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继母,我靠种田封一品诰命》 第1章、魂穿继母 太阳落下去,茫茫大海,一片漆黑。 气温降下来,夏晚再也游不动了。 好冷,好困……夏晚自嘲地想,早知道自己会英年早逝,该躺平,奋斗个屁。 意识渐渐模糊,身体越来越冷,就在她即将昏睡过去时,一阵模糊而遥远的呼喊声,钻入她的耳中。 “夏晚……夏晚……你在哪儿啊?” 是在喊我吗? 肯定是在喊我。 “夏三妹子……” “顾远家的……” 夏晚拼尽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不远处,几点橙黄色的光亮在晃动……救援的队伍来了? 求生的本能,令夏晚咬痛舌头,清醒过来。 她欣喜若狂,大声喊:“我……我在这儿!” 她怕岸上的人看不见,举起手挥了挥,身体失去平衡,人往半边栽去,她并不惊慌,赶紧蹬腿,手臂划水,奋力向着光源处的方向游去。 “在那边!河里有动静!”岸上的呼喊声变得清晰起来。 一根长长的竹竿伸到了夏晚的面前。 岸上的人七嘴八舌交谈起来。 夏晚一个字也没听入耳,赶紧抓住竹竿,她确实没有力气了。 岸上的人合力将她拖了上来,她瘫倒在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活着真好啊。 缓过呼吸,夏晚抬起头,想要感谢这些救命恩人,却在看清他们手中的东西时,愣住了。 这些人手上拿的,不是电筒,是一支支燃烧着的火把。 火光映照下,她看见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比叫花子还不如。 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面。 一个约莫三四岁、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小女孩,走到她面前,朝她喊:“娘——” 豆大的泪珠从那双大眼睛里滚落下来,夏晚震惊于孩子怎么瘦成这样。 不过—— 娘?她是在叫自己吗? 她连婚都没有结,怎么就凭空多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轰——!” 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她的脑海。 她穿越了,穿在一个叫夏晚的农妇身上。 这个夏晚,先后订过两次亲,一个是猎户,结果刚办完定亲酒,对方进山打猎,遇到老虎,打猎不成,反成了祭品,抬回家,没多久就死了。 后来说了外村的泥瓦匠,结果对方干活时,从房顶上滚下来,头磕在檐砍石上,当场死了。 夏晚成了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命硬的人,以至于即便夏晚长的不错,干活也是一把好手,还是拖成了老姑娘。 老姑娘夏晚去年在河边救了人,就是如今她的丈夫——顾远。 当时的顾远带着两个孩子,据他说,船翻了,妻子死了,本来赚到的银子,也都沉到河底去了。 夏晚说她不在乎这些身外物,会把顾远前妻的一双儿女当成自己亲生的对待。 一个是眼前的女孩顾如溪,小名叫小溪,今年四岁;另一个是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男孩顾青山,小名叫小山,今年六岁半。 顾远见她能干,又心善,就娶了她。 去年秋天,两个人成了家。 顾远看她确实对两个孩子好,这才放下心,年初去宜城找了一份镖师的活,找镖局先支了二十两银子的工钱,交给夏晚,让夏晚照顾好两个孩子。 顾远二月底就出门了,预计要到十月底才能回来。 谁知,丈夫一走,原主就变了一副面孔,一改往日的勤劳,好吃懒做不说,还指使两个孩子下地干活,煮饭,她自己则拿着丈夫留下的安家银,啥事不干还染上了赌瘾。 村上里正的儿子查东,在县里开了个小赌坊。 查东的婆娘杨二妹知道夏晚手上有闲钱,又是个没脑子的,便三天两头地哄着她去“玩两把”。 原主最开始赢了钱,觉得这来钱的法子真轻松。 之后便染上了瘾,手气臭,瘾头大,输多赢少,越输越想翻本。 今天,她又在赌坊里耗了一整天,挂了二十两银子的账,非但没有翻本,还把赊来的银子也输了个精光。 查东的婆娘假意“好心”,说借钱给她,还请她在县里的小酒馆吃了顿饭。 原主喝了点猫尿,回村的路上天色已黑,酒劲上头,独木桥本就窄,一脚踩空,就这么栽进了村口的大河里。 这就是她穿越的这具身体的全部情况。 一个认为嫁了人就该享受的人,一个被人几句话就糊弄住、还想在赌场里翻本的蠢货。 夏晚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这叫什么? 她一个前途无量的现代精英,竟然穿成了这么个玩意儿! 夏晚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 不,不能绝望。.人活着,才能有希望,指不定哪天,万一她穿越回去了呢? 强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恐慌和不可思议,脸上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周围的村民们,虚弱地说道:“多谢……感谢大家来搜救我。” 说完,她站起来,朝大家鞠躬,这一行礼,把这些乡邻给震惊呆了。 一个年约五十、面容黝黑的大叔走上前来,叹了口气,叫住她:“三侄女儿啊。” 夏晚从记忆里搜索出这个人的信息,是车大叔,论辈分,是村上的叔伯辈,为人算是热心公道的一个长辈。 车大叔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你也算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了。两个娃娃不容易啊,听叔一句劝,往后把那赌给戒了,安安生生地过日子,照顾好孩子,家和,才能万事兴。“ 夏晚心里叫苦不迭。 她很想大声说:没照顾好孩子的人不是我!赌钱输光的人也不是我! 可这话她说不出口,说出来只会被当成疯子,或者落水伤了脑子。 不过,眼下倒是个机会,一个与过去割席、表明“改过自新”态度的绝佳时机。 想到这里,夏晚立刻挺直了些身子,目光扫过这些村邻,然后郑重地说:“车大叔,您放心。之前失足,掉进河里,我觉得老天爷是看我以前错得太离谱,才罚我遭这一劫。“ “如今大难不死,我算是想明白了。从今往后,我夏晚要是再踏进赌坊半步,就叫我天打雷劈!“ ”我会好好带着小山和小溪,安生过日子的!”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众人听了,皆是一愣。 第2章、继子的敌意 有的人脸上露出些许欣慰,觉得她或许是真的浪子回头了。 有的人则撇撇嘴,满脸不信,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眼下说的话,不过是夏晚怕被车大叔数落。 夏晚也管不了他们的想法,她现在又冷又饿,头痛欲裂,只想快点回家,泡个热水澡,吃点东西。 她转过身,伸手摸了摸便宜女儿的头,说:“小溪,别怕,娘没事了。” 又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顾小山,说:“小山,走吧,我们回家吧。” 顾小山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火把递过来,心里却想着,等父亲回来,再跟夏晚算这笔账。 夏晚却不知道,继子已经打算告她的状了,还以为这是继子的示好,笑着说:“你举火把走前面照路,我牵着小溪走后面。” 车大树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说:”我走前面,你们娘三个跟着,其他人走后面。“ 走到山腰处,少了一半人,这些邻居的家,在半山腰。 夏晚打量了一下,约摸有六七户人家,家家户户,隔得不远。 爬到第二个分岔路口,车大树和儿子走了左边的小路,罗婶儿两口子走了中间的小路。 分开之前,车大叔把自己的火把给了夏晚。 现在,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走在右边这条更窄、更陡的小路上。 好在这段路不长,山顶之上,一片难得的平地。 月光之下,一栋看上去挺大的屋子。 屋子前用稀疏的篱笆围了个小院,前面是一小块开垦出来的菜地。 菜地外种着几棵树。 夜色下,看不清楚是什么树。 让夏晚意外的是,门口这一段路,铺了石板。 等走近了,夏晚才看清楚,屋子正房三间,东边转出两间侧屋,西边接灶房,旁边一间耳房,连接堆柴火的棚屋。 土墙房,稻草盖的顶,像后世复建的“杜甫草堂”。 正想着,一阵“汪汪”的叫声打破了宁静。 一条半大的小黑狗从院子里飞奔出来,近了,立刻收起了吠叫,兴奋地摇着尾巴,绕着夏晚和顾小溪的腿边不停地打转,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亲昵声。 进了灶房,顾小山将油灯点亮,伸手去揭锅盖,说:”烧了热水。“ 夏晚赶紧帮忙,木头做的锅盖,挺沉,她真怕顾小山拿不稳。 顾小山满脸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飞快低下头,心想,别以为这点示好,之前的账,就能一笔勾消。 顾小溪不明所以,说:“娘,你身上湿了,快去洗澡。“ 夏晚笑着说:“我先去洗澡,你们玩一会儿,我洗完澡,就来做饭。” 她提着热水进了茅房,顾小山拉着妹妹的手,到了院子里,才压低声音说:“妹妹,你怎么忘了哥说的话,她不是我们的亲娘,之前对我们那么坏,你别真的对她好。” 顾小溪年纪太小,记仇这种事,还不太能明白,说:“可是娘刚才对我可亲了。” 顾小山无力:“总之,你别真的相信她。她这是当着村里乡亲的面,装出来的。” 看妹妹睁着一双大眼睛不明白的样子,顾小山叹气:“算了。你不明白。我记着就行了。” 夏晚并不知道继子和继女的这番谈话,火速洗了一个战斗澡,用干净的旧布将头发包起来,准备来做饭,没想到两个孩子已经将饭做好了。 “娘,哥哥今天挖了好多荠菜,我们煮了菜饭,可香了。” 顾小溪仰着小脸,献宝似的对夏晚说,眼睛亮亮的。 “菜饭”两个字,像一根针,扎了夏晚的心一下。 一股酸意涌上眼眶,夏晚强行压下,弯下腰,对顾小溪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是吗?那我们小溪和小山可真能干。” ”那我们吃饭吧。“ 顾小山准备来盛饭,被夏晚截住了碗,说:”我来盛。“ 她给两个孩子盛了满满一碗菜饭,干的多,汤少。她自己的碗里,汤多,饭少。 顾小溪年纪小,没有注意到。 顾小山却是早懂事的孩子,看见夏晚的饭,被雷劈中了一般,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夏晚,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夏晚冲他笑笑:”好了,快过去堂屋。“ 堂屋的餐桌上,只有一个菜,一斗碗南瓜,切成块,与其说是红烧,不如说是水煮熟的。 好吃是不可能的,顾小溪却吃的很开心。 一顿饭,在诡异的安静中吃完了。 夏晚吃得食不知味,却觉得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开始变得柔软。 饭后,夏晚不让两个孩子动手,自己端着碗筷进了灶房。将碗筷和锅刷干净,从水缸里舀水,顾小山来烧锅,也被她打发了:”带着妹妹在院子里玩一会儿,消消食。烧热了,我叫你们。“ 她坐在灶下烧锅,两个孩子在院子里逗小黑。 天气热,烧了一大锅热水,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顾小山去茅房里洗澡。 反正是单门独户,夏晚将大木盆摆在院子里,端了一把椅子出来,帮顾小溪洗头洗澡。 顾小溪差点哭了:”娘……“ 她有点手足无措,上一次娘给她洗澡,还是二月里,父亲还没有出门的时候。 后来,都是哥哥把水准备好,她自己洗。 夏晚笑着说:”洗头可不许哭哟。“ 顾小溪就忍住了眼泪。 给小溪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旧衣服后,夏晚看着顾小溪那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还有自己的长发,犯了愁。 夜空美得惊人。月亮清亮得像一块玉盘,星星多得像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一条璀璨的银河横贯天际。 “小山,搬两张椅子出来,我们到院子里坐会儿。” 五月初的夏夜,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得人很舒服。 可是,没有电灯,没有热水器,更没有吹风机。 要是能交换,她还是想要电灯、热水器和吹风机。 但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赚钱、买粮,发家,致富。 她想到刚才洗头洗澡用的油罗子,如果……如果能有什么办法,将这纯天然的油罗子做成肥皂,甚至是洗发水,是不是就能找到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 她的职业病又犯了,一边擦头发,一边脑子里立刻开始盘算起成本、工艺、市场和销路。 感觉到头发差不多干了,她才回过神来。伸手摸摸顾小溪的头发,已经干了。 “好了,不早了,你们快回屋睡觉去吧。”她打发两个孩子回房。 看着他们回房了,夏晚才按照记忆,走进了灶房背后那间堆放杂物的倒座房。 她提着油灯,径直走到墙角的两个大缸前。深吸一口气,她伸手揭开了米缸的盖子——缸底只有一层薄薄的米,用手一扒拉就能看到缸底的泥胚,最多还够吃两三顿。她的心沉了下去。 她又揭开旁边装小麦的缸,比米缸好一点,小麦面估计还剩五六碗,只是怎么颜色这么暗沉。 她装了一碗起来,细细一看,这哪叫小麦面,分明是麦麸子混着面一起。 “这分明是天要亡我啊!没有粮食,没有钱,还欠了一屁股债,怎么过日子!” 夏晚忍不住抱怨:“穿越大神,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住茅草屋、喜当后娘就算了,现在这算什么?没有粮食,没有钱,怎么过日子!” 她话音刚落,一个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冰冷又机械的声音响起:【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欲,符合绑定条件。“种子与美食系统”正式启动。】 夏晚浑身一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谁?谁在说话?” 第3章、种子与美食系统 她赶紧提起油灯,狭小的倒座房一览无余,除了她自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等等!”夏晚赶紧问:“你的意思是,你是个系统?种子与美食系统?那你赶紧给我变些钱,或者,变些粮食也行。“ 谁知系统冷冰冰地说:【不行。系统有系统的规则,宿主需要先赚取积分,才能开启系统功能。】 【宿主可以从最简单的开始,先做一道美食,卖出去,就能获得相应的积分。积分达到标准,就可以激活系统,兑换种子和美食方子】 【请宿主自力更生。】 说完这句,无论夏晚再怎么在心里呼喊、咒骂,那个声音都再也没有出现过,夏晚气得直跳脚,对着空气骂了好几句,却只得到自己空荡荡的回音。 她颓然地坐倒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米缸,环抱着双臂。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这个系统,简直比没有还气人! 不过,骂过之后,夏晚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系统的出现,至少证明了这不是一个纯粹的死局。 家里这一点米和这些掺了麦麸子的面粉,不,不行,这是一家人仅有的一点口粮,她得想个办法,明天起来,去田间地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成美食的东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公鸡打鸣的声音,将夏晚唤醒。 她睁开眼,盯着头顶那用茅草和木梁搭成的屋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睡在柔软席梦思上的现代白领了。 她以为自己醒得已经够早,可当她推开房门,却发现院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顾小山正提着一个与他身形极不相称的木桶,摇摇晃晃地从院外走进来。 “小山”,夏晚心中涌起一阵心疼,“怎么起这么早?快,再去睡一会儿。” 顾小山满脸惊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明明是夏晚之前定的规矩,早晨要打水给她洗脸,不然就要挨饿。 他默默地将木桶放在屋檐下,拿来一个小木盆,取下布巾,舀了半盆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夏晚面前。 夏晚看着这孩子过分的懂事,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刚想开口,突然想起来,刚才顾小山做的这些事情,是原主安排的——有几次顾小山忘了,甚至克扣顾小山的早饭。 她接过木盆,用清凉的井水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小山,谢谢你。不过以后,娘自己去打水洗脸,你不用这么辛苦了。” 顾小山心里才不相信她会变好,没有吭声,抿着嘴,转身就要进灶房去烧火。 “别急,”夏晚叫住他,“今天咱们晚点再做饭。你陪娘去田里地头转一转,好不好?” 顾小山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夏晚背上一个大的竹背篓,顾小山见状,马上去背了一个小一些的背篓。 家里几块地的麦子已经收割过了,只留下一片片金黄色的麦茬在晨风中摇曳。记忆告诉她,这个家有好几块不小的麦田,本来收成还算不错,交了朝廷的赋税后,起码还能剩下二三百斤麦子。可原主为了去赌,竟然将这些麦粮卖掉了大半。 顾小山赶紧低声解释:“妹妹还小,总是会割到手。我自己一个人割就行了,再有三天,应该就能割完了。” “不着急,”夏晚说,“这活娘会安排。不过,我们现在先去田间看一看。” 下坡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伞菇菌。 顾小山惊喜之下,第一次喊了她:“娘,有伞菇菌。” 喊完却有点不好意思。 夏晚装作没看出来,笑着说:“那我们再找找,要是能再拣一两朵,今天的菜就有了。” 还真的在附近又找到了一朵,大的有斗碗大小,小的这朵,只有饭碗大小。 但已很不错了。夏晚割了两片芋头叶子,将菇包起来,放进背篓里。 家里有两块水田,绿油油的稻苗长势喜人,但还没抽穗,距离收割起码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转了一大圈,地里的庄稼,竟没有一样能立刻当主粮吃的。 正当夏晚心中失望之际,她的目光被自家田埂边上一排整齐的树吸引了。 她数了一下,一共十五棵桑树。 前头的东家靠着种田和养蚕,供了儿子读书入仕。如今儿子做了官,看不上这些零散的田地,听说在县城西郊买了一整片的田地,才卖掉村上这十几亩地。 如今家里的屋子,也是跟对方买的。当初老两口还有些舍不得,尤其是罗大娘,再三嘱咐,叫她照应好屋子。 夏晚不会养蚕。不过,她看着那满树肥厚翠绿的桑叶,突然想起了她曾经在某站上看到的用桑叶制作的美食——现在正值桑叶鲜嫩美味的时节,白天又炎热,若是做出来,送到县里的高级酒楼,不怕卖不出去。 清泉县虽然只是个县,但上通宜城,下通湖城,水运发达,县上有好几家大酒楼。 自力更生就自力更生,等她做出这道美食,卖了钱,看那个破系统还怎么拽! 她放下背篓,对顾小山招了招手:“来,小山,咱们一起摘些桑叶。” 顾小山满脸不解:“我们家又没养蚕。” 夏晚神秘地笑了笑:“我知道。今天啊,我用桑叶,给你和小溪变个魔法。” 第4章、恶人来了 母子二人动手,很快就摘了满满两篓子鲜嫩的桑叶。 回到家时,顾小溪已经起来了,正拿着比她高的竹扫帚打扫院子。 看到他们回来,小溪立刻高兴地迎上来,仰着小脸喊道:“娘,我把鸡放出来了!” “我们家小溪真聪明,娘都忘了要放鸡了呢!”夏晚笑着夸了她一句,小姑娘高兴地笑了。 夏晚先往锅里添了足量的水,盖上锅盖,让顾小山去烧火。她则将家里仅剩的那点米淘洗干净,放在灶台上,仔细叮嘱顾小山:“等锅里的水起了沙眼子,就把米倒进去,记得要时不时用锅铲搅一搅,免得糊了底。” 交代完,她背起一篓桑叶,一手拎了顾小山背回来的竹篓,另一手提了两个木盆,招呼顾小溪:“走,小溪,跟娘去洗桑叶。” 顾小溪主动要帮忙拿一个小木盆,夏晚掂量了一下,不算重,便同意了。 母女二人来到离家不远的小溪边,清澈的溪水潺潺流过,夏晚仔细地将每一片桑叶都清洗干净。 等她们回来时,锅里的粥已经煮得米粒开花,散发出淡淡的米香。顾小山正拿着木瓢,准备将粥盛进一个大的饭盆里。 “小心烫!”夏晚怕他烫着,赶紧上前接手。 将一大盆粥放在旁边的水缸盖板上晾着。然后将两朵伞菇菌洗净,切成薄片。 “小山,烧大火。”她吩咐道,往滚烫的锅里刮了一点点猪油渣。 随着“刺啦”一声,油香瞬间弥漫开来。 她将菌菇片倒进去爆炒片刻,又飞快地打入两个鸡蛋,快速翻炒后,加了两大碗水。 鲜美的香气立刻溢满了整个灶房。 顾小溪满眼崇拜地望着夏晚:“娘,好香啊。” 顾小山年纪大些,对于夏晚的看法就复杂多了,哪怕心里这么想,也不会说出来了——他怕这个继母过几天又变了嘴脸,他已经不敢轻易相信夏晚了。 夏晚并不知道这些,听了这话,抬起头,看顾小溪崇拜自己的样子,笑着说:“以后娘还会做更香的东西给你们吃。” “你们俩快去洗手,把碗筷拿出来,先将饭盛上。”她吩咐道。 汤烧开后,她将菌菇蛋花汤分装在两个粗瓷斗碗里,一碗小心地放起来,留着中午吃,另一碗则端上了桌。 简单的早餐,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稀粥,一碗鲜美的菌菇汤,两个孩子却吃得格外香甜。 吃过早饭,顾小山没等吩咐,就主动去刷锅洗碗。夏晚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心里想着自己接下来的活计,便同意了。 她从棚屋的墙角,将一个落满灰尘的石头捣缸费力地移了出来。 顾小溪要帮忙,夏晚想了一下,说:“好,你等一下。” 她从棚屋的架子上卸了一捆稻草,抱到院子里,将稻草抽出来,将稻叶剥去,只留下中间的芯:“会了吗?” 顾小溪点头。 夏晚:“好,你将剥好的放在箩筐里,等下娘要用。” 顾小溪剥稻草,她清洗捣缸。捣缸很久没用过了,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才算弄干净。 然后将之前洗净晾干的桑叶分批放进石缸里,拿起一根大的捣木棒,一下一下地用力捣了起来。 顾小山做好灶房的活,要来帮忙,夏晚让他去洗根小的捣木棒来,母子二人一起捣桑叶。 将一整缸桑叶都捣成浓绿色的碎泥,夏晚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 正准备将捣好的桑叶泥盛出来备用,院外忽然传来了说话声。 夏晚正奇怪,他们家单门独户,会有什么人来? 院子里的小黑却已经“汪汪汪”地扑了出去。 夏晚生怕小黑咬了人,到时候还得赔钱,赶紧将手上的活交给顾小山,自己快步走了出去,一边大声喝住了小黑。 小黑跑回来了,夏晚看见来人,却有点后悔——为首那个,正是开赌坊的查东的老婆——杨二妹,穿了一件新的桃红色褂子,下头配了一条嫩黄色的裙子,头上还插了根银簪子,簪子带着三条坠子,她头一动,坠子在阳光下晃来晃去,显得格外刺眼。 她跟一个中年妇人正在说笑,身后还跟着两个看上去颇有些壮实的青年。 夏晚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这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上门只怕不怀好意。但作为村邻,杨二妹的公公又是村里的里正,相当于村长,这面子上的功夫,她也不得不做。 “是查嫂子啊。”夏晚勉强挤出个笑,“你这是带着客人,要往哪里去呀?” 杨二妹笑眯眯地说:“夏三妹,你莫不是糊涂了,昨晚我们可是约好,我今儿带人来的。” “我们可是走累了,口渴得很呢,先进屋喝了水,再细说。” 她倒做起主来了。 夏晚压下心里的不悦,扯出一个假笑:“查嫂子,你这话说的,就算是陌生人来,要讨口水喝,我也会给的。” 不用夏晚吩咐,两个孩子看有客人来,已经去屋里搬了椅子和小木凳出来。可见这两个孩子,原本的规矩教的极好。 夏晚进屋端了几碗凉水来,说:“查嫂子是知道的,我们家贫,喝不起茶,可不是我招待不周。” 杨二妹笑着说:“你这话说的。”转头对着中年妇人说,“周大娘,这就是我说的夏三妹,这两个就是她家的孩子。“ 一边冲顾小溪招手,说:”小溪,过来,婶子给你糖吃。“ 她从兜里拿出一个纸包来,打开,里面可不就是几块麦芽糖。伸手拿一块,递给顾小溪。 顾小溪却没接,而是看着夏晚。 夏晚笑了:“查嫂子,你也太小气了,这么几块糖,要给就全给了,给一块算什么呀。让我家小山在一旁看着眼馋呀。” 她仔细打量着这个周大娘,约莫四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梅红色的新衣裳,配一条葱绿色的裤子,脚上穿的是布鞋就算了,关键耳朵上戴着金耳坠,露出的手腕上,还套着两只明晃晃的金镯子,一看就不是普通农妇。 杨二妹笑道:“周大娘,你看,我没说错吧,夏三妹的嘴,可不饶人。”不过她倒是把糖包递给了夏晚,说:“我要小气,就不拿出来了。” 夏晚注意到周大娘一直盯着顾小溪看,感觉必定有事,于是借着糖包说事:“小溪,小山,一人一块,剩下的,拿进去,放碗柜里。” 将兄妹二人支走,这才问:“查嫂子,这位周大娘是?” 杨二妹笑得更灿烂了:“哎哟,瞧我这记性!居然忘了介绍。周大娘是锦绣坊黄老板家的管事娘子!咱们昨晚不是说好了,把你家小溪送去给黄老板家当女儿,这不,周大娘替黄老爷和黄夫人来相看,要是相中了,你家小溪以后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了!” “除了昨天的二十两定金,再给八十两银子的聘礼,另外还有棉布料子四匹,绸缎料子四匹!” 她的话音刚落,顾小山就从屋里冲过来,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夏晚,那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敢置信:“你要卖了妹妹?” ”怎么可能,别听她胡说!“ 第5章、生平头一回耍泼 夏晚当即站起来,拦住顾小山,怒瞪着杨二妹,说:“查嫂子,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我家又不是揭不开锅,怎么会卖儿卖女!” 杨二妹脸上的笑容一僵,立刻换上了一副被冤枉的嘴脸,尖声道:“夏三妹,你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昨天在赌坊,是谁哭着喊着没钱还账?要不是我给你说合,拿了周大娘这二十两银子的定金给你消了账,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赌坊的打手可不认什么孤儿寡母!” 她刻意提高了音量,又转向身后的周大娘,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再说,昨晚在酒楼,我好酒好菜地伺候着,跟你把事情确认得好好的,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你这是睡糊涂了,还是想认账不认人啊?” 杨二妹的态度咄咄逼人,因为这事可是昨天她在黄老爷和黄夫人面前也打了包票的。 如今黄老爷家那个宝贝儿子病得快断气了,原先定好的童养媳又反了悔,这才急着买个八字合的女孩回去冲喜,不然她昨晚何必下血本请夏晚喝酒? 怨不得她着急,想用气势把夏晚镇住。 可如今的夏晚,又不是那个大这不识的农妇夏晚了。看杨二妹拔高声音,便越发觉得对方心虚。 “定金?”夏晚发出一声冷笑,柳眉倒竖,“你说我收了定金,收条呢?你拿出来给我瞧瞧!” “哪里有什么收条!”杨二妹梗着脖子,“你在赌坊欠的钱,我亲手拿了银子,给你还的账,赌坊里的人都看着呢!” “呵,原来是这样。”夏晚的眼神愈发轻蔑,“那赌坊是你们家开的,说不定早就设好了陷阱,引我往下跳。” “不过,我没证据,栽了,我也认。” “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吗?查嫂子,我家顾远是镖局的大师傅,走一趟镖,少说也赚五十两。等他回来,我自会去还上,用不着在这里卖儿卖女地作践自己!” 这番话把杨二妹气得够呛。 这事要是办成了,她自己就能净拿五十两的好处! 要是办砸了,那五十两拿不到不说,说不定还会影响她老公的生意呢——黄老爷才是赌坊的幕后老板,他老公不过是挂个名,只拿两成的利钱。就这,还是周大娘的老公——周大管事牵的线。 黄老爷的妹夫,是县衙门的捕头。她家查东说是占两成,还得拿出一成来,孝敬周大管事。 想到这里,她彻底撕破了脸皮,阴狠地说道:“夏三妹!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要么,你现在、立刻、马上把二十两银子拿出来!要么,就把顾小溪这小丫头交给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夏晚不怒反笑,她根本没理会杨二妹的威胁,而是直接扭头对顾小山说:“小山,去你车叔公家,就说家里来了抢人的强盗,请他带人过来!” “你敢!”杨二妹脸色大变,立刻对带来的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 两个青年男人立刻一左一右地堵住了门口,拦住了顾小山的去路。 杨二妹自己则狞笑着,伸手就来抓顾小溪的胳膊。 “找死!” 夏晚眼中寒光一闪,猛地转身冲回灶房。 下一秒,她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冲了出来,直直地冲抓住顾小溪的杨二妹劈了过来。 杨二妹吓得尖叫一声,触电般地松开了顾小溪。 夏晚一步上前,将顾小溪护在身后,举着菜刀,刀尖直指那两个拦路的小厮。两个男人一看这架势,哪还敢拦,赶紧松手后退。顾小山得了空,像只小兔子一样飞快地跑了出去。 看着儿子跑远了,夏晚心里才松了口气,但手里的菜刀却握得更紧了。她一步步逼近杨二妹,眼神狠戾如狼:“查嫂子,你看,我又不是不认账,也不是不还钱。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呢?” 周大娘不愧是在黄老爷家当管事娘子的,察觉到夏晚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眼珠一转,劝道:“夏三妹,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听杨妹子说了,这丫头片子,又不是你亲生的,你把人交出来,马上就能拿到八十两银子,到时再生个自己的娃,岂不是更好!” “放你娘的屁!” 夏晚勃然大怒,手里的菜刀猛地横劈过去,刀落在周大娘旁边一点点,吓得她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 夏晚这一刀本就是为了吓唬人,见效果达到,更是气势逼人,转头就冲着杨二妹去,说:“查嫂子,看在你公公是里正的份上,我叫你一声嫂子,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昨晚你在饭菜里下药,这笔账,我本来没证据,不打算跟你算!现在你还敢上门来逼我卖女儿,那咱们今天就新账旧账一起算算!” 杨二妹怕被她砍上一刀,一面分心留神脚下,一面还得打起精神,想说话稳住夏晚:“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给你下药。” 夏晚:“要是你没在饭菜和酒里下药,我能失足掉到河里去?昨晚要不是小山和小溪机灵,叫了村邻来寻我,只怕我就被你害死了。” 杨二妹:“你别乱扣帽子。明明是昨晚你自己喝多了,走路不稳,掉到河里,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哟,原来你也知道我喝多了?”夏晚像是抓住了天大的笑话,“你明知道我喝多了,还跟我说什么卖女儿的正事,你这不是摆明了挖坑让我跳,存心诓骗我吗?!” 她往前一步,用刀指着杨二妹,一字一顿地说:“今儿我把话放在这里!那二十两银子,既然还了赌坊的账,我夏晚认!等我挣了钱,一文不少地还你!但是,我的女儿,你想都别想!” 她又转向一旁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周大娘:“黄老爷家财大气粗,想买谁家的小姑娘我管不着。但你们的狗爪子,最好别伸到我夏晚的家里来!” 周大娘被她这番话一激,仗着自己是黄家的管事,那股子傲气又上来了:“你这妇人好不晓事!可你昨儿是亲口答应杨妹子的!我们老爷和夫人都等着接孩子回去,连拜堂冲喜的时辰都算好了!这要是错过了吉时,耽误了我家少爷的病,你担待得起吗?!” “好啊!”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喜讯,不怒反笑,手中的菜刀猛地转向杨二妹,“你还说你没诓我!原来不是去当什么千金小姐,是拉我们家小溪去给黄家的病痨鬼冲喜!我说呢,怎么出手这么大方!” 她又看向周大娘,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怜悯:“周大娘,只怕你家少爷的病,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了吧?不然怎么会想出这种买小姑娘去冲喜的缺德事!” 第6章、小山道歉 周大娘自知失言,但气势上却不肯输,强撑着说:“我们老爷夫人看得上你家闺女,是她的福气!我们愿意出一百两银子!这么好的亲事,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这么好的亲事,你怎么不让你自己女儿嫁过去冲喜啊?!” 夏晚知道,对付杨二妹周大娘这种欺软怕硬的小人,你就要比她更横,更不要命,一次就得将这种人给吓住,不然后患无穷! “我呸!要是冲喜不成,只怕我女儿还得给你们黄老爷家那短命鬼陪葬!你们这些烂了心肝的畜生,干这种缺德事,今天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天行道,先砍了你们几个再说!” 一刀劈在周大娘身边的竹篱笆上,吓得周大娘赶紧朝院外跑,边跑还边骂:“你个疯婆娘——” 就在这时,车大叔带着大儿子车大树和大媳妇罗晓英,还叫了车家附近几户村邻,一行八九人,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看到的,正是夏晚拿着一把菜刀,追在周大娘身后的凶悍场面。 所有人都愣住了。还是车大叔年长,见多识广,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制止道:“三侄女儿!有话好好说!快把刀放下!” “是啊是啊,刀剑可没长眼睛!” “夏三妹子,别冲动!” …… 赶来的人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气得上头”的夏晚拦了下来。 杨二妹看她被人制住,立刻来了精神,跑到车大叔面前告状:“车大叔,你给评评理!这叫什么事啊!她昨天收了黄老爷家二十两银子的定金,事情谈得好好的,我今天带人来,她就翻脸不认人,还拿刀追着我们砍!” “你还有脸说!”夏晚的刀被卸下来,其实是她主动松了手,不过气势还是要装得很凶,“那二十两银子的账我认了!我也说了会还!可你非要逼我卖女儿!车大叔!各位乡亲!你们都听听!他们是要把我闺女买去给一个快死的病秧子冲喜!你们说,谁家的当娘的听了这话,能不跟她拼命啊!” “冲喜?!” “做童养媳?!” 乡邻们一听这话,顿时炸开了锅。他们再朴实,也知道“冲喜”意味着什么。 要是“冲”不成功,恶毒的人家,多半就会让这冲喜的姑娘陪葬。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杨二妹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夏晚趁热打铁,将昨晚杨二妹如何灌她酒,如何不安好心,甚至可能在酒里下药的事情都抖了出来,说得有鼻子有眼。 这下,舆论彻底倒向了夏晚。 有村民罗七孃立刻附和道:“对啊,夏三妹的酒量,在上溪村和下溪村都是出了名的,我们都知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巧,昨晚上回来就落水了,看来真有问题。” “要是人真没了,今天他们只怕是直接上门抢人了!太歹毒了!” 杨二妹看着形势急转直下,急得满头大汗,拼命解释,却没人再信她。 最后,车大叔重重地用竹竿敲了敲地,沉着脸对杨二妹说:“行了,查东家的!之前你隔三岔五地引着三侄女儿去赌坊,这笔账我们不跟你算!“ ”但你别忘了,你查家的根也在这下溪村!就算是你公公当了里正,在这村上,也得讲一个‘理’字!” 杨二妹顿时不敢再囔囔了。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严厉:“三侄女儿既然答应还账,你就不要逼人太甚!赶紧带人走!我们下溪村的人,但凡还有一口饭吃,就绝没有卖儿卖女的规矩!” “你要不服气,只管回去问你公公,这规矩可是祖宗传下来的,他接里正的位置,可是说过这话的。” 杨二妹看讨不到便宜,惹恼了车大叔,车家可是下溪村第一大姓,到时真闹大了,指不定连她公公这个里正的差事,也要受影响,可又不甘心,想了想,说:“车大叔,你是老辈子,我看在你的面子上,退一步。” “不过”,她突然拔高声音,“夏三妹,你那二十两银子,什么时候还?” 夏晚手上只剩几十个铜板,但说话不能软:“查嫂子,我之前不是说了,等我当家的走镖回来,立刻就去还上。车大叔,还有这么多乡邻,都可以替我作证。” 杨二妹:“赌坊的规矩,借钱是三分利,这话我也先说明,车大叔,到时你也得做个证。” 车大叔不耐烦:“行了,你们的赌坊开在那,只要按规矩来,顾远是个明理人,该多少钱,保管少不了你的。” 杨二妹这才带着人走了。 看人一走,车大叔转过头,就要骂夏晚,谁知他还没开口,夏晚就一屁股坐檐坎上,一手拍胸口,一边说:“车大叔,幸亏你们来了,刚才我都要演不下去了。我拿刀的手,都在发抖。” 来帮忙的几个年轻人都笑了。 车大叔的大儿媳妇罗晓英笑着说:“夏三妹,我刚看你威风的很,还真怕你要砍人呢。” 其他几个年轻人纷纷附和。 车大叔也没法板着脸了,不过,该提醒的,还得提醒:“三侄女,那查家的赌坊,还有查家的人,以后你都避开些。他们如今搭上了县城的黄老爷,我们可惹不起。” 夏晚点头:“车大叔,你放心。我经过昨晚的事,已经想明白了。本来我好言相说,可查嫂子非逼我,还想上手来抢小溪。我这不是怕镇不住她们。” 车大叔点头:“查东两口子的性格,我还是知道的,经过这事,暂时是不会再上门来找你的麻烦了。不过,你家单门独户的,白天还好,夜里只怕不安全。” 当即吩咐大儿子和大媳妇,“你们两口了,这几天晚上就来三侄女家歇觉。” 又对夏晚说,“你家屋子多,收拾一间屋子,给他们两口子住上几天。以免查家不安分,要在村里打听,知道他们住在你家,就会顾忌几分。” 夏晚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连忙道谢,说着站起身,招呼大家坐,“这也快中午了,大家来帮我,总得吃顿饭再走。” 车大叔:“等顾远走镖回来,你再请吃饭也不迟。” 几个乡邻附和,罗七孃更是风趣地说:“到时可得有酒有菜,好好招待我们。” 他一走,来帮忙的乡邻就纷纷走了。 夏晚看留不住,也知道家里的粮食只那么点儿,还真招待不好,也就没再挽留,只亲自送到屋后,这才回来。 谁知一回来,顾小山就上来道歉:“——对不起,我冤枉你了。”犹豫半天,那个“娘”字,还是叫不出口。 第7章、翡翠豆腐 夏晚一怔,随即笑着说:“不怪你,确实是娘以前糊涂。” “好了,我们的活才干一半”,她牵起顾小山的手,“快回屋,午饭前,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方才一团混乱,顾小溪剥好的稻草芯也撒了一地,虽然等下做的东西,顾晚是准备送去县城的大酒楼的,给别人吃的。但本着吃食就要干净的原则,这落在地上的稻草芯,她是不准备用了。 重新抱了一捆稻草下来,顾小山顾小溪兄妹两个负责干这活。 她将捣碎成泥的桑叶倒入准备的纱布,反复挤汁,刚滤出一盆桑叶汁,顾小溪跑过来,说:“娘,草芯剥好了。” 夏晚放下手中的活,笑着说:“好,娘给你们变个魔法。” 顾小山脸上装出镇定,眼神则出卖了他。 夏晚看在眼底,也不揭破,抱着稻草芯,来洗衣台前,将稻草芯点了,等火烧灭了,把两截竹枝递给两个孩子,将稻草灰收起来,倒进锅中,掺上三瓢水,盖上锅盖,让顾小山负责烧锅。 又吩咐顾小溪:“水烧开了,就来叫娘。” 两筐桑叶,最后滤出两盆桑叶汁水。 草灰水早烧开了,顾晚笑着说:“接下来,我们用沙布滤草灰水。” 等顾晚将滤出的草灰水加入装桑叶汁的盆子里,顾小山突然问:“娘,这和做豆腐很像。” 夏晚心里一震,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聪明,惊讶过后,笑了:“是啊。就是做豆腐,不过娘今天要做的豆腐,叫翡翠豆腐。” 顾小山:“因为桑叶汁是绿的?和翡翠一个颜色。” “对。” 夏晚笑着说:“这是娘的独门密方,兴许能卖钱。等下做好,我们就送去车大叔家,请他们家的人尝一尝,车大叔家的小儿子,在县里的醉仙楼当伙计,没准能将这翡翠豆腐卖进醉仙楼。” 顾小山:“我知道了,娘,这事不能对外说。” “嗯。”夏晚道,“接下来,你们都要帮娘干活。” 她取来两节竹枝,让兄妹两个人负责搅拌,自己则将搅拌后的浮沫撇去。 等两盆桑叶都没有一点浮沫,才倒进清洗好的锅中,将桑叶汁煮开,取出做豆腐的木框,将煮好的桑汁倒进木框中,静置在倒座房里。 顾小溪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夏晚笑着说:“天气热,我们中午就吃冷稀饭。” 菜是早晨留起来的那碗伞菇菌汤。 吃过午饭,收拾好厨房,顾晚带着两个孩子进倒座房查看,桑汁已经凝结成形了。 夏晚用刀将其划成方块状,装了两个碗,一碗两块,拿出备好的两种料汁,浇上去,叫上两个孩子,去车大叔家。 顾小山主动说:“娘,我端一碗吧。” “好。”夏晚将甜汁酱的碗递给儿子。 车大叔一家子正在棚屋里干活,车大叔和大儿子车大树在编草鞋,罗晓英和婆婆两个一个纳鞋底,一个在剪鞋面。 见夏晚一家子来,车大婶赶紧招呼他们进屋坐:”三侄女儿,你怎么还端东西来。“ 罗晓英搁下手里的活计,搬了几根小板凳来,看见碗里的东西古怪的很,一边问:“这是什么?” 夏晚笑着将斗碗放到罗晓英手上:“嫂子,这是我带着小山和小溪做的翡翠豆腐,想请你们尝一尝。” “这碗是甜酱汁,这碗是咸辣酱汁。” “车大叔,车大婶,你们家的大江在醉仙楼当伙计,论起吃食的味道,自然是你们最懂。这不,要是这翡翠豆腐过得了你们的关,我想送去醉仙楼试试,还得请大江帮忙递个话呢。” 一听是能赚钱的正经事,车大叔倒是爽快:“那就尝一尝。要是能行,让晓英陪着你去。” 罗晓英说:“你这豆腐看着倒是好看得很,红红的汤汁,显得豆腐更绿汪汪的。” 夏晚笑了:“你先尝尝看。” 罗晓英尝了一口,惊呼:“好嫩滑呀。这汤汁,是用了紫苏叶?” 夏晚点头:“我嫌麦芽糖化的糖水不够好看,口感太单一了,屋前的山坡上,一片紫苏叶,正好能派上用场。这天气热,吃点紫苏,也能散热。” 车大婶尝了咸辣酱汁的,也赞不绝口:“这豆腐可真是妙,味道与寻常的豆腐很不同呢。吃上去凉悠悠的。” 夏晚笑道:”今天时间来不及,我做好便端来了,要是搁井水里湃上一两个时辰,必定口感更好。“ 车大叔也说:”我看能行。这翡翠豆腐,醉仙楼准能看中。晓英,你陪三侄女跑一趟,让大江去问问,他在醉仙楼干了三年,了解行情,跟酒楼谈价钱的事,三侄女儿,你可以跟他先打听打听。“ 罗晓英一口答应。 夏晚笑着道谢,说:”上午才闹出了事情,我想托车大婶帮忙照看一下我家小山和小溪。“ 车大婶:”这有什么,两个娃娃在我家呆着,我看谁敢来抢人。“ 夏晚头一回背这么重的东西,幸亏身体的记忆还在,原主未出嫁之前,是夏家的主劳力,是个力气大的,真背上两框豆腐,倒也没觉得多沉。 下溪村到县城六七里路,过了独木桥,基本上就走了四里路了。 罗晓英一定要接过背篓,夏晚看她是个实在人,她也确实累了,便也没有再客气推让。 她们目标明确,直奔醉仙楼的后门小巷子。 车大江在醉仙楼帮工已经三年,罗晓英也不是头一回过来寻他。 店里这会子没什么客人,后厨的伙计看见罗晓英,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不等她们开口,就笑着打招呼,麻利地转身进去帮忙叫人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干净的青色料子的年轻男人就快步走了出来,正是车大江。 车大江当跑堂上菜的伙计,颇有几分机灵劲,一眼看到自己的大嫂边上还有一个人,虽然心里惊讶,大嫂怎么和夏晚一道来,脸上却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先打招呼:”大嫂,夏三姐,你们怎么来了?“ 夏晚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将来意简单说了一遍。 车大江一听是新品种的豆腐,想到少东家早晨的训话,让她们在巷子里稍等片刻,自己则转身进去找陈掌柜通报。 醉仙楼的陈掌柜此刻正为一个“新”字愁得抓耳挠腮。 就在昨天,府城来的少东家霍大少突然来了清泉县巡查。对酒楼的生意表达了明确的不满,嫌弃他们这眼看着天气一天天入暑,菜单上却还是老几样,毫无新意,难怪生意一直没什么进展。 陈掌柜被训了,吩咐三个主厨,得想点新花样,怎么也得拿几道新菜出来。但新菜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一边也在心里琢磨,要不要暗中花高价去别的酒楼挖两道新菜来应急,车大江就进来通报了。 一听是新菜色,还是从未见过的“翡翠豆腐”,陈掌柜顿时来了精神,决定亲自出来看看。 第8章、第一桶金 陈掌柜的目光落在了翡翠豆腐上,只见那豆腐通体透着一股喜人的碧绿色,宛如一块块上好的翡翠,绿得通透,光是这卖相,就足以勾起人的好奇心。 当即将两人请进了酒楼的后厨。 夏晚知道,机会来了。她不慌不忙地请求道:“掌柜的,能否借两个深口的白瓷碟子用一下?” 陈掌柜挥了挥手,立刻有伙计取来了碟子。 夏晚小心取出两块豆腐,分别放入碟中,一边解说:“我这豆腐,除了颜色新奇,吃法也可以多些花样。” 说着,她从自己随身带来的小布包里,拿出两个小的竹筒罐,一罐是她用茱萸做的咸辣酱,另一罐则是用麦芽糖和紫苏叶熬的甜酱汁。 她将两种酱汁分别淋在两块豆腐上,顿时,白瓷碟里,绿的豆腐、浅黄色的辣酱、紫红色的甜汁,煞是好看。 “这只是最简单的吃法,为的是摆盘好看。若是功夫再细致些,还可以将豆腐切成各种花样来摆盘。” 夏晚不忘补充道,“今天来得急,若是能用冰凉的井水再湃上一个时辰,这豆腐的口感会更加爽滑清冽,最是解暑。” “醉仙楼是清泉县最大的酒楼,食材必定也多,这甜酱汁,也可以添些水果,口感又不一样。” “若是有脆桃,切成丁,撒一些,又是另一种吃法。” 陈掌柜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 他是个行家,一听便知夏晚不是胡说。 这两道菜虽然简单,但胜在新奇别致。 他拿起筷子,分别尝了一口。咸辣的滋味浓郁,瞬间打开了味蕾,让人有了食欲;甜口的则清爽甘甜,别有一番风味。 更难得的是,豆腐本身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口感滑嫩,若当真用井水湃上一个时辰,必定是夏日里难得的佳品。可以作为店里的甜品,推给食客,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必定喜欢。 “不错,确实不错。”陈掌柜放下筷子,看向夏晚,终于问起了最关键的问题,“你这豆腐,怎么个价钱?” 夏晚心里早有盘算。她没有直接报价,而是先叹了口气,面带难色地说:“陈掌柜,不瞒您说,我这翡翠豆腐,做起来实在费功夫。这两框豆腐,三个人忙了大半天,这县里的物价行情,我一个乡下村妇,也不清楚。之前听大江兄弟说,陈掌柜是个实在人,还是陈掌柜你来开价吧……” 这话既捧了陈掌柜,也说了实情——她家确实是三个人,不过两个是小孩子。 陈掌柜被奉承得很高兴,想到这食材,确实可以变几种花样,方才夏晚连吃法都说了几种,也不藏着掖着,是个实在人,送来的也及时,沉吟片刻,说道:“寻常豆腐的市价,是六文钱一块。你这翡翠豆腐,胜在新奇,我给你八文钱一块,如何?” 夏晚心里一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知道,现在是博弈的关键时刻。摇了摇头,说道:“掌柜的是爽快人,我也不爱斤斤计较。不如这样,若是醉仙楼每天只要这两筐,那我便要十文一块。若是您要得多,每天要三筐,那我便算您八文一块。毕竟,我跑这一趟,也不容易。“ ”当然,要是酒楼要更多,价钱咱们可以再商量。您看如何?” “呵,你这小妇人,倒是真会讲价!”陈掌柜被她这番话说得笑了起来。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寻常不过的乡下妇人,竟有如此清晰的生意头脑。 他盘算了一下,这翡翠豆腐若是作为新菜推出,首先能过少东家一关,然后嘛,可以先试水,要是效果好,一天两筐肯定是不够的,到时价格也下来了。要是效果不好,也就用不上再议价。 “好!就依你!”陈掌柜拍板道,“就十文钱一块!不过,供货的时间得改一改,我希望你们每天午时之前送到。还有,这豆腐,以后只能独家卖给我们醉仙楼,不能再卖给别家酒楼。” “一言为定!”夏晚一口答应下来,这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随即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过我也有个条件,我们当天送货,您得当天结账。您也知道,我们乡下人家,日子过得紧巴,实在是没法赊欠。” “这是自然。”陈掌柜爽快地答应了。他心情大好,看夏晚也越发顺眼,便多说了一句:“以后你们村子里,要再有什么新菜色,都可以让大江跟我说一声。只要是真正新鲜的好东西,味道好,我们醉仙楼品尝后,用得上的,价钱都好说!” 夏晚敏锐地抓住了话里的重点,眼睛一亮,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多谢掌柜的提携!实不相瞒,我这人就爱瞎琢磨,闲来无事,倒是真琢磨出了几道新菜。不如这样,明儿我来送货的时候,顺便做一道送过来,请掌柜的您亲自尝尝,要是能用,自然最好,不能用,权当我谢谢掌柜买下这翡翠豆腐。” “哦?好啊!”陈掌柜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他立刻命车大江清点数目。两筐豆腐,不多不少,一共四十四块。陈掌柜当场让账房取了四百四十文铜钱,用麻绳串好了,亲手交到夏晚手上。 夏晚接过这串铜钱,一边暗笑自己果然穷怕了,以前年薪百万,也没这么激动。 一边则难以抑制嘴角的笑容,这不仅仅是四百四十文钱,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靠自己的智慧和劳动,挣来的第一桶金! 而且,这道菜卖出去了,就能积分了。要是生意好,自己获得的积分,不就源源不断? 攒了积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和那个不通人情的系统商量,兑换些有用的种子了? 她可太想要些好种子了,别的不说,眼下连辣椒都没有,像她这种吃过辣椒的人,再吃茱萸做的辣酱,真的是口感差太多了。 更甭提土豆、玉米、红苕这些又能充饥,又好吃的主食了。 当然,要是能攒过积分,她最想换的,还是高产量的谷种——她一个吃惯了白米饭的人,偶尔吃粗粮,觉得美味,真要天天吃芋头、高梁和掺了麦麸的面粉,想想就可怕。 不过,眼下拿了钱,夏晚首先要做的,是去买些粮食回家。 出了醉仙楼,夏晚十分豪气地说:“嫂子,做成了这单生意,走,我们去买些东西回去,晚上我做好吃的。“ 第9章、有恩报恩 出了醉仙楼,夏晚问起买粮食的铺子,罗晓英还真知道,说:“你还真问对人了,大江在醉仙楼当伙计,常帮酒楼去粮行里拿货,光明巷子有间粮行,我也认识那老板,秤从来都是足足的。” 两人没有耽搁,径直往光明巷子来。 夏晚看了一眼招牌,叫陈记米行,心想,不会和醉仙楼的陈掌柜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粮行老板正靠在柜台上打盹,店里没有伙计,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出送货去了。 “老板,大米和精磨的白面粉,怎么卖?”夏晚开口问道。 粮行的陈老板一下子惊醒,一边答道:“大米十六文一斤,精磨的白面十四文一斤。” 罗晓英忙说:“陈老板,都是老熟人,便宜一点吧。” 陈老板这下才真正的醒了,定睛一看,认出罗晓英:“哦,是大江的嫂子呀,行,大米算十五文,白面十二文,你们要多少?” 罗晓英跟夏晚点头。 夏晚爽快说:“好,一样给我来十斤。” “什么?”罗晓英一听,急得差点跳起来。她一把拉住夏晚的袖子,将她拽到一边,压低了声音,满脸都是不赞同:“三妹子,你怎么买这么多精米白面?普通的糙米才十文,普通的面粉也才八文钱一斤!咱们过日子,得精打细算才行啊!” 在她看来,夏晚这花钱的手法,实在太过大手大脚。今天这两筐翡翠豆腐是卖上钱了,可谁能保证这生意能一直做下去?万一醉仙楼后面不要了,这钱花出去了,后头的日子难道不过了? 夏晚知道她是好意,心里一暖,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嫂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这钱,花得不浪费。” 她没有多做解释,有些事情,眼下她跟罗晓英是说不清的。 见夏晚态度坚决,罗晓英也不好再多劝。说到底,两家虽以叔侄相称,但本就不是正经的亲戚,她一个外人,话说得太重了反而不妥。 只是,买了米面出来,罗晓英以为该回家了,却不想夏晚脚下一转,又领着她进了旁边的杂货铺。 夏晚方才就看见这间杂货铺了,一进门就说:“老板,盐多少钱一斤,糖多少钱一斤呀?” 老板是实在人,报的价,跟夏晚记忆中没差别,当即一样要了一斤。 盐就算了,那是过日子离不开的。可糖多贵啊,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舍不得买几两,又不是什么必需品。 眼看着夏晚又要花钱,罗晓英实在忍不住了,再次拉住她:“三妹子,听嫂子一句劝,糖就算了吧。留点钱在身上,心里也踏实些。” 夏晚却摇了摇头,神情格外认真:“嫂子,这糖一定得买。我刚才跟陈掌柜夸下海口,明天要给他送一道新菜式,这道菜,非得用糖不可。” 听她这么说,罗晓英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一斤盐,一斤白糖,又花出去了六十文钱。夏晚却还没打住,看着货架上黄澄澄的麦芽糖,又让老板称了一斤,又是三十文钱没了。 罗晓英跟在后面,看着夏晚手里的铜钱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从杂货铺出来,罗晓英没忍住,问:“这下不买了吧?” 夏晚笑着摇头:“不买了,没钱了。” 两人出了县城,往村子的方向走一段路。罗晓英才说:“三妹子,不是嫂子多嘴,这钱,还是得省着点花。你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嫂子,我知道的。”夏晚笑着应道,她非但不觉得烦,反而觉得这份朴实的关心十分可贵。 她晃了晃手里剩下不多的铜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不,我方才路过肉铺,闻着那肉香,馋得直流口水,本想割上两斤给孩子们解解馋,最后不也还是没舍得吗?等明儿赚了钱再买!” 罗晓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回到村子里,夏晚跟着罗晓英,先到车家来接孩子。 车大婶在院子外的桔子树下补衣服,顾小山兄妹跟罗晓英的两个儿女在一起跳绳,稻草编的绳子甩得飞快,四个孩子玩的开心,一开始都没注意到,还是车大婶说:“哎哟,你们回来了。” 顾小溪立刻不跳绳了,像只小狗似的跑过来,绕着夏晚转:“娘,我跟春兰姐姐、春生哥哥一起跳绳。” 夏晚笑着摸了摸顾小溪的头,将带回来的一小包麦芽糖递给顾小溪,说:“娘买了一点麦芽粮,这一包,你拿给春兰姐姐。” 车大婶和罗晓英几乎异口同声:“你也太客气了。” 夏晚笑着说:“嫂子陪我跑一趟,耽误了半天的时间,别嫌弃才是。”又向车大婶道了谢,顾小溪也和车春兰说了话,她这才领着两个孩子,回他们那单门独户的家。 两个孩子要帮忙,夏晚拿出另外一包麦芽糖,交给顾小山:“带着妹妹去吃糖,等下娘要帮忙的时候,再叫你们。” 顾小山满脸讶异的表情,落在夏晚眼里,夏晚却没说什么。 日久见人心,她相信,只要她对孩子好,孩子哪怕心里对原主的成见,也会慢慢消融。 将米和面倒进缸里,白糖和盐也放好,夏晚的心里才算是真正踏实了下来。 中午盛在碗里的开水早凉了,夏晚一口气喝了小半碗,开始为晚饭和明天的工作做准备。 盛出两碗精白的面粉,往面盆里掺了温水,放了一小撮盐增加筋性,然后开始和面。将面团揉到表面光滑,再用一块干净的湿布巾盖好木盆,放在灶台边上醒着。 做完这些,她才背上空背篓,招呼道:“小山,小溪,走,娘带你们摘桑叶去。” 顾小山背上小背篓,夏晚让顾小溪走前面,母子三人摘了两背篓桑叶,回来的时候碰到村里有名的长舌妇黄婆子。 黄婆子立刻问:“哎呀,夏三妹,你们摘这么桑叶,做什么呀?” 黄婆子的家离顾家也只隔了两块田地和一块菜地,中间拐了个弯,算是近邻了。 夏晚很不想理她,但又不好不理,随口说:“家里没吃的了,只好摘些桑叶回家,煮水喝,清热解渴。” 黄婆子当然不信,不过夏晚已经带着两个孩子过去了,她也没法再追问。 回家一检查,面也发好了,一团面,膨胀起来,占了大半个面盆。 夏晚将面团取出,放在撒了干粉的案板上重新揉捏排气,再次醒上。 然后,她才带着两个孩子去溪边,将刚摘回来的桑叶一片片仔细清洗干净。 为了保证第二天豆腐的新鲜和翠绿,洗好的桑叶不能久放。夏晚将它们放在一个大木盆里,再将整个木盆放在水缸里湃着,这样明天一早起来,桑叶也是鲜活的。 把一切能提前干的活都先干完,面团二次发酵好,夏晚这才开始做晚饭。 她让顾小山去灶下烧火,自己则将发好的面团取出来,在案板上擀成一张薄薄的大面皮。她从屋后的菜地里掐了一小把新鲜的香葱洗净,切成细碎的葱花,均匀地撒在面皮上,将猪油化水,调上适量的盐,刷上一层薄薄的油盐。 然后,她将面皮从一头紧紧卷起,切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剂子。 顾小溪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香味,忍不住凑到门口,吸了吸小鼻子,好奇地问:“娘,这是做的什么呀,好香呀。” 夏晚回头,看到她那副小馋猫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这叫咸花卷。等下蒸好了起锅,你看看,它一层一层的,像不像一朵朵盛开的小花儿?” 她将一个竹篾编的蒸垫放进大铁锅里,把切好的面团一个个码放进去。 这个时代没有手表,全凭经验估算时间。 夏晚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揭开锅盖。 一股混合着麦香和葱香的热气扑面而来,白白胖胖的花卷在锅里挤挤挨挨,煞是可爱。 她用筷子夹起一个,小心地掰开,看到里面层次分明,已经完全熟透了。 “熟了!”她高兴地宣布。 顾小山正准备退去灶台下的火,夏晚连忙说:“不用退,我刷了锅,正好接着烧洗澡水。” 她将二十多个花卷一个个夹进簸箕里晾着。洗了锅,掺上大半锅水。 这才拿出家里最大的一个海碗,满满当当地装了八个花卷,放进一个小竹篮里,去院子外割了两片姜藕叶,盖在篮子上,递给顾小山。 “小山,这个,你给车叔公家送去。今天多亏了你晓英婶子帮忙,晚上又得麻烦他们过来,咱们得谢谢人家。” 第10章、小山的担忧 顾小山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说好。 顾小溪说:“我也跟哥哥一起去。” 夏晚点头:“去吧。快去快回。” 夏晚则趁着这个功夫,将洗澡水烧好。等顾小山兄妹回来,正好让他们洗澡。 她给顾小溪洗澡,一边教她:“小溪,你也是大姑娘了,过几天,你就自己洗澡,以后娘只帮你洗头,好不好?” 顾小溪一口答应。 兄妹两人洗完澡,夏晚将花卷端到堂屋的桌子上,叫兄妹两个先吃晚饭,自己则去冲凉房,准备慢慢洗个澡洗个头。 她摸着自己这一头又长又密的长发,洗起来费时费水,要等头发干更是麻烦,不由得在心里盘算着,等过些日子,还是得想办法,把头发剪短些才好,方便省事。 天黑之后,夏晚带着一双儿女在院子里乘凉,一边赏月,一边给两个孩子介绍夜空中的星星。 没穿来之前,她可是花了几万块钱,买了很专业的望远镜,专门为了看星星准备的。她很喜欢星空,喜欢那些遥远的星辰。 如今没有望远镜,但夜空的星星很亮。 两个孩子听的有趣,车大树和罗晓英夫妇两个就来了。 小黑立刻就冲出院子去。 夏晚早就将东边空着的两间屋子收拾出了一间,换上了干净的凉席,还专门给找了一条半新的盖被给夫妇二人用。 她一边喊住小黑,一边将人迎进院子,一边满怀歉意地说:“车大哥,晓英嫂子,晚上还要麻烦你们特意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顾小山兄妹机灵地搬来了两把椅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罗晓英手里拿着未纳好的鞋底,闻言嗔了她一眼,“我们晚上吃了你家送来的那么大一碗花卷,才真是不好意思呢!你别说,你这手艺可真好,以前我只吃过放糖的甜花卷,还是头一回吃这咸口的,没想到这么香,这么好吃!” 夏晚笑着客气了几句。 几个人就在院子里坐下,借着月光和火把,纳凉聊天。夏晚和罗晓英说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车大树则坐在另一边,低头专心地编着他的草鞋。 顾小山和顾小溪在院子里,逗小黑玩。 夏晚看的有趣,准备什么时候抱只猫回来养。 乡下人家睡得早。大家聊了一会儿天,见顾小溪开始犯困,一个劲儿地打哈欠,便各自回屋歇下了。 第二天,村里的公鸡刚打过头一道鸣,天边还是一片墨蓝,连星星都还没完全隐去。夏晚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起了床。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灶房,将昨天湃在水缸里的那一大盆桑叶端进倒座房,关上门,开始用捣桑叶。 天色麻麻亮的时候,她听见院子里有了动静。是车大树和罗晓英起来了。两人在灶房门外站着,隔着门,罗晓英打了声招呼:“三妹子,我们先回去了啊。” 完全没有要来打探夏晚这翡翠豆腐如何做的意思,知趣体贴到了极点。 夏晚忙放下手中的活出来,刚想开口,罗晓英就说:“三妹子,你先忙。回头你空了,我们再摆龙门阵。”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东屋的门也开了。顾小山也起床了,先打水洗脸,便进来,他满脸为难,犹豫要不要叫人,夏晚看在眼里,主动说:“小山,快来帮忙。” “哎。” 顾小山像解决了什么难题,满脸高兴。 夏晚已经将桑叶汁捣好了,母子二人一起干活,又快了不少。 等草木灰滤好,加入桑叶汁,顾小山烧锅,顾小溪也醒了。 她揉着眼睛走出来,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娘”。 毫无喊“娘”的负担,妹妹果然完全不记仇——惹得顾小山心情复杂。 夏晚笑着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娘还没做早饭呢。” 顾小溪上前来抱住夏晚的腿,踮起脚看了一眼锅里,说:“我醒了。明天我也早点起来,帮娘的忙。” 夏晚舀了两瓢水,将洗脸桶放到屋檐下,打发顾小溪去洗脸,然后开始准备早饭。 昨晚蒸了花卷,今天只需煮点清粥就行了。 舀出大半碗米,淘洗干净后下锅,用锅铲搅动了几下,盖上锅盖,吩咐顾小山听着点水声。 然后出门去门前的山坡上掐了一把鲜嫩的野芹菜回来。 野芹菜洗净,利落地切成小段,等锅里的粥水一开,舀出一瓢开水,将野芹菜烫上一烫,捞出沥干。 从小陶罐里挖出一小勺猪油渣,放进碗里,将野芹菜倒入,撒上一点细盐,最后拌匀。 一股香气瞬间在简陋的灶房里弥漫开来。 顾小溪踮起脚来看,一边说:“娘,好香啊。” 夏晚逗她:“娘可不香,香的是菜。” 大半碗米,煮出大半盆稀饭。 花卷蒸热,一家子坐在桌前吃饭。 顾小溪是个十足的捧场王,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赞:“娘,粥好甜,菜好香!” 把夏晚逗得哈哈大笑,说:“行了,娘知道了,今天卖了豆腐,割点肉回来,咱们晚上吃饺子。” 吃过早饭,夏晚将家里仅有的六个鸡蛋拿出来,准备做一道甜品。 屋前的山坡上,一大片竹林,各种竹子都有。 夏晚最后挑了一根笔直的紫竹。截取了最光滑的中间部分,每一截都处理成三寸来高,做成一个个天然的竹筒小杯。竹筒内壁有一层天然的竹膜,洗干净后,就是最好的容器。 她将鸡蛋打入碗中,用筷子搅散,加入适量的水和昨天买来的白糖,再次搅拌均匀,将顺滑的蛋液小心地倒入六个竹筒中,用湿布封住筒口,整齐地码放在蒸垫上,隔水开蒸。 顾小山坐在灶下烧火,几次抬头看向锅里,嘴唇动了动,想问这又是在做什么新奇的东西,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他叫不出口,喊夏晚娘,怕这个后娘,什么时候又变回之前的样子。 顾小溪可没有哥哥那么多想法。她像只好奇的小猫,不时地跑到灶台边,踮起脚尖,努力地扒着灶台往锅里望,“娘,你做的是什么呀?”她终究还是没忍住。 “这个叫布丁。”夏晚笑着回答 “布丁?”顾小溪歪着小脑袋,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什么是布丁呀?” “是一种很好吃的甜品。” “甜的东西,就叫甜品吗?”小姑娘又问,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夏晚被她这刨根问底的劲儿给逗乐了,她蹲下身,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夸赞道:“对呀,我们家小溪真聪明,一听就明白!” 蒸好的布丁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和鸡蛋的甜香。 夏晚将它们小心地取出,整个放进木盆里,放水缸中湃着。 收拾好锅灶,那边点好卤水的翡翠豆腐也已经凝结成形。夏晚用刀将其划成一块块方正的豆腐,放在水缸的架子上,虽然不如湃在水里效果好,但能确保新鲜。 第11章、少东家 时间还早,夏晚拿上砍刀,顾小山还没开口,顾小溪就说:“娘,我也去。” 夏晚笑着说:“好。你们都来帮娘的忙。” 她在竹林里砍了十几棵苦竹,将上面的竹枝竹叶都剃掉,递给顾小山,顾小山负责拉到屋后的菜地里。 顾小溪则领了挑选稻草的活——其实只是为了让她打发时间。 夏晚昨天便发现了,之前原主种下的四季豆、豇豆、苦瓜和丝瓜都开始牵藤了,她带着两个孩子,用苦竹搭出一个简易的架子,方便这些蔬菜爬藤。 又给边上种的南瓜和冬瓜人工授粉。 授粉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碗大的嫩南瓜和一个三四斤的黄南瓜。 嫩南瓜可以中午炒一道南瓜丝。 黄南瓜,看来自己可以再做一道点心。 回到家,布丁也湃好了。 凝固后的布丁呈现出诱人的嫩黄色,像果冻一样微微颤动,看起来就十分可口。 夏晚留下了两筒,继续放在水缸里湃着,准备给小山兄妹当下午的点心。余下的四筒,她将两支小心地放入自己的背篓,另外两支则让顾小山拿着,送他和顾小溪一起去车大叔家。 “小山,这两支布丁,你拿去给晓英婶子,说先在井水里湃上两个时辰,让春生和春兰尝尝鲜。你们就在叔公家玩,等娘从县城回来接你们。” 顾小山懂事地点点头,牵着妹妹的手,朝车大叔家的小路去,夏晚则沿着大路,往县城去。 这一次,她熟门熟路地来到醉仙楼的后门。 后厨的伙计都认识她了,豆腐顺利交了货,陈掌柜验过货后,爽快地结了账。 夏晚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背篓里,将那两筒用布巾包好的竹筒布丁拿了出来,递给陈掌柜。 “陈掌柜,这是我昨天说的新品,带来给您尝尝鲜。只是家里没有白瓷的小盏,用这竹筒装着,简陋了些,不然品相还能更好看几分。”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东方既白色丝绸长衫的年轻人,摇着折扇走了出来,他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眉清目秀,气质不凡。 “少东家!”陈掌柜一见来人,立刻恭敬地躬身行礼,然后指着夏晚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送翡翠豆腐来的那位乡下妇人。” 他又连忙给夏晚介绍:“夏妹子,这位是我们酒楼的少东家。” 夏晚心中了然,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少东家好。” 少东家霍大少看夏晚不卑不亢的样子,心中暗道:有礼貌,淡定,果然是能自己琢磨出新品菜式的妇人,立刻高看了夏晚几分。他的目光落在了夏晚递给陈掌柜的竹筒上,颇有些好奇:“这是何物?” 陈掌柜忙说:“少东家,这是夏妹子送来给我们品鉴的新菜式。” 夏晚点头:“少东家,我给取了个名,叫竹筒布丁。要是醉仙楼售卖,用白瓷盏,让主厨师傅用桃子什么的雕东花儿,搁上去,卖相更好看。” 陈掌柜不愧是当掌柜的,看出少东家好奇,立刻吩咐人送来勺子。 霍大少轻轻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这布丁入口即化,口感滑嫩得不可思议,浓郁的蛋香和清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上绽放开来,还带着一丝竹子特有的清雅香气。他眼睛一亮,细细品味了片刻,忍不住又舀了一勺。 “妙!实在是妙!”他放下勺子,看向夏晚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这道甜品,方子如何卖?” 夏晚心中大定,知道这事成了。她不卑不亢地回答:“少东家爽快,我也说个实在价,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一旁的陈掌柜闻言,习惯性议价,“夏妹子,你这……是不是太贵了点?” 一个乡下点心的方子,竟敢开口要二十两银子,不管合理不合理,压价是陈掌柜的本能。 夏晚却面不改色,说:“这二十两银子,卖的不只是这一个基本的方子。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改良后的方子,味道和品相比这个更好。另外再提供几种不同口感的做法。” “哦?”少东家闻言,笑了起来。他合上折扇,在手心敲了敲,饶有兴致地看着夏晚,“你倒是个会做生意的。好,二十两就二十两,我买了!” 他当即叫来后厨的一位主厨,让夏晚现场示范,并在一旁解说。陈掌柜为了在少东家面前表现,自告奋勇地拿来纸笔,在旁边负责记录方子。 夏晚从容不迫地将鸡蛋、水、糖的比例,以及蒸制时火候的把握,都一一讲解清楚。那位主厨跟着夏晚的步骤操作,很快,一共四盏布丁出锅。 霍大少看了品相,点头。 陈掌柜看着自己记下的方子,再看这布丁如此快就做出来,觉得二十两银子给的太多了!但这是少东家亲口答应的,他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霍大少吩咐人送去井水里湃着,问:“改良的方子呢?” “改良的方子,需要用到牛奶或是羊奶。”夏晚说道,“将水换成奶,做出来的成品,我管它叫‘双皮奶’,奶香会更加浓郁,口感也更醇厚。” 霍大少一听,立刻吩咐人去取新鲜的牛奶来。夏晚一边动手制作,一边将双皮奶的方子和诀窍也详细说了一遍。 “除此之外,还可以在上面添加不同的东西,变换口味。”她补充道,“比如眼下时令的鲜果,切成小丁,点缀其上,既好看又好吃。要是有坚果,也可以烤脆了碾碎撒上去,比如杏仁磨成粉,加入蛋液里一起蒸,吃上去便有杏仁的香味,口感又是大不相同。” “夏天天气热,井水里湃上一个时辰,要是有冰,冰镇一会儿,解暑又解馋。” “要是冬天,便吃热热的,能甜到心里去。” 霍大少抚掌称赞,看着夏晚的眼神越发欣赏,“你一个乡下妇人,倒是真会琢磨。” 夏晚微微低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靦腆笑容:“回少东家,家里有两个孩子,穷人家,没什么好东西。逢年过节的,总得变着花样,给孩子们弄点新鲜吃食,哄他们高兴罢了。” 这话说得既谦虚又应景,让霍大少听了,更是心生好感。 他当即说道:“以后你若再有什么新鲜的菜式,都可以直接来找陈掌柜。只要东西确实好,能用,我们醉仙楼一概将方子买下来!价钱也都会给你一个公道交。” “多谢少东家提携!”夏晚连忙道谢,“那我明儿再做一道点心送来,请少东家和陈掌柜品尝。” 陈掌柜得了霍大少的眼色,立刻去账房取了两锭十两的小元宝,交到夏晚手中。又对她说:“夏妹子,你这翡翠豆腐,明日起,每天送四筐来。价钱嘛,就按你之前说的,改成八文钱一块。” 夏晚当即爽快地答应了。她将沉甸甸的元宝小心地收入怀中,又拿了卖豆腐的四百四十文铜钱,才告辞离去。 等夏晚走后,陈掌柜才不解地问:“少东家,刚才那方子,其实尽可以压压价的,二十两银子,实在是……” 霍大少却摇了摇头,重新打开折扇,胸有成竹地笑道:“陈掌柜,账不是这么算的。这方子看似简单,但创意难得。我们没必要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去压榨一个有巧思的人。价格给得公道,给她留足了念想,以后她有了更好的新东西,才会第一时间想到我们醉仙楼。这叫长线投资。” 他又吩咐道:“这两款甜品,从明日起,就在咱们楼里限量供应,每天一共只推出一百份。记住,不可外卖,只供堂食,物以稀为贵。她方才说的坚果、水果,你们后厨多去试试,争取多推出几种花样来。” 他拿起刚才记下的方子,满意地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宜城醉仙楼的生意,才是如今家里的最大进项,最近正筹备着在湖城再开一家分店,这新得的甜品方子,正好能派上大用场。 二十两银子,三家店一起用,算下来,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这些深层的考量,他就没必要跟陈掌柜细说了。 第12章、专治横人 夏晚怀揣着二十两银子和四百多文铜钱,只觉得走路都带风。 先去肉铺,豪气地割了两斤五花肉,又看到案板上剔剩下的大筒骨,想起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便又花了五十文钱,买了两根大筒骨,打算回去给他们熬汤喝。 接着又去了杂货店,将盐和两种糖又各买了两斤,还有几样做点西需要的配料。最后才去了粮行。这一次,她仍旧只买了十斤米和十斤面粉,又额外买了两斤糯米粉。 明天送来的点心,需要糯米粉。 她打定了主意,以后每天都来买一点,蚂蚁搬家似的,慢慢把家里的几口粮缸填满,这样既不惹人注意,也能保证屯够粮食。 买好东西,背篓里装得满满当当。出城的时候,没想到竟遇上了同村的刘大叔。刘大叔正赶着自家的牛车往村里走,老远看见她,便扬声叫住了她。 “夏三侄女儿,买这么多东西,走回去可得累得够呛,快,上车来,我捎你一程!” 夏晚又惊又喜,连忙道谢,将背篓放上车,自己也轻快地爬了上去。牛车虽然颠簸,但比起自己背着一筐东西,用两条腿走回去,可要省力太多了。 刘大叔是下溪村出了名的老实人,编得一手好竹器,夏晚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放心搭刘大叔的车,一边问:“刘大叔,你这是又往城里送竹器了吧?” 刘大叔赶着牛,盯着前头的路,嗯了一声:“送了一点筲笈、簸箕。”因为会编各种竹器,村里的后山竹子多,谁家要用,去砍便是,只花人力,没有成本。刘大叔家因此在村里算是家境比较好的,有七八亩良田,还有十几亩旱地。 他才结了一笔钱,心情好,难得主动问:“夏三侄女,你这是进城买东西?” 夏晚也没瞒着:“卖了点东西,换了几个铜钱,这不,割了点肉,给家里两个孩子解馋。”她也是看见刘大叔车上箩筐里放着一条巴掌宽的肉,这才说买了肉。 刘大叔点头:“你给人家当后娘,不容易。不过,真对孩子好,孩子也是知道的。时间久了,自然就跟你亲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走了约摸两里路,碰到徐八婆——这个真不是篾称,徐八孃嫁的查家人,辈份高,刘大叔也得喊一句“徐八婶”,到了夏晚这辈份,就得叫一声“徐八婆”了。 徐八婆这个名头,也是名副其实,是下溪村有名的长舌妇,爱搬弄是非。 刘大叔苦笑,说:“怎么就遇上她了。” 夏晚也想装看不见,可徐八婆已经主动叫住了他们:“刘老大,哎呀,正好赶上趟,我这正发愁,一筐的面粉重死了,正好坐你的车。” 刘大叔只得不情不愿,将牛车停下。 徐八婆已经指挥起人来:“夏三侄女,快下来,帮我把背篓递上去给你刘大叔。” 要按夏晚以前的性格,必定不理。但如今时代不同,除非她和顾远发了大财,搬离下溪村,否则,大家乡邻乡亲的,还得面子上做足功夫。 夏晚跳下牛车,准备帮忙搭把手,哪知徐八婆已经准备爬车,意思是让她自己将背篓递上去。 夏晚心道,我可是吃软不吃硬的,你给我来这一套,当即说:“八婆,你要不搭把手,等下我没端稳,面粉洒了,可别怪我哟。” 徐八婆已经扒到车上,只得又下来,到底还是怕夏晚一个失手,瞪了夏晚一眼:“夏三侄女儿,你的力气,可是出了名的,该不会是想整你八婆吧?”一边伸手来帮着抬背篓。 夏晚:“怎么会呢。我之前落水,这两天手脚都还有些发软。八婆,你可真爱多心。” 两人上了车,徐八婆看见箩筐里的肉,马上说:“哎呀,刘老大,你这是又发财了,买这么大一块肉,少说得三四斤吧?” 一边伸手去拎起肉条,翻来覆去地检查。 刘大叔是个老实人,说:“没有,没有。” 徐八婆却是嘴上不饶人:“何必藏着掖着,你赚了多少钱,我又分不到一文。是吧,夏三侄女?” 夏晚扯出一个假笑:“八婆,你这话可不对。刘大叔赚多少钱,你分不着一文,又何必要问呢。谁家的钱不都好好收起来,会对外说呢。” 徐八婆眉一挑:“夏三侄女,你这是搭了刘老大的车,就帮他说话了?” “八婆”,夏晚实在忍不住,笑了,“你也坐刘大叔的车呢。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刘大叔免费载你一程,你还是别东问西问了,省得下次碰见了,刘大叔也不给你车搭,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哎,你这丫头——” 夏晚:“八婆,还是快将肉放回去吧,这马上是上坡路,你不扶好,等下摔了,可不能怪刘大叔。” 徐八婆还想反驳,牛车开始爬坡,她差点摔了,只得赶紧将肉条放回去。 坐牛车没法过独木桥,绕了一段路,正是这段山路,爬山,下山,等平坦了,徐八婆眼光落在夏晚边上的背篓,问:“你这满满当当的,买了些什么?” 一边就伸手来揭背篓上的盖布。 夏晚可不纵着她,一巴掌拍开徐八婆的手。 “啪”一声,连前头赶车的刘大叔,也吓了一跳,忙回头看。 徐八婆也被打懵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夏三侄女,你怎么能打长辈呢!” “真是没有家教!” “是啊”,夏晚脸一沉,“我没家教,你要不要去上溪村,把我娘骂一顿呢。” 徐八婆当场愣住。 夏晚当即明白,这人是个“你软她就硬,你硬她就软”的贱骨头,既然今天要得罪人,索性彻底得罪好了,接着说:“八婆,我是晚辈没错。可我也没听说,哪个长辈会这么没规没矩,没经别人同意,直接动手就去掀别人的东西。” “这事要闹开来,指不定大伙会说谁没家教呢。” 徐八婆回过神来,手指着夏晚:“好啊,夏晚,原来上溪村说你的性子泼,我还不信,今儿我可算是见识了。” “伸手就打长辈,还理直气壮,闹开就闹开,我看大伙会说谁没家教。” 夏晚冷笑一声:“行啊。反正我夏晚在上溪村,是出了名的性子泼。大伙都知道。但八婆你可不一样,以前大家只嫌你嘴碎,爱说闲话,这闹开来,我是不在乎,就怕你以后,也要被人叫泼妇。” 徐八婆气得手抖:“你——” 夏晚笑着说:“可别再指着我了。祝三婶在她家的菜地里干活呢,我可要叫人了。” 说罢,扬声喊:“祝三婶,这么大热的天,你怎么还在地里干活呀。” 徐八婆赶紧把手缩回去,生怕被祝三婶看见了。 她和祝三婶是死对头,吵过几次架,两家可不对付了。 第13章、兑换种子 到了池塘坎上,夏晚便招呼刘大叔停车。她要去车大叔家接孩子,从这里走小路过去更近些。 “刘大叔,多谢您捎我一程。”夏晚利落地跳下牛车,一边道谢,一边将车上的背篓端下来。 “客气啥,顺路的事儿。”刘大叔憨厚地摆摆手。 牛车又走了,徐八婆看夏晚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阴阳怪气地说:“真真是个泼妇,当初查老二就不该同意她一家子来下溪村落户。” 徐八婆嫁的汉子,辈分比查里正还高一辈,平时当着查里正的面,她可不敢叫查老二,这背地里,倒显摆起她的辈分来:“刘老大,你说,她是不是发了什么不义之财,不然,为啥买的东西,不敢让我瞧上一瞧。” 刘大叔听得眉头紧锁,心里很是不快。他是个忠厚的人,最是看不惯徐八婆这种长舌妇在背后嚼人舌根。 只是徐八婆的嘴,在下溪村是出了名的厉害,他也不想跟徐八婆争,想了想,说:“人家顾远是走镖的师傅,赚的钱可多呢。你可别乱说。” 徐八婆瞪了刘大叔一眼,不过她也知道,刘大叔是个闷葫芦,说不出个什么来,倒是自言自语起来:“这事可没完,回头我就不信,揪不起她的小辫子来……” 夏晚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徐八婆给恨上了,她高高兴兴地绕过车大叔家的猪圈棚,看见两个小家伙正在屋檐下,帮着车大婶择菜,一边叽叽喳喳地跟春生兄妹两个说话。 顾小溪一抬头,看到她,立刻像只归巢的乳燕,欢快地跑了过来。 “娘!” “娘你回来啦!” 夏晚笑着摸了摸顾小溪的头,又诚心诚意地跟车大婶道了谢,这才领着一双儿女,往家去。 回到家,既然割了肉,中午清炒南瓜丝的计划便自动取消了。夏晚将东西都归置好,然后提着一把小锄头,对两个孩子说:“走,娘带你们去挖好东西。” 屋前山坡上的苦竹林里,有不少竹笋,这是昨天砍苦竹搭架子时发现的。 夏晚专挑那些刚出土、最鲜嫩的挖了几根。 回到家,她将剥笋壳的任务交给了顾小山兄妹:“你们两个,负责把这些笋壳都剥掉,把竹笋洗干净,好不好?” “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应道。 兄妹两人拿着小竹笋,搬来小矮凳,一边干活,一边小声说话。 夏晚洗了手,拿出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下一小块,余下的放进碗里,搁在盆中,湃在水缸里。 将五花肉切成细丝,忽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家里没有嫩肉粉,也没有酱油,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最原始的方法,加了点盐,用手拌匀。 兄妹两人的竹笋也削好了,夏晚用清水洗了,切成丝,叫顾小山烧火。 铁锅烧得滚烫,夏晚先下了些肥肉煸出猪油,然后才将肉丝滑入锅中。 “刺啦——” 肉丝与滚油接触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肉香猛地在空气中炸开,迅速占领了整个小院。 顾小溪早在看见夏晚切的肉丝时,就馋得不行了。现在香味一出来,她踮着小脚,双手扒着高高的灶台,伸长了脖子往锅里看,小鼻子一个劲儿地翕动着,“好香呀……” 夏晚看着她那副小馋猫的样子,既觉得可爱,又没来由地一阵心疼。 两个孩子,到底是有多久没闻到过肉味了。才能馋成这样。 她放柔了声音,用锅铲轻轻翻炒着,说:“觉得香吧?等会儿多吃点,中午吃饱些,不碍事。” 中午的饭桌上,仍旧是稀饭配花卷,但有一盘香气四溢的苦笋炒肉丝,翠白的竹笋,配上肥瘦相间的肉丝,点缀着几片红色的茱萸,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顾小溪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那盘肉,连最爱的花卷都暂时失去了吸引力。 “吃吧。”夏晚笑着给兄妹二人夹了一大筷子,“你们是主人家,吃完自己夹,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菜端上桌,就是吃的。” 一顿饭下来,兄妹两个都吃了个十二分饱,顾小溪更是小肚子撑得滚圆。她还没有收肚,夏天穿一件薄衣服,便十分明显。 夏晚看着他们满足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教导顾小溪:“以后吃饭可不许这样了,虽说东西好吃,可吃饱了,就要停筷子,可不能吃撑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虽然顾小溪并不能完全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听娘的,以后不多吃了。” 夏晚:“小山,带妹妹沿着屋子,绕几圈,慢慢走,别晒着太阳。” 这茅草屋什么都不好,檐坎却是砌得宽宽的,比寻常人家的宽一倍,乘凉、堆放柴火,都很方便。 顾小山应下,带着妹妹去绕圈消食,夏晚麻利地刷好锅碗。她没有休息,又从面缸里盛出两碗白面粉来,开始和面,准备擀饺子皮。 两个孩子围着屋子转了几圈,顾小溪觉得不那么撑了,便回屋来。 顾小山看她又在忙活,凑过来想帮忙。顾小溪也学着哥哥,说:“娘,我也要帮忙。” 夏晚看着他们充满期待的小脸,想了一下,笑着说:“好呀,那娘就给你们派个活儿。小山,你带妹妹去屋后菜地,把咱们种的韭菜割两把回来,然后把烂叶子摘掉,去溪边洗得干干净净的,拿回来。咱们晚上,包饺子吃!” “饺子?”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上一次吃饺子,还是过年的时候。那鲜美的滋味,他们到现在还记得。连一向沉稳的顾小山,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兄妹两个立刻像接了圣旨一样,欢天喜地地跑去割韭菜了。 夏晚看着他们雀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将面和好,盖上湿布醒着,然后便坐在院子里,慢条斯理地擀起了饺子皮。 等她擀好一大摞薄厚均匀的饺子皮,两个孩子也把韭菜摘洗干净,用簸箕端了回来。 夏晚看了看天色,觉得自己都犯困,这会子应该也消食得差不多了,便打发两个孩子去睡午觉。 顾小溪却抱着她的腿不肯走,奶声奶气地说:“娘,我要等你。” “好,乖。”夏晚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去睡午觉,娘把这韭菜切好,就回屋睡。” 顾小山:“妹妹,娘要做事,你别打扰娘。” 夏晚点头:“哥哥说得对,你不在,娘也不用分心,还能快点做完事。” 顾小溪这才乖乖走了。 夏晚将韭菜切成细碎的末,又取出剩下的五花肉,切了一半,切片、切丁,再剁成肉馅——这个时候,她无比怀念曾经的碎肉机。 将韭菜和肉沫混合在一起,加入盐拌匀了,一盆香喷喷的饺子馅就准备好了。放入水缸里湃上,她并没有立刻回屋睡觉。而是进了倒座房,关好房门,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系统?” 【宿主,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一个机械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夏晚深吸一口气,问道:“我现在有二十两银子,外加八百八十文铜钱,积分总够兑换一点种子了吧?” 【经检测,宿主目前积分为2088,已达到初级兑换标准。】 “太好了!”夏晚心中一喜,“我想兑换玉米,或者土豆!就是那种产量高、能当主食的!随便哪一种都行。” 【权限不足。】系统的回答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主粮类种子兑换,最低积分要求为20000点。以宿主目前积分,可兑换最基础的蔬菜种子和调味品种子。请宿主选择,是兑换蔬菜种子,还是调味品种子。】 夏晚的心情瞬间从云端跌落谷底。二百两银子才能换一种主粮的种子?这系统也太黑了!但有总比没有好。 “系统,蔬菜种子有什么,调味品种子又有什么?” 第14章、寻找帮手 【蔬菜种子是番茄,调味品种子是辣椒。】 听到辣椒,夏晚已经眉开眼笑了。 “我选辣椒!”夏晚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酸甜口的番茄固然好,但辛辣味,无疑更能刺激味蕾,也更容易在上层社会中打开销路。 【兑换成功。】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下,一个巴掌大的、由牛皮纸包裹着的小包,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的米缸盖子上。 夏晚迫不及待地打开,当她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差点没气得当场骂娘。 整个纸包里,可怜巴巴地躺着……十颗!一共就只有十颗干瘪的辣椒种子! “系统!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吧!二十两银子,就给我十颗种子?你怎么不去抢!”夏晚忍不住在心里咆哮。 【此兑换数量已是系统给予新手的格外优待。】 系统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若非检测到宿主正在积极赚取积分,求生欲强烈,按照初始兑换规则,宿主只能获得五颗种子。】 夏晚彻底无语了。她还能说什么呢?跟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程序计较,纯属自讨没趣。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十颗辣椒种子重新包好,想了想,把它放进米缸的盛米碗里,既干燥,也安全。 今天没有功夫,明天再育种好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屋里睡午觉。或许是接连两天都太过劳累,她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得又沉又香。 等她再次醒来,看见太阳已经西移,阳光已经斜斜地照在了院子的竹篱笆上,就知道,坏了!睡过头了! 赶紧梳了头出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往日两个孩子醒了,都在屋里或是棚屋玩。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窜了出来。孩子们呢?该不会是……她睡着的时候,杨二妹那个毒妇又带人来抢孩子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再也遏制不住。夏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喊道:“小山!小溪!” 一边大声喊着两个孩子的名字,一边赶紧往外跑。 就算是杨二妹来抢人,总得从村里走,说不定,就被村邻给发现了呢。 “顾小山!顾小溪!你们在哪里!”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她一口气跑到院外的大路上,正犹豫是下河边去看看,还是先往村里的大路走,就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从大路往家里走。 顾小溪走在前头,顾小山在后面,身上背着背篓。 兄妹两人正说着话,顾小溪被哥哥要求看着前路,转过身来,看见了她,一边朝她小跑过来,一边兴奋地说:“娘!娘你看!我和哥哥摘了一篓桑叶!” 她满脸笑容地向夏晚邀功,语气里充满了骄傲。 夏晚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咚”一声,重重落回了胸腔。 巨大的惊慌褪去后,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感动,瞬间淹没了她。 她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真是自己吓自己!大白天的,就算给杨二妹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上门抢人。 自己也是糊涂了。 她快步迎了上去,声音还有些沙哑:“你们……怎么自己跑去摘桑叶了?” 她伸手接过顾小山的背篓,说:“看把你们热的,以后不许这么早出门干活了。” 顾小溪仰着小脸,抢着回答:“哥哥说,娘这两天做这么多活,又去县里送货,好累,我们多跑几趟,也能把桑叶摘够的。等娘多睡一会儿。” 夏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又酸又软。 她不喜欢煽情,深吸了一口气,说:“娘睡过头了,小山,娘知道你的好意,不过,以后不要这么早出门了,要是中了暑,娘也会心疼的。” 回了家,夏晚放下背篓,把布丁拿出来,“你们两个小功臣,坐下吃布丁,娘把桑叶倒出来,休息一会儿,我们再上山。” 母子三人,一直忙到太阳快要落山,才将明天需要的桑叶都摘好、洗净。 夏晚让两个孩子先去洗澡。等他们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她又打发他们去请人:“小山,你和小溪去一趟晓英婶子家,把春兰姐姐和春生哥哥叫来,就说娘请他们来帮个忙。” 罗晓英听了两个孩子的传话,心里有些纳闷,两个孩子能帮什么忙,便跟婆婆打了声招呼,自己带着孩子来,想着有事就搭把手。 “三妹子,什么活,我来帮你。” 罗晓英人才进院子,就问。 夏晚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将她请进屋,打发四个孩子去堂屋玩。 罗晓英一踏进去,就看见案板上摆着一海碗和好的肉馅,旁边还有一摞擀得整整齐齐的饺子皮,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这哪里是叫人来帮忙,分明就是找个借口,想请她家孩子来吃顿饺子。 罗晓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又感动又不好意思,拉着自己的孩子就要走:“三妹子,你这是做什么!这可使不得!你家也不容易,这白面猪肉的,多金贵啊!怎么好意思……” “哎,嫂子,你可别把孩子带走!”夏晚连忙拉住她,笑着说,“我可不是白请他们来帮忙的。我还指望着,借着这一顿饺子,把春生和春兰这两个小能手给收买了,好叫你回头能心甘情愿地来帮我的大忙呢!” “帮大忙?”罗晓英愣住了,“什么事啊?你要是不说出个正经事来,我可真不能让你家孩子白吃这顿饺子。” “当然是正事!”夏晚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嫂子,不瞒你说,今天我去醉仙楼,陈掌柜跟我订了货,说明天就要四筐翡翠豆腐。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准备另外做一道点心,送去请陈掌柜看看,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我想请嫂子你来帮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罗晓英闻言,又惊又喜。她没想到夏晚竟然真的有活计要找她,当即拍着胸脯表示:“愿意!当然愿意!如今夏播过了,离秋收又还早,除了地里那点活,也没别的地方能挣钱。你有活能想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夏晚说,“嫂子,你看,这活呢,就是起得早,鸡打头一道鸣,就得起床,不过只有半天的活。我给你算二十文钱,你看成吗?” “二十文?太多了!太多了!”罗晓英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三妹子,你可不能这么给。码头上那些扛大包的力气活,累死累活一天,也才给四十文钱。我这就是搭把手,哪能要这么多!十五文就好了!” 夏晚却坚持道:“嫂子,就二十文。这本来就是辛苦钱,二十文才合理。而且,这活也不固定,只有醉仙楼要四筐的时候,我才叫你来帮忙。你别跟我争了,就这么说定了。” 见夏晚态度坚决,罗晓英也不再推辞,心里对夏晚的感激又深了几分:“那……那好吧。三妹子你放心,做豆腐的法子,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绝对守口如瓶!” “嫂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夏晚笑道,“我要是不相信你,又怎么会请你来帮忙呢?” 两人相视一笑,罗晓英又郑重地叮嘱了春生和春兰几句,让他们一定要听夏姨的话,不许调皮捣蛋。两个孩子都脆生生地答应了。 夏晚这才说:“嫂子,你赶紧回家做饭去吧,我可不留你吃饺子。” 罗晓英笑着说:“我才不要你留呢。” 四个孩子,围在小小的方桌前,跟着夏晚学包饺子。 春兰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看了一遍就会了,包出来的饺子小巧玲珑,有模有样。 春生和顾小山两个男孩子,起初包得歪歪扭扭,不是馅多了皮包不住,就是捏得像个丑丑的疙瘩,惹得两个小姑娘咯咯直笑。不过试了几个之后,他们也慢慢掌握了诀窍,包得像样起来。 吃过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夏晚找了一截干透的松树枝,在灶膛里点燃了,做成一个简易的火把,递给春生,让他和春兰回家的时候照亮。 “不用了夏姨,”春生摆摆手,“今晚月亮亮得很,看得见路。” “不行。”夏晚却很坚持,“这大热天的,晚上怕有蛇虫出没,不安全。” 她说着,又从墙角拿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塞到春兰手里,“走路的时候,让竹竿在前面探路,这样就算有蛇,也先惊动了它。” 两个孩子都觉得夏姨实在太小心了,但也知道好歹,这是真的关心他们。 他们接过火把和竹竿,脆生生地应了下来,春兰还和顾小溪说:“小溪妹妹,明天再来我家玩。” 第15章、没圆房的丈夫 黎明前的山村,万籁俱寂,只有几声零星的鸡鸣,划破了笼罩天地的深蓝暮色。夏晚家的倒座房里,亮起了昏黄的油灯。 有了罗晓英的帮忙,做豆腐的效率确实大大提高。 一个捣桑叶,一个过滤稻草灰,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中间得闲的功夫,夏晚还准备自己要做的糕点材料。 嫩竹叶洗净,捣成汁。用纱布过滤出一汪碧水,加入适量的面粉和糖,揉好成团,发酵备用。 等四筐碧绿如玉的翡翠豆腐汁烧好,倒入筐中静置,才天光大亮。 “三妹子,我先回去了。”罗晓英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道。 夏晚也没有留她,她知道罗晓英的性子,笑着说:“知道,你回家还得做早饭呢。” 送走罗晓英,夏晚转身进了屋,刚准备淘米,顾小山就起了。 夏晚将米下锅,烧火的事交给顾小山,便抗着锄头,拿出那十颗比金豆子还珍贵的辣椒种子,去屋后的菜地育种。 如今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薄膜可以用来搭建育苗棚,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提高种子的发芽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她用锄头挖了十个小小的泥窝,每个泥窝之间都隔着一尺来宽的距离。然后将一颗颗种子,轻轻地安放在泥窝中央,再用细土掩上,最后挑来一担粪清水,给每个泥窝都浇得透透的。 干完这点活,夏晚清干净手,回屋沥米。 将沥好的米倒入木甑里,盖上盖子。昨天没有做的南瓜洗净切成小块,倒入锅里,拢在甑子下,吩咐顾小山:“上大气了,你开盖子,夹几粒米尝一尝,软了就别再烧火了。” “嗯。” 米饭上,垫了一层薄薄的粑叶,洗好切成薄片的黄南瓜,倒在粑叶上,盖上甑盖。 夏晚洗好衣服,去溪边清洗。 回来时,顾小溪拿着竹枝,正把院子里的鸡往外赶,见状赶紧跟夏晚报告:“娘,哥哥说,饭蒸好了。” ”好。“夏晚将衣服晾好,来抱木甑,把水煮的南瓜回锅,打发两个孩子去吃早饭,自己则用木勺子将蒸好的黄南瓜捣成泥,加入糯米粉和少量的糖,揉成汤圆团子,把之前发酵好的竹叶汁面团拿出来,也揉成一个个汤圆团子。 红色的团子与绿色的团子合在一起,揉圆,再放入她做的简易木模中,压制成型,搁在蒸笼布上,一斤面粉和一斤糯米粉做出的碧玉黄金糕,刚好装满一笼。 兄妹两人已吃过早饭,顾小山跑来,说:”我来烧锅。“ 顾小溪:”娘,你快去吃饭。“ 等夏晚吃过早饭,碧玉黄金糕也蒸好了,黄绿撞色的漂亮搭配,看得两个孩子一愣一愣了。 夏晚笑着说:”给你们一人留一个,下午当点心吃。另外两个,你们等下给春兰姐姐送去。“ 余下的放井水里湃上,夏晚将一家人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去溪边洗好回来,正在晾衣服,罗晓英背着一个空背篓,人还没进院子,就说:“三妹子,我就知道你差不多该走了,还好赶上了。” 夏晚笑道:”没有呢。嫂子来了,正好帮我搭把手。“ 她看夏晚拿出箩筐来,赶紧上手来,说,“这四筐呢,你一个人挑着走六七里山路,那不得累趴下?快,分我两筐,我们一起背着进城,总要轻松点。” 夏晚想着这几十斤重的东西,一个人挑着确实有些吃力,便也没有再推辞,笑着分了两筐给罗晓英。 两人一同上路,路上有说有笑,脚下的路似乎也变得短了许多。 到了醉仙楼,夏晚让罗晓英去交,自己则把带来的二十块碧玉黄金糕拿出来,请陈掌柜品尝。 只看卖相,陈掌柜就赞不绝口:”你这糕点,叫什么名儿?“ 夏晚笑道:”碧玉黄金糕。“ ”这名字好“,陈掌柜笑着说,”少东家有事,晚些才会来酒楼。“ 夏晚:”掌柜你先尝尝,要是觉得可以,我们再商量。“ 陈掌柜品尝后,说:”这是糯米粉和面粉做的,胜在卖相新奇,只是,这种糕点,买方子就算了,供货什么价,你且说说?“ 夏晚:”这糕点,费的就是时间。既卖给酒楼,必定不对外卖。掌柜你看这样行不,酒楼每天要二十个,就算十二文一块,要是数量翻倍,那就十文一块。“ 陈掌柜犹豫了一下:”这样吧,今天你送来的,我替你收了,十二文一块,明天先不送,等看看卖得好不好,好呢,我就同你订货。“ 夏晚一口答应:”留一块给少东家品尝,就算十八块。“ 陈掌柜笑了,点头,让夏晚去交货结账,一切都已是熟门熟路。 从醉仙楼出来,夏晚当即就从铜钱串上数了二十文钱,塞到罗晓英手里。 “嫂子,酒楼跟我是一天一结,我也跟你一天一结,你快收好。” 罗晓英捏着那二十文钱,脸上笑开了花:“三妹子,你真是……怎么结都行,嫂子难道还信不过你吗?” 一到家,顾小溪拿着竹编扇来,给夏晚打扇,顾小山端了凉好的开水,递给夏晚。 把夏晚逗得哈哈大笑。 休息了一会儿,夏晚就打发两兄妹自己去玩,她拿上镰刀,背上背篓,顾小山和顾小溪一看她这是要出门,立刻像两个小尾巴一样跟了上来,吵着也要去帮忙。 顾小山更是直接把自己的小背篓也拿出来背上了。 夏晚哭笑不得,只能跟两个孩子解释:“娘不去干活,就去屋前的竹林里找找,看有没有吃的。你们就在家玩。” 顾小山:“娘,妹妹留在家,我跟你去,竹林密的地方,我个子小,好进去找东西。” 夏晚断然拒绝了:“不行。” 屋前这片山坡虽然不算高,坡也不算陡,但只栽了各种树和竹根本没路,有些地方还杂草丛生,她是大人,拿根竹竿开路,蛇虫什么的,一惊就跑了,两个小孩子跟着,实在不安全。 “这样吧,你们去掐荠菜,多掐一点,洗干净拿回家,中午娘给你们做荠菜刀削面吃。” 顾小山这才同意,带着顾小溪出门。 夏晚赶紧叫住:“回屋把草帽戴上。” 她挣钱的第二天,就买了三顶草帽,家里一人一顶。 看顾小山回屋拿草帽,她才放心出门。 那十颗辣椒种子才刚种下去,还不知能有几颗顺利发芽。就算它们争气,全部成活,离真正能收辣椒,也还得等上至少两个月。 到那时候,即便收成再好,十株辣椒,结上几茬,能收个一二十斤辣椒,也就顶天了。想要靠这个长期挣钱,还远远不够。 今天送去的碧玉黄金糕,也不知道酒楼好不好卖。要是卖得好,这倒是个长期的生意。翡翠豆腐这生意,是做不长久的。 她还是得想想别的法子,看能不能再找到些新奇的食材。 最好是能用新的食材,研究一道新方子,像布丁那样,直接卖个方子给醉仙楼,再挣个二十两,到时才敢安安心心歇上一段时间。 起码,到时她那名义上的丈夫——顾远回来,她自己就能将赌坊的账还上,也不必低人一头。 至于为什么说顾远是名义上的丈夫,因为两个人成亲至今,都还没有圆房。 用顾远的话说,两个人之前也不认识,才组建家庭,不如先磨合一段时间。 原主表面高高兴兴答应了,心里却十分介意,甚至想得很多,觉得顾远是怕她怀了孩子,就对顾小山和顾小溪不好。 因此,顾远一走,原主便苛刻起两个孩子。 对于这些,夏晚不想评价谁对谁错——原主都不在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她反正是乐意的,到时要是合不来,她手上也攒了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顾远和离。 夏晚背着背筐,左手拿着探路的竹竿,右手握着一把开路的镰刀,慢慢下到半坡里。这些地方因为太过陡峭,一直沿着河岸延伸下去,根本无法开垦来种地,所以常年荒芜,少有人来。 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地在林间搜寻。一圈下来,除了又发现几丛鲜嫩的苦竹笋,以及一些诸如折耳根、野芹菜之类的常见野菜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折耳根没有辣椒,根本没法吃,她也就没有摘。倒是野芹菜鲜嫩,割了两把放背篓里,准备晚上煮粥用。 第16章、何六姨 巡查完一片地,也没有什么收获,夏晚倒也没有灰心。 她本就没想过一开始就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收获。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反正她手上还有二十两银子的“巨款”,翡翠豆腐估计还能卖上十来天,这段时间赚钱买的米面,估计也够他们母子三人吃到秋收之后,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的。 第二天,夏晚和罗晓英去醉仙楼交货,没想到陈掌柜吩咐了伙计,她们一到,伙计就过来,说:“夏大姐,陈掌柜说,请你去前头,商量昨天点心的事。” 罗晓英忙说:“三妹子,你快去吧,这头交给我。” “嗯。” 夏晚跟着伙计,从后厨的门入,头一回进入醉仙楼的大堂。 伙计说:“夏大姐,掌柜在二楼。” 他将夏晚领到二楼东边走廊尽头的一间,轻轻敲门:“掌柜,夏大姐来了。” “快请进来。” 声音却不是陈掌柜的,而是少东家的。 夏晚进门,先跟少东家和陈掌柜打招呼。 少东家倒是满面笑容,说:“夏大姐,你坐下,我们边喝茶边说。” 陈掌柜亲自端的茶过来,夏晚忙说:“劳烦掌柜了。” 少东家笑道:“昨天你送来的碧玉黄金糕,我尝过了,口感细腻。昨天售卖的情况,很不错。我有一个想法,你且听听。醉仙楼在宜城和湖城都有店,这道糕点,我打算在另外两家店也同步供应,只是离得太远,你没法供货。” “本着诚信的原则,我愿意出五两银子,将你这方子买下来。” 陈掌柜赶紧补充:”不影响你供货,我们店里,还是每天向你订货,如何?相当于你白赚五两银子。“ 夏晚笑了:”少东家是个诚信的爽快人,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说起来,我还会做好几样糕点,醉仙楼做生意,糕点时常轮换着供,让客人常换口味,兴许生意会更好。“ 对方要是不出钱买方子,找个会点心的师傅,也不过是多试几回,就做出来了。 少东家笑了:”没想到啊,夏大姐,你倒是很有做生意的头脑。这样吧,后面你要是做了新的糕点,得了新的菜品,都先送到醉仙楼来,凡是能留用的,方子我们都买下,仍照这次的价钱,本店的货交给你供应,方子供另外两家店用,如何?“ 夏晚一口答应:”行,明天我再做个抹茶酥送来。要是陈掌柜觉得可以,抹茶酥和碧玉黄金糕可以轮换着供货。“ 又拿了五两银子的方子钱,夏晚结完账,叫上罗晓英,先去肉铺买肉。 听她开口就是五斤五花肉,吓得罗晓英倒吸一口热气:”三妹子,这也太多了。这天热,肉不经放……“ 夏晚笑道:”我没打算放几天。今天谈成了一门新生意,明天往酒楼送碧玉黄金糕,我想请嫂子一家吃饭。“ 罗晓英:”哎呀,这是好事。不过,请吃饭就算了。“ ”可不能算了“,夏晚笑着说,”我家麦地的麦秆还没割完呢,下午我想嫂子一家帮忙,把麦杆割了,回头还得请车大哥,帮我家的几块麦地犁一犁。“ 罗晓英一口答应:”这不算什么事。你家顾远出门前,跟你大哥说好了,哪里用得着你请客。“ 夏晚:”要的,还要跟大叔和大哥商量,以后估计嫂子得长期来帮我干活,总得跟大叔和大哥也说一声。“ 罗晓英笑着说:”这是好事儿。不用商量,他们也会同意的。家里统共就那些地,不来你家干活,也是闲在家里,挣不了钱。“ 夏晚摇头:”不只是现在这样,以后嫂子帮我干活,出一天的工,工钱我给嫂子算四十文,除了做菜做点心,嫂子指不定还得陪我巡山呢。“ ”巡什么山?“ 夏晚把自己打算在山里找食材的事说了,罗晓英说:”这容易得很。“ 买了五斤五花肉,又要了几根排骨,两根筒骨,结完账,罗晓英刚准备将东西放进夏晚的背篓,就碰上了何六姨——同样是上溪村嫁来下溪村,还和原主的娘家,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夏晚得叫一声何六姨。 何六姨一看,惊呼:”哎呀,晓英呀,这是发了大财呀?“ 罗晓英笑笑:”何六姨,你误会了,这是三妹子买的。” 何六姨:“哎呀,三侄女儿,你这是发了什么财呀?” 夏晚:“六姨,你说到哪去了。我这不是家里要请人干活,麦秆还没割,地还没犁,这不,嫂子家帮忙,又不要工钱,吃食上面,总得像样一点吧。” 何六姨拉住夏晚:“三侄女儿,发财的生意,也跟姨说一说呗,有财大家发嘛。” 夏晚可不客气,直接推开何六姨的手:“六姨这话说的,你家有发财的路子,也不会告诉我呀。” “我和嫂子还有事,先走一步,六姨你要买肉,赶紧去,省得漂亮的肉都被买走了。” 说罢,拉着罗晓英出了肉铺,何六姨在身后叫,权当没听见。 待走远了,罗晓英才说:“三妹子,你这样容易得罪人呢。” 夏晚笑了:“我就是再客气,不肯告诉她我发财的路子,她心里头也是记恨的。既然都是被人记恨,索性不必客气了,还活得痛快些。” 罗晓英愣了一下,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可不是这样的,在娘家时,她娘总是从小就要求她要和气,跟村里长辈说话得客气,可从来没有像夏晚这样,当众不给长辈脸面的。 可想想刚才,也确实觉得痛快。 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谁的做法才对。 夏晚一看就明白罗晓英想什么:“行了,嫂子,你脾气好,可我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在娘家的时候,不都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厉害人’,不然也不会嫁不出去。” “既然都这样了,索性坐实了这个名头呗。” 她想得很明白,如今她还藏富呢,要是把二十多两银子一拿出来,只怕村里一半的乡邻都会嫉妒她。 醉仙楼的少东家开了口,只要她能换新花样,就能长期给醉仙楼供货。她做饭的本事一般般,但前世爱好烘焙,可是专业去学过做面包做西点的,后来更是迷上了将古人笔下的那些中式糕点复刻出来。她准备过些日子请人重新箍灶台,装修厨房,这事可瞒不了。 今天何六姨撞上来,她不介意,放个风声出去,让大家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