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毒妃:阁主他嗜我如命》 第80章阴谋初露 看来这一切当真如我当初猜测那般有所联系,那幕后之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骆府和落云阁又能带给他什么好处?等等,好处?得到了骆府和落云阁,就等于……难道说,这人是?一时间烟冷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全然未曾发现房间内不知何时也安静了下来。 “烟儿也刚醒过来,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段岚煜的一席话打破了片刻的静谧,烟冷恍然的抬头看向他,而他只不过对烟冷报以微笑,“恩,也好,我确实有些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我留下来陪你。”云殇和温墨宇异口同声,说罢两人互看一眼,相互不再理睬对方。 见他二人皆是一副由烟冷决定的表情盯着她,一时间烟冷当真有些犯难。正在这时,骆辰熠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烟冷面前,他看了烟冷许久,终于像下定决心般说到,“玥儿,为父准备回南境城一趟。” 骆辰熠的决定让烟冷一愣,她不明白,费了如此大的力气,她才好不容易找到他,可为何这短暂的相聚还未维持多久,他就选择再次离开,“恩?怎么这么突然。” 思绪飞逝,烟冷不管掩藏的再好,骆辰熠也清楚的明白她心里的失落,“玥儿可以为了这个家费尽心思,我这个做父亲的,岂能让人小看了去。”见骆辰熠主意已定,为人子女纵使有千般不舍,亦不能妄加阻拦,“既是如此,那爹爹多多保重。” “放心吧,剩下的事情交予我便是,不出两年,我定让骆府更胜从前。不过,云殇为父就先借走用几天,玥儿可有意见?”烟冷扭过头看向云殇,或许有他在爹爹身边照顾着也好,这样也可以省去自己不少担忧,“云殇,从今日起你跟爹爹回南境城去,爹爹有何需要,只管照办就是。” 云殇的视线并未落在烟冷身上,他转而看向一旁的温墨宇,满是寒意的眼眸闪过一丝冷厉的目光,“云殇明白。但是烟儿,这里已经不在安全,你还是搬回醉梨苑去,这样就算离开,我也放心。” 无视二人的互动,烟冷拉住骆辰熠的手,对上云殇的视线,烟冷的认真不容忽视,“一遇到危险便躲起来,可不是我的作风。云殇自可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而爹爹他,就托你照顾了。” 见她如此,云殇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烟冷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更何况在她的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帮衬着,“放心吧。” 骆辰熠二人与烟冷告别之后便径直离开,在烟冷的视线里,二人留下了坚决的背影。烟冷的视线至始至终都停留在骆辰熠离开的背影上,直到她所在的地方再也看不见,烟冷也未曾收回视线。在他二人离开之后,苏璟珅二人也并未继续停留,“好了,那玥儿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别难过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再见面的。”一双温暖的大手揽过烟冷的腰身,烟冷靠在他的肩头,手中把玩着他垂在耳侧的发,“恩,我没事。从小爹爹就经常在外做生意,我能见他的时间本就不多,时间一久也就习惯了,也正因如此我才特别珍惜和他相聚的日子。” “等这一切过去了,你和你爹爹想什么时候在一起,就什么时候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人阻挠了。” “你说的?那我可记下了,以后就和爹爹在一起,墨宇可别到时又说我冷落了你。” “我不会给你冷落我的机会的。”环着烟冷腰身的温墨宇,趁烟冷不备挠她的痒痒,烟冷二人在房中闹作一团。片刻的玩闹让她乐在其中,这一刻的烟冷尽情的笑着,闹着,发泄着。 烟儿,何时你才能如这样子开怀大笑,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你承受一切,让你永远无忧,让你永远快乐。 两人闹了一会儿便消停了,烟冷慵懒的倚在墨宇怀中,这种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真好。温墨宇抱着她,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烟儿,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烟冷点了头,思索一番才开口说到,“墨宇,我有事想要问你,此事你要如实回答我。”温墨宇注视着烟冷如墨的青丝,表面上的淡然如初,眼底的明了只有他自己明白,“烟儿且说,我知道的,自然不会瞒你。” “如若我推测不错,那幕后之人就是皇室之人,而且是企图谋那皇位的人之一。”烟冷一番话下来,视线从未离开温墨宇半步,他神情有片刻的惊讶闪过,证实了她的猜测。 皇室之人,那又会是谁呢?墨宇曾说过当今圣上有五子一女,而那大皇子因个人作风问题早已被罢黜幽禁,剩下的四位皇子皆有可能在日后登基为帝。想来墨宇自是不会骗我,他对我的关心也不是假装的,既是如此那此事应该与他并无关系。 温墨宇虽然没有表现出多的情绪,但他一直注意着烟冷一丝一毫情绪的变化,聪明如她,又有什么事真的是她无法知道的,顶多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唉,罢了。以烟儿你的聪慧,想必就算此时我不说,你也能轻而易举的查到。” “墨宇,难为你了。”烟冷歉意的看向墨宇,“你这是什么话,自打相识以来,我的一半精力皆放在你的身上,我又岂会不知你在做些什么。”只见墨宇停顿片刻,深呼一口气继续说到:“自从我在帝都再次收到你的消息,我就密切的关注着你。之后你向我袒露一切,我便也开始留意相关的动静。” “可有什么发现?”烟冷侧着小脸,温墨宇拂起她耳畔的发丝在手中把玩,“在我说之前,我想先听听烟儿是如何断定此事与皇室人有关?又如何断定此人是为了那皇位?” 烟冷抽过墨宇手中把玩的发丝,“我并不确定,方才那番言论无非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说出来无非是想看看墨宇你的反应,不过看样子是我赌赢了。” “你呀。”墨宇哭笑不得,看着烟冷许久只是轻声啐了一句,烟冷对上墨宇的视线嫣然一笑,“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方才一直在想,此人得到骆府和落云阁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烟冷的笑容让墨宇看呆了去,他甩了甩头回过神来再次看向烟冷,“好处?要说这好处,可是多的去了。这骆府,说白了无非是金钱,而要说到这落云阁,当年在苍月国也算的上杀手第一阁,而且落云阁的情报网遍布整个苍月国。烟儿试想一下,一旦有了钱和人,再想要控制住朝堂,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烟冷恍然大悟,“钱可以买权养官,我怎将这方面忘了。这杀手和情报,可以将这些势力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同时也可以了解敌人的动向,从而做进一步的谋划。” 温墨宇微勾起嘴角,冷峻的面容也因这漂亮的弧度而柔和,“不愧是烟儿,果真是一点就透。而根据手中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一切所牵扯出来的只有一人,此人便是兵部尚书,杜景傅。” “可依我看来,这杜景傅可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而且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皇子无非是谋位,臣子却是谋朝,这性质可就差远了。”烟冷却对温墨宇的说法不全然认同,温墨宇自然看出她的这点心思,继续补充到,“烟儿说的不错,你有所不知,这杜景傅身后乃是有二哥在与他撑腰,想来这二哥应该就是烟儿你费尽心思所要找的那幕后之人。” 烟冷看着墨宇的认真的表情,这种事情他怕是不会乱说。二皇子?人称烈襄王的二皇子,此人善心计谋略,懂兵法,却生性暴虐,这样的人若是登基为帝,怕是百姓之祸啊。 “烟儿,事已至此,让我帮你吧。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任二哥胡来,他暴虐易怒,自私自利,这样的人,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将天下万民交付于他。”当真没想到这幕后之人竟然是当朝二皇子,烈襄王。既然这杜景傅是烈襄王的人,那当年,难道说……我希望娘亲只是被他们利用,而非是参与其中。“好,他这样的人,我也定不会放过。” “烟儿,我相信烟儿的娘亲自是善良之人,如今我们已找到这群人,而这其中的隐情,再过不久就会真相大白的。”温墨宇握住烟冷的手,暖暖的温度从手心温暖着烟冷的心,“恩,我一定会查出真相,不会让娘亲无辜蒙受这冤屈。” 你们都等着吧,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娘亲,你若在天有灵,请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将那群坏人绳之于法。烟冷思绪翩飞之时,温墨宇一直默默站在她的身侧,“烟儿,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烟冷扭过头来看向温墨宇微微一笑,“谢谢你,墨宇。”看着烟冷的笑容,温墨宇柔和的面容温柔似水一般,“你身上还有伤,这几日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吧,有什么事交给我来就是。” “恩,我没事的,身上的伤已没有大碍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温墨宇伸手轻柔的将烟冷耳畔的发丝理顺,眼底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照顾好自己。” 温墨宇离开不久,迎惜便回到屋内,如今的冷月轩就只剩下烟冷和迎惜二人,看着她红肿的眼眶,想来绵烨的死对她的打击也很大。一时间她们都沉默不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烟冷也不是不想安慰她,只是不知这开了口又该说些什么才好。 “公子,你可好些了?”迎惜率先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静,看着她此时的模样,烟冷的心里更是难受,“昨夜,是你照顾我的?” “恩,昨夜公子昏倒,是我扶您回到屋内,您一直不醒,我也不敢离开。如今冷月轩内还乱作一团,迎惜还没来得及收拾,请公子莫怪。”迎惜的眼眶红红的,眼泪一直都未干过,那满眼的血丝看着让人心疼,“那你岂不是一夜未睡?” 迎惜沙哑着嗓子,疲惫的摇了摇头,“迎惜睡不着。” “绵烨他?”烟冷看着迎惜,绵烨的模样便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话刚出口便卡住了,迎惜接过话说到,“穆公子的尸身,今早由云公子派人置办了棺木,现在放在后堂大厅里。” 烟冷盯着空荡的大厅方向若有所思,“我知道了,你一夜未曾合眼,去休息一会儿吧。”烟冷悠悠的声音飘荡在房间里,迎惜沉默许久却依然摇了摇头,“公子,迎惜睡不着,还是让迎惜留下来陪你吧?” “恩,你过来坐。”迎惜走到床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烟冷从枕边的锦盒中拿出药膏,示意她将眼睛闭上。烟冷用指尖沾了少许的药膏,将其在迎惜的眼眶四周均匀涂抹,“你将眼睛闭一会儿,这个药膏可以消肿,去疲劳,这两天难为你了。我行至今日,都是过的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这种生离死别早已见的太多。可迎惜你不同,你年纪还小,这一切对于你来说都太过残忍,你无需跟着我担惊受怕。” “公子,你要赶迎惜走?”迎惜猛然睁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烟冷,那种目光好似即将被主人丢弃的宠物那般楚楚可怜。烟冷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的浑身颇不自在,她的眼角滑下泪珠,却倔强的不肯闭上眼睛。 “快把眼睛闭上,药膏里掺的有薄荷,混到眼睛里会很难受的。”烟冷心疼的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公子,今生可以遇到你是迎惜的福分,你待迎惜的好,迎惜从未忘记。一直以来公子处处为迎惜着想,并未将迎惜当做下人对待,迎惜早已下定决心今生今世都要伴随公子左右,还请公子不要赶迎惜走。” 烟冷将迎惜按回床边坐下,“傻瓜,我何时要赶你走了?再说月娘将你赠予我,名义上你是我的婢女,可我却从未这般想过。我在像你这般大的时候,经历的痛苦是你所无法想象的。第一眼见你,我是打心底疼惜你,希望你莫要重蹈我的覆辙。” “公子。”迎惜在烟冷说完之后,眼泪刷一下就全下来了,原本就红肿的眼眶布满泪水,“好了,不要哭了。我们去将冷月轩简单收拾一番,然后好好休息。莫要一直沉溺在伤痛之中,这样只会使你停滞不前,我想绵烨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烟冷拭去迎惜眼角的泪水,“恩,我知道了。” 绵烨,你放心,假以时日,我定要那些伤害你的人血债血偿。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第81章暗度陈仓 秋风萧瑟,满园的花已开败,怪石林立略显清冷,一抹火红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穿梭其中尤其抢眼,鲜明的对比使得双方有些格格不入。只见那男子步履生风,却并没有任何目的。 苏璟珅的喜怒无常是众人皆知的,如今的他周身狂放的怒气使所有人自觉的敬而远之,只有段岚煜无奈的跟随其后,边走着边漫无目的欣赏这略显苍凉的秋景。不知过了许久,段岚煜还是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沉默,“想清楚了?” 苏璟珅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的盯着段岚煜,“我且问你,烟丫头会使毒,那是谁教她的?” 听了苏璟珅的问题,再看他那一本正经的神情,段岚煜险些背过气去,“这,你这么半天就是在想这个?” “哎,别问那么多,先回答我。”见段岚煜瞪他,苏璟珅将平日与烟冷相处的那一套用在段岚煜身上,死缠烂打、无赖耍滑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段岚煜浑身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默默退离苏璟珅身边区域,“起初自然是同她师傅学的,至于这蛊毒嘛,虽说是蛊婆教给她的,但也不过教了些皮毛罢了。如今烟儿是五毒教的教主,她这使毒的功夫到底到了什么地步,我也不太清楚。” 苏璟珅若有所思了许久,终于一脸期待的看向段岚煜,“那这般说来,你同那穆青衣是同门师兄弟,论辈分烟儿自当叫你一声师叔?”被他这般盯着,段岚煜背后的冷汗直冒,“话是这么说不错,不过那也就是个称呼罢了。倒是我很不解,你这问了这么多,到底想同我说什么?” 月香绮,没想到她竟然敢出卖落云阁,该死的。虽说烟丫头暂且留她还有些用处,不过只要留口气在就不成问题。哼,我倒是不介意拿你来杀鸡儆猴,好让你们知道背叛落云阁的下场。苏璟珅勾起嘴角,那笑容让段岚煜不寒而栗,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在想,你既然是烟儿的师叔,这用毒的功夫应该不差。” “用毒?”段岚煜看着苏璟珅片刻,突然有所顿悟,看着他只是无奈一笑,“烟儿只说留她还有用处,而你苏大阁主自然不会这般轻易咽下这口气,我说的可对?” “哼,我苏璟珅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我这辈子最不待见的就是女人,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苏璟珅顺手折断路边那为数不多的花朵,转眼那手中少许的嫣红已化作细沙,段岚煜轻轻一挥,苏璟珅手中的残花随风飘散,“这话说的可不对,难不成你连烟儿也算在内了?” “那丫头实属个例,当初若不是因为她是辰熠的女儿,我当真不会多看她一眼,可接触之后,那种感觉当真妙不可言。唉,如今她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只要她可以幸福,我就没什么可挂念的。” 这真的是你的心里话?璟珅啊璟珅,没想到洒脱如你,遇到感情的事情竟也是这般。或许是爱屋及屋,你因辰熠的缘,故才对烟儿另眼相看,却也在不知不觉间深陷其中。 要我说烟儿自身就是一味毒,这种毒无色无味,一旦毒发皆无人可以全身而退。这是让人甘之如饮,让人不可自拔,让人如痴如醉。中观她身边而言,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苏璟珅等了许久,身旁的人也未至一语,当他扭过头时才发现段岚煜表情呆呆的,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岚煜,你在想什么呢?” “恩?璟珅可对烟儿动了情?”段岚煜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苏璟珅闻之一愣,“你胡说什么呢?我这年纪都可以做她爹爹了,按理说她见了我还应该唤一声世伯,我又岂会对她个小丫头动感情。” 苏璟珅立即矢口否认,见他如此反常的态度反让段岚煜轻轻蹙眉,“你可知你提到她时,表情同青衣如出一辙。” “有情也好无情也罢,她同穆青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虽然不知,但我知道现在有墨宇陪在她身边,她开心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就无需多说了。南蛮发生的一切,岚煜,该忘记的就忘了吧。”段岚煜盯着苏璟珅,眼神却空洞没有聚焦。真的可以说忘就忘吗?靡湘的死,让我如何能忘的了。我想烟儿也是一样,青衣带给她的痛,真的可以说忘就忘吗?说能忘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冷月轩停业休整的事情早已传至街头巷尾,都说这人生活一旦安定富足后,便容易安于现状停滞不前,时间一久,便喜欢聚在一处,闲聊下八卦慰藉一下自己那空虚的心。 “你们听说了吗?也不知道那冷月轩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哎呦,你们不知道,那真是一个惨啊。” “是啊是啊,我听说那夜的雨水都被血染红了。” “哎呀,想想都恐怖,你们说说,这冷月轩好好的一个医馆,怎么就惹来这样的祸患。” “依我看啊,八成是江湖人寻仇,换了一般的,谁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动刀子。” “这话有理。”众人附和的点了点头,纷纷觉着此话有理,有了自己的结论,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也索然无味,即便心里还有许多不解,但于他们本身的生活无关,这个平静自然也没人愿意去打乱。 那城外一处密林之中,烟冷负手而立,与她正对着的是一个一人多高的墓碑,清风掠过带起地上的冥纸碎屑,黄色的叶子翩翩落了满地,烟冷轻手一扬接过落下的一片黄叶。 那年,也是这么个季节,只是云墨城的翠竹掩盖了秋意。当年的他尚且年少,瘦弱娇小,孤苦无依的人儿,却又生着一副倔强不服输的性子。 如果相遇是命中注定的缘,那这别离将是伴随一生的思念,在那心中柔软的角落,烟冷想她这一生也不会忘记,忘记那个曾在竹林之中用笑容温暖她的少年。 “公子,起风了,回去吧?”迎惜拿着披风走到烟冷身后,她心疼的看着眼前透着忧伤的单薄身影,她想烟冷怕是又想起绵烨了。 “我想再陪陪他,迎惜,你知道吗,我遇见绵烨时,他只有十二岁,家境贫苦却因生的一副好皮相,被卖入青楼楚馆,每日受着各种煎熬。”这是烟冷第一次在迎惜面前提及到绵烨的过往,而这也是最后一次。迎惜失焦的目光猛然透着光亮,她紧握着双手,出口的声音干涩中带着一丝颤抖,“那?” 相较迎惜的激动,烟冷至始至终淡漠中透着一丝忧伤,“他逃了,却差点被抓回去。”迎惜的情绪随着烟冷的话起伏着,好似她正亲身体会着当时的情景一样,“是公子救了他?” 烟冷点了点头,随之又摇了摇头,就在迎惜疑惑时,烟冷继续说着,“也可以说是绵烨救了我。”迎惜依旧不太明白烟冷话里的意思,但今天的烟冷不同以往,迎惜便径直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迎惜不明白。” 烟冷一直未曾转身,眼底的干涩让她固执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天空,“那日之后,幸得有绵烨的陪伴,如若不然,我怕我很难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也就更别提会回到南境城,有了接下来改变我一生的际遇。” “善恶到头终有报,还是当初公子种下善因,方才得此善果。而穆公子这一生惩恶扬善,害他性命的人自会有报应的。”烟冷没有理会迎惜,幽幽的说着,“迎惜,冷月轩我将关门一段时间,帝都的产业将全部由玥影楼统一管理,前些日子我同月娘说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先回邀仙阁去。” “公子?”迎惜难免有些激动,她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烟冷满是寒霜的眸子瞪了回去,“恩?时日一久,难道忘了规矩?” “迎惜谨遵公子吩咐,迎惜明日就……”见烟冷如此,迎惜也不敢多说其他,她低垂着脑袋,失落间带着几分委屈。烟冷闭了眸子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以平常淡漠的语气打断了迎惜的话语,“无需等到明日,今天就收拾好过去吧。” “是,迎惜明白,请公子多保重。”迎惜转身离去,烟冷将绵烨墓前的视线转而投向她的背影,直到她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那视线尽头。 “这就对了,迎惜这一走就不要再回来了。我这一去,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如今绵烨已经死了,你跟在我身边太过危险。”烟冷用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干涩的眼睛,从而也驱散了那最后的一丝不舍,“你且放心,你我毕竟主仆一场,我自是不会亏待于你,我在钱庄帮你开了户头,冷月轩所得的银两已悉数存到你的名下,如若我真的回不来,这笔钱就算我提前给你将来出阁的嫁妆。” “既然不舍,又为何要将她赶走?”烟冷转身,一眼便看见那不远处立着的熟悉身影,“离开我,是为她好。” 男子淡淡一笑,清风拂过他披着的发丝,“这不过是你认为的,这种选择是不是真的对她好,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烟冷转过身,一缕风过,乱了她的发,眼前的男子笑的坦然,却也只有烟冷明白他那坦然背后掩盖的疲惫。时过境迁,他已不再是他,而烟冷也不再是烟冷,一次南蛮行,落得几人伤。 “你可恨她?” “你可恨他?” 沉默良久,一开口,二人皆是一愣。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该忘的依旧没有忘。虽说时间是一剂治愈情伤的良药,但可惜这药效来的太慢,终是有心配合,也难耐那过程的煎熬。 “我早就放下了,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她不可,只要她可以幸福,我也就满足了。只可惜靡湘这一生爱的太苦,太累。”段岚煜看着天空露出笑容,烟冷走到他身边看向同一个方向,“希望来生她可以得其所爱,幸福一生。” 段岚煜闻声回头,诧异的看着一脸平静的烟冷,“你不怪她?若不是因为靡湘,你和青衣……”烟冷摇了下头,对上段岚煜看向她的双眸,眼里的释然清晰可见,“都过去了,我与他今生缘尽,又何需多做妄想。如今我心中虽依旧有他,却早已不在清晰,从今往后他穆青衣只是我的师傅,再无其他。”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段岚煜盯着烟冷看了许久,确定她所说的是由心而发,也就松了口气。见段岚煜看着自己不再说话,烟冷反而好奇他的来意,但细细一想,段岚煜来的目的也不过那几件事情,“恩,倒是你今日来,是月香绮出了什么事不成?” “璟珅已经将她名为保护,实则软禁。不过我们寻到她的时候,她情况并不好。”段岚煜看着烟冷,神情有些犹豫,提及到月香绮,烟冷依旧难掩自己的恨意,“她杀了绵烨,想要向我攻来,反被小灵咬伤,她为了防止毒液攻心,所以自断一臂以求自保。” “难得她当机立断,不然怕是连冷月轩的门也走不出去。”话及此处,段岚煜背后的冷汗直冒,小灵是何物他又岂会不知,这五毒灵兽的毒性有多强,就连精通毒物的他也难以估量。段岚煜的想法烟冷再清楚不过,她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如若不是她走的快,怕是会被那几只小毒物蚕食殆尽。” “只是我甚是不解,如今的她无非只剩半条命,而且一直昏迷不醒,将她留下来根本没有办法问的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段岚煜皱着眉,有些不解的与烟冷对视,而烟冷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无需问她,只要放出风去,她背后之人自会想办法寻她。” “放出风去?那人要的是你的性命,而你如今好端端的,又岂会让人信服她完成了任务。”段岚煜更加不明白烟冷的用意,“榆木脑袋,谁说她不是完成了任务,而至于是谁下的任务,这其中可就大有文章了。”烟冷将视线从段岚煜的身上转移到绵烨的墓碑,眼眸中是这几日来少有的平静。 “哈哈,倒是我忽略了这一点,好一招引蛇出洞。”段岚煜恍然大悟,方才确是他糊涂了,他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烟冷瞥了一眼段岚煜那傻乎乎的笑容,颇为嫌弃的撇撇嘴,“接下来,我将继续招摇过市,过我的逍遥日子。你且放心,绵烨的死我未曾公开,冷月轩白绫未挂,明日将继续开张。” “放心吧,合玥影楼和落云阁之力,明日定将此消息传遍帝都的大街小巷。”段岚煜提步便要离开,幸而烟冷先他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非也非也,事实就是之前冷月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这两日关门只是我同绵烨、迎惜出游赏景。” “可有需要段某效劳的地方?”段岚煜盯着烟冷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也随之舒展了眉眼,“素问鬼医易容术了得,我在玥影楼寻了两个各方面条件都与两人相仿的人,无奈我从未研习过这易容术,所以就麻烦你了。”既然段岚煜自己提出来了,烟冷自然也不与他客气。 听着烟冷这般说,段岚煜拍着胸脯笑到,“放心吧,你将他二人带来给我,我自当帮你办的妥妥当当。” “恩。”等今日一过,冷月轩之前的一切传言都将化作谣言,烟冷真想知道如果知道她什么事也没有,不知隐在暗处的几人是否还坐的住,到那时,他们的表情一定非常有意思。 冷月轩一旦没事,聪明人自会有所怀疑,如若部署没有问题,自然而然会怀疑到人身上,到那时,烟冷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上演这一幕窝里斗的戏码。 第82章瓮中捉鳖(上) 秋风染红了大半个苍月国,轻薄的纱衣已经换做御风的棉衣,冷月轩自重新开张以来生意依旧红火,几日前的流言已成过眼云烟,此时已无人提及此事。但事实如何,怕也只有那知情人才明白这暴风雨前的宁静。 “公子。”熟悉的容颜突然出现在眼前,虽然心中明白绵烨早已不在,可一旦想起心中依旧难免伤感,“恩?” “公子,怎一个人在这里发呆?”那名易容成绵烨的少年一颦一笑都如绵烨本人一般,烟冷看的呆了,她扭过头移开自己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的忧伤,“没事,去忙你的吧。” “绵烨,在那边,你过的可好?姐姐真的想你。”烟冷第一次觉得没有绵烨在的日子,是这般难熬,“绵烨,若是我们缘分未尽,来生我们自会再次相见。 秋日太阳落山的时日要比夏日早上许多,无风的空气略显干燥,血染的夕阳映红天空,落云阁四周弥漫着一触即发的肃杀。 “烟丫头?”烟冷落地悄无声息,但精明于苏璟珅,便在第一时间精准的看向来人。烟冷落于房顶之上,三两步便走到了苏璟珅的身旁,“差不多忍耐到极限了,想来也就今晚了。” 苏璟珅衣袖遮面,露在外面的眼眸弯弯,“那烟丫头是来我这落云阁看戏的?”烟冷对上那双足以魅惑众生的眸子,心情极好的勾起一抹浅笑,“这是自然,不过还是可以适当的出一份力的。无论他们如何看待月香绮,今晚都会是她的死期。” “此话何解?为何不可能是来救人的?”苏璟珅虽明白这其中含义,但依旧想听听眼前这小人的见解,故作疑惑的看向她。烟冷没有回头,自然没看到苏大阁主隐藏的笑意,“璟珅,你试想一番,这月香绮如若不是背叛,就是被抓,反正唯一不可改变的就是她暴露了。一旦暴露,她将再无用处,而她所知道的事情将必是要她命的缘由。” “也是,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半个字。那烟丫头打算如何?留下她?还是?”苏璟珅笑着附和,他的心中自然明白她现在的想法,果不其然,在苏璟珅话音刚落,烟冷便接着说到,“他们要杀的,就是我要保的。而且今晚,这帮人来得容易去得难,我要将这帮人全数活捉。” “哦?烟丫头又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就在二人说笑之时,一阵清风拂过衣带,随后段岚煜身形一跃稳稳的落在二人身后。二人并未回头,烟冷淡淡一句轻语便说明了来人的身份,“来了。” 段岚煜赞赏的轻叹随之响起,已经立在屋顶的他依旧恋恋不舍的回头张望,“烟儿,这阵法当真妙不可言,若不是提前知道出阵之法,想要从此阵中出来当真不易。” 一个转身的动作带动着她的衣裙,月已悄悄地爬上夜幕,树梢在风中沙沙作响,轻悦的声音在空气中浮动,听得出这说话之人此时极好的心情,“这是自然,此迷阵结合了八卦和九宫,暗中隐含了二十八星宿演变而成,是醉梨苑迷阵的升级版。” “确实不错。”苏璟珅沿着段岚煜的视线瞥了一眼并无奇特的花园,依旧的怪石假山,花草林木,但若忽略了它稍不和谐的摆放,可能真会在这迷阵中乱了方向。只是一眼,苏璟珅便移开了视线,在二人未曾察觉的空档微微皱了下眉。 “可惜这阵还未完成,它本身有着致命的缺陷。”经烟冷提醒,段岚煜站在烟冷身侧细细端详起院中所设的阵法,未过多久苏璟珅手中的纸扇一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着看烟冷。随着他的眼神所指,烟冷笑着点头。 倒没想到苏璟珅外表看似轻佻,但正是人不可貌相,相处这么久烟冷都未曾看透过他。 在烟冷身边的这几人,墨宇摒弃锋芒,沉着内敛,是蓄势待发的狮子。云殇机智果敢,稳重坚毅,好似身手敏捷的豹。而绵烨,起初以为他是羊,可谁知竟是误入羊群的狼,却生的羊儿的温顺性子。可他苏璟珅,我本以为他是狐,现在看来,说他是虎更为恰当。 “烟丫头在想什么呢?”苏璟珅满是笑意的目光落在烟冷身上,见她陷入自己的思绪许久之后,苏璟珅好奇的将某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烟冷也未抬头去看他,很少在人前走神的她,对自己这一失礼的举动淡笑着摇了摇头,“我在想一只狐狸和老虎的差距。” 听到烟冷的回答,苏璟珅愣了片刻便明白烟冷话中所指,故而好气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想明白了?” “想来不过梦一场,没看清罢了。”烟冷低头失笑,不在多至一语。“依我看,烟丫头才是,而且还是你传说中的狐仙,不仅聪明伶俐,而且容貌出众,勾魂摄魄。”苏璟珅以衣袖遮面,轻笑出声,眉宇间媚态尽显,到让旁人看呆了去。 “呸,你才是那什么。”见烟冷怒目圆瞪的模样,他的眼角笑意便更深,“别生气嘛,我可没有半点褒贬之意,烟丫头是狐仙下凡。” “就你贫,整日没个正经。”烟冷啐了他一句,便扭过头不在理会某人。 “你们在聊什么呢?”一直在一旁苦心琢磨的段岚煜适时出现,他也成功的打破了二人间微妙的冰冷气氛。烟冷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恩?没什么,岚煜看出来了。” 段岚煜点了点头,却又随即摇了摇头,他叹着气指了指那花园一角,“恩,这坤位乃是破绽之处,但至于如何改,我实在有些参不透。” “你二人看的久了,便陷入误区,若改此阵倒也不难,只需将朱雀移至青龙,巽位改离位,乙木变葵水。”只听唰的一声,苏璟珅抖开手中的折扇象征性的摇了摇,半遮的面容只露出那双闪着幽光的眼眸。这样认真的苏璟珅在烟冷眼中更加魅惑,在他话音落后,烟冷一改之前的别扭惊呼感叹,“妙啊!” “如此一来,便可用此阵困住一些。”随后反应过来的段岚煜也赞赏的点着头,随即便自觉去完成改阵大业。 “月香绮一早便被我们用人替换,转移至安全的地方。”看着段岚煜化作小点的身影,苏璟珅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恩,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去会会她。”苏璟珅还未来得及出言,烟冷已消失在方才的屋顶之上,只见一只瓷瓶同一包药粉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随后两件物品便稳稳的落在苏璟珅手中。“纸包中那是千日醉,瓶中的是解药。将药粉放在房间的香炉之中,无论这房间中进去多少人皆可放倒。”人影虽已走远,但这话语却一直不落的传入他的耳中。 “呵呵,还是烟丫头想得周到,如此一来我们如虎添翼。今晚不管他们来多少人,我们都让他们有去无回。岚煜,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安排。”在烟冷离开不久之后,段岚煜再次出现在苏璟珅身后,听着他不紧不慢的话语,段岚煜爽朗一笑,眼底也隐隐有些期待,“正巧我也想看看烟儿制的药,功力到了何等境界。” “恩,这个也一并拿着。”苏璟珅缓缓将还留有那人温度的两件物品递给一旁的段岚煜,注视着那早已没有了那人身影的方向,沉静下来,不在发出任何声响。 夜渐渐黑了,烟冷无声无息的站在牢房之外,牢门之内月香绮睡的正熟。“月香绮,如若你只是当年的香姨该有多好,你可知如今的你对我而言就是伤痛的根源,你几番害死的都是我最亲的人,我对你的恨就算是你死上千百次也难平我心中的怨恨。” “谁?”月香绮艰难起身,看着牢房外空无一物,就连灯火也不曾跳动。月香绮再次扫了一眼四周,摇头叹息,“难道是我多心了?这里是落云阁的什么地方,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天连个人影都为见过,这里怕是除了自己就再无其他人,看来是我多心了。” 烟冷站在暗处看着月香绮疑神疑鬼的模样,心中一阵冷笑,“哼,今日我还有事要办,日后自会与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什么人?出来,我看到你了。”烟冷在转身离开之际,故意熄了牢房外照明的灯火,走出不远身后便传来月香绮的略有颤抖的喊声,“别在那装神弄鬼的,我看到你了,快出来。” “哼,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叫吧,就是叫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找到这个地方的。”烟冷离开苏璟珅的房间,沿着小路向着月香绮住的院落方向而去。 “那是,冷月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那边不是阁主的房间吗?他去那里做什么,而现在他又要去哪里?”沈容远远的看见走远的身影,若有所思一番,随后决定跟随其一探究竟。 夜幕降临,月如圆盘,洒向大地的银辉异常清冷,夜幕却没有一颗多的星子。过了今夜也就算正是入了冬,吹在脸颊上的风已有些轻微的刺痛,想来离那下雪的日子也不远了。 等烟冷一路赶到月香绮住的小院,门口处站着的一抹红色身影在夜空之下格外显眼。苏璟珅的话语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悠悠响起,而他的视线却若有若无的看向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见到她了?” 烟冷瞥了一眼将视线瞟向远处的苏璟珅,点了点头,却并未在意他未作停留便回到她身上的视线,“见到了。”苏璟珅知道他刚才的一些小动作并未逃过她的眼睛,却依旧自然的微笑着,“问到了什么?” 烟冷挑了挑眉,对方才的互动,二人心照不宣,“她不知道我去过,我也不想让她知道。”烟冷的举动早在苏璟珅的意料之中,他侧过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人都抓住了,现在都关在大牢里,要去看看吗?” “你在此等我就是为了这个?”口中虽这般说着,自身便已跟上苏璟珅向着牢房而去的步伐,苏璟珅侧过脸看向身旁的小人儿,没有过多思考的话语脱口而出,“不知道,想着或许你会来的,就在这里站了会儿,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璟珅?”苏璟珅走了两步发现身旁的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一转头便看见某人呆呆的立在原地,他无奈的叹着气,转身走回来不由分说拉着烟冷径直向落云阁大牢的方向而去,“傻丫头,别多想,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在他们离开之后,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来。“好险,不愧是阁主,险些被他发现。阁主和冷月公子何时这般亲密?他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大牢,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且最近并未见到香绮,她到底去哪了?” 第83章瓮中捉鳖(下) 两边的行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帝都一方宅院之中,一男子坐在亭中,看着眼前的棋局笑而不语。一旁头发已经花白却精神抖擞的老者抬眼看了看与他对弈的年轻公子,“五爷,何事引得您发笑?” 年轻公子不答反问,“你可知他是谁?”老者手上的动作在年轻公子的话音落后明显一顿,颇为不解的盯着眼前满是笑意的人,“他?” 年轻公子思索片刻却又摇了摇头,随后的话语却让老者更为不解和疑惑,“恩,此话不对,是他而又不是他。”老者索性放下手中的棋子,“五爷何出此言,老臣怎么听不太明白。” 年轻公子笑的高深莫测,“丞相大人可知那冷月公子为何处处针对二哥?而如今苍月国堂堂二王爷竟被一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击的是溃不成军,岂不可笑,这若是传出去当真是贻笑大方。” 老者悠悠落下一子,似是不经意间出声询问,“莫非五爷知道这冷月公子是何来历?” 年轻男子随之落下手中的棋子,“说来也怪,这人一来帝都谁人不惹,偏偏咬着二哥不放,可二哥手上的势力他也并不是全部针对,这般一来便可看出端倪。”老者细细想过一番,紧接着说到,“这般说来,也只有钱家,云家受了牵连,但真若查起来,也确实查不出是此人动了手脚,这两家表面而看都是自取灭亡。” 年轻公子的注意力一直在这棋盘之上,大势所趋让他不由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便是此人的高明之处啊,像他这样的人若是可以收归己用,那真是如虎添翼。但若不能为己所用,留着这样的人日后必成大患。” “这人表面上看似无权无势,但若凭他一己之力岂能在帝都翻起这么大的风浪,目前虽然不能断定他到底是谁的人,但之前有人见过他同大将军端木逸有过接触。”看着这溃不成军的白棋,大势所去亦如山倒,老者蹙着眉寻找一线生机。 年轻公子在这大势之下心间不由一紧,在这棋盘之上,一步错便可让他势如崩塌,毫无喘息之机,“端木逸?这端木逸可是三哥的人。如果做一步大胆的推测,他如果只是个障眼法,那三哥这些年的良苦用心,我们就不得不防了。” “五爷接下来有何对策?”老者明显发现了一线生机,但终究是年轻公子眼疾手快一步,“此人留不得,既然如今他与二哥缠斗不休,那我们何不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时无论是个怎样的结果,我们都可坐收渔翁之利。” “呵呵,还是五爷心思缜密。”黑子落,只见白棋大势已去,一步错满盘皆输。而黑棋乘胜追击呈现围剿之势,气势既霸道又无情。年轻公子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让人不寒而栗。 落云阁牢房之中,昏暗的烛光忽明忽暗,刚走到牢房门口,里面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喊声冲刺着耳膜,与其伴随的还有各种刑具发出了声响。 “参见阁主。”一身明显装束有异于他人的中年男子立在苏璟珅眼前恭敬行礼,而苏璟珅只是抬了抬眼,没有丝毫其他动作,“免礼,怎么样了?” “活捉的二十几人,一时不查有几个服毒死了,我们对剩下的几人动刑,他们一个比一个嘴硬,有几个已经受不住,被打死了。”男子特有的粗壮雄浑的声音响起,语气没有丝毫情感起伏,一看便知此人对于刑讯逼供早已麻木。 “还有几个活的?”苏璟珅面无表情,语气却从之前的毫无起伏逐渐冰冷,那男子高大粗壮的身体也随着这声音的起伏而颤抖,出口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几乎细不可闻,“加带头的在内,只剩五人。” “五人?你们是如何对其进行拷打的?”见烟冷发问,落云阁的几个狱卒管事犹豫再三,没有一人答话。对此烟冷并不为之动怒,毕竟她在落云阁谁也不是,自然别提说话的分量。而一旁的苏璟珅却不这么想,见身旁的小人儿被自己属下无视,他的语气不由比之前更冷了一分,“怎么?没听见吗?还不快说。” 这突如其来的冷气,男子险些一个不稳径直跪下去,“回阁主,如往常一样,一个一个的拷打。”说完之后,还不忘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 “哈哈,这般盘问,就是所有人都被你们打死了,也不见得能问出个什么东西。”二人的互动一来一往,实在未曾忍住的烟冷笑着出声,扫向男子的眼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一直被压迫处于惊吓煎熬的某人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又似乎被烟冷的不屑触碰到了本就紧绷的神经,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他本能的忘记了烟冷与那人的良好关系,“呸,你说什么呢!” 啪!还未等烟冷有所反应,一记耳光已落在那名狱卒脸上,那人半边的脸颊瞬间肿的如馒头一般,嘴角还挂着血丝。“这就是你们对待本阁主客人的态度,恩?我看你们都有些活腻了。” 苏璟珅怒了,那几乎要冒出火来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子,只见那人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他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他将跪下的方向朝向了烟冷,“阁,阁主息怒,小的知错了,不敢了,还望阁下大人有大量,替小的说说好话。” 烟冷瞥了眼跪在她面前不停磕头的男子,秀眉微不可查的蹙在一起,她伸手拉了拉苏璟珅的衣袖,“璟珅?”扭过头,苏璟珅看着眼前小人儿蹙在一起的秀眉,他皱了皱眉,随即缓和了语气拉着烟冷径直向里面走去,“无需多言,烟丫头觉着他们的方式不行,那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恢复以往神情的苏璟珅让烟冷也舒展了眉眼,烟冷似笑非笑的出言提醒,“一个人受刑,忍忍就过了,可是一同受刑,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所承受的压力自然会翻上一倍,甚至不止。适当的威逼利诱,还怕有人不说实话?” 忽略话题本身,苏璟珅一脸笑意的看着向着自己扬起的小脸,他自然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头,“我真好奇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烟冷冲着苏璟珅嫣然一笑,“见识过五毒教的刑罚之后,这些都太过温柔了。怎么,不信?可要亲自试试,看看我所说是真是假。”苏璟珅不留痕迹的僵了僵身体,轻咳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哈哈,我就算了,倒是很有兴趣见识一番。” 烟冷二人在前面有说有笑一路走来,“奇怪,今天晚上没有风啊,怎么有些冷呢?”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名狱卒,包括那为首的男子在内,背后冷汗直冒。 走入关押几人的牢房,大牢之内的几人皆是一番衣衫不整,皮开肉绽的可怜模样。烟冷略扫了一眼,并未发现那抹熟悉的身影,“看来杜鹰并没有同他们关在一起。”烟冷抬头看向身旁的苏璟珅,从而进一步确认了她的想法。 “将他们的嘴掰开。”烟冷话音刚落,身后的几名狱卒倒也乖巧,一个个手脚麻利的将牢中的几人钳制住,顺利将其把嘴巴掰开。烟冷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一次给几人服下药丸,“好了,你们可以给他们松绑了。” 几名狱卒表情明显慢了半拍,愣愣的回头,“松绑?他们会自杀的。” “自杀?哈哈,想死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那就死不了。到如今,我冷月公子要救的人,就算是阎王他亲自来也收不走。”烟冷绝非自夸,只不过服下蚀心化骨丹的人,就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又岂会怕他们死。 牢内的几人一被解开身上的绳索,立刻用手指催吐,看着几人干呕一番。其中一人尖叫一声躺在地上打起滚来,瞬间苍白的面色,痛苦难耐的神情,使所有见其症状的人心下一惊,“该死的,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烟冷犹如恶魔般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没什么,蚀心化骨丹而已,他这不过第一次毒发,后面的还要更刺激,而且每一次的体验都不一样。”牢内的几人听后脸上越发苍白起来,可烟冷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啊,差点忘了,这毒每隔半个时辰便会发作一次,一共发作七七四十九次之后,中毒之人便会化作血水。所以,你们不用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烟冷笑面如花,那笑容干净而又纯粹,但那出口的话语却让在场的众人不寒而栗,就连身边的几人听后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其中一个狱卒偷偷瞄了一眼牢中相继毒发之人的模样,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毒,太恐怖了。 苏璟珅的反应却是除烟冷之外最为平静的一个,他闲暇之余命人搬来桌椅,二人优哉游哉的坐在外面喝着茶吃着糕点,时不时还在一旁闲聊几句。 第84章严刑诱供(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牢内的几人受过第一轮毒发,皆如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一样,相比之前受的刑罚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人趴在地上不停的喘息着,看着周围同伴苍白如纸的面容,相较身体上的疼痛而言,那心底的煎熬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看来停下来了,怎么样蚀心挫骨的感觉还不错吧?”在众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之后,烟冷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牢内关着的众人咬牙切齿,其中一人怒视着牢笼外悠闲喝着茶的年轻公子,“有种你就杀了我们,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我们就范。” 烟冷对他们的态度不以为然,甚至连眼都没有抬一下,“哦?我相信再过不久,就是我不问,你们也会抢着告诉我的。” “呸,你别做梦了。”烟冷轻手一抬,一只银针随即刺在其中一人的身上,随之他将嘴巴张开,烟冷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丢进他的口中,随后银线一挥再次将银针收回。只见那名男子恢复自由之后,立即在一旁催吐,“别想了,我的药入口即化,休想吐的出。” “你,你又给我吃了什么?”男子的愤怒瞬间转变成恐惧,他的声音也几乎变成了颤音,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年轻公子,生怕他接下来的话语直接将他打入地狱。也直到这一刻他明显的听到自己心底的呐喊,那种比直接面对死亡更加让他难熬的折磨,那种来至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更加能勾起他的求生欲望。 “解药。不过只是暂时性的,一粒解药只能压制住一次毒发,这一粒是让你们看看效果,同样的你欠我一个问题。”烟冷平淡的语气让男子愣住了,解药?他的思绪全然停留在这个词语上, 啊!只见那男子还未来得及反应,身边几人再次毒发,身体的反应也比第一次更加强烈。男子茫然的发现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全部毒发,那种看着他人毒发的视觉冲击,远比自己亲身体会来的更加刺激,“为什么只有我没事?” “我说过,方才那是解药,现在你相信了。”烟冷见他沉默,随即继续说着:“方才忘了说,每一次毒发所持续的时间都会比之前一次要长许多。而我的解药自然也不是白给,一个问题换一粒解药,谁答的多,谁就可以少受些苦,自然我所问的都是你们知道的事情。” “你别做梦。”男子依旧嘴硬,但他此刻的表情却不像之前那般坚定,他的动摇自然落入烟冷等人的眼中,烟冷注视着男子勾起一抹微笑,“我不介意慢慢等,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而你们落在我手上,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也死不了,这一点你们自可放心。” “你!”男子怒气明显不足的瞪向烟冷,而当事人却无所事事的挥挥手,一脸兴致缺缺的坐在一旁喝茶,“你们继续享受吧,如果谁想清楚了,就叫我一声。” 男子沉默了,他看着周围的同伴,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每个人都苍白着脸色,汗如雨下的他们甚至连呼吸都成了奢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男子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低低的声音是极力压制后的结果,“你说话可算数?是不是我们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就给我们解药?” “我自然说话算数,不过你们放心,我所要问的问题你们也绝对答得上来,而且绝对不会危及到你们的性命。”烟冷并没有表现出激动的神情,反倒平静如常的可怕,她这样的反应却让男子一时心里没了底。 “别听他妖言惑众,一旦说出来,他依旧会杀了我们的……啊!”那男子话还未来得及说完,第三次的毒发随之而来,就算如他这般铁打的汉子经过这毒发反复的摧残,仅有的一丝意志力也几乎消耗殆尽。 “嗯,你们自可想想清楚,这毒发的滋味可不好受。而且我既然答应了你们,自然会保全你们的性命。”烟冷隐藏着自己眼底的笑意依旧平静的说着,那男子忍着浑身蚀心挫骨的痛苦,一字一句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啊!你,你说的,说的话不假?” “你们自可试试,而且就算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谁派你们来的,目的何在。”烟冷不留痕迹的再次丢出一枚重磅炸弹,男子不理解的抬头瞥了一眼那早已看不清的人影,“那你,你还?” “我知道的,和你们说出来的,这性质上可就不一样了。怎么,你们是想好了?”烟冷压低声音,勾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男子看着那模糊的身影,摄人心魄的笑容,一时迷了眼,“啊,想好了,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好,只要你们答的好,我可以直接帮你们解毒。”烟冷愉悦的话语再次响起,但随即话锋一转,瞬间冰冷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但是,谁要是敢骗我,我就让谁受尽这蚀心挫骨之痛。” 男子忍着浑身的疼痛拼命摇着头,周围的几人也妥协的摇着头,“不敢,不敢。” “好,那我可就问了。”烟冷看着大牢之中倒在地上面色发白,冷汗直冒的几人,烟冷在心中冷笑不语,这几人看似精明,实则蠢钝如猪,“你叫什么名字?” 听了烟冷的问题,那被指了名的男子一愣,但他见烟冷没有半分玩笑之色,从而犹豫不决,“你忘了?你还差我一个问题,答与不答全都在你。” 男子愣过之后忙不颠地报上自己的姓名,“小的姓崔,在家排行老二,阁下叫我崔二便是。” “你们也一一报上姓名吧。”烟冷将手中装有解药的瓷瓶递给一旁的狱卒,待他们答完烟冷所问的问题之后,便将解药给他们。 经过一番询问,事情果真如烟冷起初料想的那般。杜景傅果真派人前来取月香绮的性命,更没想到杜鹰竟然亲自带队,这倒是让她省了不少事情。 一路上烟冷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苏璟珅随着烟冷离开关押众人的牢房之后,他才出声打断了某人的思绪,“烟丫头,在想什么呢?” 烟冷闻声回过头,茫然的看着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苏璟珅,“璟珅,你怎么出来了。” “见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就跟出来看看。如今看来,这幕后操纵之人便是那杜景傅,只是……”苏璟珅一直注视着烟冷的表情变化,话到一半却欲言又止。烟冷明白他的担忧,对上他关切的目光,烟冷微微一笑,“我没事,若是让我查到娘亲的事情也是他们所为,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既然如此,那烟丫头是还有何事想不明白,瞧你这眉头紧锁的样子,我……还好辰熠不在这里。”苏璟珅伸手抚上烟冷皱在一起的秀眉,话到一半却立即改口,烟冷不解的抬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好端端的,干嘛要提爹爹。” 那一丝光滑柔软的触感,苏璟珅却犹如触电般缩回了手,他不留痕迹的掩盖着他的异样,“怕他看见你这个样子,心疼。”偶尔有些粗线条的烟冷并未察觉眼前某人的奇怪之处,“好了,不说这个了。如今他们已经招供了,但是我们依然不知道月香绮和他们到底是何关系。” “若不然我们去杜鹰那里试上一试?”烟冷在平淡不过的反应,让苏璟珅暗自松了口气,却也不留痕迹的有一丝失落,这一莫明的情绪竟让苏璟珅愣了几秒,随之将其抛之脑后。 “杜鹰那边我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倒不必自己去。”立在苏璟珅前面的烟冷自然没有看到某人刚才那一系列颇为精彩的变脸,当她回过头时,苏璟珅已恢复了以往邪魅的模样,“呵呵,烟丫头可是又想到什么了?” “恩,有些事情不需要我们自己问,只要换个方式,他们就会自己说出来。怎么样,璟珅可有兴趣陪我一起去看出戏?”苏璟珅勾起他那足以魅惑众生的笑颜,一向定力极好的烟冷也忍不住失神几秒,这一反应却让某人加深了自己的笑意,“哈哈,既然是烟丫头亲自邀请,我苏某又岂会不给面子。” 苏璟珅带烟冷来到关押杜鹰的牢房门口,刚想要进去,却被她拦了下来。看他不解的模样,烟冷也不多做解释,“把这个吃了。”见苏璟珅服下解药,烟冷便走到一旁取出一截香将其点燃,待用纸扇扇过,牢室内瞬间充满异香,“好香的味道,这是什么?” “迷魂香。”烟冷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上的动作,丝毫未曾回头的她淡淡的丢下足以让苏璟珅震撼不已的三个字。 “迷魂香,这香有什么用处?”这迷魂香,他虽未见过,但那赫然列于五毒教密毒前列,那绝对有其过人之处,但那五毒教的毒都过于神秘,就连落云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探到几味靠前排名的名称罢了,至于其功效确实一概不知。 “一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如今可以亲眼见识这毒,苏璟珅自然不会错过,而烟冷高深莫测的笑容更是勾起了苏璟珅那本就泛滥的好奇心。 第85章严刑诱供(下) 紫色的烟雾随着扇风逐渐弥漫进牢室之中,待杜鹰反应过来,这迷烟早已吸入肺腑,“这是什么东西?啊,好香的味道,这到底是什么味道?怎么,我的头怎么越来越昏了。” “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苏璟珅的思绪还停留在杜鹰的喃喃自语上,烟冷悠悠一声轻叹,他才茫然回神,“这就可以了?” “你瞧好吧,接下来的戏,可有的看了。”烟冷二人一同进了牢房,在烟冷的示意下苏璟珅并未多言,一直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烟冷看着牢房之中,杜鹰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她径直走到杜鹰面前,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上那么一晃,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看来这香倒是还起了些作用,“这倒是我第一次用这香,现在就让我试试看这香是不是真的如传言那般。”烟冷心中这般想着,而走到杜鹰面前的她发出的声音又轻又柔,字字清晰却又如梦幻影,“我问你,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啊?”看着牢室中面容呆滞的杜鹰,苏璟珅难掩自己的惊讶,“烟丫头,这是?” “这都是迷魂香的正常反应,你且好好看着就好。”烟冷回过头看向一脸迷茫的杜鹰,烟冷继续用那如梦如幻的轻柔话语诱惑着那明显呆滞的杜鹰,“不记得自然好,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 “是谁让我来的?”杜鹰茫然的重复着烟冷的问题,想了想一个答案脱口而出,“是,我父亲。” “对,你父亲,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烟冷勾起一抹浅笑,而在此时杜鹰的眼中却是极致的美丽,在烟冷的诱导下,杜鹰将自己知道的一一道来,“他的名字,叫杜景傅。” “他是什么人?”烟冷继续问着,而一旁的苏璟珅越发的惊讶这毒的奇妙之处,但他直觉告诉他这毒并没有他见到的这么简单,“朝中一品大臣,兵部尚书。” “那你可认识月香绮?”循序渐进,烟冷终于问到了今天的正题上,而经过之前的诱导,杜鹰已经深陷在这铺设的陷阱中无法自拔,而他也全然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她是家父收养的义女,至于是何时被收养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的存在。” 听到杜鹰的回答,烟冷和苏璟珅脸色一沉,这个答案的曝光,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烟冷趁胜追击,希望可以从杜鹰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那你可知道她的目的何在?” “牵制落云阁,伺机杀掉落云阁阁主苏璟珅,取而代之。”在杜鹰话音刚落,烟冷担忧的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苏璟珅,却收到对方安心的目光,烟冷缓缓神继续问到,“甚好,那骆府方面可有何安排?” “主上想将骆府的财势收归己用。”这一回答再次让两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眉,烟冷的声音也有些走了调,极致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那主上是何人?” “我不知道。”杜鹰茫然的摇了摇头,而烟冷的眉却蹙的更深,“那你怎知有这么一个主上的存在?” “家父为其办事,我知道一些。”烟冷似是想到什么,一个不在计划的问题脱口而出,“那同心蛊的事情,你可曾听你父亲说过?” “未曾听说过。”如她所料,杜鹰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看来杜景傅同二王爷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瞒着杜鹰的,这般而言,能从他口中知道的事情怕也就这么多了。 烟冷看着大牢之中依旧目光呆滞的杜鹰,看来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只能亲自问问杜景傅了,“你现在很困,很困。睡吧,今晚你没见过我们,也未曾同人说过什么,等你一觉醒来,什么事情也没有。” 烟冷转身径直走出了大牢,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外面的天早已漆黑一片,天空中的星子甚少,就连那月亮也躲在了云层之后。“差不多了吧,马上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娘亲,你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玥儿找到坏人,为您报仇。” “烟丫头?接下来,你打算如何?”苏璟珅紧随其后走出大牢,他立在烟冷身后,自然的扶住她的双肩,心疼的看着怀里身形单薄的少女。 “有了杜鹰这个鱼饵,就不怕后面的大鱼不上钩。”烟冷一本正经的感叹,却在苏璟珅无厘头的戏言中失了气氛,“呵呵,我真好奇烟丫头若真生作男儿身,怕是在这江湖之中就真的无人可与之匹敌啊。” “少来,女子又如何,我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烟冷抬起头瞪了某人一眼,某人立即陪着笑,“是是是,烟丫头是女中豪杰。”而在这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恶作剧般揉乱了烟冷的发,烟冷扒开某只作恶的手,退到安全地带的她依旧不忘恶狠狠的瞪着某人,“不说了,我今天就先走了。” 这帝都的天不知不觉间变了,速度快的让人难以觉察,这里好似一个棋局,如今已经到了兵戎相见之际,表面上虽然看似风平浪静,而实则处处如履薄冰。 冷月公子,此人到底是何来历,为何一查到与此人有关的事情就处处碰壁。看来这人当真是有些来头的,如若不然也不会就连本王的人出马,也无功而返。就在这年轻公子沉思之际,一个声音在他身侧响起,“五爷,有情况。” “出什么事情了吗?”被称作五爷的年轻公子回过神,视线落在了身侧前来报信的家丁身上,那家丁装扮的男子在收到年轻公子视线时继续说到,“收到消息,杜家公子被抓了。” “出于何事?”五爷是依旧的云淡风轻,那家丁的声音也没有丝毫的起伏,“昨夜那杜家公子带人前去落云阁行刺,结果自己反倒被抓了个正着。” “哦,还有此事?他要杀的是何人?”年轻公子微不可查的蹙了下剑眉,只听那男子继续说到,“是杜大人的义女,也就是落云阁坛主月香绮。” “月香绮?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年轻公子点了下头,表明自己已经知道,“是。”那男子在之后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月香绮,杜景傅的义女?这好端端的,为何那杜景傅要派人去杀她,而且还是让自己的儿子亲自动手。难道说,等等,在这之前那冷月轩被人袭击,这件事最后石沉大海,不了了之了。如果这前后两件事有所联系的话,那可就有意思了。 记得杜景傅还有一个妹妹,可在帝都却未曾见过此人,听说是在杜景傅来帝都前就出嫁了。年轻公子整理过自己的思绪,灵光一闪,“来人。” 他的话音刚落,立即有人训练有素的出现在他的身边,“五爷,有事?”年轻公子头也未抬,径直吩咐到,“立刻将杜景傅相关的资料全调出来,还有关于他妹妹相关的全部都要。” 那冷月公子所针对的几处产业原本都是骆府名下,而这骆府几年前被落云阁灭门,如今看来多多少少与老二有些关系的,这个计划埋的够久远呐,没想到老二还有这么一面,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他。 “是。”那来人来的快,去得也快,不过片刻便以消失在原地。年轻公子依旧稳坐泰山,稍等片刻方才消失之人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只是这一次他的手中多了一卷资料,他恭敬的立在年轻公子身旁,将卷宗高举到年轻公子面前,“五爷,您要的资料。” “直接说。”年轻公子打开卷宗扫了一眼,身旁的男子随即开口说到,“那杜景傅确实有一个妹妹,名叫杜芸依。之后在落霞山遇了匪徒,被现在的落云阁阁主苏璟珅所救,在之后她嫁给的骆家家主骆辰熠。不过,四年前骆府灭门之时,杜芸依死在了苏璟珅的剑下。” 死了?那按理说即便是寻仇,也不该是缠着老二不放才对,可那冷月公子与那苏璟珅可不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反倒关系还不错的样子。难道这其间还有什么事情不成?“那他那个义女呢?” 在他询问之后,那男子继续说着,“月香绮,被安排在落云阁后不久,却被苏璟珅安排进了骆府,成了杜芸依的贴身丫鬟。四年前的骆府之事,也是她里应外合才成的事。” “月香绮,好,我知道了。”看来这还布的是个局中局,没想到老二也能有如此耐心,如今看来老二也不是那么没有用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这么点插曲无非是多了些乐趣罢了,如此一来我也就不会觉得那么无趣了。 在年轻公子沉思之际,汤老已走进大殿来到他的身旁,老者一如既往挂着那如沐春风般的精明笑容,“五爷,又遇着什么可乐的事情了?也说出来同老头子我一起乐呵乐呵。” 回神后的年轻公子看清来人,立即舒展笑颜,起身相迎,“汤老,您来了。”汤老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起身,自己笑呵呵的径直在他该坐的位子上坐下,“五爷,客气了。可不就是我老头子,现在可以说说了?” 在汤老到来之际,大殿内为数不多的几名下人识相的转身出去,走在最后的习惯性将殿门带上,“唉,老二倒是出乎我们的意料啊,惹出了这么一出好戏。不过啊,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成不了气候的。” 看着眼前的年轻公子平静无波的面容,老者笑意更深,“五爷,有计划了?”两人视线相会,二人所想皆是一目了然,“那兵部尚书杜景傅的公子杜鹰被落云阁抓了,若判断的不错,应该是冷月公子动的手。他们之间的这笔账,也差不多该清了。” “那我们是要搅浑了它?”真实用意未有人言明,但二人的默契却让彼此清楚明白对方的用意,“还是汤老了解我啊,这笔账清不了,只要那杜鹰死了,这笔账可就永远清不了咯。” “呵呵呵,五爷不愧是五爷啊。”老者特有的笑声回荡在这大殿之中,沧桑中透着不怀好意的恶寒,让所有殿外听闻此声之人不寒而栗。 第86章螳螂捕蝉 秋日的天转眼即逝,冬天一到,温度瞬间下降了许多,烟冷独自一人站在枫叶落尽的院落中,心中的怅惘无限,好似这骤降的气温,让人有些触不妨及。 天变了,冬天已经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雪?想来以往,烟冷最喜欢的季节还是冬季,天虽然是冷了些,但下起的雪却是很美的,那样的纯洁无污,晶莹剔透。 说来这世间万物之间当真奇妙的紧,这雪花生来每一片都不尽相同,就好似这人一般。生来如雪花般纯洁无污,在这世间走上一朝,洁白的纸张被染得五颜六色,看不清原有的色彩,而又有多少人为了些莫须有的名利昧了良心,染黑了心。 “公子,天凉了,回屋吧。”瞬间的慌神让烟冷误以为真的看到了迎惜,多日不见还真的有些想她了,不知为何从今早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最近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迎惜?是你啊,有事吗?” “我没事,看您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只是这天凉了,公子,还是回屋吧。”女孩羞红着小脸里在一旁,手指因紧张搅在一起。易容成迎惜的女孩是从玥影楼中挑选出来的,她与迎惜本就存在着某些相似,易容后的她更是让烟冷偶尔都会分不清楚。烟冷看着她微微愣了片刻,到嘴边的话语也变得轻柔,“恩,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呆会,你不用管我的。” “是,公子。”女孩依旧红着小脸,向着烟冷点了下头便跑开了。 天凉了,确实啊。天凉了,过了这个冬季,就到了墨宇说的那个春暖花开的时候,梨花满园吗?为何我的心如此惶惶不安,难道说会有什么变革不成?虽然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为了家仇,为了新恨,我也一定要走下去。 碰!烟冷刚走至门口,一只飞镖擦着她的发丝,稳稳地插在门框之上,镖后还绑着一张字条。烟冷下意识回头,院落之中空空如也,谁?好快的身手。烟冷来不及多想,展开那张纸条,“未时,帝都城郊,十里坡。”未时,帝都城郊十里坡?邀我前去会是何人所为?此人又有何目的?这十里坡说远不远,说近但也不近呐。 “主人。”就在烟冷沉思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之中,烟冷又惊又喜,之前的种种预感皆在看见落碧后烟消云散,“落碧?你们闭关出来了?” “还没有,只有落碧出了关。主人要去城郊十里坡吗?”烟冷心情极好的注视着那上下翩飞的小蝴蝶,“现在也快到未时了,我倒想看看此事是何人所为,目的又是何在?落碧要随我一同前去吗?” 落碧翩然落在烟冷肩头,亲昵的蹭了蹭烟冷的脸颊,“主人要去,落碧自然作陪,不过血灵让我提醒主人一件事情。”烟冷感受着来自脸颊的触感,“何事?” “主人近来将有血光之灾,行事还望多加小心。”落碧满是担忧的声音响起,烟冷的心头一暖,温柔的抚摸落碧的小脑袋,“恩,多谢你们关心了,我会小心的。” 帝都城郊的十里坡,这里地处偏僻,处处杂草丛生,甚是荒凉,平日也鲜少有人踏足此地。落碧隐身落在烟冷手中纸扇之上,雪白的纸扇上,是一只墨绿色透着灵气的蝴蝶。 “这里地处偏僻,实在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何人?邀我来此到底是又有何目的?“烟冷在这十里坡转了一圈又一圈,却不见一个人影,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落云阁内,杜鹰所处的牢房之中,有一道黑影闪过,速度之快让人触不妨及,看守大牢的狱卒眨眼之间被人点穴定身。 “谁?”杜鹰慌忙起身,左顾右盼,却不见牢房之中有任何人的身影。 “到底是谁?别在那里装神弄鬼的。”话音刚落,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出现在在牢房门口,杜鹰见他下意识向后退上一步。 “你是何人?”对于杜鹰的问题那人置若罔闻,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串钥匙,将其所在的牢门打开,“出来吧。” “你到底是何人?若是说不清楚,我是不会出来的。”杜鹰丝毫未动,只是警惕的盯着眼前的黑衣蒙面的男子。那男子波澜不惊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杜鹰,出口的话语也如他人一般冰冷无情,“让公子受惊了,是主人命我来救公子出去。” “你是说,我爹?”杜鹰晃神间脱口而出,而那黑衣男子接着他的话便点了头,“正是。公子,事不宜迟,我们赶快离开此地吧。” 那黑衣人手脚利索的打开牢门,杜鹰也并未多想,便跟随其后走出牢房,一路之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看出杜鹰的疑惑,那男子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狱卒在我进来前,全部都用迷药迷昏了,所以公子自可放心。” “哦,原来是这样。”杜鹰走在后面点了点头,对眼前这个他连面都没看清的男子放松了一丝警惕。 走到牢门入口处,那黑衣人一个手势拦下了正欲出去的杜鹰,并顺手将其拉到暗处躲避,随后一队巡逻的守卫沿着牢房门前的固定线路而去,“这落云阁守备森严,公子一会儿出去要紧跟在我身后,不然就以你我二人想一路从这里杀出去,可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了。”外面的天色渐黑,那黑衣人带着杜鹰行走在落云阁内,经过几番闪躲,二人平安来到落云阁一处院墙边。杜鹰来到这僻静之处,压低了的声音却依旧不能掩饰他对此人的欣赏,“太厉害了,你竟将守卫轮班的时间都摸了透彻。” “这是在下分内之事,再说保护公子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男子依旧是公式化的回答,杜鹰此时心情极好,直接无视了此人的冷淡,“好,等我回去,我一定让我爹重重赏你。” “多谢公子。”男子郑重其事的低头道谢,那隐在黑暗里的双眸闪过一抹肃杀的冷光。当他再次抬头时,杜鹰已经四处张望着周围的环境,“那现在,我们是要?” “哦,公子请随我来。”二人沿着院墙走了不远,二人在一处不起眼的藤蔓前停了下来,“公子,到了,就是这里。” “这里?”杜鹰疑惑的扭头看向男子。 “公子请看。”说着那黑衣人拨开藤蔓,在那藤蔓背后露出一个荒废依旧的小门,门上的锁早已锈迹斑斑,只见那黑衣人用尖锐物品轻轻撬了几下,那锁便应声落地,“公子,请吧。” “恩。”杜鹰大摇大摆的走出木门,待那黑衣人将门还原如初,依旧在前面为杜鹰带着路,二人在黑暗的小巷之中七拐八绕,所走之处越发的僻静无人。 不知走了多久,月黑风高,根本辨不清前路。“哎哎,我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杜鹰终究是忍无可忍了,就在他即将发飙之际,男子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快到了。” “喂,我说,本公子命令你立刻送我回家,你听到没有?”杜鹰下意识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一丝不好的预感由心底蔓延开来,男子那冰冷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冷笑,“送你回家?放心,一会儿就会送你回去的。” 那种莫名的违和感持续蔓延,杜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干嘛要一会儿,本公子现在就要回去。” “是吗?既然你那么心急,也罢,我就送你一程好了。”深巷之中,走在前面的黑衣人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杜鹰而立。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银色的月光挥洒而下,照亮了深巷中的二人。借着月光,杜鹰看不清黑衣人的面容,顺着视线向下,那黑衣人手中的银针泛着寒光,“你要做什么?” 黑衣男子不由发笑,看向杜鹰的视线冰冷中带着一丝鄙夷,“做什么?难道杜公子还不清楚吗?” “我警告你啊,你别乱来。你要是敢动我半根毫毛,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杜鹰下意识向后退去,直到自己的背脊碰到墙面,手胡乱中触碰到身旁的竹竿,男子勾起一抹冷然的笑容向着杜鹰的方向一步步走来,“是吗?不知杜公子的话,可说完了?” “你……”杜鹰见其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随手挥倒巷子墙边的一些竹竿,随后在黑衣人躲避之际转身就跑。他拼命向前不停的跑着,不时还向身后看去,也不知跑了多久,杜鹰停在一处,背靠在墙上喘着粗气,“还好,还好,没有追上来。该死的,到底是什么人?真他妈累死我了。” “杜公子,怎么?不跑了?”杜鹰闻声抬头,只见那黑衣人坐在他上方的墙头,正悠哉悠哉的把玩着手中的银针,同时似笑非笑的看着巷子里颇显狼狈的杜鹰,“你到底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话音刚落,三只银针在黑夜里划过一道银光,杜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自己还未有丝毫的动作反应,那银针早已稳稳地落在其眉心正中,“你……” “哼,杜公子,安心上路吧。”黑衣男子应声落地,他轻轻一推,杜鹰直挺的身体随之倒地,而那男子也随之拂袖而去,消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第87章雪葬断崖(上) 烟冷的心一直喘喘不安,总觉着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等她从十里坡赶回来,天早已黑透了。事情变化的速度太快,快的让人始料不及。在烟冷回到帝都的那一刻起,这场戏就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只是在当时她却并未知晓其中的始末。 关在落云阁牢房之中的杜鹰逃了,他的离开竟然没有惊动落云阁里的一草一木。当这个问题还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另一件事情犹如一剂重磅炸弹,平地里惊起一声雷鸣。 “你说什么?杜鹰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没了?”苏璟珅盛怒之余,殿下跪着的一众人皆在他的盛怒之下瑟瑟发抖,“阁,阁主,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不觉就晕了,等我们在醒来时,牢房就已经空了。” “一群废物。”苏璟珅没好气的拂袖一扫,远在大殿角落里的摆件瞬间化为乌有,这时那一直没出声的段岚煜走到他的身旁,眉宇间萦绕着化不开的担忧,“璟珅,先消消气。目前我们该想想到底是何人劫走了杜鹰,此人竟然可以再落云阁戒备森严的情况下将人救走,看来此人相当熟悉落云阁的部署。” “岚煜,你的意思是?”在段岚煜的劝说下,苏璟珅稍稍冷静了些,之前被忽略是细节一一想起,那种赤裸着被人窥视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此人可以如此熟悉落云阁的内部环境,想来应该不是外人,这么说来,很有可能落云阁内还有内鬼。” “此言有理。对了,烟丫头去哪了?”苏璟珅赞同的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的他突然抬头,被这般盯着的段岚煜微微一愣,思索片刻才悠悠出声,“烟儿昨晚之后回了冷月轩,下午好像出城了,至于回来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等她回来,第一时间让她来见我。”苏璟珅在听到出城二字时眉头不由自主的紧锁,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段岚煜也似是感受到他的异常,神情也不由严肃起来,“我知道了。” 段岚煜正要起身离去,一人慌慌张张从门外冲了进来,“阁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苏璟珅还未出声,段岚煜的声音已先他一步,只是这声音中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何事如此惊慌?” 是的,他在害怕,害怕那心中所想成为现实,不仅是他,苏璟珅也同样握紧了拳,手上的青筋突起,苍白的毫无血色。可他们怕什么就来什么,那人慌慌张张的说着,“回禀阁主,经我们查实那杜鹰已经回到杜府,只不过……” 那人话说到一半,却在关键的地方卡了壳,苏璟珅整个悬着的心焦急难耐,“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快说。”那人忙不颠的继续说下去,“是,那杜鹰离开落云阁之后,在巷子里被人杀害,现如今尸体已经被抬回了杜府。” “你说什么?杜鹰死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惊雷,苏璟珅愣在当场,那几乎破音的声调无一不表现其主人此时的激动情绪,那人在苏璟珅之后弱弱的补充到,“是,而且我们还查到,那杜鹰身上没有伤口,巷子里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想来是一招毙命,而那杜鹰致死的原因是他眉心的一根银针。” “银针?这……难道说?杜家有何动静?”提到银针,在场两人皆明白这其中所指,多年的经验让二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知道消息后,属下离开回来禀报,至于那杜府却一反常态,安静的出奇。” “继续派人盯着去,一有动静,立刻回来禀报。”未曾想到,这暗中的黑手竟将矛头指向的烟冷,那她下午无故出城,会不会也是计划之内的?苏璟珅和段岚煜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是,阁主。”二人沉默之际,那人转身便准备离开,却被及时回神的苏璟珅制止,“等一下,立刻派人去找冷月公子的下落,一有他的消息,立刻将他带回来见我,快去。” “是。”那人再次应声后快速的转身离开,如今的苏璟珅周身已是寒气逼人,就连一向在众人眼中温和的鬼医段岚煜也陷入了绝对的低气压中,二人周围很快出现了真空地带,所有人都找准了忙碌的方向,随之一哄而散。 杜鹰死了,还死在银针之下。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烟丫头做的,但是到底是谁栽赃嫁祸?目的又是什么?真是的,这个节骨眼上,烟丫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急死人了。 唯一明白苏璟珅心情的段岚煜出声安慰着,虽然此时的他也不比苏璟珅好到哪去,“璟珅,别太担心,烟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了。”苏璟珅默然点头,他自然是在段岚煜的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担忧。 月光照在地上有些泛白,起风了,空气之中略有些干燥,闻风却识得一些火油烧灼的焦糊味道。“奇怪,这好端端的,怎会有火油的味道?难道是哪里着火了?”带着心中的疑惑,烟冷继续向着冷月轩的方向而去,越接近,那混杂在空气中的焦糊之味越发重了些许。 “为何,这火油之味,我越发靠近冷月轩,这味道就越重,难道说冷月轩出事了?”烟冷加快脚步穿街过巷,那最后一方屋落走过,映红半边的火光冲天。 “不要。”烟冷快步向着火光冲去,那焦灼的火光来势汹汹,让她靠近不得半步。烟冷转身来到店前边上的水井,冬日的井水寒冷刺骨,这般从头至脚的淋下,心中的焦躁也随之去了一半。借着这浑身的井水,烟冷只身闯入这火海之中,四处寻找着什么。 “迎惜!绵烨!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啊?你们到底在哪里啊?四处的火光冲天,浓烟弥漫,咳咳!烟迷了眼睛,有些不清前路,烟冷虽掩住了口鼻,但那呛鼻的浓烟依旧让她难受的紧,“迎惜!绵烨!你们在哪里啊?听见的话,回答我啊。” “主人,这里没有生命存在的迹象。”就在烟冷在火海中盲目乱闯之时,落碧立即出现在她的肩头,一层碧绿波光闪过,烟冷的周身出现一层透明的薄膜,减轻了火焰对烟冷的伤害,“落碧?他们在哪里?你可探寻的到?” 他们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希望他们已经逃出去了。他二人虽然只是他人假扮,但相处久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烟冷虽不是大善大恶之人,但对于是身边的人,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 “啊!”就在烟冷晃神之际,木质的房梁垮塌,梁木砖瓦纷纷砸下,四周的火花肆意飞窜,迅速吞没垮塌的梁木,在烟冷的眼前拦起一道火墙,“主人小心!” 大火所致,木质的屋梁被这漫天的大火熏得漆黑,半边的房梁垮塌,若不是心中所惑,故而脚步有些迟疑,想来自己险些被这垮塌下来的房梁压住,就会无声无息的葬身在这火海之中。 “主人,火势凶猛,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落碧迅速飞到烟冷身旁,之前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它惊出一身冷汗。面对落碧的坚决,烟冷犹豫的望了望那火墙的另一边,“可是,他们?” “快走,不然我们也会受到波及的。”火势越烧越旺,就在这片刻的犹豫后,烟冷已被这无情的火墙包围,让她无法再继续向前,就在那身后唯一的通道即将被大火淹没时,烟冷立即作出抉择,“好,我们这就出去。” 在烟冷转身之际,屋中角落的一抹身影撞入烟冷的眼眸,映着火光看着那副躺在角落里毫无生气的身子,在她的身下隐隐透着血光。烟冷看着那抹身影惊呼出声,“迎惜?” “主人!”烟冷向着那抹身子飞奔而去,眼眶中的泪水,不知是这浓烟呛了眼,还是那抹血光伤了心。待烟冷飞奔到那抹身子身边,她早已失了气息,身子也逐渐凉了个透彻。落碧担忧而又急切的声音再次响起,“主人,我们还是快快离开吧,这剩下的半边房梁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好。”烟冷心中早已明了,那心中隐隐不安如今怕也成了事实。迎惜如今身死凉透,那绵烨怕是也凶多吉少了。“到底是何人,竟然歹毒如此,竟在我冷月轩杀人放火,若让我知道是何人所为,我绝不姑息。” 当烟冷拼尽全力冲出火海,身后的屋落应声垮塌,如若烟冷稍稍慢上一步,可能如今她也如那火海之中那具焦尸一般。一人一蝶刚踏出那化为废墟的冷月轩,落碧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主人,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先走吧。” 此时的烟冷也明白落碧所指,那不好的预感也越发强烈,她知道这里暗处汇集的人马已蠢蠢欲动,而单凭她一人之力想要杀出重围,虽不是什么难事,但也依旧不容小觑。烟冷此刻冷厉的双眸已是决心最好的印证,这一战,生死存亡,容不得她有半分犹豫,“好,我们快走!” 第88章雪葬断崖(下) 刚出火海,再入刀山,眼前的黑衣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烟冷团团围住,处处滴水不露。就在烟冷用那足以将人冰封的寒冷目光扫过众人时,为首的一名蒙面的黑衣男子似笑非笑的从人群中走出,“我等在此等候公子多时了。” 听着他那不温不火的声音让烟冷眯起双眼,危险的气息一触即发,烟冷出口的声音冰冷的几乎听不出情绪的波动,“你们是什么人?” “取公子性命之人。”那男子在黑色的面巾下勾起一抹微笑,弯弯的眼睛布满嗜血的杀意。 “想取我的性命?也要看看你们够不够格。”话音落,刀光剑影擦身而过,烟冷手中的银针银线在这刀光剑影中穿梭不定,手中的银线是那上等的冰蚕丝,普通的刀剑还是难以近身的。 烟冷与那群黑衣人刀来针去,一时间你来我往倒是打的难解难分,但是烟冷知道,敌人人多势众,这般下去她自然是讨不得半点的好。 “我带人主攻,你随后包抄,杀她个措手不及。” “恩,好。” 在烟冷与一群黑衣人打的难解难分之际,几个人在一旁交头接耳一番,至于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烟冷已是无暇顾及的。 随之后来,他们的速度越来越紧蹙,攻势也越发狠戾,几番下来烟冷早有些力不从心,心中越是急迫,手下的动作也略显仓促。就在烟冷顾及不暇之时,一黑衣人趁此空档迎上烟冷,衣衫撕裂,臂上一道火辣的触感让烟冷惊呼出声,“啊!” “冷月公子,如今你已经退无可退,还是快快束手就擒。”烟冷动作一顿,黑衣人再次将她围在中间,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盯着中间的目标人物。 “你们,休想!”烟冷瞥了一眼臂上的红痕,鲜血顺着伤口染红了那一片的衣袖,烟冷迅速扯下一条衣带绑在伤口以上的手臂位置,那刀伤之处渐渐止了血,而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周围众人的动静,那黑衣人中不知是何人惊呼一声,众人士气再次高涨,“那公子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兄弟们,给我杀!” 而此刻烟冷原本焦躁的心静了,身体的连贯性也恢复如初,她平静如常的眼眸泛着寒光,出口的话语更是让离她较近的几人不寒而栗,“好,看来我冷月横竖是走不出这里了,今日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一双我就杀一双,无论如何都是我赚了。” 十指并握,银针带动着十根银线在人群中翩翩起舞,刀刃划过发间的绸缎,万千青丝在这夜间飞舞,身后依旧是那映红天边的火光。黑衣人无休无止,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继续跟上,如此反复着,而烟冷身上也难免多出了许多刀伤。 驾!驾!驾!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那马上的身影是烟冷万万不曾想到的。一声熟悉的女声有远处响起,“冷月,快把手给我,上马。” “端木情?”烟冷看清来人,而她的身体先于思想行动,在端木情靠近之时便将手扬起,“把手给我。”端木情策马飞奔,纵身来到烟冷的身侧,双手一握,烟冷翻身上马,随即二人上马奔逃而出,而那群回过神来的黑衣人已经在她二人身后穷追不舍。 “他们到底是何人?”负气出走的端木情,本是想来找烟冷散散心,谁料她还未接近此地,便见着那冲天的火光,回想着看到烟冷时她的样子,浑身不知受了多少伤,身上的锦衣已被血水染红,她不敢想,若是她晚到片刻,又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先离开这里再说。”她二人策马扬鞭,可那身后一群人依旧穷追不舍,一路下来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跑了多远。她二人马不停蹄,不眠不休,眼见这天边已经泛起月牙白,可那身后的追兵依旧有增无减。 “情儿,你自己走吧,他们的目标是我,你把我放下来,在这么下去你也会有生命之忧的。”烟冷一直回头注意着身后紧追不舍的黑衣人众,心里的那根弦一直紧紧绷着。 “烟儿,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端木情坚决的摇了摇头,扬起的长鞭狠狠落下,身下的马儿一阵嘶鸣,她二人一马加快了前行的速度,但依旧与那身后众人没有拉开太多的距离。 不,我不可以继续这般,再这样下去会连累她的。不可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劫数,与他人无关,我不可以因自己的一己私利,连累他人。烟冷心中所想,看着那穷追不舍的黑衣人,烟冷更加心急如焚,“情儿,你的情我心领了,在这般下去你也会命丧于此的。听我的,放下我,你快些离开吧。” “烟儿,我端木情不是贪身怕死之人,今日若能活着自然是好,如若不幸葬身于此,你我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端木情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没命的策马狂奔。如此马速,烟冷根本无法跳马而去,端木情的话语回荡在耳畔,震惊中带着感动,最终只剩下丝丝叹息,“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烟儿,别丢下我。”一向果敢坚定的端木情在这一刻竟放柔了声音,近似祈求的话语让烟冷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罢了,乘着天还未亮,我们必须甩开身后的这群人,不然等天一亮,我们就再无藏身之地了。” “烟儿可是有了什么办法?”烟冷不在赶她离去,端木情也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身后那群人身上,烟冷思索片刻继续说着,“找准机会,弃马躲避,如今的我们不可与他们硬来。” “恩,好。”端木情暗自点头,她依旧策着马,暗自等待时机。 烟冷二人一遍策马扬鞭,不断向前奔跑,这一路之上烟冷四处勘探着地形。在前方不远处有一路转角,四周还有树木作掩护,在那个地方弃马应该不会被人察觉,“情儿,一会儿到前面那个转角,我们弃马。” “好。”端木情应了一声便不在说话。眼见她们离那个转角越来越近,烟冷回身看那身后追击的黑衣人离我们还有些距离,“我数一二三,然后我们一起跳。” 待时机一到,烟冷拉过端木情飞身下马,块数隐身藏匿在树木草丛之中。身后的黑衣人追着那飞奔而去的马儿,一路快速而过,直到那黑衣人众全数消失,烟冷二人才从草丛间起身。 “烟儿,现在该怎么办?”端木情看了看荒凉的四周,扭头看向一旁浑身是伤的烟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烟冷二人相互搀扶着沿着树林小路前行,怕那群黑衣人一旦发现他们使诈,自会折返回来,到了那时他们就无处可退了。就在这时,一到声音拦住了二人前行的步伐,“我等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你们是什么人?”烟冷二人蓦然抬头,看到一群有别于之前黑衣人的另一行人,而他们浑身散发的气息,要远比之前那群人更加危险。烟冷二人本能的握紧自己的武器,不留痕迹的全身戒备,正在此时那群人中为首的男子不屑的说到,“哼,看来杜景傅的手下也不过如此,终究还是让你跑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烟冷衣袖里的双手指间已露出银针,端木情也暗自抚上剑鞘,“要你命的人。”说时迟那时快,那男子话音刚落,便径直提剑向着烟冷冲来,那隐在指间的银针立即向离弦的飞箭向着男子飞射而去,男子轻巧的击落银针,烟冷二人也在这一空档脱离了男子的攻击区域。 那男子在注意到银针落下的地面,那被剧毒腐蚀的青黑土地,男子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他随即看向烟冷的目光也越发严肃,“哈哈哈,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忌惮着我,想要我的性命,只可惜,只可惜我大仇未报。”烟冷笑的肆意狂妄,随着话音落下,烟冷目光一寒,视线所过之处皆让人不寒而栗。 “烟儿,不怕他们,不管他们来多少人,我们就杀多少人。今日他们来一个我们就杀一个,来两个我们就杀一双,多杀一人我们就赚一人的性命。”端木情也收起了面上的笑容,认真的注视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手持的长剑护在胸前蓄势待发,烟冷不动声色与其背对而立,“好,情儿。今日你我姐妹二人就在此杀个痛快,若有命活着自然是好,若是命丧于此,你我来生再续姐妹情谊。” “好!”话音一落,烟冷二人抱着赴死的心向着敌人主动出击,在那破晓划过天际,手起刀落,身边已倒下数名尸体,相较之下,她们身上也落下大大小小数道伤口。 烟冷二人被一路逼及到悬崖边上,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追兵,她们退无可退,“情儿,看来今日我们难逃一死了。” 二人背对着悬崖,端木情扭过头看向身旁的烟冷,“烟儿,你怕吗?”烟冷回望端木情的眼睛,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有你在,我不怕。你呢?” “我也不怕,我端木情活了十七年,一直率性而为,从未有过什么作为,今日能为自己在意的人而死,倒也没白来这世走一朝。”端木情也笑了,笑的率性,笑的坦诚。 “情儿,拖累你了。”烟冷看着这样的她,丢下手中的银针,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拉着。 “烟儿。”两人四目相对,双手紧紧牵着,在彼此真心相待的笑容里,身旁的那一切血腥都已不在重要。 在那众人面前,烟冷和端木情二人携手,相视一笑,纵身跳下那身后的万丈深渊。寒风乍起,鹅毛大雪在空中翩然飞舞,冬日的第一场雪就这般不期而至,冰冷的雪花划过她们的耳侧,这也是身命终结之际感受到的温度。 第四卷黄泉碧落去,今夕何夕第89章绝壁无烟 冬日的第一场雪落得无声无息,漫天的火光映衬着银霜,这是那冰与火的舞台,三拨人马兵分而至,眼前的此情此景惊煞众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看着眼前的火光,和那烧灼的只剩一片残垣断瓦的冷月轩,苏璟珅怒不可揭,平日里最为镇定的温墨宇也乱了阵脚,“烟儿呢?烟儿人呢?” “是啊,为何没看到烟丫头。”段岚煜环视一周,那地上倒下的一具具尸体中,未曾发现那抹熟悉的身影使他暗自松了口气,可那萦绕在心间的焦灼之感却并未减退分毫,又在同时那心间隐隐的不安逐渐扩大。 扑灭了大火,此刻的冷月轩化作一堆焦木,在那残垣断瓦间被人寻出两具焦尸,浑身漆黑一片,全然辨不出之前的样貌。不知是谁的一声惊呼,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找到了。” “这是什么?”苏璟珅看见从冷月轩中抬出来的两具焦尸,心中又惊又惧更甚。抬着焦尸的二人将其轻手轻脚的放在地上,其中一人起身恭敬的回答,“回禀阁主,这是从冷月轩寻出的两具尸体。” “可能辨认他们是何人?”苏璟珅看向那两具辨不清男女的焦尸眼前一阵晕眩,他颤抖的声音将他的紧张显露无疑,段岚煜蹲在两具尸体前检查一番,当着众人面松了口气,“璟珅,你可以暂且放心,这二人中没有烟儿,看来这是之前玥影楼的那两人。” 驾!驾!驾!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转身便见端木逸策马而来。刚到众人身边,他立刻飞身下马,环视人群一圈,好似在寻找着什么?在这里与他最熟悉的莫过于温墨宇,见他慌张的神情不像事先知道了冷月轩出事的消息,“端木?你怎么来了?” “公子也在?这,冷月轩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烟儿去哪了,各位可有看到情儿?”端木逸焦急的环视一周,却未曾看到自己所熟悉的身影。温墨宇似是明白了什么,立即将现有的情况如数告知,“我们一收到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冷月轩早已在这火海中消失殆尽,而这门前倒着众多身着黑衣的尸体,怕是经过一番打斗的。但这里前前后后都找过了,并未见到烟儿和情儿的下落。” 见端木逸心神不宁的样子,身旁的温墨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而注意力一直在两具焦尸身上的苏璟珅,刚一回神便发现出现在人群中的端木逸,“不知端木为何来此?难道也是知道冷月轩出事了?” 端木逸皱着眉,“我本打算今日一早来此找妹妹的,昨日家妹与我起了些争执,随后便策马离开了家,说是要来冷月轩找烟儿。可谁知一早在下还未出门便收到消息,说冷月轩出了事情,一时心急就直接过来了。” “这么说情儿应该是和烟儿在一起了。”就在温墨宇和端木逸二人一筹莫展之际,苏璟珅的表情变化引起了二人注意,温墨宇确信苏璟珅绝对还知道些其他的事情,或许那才是这次事件的主要原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依我猜想,此事必然同昨天的事情有所联系,怕是杜府派人报复的可能性较高,现在还是尽快找到烟儿要紧。”段岚煜先苏璟珅回答了温墨宇的问题,就在此时,苏璟珅寒着眸子扫向落云阁一众人,“传令下去,立刻派人去寻找二人下落,无论是生是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阁主。”众人齐声,就在落云阁人众准备离开之际,魅带着玥影楼一行人走到几人眼前,“苏阁主,主人之事我玥影楼自然当仁不让,如今楼主不在,有何事您只要派人前来知会一声便可。” “多谢。”苏璟珅等人抱拳回礼,魅也不愿在此多做停留,她那隐在面具下的容颜一改往日的平静,那静如潭水的眼眸透着丝丝燃烧的火光,“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走好。”见玥影楼一行人周身杀气四溢,苏璟珅也不在过多挽留,“告辞。”玥影楼众人先行离去,独留苏璟珅、段岚煜、温墨宇、端木逸四人和那一地的尸体。 风呼呼地挂着,四周的空气了弥漫着浓烈的焦糊气味,就连那天边飘落的雪花,落在那还保有灼人热度的木炭上消失了痕迹,“报。”端木府的探子在玥影楼众人离开后出现在四人眼前,端木逸率先迎了上去,“有消息了?” “回禀将军,我们在城郊南山附近找到了小姐所乘的马匹。”来人一下马,立即在端木逸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端木逸顺势将人扶起,可听了此人回复,他的眉头却皱的更紧,“除了马匹,那人呢?” “未发现小姐踪影,但我们在返回的路上却发现了新打斗过的痕迹,我们检查了路边的尸体,有的尸体上是剑伤,但有的尸体却寻不出伤口。”来人继续汇报着他们探查后的结果,他的话音刚落,温墨宇立即有了定论,“剑伤定是情儿所为,至于其他的,烟儿善用银针,尸体上寻不出伤口也不为奇怪。你可找到她二人下落?” “属下不知,我们寻到此地后便兵分两路,一方继续追查,而我则回来禀告将军。”探子摇了摇头,如实禀报。在得知二人消息之后,在场几人再也按耐不住,“好,你且在前面带路,我们立刻前去。” “是。”众人一路策马飞奔,前方的路上只有那泛白的天空和那伴随着寒风飞舞雪花,一片片,一朵朵,晶莹无污,在那将要落地的片刻用尽生命起舞,却挽留不住这飞奔的一纵人马。 “报,将军,前方有打斗过的痕迹,我们沿着地上的尸体追查,一直延伸到南山半山腰的绝壁处。”众人堪堪稳住身形,立即便有同之前那探子一样装束的男子上前汇报,只听那人话音刚落,段岚煜立即询问出声,“可有见到两个女子的身影?” “未曾见过。”只见那男子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立即答到。听到此人回答,众人心中一紧,“我们上绝壁!”苏璟珅当机立断,众人紧随其后也丝毫不敢怠慢。 南山绝壁可谓帝都之外山脉之中的一处天险,绝壁因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故而得名,此山耸立云霄,立在绝壁处观望,眼前是那无际的皑皑白云,和那远处冒出云霄连绵不绝的山巅。 “烟儿!”绝壁之上,温墨宇手握着断掉的发带,高声呼唤。 破晓划过天际,冲破云霄,云层之上朝阳挥洒,晶莹的雪花闪烁着七彩的光,好似那天际间盈盈下落的水晶,在那风中翩翩起舞。一阵寒风突然而至,绝壁前的几人一时闪躲,寒风而过,拂落了温墨宇手中最后的那条发带。 “烟儿。”温墨宇试图抓住那即将飘落山谷的发带,在他身体前倾的那一刻,端木逸眼疾手快将他拉了回来,“公子,小心!” 发带随风而落,缓缓消失在那绝壁崖谷,一抹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收寻至此断了所有的线索,摆在眼前的事实没有一人愿意面对,晶莹的泪珠却无声息的划过脸颊,却不知落在了何处。 在那漓水岸边,延绵的山峦染上白霜,一行人沿着山路不紧不慢的走着,马车里一身墨绿长袍的年轻公子依着车厢,在他的身旁坐着一身灰布蓝衫的书童,此时那小童粉扑扑的小脸洋溢着激动的笑容,“公子,我们终于可以回帝都了。” 墨绿长袍的年轻公子看向小童和蔼一笑,经他这么一说,那公子的眼底也染上一丝思乡情切,“是啊,几年了,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匆匆数年,家中也不知成了什么模样。” “那我们何不加快行程,快些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书童立即想冲出马车,要求那马夫加快行程,见此那公子眼疾手快,在书童即将冲出车门之际将他拉了回来,“你呀,不用那么着急,在回帝都前,我们还要先折路去一趟漓岛,很久未曾去拜访师傅了。” “是啊,我们是很久没有见过漓老爷子了,成儿很是想念他老人家的。”小书童想了想,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那公子见他这般虽瞪了他一眼,但那脸上的笑意依旧未减,“既然想念,那还不快走。” 二人坐在马车之中,车内温暖如晴日,与那车厢外的风雪倒是成了对比。 车厢之内,那位墨绿长袍的年轻公子靠在车厢一处闭眼假寐,车外的阳光透过车厢的缝隙射入车内,衬得他那白皙的面容轮廓分明,闭着的眼睑上纤长的睫毛忽闪,高挺的鼻,微抿的唇,俊朗中却透着几分秀丽。 行驶中的马车突然停车,车厢犹如惯性一晃,车内的二人由于这轻微的波动向前,险些跌倒。那公子微微睁开眼睛,停止不前的马车让他稍稍蹙了眉,“成儿,出去问问,为何停车?” “是,公子。”那书童模样的男子出去不多久,便再次探着头进来。年轻公子看着自家书童变了几变的面色,不解的问道:“成儿,外面出什么事情了?” “这,那。”那书童吞吞吐吐,惨白着小脸立在一旁,年轻公子有些不耐的瞪了他一眼,“什么这呀那呀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哎呀,公子,你还是自己出来看看吧?”那书童索性不在费力解释,对于他这番模样,那年轻公子也不好发怒,随即便起了身准备从车厢里出来,“真是,说个事情都说不清楚,还需本公子自己出了看。” 第90章漓水救人 那年轻公子在书童的搀扶下走出车厢,他这刚一走出车厢,还未来得及下车,整个人便愣住了,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那水中漂浮着的两个人影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这,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人救起来。” “是,公子。”书童带着几个家丁模样的男子一同向不远处的溪流而去。 水中的两个人影,水中的烟冷与端木情十指紧扣,二人表露的皮肤被这冰冷的河水泡的白中泛着青紫,一身鹅黄色衣裙的端木情身上有些许擦伤,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最为严重的不过是身上的几道利器所致的伤口。 与她并排躺在一处的烟冷,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不止,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已被那血水染花,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那身上的血痕也被冲淡了许多,凌乱的发丝之下是一张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发丝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她弧线优美的下颚。 看着这样的两人,年轻公子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他二人是何人,这大冬天的怎会落入这冰冷的河水之中,看他们的衣着到不像平常人家的子女,年岁看着也不大,难道是私奔不成?那又为何落水呢? “公子,公子?”书童立在马车边上,冲着那发呆的自家主子连唤几声,听到声响,那年轻公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略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家书童,“恩?成儿叫我?” “公子,你在想什么呢?人救起来了。”那书童撇撇嘴,言语间颇有些抱怨之意,年轻公子瞥了一眼刚被救起的二人,平静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惋惜,“怎样?可还活着?” 经年轻公子一提醒,那书童之前的情绪一扫而空,咋咋忽忽的声音再次响起,“真是奇迹啊,公子。那两位姑娘都还活着,只是气息有些微弱。不过二人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口,有刀伤,还有些像是从高处跌落的擦伤,不过大一点的伤的轻一些,想来是小一点的护住了她。” “你说什么?两个姑娘?”在其诧异的同时,更是对这生命力顽强的二人感到好奇。年轻公子再次看向从水中刚打捞起来的二人,那个被自己下人挡住了部分身形一身男装的少女尤为吸引他的注意,就在此时,他家书童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话到一半便不在说下去,“是啊,公子。那个男装扮相的同样是个姑娘,年岁相较要小一些,身上的伤较重一些,而且,而且……” 那书童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他再次蹙眉,一丝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此时的他紧张的握紧拳头,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不知不觉间他说话的语气也相交平时加重了几分,话一出口,他便愣了片刻,“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对于他有别于平日的异样情绪,那书童却是没有丝毫察觉,单纯如他,在说话的同时,小书童难过的别开脸望向他处,“而且那位姑娘的脸受伤较重,只剩半边完好,怕是从高处落水时撞上了河底的礁石,而那年纪大一点的只是有些擦伤。” “这,带我去看看。”年轻公子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竟有那么一刻想直接冲过去,但他平日的教养让他遏制了这一险些失控的情绪。 “罢了,立刻将二人抬上马车,这里离漓岛不远,我们立刻赶过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想来师傅会有办法的。”他虽这般说着,可这话就连他自己也很难相信,但周围皆是听命之人,主人家的命令就算心里疑惑,表面上依旧不会懈怠。 “好,我们这就启程。”几个人手脚麻利的将救上岸的两名女子抬上马车,那年轻公子随后上了马车,一行人立即策马飞奔而去。 在马车之上,年轻公子将车中备着的裘皮裹在二人身上。她二人到底是何人?又岂会受了这么重的伤?从高处落下,沿着河水往上游而去,应该是帝都附近连绵不绝的山脉,难道这二人是帝都人事?罢了,等人醒来,想知道什么再问好了。 年轻公子看着昏睡中的两名女子,不自觉将视线停留在烟冷身上发呆。这女子?唉,真是可惜了,看她另半边姣好的容貌,想来应该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如今这半边的容貌尽毁,希望师父可以将她的容颜修复如初,若不然真不知她是否能接受得了。 “情儿,情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情儿?听着眼前昏睡着的人儿低低呢喃,突然之间恍然大悟,转身看向另一侧年岁稍大一点的女子。想来情儿应该是她的名字了,情儿,倒是个好名字。那她呢?她叫什么?恩,奇怪。自己为何会对她的事情感兴趣,想来应该是这怜惜作怪吧。 “成儿,速度再快些。”年轻公子甩了甩脑袋,试图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通过这样的方式忘却,“公子莫急,这已经是我们最快的速度了,再跑快了,马车在这雪地里容易出事。” “这样,让马队先行,去通知师傅,让他准备好一切,我们随后就到。”年轻公子皱着眉当机立断,“好的,成儿知道了。”小书童得令之后立即出去交代一番。 一定要快,要快。如今分秒必争,万不可出任何披露,不然,不然?奇怪,今天的自己为何这般奇怪?我为何会这般着急,她二人与我素昧平生,我为何会对此二人这般上心。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又岂能见死不救。 此时身在帝都的众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各自动用着一切可以动用的势力寻找着失踪了的二人,那绝壁之高、之险,二人从此处坠崖九死一生,虽然都明白这一点,但没有一人愿意相信,他们的心底依旧抱着一份侥幸,一份未寻到二人尸身的侥幸,“如何?找到了吗?” 前来禀报的男子还未来的及行礼,便直接被苏璟珅一挥手免去了,“回禀主上,南山附近我们都已找过了,并未寻到穆姑娘和端木姑娘的踪影。” “再找!”男子毫无起伏的话语未落,苏璟珅衣袖一挥,那人立即从这大殿中。到底去哪里了,烟儿,千万不要有事。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王府之中,温墨宇不停地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也是忽明忽暗,敞开着的大门,端木逸由远及近快速走来,“公子。” 一见来人,温墨宇立即迎了上去,“怎么样?落云阁和玥影楼可有消息?”端木逸摇摇头,失落的叹着气,“没有,他们已经派人到山崖下去找了,还是没有二人的下落。” “怎么会这个样子,上次一别不过几日光景,怎会出了这样的事情。”此时焦急已经于事无补,冷静下来的温墨宇恢复如初,“端木,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俗话说的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我们四处都没有找到人,说不定她们是被什么人带走,并关在了什么地方。” 在温墨宇的假设下,端木逸也逐渐冷静下来,他明白温墨宇的考虑也不为是一种可能,但无论是何种可能,二人此时的境遇都不容乐观,此时他们要做的,必定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们,不然拖得越久,二人的处境就越危险,“公子的意思是?” “现在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我们的人一部分继续暗中寻找,端木你同时再派人去调查杜府的动静,想来这件事一定与杜景傅脱不了关系。”温墨宇思索一番,若想寻到二人下落,必然要从那动手之人开始查起,端木逸心领神会,在温墨宇话音刚落,便径直提剑离去,“好,我这就去办。” 注视着端木逸离去的背影,温墨宇再次陷入沉思。这火烧冷月轩和追杀烟儿的好似不是一波人,杜鹰死在银针之下,这般一来杜景傅自会将帐算在烟儿身上,那派人火烧冷月轩,并杀人灭口就说的过去。 烟儿身后最直接的是落云阁,杜景傅背后是二哥的势力,这两方相斗不死即伤,又是何人可以坐收渔翁之利?难道说?一丝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温墨宇此刻的心里忐忑不安,难道终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心中千丝万缕,纷乱如麻,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怕,怕这一切都是因自己牵连所致。 第91章初到漓岛 漓岛,位于苍月国与雪域交界之地,这里也并非如名一般是个岛屿,无非是此地与那漓水相连,其他三面被群山包围,处处都是绝壁断崖,唯有漓水一面可以进出,故而被称作漓岛。 主厅之内,一名老者立在门前,他那束起的黑发一丝不苟,只有那鬓角有一缕白丝,此时的他虽身穿粗布衣衫,却难掩那一身不容忽视的气势,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厅外,那不怒自威的严肃也显得柔和了几分。 年轻公子携书童快步向此处走来,在与老者四目相对之际,二人皆显得有些激动,“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年轻公子恭恭敬敬的在老者面前跪下,老者满是笑意的眼底闪着泪光,“竹玉,快快起来,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年轻公子在其书童的搀扶下起身,“对了,听说你在路上救回两名女子?” 经老者这么一提,那年轻公子拉过老者便要离开,“啊,我命人将她二人抬进客房,换了衣物。师傅,您还是快快前去看看吧。晚了,我怕……”老者呵呵一笑,任由那名唤竹玉的年轻公子拉着像客房而去,“哦?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竟让我这徒弟如此上心。” 刚走出两步,竹玉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立即松开了强拉着老者的手。对于他的反应,老者只是微微一笑,反倒是在他有些踌躇不前时,先一步向着客房方向继续前行。 竹玉见老者动作很快便跟了上去,在于老者并排而行时,竹玉略显担忧的询问老者,“师傅,其中有一女子面容毁去一半,可有办法修复?” 老者闻其语微微一愣,“毁去一半?这,先带我去看看,希望还有的救。”见老者皱在一起的眉,竹玉也不再多言其他,“恩。” 竹玉随着眼前的老者一同走出前厅,那客房门外早有下人在此忙进忙出,见二人来此纷纷施礼下拜,只见老者举手投足间气度尽显,一屋子人随即起身。老者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床边的一名男子身上,“浣衣,如何?” 浣衣放下手中擦手的绢布,起身与老者对视,“岛主,检查过后,真是奇迹。看那女子面容上的伤应该是从万丈高崖跌落,入水时触碰礁石撞击所致。按理说两人绝对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而她二人不仅没死不说,其中一人还只是受了些轻伤。” 听闻名叫浣衣的男子的话,漓岛岛主亲自上前一一探过二人的脉象,心中诧异不亚于一旁的浣衣,“这,天地间怎可能有这样的事情,高崖跌落,还在寒冬中在水中浸泡数时,这脉象虽然微弱,但却没有任何性命之忧。” 老者诧异的神情自然没有逃过竹玉的眼睛,他缓缓移到老者身旁看了看已经换了一身衣衫的二人,轻声询问老者,“那师傅,她二人有救?” “有救,自然有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到了我漓苍海手中就不会轻易死去,更何况这二人还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漓苍海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两个女子,年岁稍大的女子身上只是一些刀伤和擦伤,再加上落水受了寒,服了药修养些时日自然也就没有大碍。 看来是小的这个将她护住了,所有的伤都自己受了,这两个女娃才多大啊,竟有人下如此狠手。老者看了看烟冷,又看了看端木情,随即指了指端木情对浣衣说到,“浣衣,将这位姑娘移到其它房间去吧,她的伤稍轻,细心调养几日就没有大碍了。至于这孩子,留下来,老朽要亲自检查一番,希望还有的救。” “是,岛主。”经过一番忙碌,屋内只剩下漓岛岛主和竹玉二人,漓苍海将烟冷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之后,看着床上熟睡之人,眉头紧锁。看着他的表情,竹玉心底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师傅,怎么了?” “这孩子,为了救方才那名女子,怕是抱了必死的心,所有的伤全都代其受了,礁石的撞击不仅毁了她的面容,水下的强压还撞伤了她的内脏,怕是就算救回来也只能如此了。”漓苍海叹息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却犹如一道死亡判决,屋内的温度骤降,一旁的竹玉不可思议的看向床上毫无生气的烟冷,“什么!师傅你的意思是?不可能,一定有办法的,她年纪还这么小,师傅,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啊。” “竹玉,师傅又何尝不想救她,可是,除非……”漓苍海无奈的摇摇头,话到一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一旁的竹玉却急了,他径直拉过漓苍海的臂膀,焦急的问到,“除非什么?” 漓苍海轻咳两声,竹玉歉意的放了手,漓苍海瞪了竹玉一眼继续说到,“除非寻得那传说中的五毒灵玉,借助那五毒灵玉的力量,倒是可以一试。可是,那五毒灵玉毕竟是个传说,就算真的有,也远在南蛮之地,远水解不了近火啊。” “这,怎么会这样,她年纪还那么小,上天怎能忍心让她受这样的苦。”听了漓苍海说的唯一办法,竹玉像瞬间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险些摔倒在地,漓苍海于心不忍拉了他一把,“走吧,随我去准备一下,如今我们也只能尽人事了。“ 二人一筹莫展转身离开房间,一道蓝光在二人离开房间后闪身出现,一只拳头大小的蝴蝶出现在房间之中。落碧担忧的围绕在烟冷周围,“主人,你醒醒。” “落碧?”就在落碧一筹莫展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落碧闻声回头,险些喜极而泣,“大家都出关了?” 小灵吐着信子,焦急的盯着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人儿,“主人出了何事?” 顺着小灵的目光,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烟冷身上,“坠崖,又触碰到河底的礁石,在身上有伤的情况下又侵泡在寒冬的河水之中数时,如今五脏六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而且寒邪入体。之前一直靠我的灵力护着心脉,现在大家都在,合我们之力催动灵玉应该可以救回主人的性命。” 突然所致的四彩霞光分落在床铺的四周,五只毒物分散五处,联合成一个完整阵型,烟冷手腕上的五毒灵玉散发着微光,渐渐将五彩霞光汇集到一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毒阵的光芒越来越弱,直至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咳咳,我们尽力了。”五毒灵兽的嘴角都挂着血丝,小灵拖着疲惫的身子爬到烟冷身边,看着那半边尽毁的容颜,如血般的红眸闪着幽光,“落碧,看看主人的情况?” “内脏的伤已经无碍,生命也没有危险了,身上的伤口都不足为惧,只是这脸……”落碧在烟冷肩头用神识扫过烟冷周身,堪堪收回神识,话还未说完便被天寡打断,“有人来了。” 在漓苍海二人推门之际,屋内的五只灵兽瞬间消失不见,床上的人儿完好的半边面容依旧苍白如纸,另外半边让人不忍直视,外翻的皮肉被河水泡的泛白,全无血色。竹玉不忍心的别开眼,看向一旁神色如常的漓苍海,“师傅,她的容貌可以修复吗?” “这伤虽然严重,但还没到不能修复的地步,只是需要费些功夫罢了。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就好。”漓苍海皱着眉眼盯着烟冷毁去的半边脸颊,心中感慨着还好不是全毁了去,不然就只能另换一副容颜了。 “好,师傅……”见漓苍海叹息,竹玉的心不由又紧张起来,而已坐在床边的漓苍海并未回头,只是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什么都不用说,为师知道该怎么做。”竹玉离开房间之后,漓苍海坐在床边,再次为烟冷诊脉。 奇怪,方才还微弱到几乎探查不到的脉象,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这也太奇怪了吧,这女子到底是何人?她的内伤竟然可以不药而愈?天地间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发生吗? 罢了,不想了,再怎么想也不可能知道答案。看来如今无论想我知道什么,也只有等这丫头醒来,问问才能知道。 “师傅?”一见漓苍海从烟冷的房间出来,一直在门外踱步的竹玉立刻迎了上来。而漓苍海本人并没有丝毫倦意,只是之前诊脉之时的惊讶让他显得有些疲惫,“已经没有大碍了,再过些时日就可以醒过来,你无需担心。她的脸上蒙着纱布,半个月后,我会再为其诊治一番,等一个月后皮肉长合在一起就没事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见漓苍海说话时神色如常,竹玉便将其他的一切事情全都抛之脑后了。漓苍海见竹玉暗自松了口气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渐深,看向他的目光也暧昧起来,“竹玉啊,看来你对这屋中的女子很是上心啊。” 似是玩笑的一句话,竹玉听后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的样子引人发笑,“师傅,乱说什么呢?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只不过见她年纪尚小,又受了这般重的伤,心存怜惜罢了。”说罢,竹玉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真是如此?”漓苍海注意着自家爱徒那快要红到耳根的俊颜,笑的是一脸高深莫测,“就是如此。”竹玉被漓苍海这般盯得有些发憷,连连避开漓苍海的目光,“好好好,就是如此,你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了,或者将药煎好一同端进去。”漓苍海走了没几步,再次转过头来,“记得,按时给这姑娘换药。” “好,师傅放心,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竹玉连连点头,在漓苍海的身影走出小院之后,他才转身推开烟冷的房门。 漓苍海在小院门口笑着转身,看着已经进了房间的竹玉,心想竹玉这孩子的性子,他这个做师父的又岂会不知,这孩子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是绝对不会上心的,对人也是一样,对于不在意的人,自然也不会多看上一眼。 而这一点怕是连他自己都未曾看清,但是陪在他身边多年的几人还是看的相当透彻的。由于这与生俱来就与世无争的性子,使得他甚是不喜欢权利的斗争,只可惜天意弄人,他所在的那个家却是权利斗争的中心,他被卷进那些勾心斗角之中也是避无可避。 第92章夜半苏醒 躺在床上的人儿面部全部被白纱包裹着,只露出五官的部分,竹玉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儿依旧紧闭着双眼,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在床边坐了许久,屋里依旧静悄悄的,甚至连那呼吸也细不可闻。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回神之时,成儿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成儿,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竹玉思索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张药方递给成儿,“成儿,按着这张方子将药煎好端进来。” “是,公子。”接过药方,成儿略扫了一眼将药方收在怀中,便转身出去了。 在成儿离开之后,竹玉盯着床上的人儿继续发呆,那河水的上游是帝都的方向,难道是我太久未曾回去了,曾几何时帝都有了这么一位容貌倾城的女子,我竟全然不知。没想到你我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相遇,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帝都之中,温墨宇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银装素裹,隐在阴影里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正在此时,暗鹰从屋外进来,在他的身后站定,“主上。” “暗鹰,查的如何?”温墨宇如常的声音裹上一层寒霜,冰冷刺骨,暗鹰在其身后将探查的结果如实禀报,“确实如主上推测的是一样的,杜府本就因为之前的暗杀失败而怀恨在心,之后杜鹰带人夜闯落云阁,结果被落云阁生擒,如今杜鹰被人用银针暗杀,这一切杜府都将帐算在了冷月公子头上。” “果然,冷月轩的事情是杜景傅所为。”温墨宇转过身面向暗鹰,对上温墨宇的视线,暗鹰再次点头,“是,确实如主上所料,是杜府派人干的。” “好,好个杜景傅,敢伤本王的女人,若是烟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杜府陪葬。”温墨宇的眼眸闪过一丝寒光,暗鹰心领神会,“主上,需要我等做些什么?” “二哥手上的生意遍布帝都大小行当,暗中怕是收集了不少有用信息,你说这么重要的账册会放在哪里?”温墨宇勾起一抹冷笑,看向暗鹰的目光也透着危险的气息,暗鹰不做多想便明白了温墨宇的用意,欣欣然答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今晚我们就去锦绣阁散散心。”温墨宇似笑非笑的立在原地,“属下这就去安排。”暗鹰一欠身,转身便准备出去,在他正要跨出房门的那一刻,温墨宇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派人盯着五王爷那边,一有动静立即通知我。” “是,属下知道怎么做了。”暗鹰追随温墨宇已有多年,这点心思无需言明,他也自能明白其中用意。 屋内再次只剩下温墨宇一人,他看着屋外的银霜,心底也未曾有一丝丝暖意,“彦韵,最好不要让我查出来这件事与你有关,不然就休要怪我不念及兄弟之情。” 屋外的月儿高挂,岂不知又有多少人此时此刻虽然身处在不同的地方,却仰望着同一片天空,心中挂念着同一个人的安危。 “情儿!”突然惊醒的烟冷,反射性的从床上坐起,屋中闪烁着火光,透过房间的木窗看见天边的那轮弯月。“我记得我和情儿一起跳下绝壁断崖,后来下起了雪,之后我们跌落水中,那崖下的水流湍急,水底还有暗礁,入水的冲劲过强,为了护住情儿,耗尽了我仅有的内力,在之后我撞上礁石就失去了意识。” 烟冷环视一周,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她打量着这间古色古香的房间,“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怎会来到这里?难道说,我们是被河水冲上了岸,被人救起。那这样的话,情儿在哪里?” “烟儿?”就在烟冷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待烟冷还未反应,自己早已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在怀里。“烟儿,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你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没事了。”烟冷轻柔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烟冷本想轻抚怀里的端木情,无奈此时的她行动有些不便。 “烟儿。”扑倒在烟冷怀里的端木情放声痛哭,烟冷身上的绷带未拆,行动也多有不便,看着怀里的她哭得这般伤心,自己的心中一处也渐渐温暖起来。 端木情,出事那夜她本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抽身而去,却终究选择了同自己共度生死,这些日子怕是真的将她吓坏了,烟冷轻声安慰着怀里放声痛哭的女子,“没事了,别怕。” 就在竹玉紧随端木情踏入烟冷的房间之时,眼前这感人的一幕让他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她是那样的娇小,那样的单薄,明明她才是那个该被呵护的对象,如今反倒她更为镇定。经受了那般惊险万分的事情,此时此刻的她怎会有此等的心境。 端木情哭了一会便在烟冷的安慰中冷静下来,直到此时她二人才发现立在门边的年轻男子,亦或者是端木情刚刚发现而已。端木情立刻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随即看向竹玉在的方向为烟冷介绍着,“烟儿,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竹玉公子,就是他救了我们。” 门口的男子进屋之后,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烟冷的身上,介于他并没有恶意,烟冷也就没有多去在意,只是简单的将其打量一番,“多谢。” “你们的事情,我都听端木姑娘大概说了,这里很安全,二位可以安心住下。”竹玉走到离二人不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落在烟冷身上的目光也没有半分俞樾,对于这样一位彬彬有礼的公子,更何况此人还是烟冷二人的救命恩人,烟冷对他自然也是客气有礼的,“公子有心了。” 脸颊上的疼痛让烟冷有些不适,下意识便想用手探其究竟,刚有些动作,却被一旁的端木情按了下来,“烟儿,别碰!” “我的脸,怎么了?”烟冷的问题刚到嘴边,端木情不由再次红了眼眶,看着二人的表情,烟冷心下已是了然,在失去意识前,烟冷是记得的,自己撞上了河底的礁石,怕是这容貌就是在当时毁去了。端木情红着眼眶几度欲言,却终究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二人思索着如何用词才能恰当不伤及烟冷之时,白纱蒙住的面容之下,烟冷扯出一抹苦笑,而出口的话语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一丝异样,“毁了就毁了,情儿还能嫌弃我不成?” 明知烟冷这般说只是安慰自己,可端木情却依旧没忍住自己的怒火,“你,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女子所在乎的,你通通都不在乎。好好的容貌就这样毁了,你不心疼,那其他人呢。”端木情狠着心将话说完,那堪堪止住的泪水再次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的砸在烟冷的手背上。 就在烟冷面对端木情止不住的泪水有些手足无措之时,竹玉适时开口,“二位姑娘无需担心,烟儿姑娘脸上的伤,家师已经看过了,再有半个多月等皮肉长好,就可以拆开这纱布了,到时候定能让烟儿姑娘的容颜恢复如初。” “待我先谢过尊师,过些日子,我将亲自登门拜访。”介于端木情压住了烟冷的半边身子,她无法起身,只能坐在床边向着竹玉点头示意。竹玉对上烟冷的目光微微勾起嘴角,以同样的方式回应,“恩,我会代为转告的。” “有劳了。”竹玉知道烟冷刚刚醒过来,还需要休息,也正因如此这二人也还有许多话要说,而这些他都不便在场。烟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竹玉身上,二人视线交汇之际,二人便已经明白了对方意思,交流过后竹玉无声无息的退出房间,烟冷也在同时收回了视线。 竹玉转身离开之际,忍不住又多看了床上的女子一眼,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他的心不知被什么牵动着,这种感觉很奇妙,却又让他有些无措。 第93章夜盗账册(上) 帝都之中,锦绣阁门前灯红酒绿,温墨宇同端木逸二人扮作一般商贾模样在锦绣阁内招摇过市,大有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刘玉娇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难免露出鄙夷之色,面上却依旧谄媚逢迎,“二位客官,第一次来啊。” “是啊,俺们听说这锦绣阁在帝都可是数一数二的歌舞坊,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是要来见识见识的。”温墨宇拉着端木逸,面对刘玉娇那酥魅入骨的声音,二人充耳不闻,只是一脸没见过大场面的向往之色盯着她身后的锦绣阁内。 哼,感情就是个暴发户,瞧这狰狞的面容,还有这满口浓重的乡音,还想来这里充大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那不知我们有什么可以为二位爷效劳的?”刘玉娇满脸的鄙夷之色不在过多掩饰,语气中多少也有了那么几分不耐烦。 于此温墨宇二人看在心里,倒也不与她过多计较。温墨宇咋咋呼呼的声音再次响起,端木逸若不是被他死死拉住,想必此时早已逃之夭夭,“啊,弟弟啊。俺听说锦绣阁的姑娘都是很漂亮的,咱今天就好好长长见识,等到时回去我们那疙瘩也好炫耀炫耀。” “哈,哥哥说的是,说的是。”端木逸跟在温墨宇身边,真心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好没人知道他是谁,不然这要传了出去,丢人都丢到家了。可看着自己的主子,人家到是跟个没事人一样,顶着这幅模样还能在此谈笑风生,看来烟儿的事情对他的刺激不小。 端木逸在一旁将其诋毁了千遍万遍,而这边温墨宇丝毫没有察觉,他此时装扮那乡下来的暴发户正演的不亦乐乎,“唉,俺说老板娘啊,你还站在这干嘛,还不去给俺和俺兄弟把漂亮姑娘都叫来。” “这……”刘玉娇不耐烦的站在一旁,三十多岁的年纪风华依旧,相较以往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哦,俺知道的,你们都是要先付银子的是吧,早说嘛,少不了你的。”温墨宇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了刘玉娇的面前,一见到金子,刘玉娇的眼睛都有些直了,眼前的两人也没有之前那般不顺眼,“快,快来人啊,带二位贵客去二楼包房,好酒好菜伺候着。” “唉,俺们要的是姑娘,漂亮的姑娘,好多好多姑娘。”温墨宇咧开嘴,一脸迫不及待的好色模样,此时的刘玉娇早已将戒心抛到了九霄云外,看着手中的一锭金子笑的那是见牙不见眼,而此时模样狰狞的温墨宇二人在她眼中也格外顺眼,“有有有,客官里面请,我们这儿啊,什么样的姑娘都有,包准客官您满意。” 温墨宇和端木逸一路被热情的迎到房间,他二人还未坐定,门外立即涌入一群花姿招展的女子。温墨宇扫了一眼,又立即咋咋呼呼起来,“哎呀,这几个,这几个,太丑了,好了剩下的几个留下,其余的都出去吧。” “哎,你们几个伺候好二位爷。”刘玉娇一出去,剩下的那几个女子便如膏药一般粘了过来,温墨宇坐在中间左拥右抱,玩的是不亦乐乎。 端木逸将身边的几个女子推开后,坐在一边看着温墨宇的模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看来烟儿的事带给他的刺激还真的不小。 “爷,来喝酒。” “好。” “爷,奴家剥好的葡萄,你尝尝,可甜了。” “恩,好,俺尝尝。” 一旬酒过,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屋内的几名女子皆昏倒在桌上,温墨宇瞬间恢复如初,看着桌边昏睡的众女子,还颇为嫌弃的掸了掸自己衣服,好似方才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污秽之物一般。 “主上。”暗鹰初到房间,待他看清温墨宇二人的这副尊容,吓得他不自觉的抖了抖。暗鹰的反应温墨宇并未看见,他扫了一眼桌上倒下的几名女子,十分嫌弃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掸了又掸,“哼,全是些庸姿俗粉。记着,今晚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尤其是不能让烟儿知道。” “属下明白。”接收到温墨宇杀人的目光,暗鹰和端木逸自觉的低下头,两人暗自吞了口口水。 “探查妥当了?”此时的温墨宇恢复如初,他顶着那副狰狞的面容正襟危坐,此时的暗鹰已平复了自己受了些刺激的心脏,他对这样的温墨宇也基本免疫,“请主上放心,一切都已探查妥当,这锦绣阁一共三层楼,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房和雅阁,包房招待的都是普通商贾客人,雅阁中招待的都是些朝廷官员。但这第三层一边是姑娘们的房间,另一边是库房和刘玉娇的房间。” 温墨宇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立在门边透过推开的一丝缝隙查看外面的情况,“库房和刘玉娇的房间在哪里?” “我们所在房间的楼上,与其紧挨着的最里面的两间房就是刘玉娇的房间和库房。”随着暗鹰的话,温墨宇和端木逸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好,端木你留在这里,我同暗鹰上去寻账册,一刻钟之后我们就回来。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暗月会制造些混乱,你到时见机行事。” 端木逸与温墨宇对换了位置,他立在门边盯着屋外,“恩,公子放心。”温墨宇和暗鹰二人从窗户翻出,落在房檐之上,沿着屋檐一路行至二楼最里端的房间窗外,“主上,我先上去。” “好。”暗鹰攀着房檐施展轻功,三两下便攀上了三楼的房间,温墨宇在楼下稍等几秒,见暗鹰放出信号,随即沿着他的路线上到三楼房间。温墨宇翻身进窗,这刚一落地,入目的满室杂物让他不由皱起了眉,“这里是?” “三楼最里端的房间,存放的都是日常用的一些杂物,旁边是库房,书房和刘玉娇的房间,还有一间布置的像客房,至于是何用途就不得而知了。”暗鹰轻手轻脚避开了屋内堆放的乱七八糟的杂物,温墨宇紧随其后,“好,你去库房和书房,我去刘玉娇的房间看看。” “好,主上自己小心。”二人小心翼翼来到门边,暗鹰将门推开一道缝隙,温墨宇探出头察看了一下屋外走廊上的动静,确定安全后二人快速闪身出了杂物房,“你也一样,一刻钟后,我们二楼见。”简单交代一番后,二人分别向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三楼的走廊是密封住的,从楼下无法看到三楼的布局,自然从三楼也无法得知楼下的情况。温墨宇和暗鹰二人分头行动,四处搜寻着那本是否存在都还未知的账册。 “以二哥的性子,我相信这本账册绝对存在,可是到底藏在哪里了呢?刘玉娇的房间被我翻了个彻底,都未找到,而且这间房间也没有什么暗格之内的地方,那本账册到底会藏在哪里呢?”温墨宇驻足在刘玉娇的房间里,寻了一圈也未曾找到要找的东西,他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思索着自己还漏了那些地方。 “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回房间一趟。”刘玉娇似是想起些什么,与身旁的下人交代一声,自己便向着三楼的房间而去。“是。”一旁立着的下人在她走过之时向其点头即止,在她离开之后,几人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注意着厅内的动向。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主上和暗鹰去了那么久,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的。”端木逸在房间之中焦急的来回踱步,心中别提有多么着急。眼看着刘玉娇转身走上一侧的楼梯,暗月思索着制造些什么样的动静才能吸引三楼两人的注意。 “美人,我们继续喝。”正在此时,一个大腹便便富贾模样的中年男子,一手搂着一名舞女,另一边手中端着的酒杯,杯中的酒水早已溢出了大半,女子娇媚的声音随之响起,“爷,您慢点。” 暗月见其步履虚浮,心中浮现一计,他经过一张桌椅旁拿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随后端着酒壶,故作步履不稳的模样与那中年男子迎面而来,经过其身侧时故意撞上了他的肩膀,顺手牵羊拿走了他腰间的钱袋。 “喂,说你呢,撞了本大爷连一句话也没有就想走?”果不其然,在暗月与其擦肩而过之际,那男子晃晃悠悠的指着暗月的方向一声厉喝。暗月回头,似笑非笑的注视着眼前的醉汉,“我?撞着你了?” “爷,他喝多了,别跟他一般计较。”眼见着那醉汉立即想要冲上了与其理论,谁料他身旁的女子却拉过了男子指着暗月的手,一对上那女子那双魅惑的眼睛,男子立马将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之脑后,“恩,好,看在美人面上,本大爷就放过你小子,以后走路长长眼睛。” 见此事这般容易便不了了之,索性将计就计,将顺来的钱袋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了另一人的身边,“咦,钱袋?哇,这么多银子。” “什么?唉?该死的,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老子的钱袋也敢偷。”不由分说那中年男子借着酒劲,上去就给了那年轻公子一拳,一时间大厅之中劝架的,拉架的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