,收买她,会不会风险太大?”
贴身婢女地位高,与主子走的近,轻易不会背叛。
“想想你的贴身婢女丹桂。”阮玉春提醒。
当初就是丹桂背叛,害的阮玉雪被送到庄子里。
阮玉春拍了拍阮玉雪的肩,递过去一碗烧鸡。
“你只是给她一顿饭,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收买了她?玉雪,放轻松点,阮青宜没你想的难对付,她的弱点就是过于严苛。”
丹桂两个字激起了阮玉雪的愤怒,她的贴身婢女能够被收买,凭什么青宜的不可以?
青宜对下人严苛,她便反其道行之。
阮玉雪接过碗,堆起满脸的温柔,朝厨房走去。
第二天早。
“小姐,上钩了,四小姐让我弄坏绣娘为你裁制的鸾凤栖霞裙,她要在及笄礼上大出风头。”
珊瑚一股脑将阮玉雪收买她的过程讲完。
无外乎打打感情牌,许诺利益好处,珊瑚戏演得好,半推半就的同意了,阮玉雪毫不怀疑。
青宜浅笑,好奇问,“她用什么收买你?”
珊瑚从怀中掏出银票,“说来奇怪,四小姐竟然出手阔绰的给了我五千两!”
青宜笑意更浓,“她还惦记丹桂的仇了,当初,我收买她身边的婢女丹桂,用的就是五千两。”
阮玉雪担心事情败露,打算用青宜用过的计策,洗清她买通下人的嫌疑。
一二百两足以让人卖命,一般人不会用五千两买通区区下人,阮玉雪便觉得此计可用第二次,事成后,她大可以将银钱从珊瑚手里弄回。
“我那四姐姐,当真是傻的清奇,五千两用过一次,谁会认为我愚蠢到故技重施,用五千两害她。”
鸾凤栖霞裙由成衣改制,不久后便能送来。
青宜笑着将剪刀递到珊瑚手中。
珊瑚脸色白了白,“小姐,真剪啊?”
第49章 老夫人醒了
第四十九章 老夫人醒了
鸾凤栖霞裙是甘州最大成衣铺子锦绣坊,于半年前开始绣制的招牌。
阮玉雪年前就相中了这件衣服,但二夫人拿了掌家权,二房三房同时办及笄礼,避免被旁人说成厚此薄彼,二夫人将鸾凤栖霞裙送给了青宜。
“自然真剪,收了她五千两银票,陪她演场戏,划算。”青宜扬起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敢剪,只是阮玉雪出不了风头。
“后日的及笄宴,是二夫人掌家后第一次操办的大礼,阮玉雪希望我出丑,但不会在及笄宴上做出出格的事,倒是大夫人那边尽量盯着。”青宜叮嘱。
大夫人费力游说让阮玉雪回府,又提议一块办及笄礼,青宜不信她不出手。
及笄礼办砸,掌家权自然回到大夫人手里。
珊瑚点头,“大房院中有个丫鬟家里需要用钱,琥珀把自己卖身的二十两银子借给她应急,那丫鬟如今与琥珀走的很近,可以从她嘴里打听大房的消息。”
珊瑚与琥珀一明一暗游走在阮家后院,给青宜省了不少事。
她取出另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将两张银票交给珊瑚,“拿去买间布庄,剩下的全部收购西域织金锦,银票切勿留在手上。”
普通布庄一二百两即可买下。
珊瑚张了张嘴,不惊讶自家小姐如此有钱,而惊叹小姐用一万两买织金锦。
“奴婢听说,京城流行云绫锦,甘州这边的权贵一惯向京城看齐,这么多钱全部买织金锦,会不会太多了?”
阮家富庶,珊瑚在阮府待了段时间,对权贵们喜好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
“若我说,你家小姐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可信?”
青宜笑了下。
前世,大约是初夏的时候,后宫争宠,宸妃身着灿丽织金锦,一曲西域胡旋舞艳惊群芳,被皇帝盛宠。
织金锦由此风靡大盛,被各方权贵争抢。
今年的织金锦至少翻五倍。
“且去买,日后,你和琥珀就是这间布庄的东家。”
珊瑚当小姐说笑,“奴婢哪会做生意,奴婢做店小二还差不多,再说了,奴婢跟着小姐,哪都不去。”
一万两白银买下的布庄东家,珊瑚想都不敢想。
青宜含笑,她身边没有亏待的人。
一连两日,大夫人院中除了娘家来人抱怨外,没有旁的面孔出现。
春日祭祀换了对大夫人娘家的采买,大夫人的兄长对此极其不满,兄妹两闹出龃龉。
大夫人愁容满面,偏偏阮齐朔剿匪落败,被土匪追的从马车上摔下去折伤了腿。
阮齐朔信誓旦旦剿匪,次次一无所获,八十人的剿匪营折损过半,这回还将自己弄得满身伤。
“我这次差点就抓住他们,娘,等我伤好,我一定砍了土匪头子的脑袋!”
大夫人对阮齐朔有些失望,但她听说卫老将军也在剿匪途中受伤,儿子与卫老将军犯了一样的错,情有可原。
“明日及笄宴,阮青宜将成为整个阮家的耻辱,你且休息一日,好好看看那个贱人的下场!”
阮齐朔听到阮青宜三个字咬牙切齿,大夫人走后,小厮为阮齐朔上药。
阮齐朔趴在榻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屁股上的药膏越抹灼伤感越强,他气的把小厮推倒,“谁开的药膏,你去找个大夫,给我重新瞧瞧!”
大夫连夜赶来。
仔细闻了闻药膏的味道,再看阮齐朔的伤势和小厮蜕皮的手,颤着胡子道,“这瓶药膏被人下了毒,长时间用,不仅侵蚀皮肤,还会让伤势得不到痊愈,以至于肌肤溃烂,伤口越来越严重。”
阮齐朔头脑嗡嗡的,“谁给本少爷下的毒!去告诉我娘,把他碎尸万段!”
小厮吓白脸,急忙去禀告大夫人。
大夫人匆匆赶来,满院子查了一遍,没发现可疑毒物和可疑的人。
没有线索,大夫人更疑神疑鬼了。
大夫只管看病,“幸好发现的早,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小人给少爷重新配药。”
大夫写下药方,对阮齐朔的伤势担忧,“伤筋动骨一百天,少爷这伤本就严重,最好静养几个月。”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用不着你唠叨。”阮齐朔不耐烦的将大夫打发走。
大夫人离开去查动手脚的下人,明日及笄礼,她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小厮去熬药,阮齐朔趴着,下人将他裤子褪去,在他的臀部和腿部擦药。
冰冰凉凉柔软的触感和过去不一样,阮齐朔回头,再看屋外,贴身小厮端着药,伺候他的是一个丫鬟。
瑶华院。
“阮齐朔的药膏里被人下了毒,大夫人满院子问话,但凡有些嫌疑的都发卖了。”
珊瑚紧盯藤英院的动向,明日就是及笄宴,大房弄出大动,她紧忙告诉小姐。
青宜没给阮齐朔下毒,但她乐见其成。
查案不急于一时,不管谁针对阮齐朔,大夫人急切的将隐患排除,说明一件事。
“如此风声鹤唳,明日定有事发生。”
大夫人掌家多年,后宅多是她的人,青宜躺在摇椅上闭了会眼睛,她不能坐以待毙,成与不成,提前谋划着。
她站起身,低声吩咐了几句。
珊瑚应是,匆匆离去。
翌日一早,老夫人醒了。
老夫人得知府上两个孙女及笄,精神好了许多,传信叫晚辈们过来说话。
孔嬷嬷传话到了二房,阮玉秋乐得合不拢嘴。
“祖母出手阔绰,我和二姐及笄的时候,祖母都送了及笄礼,我还当玉雪赶不上祖母清醒,这下好了,快去拜见祖母吧。”
阮玉雪一听有东西收,穿着她精心挑选的绛霄流霞裙高高兴兴的去了。
大房二房和四房得知老夫人身体转康,纷纷前去请安。
众人都到了翠屏院,唯独青宜迟迟没到。
老夫人尚未见过青宜,初次印象对以后的态度极为重要。
阮玉雪扬起下巴,与二姐三姐互送眼神,三人都明白,青宜的鸾凤栖霞裙被损坏,她此刻许是躲在那个地方哭了。
阮明威脸色渐渐不耐,正要派人去催,于管家跑进来,“老爷,老夫人景王来了!”
第50章 青宜斗胆劝四姐姐换身衣服
第五十章 青宜斗胆劝四姐姐换身衣服
“景王怎么来了?”阮明威站起身。
阮家及笄宴邀请了景王,但景王素来不参加这些,阮明威没料到他会来,即便景王来,这才什么时辰,他到的太早了。
于管家指着外面,匆忙道,“五小姐对王爷有救命之恩,王爷说来谢恩,其次是贺喜,小的说了各房正在翠屏院给老夫人请安,景王就……就说他也请安,人现在就在院外!”
青宜与景王有旧怨,阮明威还当景王不打算报答青宜的救命之恩。
阮明威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点头,“将王爷请进来。”
萧知衡一袭玄色常服,狭眸深邃,容貌俊美,漂亮的骨相矜贵如精心雕琢的玉石,薄唇噙着淡漠散漫的弧度,姿态俊雅,一点儿瞧不出受过重伤。
阮玉雪看的目不转睛,情绪激动的站起来。
阮家众人纷纷行礼,老夫人身体欠佳,萧知衡抬手示意不必拘礼。
他径自坐到阮明威先前坐着的主位上,环视一圈,与老夫人客套了几句话,靠着楠木椅,淡淡道,“本王凑个热闹,你们该如何便如何。”
都知道他是来找青宜的。
阮明威沉脸,“青宜还没来?”
阮玉雪侧身问二姐,青宜什么时候对景王有救命之恩,阮玉春告诉她,就是在青宜出城探望她的那一日,偶然在十里林救下景王。
阮玉雪恨的浑身发颤。
她竟成了青宜的垫脚石!
“五妹妹架子大,让祖母和我们所有人等她,王爷怕是要与我们一起了。”
及笄礼当天让长辈久等,是为不孝。
阮明荣瞪了阮玉雪眼,可阮玉雪我行我素,偏要故意这般说。
大夫人平祥的听着阮玉雪的声音,她不必动手,阮玉雪自会做她的马前卒。
阮齐朔瞪着对面的阮齐风,他严重怀疑,药膏里面的毒药就是他下的!
阮齐风混在阮齐朔药膏里化尸水被发现,他面不改色,阮齐朔找不到证据。
但他有些担心阿姐,阿姐今日并没起晚,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阮明柏打着哈欠,不就是迟到,算什么事啊,要不是老夫人第一次见青宜,他该劝老夫人赶紧回去睡了。
老夫人脸色稍显疲惫。
众人神色各异。
萧知衡狭眸微抬,菲薄的唇缓缓勾起,“本王怎么觉得不必等了,这不,人来了。”
“青宜来迟,请祖母恕罪。”
一袭月白长裙从门槛滑过,众人望去,青宜轻衣简行,素缎长裙在阳光下泛出珍珠般柔润的光泽,如月华凝身,步生流光,仪态万方。
青宜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她生得极美,无需浓妆艳抹、华丽衣饰,骨相里柔美浑然天成,一件月白长裙,就衬出了她的冰肌玉骨、顾盼生辉。
阮明威有一瞬间的错愕。
阮明柏使劲揉眼,惊讶后,傻傻的乐了起来。
萧知衡靠着楠木椅背,嘴角噙着所有若无的弧度。
老夫人似乎也没有想过,老三养出的女儿,竟然如此端方貌美,“孩子,快到祖母跟前看看。”
老夫人舐犊情深,一眼忘记了青宜的“怠慢”。
然而,老夫人的手还没拉上,阮玉雪先发制人打断了祖孙叙旧。
“好你个阮青宜,祖母传你,你让我们所有人等你,我娘特意将鸾凤栖霞裙送你,你倒好,穿成什么样,故意显得我们二房苛待你吗?”
月白长裙虽衬的青宜极美,却没有鸾凤栖霞裙的华丽。
经阮玉雪的提醒,二夫人对青宜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
“青宜,那件鸾凤栖霞裙虽由成衣改制,但也是锦绣坊的绣娘精心绣了半年的珍品,多少人惦记着,二伯母舍不得送给玉雪,将它买下给你在及笄礼上穿,难道是不合你的心意吗?”
二夫人故作伤心的模样。
担忧的眼眸下,二夫人庆幸听了大夫人的建议,将鸾凤栖霞裙给了三房,现在就能站在高处指责青宜。
阮齐朔冷声,“二伯母,你别自责了,她就是不识好人心,你看她穿的,知道的她是及笄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上坟了。”
阮明柏就觉得挺好看,他正要开口,阮齐风扯了把他的袖子,示意阮明柏不要讲话。
阮齐风似乎明白了阿姐的意图。
老夫人没有嫌弃青宜穿着的意思,倒是时不时望向阮玉雪。
“二伯母的好意青宜心领,并非青宜不穿,而是……”青宜眉头紧皱。
而是衣服在青宜手上坏了,阮玉雪得意洋洋。
鸾凤栖霞裙是送到瑶华院再坏的,怪只怪青宜保管不当,将珍贵无比的鸾凤栖霞裙弄坏。
她得不到这件衣裙,也不会让青宜得到!
“而是青宜昨夜才收到这件衣服,今早醒来后看见衣服的款样,终是觉得不妥。”
青宜说完后半句话,看了眼阮玉雪,微微的摇了摇头,“鸾凤栖霞裙颜色鲜艳、色泽华丽,不适合今日的场合。”
阮玉雪冷笑,“女子及笄,身披彩霞有何不妥?阮青宜,莫不是你把衣服弄坏了,故意找借口不穿。”
阮玉雪没穿到鸾凤栖霞裙,却连夜置办了新的裙衣,这身衣服璀璨华丽,不比鸾凤栖霞裙差。
她就是要在及笄礼上大放光彩,叫青宜活在她的阴影下。
鸾凤栖霞裙是照着青宜的身形量身改制,她不穿,大抵是衣服被弄坏不能穿。
阮齐朔趁机调侃,“鸾凤栖霞裙乃是开过光的吉服,你把吉服弄坏,呵,真是不详了。”
大夫人暗喜,正好将不详的名声冠到青宜头上,早点让她的诗韵回来。
阮玉雪比她想象的能干,将她调回府里,果然是明智之举。
青宜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目光始终锁在阮玉雪身上。
“四姐姐,我斗胆劝你也换身衣服吧!”
“祖父孝期未过,祖母身体欠佳,实在不宜穿戴鲜艳,大伯父在丁忧期间接任知府,本就不合规矩,及笄礼上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捅到御史台,治阮家一个不孝大罪,岂得了?”
青宜的声音,淡淡震碎了阮家人的耳朵。
第51章 二弟近来在剿匪?
第五十一章 二弟近来在剿匪?
大盛官员丁忧,需得罢官在家守孝三年。
老太爷去世的第一年,阮家恪守孝道,槁衣缩食了段时间,一年后,阮家打点关系,朝廷夺情起复,让阮明威官复知府。
此后,除了婚事延缓,以及老夫人院中吃斋念佛外,阮家各院吃穿用度皆恢复如常。
到了孝期的最后一年,阮家人几乎松懈了。
二夫人掌家,甚至大操大办起今年的及笄礼。
众人看向阮玉雪,阮玉雪珠光宝气,满头珠翠随着她紧张的神情叮当乱颤,一身绛霄流霞裙,颜色绚烂艳丽,绣纹锦簇花团。
相比青宜的素雅端庄,阮玉雪像只开屏的花孔雀。
阮明威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提前结束丁忧,本就不合规矩,家里晚辈孝期内穿成这样,被人看见了,参他的本子定会大把大把的递到御前。
及笄礼尚未开始,阮玉雪被自家人看到也就罢了,关键是景王就坐在面前,他身为皇子,将此事捅出去,阮家当真就完了!
阮明荣何尝不知大哥在意官位,阮家的声名地位皆建立在大哥的前程上。
阮明荣瞪了二夫人眼,一把揪住阮玉雪的发髻,将她头顶的朱钗、步摇拽落一地,“孝期内打扮这样成何体统,立刻去换身衣裳!”
朱钗宝饰落在地上发出脆响,阮玉雪表情僵滞,恶狠狠指着青宜,“爹,今日是我及笄,我不打扮的好看,难不成穿成她那样,像个丧门星!”
老夫人眼皮轻垂,家中无人过世,青宜穿着素色只是为了守孝,同是姐妹,说她丧门星,未免太难听。
老夫人对阮玉雪的眸色淡了淡。
阮明荣的耳光重重甩到阮玉雪脸上,“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不好看,青宜穿戴大方得体,不似你红的绿的恨不得开染坊!”
阮玉雪白皙的脸颊瞬间攀上五道红痕,眼里满是不服。
阮玉雪是众多女儿中,与阮明荣长得最像的,阮明荣宠她纵她,过去觉得她骄蛮可爱,如今看来,简直蛮不讲理!
阮玉春和阮玉秋见情况不对,将阮玉雪拉到旁边,“算了算了,玉雪,你换一件吧。”
阮玉雪咽不下这口气。
满屋子的视线聚在她身上,好像每个人都在说她错了。
她不过是穿了一件喜欢的衣裳,凭什么所有人向着青宜!
阮玉春和阮玉秋干脆拖着阮玉雪告退。
阮玉雪凌乱的发髻散落脸颊,求救的眼神望向景王,乞求得到一点安慰。
萧知衡左腿交叠于右膝,以手拄脑斜倚在太师椅上,散漫的视线从头到尾没有看过阮玉雪一眼。
阮玉雪伤心透顶,狼狈的被拖拽着离开屋子。
二夫人脸色发白,她怎么就听信了大夫人的建议,主动操办起两个姑娘的及笄宴,还把鸾凤栖霞裙给了青宜。
她忘了孝期这回事,大夫人没忘,去年主张给玉秋的及笄礼,大夫人可是低调的紧!
二夫人对大夫人投去抱怨的目光。
大夫人掌家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孝期的事,她提议二房操办及笄礼,正方便她拿回掌家权。
不论青宜与阮玉雪斗的谁胜谁负,及笄宴办的不好,二夫人掌家不利,大夫人都是最后的赢家。
面上,大夫人回以毫不知情的姿态。
阮玉雪步摇上的红宝石,顺着青宜脚边滚落到阮齐朔身前,青宜忽然开口,“二弟近来在剿匪?”
阎王点卯。
瞧着阮玉雪的下场,阮齐朔后背发凉,不过剿匪一事他早就请示过父亲,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他挺起胸膛,“黑风寨祸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青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眼,“二弟有心了,但无端送人性命,着实不妥。”
阮齐朔讥笑,“头发长见识短,剿匪是为民除害,伤亡在所难免,难不成敌国入侵,担心伤亡,边疆将士就不反抗了?”
理是这个理,可青宜问这些作甚?
大夫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果然见她叹气,大夫人头皮发麻,迅速理清阮齐朔在剿匪一事上的漏洞,得出结论,阮齐朔无错处,她松了口气。
青宜严肃道,“二弟所言有理,但二弟组建的剿匪营,加入的多是家丁护院,没有经过布阵操练,贸然剿匪,枉送性命!”
她看回老夫人的方向,“青宜来晚还有一个原因,府外聚集了许多剿匪营死者的家属,青宜担心他们闹事,先将他们安抚,才来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尚不知道阮齐朔做的事,但任由知府门前聚集百姓,对阮家影响颇深。
阮明威唰的下站起身,“竟有这事?”
于管家将景王引入院后,得知有人闹事,匆匆退下处置,这会正赶来禀报,在门外听见对话,急忙入内。
“老爷,小的也是刚知道,二少爷的剿匪营死伤过半,外面围聚了上百号人,幸好五小姐及时安抚这帮人的情绪,将他们安放入府,现下人正在府上好吃好喝供着,没闹太大的事。”
剿匪有衙门有官府,阮齐朔鲁莽出击,害死了几十号人。
这些人虽是各家的下人,但他们也有家人,无端送命,谁的父母妻儿可以接受!
事情闹大载,民怨沸腾??,阮明威官声势必有损。
阮明威怒目瞪向阮齐朔,“你不是说黑风寨被你打的节节败退,怎么死了那么多人!”
剿匪营由阮齐朔自行组建,官府都不知道他们与黑风寨的战况。
“这不有胜有负嘛,卫老将军都不能拿下黑风寨,剿匪营死几个人怎么了。”
阮齐朔为了在父亲面前露脸,夸大其词了几句,但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阮明威气的肝疼,“卫老将军带去的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你能和卫老将军比!”
卫老将军虽然落入过黑风寨的陷阱,但是老将军带去的人无一人伤亡,官府的主力军最多是找不到黑风寨的藏身处,阮齐朔直接带着人送命,性质完全不一样。
阮齐朔摸了下鼻子,他屁股没好,腿也伤了,他还委屈了。
“爹,我立剿匪营,你是同意的,再说死的都是下人,赵家李家没说什么,他们闹什么闹?”
阮齐朔与赵家李家少爷交好,剿匪营多是他们找来的人。
但赵家和李家是单纯的商贾,阮家为官,此事就大了。
“阮少爷不拘小节,当真是少年英雄,若哪天边疆祸乱,就应派阮少爷这样的人冲做先锋,杀敌人个片甲不留。”
萧知衡换了个坐姿,饶有兴致的夸赞着。
第52章 剿匪营即刻解散
第五十二章 剿匪营即刻解散
阮齐朔愣了下,顿时昂首挺胸。
“王爷说的对,我的志向就是做大将军,率领大军,征战四方!”
连景王都夸他,可见他做的对!
满屋除了阮齐朔,都听出萧知衡话里的讽刺。
萧知衡目光从青宜身上不经意间滑过,轻笑了声,“阮少爷为将,账下的兵怕都活不长久吧。”
“怎么会活不久?”阮齐朔听不明白,但是无所谓,“反正都是平头百姓,死了再征新的呗。”
如此视人命为草芥的话从阮齐朔口中说出,今后谁敢让他做官为将。
大夫人听得牙疼,连忙捂住阮齐朔的嘴,警告他别说话。
阮明威真想扇阮齐朔两耳光,平头贱民纵然身份卑微,但这话是能当着景王面说的?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上百人围在他府门前讨公道,事情闹大,朝廷怪罪,阮明威第一个摘乌纱帽。
阮明威提起阮齐朔的耳朵,一脚将他踹出屋门!
“剿匪营即刻解散,你现在就去给死者家属下跪道歉!”
阮明威这一脚用了十成力道,阮齐朔被踹的飞出去,五脏六腑挤到一起,痛的像个虾米蜷缩着,但仍不死心。
他抬头望着愤怒的父亲和满面失望的母亲,心底的逆反和不服疯狂叫嚣,“凭什么,我马上就能剿灭黑风寨!”
“冥顽不明,来人,把二少爷绑去前厅!”
阮明威挥手,下人立刻将阮齐朔五花大绑的拖走了。
青宜目送阮齐朔,朝大夫人微微歪了下脑袋。
这次可不怪她,阮齐朔任性妄为,视人命为草芥,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当个大头兵还行,压根就不是做将领的料。
大夫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剿匪营解散,阮齐朔就不能用剿匪的功绩,劝说老爷让诗韵回来。
她抄写多日佛经,依旧平复不了此刻的情绪,二儿子愚蠢,但青宜更加可恨!
她发誓,一定要毁了青宜!
二房夫妇双双看戏,相比阮齐朔愚蠢恶毒,闹出人命,惹得一百多人来府上闹,阮玉雪犯的错,简直太轻了。
嫡出的儿子这般,大房得多糟心。
阮明柏庆幸自己的儿子比阮齐朔聪明太多,他甚是欣慰的看向阮齐风,只见少年目光凝着某个方向,整个人仿若呆住了。
阮齐风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震颤,若不是阿姐劝阻,如今与黑风寨起冲突的就是他。
阿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阮明威送走阮齐朔,来到景王身前,“犬子不才污了王爷的眼,犬子初心不坏,只是方法错了,王爷别和犬子一般见识,剿匪营死者家属,阮家定妥善处置。”
萧知衡淡淡端起茶盏,“阮大人家事,本王没兴趣,可甘州是本王属地,本王不希望出现天怒人怨之事。”
“下官这就去处理,不会将事情闹大。”
一百多人随时可能闹事,阮家今日还有及笄宴,不可耽误。
阮明威将局面交给老夫人,老夫人点头示意他去吧。
景王淡然自若的坐在前面,悠哉的靠在楠木椅上,其他人可没那么轻松,各个坐的笔直,大气也不敢出。
老夫人见多识广,在她眼里,景王天潢贵胄,但也只是个年轻人。
她这会空下时间,认认真真的打量起青宜。
老夫人一早看到阮玉雪的穿衣打扮便有些不满,只不过,两个姑娘及笄的日子,她不愿扫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底是年纪大了,所思所想竟没有一个姑娘深。
青宜及时提点,避免老大被御史弹劾,安抚闹事者,挽回阮家官声,桩桩件件做的极妙,哪里像从乡下来的丫头。
“到祖母身边来。”老夫人眼眶微微红了。
当年老三一意孤行与季家女私奔,这事横在母子间十多年。
老夫人其实早就想开了,尤其是季家覆灭,仇人满门抄斩,她十年前就有意将老三一家接回来。
起初是公爹不肯,觉得老三背祖,与仇人女私奔,大逆不道。
后来是她的丈夫、老三的父亲坚决反对。
到了前年,她再提此事,老大推三阻四不同意,老二到处说老三的不好,不知怎么滴,这兄弟两今年态度大变,竟在她昏迷的时候,打听到老三的住处,将人接了回来。
老夫人念叨着儿子终于回家,可得到的消息居然是,老三领着孩子们认了太监为义父,不愿意回阮家。
三房除了青宜,各个觉得阮家不好。
老夫人已到花甲,许多事没那执着了,既然三房的孩子只剩青宜,她这些年对老三一家的愧疚,就都弥补给这孩子吧。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祖母没什么见面礼,这枚扳指就做及笄礼送给你。”
通体莹润的玉扳指戴到青宜拇指间。
阮明荣猛地站起来,“娘,这枚扳指能动用你名下全部商铺,可在阮家任意店铺里提取现银,你给青宜!”
第53章 及笄礼
第五十三章及笄礼
老夫人年轻时候走马经商,嫁到阮家前,就已经有丰厚的私产,再加上嫁妆和老夫人这么多年的经营,这枚玉扳指能够调动的财富,有小半个阮家那么多。
青宜得到的比诗韵还要多,大夫人的丹凤眼幽幽望去,眼风像一柄淬了毒的银簪。
萧知衡放下茶盏的动作,清脆的响在安静的房间内。
阮明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坐下来,谨慎的问了句,“娘,你是不是糊涂了?”
青宜不过是个姑娘,早晚要嫁出去。
老夫人整日昏昏沉沉,是不是忘了玉扳指代表着什么。
青宜欲将拇指上的扳指还回去,老夫人将青宜的手握紧,枯槁的手心暖洋洋的覆在青宜冰凉的手背上。
青宜身子在年复一年的操劳中熬坏了,青宜体寒,一年到头除了夏季,手脚冰凉。
老夫人对青宜的怜惜更甚,瞧着二房各个珠圆玉润的嘴脸,语调冷了三分。
“我是糊涂了,这么多年没将我的好孙女接回来,我更糊涂的是,你和老大借着我的名义,一个个打着如意算盘。”
两兄弟无利不起早,这么多年对三房不管不顾,忽然态度转变,去寻三房,她做母亲的怎会看不出来里面的猫腻。
萧知衡眼皮慢悠悠抬起来,好像来了点兴趣。
“娘!”阮明荣紧张的脸上的绒毛立起来,“儿子知错了,三房在外漂泊多年,我们做长辈的,就应该补偿她!”
季氏宝库事关重大,整个阮家只有他和兄长,以及过世的老太爷知晓内情。
父子三人甚至没对老夫人透露过。
但老夫人何其敏锐,阮明荣不得不顺着老夫人的意思服软,“我们二房也准备了及笄礼,一会就送到青宜院子里。”
阮明荣看了眼二夫人,二夫人立马赔笑,一脸的“是是是”。
大夫人不得不称,大房的及笄礼也会送过去。
老夫人吩咐孔嬷嬷端来手炉,与孔嬷嬷一同回来的还有二房三姐妹。
换过衣裳的阮玉雪,半路得知老夫人将私产全部给青宜做及笄礼,提起裙子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刚入屋,看到青宜拇指上的玉扳指,圆脸发颤的问,“祖母,我的及笄礼了?”
私产没了,总得把私库全部留给她吧!
老夫人将手炉放到青宜手心,示意孔嬷嬷将准备好的白玉棋盘搬上来。
阮玉雪有段时间吵闹着学棋,老夫人那时便四处搜寻最上等的玉器,给她打造棋盘。
白玉棋盘搬到屋内,玉体通灵,内蕴精光,整块棋盘取自和田玉中罕见的羊脂籽料,三百多颗棋子全是稀有宝石,为极其贵重的珍品。
若是没有玉扳指在前,白玉棋盘乃极好的及笄礼。
阮玉雪嘴角下压,显然不满意。
阮明荣惦记老夫人的私产很久了,偏偏老夫人毫无征兆把玉扳指交给青宜,阮明荣借机不满,“都是嫡亲的孙女,您太厚此薄彼了。”
青宜得知玉扳指的价值,几次想还回去。
一来,树大招风,她身在阮家,即便得到玉扳指,一言一行皆在阮家掌控中,她未必有资格动用这笔产业。
二来,阿娘出事后,阿爹带着她回过阮家,阮家人将他们弃若敝履,她至今仍记得祖父嫌恶的眼神。
阮家这个是非地从来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可手心里的手炉,又让她产生几分眷念。
老夫人气的够呛,“你有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哪个成年我不管?小宝满月,送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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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的商铺给他,你如何不说,三房就青宜一个人,你们不给,老太婆趁着还没死,把自己的私产给她,你们也心疼?”
别说三房就一个姑娘,哪怕阮明礼本人回来,阮家兄弟也从没打算将家产分给三房。
他们寻回三房只有那一个目的。
阮明荣理亏,在景王面前不敢造次,闻声温语道,“娘,你身体好着了,再说将来青宜嫁人,我和大哥还能少了青宜的嫁妆?”
他指了指阮玉雪,“多好的白玉棋盘,还不谢过祖母。”
阮玉雪憋屈要死,敷衍的福身,“谢过祖母。”
萧知衡看了场戏,斜靠的姿势正了正身,“五小姐于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亦有份礼物相送。”
他打了个响指,王府侍卫搬来一箱外邦进贡的奇珍异宝,宝箱打开,屋内顿时璀璨夺目。
阮家不缺钱,但这些乃皇家御用之物,有价无市,哪怕富贵人家得此一件,也能炫耀许多年。
屋内,众人唏嘘。
阮家深知皇家富庶,但萧知衡自打来了甘州,甘州权贵处处给他送钱,从没见他往外送东西的。
青宜破天荒头一个。
阮玉雪嫉妒的发狂。
可她只能干恨着,青宜救人性命,王爷感谢她理所应当。
“多谢王爷馈赠。”
青宜福身谢礼,抬眸,与萧知衡目光交错了半秒。
萧知衡悠闲的姿态,让她摸不清对方的来意,要报恩早报了,选在及笄日这天,巧合还是专程而来?
青宜快速收回视线,萧知衡懒散的音线,悠哉的扬起,“五小姐及笄,本王另有一份礼相赠。”
宋武尴尬的将锦盒呈上,一尊送子观音像,就这么水灵灵的递到了青宜手中。
第54章 你哪位?
第五十四章你哪位?
送子观音?
王爷这是提醒青宜,莫忘记他爱妾腹中孩儿在她手上出事,阮家欠他一个孩子。
众人反应了下,大房和二房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各有深意。
阮玉雪最是激动,王爷送青宜送子观音,显然记恨着她,但碍于救命恩情,才将外邦的奇珍异宝送给她。
青宜有及笄礼,阮玉雪一定有,她兴奋开口,“王爷,我的了?”
萧知衡似才看到她般,往后靠了靠,眉梢微挑,“你哪位?”
阮玉春和阮玉秋姐妹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是自家妹妹,但阮玉雪妄想高攀王爷,痴人说梦。
宋武提醒,“这位是阮家四小姐。”
萧知衡似有印象,“去年及笄的那位?”
宋武解释,“那是三小姐。”
阮玉雪比收到送子观音的青宜还要尴尬!
王爷记得三姐及笄,记得青宜及笄,偏偏就不记得她,她什么都没有,还不如送子观音了!
萧知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他见过阮玉雪,不可能混淆阮玉秋和阮玉雪。
除非,他是故意的。
青宜弯了弯唇角。
送子观音没什么不好,萧知衡是提醒她,他们第一次合作互利共赢。
他送上门来,有求于她。
青宜似乎要重新审视萧知衡和她的关系了。
阮明荣呵令阮玉雪闭嘴,丢人丢到王府,阮明荣过去怎么就瞧不出,三女儿这般自作多情了!
老夫人身子乏了,两个姑娘的及笄宴,她有心无力。
众人退下。
阮明威尚在安抚家属,二房操持及笄宴,阮明荣要迎接陆续而来的宾客,无空一直陪着景王。
萧知衡“久仰”阮家的后花园,暂且在花园里随意逛着。
阮明柏从老夫人给青宜戴上玉扳指那刻,就没说过话,等到众人散去,他忽然紧张的按住阮齐风的双肩,目光严肃道,“糟糕,没给青宜准备及笄礼!”
瑶华院。
本该在后花园赏花的萧知衡,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青宜屋中,坐着她的梨花椅,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她桌上扣到一半的《春秋》。
青宜和珊瑚有说有笑的推开屋门,瞬间,笑声戛然而止。
青宜怎么忘了,这人神出鬼没,他若找你,随时出现在你想不到的任何地方。
她低声吩咐珊瑚在门外盯梢。
关上门,青宜清了声嗓子,“王爷出现在小女闺房,是为何事?”闺房二字青宜咬的极重。
前世,她与许多人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所谓的名声清白她不在乎,萧知衡随意出入她的闺房也就罢了。
如今她是阮家五小姐,被人看到外男出入,她跳进黄河洗不清。
萧知衡似是意识不到她话里的意思,指关节在桌上轻轻叩了两声,“五小姐要的卷宗和调令,本王送到。”
青宜这才注意到,桌案上两本不属于她的物件。
季家案的卷宗和阮明威升官的调令,按理说应该在京城存放,他这么快将东西找到。
青宜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桌前展开桌上的卷宗。
有官府大印,竟然是原本。
前世京城,萧知衡手底下有一个密罗万物的情报组织,难不成他在甘州就已经织起这张网?
青宜对萧知衡的能力有了新的认知。
他是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但他如今远在甘州不可能夺嫡,京城众多皇子,轮到谁都轮不到一个外放藩王的头上。
他不会在此时找她共图大业,她不够格,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倒是可以试试。
然,前世种种告诉青宜,必须提前给萧知衡上眼药水,她正经道,“男女授受不亲,阮家人多,王爷有事,大可约青宜在外单独相见。”
萧知衡深看了她眼,身子从椅背上离开,“五小姐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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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像开玩笑?
“人多不能见,反去人少的地方。”萧知衡啧了声,慢悠悠靠回椅背,“本王单纯与五小姐商谈要事,五小姐说的如此暧昧,倒叫本王害怕了。”
青宜瞳孔放大,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不是那种意思!”
“五小姐哪种意思?”萧知衡眼眸诚挚,像个天真的孩童般看着她。
青宜越描越黑,索性换个话题,“什么叫阮家能给的,王爷亦能给,王爷不妨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见面,青宜与他皆没有将话捅开。
“五小姐先看看本王的诚意。”萧知衡递给她一张字条。
青宜看完,眸色顿时寒凉。
按照习俗,及笄仪式前,需要屏退左右,在禅室内焚香静心祷告。
大夫人将宝押在了此处!
景王给她的字条,正是鸿香堂购买迷香的凭证。
有了关键手法,青宜很快将大夫人的意图想明白。
同时,她意识到,大夫人与其娘家兄长假意争吵,实则让其兄长,将混淆视听的迷香带进府邸。
“大夫人好手段。”
大夫人如暗处观察的蛇蝎,令人防不胜防,青宜原本为大夫人准备的“馈礼”,要换一种方式呈现了。
“多谢王爷告知,青宜有一事希望得到王爷的帮助。”
青宜低着脑袋,快速盘算起下一步如何。
小姑娘露出獠牙的模样,与平常不太一样。
她好像很兴奋。
萧知衡乐意为两人的第二次合作,建立一个友好的开端,“本王答应。”
片刻后,青宜打开房门,在珊瑚耳边说了几句话。
另一边,阮玉雪换过衣裳后仍不满意。
她想起来,大姐姐喜素雅,大房那里有许多好看又能穿出去的衣裳,她提起裙子,小跑着往藤英院去。
半路,忽然看见青宜鬼鬼祟祟。
第55章 事成您就是王妃
第五十五章事成您就是王妃
阮玉雪好奇,见青宜在一处拐角,和一个面生的丫鬟碰面。
两人迅速转到隐蔽的墙后。
青宜有些急躁,“及笄礼快开始了,你怎么才来。”
丫鬟从袖子里拿出一包白色粉末,压低声音,“小姐,这药实在难买,奴婢跑了好多地方才弄到。”
青宜打开药包闻了闻,皱着眉,“药效能行吗?”
“这是烈性药,只要一丁点就能让人**焚身,卖给奴婢的老郎中说了,不管多矜贵自持的男人,都抵抗不了它的药效。”丫鬟信誓旦旦。
青宜犹豫了几秒,声音生出些许的怯意,“我还是不敢,及笄宴上做出那样的事,传出去丢**了。”
阮玉雪眼神发亮,竖起耳朵使劲偷听。
丫鬟沉声,“事成您就是王妃,甘州地界,谁敢说您的不是!”
阮玉雪脑袋轰的声炸裂,脸色陡然剧变,她伸长脖子,字字不漏的听下去。
青宜娇羞,“别乱说,还不一定了。”
丫鬟急切,“王爷送您送子观音,您还不明白意思吗?”
“他嫉恨我害他美妾小产,送观音像,还不是叫我别仗着对他的救命之恩得意忘形。”
“王爷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丫鬟激动,“王爷送您送子观音,那是点您了,希望您早日为他诞下一儿半女,王爷分明爱护您!”
青宜捂嘴,“我和王爷相识短短月余,王爷要是喜欢我,大可上门提亲。”
“王爷提亲您可就吃大亏了!
王爷娶妻自有皇家做主,说句以下犯上的话,阮家再有钱不过商贾,家主至多是个知府,配不上皇子,哪怕大小姐,嫁到王府顶多是侧妃,与王爷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们有什么区别?”
丫鬟看着一脸震惊的青宜,打包票,“皇帝膝下尚无孙辈,您若是怀了王爷的孩子,生下的可就是皇长孙,再凭着对王爷的救命之恩,皇家一定下旨赐婚,将您许配为王爷正室!”
青宜被彻底说服。
“我一介孤女,惹恼了齐朔弟弟,大伯母看我不满,势必在我婚事上阻挠,我见识过阮家的富贵繁华,绝不甘心下嫁给普通人。
今天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下一次。”
丫鬟低了低声响,“王爷就在后花园,奴婢这就将药混到王爷的茶点里端去,再将王爷领去厢房,您先去禅房里焚香祷告,半炷香后,您就假装不舒服,去最近的厢房休息,王爷就在那里等着您。”
两人顺着路的另一头渐行渐远。
阮玉雪靠着墙,震惊了好长会,反应过后,她气的脖子涨红。
好个贱蹄子,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在祖母跟前守礼守节,拿孝期压她,转头就敢对王爷动歪心思!
她居然让丫鬟用下药的下作手段,简直无耻!
阮玉雪愤怒过后冷静下来。
有一点青宜身边丫鬟说的很对。
阮家是甘州豪绅,但在皇家眼里,不过蝼蚁。
不论是她,还是大姐姐,只要大伯父没有突然升官发达,阮家女就配不上景王妃三个字。
阮玉雪爱慕王爷,但仅仅局限于私下想一想,如今机会摆在眼前。
丫鬟劝青宜的话同样劝动了她。
为皇家生下皇长孙便是一功,阮玉雪在揭穿青宜和将计就计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既然这事被她暗中听到,王妃就是她的了!
远处,青宜确认甩掉阮玉雪,与身旁的丫鬟低声道,“有劳姑娘冒充我的丫鬟。”
丫鬟面色冷峻,与方才截然不同,“卑职听命行事,五小姐尽管吩咐。”
此人乃景王暗卫。
青宜向萧知衡借了一个人,“烦请姑娘,让王爷移步,短暂消失一会。”
丫鬟拱手道“是”,眨眼的功夫轻功飞到墙外。
青宜望着有两三个她高的墙头,羡慕了好一会,才抬步离去。
瑶华院。
二夫人操持宴礼,派人请青宜按照规矩,去禅房焚香静心。
禅室静心后,就该去前厅会客,由长辈梳发插簪举行及笄礼,这中间便不再回来了。
青宜的房中供着阿娘的牌位。
她是阿娘的第一个孩子,比弟弟妹妹们对阿娘的感情更深。
爹常说,她是阿姐,是家中的老大,要挑起照顾弟妹们的责任。
可娘说,长女是用来宠的,娘在的那八年里,她五指不沾阳春水,家里一切最好的给到她。
娘和外祖在的那几年,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日子。
直到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切都毁了。
她认认真真给阿娘的牌位上了炷香,告诉阿娘,今日是她的及笄礼。
上完香后,她将三只提前准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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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香藏在身上,跟着二夫人派来的下人去到禅房。
禅房一左一右,右边的是青宜,左面是阮玉雪的房间。
焚香祈祷期间,不准许外人在身边。
珊瑚被请了回去。
院中安静。
青宜入屋,禅房的门关上,她迅速把大夫人的迷香熄灭,将炉鼎上的香掉包。
做完这些,她盘腿在蒲团上,嘴角慢悠悠弯了起来。
半炷香后,丫鬟敲门,听禅房内没动静,推门果然看到青宜昏倒在地上。
丫鬟按照吩咐,扶着青宜的胳膊将人带走。
青宜靠着丫鬟肩膀,“昏昏沉沉”迈出禅房的门。
阮玉雪躲在隔壁禅室门口听见动静,微微打开屋门缝隙,瞧见青宜“假装”身体不适出屋,眼底闪过抹狠色,拿起提前带进来的木棍,悄悄来到主仆身后,猛地抬手给了丫鬟一棍子。
不等青宜反应,她迅速朝青宜的后脑砸下去。
第一棒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第二棒抬手太快,阮玉雪有些紧张下手力度不足三成。
不过,青宜顺利的“昏”过去了。
阮玉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丫鬟和青宜双双拖回禅房。
禅房的门开着,阮玉雪的贴身丫鬟云雀急匆匆跑来,“小姐,您真是神机妙算,王爷不在后花园,好像是吃了几块糕点后,身子不利索,被人扶去休息了。”
阮玉雪眼睛发光,一听便知事成,“那就对了,打听到王爷在哪间厢房吗?”
“就不远处的东厢房。”
“你先去前厅稳住二伯母,一炷香后,你想个办法将他们引去东厢房。”
阮玉雪对云雀说了一通,云雀飞快跑出去。
阮玉雪迈步前,余光扫过青宜不施粉黛却能国色天香的脸,转身看她,使劲咬了咬后压槽。
“你害**王爷的第一个孩子,王爷送送子观音讽刺你,你真当王爷看上你了?但我还是得感谢你,正妻未入府,乱七八糟妾室怀上的孩子的确该死,你替我解决了个麻烦。”
阮玉雪已经幻想自己当上了王妃。
她从娘的屋子里翻出了娘当初怀上小宝的方子,她定能一举得男。
“阮青宜,你费尽心机布好的局,我替你收下了!”
阮玉雪合上屋门,兴奋的跑出去。
屋内,青宜揉着后脑勺坐起身。
第56章 四小姐和五小姐不见了
第五十六章四小姐和五小姐不见了
青宜想过阮玉雪会用各式各样的方法拦截她,不成想,阮玉雪竟采用最原始的方法。
“她是野人吗,想到的办法竟然是拿棍子敲人。”
青宜揉了会,幸好第一棒子敲得是大夫人的手下,给了她反应时间,她顺着阮玉雪木棍的力道往下倒,看起来被打中,实际头没有多痛。
青宜时间有限,她将丫鬟拖到祭台桌下藏起来,自己则消失在禅院中。
前厅。
阮齐朔被阮明威押着给剿匪营死者的家属道歉后,就被阮明威呵令回去反省。
阮明威好不容易将**者安抚走,门前宾客陆陆续续入府。
二夫人主持宴席,大多宾客到场,时辰差不多好了,二夫人四处观望,咦了声,“一早就入府的景王哪去了?”
不等她疑惑,她近身的梅妈妈慌张跑来,“二夫人不好了,四小姐和五小姐不在禅室,这会找不到人!”
二夫人听了眼睛发黑,“什么叫找不到人,两个小姐在府上焚香祷告,还能丢了不成!”
梅妈妈压低声音,“各院都去问了,没有两位小姐的身影,奴婢担心府上来了贼人,将两位小姐掳走。”
“呸呸呸!”二夫人眼珠子瞪大,“玉雪和青宜好端端在后院呆着,怎么可能被掳!”
云雀恰如其是的走过来,“夫人,小姐不小心将香灰撒到衣服上,刚去换衣服,很快就回来。”
阮玉雪的贴身丫鬟二夫人自然认识。
“玉雪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二夫人说着问道,“你们看没看见五小姐?”
两丫头都在禅房,出了动静,对方应该知道才是。
云雀面上闪过抹慌乱,“五小姐禅房的门关着,奴婢没……没见。”
二夫人不疑有他,吩咐梅妈妈,“多派人去寻,务必在吉时前把人找到。”
大夫人远远瞧见二房几个人的表情,眼底的阴森颤震的晃动着。
她挑拨阮玉雪与青宜敌对,让青宜的注意力集中在二房,明面上对付青宜的人是阮玉雪,为防万一,她还与娘家兄长争吵,假意自顾不暇落入下风,令青宜放松警惕。
老夫人院中,青宜那般得意,她依旧隐忍不发,等的,就是及笄的最后一个关卡,青宜身心最为放松的时刻,给她致命一击!
禅房燃香有静心安神的作用,而迷香本就是相似的作用,只不过效果更甚,发作时间更快。
任她是大罗神仙,在封闭的禅室吸上几口,也得昏死过去。
禅院的下人早被她借二夫人的手,安排到了前院。
她的人会将青宜带去厢房,而厢房早有安排。
很快,所有人都会看到,青宜竟在自己的及笄礼上,按捺不住欲望与野男人苟合!
季绮罗的女儿将会在及笄这一日,彻底毁在她手中。
大夫人对季绮罗的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郁,但她隐藏的极深,眼中恨意丝毫不见。
她笑意盈盈,走去二夫人身边,“二弟妹,出什么事了吗?”
二夫人对大夫人心有怨言,不过当下她更着急旁的,“不是大事,玉雪把衣服弄脏,这个节骨眼非要去换,耽误时间。”
“换个衣服而已,来得及,怎么不见青宜?”大夫人问。
大夫人掌家有经验,或许她有对策,二夫人犹豫了下,皱着眉头实话实说,“不在禅室,哪里都找不到。”
大夫人忽然惊呼,“青宜不见了!”
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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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尖锐,立刻引起周围人的注目,许多人听见这句,纷纷议论起及笄礼的正主居然不见了。
二夫人埋怨,“大嫂,你小点声。”
她掌家后第一次办宴,早上就因为孝期纰漏被骂了一通,要是再把青宜弄丢,刚到手的掌家权,不得被拿走。
大夫人假意担心,低声问,“青宜怎么会不见了?”
二夫人迷茫,“我也不知道,府上来了这么多人,我担心出事。”
大夫人笑道,“能出什么事,又不会和外男私会,忘记了时间。”
一语点醒了二夫人。
好好的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今日,府上又来了这么多人。
青宜该不会私见外男了吧?
二夫人埋怨,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她上不得台面,别影响阮家名声。
二夫人正要和大夫人深谈。
宾客中,忽然有**喊,“什么人偷东西,别跑!”
那人裹着脸,拔腿飞快的逃窜。
被偷东西的孙家少爷,大喊起来,“我祖传玉佩,快抓住他,别让贼跑了!”
孙家少爷姑母是宫里的娘娘,孙家在甘州有头有脸,祖传玉佩在阮家被偷,阮家得落下一大污点。
二夫人忙指挥下人,“愣着干什么,都去追,别让贼跑了!”
下人追,二夫人急忙跟过去,大夫人阴笑了声紧随其后。
孙家少爷冲在前面,宾客们有热心肠帮忙的,有看热闹的,还有不知道发生什么,见其他人朝那边去,纷纷朝人多方向走的。
前厅的人一乌央追到了后院某处厢房。
孙家少爷在厢房门口捡起他的祖传玉佩。
忽然间,一阵男女面红耳赤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第57章 阮家双喜临门
第五十七章阮家双喜临门
偷窃贼人身手不凡,从厢房屋顶飞了出去。
孙家少爷追不上,捡起祖传的玉佩吹了吹,听着屋里子的声音,对身后追来的宾客亲朋们,挑着眉毛调侃。
“阮家好兴致啊,前院办着宴席,后院不消停,不知道是哪位叔婶,大白天的,玩兴颇丰。”
孙家靠着宫里的那位,一家子玩物丧志,孙家少爷年纪轻轻,常年混迹花街柳巷,也就是他敢当着阮家的面这样说。
赶来的宾客们听到厢房里的声音,各个人精没有不明白的,只是好奇屋里的人是谁。
大夫人二夫人就在人群中,阮明威和阮明荣得知宴席上有贼,两人都赶了过来。
四房没有女眷,阮家孝期未过,子辈中无人成亲。
这就很尴尬了。
孙家少爷胆子大,扫了眼阮家人,吹响口哨,“叔婶们都在,屋子里的该不会是野鸳鸯吧?”
孙家少爷的好奇心完全压过玉佩被偷的愤怒,他饶有兴致的盯着阮家人五颜六色的表情。
忽然,阮家的下人出声,“地上好像是五小姐的手帕。”
厢房前的空地上掉落了只手帕,孙家少爷走两步捡起来,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大家看看,这是不是五小姐的名字。”
手帕被他扬着展示给众人。
几个年轻的纨绔站在最前面,口无遮拦,嘴里专挑下流的话。
“还真是,帕子掉在门口,五小姐多急不可耐。”
“两人到这的时候,衣服怕是都脱了吧。”
“及笄嫁人两不误,阮家双喜临门啊。”
手帕被传了几手才到阮明威手上,帕上绣着青宜的宜字,他脸色骤沉。
青宜久不现身,她的帕子出现在此处,可以断定里面的人就是青宜,阮明威再护着青宜也有个度!
如此下作轻贱,阮明威真不敢相信,她是那位生出来的女儿!
大夫人就知道孙家少爷能办成此事。
这个大嘴巴,但凡发现一丁点八卦好奇的事,能以最快的速度,叫阖府上下的宾客全知道。
她故意安排人将孙家少爷引来,果真效果显赫!
大夫人望着阮明威的表情,心中畅快无比,面上,她担忧道,“这的确是青宜的帕子,青宜怎么会在这里?”
及笄宴闹出这样的丑事,二夫人慌然失措的看向阮明荣。
阮明荣眼珠子溜溜转了起来,他暗示二夫人一切遵循大房的意思。
大哥在意官职名声,定会严厉处置青宜,等青宜对大房产生怨恨,就是他拉拢青宜的好机会。
二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厢房里的人与二房无关,总不会是阮玉雪。
厢房里的声音激烈的紧,还在继续着。
孙家少爷为首的纨绔吹起口哨。
有些家风严谨的主母不免抱怨起来。
人群中,周家少爷忽然拔高声音,“屋里的男人,怎么听着像我家马夫的声音,我家马夫去马厩停马,半天没找到人影,原来是与阮家小姐有旧情!”
众人哄笑。
周家少爷两颊松弛的肉泛着油光,“五小姐听说是从乡下找回来的,乡野村妇配马夫,阮家要多一个给人赶马的女婿了。”
乡下千金及笄礼上与马夫苟且,就像告诉所有人一个真理,狗,永远改不了吃屎!
阮明威脸上阴云密布,他第一次怀疑,将青宜接回阮家是个正确的决定。
大夫人身心无比畅快,兴奋的快要压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众人几乎断定厢房内的人就是青宜和马夫。
二夫人身后的云雀,忽然颤颤巍巍的开口,“马厩在外院,后宅严令外男出入,马夫应该进不来。”
周家少爷猖獗的声音安静了一些。
所有人看着唱反调的云雀,二夫人呵斥,“云雀,你说什么了!”
云雀顶着二夫人的警告,低下脑袋闭着眼大声道,“奴婢……奴婢就是觉得,屋子里的男人,听着不像马夫。”
里面的人分明是自家小姐和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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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姐早就被自己小姐敲晕藏在禅房,怎么可能在这里。
云雀后背被汗水浸透,自家小姐筹谋布局,好不容易爬上了景王的床,要是被人误会是五小姐和马夫,小姐岂不是白费功夫!
云雀急迫的希望众人推开屋门,看清楚里面到底是谁。
二房本打算作壁上观,自然不准许云雀乱说话。
二夫人瞪了眼云雀,“狗奴才,再说话把你嘴撕烂!”
阮明荣沉下眼皮,一脸横肉发起火来阮玉雪都怕,更何况云雀。
云雀不得已缩起脖子,默默乞求大家快点进屋看啊。
云雀说的有几分道理,一个马夫的确不可能轻易出入阮家的后宅,可大伙如今不都站在厢房门口吗?
阮家今日宴请,人多事杂,难免疏漏,叫一个马夫混了进来。
大夫人做事前将全部漏洞考虑进来。
她早就为马夫准备了一条合理的路线和解释。
同样的,青宜与外男及笄宴上苟且,定会连累阮家其他姑娘的名声,到时候,她再以青宜本就养在外为理由,将青宜逐出阮家,断了她留在阮家的可能!
届时,老爷和老夫人为了家族名誉,不得不同意她的建议。
大夫人这步棋,不给青宜任何退路。
表面上,大夫人仍旧做着她和蔼的长辈。
“大家不要胡乱猜测,青宜虽在乡野长大,但她好歹是昔日第一才女季绮罗的女儿,我相信季绮罗的女儿,不会做出如此自轻自贱之事。”
大夫人假意主持公道,实则将季绮罗拖出来“鞭尸”。
季绮罗**又何如,大夫人仍有办法,让她死后无法安息。
甘州权贵圈里消息灵通,当年阮明礼与季绮罗的事,曾闹的满城皆知。
周家少爷一唱一和,回应着大夫人的话,“季绮罗怎么了,还不是个与人私奔的**女!”
阮明威面露不善。
“你说我娘如何?”
一声凌厉之音从所有人后方响起。
第58章 有阮家便无周家
第五十八章有阮家便无周家
众人回身看去,全都惊讶不已。
青宜一袭月白长裙清风皎月,淡妆清丽,五官却明媚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春日暖阳透过树影落在她细密的睫羽上,女子眉眼清冷矜贵,腰肢上的裙身随微风摇曳,宛如树下神女。
女子容颜极盛,既有季家骨相上的精致,亦有阮家生来的风雅,但她更像母亲一些,许多与季家有过来往的人们,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不是五小姐吗,怎么外面?”
“厢房里的人不是她是谁?”
众人言语纷呈,很快明确了青宜的身份,态度大变。
“这就是三房长女季绮罗的女儿,果真国色天香,有当年季大小姐的风范。”
“季家都完了,你还提季绮罗,当心官府抓你。”
“阮家大夫人都能提,我凭什么不能说,甘州第一才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说了,当年按户籍族谱抄的家,季家有罪的都**,季大小姐和这位五小姐与季家没关系。”
宾客们众说纷纭,唯独有一点明确,厢房里另有其人!
青宜穿过人群,缓缓走到阮家诸位身前,与大房二房的长辈福身行礼。
阮明威对青宜的怀疑一下子消散,似乎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他看向青宜的目光,比过去更深了些。
阮明荣错失一次拉拢青宜的机会,不过,面上仍故作关怀,“青宜你去哪里,到处找不到你。”
青宜怎么可能在外面!大夫人眼球震撼,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波涛骇浪,她手心紧紧捏着,以至于半响才接过阮明荣的话,“我们还以为你出事。”
“今日及笄,未告明阿娘,青宜思来想去不妥,回院中上香祷告,竟不知此处发生了这么多事。”
青宜一双清冷的琉璃眸,注视着大夫人难掩震惊的眼睛,她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大夫人却在她的平静中莫名慌乱,她扯了扯嘴角,“没事就好。”
青宜转身,周家少爷震惊的盯着她,“你……你怎么在外面?”
孙家少爷嘶了声,也是奇怪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周家少爷那般惊愕,他更多的是看戏。
“我不在外面,该在哪里了?周家少爷似乎对我在哪里,非常在意。”青宜的声音不疾不徐,但给到周家少爷的压力极深。
“没……没那回事。”周家少爷喉咙上下滚了滚。
周家是田家的连襟,家世普通,这些年靠着田家才能在甘州权贵圈里有一席之地,周家向来以田家马首是瞻。
周家少爷就是大夫人安排推波助澜的一枚棋子。
用周家的马夫,更是侮辱青宜的方式。
青宜上下打量了他眼,视线锋锐,“你刚刚说什么?”
周家少爷锋芒在背,被她看的心里发慌,他哽了下,“我……没说什么。”
青宜冷笑,唇畔勾起抹讥讽,“怕我?”
两字无比嘲讽的字,周家少爷竟不敢回答。
可周家靠着大夫人讨生活,大夫人骇人的目光令周家少爷更畏惧。
他不明白青宜为什么不在屋子里,但大夫人对付青宜,即便事情办砸,他必须在大夫人眼跟前留下好印象。
周家少爷挺起胸膛,脸上痞里痞气的嘚瑟着,“你一个挂名的三房五小姐,有什么好怕!”
三房就青宜一个人,无人撑腰。
青宜嗤笑,望着他,“那你再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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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
周家少爷清了清嗓子,“我说,季绮罗怎么了,还不是个与人私奔的**女!”
与人私奔就**,那阮家三房算什么?
众人像是看傻子似的看周家少爷。
且不论季家如何,季绮罗与阮家三少私奔,他这句话将阮家得罪了个遍。
唯独大夫人眼底流露出恶毒的满足感。
周家不愧是条听话的狗,他侮辱了季绮罗的名声又如何,谁能和一个死皮赖脸的纨绔计较。
青宜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
澄澈的翠玉扳指向来是阮家老夫人的象征,有眼力见的人一眼就能认出那枚玉扳指代表着什么。
阮家老夫人的全部私产,以及能够在阮家任意商铺提取现银的玉扳指,居然出现在青宜的手上。
这枚玉扳指不止表明着青宜的财力,更彰显青宜在阮家的地位!
大夫人眼睛眯了眯,暗道她这个时候拿出玉扳指做甚。
周家少爷说完就后悔了,但他还是挺直腰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嘴脸。
青宜转身看向阮明威,澄澈的眼眸中浸透出无尽的愤怒。
“周家侮辱先母,欺人太甚!大伯父,青宜斗胆做主,阮家与周家断绝来往,今后西北所有行当的生意,有阮家便无周家!”
青宜的话掷地有声落入所有人耳朵里。
众人虽然对周家少爷皆有微词,但即便阮家有实力,凭什么为了季绮罗对付周家。
要真论起来,阮、季两家有上百年的世仇,周家是田家的连襟,与阮家多少挂着点关系。
所有人没料到的是,阮明威点头,对着周家少爷道,“今后阮家与周家断绝来往,来人,请周家人离开!”
第59章 实话是,我看到周家破产
第五十九章实话是,我看到周家破产
阮明威的态度赫然就是与周家**。
今日宴席不止周家少爷还有他的父亲。
周老爷难以相信突遭的变故,冲出来扇了儿子两大巴掌,将儿子一脚踢到青宜脚前。
周老爷对着阮明威和青宜哈腰拱手,“阮大人,五小姐,犬子口无遮拦,我教训过他了,五小姐要是不得泄愤,您怎么办他都行,周家多有得罪之处请多海涵。”
周家少爷被打的衣冠散乱,趴在地上,仍旧将大夫人当做靠山。
“季绮罗敢做还不让人说出来!”
他嚣张的爬起来,指着青宜。
“实话告诉大家,我亲眼看到过阮青宜与我府上的马夫私会,刚刚不说是给阮家面子,阮青宜欺人太甚,不把她的真面目撕下来,大家永远不会知道,她有多**!”
众人一时间有些恍惚,阮家五小姐既不在屋内,怎么又和马夫扯上干系?
周老爷气的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他一巴掌又忽了过去,却打不灭儿子作死的念头。
青宜笑了声,面朝众**声道,“实话告诉大家,我看到周少爷左拥右抱,夜夜留宿南风馆,天地良心,不把他的真面目撕下来,大家永远不会知道,他有龙阳之好!”
周家少爷眼珠子瞪的比牛大,“你胡说,我根本没去过南风馆!”
“你也知道仅凭一张嘴,说不了真相啊。”
青宜慢悠悠看他,话却是对着所有人而说,“抱歉,我说谎了,实话是,我看到周家破产。”
青宜身怀巨宝,她答应将季氏宝藏告诉阮明威的条件,便是找到杀害她阿娘的真凶。
青宜一切先提条件,建立在为母报仇基础上,周家少爷当众侮辱季绮罗,阮明威出于各方面考量,必须给周家一个教训。
况且青宜亮出了那枚能够动用老夫人私产的玉扳指,区区周家,单凭老夫人的那部分产业足以击溃他们。
阮明威顺势而为,卖青宜一个人情。
恰好,他最近压下的一桩案子,能够搬到台上。
阮明威高声,“诸位,本官今日刚得举报,周家假造账本,匿税逃赋,此般宵小阮家敬而远之!”
阮明威为官,阮家生意名义上的东家是阮明荣。
阮明荣见大哥和青宜的态度,上前发话,“没错,今后各行各当,但凡有阮家在的地方,绝不容许周家这种硕鼠继续窜行!”
朝廷对匿税逃赋管束严苛,阮家表态,甘州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户们自然紧跟。
周家在短短几息间,从座上宾客沦落为过街老鼠。
周老爷气急攻心整个人昏了过去。
周家匿税一事被人捅到官府,大夫人明明答应保住周家,周家却因为大夫人而被抛弃。
周家少爷无法相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面若死灰,乞求似的寻大夫人求救,却见大夫人正站在青宜身旁。
“周家此等行径人人得而诛之,周家人的话,青宜,你莫要放在心上。”
青宜望着被下人拖拽经过她面前的周家少爷,嘴角冷冷的勾了起来,“不在意,因为没有必要了。”
周家彻底完了,周家少爷像只死猪般被人拖走。
周家与多数权贵无甚来往,周家人被拖出阮府,宾客们几乎冷漠观之。
大夫人暗骂了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好周家人识抬举,不敢透露与她有关的半点消息。
大夫人做足了完全的准备,她至今想不明白,青宜如何逃过她的算计。
青宜在外,屋子里的是谁?
不对,青宜现身后,屋里便没了声响。
大夫人猛地眼前一亮,“青宜,你刚才只回过瑶华院吗,为何你的手帕会遗落在厢房前,刚刚我们都以为你在屋里。”
孙家少爷惯来对男女之事上心,这会在人群中起哄,连带着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聚焦到青宜身上。
青宜接过大夫人手上的帕子,仔细看过诧异道,“这的确是我的帕子,我昨日在院中发现两只饥肠辘辘的野猫,就在帕子上放了些吃食喂给它们,谁知野猫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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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帕叼走,原来是叼到西厢房。”
她解释的合情合理。
大夫人掌家多年,弄到块与青宜手帕一模一样的帕子并不难。
大夫人敏锐的察觉到,青宜的手帕未丢,她却撒谎为房门外的手帕找寻借口。
她心虚什么,又或者刻意隐瞒什么?
大夫人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她抬头望去,这间厢房侧面的墙壁挨着院外,恰在墙上有处天窗,青宜从天窗逃走,绕一圈就可以伪造从外面走来的假象。
大夫人与青宜较量过,她不是束手就擒的人,听到门外**了许多人,她一定想到办法,制服马夫,从天窗外悄悄爬了出来!
大夫人想明白一切,同时认定,只要马夫还在屋子里,咬死与青宜有染,污秽的名声就会像狗皮膏药死死缠住青宜。
大夫人作势便要推开厢房的门!
云雀心道终于要事成了!
虽不知小姐先前安排的地点是东厢房,为何临了变成了西厢房,但自家小姐马上就能嫁入景王府!
青宜忽然拦住大夫人,为难道,“大伯母,我忽然想起来,这屋子里有人休憩。”
大夫人更加坚信马夫在屋内,“满堂宾客都在这里,何人在此休憩,我竟不知?”
云雀为了坐实小姐和景王,斗着胆子开口,“大夫人,景……景王爷不在。”
景王来的早,但到一直未曾露面,大夫人得知景王去了后花园,自然不信他会在屋里。
云雀一而再再而三插嘴主子间的话。
二夫人慢慢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说不出来,四下望去,疑惑玉雪怎么还没换完衣服出来?
“这屋里定是王爷,贸然闯入,搅扰王爷兴致。”青宜编起瞎话张口就来。
下一秒。
西厢房另一间紧闭的大门从内推开,萧知衡懒散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来,见到满堂人聚在他门口,狭眸扫过一圈,语调慵懒透着几分惺忪睡意。
“本王休息够了,你们唱的哪一出?”
第60章 这道门,必须推开
第六十章这道门,必须推开
屋外众人行礼。
云雀脸色就像被暴风雨洗过的白纸,她视线僵硬的景王身上移到另一间厢房,里面明明有女人的声音,景王不在屋里,那屋子的男人是谁?
小姐该不会进错房间,睡错了人!
云雀心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冷汗直冒,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
青宜口口声声景王在旁边的屋子休息,不让大夫人推门,现下景王露面,戳破她的谎话,大夫人完全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这道门,必须推开。
景王在隔壁休憩,应当听见动静。
大夫人双眸微微眯起,闪出抹即将得逞的锋芒,她上前询问,“王爷一直在屋内,有没有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
青宜目光希望能够阻止大夫人,她眼神诚恳到连二夫人都看出不对劲,大夫人依旧看不见似的。
萧知衡余光扫过青宜拙劣的表演,一手背于身后,“本王觉浅,憩前塞住了耳朵,怎滴,本王错过及笄礼?”
大夫人哽住,“没有,及笄礼尚未开始。”
砰的声,旁边屋中忽然发出声响,像什么东西摔了下来。
王府侍卫忽然冲进人群,来到景王身侧。
景王刚刚遭**杀,对外界格外警惕,萧知衡挑眉望向阮明威,“阮大人,大白天你藏刺客了?”
阮明威面上升起抹难堪,“王爷恕罪,这屋子里……怕是会污了您的眼。”
阮明威说不准屋子里的是谁,可里面声音明显有人白日宣淫。
或许是下人,不论是谁,阮明威定打断他们的腿!
萧知衡一副帮人解难的模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敢在阮大人府上造次,来人,把门撞开!”
王府侍卫强行踹门,门被里面的人反锁,屋门被踹的哐哐响。
云雀瞳孔放大,下意识求二夫人阻拦。
青宜的声音比云雀更快,“大伯母,你快劝劝王爷,这门不能开。”
大夫人惺惺作态,假意无能为力,直到,她看见大门踹开,阮齐朔被一个丫鬟,衣冠不整的抱坐在屋里!
屋内天窗被捅开着,方桌在窗下,木椅散架在阮齐朔身旁,显然是两个人计划站在椅子上从天窗脱身,结果失败摔倒。
大夫人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原本端庄矜持的脸颊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她明明将计划告诉过阮齐朔,屋子里怎么会是他!
她冲进屋子,希望从屋里找出第三个人,屋子空荡荡的,一眼看到全部。
“齐朔,怎么是你!”大夫人声音气的颤抖,难以置信紧紧盯着地上的人。
屋外,众人哪有不认识阮家二少爷的!
“这不是阮大人的次子吗,两个堂姐及笄,他居然躲在厢房里与丫鬟厮混,成何体统!”
“二少爷才十六岁吧,小小年纪如此急色,你看他那腿,是不是先前就伤着的?腿都动不了,还能办事,二少爷勇猛啊。”
孙家少爷看清楚屋里的人,和周围的纨绔们纷纷乐了。
他们与阮齐朔乃是鹤鸣书院的同窗,阮齐朔自诩“志向远大”,不与他们这群靠着家世混日子的人鬼混,原来,他在家里玩的更花!
“这不是阮二少爷吗,大白天教人骑术?兄弟几个在外面听着声响,阮二少爷是真一点没动,哈哈哈!”
孙家少爷专挑污秽的话喊。
大夫人何曾料到,孙家少爷这把刀竟会捅向自己!
云雀悄悄往屋子里撇,自家小姐不在屋里,索性没出事,可……景王在这,自家小姐去哪里了?
还有五小姐,怎么没说她被人敲晕的事?
云雀的脑袋瓜,已经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阮明威脸色阴沉的足以滴水。
大房二房表情各异,接连走进屋子里。
大夫人气急败坏,指着地上的人,“齐朔,你和这丫鬟怎么回事!”
阮齐朔刚摔那一下砸中了伤口,他痛的直冒冷汗,话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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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二夫人走进屋,“这不齐朔嘛,这姑娘……瞧着面熟,好像是大房院里的丫鬟,嫂子,你什么时候给齐朔找了丫鬟开脸,我们怎么不知道?”
二夫人埋怨大夫人不提醒她孝期的事,终于有机会泄愤,她阴声怪语,“早说齐朔在屋里,我们哪能猜来猜去,闹出一通笑话。”
青宜从二夫人身后走出来。
“大伯母,我想起来屋子里休憩的人,正是二弟弟啊,二弟弟的房中闹跳蚤,我在路上听下人谈论二弟弟好像去了西厢房。
我不能确认,但又担心里面的人果真是二弟弟,百般阻拦您,您怎么就是不听了。”
青宜一脸痛惜,与二夫人连环双打,光明正大责怪起大夫人。
大夫人几乎无法掩饰眼底的火光。
她瞪看青宜,却见青宜无辜关怀的神色下,噙着双毫无感情的冷眸。
大夫人纷乱的思绪,被青宜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点燃,“你……你故意的,你早就知道?”
“青宜自然早知道,才故意提醒您。”
青宜望着她,一语双关的话,让大夫人血液僵滞。
大夫人很难想象青宜如何得知她的计划,如何从禅室逃脱,又如何让自己的蠢儿子李代桃僵,成为这场阴谋中的受害者。
青宜全做到了。
有一瞬间,大夫人生出一种名为畏惧的情绪。
二夫人站到大夫人和青宜中间,“嫂子,你不能怪青宜,青宜一片好心,她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你叫她怎么开口。”
二夫人的视角里,青宜一个小姑娘,听说阮齐朔在西厢房,对大夫人多次阻拦,谁让大夫人不听。
青宜对二夫人投去感激的目光,旋即望向地上的人,“大伯母,你快看看吧,二弟弟的腿好像快断了。”
阮齐朔爬天窗摔下来,半条腿被摔成了扭曲的姿势,里面的骨头似乎断了。
大夫人到底心疼儿子,但下一秒,阮明威一脚踩到阮齐朔伤口上,将他狠狠踢出几米远。
第61章 苦命鸳鸯?
第六十一章苦命鸳鸯?
“孽障,你两位姐姐在前厅及笄,你倒好,躲在这里白日宣淫,色迷心窍!”
阮明威早上才给阮齐朔的剿匪营擦干净屁股,中午,他居然在厢房里与下人苟合!
阮家一直因商贾的身份被人看低,阮明威结交权贵,将生意交给二房,就是为了提高大房一家的身份地位。
阮齐朔偏偏在满城权贵面前,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叫人怎么看阮家,怎么看大房,更为严重的是,科举在即,朝廷来日考察贡生的家世人品,阮齐朔这番行径,定会影响长子的仕途!
“让你回去反省,你回到女人身上,阮家的脸让你丢尽,有你这样名声的兄弟,你大哥不仅仕途受损,还会影响他来日婚配!”
阮明威怒火中烧,瞪了眼爬去扶起阮齐朔的丫鬟,再冷冷的望向大夫人,“你教的好儿子,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阮明威甩袖出屋,事情已然发生,他只能将影响降低到最小,“犬子荒唐,让诸位见笑了。”
阮明威清楚的看到大家脸上的揶揄,硬着头皮,“今日乃我阮家两位姑娘及笄的好日子,扰了大家的兴致,阮某在此赔罪,酒菜皆已备好,请诸位挪步前厅,以免耽误吉时。”
阮明威赔着老脸,将众人引散。
大房丢脸,阮明荣无甚负担,笑着同去招呼宾客。
萧知衡朝屋内淡淡扫了眼,狭眸跃过一抹月白色的裙衣,停顿了两秒,萧知衡长腿迈着慵懒的步伐离开。
青宜扭头望去,他已经走远。
孙家少爷的口哨声渐渐远去,大夫人憋着满肚子的火,“来人,把这勾引二少爷的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青宜眼皮微微动了下,回过神,令她意外,阮齐朔比她更先出口,“娘,芍药没有勾引我,是我要了她。”
丫鬟名叫芍药,乃大房院中的杂扫丫鬟。
阮齐朔拉住芍药的手,强撑着站起来。
大夫人气笑了,“你连腿都动不了,浑身是伤,你要她,你当娘没长眼睛吗?”
“我的命令,她不敢不从。”阮齐朔执意保芍药。
这是阮齐朔第一次违背母亲的命令,大夫人眼睛眯了起来,“那她也要看清楚身份,一个贱婢,爬主子的床,害主子声名,该死!”
芍药的**契在大夫人手中,她的生死皆听命大夫人。
芍药推开阮齐朔的手,跪到地上,“二少爷,是芍药的错,芍药愿以死保全少爷名声,只盼少爷来日无忧,日日安康。”
芍药望着阮齐朔的眼睛,绝望而满足的落下两行清泪,“得少爷垂青,芍药此生无憾。”
说罢,她朝着柱子冲去。
“芍药不要!”
阮齐朔心都化了,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猛地蹿起身抱住芍药,两人滚落在地上,一主一仆生死相随的模样。
大夫人快被阮齐朔气死。
二夫人看戏看的热闹,“真是对苦命鸳鸯,大嫂,要不你就成全他们吧。”
大房嫡次子娶个丫鬟,二夫人想想都乐。
大夫人无处撒气,她废掉一个周家,一个儿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青宜毫发无伤,甚至敢责怪她!
大夫人捂胸喘不上来气。
乌嬷嬷忙送上颗救急丹药,在大夫人身旁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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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芍药不过是个丫鬟,阖府宾客都看见二少爷与她在一块了,您将她打死,岂不是做实了少爷私相苟且,少爷左右要有丫鬟暖床,不妨就她。”
大夫人吞下药丸,厌恶的看了眼与阮齐朔抱在一起的芍药,半响,“送二少爷回屋。”
阮齐朔跪下问,“娘,芍药了?”
大夫人拗不过阮齐朔,生吞苍蝇般恶心道,“给你做通房。”
“儿子谢娘!”
阮齐朔得偿所愿,虽然明知后面会有一顿家法和责骂,但他心满意足不后悔。
“芍药谢夫人。”
芍药不停的磕头,她劫后余生激动的与阮齐朔相拥,后背早已大汗淋漓。
少爷软弱,她以为夫人会处死她。
有人告诉她,爬上二少爷的床此举必死,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看来,她赌对了。
“大夫人、二夫人、五小姐,老爷催您三位去前厅。”前厅的下人催促。
大夫人调整心情,她失态过一次,不能在众人面前再度失礼。
二夫人及笄宴没办妥当,可比起大夫人丢的脸,她那点过错算什么。
二夫人抬步心情不错,忽然,她想到什么,问前厅的下人,“四小姐已经去了?”
下人刚从前厅来,“四小姐不在前厅。”
二夫人皱眉,“玉雪换衣服都换多久了,云雀,你速去把人喊来。”
“四……四小姐她……”云雀脸色煞白,完了,四小姐不见了!
青宜迈步出屋,遥遥望着东面的位置。
与此同时。
东厢房,阮玉雪猛地被扑倒在地!
第62章 成人,要付出代价
第六十二章成人,要付出代价
一刻钟前。
阮玉雪敲晕青宜,悄悄推开东厢房的屋门。
随着“吱”的声,阮玉雪将屋门反锁,屋内顿时暗了下来。
松鹤屏风后,青纱帐薄如蝉翼,隐约可见被褥下隆起的轮廓,阮玉雪心跳如雷。
她至今没和景王说过几句话,以二房商贾的身份,她绝没可能成为景王正妻的人选。
青宜说的对,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下一次,孝期一过,爹娘就该给她安排婚事,总归要嫁人,为什么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
那可是景王,是她求而不得的九重天阙月!
哪怕景王不许她正妻,她做侧妃也成,只要先一步生下长子,有的是机会母凭子贵。
“王爷?”
阮玉雪缓缓走近床榻,声音带着一丝甜腻又颤抖的媚意。
被褥下有些许挣扎的幅度。
阮玉雪尚有几分矜持,她红着脸,对着青纱帐后,颤抖着说出了她的情愫。
“去年夏天,王爷可还记得,我骑的马在街上发狂,横冲直撞,吓得我魂飞魄散,是王爷您,像天神下凡一样,飞身跃上马背,死死勒住缰绳。
那马吃痛,高高扬起前蹄,发出凄厉的嘶鸣,却终究被王爷制服,您翻身下马,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但您那日的英姿,深深印在我的脑袋里。”
阮玉雪天不怕地不怕,唯独那一次,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瞬间。
阮玉雪声音越来越激动,呼吸愈发急促,“从那之后,玉雪眼里就再容不下别人,玉雪爱慕王爷,我曾无数次梦到和王爷您……”
青纱帐突然晃动,似有重物在被褥下翻腾挣扎,定是王爷媚药发作,按捺不住。
阮玉雪脸颊绯红,顾不上羞涩,解开衣带,褪去锦丝长裙,缓缓走向床榻,“玉雪知道您难捱,玉雪愿意……”
阮玉雪掀开纱帐,黑影裹着热气扑面而来!
大黑“嗷呜”一声窜出,将她扑倒落地,**前爪搭上她肩头,湿漉漉的鼻尖蹭过她颈侧,阮玉雪的尖叫卡在喉间。
“大黑?”
这不是她养的狗吗?
大黑长舌粗粝地舔过主人的脸颊,弄的阮玉雪一脸臭口水,妆容全花。
“大黑你让开!”
阮玉雪推开**从地上爬起来,被褥里除了狗**和被大黑挣断的绳子外,什么都没有,阮玉雪眼前一黑彻底懵了。
“王爷了,大黑,你把王爷弄哪去了?”
阮玉雪难以置信,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变成了一条狗。
大黑冲着床头吠叫,阮玉雪掀开床头枕头,枕头下放着张字条,阮玉雪急切的将字条展开,字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
“姐姐既想攀高枝,妹妹替你铺平路,吉时将至,姐姐莫要误了及笄的好时辰。”
阮玉雪此刻才反应过来,她居然上了青宜的当,被她当做猴子戏耍!
亏她对着一条狗诉衷肠,脱了衣服给狗看!
阮玉雪快疯了,“阮青宜,我和你拼了!”
阮玉雪圆润的脸顿时扭曲,她抓起地上的衣服愤怒的裹到身上,踹开屋门,怒气冲冲来到前厅。
孙家少爷正无聊着,见阮玉雪顶着个大花脸,一身狼狈的走过来,吹起口哨调侃,“哎呦,四小姐别具一格,顶着这张被狗啃过似的妆容及笄,本少爷还是头一回见。”
阮玉雪眼睛里冒火,“滚!”
她骂了句,径直走到离人群较远的青宜身前。
“阮青宜,你他娘耍我?”
阮玉雪顾不上颜面自持,怒火将她吞没,“你一直在等这一天,让我在及笄礼上丢人,让我空欢喜,让我和戏团里的猴一样,听你指挥,当个小丑!”
青宜谈不上蓄谋,她临时起意,利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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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计划,顺便整了一顿阮玉雪。
“四姐姐,你我彼此彼此,你以为鸾凤栖霞裙坏了,我猜不到是你暗中动的手脚?”
青宜脸上扬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找不到下手的人,可妹妹用膝盖想想,也该知道是四姐姐你。”
珊瑚在旁,故意露出一抹心虚,与阮玉雪对视了眼。
阮玉雪飞速移开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宜勾唇,话锋突转,“景王知道四姐姐对她觊觎颇深,甚至用爬床的方式,逼他就范吗?”
阮玉雪少女怀春,但她对景王大多是暗送秋波,她的前面有大姐姐还有更多家世显赫的贵女,她在外蛮横惯了,顾忌脸面,对景王这份不可能的感情羞于启齿。
青宜要是把这事传出去,她甘州小霸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阮玉雪脸颊滚烫,恶狠狠警告她,“你敢说出去,我饶不了你!”
青宜轻笑,对她的狠话置若罔闻,“四姐姐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不是大伯母的对手,更不是我的。”
青宜走近一步,唇畔停在阮玉雪耳侧,“及笄礼是大盛女子成年的象征,我不过是在教姐姐,成人,要付出代价。”
这代价差点就能毁掉阮玉雪。
若青宜当真计较,阮玉雪现在就应该被周家的马夫欺辱,哪里有闲工夫和她对峙。
大夫人处心积虑,让娘家兄长送来迷香。
青宜猜到大夫人后续的计划,应该是找个野男人,坏她清白,让她在及笄礼上沦为笑柄。
送上门的周家马夫,青宜没用那人败坏阮玉雪的名声,但阮玉雪恐怕不会明白,她其实在刀尖上走过了一趟。
阮玉雪死死瞪着青宜,仿佛青宜对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青宜淡淡扫了她眼,与珊瑚朝着中间走去。
身后,云雀飞奔跑来,“小姐,奴婢找你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