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 第819章 张安平:我又一次选择全要! 林楠笙驱车拉着张安平离开了局本部后,并没有直接前往合川或者城口县,而是七绕八拐的来到了一处秘密据点,两人进行了换车的同时,还由张安平亲自出手为两人进行了伪装。 伪装之后,林楠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说: “现在怡贞哪怕是站在我面前,怕是都认不出我来吧!” 张安平边收拾自己的“作案工具”,边道: “不要低估女人的直觉,这是一种科学都不好解释的神奇力量。” 林楠笙肃然受教。 他明白张安平如此说,其实是提醒他不要因为伪装了就觉得万无一失,保密局的女特务可不少,如果照面的话,优秀如郑翊这样的女特工,必然在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别看郑翊在工作中跟林楠笙的配合非常默契,但郑翊可始终没有忘记林楠笙捅过的“篓子”——延安谍网被连根拔起,这至今都是悬案! 这次张安平要跟林楠笙一道出来,郑翊几乎是明示了自己的担忧。 收拾完毕,再一次检验了携带的武器和弹药后,已经跟变了个人似的二人驾驶着这辆“不记录”在案的汽车,从繁华的重庆驶出,直奔合川县。 而就在两人驱车离开重庆之际,一份来自行动处的电报摆在了郑翊的案头。 因为张安平不在,郑翊是代行张安平的权责,自然有资格翻译电文,看着翻译后的电文,郑翊皱眉,奇怪的自语: “沈最哪来的情报能确定这帮绑匪会在武胜的沿口进行撤离?” “既然他这么笃定,那就让他看着办吧。” …… 八十公里的路程,颠簸了足足五个多小时才抵达——开车的林楠笙并未直接进入草街子码头,而是将车停在了距离草街子码头七公里的一处树林中隐匿,随后两人徒步前往。 在前往草街子码头的途中,林楠笙终于问出了忍了许久的问题: “老、东家,你到底怎么确定目标?” 张安平手里的情报,全都是经过林楠笙之手的。 这就等同于他林楠笙拥有张安平的视野,目前已知的情报是:明早九点,嘉陵江边,伍立伟会带人跟郑耀先的人进行交易——先钱后货的模式。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情报支持。 这种情况下,张安平怎么虎口拔牙,提前营救出岑痷衍同志? 这个问题,可一直困扰着林楠笙呢。 一副少东家打扮的张安平笑着说:“我以为你会忍住不问。” 两人的身份是:一个留学归国而来的少东家和一名普普通通的保镳——少东家好奇著名的草街子黑市,胆大包天的就带着一名保镖过来了。 保镖打扮的林楠笙尴尬的道: “我实在是奇怪。” 张安平只是点到为止,并未责怪,反而问道:“从目前掌握的情报中,你能确定这个绑匪集团中的几个人?” “7个!” 这是保密局掌握的情报。 绑匪们出卖地下党跟保密局联合行动,暴露了包括伍立伟在内的五个人,但保密局的特务终究不是吃素的,顺着这五个人,又确认了两个人的身份——绑匪集团,现在有7个人属于明牌。 “从这7个人身上查,可以查到254个高嫌疑者,缩小范围后,人数可以圈定在118人之中——或许会有一定的误差,但这118人中,一定有超过九成的绑匪就在其中。” “只要记下这118人的样貌,接下来的行动,你认为很难吗?” 不……难! 可是,记下这118人,太难了! 林楠笙恍然,终于明白了张安平的计划——计划是没有计划,在草街子去找人,找到、跟踪、发现然后确定。 默默的看了眼自己的老师,林楠笙心说: 这种操作,怕是只有老师才能做到啊! …… 合川是川东的粮食、盐巴的集散地。 而位于合川县城东南约15公里的草街子码头,因为离开了县城的缘故,就成为了袍哥势力管控的区域——不可避免的,这里就成为了违禁品的运输枢纽之一。 而黑市,往往跟这些违禁的生意搭伙在一起。 黑市,给人的感觉是见不得光,但在民国的黑市,其实是比正规的市场还要……安全,还要有序,因为经营者深知秩序对于一个黑市的重要性。 少东家打扮的张安平,肆意的在草街子码头边的市场上晃悠,还时不时的发出锐利的点评: “早就听说黑市的秩序更高,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啊——我这肥羊的打扮,要是换CQ市场上,怕是已经被好几拨人给摸过了,啧啧,到草街子这边小一个小时了,竟然没有一个扒老二(扒手)光顾。” 林楠笙紧张的道:“少东家,您小点声。” “怕什么?”张安平满不在乎。 暗中观察两人的袍哥会成员终于相互确认: 是重庆过来的公子哥确凿无误! 他们遂放弃了对张安平的监控——黑市的秩序,就是这些袍哥会的成员在暗中维持,那些毒瘤职业,不管伪装的再好,也很难逃脱这些人的火眼金睛。 毕竟,他们就是跟这些人打交道的。 暗中维持秩序的袍哥会成员,放弃了对张安平的观察的同时,也放弃了对一些“合格”客商的观察。 而他们放弃了观察的这些客商,却正是保密局和警署一直在重金悬赏的绑匪! 袍哥会的成员是火眼金睛没错,可这些出身军统的绑匪,哪个不是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活动过?他们的伪装级别,根本就不是这些袍哥会成员可以揣摩的。 可惜,他们的伪装,瞒不过张安平的眼睛。 草街子码头所形成的的市场规模也就是一个不大的镇子,张安平能游荡的地方有限,但在这有限的“地点”内,张安平却不出意料的碰到了四伙目标——三万美元的诱惑力度果然不小,至少三十个绑匪分成了四个相互间没有联系的团伙,停住在了市场之中。 确定了这些后,张安平以逛累了为借口,物色了一个客栈入住。 东来客栈。 这处客栈在草街子而言称得上豪华,但进入其中的张安平却各种嫌弃,面对最好的包房,他在短短五秒的时间内,就挑出了13个毛病,惹得送他上来的店小二直翻白眼,最后忍不住了: “客人,你住不住?不住的话,小的先忙别的了!” “住——凑合着住。”张安平掏出一张十元的美钞:“先住个三五天,把你们这儿的特色餐给我整过来。” 特色餐? 店小二瞬间明白这是洋墨水喝多的冤大头,接过钱后也不恼火了,一个劲的点头哈腰。 随即兴冲冲的去为张安平张罗饭食。 林楠笙关门,正要说话,却看到张安平做出了噤声的手势,他浑身一凛,顿时明白张安平选这个客栈果然是另有缘由!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守了起来。 而此时的张安平,则靠墙闭目,上演着一出隔墙有耳的戏码。 墙的那边,是房名辉! 此时,已经有特务确定了张安平的“身份”,正向房名辉汇报: “队长,隔壁是个小肥羊,要不要干一票?” 房名辉轻声说: “不要节外生枝。” 手下失望不已,但还是点头道:“我明白的,咱们毕竟是要撤离。” 随后他便去了窗边蹲守,而房名辉则在心里道: 我做的没错,这些人尝过一次甜头后,以后绝对不会就此罢手,迟早有一天他们会祸及到我,我没有错,只不过是提前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 此时的房名辉,却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让人无比忌惮的人,此时此刻,就在墙的后面。 豪华房间内,一抹笑意爬上了张安平的嘴角。 这一声队长和轻声的“不要节外生枝”,经过张安平比对记忆中的声音后,彻底的确定了匪首是谁。 房名辉! 张安平的脑海中浮现了房名辉的详细档案,浮现了房名辉参与的历次行动,再结合现在的信息,他开始了对房名辉的性格的细致剖析。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分析后,一个个结果进行对比,一抹凝重逐渐浮现。 他多次分析的结果中,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选择了冒险出卖老岑也要跟保密局联手的房名辉,失去了390万美元后,会生出独吞钱款的心思。 这是基于对房名辉行事选择而做出的分析——若是他能接受数万美元的分成,绝对不至于冒险出卖老岑跟保密局交易,而谋算地下党手中的美元失败后,39万美元的基础上,新增五万美元,即便全分到房名辉的手上,他撑死了分十万美元! 而在这之前,他理论上能分到超过一百万美元! 有的人能接受现实,有的人明显是接受不了,房名辉做事的方式可以分析出他的性格——他能将伍立伟摆出来当明面上的负责人,心思必然是深沉之辈,而且也不是仁善之辈。 如此一个人,在失去了上百万美元的分赃后,既然不会满足撑死十万美元的分赃,那么,他会做什么? 灭口! 他不可能自己动手——一旦这么做,他首先要面对来自手下的反水,他手下可都是人精的特工,一旦意识到房名辉有灭口的意思,反水是必然的。 唯有借刀杀人! 这刀,除了警察总署就是保密局。 而要说威胁最大,自然莫过于保密局。 “借刀杀人……” 张安平在脑海中探究着这个可能。 若是用保密局借刀杀人的话,不可能是郑耀先或者毛仁凤,从先钱后货的交易模式到分成至少四组的人手来看,即便房名辉配合郑耀先或者毛仁凤,也不可能做到灭口。 更遑论自己没有收到老郑的消息,这证明房名辉就没有跟老郑沟通过。 那么,唯一的灭口途径,就是……撤离的线路上! 沈最! 张安平立刻意识到谁会是房名辉的刀了——沈最之前贸然分兵铜梁县,消息的来源本就极其的诡异,在结合对房名辉性子的分析,这一切就都对的上了! 很明显,在跟地下党十换一之后,房名辉就已经生出了灭口的心思,或者说他做了两手的准备: 跟保密局与虎谋皮,保密局若是趁机算计,他会顺水推舟甩出自己的团伙; 若是保密局不算计他,他则会利用行动处(行动处的沈最,在外人看来是毛仁凤的人,因为他投靠毛仁凤最早)将他麾下的人一网打尽。 确认自己的推论没有问题后,张安平萌生了一个想法: 既然房名辉这么的……坏,那么,我能不能想办法人财两得? 张安平是真的眼馋房名辉聚拢的这帮精英。 军统裁撤,他暗中推波助澜,让很多的精英进入了裁撤名单——按照张安平的想法,这些善于特务工作的特工,在被现实折磨以后,肯定会对国民政府不满,而他们又为国民政府流过血,现实的摧残会让他们彻底背弃国民政府。 但房名辉先他一步,将其中的一部分精英聚拢起来干了一大票。 本来这些人手里有钱后,自会远走高飞,将他们拉入组织的可能性为零。 但现在房名辉这般的算计他们,若是让这笔钱被军统或者自己劫了,再披露房名辉的真实面目,这些无路可退的精英,会怎么选? 再三审视了自己的想法后,张安平多次推算可行性,最终得出了一个可行的结果。 一直没有动静、但内心波澜不断的张安平,下了决定以后,轻声招呼: “楠笙——你过来。” 他起身站到了窗边——刚刚上演了隔墙有耳,他可不想自己被隔墙有耳。 林楠笙起身走到张安平跟前。 “计划有变——” 张安平叮嘱:“接下来,你我的身份是重庆地委的特使,我要以地下党的身份跟伍立伟见面,到时候不要露馅了。” 林楠笙一脸的迷惑不解,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两人的目的是武力营救老岑啊! 怎么就成了以地下党的身份见伍立伟? 他刚要询问,张安平神色一变,低语:“那边动了,应该是要见伍立伟,我去跟踪——你守在这里不要露馅了!”(本章完) 第820章 不合逻辑的是这一切竟然都符合逻辑 张安平的富家大少的形象在草街子这边算是略有知名度,他自然不能顶着之前的脸下去,故而又简单的伪装了一番,从富家大少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跑堂的小厮。 他今天在草街子码头看似是瞎转悠,实则是熟悉路况。 整个草街子码头的道路信息已经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在跟踪的时候,他不断利用地形作为掩护,再加上数次简单快速的变幻着装,被他跟踪的绑匪,即便行踪谨慎,却始终未能发现张安平。 但诡异的是对方并没有按照张安平所想直接去找伍立伟,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后,又重新回到了客栈。 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拎着一些糕点,给人的感觉是出去买糕点去了。 但这些花招在张安平这个“老祖宗”面前,压根就没有丁点的作用。 意识到对方重回了客栈后,张安平就中止了跟踪,他确信自己的跟踪不会有问题。 对方在出门前,房名辉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注意老伍那边别出问题。 对方兜这个圈子的期间,跟另外三伙人都“恰巧”的见过,那么,答案就一个: 对方是在巡查。 也就是说,伍立伟肯定在兜的这圈子的途中。 张安平闭眼重新梳理整条路线,一次次复盘后,出现了三个疑似伍立伟停驻点的地方,再次确认几遍后,张安平遂朝这三个疑似地点中的第一个地方摸了过去。 江边。 准确的说,是泊船的临时港口。 这里停靠着数量众多的各类船只,而这里,也是张安平最怀疑的一个位置。 普通特务面对这个情况,必然不得不搬救兵——这么多船,还都是以货船为主,想要找到一个人,难如登天。 毕竟躲在船舱里以后,除非有透视挂,否则在目视的情况下,压根就没法将人找出来。 可这对张安平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抵达后,首先回想另外三伙人的安置地点,再根据这三处位置的视角来划定自己的侦查区域,一番审视后,怀疑的目光落在了东北处的三艘货船上。 这三艘货船,是三处绑匪驻地共同的视角区域,以房名辉的性子来说,将伍立伟安置在这三处驻地共同的视角之中,是非常合理的。 他心中怀疑的三个位置,都是按照这种方式推导出来的,而江面泊船点之所以可能性最大,是因为如果伍立伟要交人的话,江面的船只,是最安全、最隐蔽的。 夜色逐渐深沉,繁杂的码头渐渐进入了沉睡状态,隐于暗处的张安平一直耐心的等待着最后一波苦力离开后,才从暗中现身——这期间他也没闲着,有意跟码头上的苦力聊天闲谈,最终确定了这三艘船中,只有最外边的一艘是今天才来的。 要是他的推测没问题的话,这艘船,就是他的目标。 夜色下,一叶小舟静悄悄的滑动着,很快就悄无声息的靠近了货船,临近之际,一直在跟船工吹牛的客人,突兀的出手,船工猝不及防便陷入了昏迷。 突然动手的客人轻轻的将船工放躺在船上,又将一颗子弹夹在几百法币的纸钞中塞入了船工的怀里后,悄然的从船上下水,摸向了不远处的货船。 船舱内,昏暗的煤油灯将底仓照的昏黄,一桌略为显丰盛的饭菜摆在木箱拼凑而成的桌上,唯一的客人却被五花大绑着,就连嘴巴也用布绑了起来——其实之前是塞着软木塞的,后来被换成了布条捆绑。 面对这一桌断头意味明显的饭菜,被五花大绑的客人神色淡定,并未因为将死而绝望,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淡然。 很明显,被绑的就是岑痷衍。 脚步声传来,伍立伟的身形在昏暗的煤油灯下逐渐显现,他进来后坐到了岑庵衍的旁边: “我解开你的手和嘴,你配合些可好?” 岑痷衍点头,伍立伟上前解开了他的手和嘴上的布条。 他从沦为阶下囚后,在吃饭方面就受到了苛待,肚子早就造反了,此刻双手得以解脱后,他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就往碗里扒拉。 看着吃相不雅的岑痷衍,伍立伟突然说: “这是断头饭。” 岑痷衍却恍若未闻,就连往嘴里扒拉饭的动作都没有一丝的停顿。 伍立伟见过不少的等死之人,还没有看到过像岑痷衍这样的,他遂再次道: “我不会把你交给毛仁凤的人——明天交接的时候,我会亲手送你上路!” “你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岑痷衍端着碗望向了伍立伟,含糊不清的道: “写、写。” 伍立伟呆了呆: “你不怕?” 岑痷衍没有回答,继续扒拉饭。 “其实我知道你不怕的,”伍立伟却自顾自的道: “早前你就想着找机会自我了断,现在我这么做,确实更符合你的心意了——你更担心落在毛仁凤手里,最后出卖你的同志,对不对?” “你说,你值得吗?” 本来在狼吞虎咽的岑痷衍,突然停止了吞咽,飞快的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后,他正色的说: “值得。” “为什么?” “在军统的时候,嗯,在上海的时候,我见过几个要被日本人处决的硬汉,他们浑身是伤,却一直没有向日本人屈服,他们,也是军统的人——你说他们为什么?” “信仰吗?” 伍立伟凝视着岑痷衍。 岑痷衍笑了笑:“对,信仰!” “只不过,他们那时候的信仰是保家卫国,而我现在的信仰,是这半生一直在追求的。” “不过——”岑痷衍话锋一转:“我更好奇你——你既然想在明天的时候处决我,那么,你想过你的下场吗?” 伍立伟笑了笑。 他岂能没有想过?! 岑痷衍: “看,你我其实都差不多,只不过我的信仰是红色,而你,更多的是出于对一个人的信仰。” 伍立伟纠正:“不是信仰——是愧疚。” “张长官对我们太好了,但我,却总给他添麻烦。” “就当是信仰吧——为了我们的信仰!” 岑痷衍以饭代酒,继续狼吞虎咽。 看岑痷衍吃得如此香,伍立伟也饿了起来: “我好像也应该吃——你给我留点。” 两个自认为明天要“同行”的人,这一刻放下了相互间的戒意,共享这一桌并不是特别丰盛的断头饭。 伍立伟端起饭碗刚吃,幽幽的声音传来: “你的饭菜太少了——起码得几十份才够。” 冷汗骤然从伍立伟的额头冒出。 他是以行动见长的特工,但现在却被摸到了身后都没有察觉。 但来人似乎并没有恶意,并未利用这机会结果了他,反而一个侧步出现在了伍立伟和岑痷衍的面前。 老岑停止了吃饭的动作,强忍着没有紧握住筷子。 这是一个高手,他怕他的行为过早的激怒对方——他不怕死,就怕死不成。 而伍立伟则缓慢的将饭碗放下,边打量这张陌生的脸,边说: “我没见过你。” 他在军统的时候,是专业的行动特工,军统内部的高手会对行动特工进行指教,如此高手,他竟然没听过。 他怀疑此人,并不是保密局来客。 “要是你见过我,那我就成革命叛徒了——老岑同志,我奉命前来营救你。” 来人向两人自报家门,在伍立伟垂首之际,来人向岑痷衍隐秘的抛去了一个媚眼,没错,就是媚眼,直接把老岑给看愣了。 这媚眼,由一个男人抛出来,着实……让人倒胃口,但如果将这个男人换成一个男扮女装的同志呢? 而他所熟知的某人,正是男扮女装业的资深大佬,且每次都要给他抛一个倒胃口的媚眼! 答案自然是张安平。 伍立伟垂首之际,已经进入了反杀状态,要么敌死要么他死的反杀,可惜还没有准备完成,张安平就幽幽道:“你最好别动——想死没事,不过我有些你感兴趣的情报,不听听吗?” 伍立伟泄气,果然是个了不得的高手啊! 军统的惯用手段,对方了然于胸啊。 “什么情报?” “几十份断头饭的情报——如何?” 伍立伟神色一凛:“我们的?” 张安平幽幽道: “武胜县,沿口码头,保密局沈最的行动处正在那里磨刀霍霍——你说,他们准备对付谁?” 伍立伟脑海中闪过一个残酷的画面: 他们这帮兄弟,被肆意屠杀。 “是谁?” 张安平笑吟吟的问: “可能是你们中有保密局的卧底,也可能是我们的报复,也有可能是保密局有占卜的能力——你觉得呢?” “是房名辉吧——” 此时岑痷衍却出声: “如果你们之中有保密局的卧底,恐怕你们早就被抓了!” “至于我们……做不出这么龌龊的事来!” 其实老岑早有猜测,因为房名辉的小人本性,他看得非常的清楚。 可老岑却没有选择点破。 他说了,伍立伟未必会信。 而他说了以后,他自己则有可能成为筹码——相反,他不说,伍立伟会送他上路,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一旦成为筹码,一旦落到保密局的手里,以张安平的性子,必然会想尽办法救自己。 而他在跟张安平搭伙之初,上级就多次的告诉他: 张安平同志的安全大于一切! 老岑不可能让张安平为自己去冒险——所以他没有点过伍立伟。 但现在没这个顾忌了,虽然老岑现在最想说的是: 安平同志,你不应该为了我来冒险! 伍立伟本想说一句你们乘火打劫的本事更高,但徒劳的抬杠没有异议,他打消了反讥的意图,反而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张安平伪装后的模样: “你们共产党,这么做又是何目的?” 张安平笑吟吟的道:“图你们的身子。” 伍立伟凝视张安平:“你不像一个共产党。” “哈哈,开个玩笑——我们惜才罢了,你们中的很多人,在抵御外侮的战场上,流过血,为中华民族流过血,你们无愧于军人的身份。” 张安平正色道: “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没有压迫的新的中国,而要做到这一步,我们要团结很多很多的人,你们,正是我们可以团结的对象。” 说到这,张安平耸肩:“当然,你们也不是想加入就加入的,该有的流程可得有——但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喜欢的,除非你们的灵魂已经腐朽!” 伍立伟对眼前之人的身份,再无任何怀疑。 但他还是追问了一句:“不强迫?” “你们军统——哦,现在叫保密局,你们保密局应该清楚吧,这些年来,我们的队伍中,确实有投机者,确实有浑水摸鱼者,但是,就是没有被强拉的壮丁,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伍立伟沉吟起来。 这个神秘人说的话,他都信。 他本来对房名辉是有戒意的,但房名辉屡屡打消了他心中紧绷的弦——现在想想,对方怕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戒意,故而屡屡用语言、行动来麻痹自己。 共享,哪有独吞舒服? 这个前提成立的情况下,神秘人的说辞,他自然都会相信。 但是,真的要背弃张长官吗? 伍立伟沉思的重点便是这一条——他决定在交人前干掉岑痷衍,就没想着自己活下去。 这么做,就是为了报恩张长官,而若是投共,那跟自己的初衷,差的太远了。 可是,伍立伟的软肋就是那些被他带进了绑匪集团的兄弟。 他不怕死,可要是那些兄弟因他而死了,他死不瞑目。 伍立伟睁眼,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安平: “我带他们投靠你们——但是,你们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不会加入你们共产党的!” 张安平耸肩: “我们是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加入的——思想上变不过来,你想加入也是白搭。” “来去自由,这个承诺,如何?” 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伍立伟重重的点头: “好!” 一旁的岑痷衍有点懵,不对,准确的说是非常的懵。 事情的发展,他没觉得哪里突兀了; 张安平的话,张安平的说辞,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连伍立伟的表现,也非常非常的正常——伍立伟的性子,岑痷衍已经了解了。 一切合乎逻辑。 可是,不合逻辑的是: 张安平,为什么就能在这个关头,想出将这帮被军统遗弃的优秀特工,拉进组织的主意?! 这时候,不该是救到自己后撤离吗? 他,怎么想的是【一锅端】? 瞥了眼老岑,张安平从老岑平静的表情中读出了懵逼二字,他嘴角不由上翘——这是得意所致。 老岑,想不到我的脑洞会这么大吧! 将杂念刨除,张安平道: “那咱们现在商量一下怎么从阎王的手里捞人?” (本章完) 第821章 一件并不重要的事 处在伍立伟现在的位置,想改变整个绑匪集团的行动,很难。 他所在的船只,是被四支力量在暗中监控的——张安平只发现了三支,另外还有一支全副武装的行动力量隐于泊船点的货船中,伍立伟一旦异动,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其次,伍立伟并不确定成员之中有多少人会信任他。 他现在即便跑到绑匪集团的成员跟前,向他们告知房名辉的阴谋,对方想要彻底的相信,也并不容易——即便是相信,也要费不少口舌,而整个绑匪集团几十号人,他根本不具备一个个告知的时间! 因为这些人中,总有人会信任房名辉,继而暗中向房名辉走露消息,一旦房名辉知晓,那就是一场火拼。 这结果,自然不是伍立伟想要的。 当然,他不至于没有想法,但既然地下党跑过来要“收编”那总得显露一些实力吧! 所以他问:“你们想怎么做?” 张安平清楚伍立伟的心思,事实上他在等待天黑的这段时间内,可没少在脑海中构思该怎么把这帮误入歧路的前特工营救。 所以张安平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先打一场吧!” “打?” “当然是先把这位岑痷衍同志提前救走,破坏你们跟郑耀先的交易——你们好歹是军统出身,怎么就这么相信军统的操守?”张安平吐槽说: “闭着眼睛想一想啊,以郑耀先的为人,他怎么可能放过你们?怎么可能眼巴巴的任三万美元从眼前飘走?!” 伍立伟目光闪烁了一下,他的认知中是跟毛仁凤交易,但为什么在地下党的口中,却是跟郑耀先交易? 是地下党的情报有误还是别有内情?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跟你们交易的是郑耀先?”张安平恍然后解释:“我猜想应该是毛仁凤不想背这个锅,故意推出郑耀先当靶子——郑耀先不蠢,他应该是看清了毛仁凤的心思,所以才想顺势拿下你们,免得面对张世豪的怒火。” “从时间上来说,后半夜应该就是他的人秘密设伏的时间。” “先小捞你们一把再说!” 伍立伟心寒,他以为自己出身军统,对军统的行事风格应该算是非常了解才对,现在看来他终究是太单纯了,保密局的这些大佬们,每一个都是心思深沉、杀伐果断的人啊! “接下来呢?” “当然是在沿口码头继续捞你们——你不会是想一个个的去说服你这些所谓的兄弟吧?” 张安平的话语中带着一股戏谑。 伍立伟没有理会张安平话语中的戏谑,他沉声问道:“你们有把握吗?” 张安平用反问代替回答:“你说呢?” “我不想这些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人丧命。” “有些牺牲是无可避免的——我们的人,会在沈最的行动处行动前提前发难,保证你们不会踏入行动处的包围圈并掩护你们撤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是有人在这期间被杀,请恕我无能为力。” 伍立伟皱眉,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更想让这些兄弟毫发无损。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有见到行动处的网,总有人会相信房名辉。” 伍立伟错愕的看着张安平,不敢相信会从地下党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房名辉是绑匪集团的真正的幕后之人,绑匪集团中至少有六成的人都不清楚。 地下党,竟然知道! “我知道房名辉很奇怪吗?”张安平一副你们真的是自以为是的表情:“保密局这边,其实已经圈定了大致的成员,只要稍加推断和验证,基本就能锁定他了——你们出身军统,难道这么看不起现在的保密局?” “与虎谋皮,与狼共舞,总得承受些代价吧!” 他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冷嘲——陈树根同志的被捕,张安平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伍立伟默然,他知道眼前的这名地下党说的很有道理,在没有见到黄河前,很多人都是不会死心的,他想要救更多的人,就只能选择信任地下党。 轻举妄动,他反而会被房名辉咬成内奸。 张安平提供的计划,看似简陋,其实已经是将房名辉算死了——既然房名辉勾搭了行动处,想要灭口,那么他自己就不会走入沿口码头去送死。 地下党方面只要提前示警,只要行动处随后出击,基本上只要不是蠢到家了,就能确定是谁卖了他们——摆事实可比说事实,更具备说服力。 伍立伟终究是接受了张安平的全盘计划,沉默一阵后,他问: “那现在,怎么打?” 张安平斜了伍立伟一眼:“对我……出手啊!” 伍立伟身为一个行动特工,被张安平摸了家,这就好比侦察兵被人摸了老巢——一样的不服气,见张安平如此说,他不带犹豫的就突然暴起出手。 如纸片一样薄的刀片,在昏黄的油灯下画出了一道妖异的银茫。 但一下秒,银茫乍止,紧接着手刀便落在了伍立伟的颈部,伍立伟的眼睛瞪的老大,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但下一秒,黑暗袭来,他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直到伍立伟整个人倒下,一旁的岑痷衍才反应了过来。 老岑的状态是这样的: 张安平和伍立伟谈,他在暗中不断的分析、分析、再分析,不断构想张安平讲述的画面——然后,然后就是伍立伟的暴起,再然后,就是伍立伟的晕厥。 仿佛是电光石火之间。 他茫然的看着张安平,目光中竟然有清澈的愚昧…… 你打晕他了? 张安平快速道:“就现在这个状态,他也好给房名辉圆下去——走吧,大概还有八分钟,就是货船发暗号的时间了,没有灯光信号,马上就会有人过来!” 说完他便起身,用带着手套的手拉向老岑,老岑被拉起后,还带着一抹的茫然。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张安平没有跟伍立伟谈过该怎么圆下去吧? 看着张安平的背影,老岑将疑惑暂时的先藏在心底。 …… 伍立伟容身的货船,每个小时需要用煤油灯发出一个安全的信号,张安平在监视的时候就已经看清楚了,所以他才卡着时间过来。 当他带着老岑摸黑离开了货船没多久,没有等到货船信号的绑匪,立刻就扑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武装小队游弋在外掩护,两个行动小组持枪上船。 “被打昏了——周围有淡淡的异味,应该是乙醚。” “这边的也被打昏了!” 带队进入的绑匪神色阴沉: “继续搜!” 货船并不大,绑匪们很快就搜索完毕了。 “船上的七个人,全都被打晕了,除了老伍,他们被打晕后都被动的吸入过乙醚。” “老伍是在底仓被打晕的,他……应该是跟袭击者在对话中暴起发难后被打晕的——现场有他惯用的刀片被随意的丢在地上,刀片上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一名绑匪很专业的汇报着现场,汇报结束后,他询问:“要不要把老伍弄醒?” “先等等——”带队登船的绑匪不敢做决定,伍立伟看守的是岑痷衍,这可是接下来交易的核心筹码,现在人就这么没了,必须要等房名辉做决定。 房名辉很快就出现在了船上,并得到了刚才类似的汇报,心中又惊又怒的房名辉,阴沉着脸直接来到了底仓,面对着一桌凌乱的残羹剩饭和昏迷倒地的伍立伟,飞速在脑海中模拟现场的画面: 对手应该是坐在了伍立伟的对面,不知道为何伍立伟突然的出手,但对方轻易的就挡下了伍立伟惯用的杀招,并轻易的以锤击颈部的方式打晕了伍立伟。 锤击颈部致昏,通常都是从侧后方45度进行袭击,且力度、角度要非常的注意,轻了,只会疼痛或者头晕,中了,就是血管破裂、颈椎骨折。 对方能在正面以重击颈部的方式致使伍立伟昏厥,绝对的高手! “泼醒他!” 房名辉阴沉着脸下令。 一杯冷水泼向了伍立伟,伍立伟醒来的第一时间,似乎是续上了之前的画面,立刻做出了格斗的动作,随后才看清了周围全都是他的同伴,眼中不由出现了短暂的茫然。 再之后,他才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羞愧欲绝的垂首: “老房……我……” 他的意识在飞速的转动,很快就有了说辞。 房名辉敏锐的抓到了伍立伟眼中的茫然后,见伍立伟羞愧的垂首,便咬牙切齿的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地下党,是地下党的人,他、他摸到了这里。”伍立伟脸色难堪:“是个高手,我骤起发难,却被他轻易的格挡后打昏了。” “还有呢?” “我、我本来在跟岑痷衍吃饭,”伍立伟有些羞愧的看了眼房名辉后,继续说: “那个人就摸了进来,随后跟我说……” 房名辉不满的看着伍立伟:“说什么?” “他说,跟我们交易的郑耀先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他说有办法送我们离开,但要……要钱,我跟他虚与委蛇的时候突然发难,可结果……” 伍立伟羞愧欲绝的闭嘴。 房名辉闻言,不由闭目思索起来。 跟他们交易的是郑耀先? 他思索后觉得这合情合理,甚至能猜到毛仁凤安排郑耀先的心理,也能猜到郑耀先为什么要一网打尽。 那么,这人,真的是地下党吗? 死要钱,看来就是地下党了。 那么,地下党会不会察觉到自己的计划? 他们能知道是郑耀先跟他们交易,必然在郑耀先的人中有级别不低的钉子,但沈最跟郑耀先八竿子打不着,所以,应该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计划。 这时候伍立伟又说话了:“老房,我、我对不起大家,这件事是我的失职,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 “老伍,这事不怪你——不过地下党透露的这个消息必须要注意,通知武装小组,立刻就近展开侦查和监控!” 房名辉果断的下令,命令传达下去后,有人疑惑的道: “地下党为什么要救我们?” 之所以用“救”字,是因为对方明明可以将伍立伟在内的七人悉数抹了脖子,但对方没有这么做,反而透漏了消息。 这就是很明显的“救”。 房名辉猜测:“应该是想留着我们继续吸引保密局的注意力——看来,他们是想把钱趁机转移出去了!” 伍立伟面露怒色却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没有跟那个神秘的地下党就借口方面进行过沟通,可对方似乎算到了自己会这么的说。 这仿佛是对方将自己算的明明白白——这必然建立在对方将自己查的清清楚楚的基础上。 伍立伟突然说:“老房,地下党,为什么能摸到这里——我怀疑有鬼!” “不——不一定是有鬼,有可能是地下党的情报能力超乎想象。” 房名辉凝声说:“岑痷衍摸过来后,我就秘密的查过,咱们的兄弟绝对没有问题!” 房名辉其实猜测有内鬼,但这对他来说不重要,非常的不重要,因为有没有鬼,他们接下来都得是死人或者保密局的犯人。 但这番表态,却让底仓中的一众绑匪都莫名的热血沸腾,一个信任他们的长官——啊不是,一个信任他们的老大,真好啊。 一名绑匪这时候急匆匆闯入底仓: “武装小队发来灯光信号,周围有异动,疑似有势力要设伏!” 真的要一网打尽! 房名辉神色不变:“立刻通知兄弟们,按照既定的方案分组向沿口码头撤离!” “是!” 只有伍立伟的目光闪了闪,但却并没有人注意到。 …… 岑痷衍在江边换上了张安平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后,本能的就要责怪,但张安平却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他轻声嘀咕:“来得好巧……” 岑庵衍神色一紧,郑耀先的人? 不对,我紧张什……不对,确实要紧张,耀先同志应该在南京,不可能是他带队,那他的人,不就是敌人嘛! “不要慌,跟我走就行了。” 张安平却不大紧张,保密局搬家,大部分人手撤去了南京,郑耀先在重庆没几个嫡系,要设伏就得找各种乌合之众,威胁系数:0! 在他的带领下,七拐八绕后,两人远离了江畔,暂时匿身于一处反斜坡,借着月光倒是看到了一队人在鬼鬼祟祟的隐藏布防。 “老岑,受苦了!” 张安平这才说出了憋了许久的话。 岑痷衍摇头,随后也说出了憋了许久的话:“你不应该这么冒险!” “这叫将功赎罪。” 岑痷衍严肃道: “你不能有这种……” 张安平赶忙打断:“行了,行了,我错了——我开玩笑的,其实这都在我掌握之中,哈哈,具体的事以后再跟你说,你先想法子去武胜县,那里有我们的同志接应你。” “你去沿口码头?” “必须去,我动用了不少好些个同志,没有我居中的话,就是一盘散沙。”张安平撒起谎来从不会露馅。 果然,老岑没有多想,他不善于行动,知道自己去就是拖后腿,遂道: “你注意安全!” “我办事你放心。” 张安平说完,又补充一句:“回头见了嫂子,你得给我美言几句哈。” 张安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确定了老岑被抓后,柴莹就回到了重庆,数次向张安平发出了秘密见面的讯号,但这都被张安平给无视了。 因为柴莹暂时接管了包括老杨在内的同志,下达了放弃营救的决定——二号情报组,明面上是老岑做主,紧急接替了老岑的柴莹,理论上是能指挥张安平的。 张安平索性装鸵鸟,估计柴莹应该没少骂张安平无组织无纪律。 他说完后,不等老岑做出回答就溜了——他要去居中指挥“好些个同志”,嗯,也就是林楠笙一人。 岑痷衍意识到了张安平如此说的缘由,心中没有对柴莹的恼意——柴莹的决定才是真正的地下党员关键时候应该做出的决断,反倒是张安平的举动,才是另类。 换作是他,毫无疑问,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断。 虽然很残酷。 但这就是隐蔽战线,容不得优柔寡断和好好先生的隐蔽战线。 岑痷衍摇摇头,安平行事,总是跟隐蔽战线的常识相冲突,可最后的结果总是他对。 真是个异类啊! 无奈的摇头后,岑庵衍转身融入了黑暗,走着走着,他才想起一件事,低声呢喃道: “忘给安平说药片的事了。” 不过,岑痷衍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大事。(本章完) 第822章 沿口码头 张安平重新摸到客栈的时候,林楠笙正在急的团团转,时不时的便将脑袋探出窗外。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张安平的身影,林楠笙差点从窗户里跳出去汇报了。 等张安平如履平地的爬墙从窗口进入后,他便迫不及待的低声说: “他们有动作!” “老岑被我救走了。” 林楠笙呆住了,似乎是没听到张安平的话。 “别走神了——准备一下,我们要撤。” 林楠笙这才回过神来,吞咽了一口口水:“老师,你怎么做到的?” 绑匪肯定对岑痷衍同志是严加看管,老师竟然一个人就做成了? 那我……是跟着干吗来的? 林楠笙有股丧气之感,他以为这一次跟着老师一道行动,自己身手了得,肯定得被老师委以重任,合着我就是一个看戏的啊! “别废话了,等他们走了我们就撤,我们直接去沿口码头。” 林楠笙大喜:“还有行动?” 张安平自然是知道林楠笙的心态的,见状便道:“嗯,还有个行动——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行动处的人会在沿口码头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这帮绑匪送上门去,我们去沿口码头捞一下他们,免得他们被行动处给包饺子了。” 行动处在沿口码头设伏,完全是张安平猜出来的。 以特工的视角、站在这帮绑匪的立场上,可以轻易的确定他们的撤离路线——沿口码头跟草街子码头的性质类似,都是由袍哥会掌控的码头、黑市,官方势力想要涉足,必然要掀起不小的波澜,所以将沿口码头设为撤离点,是必然的选择。 当然,也有其他路径,但考虑到时间的缘故,以房名辉谨慎的人设,他自然不能贸然选择不稳妥的路径。 所以,沿口码头就是唯一且肯定的——张安平之前在跟伍立伟的对话中,故意提及沿口码头后伍立伟没有反应,就证明他猜想的正确。 但林楠笙却再度呆住了,准确的说是懵了。 每个字他都听得懂,每句话他都理解,但合起来以后,怎么、怎么就无法理解呢? “不是——老师,我没记错的话,咱们是来救岑痷衍同志的吧?” 林楠笙不断的回忆、不断的回想,他确定自己没有记错此行的目的。 而且,岑痷衍同志,现在也救到了,怎么、怎么还要去捞绑匪?刚刚,你可是从绑匪手里救了老岑啊! 这、这怎么看,这两件事都不可能凑到一起吧? 张安平答非所问的说了句: “人才难得!” “而且,他们都是军统遗留的精华,个个都是好手,个个都曾经是让日本人头疼的存在。” “让他们遗失民间或者倒在阴谋算计下,太……浪费了。” 其实张安平的心态不止于此——十一年了,他归国后加入特务处至今,整整十一年了! 他没有将自己当成军统特工,但十一年的时间,烙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军统中不乏沾满他同志鲜血的刽子手,但在亡国灭种的威胁下,加入的热血青年更是不在少数。 他想让那些曾经热忱而沸腾的血,看到未来全新中国! 林楠笙明白了张安平的动机后,依然有满腹的疑惑,但因为隔壁的动静,他只能强忍着疑惑。 他不明白张安平为什么会笃定行动处会设伏——还是那句话,张安平目前能获取到的情报信息应该跟他一致,他怎么知道沈最会设伏? 莫非,沈最是自己人? “别瞎想了,”张安平太了解林楠笙了,再加上林楠笙没有掩饰疑惑,张安平自然猜出了他的想法,一边观察外面,一边说: “沈最不是我们的人,这些都是推导出来的——” 终究是林楠笙的老师,他这个时候自然要教导,遂继续道: “如果你是绑匪集团真正的首脑房名辉,你代入他的立场,构思一下该怎么做。” 代入吗? 等等,房名辉? 张安平微微点头,确认没有错。 林楠笙对张安平刚才经历了什么更好奇了。 隔壁的绑匪们撤离后,张安平和林楠笙便紧随其后离开,不过绑匪们走的是水路,张安平却必须走陆路——水路想要跟踪一群特工,简直就是厕所里打灯笼。 陆路肯定没有水路快,林楠笙本想将脑袋别在腰上拼一把,但却被张安平一把推到了副驾驶。 极限驾驶,他可不放心林楠笙。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林楠笙真正见证了什么叫极限驾驶——他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阎王的头上蹦迪,可张安平却始终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同时他竟然还有余力为林楠笙开小灶。 比方说怎么怎么研究房名辉,比方说站在房名辉的立场上,面对狼多肉少的局面该怎么分钱。 许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的原因,哪怕是过了几十年以后,林楠笙竟然对这一晚张安平说过的每一个字都记忆犹新。 总之,这阎王头上蹦迪的几个小时里,林楠笙终于意识到了自家老师的恐怖。 他在延安回来跟了张安平以后,见到的多是张安平运筹帷幄的一面,仿佛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让林楠笙本能的将张安平和智多近妖联系到了一起。 而经过这一晚的种种后,他可算是意识到了张安平“狂野”的一面。 事实证明,你老师,永远是你老师! …… 在军统,张安平耀眼的光芒下,遮住了太多太多人耀眼的一面。 比方说郑耀先、再比方说沈最。 出生于民国三年(1914)的沈最,今年也不过堪堪33岁——若是没有张安平那无比耀眼的光芒,沈最的光芒绝对是军统之中最耀眼的! 42年堪堪二十八岁的他获得职衔少将。 有风声传出,年底铨叙的少将中,就有沈最的一席之地。 这份被张安平掩盖了光芒的履历,代表的可是沈最无数的傲人战果! 所以,当沈最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人当做枪使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 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黑暗笼罩下的沿口码头,还处在一片的寂寥之中,但此时的沈最,却带着几名手下,来到山坡上,俯视着被黑暗所庇护的沿口码头。 不远处,呈U型的嘉陵江依然在滔滔不绝的流淌着,在不断传来的水声中,沈最悠悠的说出了一句话: “如果你们想要将自己的手下悉数的葬送在这块风水宝地,那么……你们会不会来观看最后的葬礼?” 跟在沈最身后的几名特务面面相觑,有人甚至脑洞大开: 难不成沈处长想要把我们埋在这里? 但还是有人应声:“要是我的话,不会来。” “所以,你做不出这种事。” 沈最摇摇头,用一种极其特殊的口吻说道:“我们虽然是特务,口碑不怎么好,但我们终归是有下限的——但有的人,他就没有下限,所以我猜他一定会在一个很不错的位置上,观看这最后的葬礼。” 沈最一直没有说过他这次行动的目的,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多,终于有心腹反应过来: “处座,您的意思是说……绑匪?!” 其他人惊疑不定,没搞清楚为什么处座会这么的笃定。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到底是谁在为我们提供消息!” 沈最回头看着自己的这些心腹——他们是沈最的心腹,也是沈最的羁绊,若不是因为他们,他沈最又何至于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突然间沈最想到了郑耀先,比起自己的里外不是人,依附于毛仁凤最后却自成一系的郑耀先,好像更没有操守哈。 将杂念甩出,沈最幽幽的说:“如果对方想借机重入保密局,那就应该跟我联系,而不是时不时的传出消息。 如果对方只是自保,那么,他只要将自己卖掉就行了,没必要持续不断的传出情报。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结合沈最之前的话,几名心腹顿时恍然起来。 “处座,您是说传递消息的,其实是真正的匪首——他想独吞这笔钱?借我们的手杀人后独吞?!” “这手段……真特么恶心!”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心腹们纷纷愤怒的表态,真假只有他们清楚,但态度必须要表,毕竟,处座刚刚说了: 我们是有下限的。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逮到他!” 沈最神色冷冽的说道: “这一次,我们外紧内松——对方一定会在某处看这一场盛大的葬礼,你们,把这场戏的时间给我拖长一些,我会带人亲自在码头外围蹲守,这个人,我一定要亲手逮到!” “处座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要怕有人跑掉——”沈最强调:“我们的第一目标是暗处看戏的这个混蛋,只要逮到他,其他人跑多少,都无所谓,明白吗?” 这简直就是明示了。 一众心腹纷纷应是,纷纷心说: 传闻张长官不想将这些误入歧途的兄弟一网打尽,看来处座也是……投鼠忌器啊! 有眼尖的心腹突然出声:“咦,远处有车灯——莫不是他们过来了?” 沈最瞄了眼远处,因为黑暗的缘故,这个距离并不好猜,但至少在好几公里之外,沈最遂道: “不管是不是,各部现在进入战备状态——记住,不要着急收网,一定要确保我有足够的时间来逮到这个混蛋!” …… 张安平终于将车速放慢了,林楠笙本来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开车吐一吐,但可能是一路上精神过于集中了,速度慢下来以后,他竟然没有反应。 张安平边开车边道:“后排座位下面有根拉索,下车前你拉一下——这是引火装置,五个小时后汽车会自燃。” “指纹痕迹,都擦拭干净,仔细检查,不要遗漏。” 这车,是没法开走了,虽然两人一直都戴着手套,但张安平还是要确保不会有痕迹留下来。 这很关键。 “我明白的。” 从上车就被强调戴手套的林楠笙自然明白张安平的担心。 汽车还没驶入沿口码头,就遭到了私设路障的阻拦,打着哈欠的保安团士兵懒洋洋的过来检查,张安平扫视了一眼后,毫不犹豫的拿出了证件。 “社会局专员?” 士兵疑惑的打量着张安平,证件没问题,照片也对的上,他问道:“深更半夜的,来我们这里干啥子?” 张安平淡淡道:“调查户籍和民生事宜——让你们这里的负责明天等着,我们会上门询问的。” “这里是……” 士兵试图强调沿口码头被袍哥会控制的事实——保安团士兵,不是真正的兵,他们实则是披着军服的袍哥势力。 张安平冷冷的打断:“这里是国民政府的地界,有问题吗?” 士兵讪讪道:“我会向上面转达的。” “嗯——还不放行?” 士兵打了个手势,路障被挪开,张安平开着车窗,一脸冷峻的驱车缓慢离开。 汽车刚走,就有人过来到士兵跟前: “王兄弟,刚才是什么人?” “社会局的专员——咦,你们好像也会用社会局的身份,不会是你们自己人吧?” “不是,那人没见过,十有七八还真的是李逵。” 显然,这人是行动处的成员——行动处这一次在沿口码头布置,是利用私人关系跟袍哥会接触后秘密来的。 车上,张安平关掉车窗后,笑着说: “行动处的网……看样子是布置好了!” 林楠笙默不作声,心里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这就是老师的能力,只要见过一面、甚至只是见过照片,就能将对方牢牢记在心里。 而现在张安平这么笃定,必然是见到了行动处的人。 “那我们接下来?” 张安平淡定的道:“当然是将社会局的身份用到极致,明目张胆的调查行动处的网是怎么布的!” …… 清晨的沿口码头,便已经进入了忙碌状态。 一艘艘的各式的货船,不断的进出,无数的物资,要么卸下、要么装船。 偶尔还能看到贴有军队封条的各类箱子,明明应该出现在军用船只上的军需,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黑市上,却没有人有丝毫的诧异,不少人甚至磨刀霍霍的等着分食。 一艘货船逆流而来,在靠近码头前便已经不断的减速。 船上。 有人问伍立伟:“伍掌柜,咱们直接去鱼市吗?” “先逛逛吧,最近这段时间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闲下来了,让兄弟们喘口气——对了,房掌柜呢?” “不知道,他们组跟咱们不是一道走的。” 伍立伟轻声说:“问题不大,反正待会儿都得在鱼市汇合。” “是啊,待会儿,都得在鱼市汇合——”手下应着声,声音却异常的火热。 鱼市、分赃! 伍立伟看着越来越近的沿口码头,突兀的觉得这个码头,竟然如同一个怪兽。 (本章完) 第823章 我的钱,谁都别想拿走! 沿口码头,鱼市。 一名伪装成鱼贩子的行动处特务,拎着一桶鱼正在装模作样——选择了这个职业做伪装,天还没亮就得老老实实的混在鱼市里。 可能是因为鱼篓里装得太满的缘故,所以引起了一名拿着笔记本的青年的注意,对方径直过来“逮住”了他: “我是重庆社会局的专员,正在做一个调查,你配合我一下,我问,你答。” 不等特务拒绝,青年就摊开笔记本,径直询问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鱼市的税率。 被“逮住”的特务听着青年的询问,头皮发麻。 我特么是过来干活的,根本就没打听狗屁税率好不好! 他很想掏出自己带着的社会局证件,告诉对方是自己人——但一看对方这般的专业,特务知道自己要是掏出社会局的证件,没准对方还会报警。 虽然沿口码头找不到一个警察。 但行动处做事要求的是低调,闹腾起来对自己没好处,他犹豫着说: “税、税不高,官爷,我、我还要卖鱼,要不……” “配合社会局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社会局的专员认准了对方,不管他说什么托词,咬死了以他作为为调查对象,特务心中崩溃,心说难不成是我挂社会局成员次数太多遭报应了? 好在这时候他的组长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暗地里打出了几个手势后,几名伪装成鱼贩子和客户的特务就围了过来,一顿七嘴八舌的掩护下,特务逮到了机会撒腿就跑,剩下的人随后一哄而散,气的社会局的青年直骂娘。 负责这片区域的特务头子也被惊动了,他暗中观察了一番做调查的社会局专员后,赶紧向手下下令: “让兄弟们都机灵点,千万别让这小子给逮住。” 命令很快就传达了下去,隐匿于各处的特务闻讯后纷纷留了个心眼,但凡是看到拿着笔记本做调查的社会局青年,纷纷毫不犹豫的避开。 社会局专员自然就是张安平。 他刚才是故意逮着行动处的特务询问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行动处避着自己,显然这番作为很成功,接下来他装模作样的问询,周围就没有一个特务环伺。 这让他有了充沛的自由,在人来人往的鱼市转悠了一个小时后,彻底查清楚了行动处在鱼市的布防。 对行动处的布防,张安平就一个想法: 松! 无论是抓捕还是反侦察,张安平现在都称得上是这一行的老祖宗,他只要看一遍抓捕的布置,就能从布置上猜到抓捕者大半的心思。 他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确定了行动处在鱼市的抓捕布置,得出了一个“松塌塌”的定义后,又不得不花两倍的时间来确定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经过再三的审视,终于确定自己确确实实没有看错。 所以,行动处在鱼市的布置,的确是: 松。 按照张安平在大脑中的估算,就这种松垮的抓捕布置,若是按照五十名被抓捕者来算,起码有一大半的人,会轻易的从抓捕网中溜出去。 【沈最,倒真的是聪明的紧。】 张安平心中哂笑,很明显,沈最没想着将这些绑匪一网打尽。 沈最之所以有这样的布置,不仅是揣摩上意,肯定也有同情的原因。 说一个特务具备同情的心理,听起来有些怪,但特务终究是活生生的人,既然是人,具备人的情感本就是应有之意。 【看来比我想象的更容易——沈最既然在鱼市这边的布置以松为主,那么,必然会有紧的一方面,一张一弛才好交差,那……紧的方面会是?】 房名辉! 张安平马上就有了答案。 【看来,沈最对房名辉的判断跟我类似,也确定房名辉会在暗中观察。】 张安平不可捉摸的笑了笑,房名辉这次输定了——他以为所有人都是棋子,都会任由他摆弄,这是他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没有当过几次棋手,却敢直接上桌博弈,对弈的对象还是沈最这种老特工,真以为沈最年轻就好利用吗? …… 林楠笙也在扮演着社会局的调查员,虽然也挺专业,但他还是尽可能的避开了认识、见过的行动处特工。 终究是心虚,没有张安平那么大的胆气。 借着“调查问卷”的掩护,他也渐渐摸透了行动处在鱼市的布置,并且得出了和张安平一样的结论。 只不过他没有张安平想的那么深,他唯一的想法是: 沈最,肯定还有后手! 他不认为沈最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认为沈最肯定是想将绑匪一网打尽,但自己目前看到的结果是松——行动处在鱼市,仿佛布置了一张网口能通过两尺鱼的大网,这种有悖于正常情况的现象,只有一个解释: 对方还有后手。 而这后手,是他所没有看到的。 【不行,必须想办法查清楚,要不然接下来就麻烦了。】 正构思怎么才能查出行动处的后手,张安平却找了过来。 “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我想再走走。” 林楠笙汇报的时候,语气并不急切,有种学生向老师答题的赶脚。 他本能的认为张安平已经查出来了结果,而他则像是做题似的——现在虽然给不出答案,但自己却发现了问题。 “给你的感觉是什么?” “松。” “有什么想法?” “还有后手是我没有看到的。” 张安平笑着摇头,给出了一部分的答案:“你看到的就是这边的全部,没有后手。” 这下轮到林楠笙愕然了。 想了想,他试探的给出答案: “他想放水?” “理由呢?” 理由…… 林楠笙犹豫了下:“揣摩上意?” 上意——上意就是张安平的意思。 而张安平的意志从一开始就是:都是自己的兄弟。 后来虽然变了,但还是:只诛首恶! “还有呢?” 林楠笙这下不会回答了。 张安平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说: “每一个对手,你需要尽可能的去分析他的性格,从他过望的行动、处事的方法等等去分析。” “布局,说到底是算计对手,如果对对手不熟悉,摸不清对手的性子,就在咫尺的例子你忘了吗?” 近在咫尺的例子就是张安平。 算无遗策的张安平,马失前蹄的次数不少,但都是他故意放水,真正的马失前蹄就一次: 老岑被房名辉给抓了! 简单概括下: 张安平没有发现绑匪集团有明暗两个负责人,更不了解房名辉的性子,才导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其实张安平的算计没错,如果房名辉在接受了十换一后,不想着去反算自己的这帮兄弟,他根本就没有理由为难老岑。 拿钱后走人,对绑匪集团来说是唯一的出路。 但房名辉不想拿这么“点”钱,所以接二连三的闹出了幺蛾子,其实根本的目的就一个: 拖延时间布局,让保密局替他清除所有分赃的对象。 所谓的跟保密局与虎谋皮、所谓的跟唐宗谋皮,都是拖延时间的招式罢了! 这件事能水万八千字,暂时就此打住,以后再水。 林楠笙明白张安平说的“例子”是自我鞭尸,一想到连算无遗策的老师都因为一时的大意险些酿成重错,林楠笙脸色不由凝重: “我明白了。” 张安平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抬头望了眼已经亮起来的天色后,他轻声说: “接下来……准备行动吧!” …… 伍立伟正在一处早点摊前吃饭,一名伙计打扮的人匆匆跑来,在他身边低语: “伍掌柜,我刚看到安掌柜带人到鱼市了。” 伍立伟的动作呆了呆后,才回答:“我知道了,吃完我就去鱼市——房掌柜呢?” “没看到。” “嗯。” 伍立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个“嗯”,他接下来的动作并没有加快,反而不由自主的更慢了几分,仿佛这样就能给那帮兄弟拖更长的时间。 但早饭总归是要吃完的。 吃完,钱压在碗下,伍立伟慢吞吞的起身,招呼了一声后,几名早已吃完早点的同伴便纷纷起身。 伍立伟用不可捉摸的口吻说:“我们,去鱼市。” 几名跟随伍立伟的手下不由对视,武科长的口气,好像不太对? 鱼市,依然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但在伍立伟的眼中,这个偌大的鱼市,却到处充斥着骇人的杀机。 看伍立伟停在了鱼市之外不再前进,一名手下忍不住疑惑: “伍掌柜?” “安掌柜、皮掌柜、宋掌柜他们呢?” “都在鱼市里面。” 绑匪集团的核心骨干,除了明面上的伍立伟外,就是严、安、皮、宋四人了,严华去了铜梁捞人——十有八九是被行动处盯上或者密捕了,剩下的三人,现在都在里面。 有这三人在,这意味着整个绑匪集团的所有人,现在都在里面。 “待会儿……”伍立伟顿了顿:“如果出事,务必要掩护我们的人撤离。” 跟随伍立伟的几名手下呆住了,相互对视后,不详的预感纷纷生出。 有人色变,本能的摸向了怀里,却被同伴拦下: “跟着伍掌柜。” 伍立伟如果有问题,他就不会往里面走了! 被同伴提醒后,摸向怀里武器的绑匪回过神来,但眼神中的杀机却浓的厉害。 鱼市。 昌记鱼铺。 往日里人来人往的昌记鱼铺,今天却没有开门。 但在鱼铺中,却有七个人强忍着激动坐在其中。 明面上投向了伍立伟实则依然紧靠房名辉的安厉辉、唯伍立伟马首是瞻的皮新杰、“弄丢了”近两百万美元的宋远航这三名核心骨干正在假寐,而其他如尤浩翔在内的四人,则在忍不住的踱步。 待会儿,房名辉会过来,他们会在这里完成第一波的分赃,他们拿到钱以后,会跟自己的手下再进行最后一波的分配——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这时候都有些难以自持了。 外面传来了古怪的声音,闭目假寐的皮新杰道: “老伍来了。” “人全了,就剩房老大了。” 那被所有人等待的房名辉呢? 他,当然没有进沿口码头。 嘉陵江在沿口镇地界,走出了一个U型,U字型的底部正对着沿口码头,而此时的房名辉,则在U字型的内底,隔着浩荡的嘉陵江,看着不远处的沿口码头鱼市。 三根香、两支蜡、一瓶酒从他的包里掏了出来,一同掏出来的,还有厚厚的三摞冥币——是美元样式的,但跟后世的精致冥币没法比,因为这是用手工做的模具印刷而成,冥币的颜色偏绿,但并不像美元那般。 而且颜色只有偏绿这一种。 房名辉将蜡烛点燃后,点香插下后,幽幽的道: “我终究还是选择了信守承诺。” 冥币被点燃,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一张张的冥币化为了飞灰,仿佛变成了真正的美元。 一抹古怪的笑从房名辉的嘴角浮现,仿佛在自语: 看,我是个讲究人。 冥币烧起来其实很慢,房名辉却有足够的耐心等着这些冥币烧完——终究是利用了一场,他有耐心为这些注定要被打靶的倒霉蛋,送上这厚厚的“礼物”。 但他的淡定、从容和耐心,却因为轻飘飘的一句话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心……了!” 惊惧充斥着房名辉的脸庞,他艰难的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正冷幽幽的看着他。 沈最! 看清了是沈最的刹那,房名辉的心,沉到了谷底。 沉默,窒息的沉默。 沈最并没有动,只是冷幽幽的看着房名辉,许久后,由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想到幕后的黑手竟然是你——老杨吃枪子的时候托我关照关照你,说你是个好部下,我刻意的放了你一马,没想到我跟他,都走眼了啊!” 沈最口中的老杨,就是房名辉以前的靠山——被张安平下令打了靶子的倒霉鬼。 这人也够“意思”,自知死路一条后,没要攀咬,揽下了所有的问题,沈最也顺势而为,没有对他的部下进行清算。 “沈、沈处长,我、我……” 房名辉其实挺善于说话的,但这时候却由不得自己而结巴。 沈最看着房名辉,目光中满是玩味。 房名辉的心沉到了谷底。 沈最,超能打的,他……三五个他,也没辙。 他尝试挣扎:“39万美元,悉数给您,放我一条生路。” “钱,我不是不喜欢,但有的钱,烫手。” 沈最目露不屑:“更不用说这钱还沾着自己兄弟的血!” 房名辉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他现在十分后悔自己的“穷讲究”,拿钱跑路就行了,为什么偏偏非要来送一程? 希望破灭以后,房名辉反而轻松了: “我要是不来的话,是不是沈处长就拿我没招了?” 突然间轻松下来的语气让沈最心里一沉。 “房名辉,你知道你会害死多少兄弟?既然已经无路可走了,我建议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证你你死的痛快些,死前也不受委屈!到时候我还能尝试保一保其他人!” “都是自己的兄弟,既然无路可走,你就做个人、做点人事!” “兄弟?” 房名辉大笑起来:“当我们是兄弟的话,就不会像扫垃圾一样把我们清扫出去了——我对党国没功劳吗?还不是因为我没了靠山,就像垃圾一样把我扫出去了!” “现在跟我说兄弟?” “笑话!” 大笑之后,他神色无比怨毒: “既然我输了,那我认命——但我的钱,你们谁都别想拿走!” “哈哈哈哈……” 房名辉大笑起来,笑的格外的肆意。 乘着房名辉大笑之际,沈最动若脱兔,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想要在房名辉自杀前将人擒下,只要靠近三步之内,沈最自信自己可以擒下。 但房名辉早有防备,沈最刚动,一片白色的药片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一抹嘲弄浮现,白色的药片毫不犹豫的被他吞下。 沈最脸色巨变,扑近后一拳猛的砸向房名辉的肚子,吃痛的房名辉被打趴下痉挛起来,却死撑着不吐。 沈最又是几拳砸下,想要催吐,可房名辉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当房名辉的眼底开始出血后,沈最放弃了暴力的催吐,无奈的叹了口气。 房名辉的意识在消散,消散前,他看到了还在燃烧的冥币后,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 阴间的钱,正好自己拿上; 阳间的钱,你们谁都别想拿! 意识彻底泯灭之际,房名辉突然想: 多亏了岑痷衍啊。 (本章完) 第824章 网破了 对沈最来说,这一次的抓捕,太失败了。 他判断错了一件事: 他认为房名辉的求生意志应该是很大的,毕竟手里有这么一笔钱,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争取生机。 只要他在努力的争取生机,自己就有足够多的方式将其生擒。 他怎么也没想到房名辉,竟然会这么果断的吃下氰化物。 看着房名辉的呈樱桃色泛红的尸体,沈最幽幽的自语: “倒是聪明的紧——可惜……” 他原本想说走错了路,但转念一想,真的走错了吗? 他遂改口:“太贪心了!” 隐于暗中的几名心腹此时已经来到了跟前,目睹了这一切的他们,扫视了一眼房名辉的尸体后,有人道: “处座,要不要通知下鱼市的兄弟收网?” “先……等等吧!” 沈最叹了口气,现在最聪明的做法是立刻收网,将鱼市里的绑匪悉数捉拿,如此也算是弥补。 但因为军统整编而投靠毛仁凤的他,好不容易又在张安平身边刷了些好感,现在要是将人悉数拿下,很容易让张安平对他生出不满——再加上他确实不想做绝,遂做出了这个决定。 手下理解沈最的想法,便不再多语,几人配合着给房名辉收尸。 当然不是埋,这尸体必须带到重庆局本部去。 …… 鱼市。 伍立伟进入鱼市的时候,张安平刚好找到了绑匪们的聚集区域——以一个关门的昌记鱼铺为核心,外面有八队人在各处分散。 其实最好的机会是早早的示警,让鱼市乱起来的话,这帮出身军统、生性警觉的绑匪,自然就不敢进入了。 可问题是这么一来,就没法让伍立伟一口咬死房名辉了。 甚至房名辉操作得当的话,还能反咬伍立伟一口。 而且,如果伍立伟不能借此机会将所有人收拢,也不利于张安平的收编这帮人。 相反,将他们救于危险之中,才能证明自己这边的无愧于心,才能实锤房名辉——当然,这时候的张安平自然是不知道房名辉已经“自尽”了。 以昨晚见房名辉的装束跟房名辉擦身而过的瞬间,张安平低语: “东一西二南三北四。” 莫名其妙的八个字,伍立伟尽收耳中后一头的雾水,但此时张安平已经走远,他只能强忍疑惑。 而跟随伍立伟的几名手下,却并未发现短短擦身的瞬间,就有人在伍立伟跟前传递了消息。 伍立伟进了昌记后,张安平目光一凝,正式的行动了起来。 一道反光发出,收到信号的林楠笙立刻靠近停放的汽车,重新设置了汽车自燃的时间后飞速的撤离——一分钟后,汽车内部燃起了火焰,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的漫延,转眼间就令汽车变成了一团火球,甚至殃及了旁边的汽车。 在后世,汽车自燃都能吸引到无数的眼球,更遑论是在汽车少得离谱的民国了。 汽车自燃的瞬间,无数人就被吸引,甚至连不少特工都被吸引了。 而这时候正是张安平下手的好机会。 再度伪装后的他,悄无声息的靠近一名名特工,干脆利落的手刀毫不犹豫的劈下后,一个又一个的特工不由自主的身子发软当场晕倒。 起先并没有人注意到异样,直到接连倒下了十来名特工以后,乱糟糟的鱼市内,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继而引起了其他特工的注意。 就是现在! 张安平闪身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对空连开三枪,将手枪内的三颗空包弹消耗后快速的消失了。 昌记鱼铺。 尤浩翔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伍立伟: “伍科长,你为什么来这么晚?是被女人拖住了脚步吗?” 尤浩翔来沿口码头的时候,遥遥的看到伍立伟这组人在其他区域游荡,并未直接来鱼市,所以才故意提起来。 这行为,可以理解为后起之秀对前辈的挑衅。 伍立伟却懒得理会,而是直接说道: “各位,如果房名辉不会来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七人顿时惊到了。 “什么意思?” “老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姓伍的,你干了什么?” 伍立伟冷声说:“不是我干了什么,而是房名辉想干什么——要是想活的话,待会儿最好听我的,否则,生死由命吧!” 说罢,他便闭上了眼睛。 事情在未发生前,惴惴不安、胡思乱想,但等到事情发生后,这些情绪必须刨除,这是特务的基本素养。 伍立伟的态度让其他人心惊肉跳。 如果房名辉不来——那就是他携款跑路了。 可如果只是携款跑路,伍立伟会这么说吗? 除非这里已经是重重……包围。 一想到这个,在场的七人不由色变,沉不住气的尤浩翔,不由自主的跑向门口隐蔽的观察起来——外面现在挺乱,好像是因为汽车自燃,好多人都去凑热闹了。 就在此时,三声枪响传来。 昌记内的七人纷纷色变,而伍立伟却明白了枪声的含义。 东一西二南三北四! 三声,南! 伍立伟刷的站了起来: “马上撤!从南边撤!” 尤浩翔又惊又怒的掏枪对准伍立伟: “伍立伟,你出卖我们?!” “蠢货!”伍立伟冷笑:“我要是卖了你们,我就不会来这里送死了——想活命跟我走,想赌运气,随你们的便!” 安厉辉是房名辉的人,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却反应的最快: “是房名辉卖了我们——他不想给我们分钱!” “老伍,我相信你!” 尤浩翔枪口对准安厉辉:“你们是一伙的!” “去尼玛的蠢货——你怎么就没死在日本人手里?”宋远航对着尤浩翔破口大骂后,道:“老伍,我和我的兄弟们,命都交给你了!” 看不清形势的只有尤浩翔,其他人在这个关口选择信任伍立伟。 原因很简单: 因为伍立伟出现了——如果伍立伟对他们有恶意,他要么不出现,要么只要随大流即可,没必要特意的跳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伍立伟不得不冒险让这些人进入鱼市的原因。 否则他干巴巴的说房名辉要卖我们,就不是一个尤浩翔了! 统一了意志后,伍立伟重复一句: “从南边撤——不要轻易暴露!” 枪响打破了鱼市的乱中有序,就连汽车自燃的热闹都没人看了,人们跟随大流漫无目的的涌动着。 在鱼市布置了伏击圈的行动处,第一时间按照既定的预案展开了拦截,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问题—— 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拦住了大部分的人群,但南边根本就没有反应,大量的人向着南边涌动、扩散,被阻拦的三个方向的人在感受到了南边的异样后,纷纷也涌向了南边。 “南边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堵住?负责人呢?” 行动处在鱼市的负责人急眼了。 他们在鱼市布置的“网”,网眼很大,按照正常的经验来说,能拦下一半就不错了,拦下一半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够了——但这个前提是不能大面积的出现疏漏。 抓鱼的网,要是只有三面,哪怕是绝户网,那也未必能逮到鱼啊。 负责人急红眼了,但南边却始终没有动静,直到探查的人逆着人群回来汇报: “出事了——那边的兄弟被莫名其妙的打倒了十几个,剩下的人根本拦不住,反而被人群给淹了。” “他妈的!” 负责人大怒:“被人打倒十几个?哪怕是一群泥塑木雕的塑像,也不至于被人无声无息的干翻十几个吧?” 汇报的特务不敢言语,他也不能理解啊。 “愣着干什么?!从东边和西边去调人啊!” 行动处的特务急眼了,而绑匪们,同样也急眼了。 作为出身军统的特工,他们深知被军统抓到的下场,在混乱的人群中穿行的他们,不止一次的想象着接下来的画面: 军统的人堵到了他们的面前,用黑洞洞的枪口逼迫人群静止,随后在人群中逐个的排查,最终将他们一一的揪出来——他们,该反抗还是认命?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跟着人群往南涌动的绑匪们,直到眼前豁然开朗后…… 嗯? 军统、额,保密局的人呢? 从鱼市“涌”出来的绑匪们呆滞了,保密局既然要抓捕他们,怎么可能会任由他们随着人群涌出来? 面对着豁然开朗、再无阻拦的地形,面对逃出生天的事实,一名绑匪小声道:“会不会……保密局的人根本没来?” 他们刚才走的很“突兀”,枪响三声后他们并未怀疑是要抓捕他们,直到昌记鱼铺中的人出来发出紧急撤离的信号后,他们才意识到是要抓自己。 但有没有可能是想错了? 就像“咕咚”引起的动物逃亡? 有人这时候肯定的道:“行动处的人来了——我亲眼看到过几个过去的同僚,说来也怪,他们应该是发现我了,向我冲来了,但人影一挡后,他们就再没有出现过。” “我也见到了行动处的人。” 逐渐有人附和后,他们意识到保密局真的是冲着他们来的。 许是要佐证这话,一众人才接受这个事实,鱼市中就响起了哒哒哒的声音。 是汤姆森冲锋枪! 伍立伟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他做好了失掉一些兄弟的准备,此时他刚刚清点完人数,面对突如其来的枪声,伍立伟的第一反应是: 糟了,地下党怕是被军统给咬到了! 他神色骤变,艰难的在脑海之中做着选择: 回、不回? 皮新杰注意到了伍立伟的神色后,低声问: “是你的人被咬到了?” 伍立伟点头后又摇头,随后一咬牙: “不管他们了!” “我们各自带队分散撤离——到太平铺那边集合。” 刚才质疑伍立伟的尤浩翔,这时候也没有挑刺,或许之前还会生出是他们紧张过度的错觉,但汤姆森冲锋枪的枪声响起,已经足以将所有的侥幸击碎。 见众人没有意见,伍立伟便示意自己的手下跟自己先走,其他人见状,纷纷向各自的手下示意,分散的一群人迅速分成八队消失。 伍立伟他们无损的撤离,一方面有保密局布防时候有意放水的因素,但另一方面,却是张安平一力承担了压力——或者说,是张安平浑水摸鱼,把行动处的干将们打蒙了所致。 林楠笙又一次见识到了自家老师的变态——虽然已经见识了一次又一次,但他一直认为格斗是老师最不擅长的,尽管张安平之前反问“你猜我能打几个你”,可林楠笙一直没法在脑海中勾勒出张安平善于格斗的形象。 毕竟,老师不善武力,这个固有的印象已经十年了! 然后,就轮到他惊得合不拢嘴了。 混乱的人群中,特务们相互的呼应,想要尽快的控制局面——个人在混乱的人群中就像江河中的暗礁,唯有更多的暗礁联合到一起,才能形成岛屿、继而成为堤坝。 但是,混乱的人群中,“暗礁”却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的“失联”,只有一直注视着张安平的林楠笙,才能看到“失联”的真相: 干脆利落的手刀,犹如利剑滑过时候的那抹银光,一闪而过之后,试图在人海中顽强挺立的“暗礁”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没动静了。 一个接一个! 这些试图连在一起的“暗礁”,就这么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 高手才知道手刀偷袭的成功率——如果成功率真的这么高,那捕俘的时候,一记手刀就行了,何必来一套连招? 要是手刀真的无往不利,军统抓人的时候,何必几个人相互配合? 林楠笙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一个格斗好手,但他做梦都没想过能这么轻易的打晕一个人。 “老师,到底有多能打?” 林楠笙真希望看一看自家老师深藏不漏的身手——但他发誓,他绝对没有拿自己做为筹码的心思,可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当他意识到该撤离的时候,从东西两边支援而来的人手已经展开了围堵。 哒哒哒哒 汤姆森冲锋枪对空射击进行威慑。 “所有人,就地趴下!” “趴下,谁跑打死谁!” 支援而来的特务一个个呐喊起来,枪声外加喊声,稍微震慑住了混乱的人群——按照过去的经验,这时候只要继续开枪,胆小的人们就会纷纷趴下,更多的人会随大流的趴下,局势继而被控制。 “我的伪装没有问题,行动处的人……应该不会发现吧。” 面对这即将被控制的局面,林楠笙如此想着。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林楠笙再度备受冲击——一抹银芒突然乍现,然后就击中了一名持枪的特务,特务身子一软,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啪 银芒掉落地上,竟然还不甘的摆动了一下。 赫然是一条……鱼。 紧接着又一道银芒乍现,短短数秒间,四道银芒相继出现,四个持枪的特务纷纷中招昏迷,差点被控制的人再度失控,林楠笙见状赶紧随大流“流动”起来。 “混……” 一名特务大怒,咬牙想要杀鸡骇猴,就在他的枪口对准人群的瞬间,一声枪响,特务的额头出现了一个豆大的血洞。 试图控制人群的特务吼了起来:“是哪里开的枪?” 但没有人看到枪焰的闪烁。 然后,一抹银芒再现,刚刚吼叫的特务转瞬就晕倒了,旁边还有一条鱼不甘心的跳动着。 这下子,特务们都……乖巧了。 …… 太平铺。 “我们各组的兄弟都出来了——老房、房名辉和跟着他的三个兄弟,一直没有踪迹。” 负责统计人数的皮新杰向众人通报。 “房名辉这够鈤的,他……竟然这么歹毒!” 老安安厉辉的神色很不善,他一直觉得房名辉讲义气,为此还出卖了伍立伟,但现在看来,他错了,不仅错了,还错的离谱。 众人神色都无比的阴郁,为了这些钱,他们做了多少的努力?现在,钱不仅一毛没拿到,还赔光了军统的遣散费。 尤浩翔又是愤怒又是心疼,本想咒骂一通,但突然想起了在鱼铺时候自己的愚蠢,立刻意识到自己得先跟伍立伟缓和关系,要不然得吃大亏,遂道: “伍科长,刚才,是你的人吗?” “他们……他们应该能出来吧?” 众人这时候也望向了伍立伟——其实他们有很多的疑惑需要解答呢。 “是地下党。” 伍立伟声音低沉道: “是地下党救了我们——” “昨晚的时候……” 他缓慢的说起了昨晚真正的经过。 刚说完,众人还在消化之际,负责外围安防的特务急匆匆的过来汇报: “有人来了,两个,直奔我们这儿来的。” 咔 有人掏枪上膛。 “收起来——我去看看,应该是地下党的人。” 伍立伟急匆匆的起身离开后,其他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能理解伍立伟的所作所为——尤其是现在毫发未损的情况。 所以房名辉应该没有背叛他们。 可是,地下党,他们要干什么? (本章完) 第825章 目光悠长的张安平 惊喜的沈最 军统还是十人团的时候,就对付过地下党,密查组、特务处时期,至少一半的精力是在地下党身上。 而到了举国抗战、特务处改编为军统后,这种情况并未因为局势改变——军统依然有至少三分之一的精力在对付地下党。 当然不是军统留情,因为军统还需要一定的精力去搞钱。 因此可以说,作为特务机构出身的这些弃子,地下党或多或少都跟他们有一定的血仇。 而且在几天之前,他们还狠狠的背刺过地下党! 这种情况下,地下党竟然救了他们? 这让这些人异常疑惑——而特务出身的他们,一旦有了疑惑,就做好了随时翻脸动手的准备。 只是,当伍立伟带着地下党过来后,他们的心态便平和了下来。 因为过来的只有两人,而不是一支武装起来的游击队。 “就两个人么?地下党的胆子,可真的……大啊!” 他们可不相信救他们的是两个人,所以面对只有两人而来的情况,他们认为这是地下党的诚意——再想想刚才他们做好随时翻脸的准备,颇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尴尬。 张安平随同伍立伟过来后,目光从这群人身上扫过。 他脑海中有每个人的详细讯息,再一次对应记忆后,他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在抗战时期,每个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每个人都在日本人和汉奸营造的恐怖中艰难的坚持过啊! 伍立伟闷闷的站在一旁,让张安平直面众人,张安平也不怯场,咳嗽一声后,问道:“各位,你们有想过接下来的路吗?” 接下来的路? 这些人被房名辉鼓动,掏出了军统给他们的遣散费,购置了武器、精心准备了绑票方案,试图从饕餮们口中夺肉——但现在的结果是鸡飞蛋打,遣散费全搭进去了却落得了一身的骚。 “这世道只要有枪,总不会饿死吧——怎么,你们地下党想收编我们吗?” 安厉辉露出一抹嘲弄,明显是不看好张安平这个说客。 还是那句话,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沾染过地下党的血,或许地下党会真心的接纳他们,但被军统遗弃、又被房名辉背刺,他们,还会轻易的去相信吗? 张安平自然懂安厉辉为代表的这些“弃子”的顾虑。 他幽幽的问:“当初,你们参加军统,是为了什么?” 一句反问让所有人陷入沉默。 为什么参加军统? 对,是因为日本鬼子在践踏中国的大地,中华民族是真的濒临亡国灭种了! “抗战,我们赢了,但国人的好日子,却并没有到来。”张安平面向这群沉默的弃子,轻声说: “不考虑立场的情况下,你们在当初抱着决死之志参加军统的时候,就没有过保卫家国的心思吗?” “你们,就没有过让国人过上好日子的心思吗?” 弃子们更加无言以对。 没有吗? 有! 怎么可能没有! 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加入军统——如果他们贪生怕死,八年艰苦卓绝的全面抗战,他们早就改头换面,站在了国人对立的一方! 可他们没有! 不仅没有,他们还都无视了汉奸、日寇的各种诱惑。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麻木的呢? 他们想不起来,好像是因为长官无视了民众的生死,又好像是因为见惯了黑暗…… “你们既然敢向这群饕餮们动手,肯定了解过他们的贪婪无度,了解过他们的龌龊往事——他们,只是小撮人吗?” 张安平再问,弃子们再一次沉默。 饕餮们,不是一小撮人,抗战胜利了,国民政府中有权利者,都在想方设法的用权力变现,饕餮们,只不过是……吃的最多罢了! “曾经热血激昂的你们,如果落草为寇,曾经用来杀敌的武器开始去压榨你们以前保护的国人,你们……” “甘心吗?” “你们,愿意吗?!” 两句反问让弃子们失魂落魄,曾经的他们,是为了国家而不惜身的勇士,现在他们已经无路可走,落草为寇是惟一的出路,可他们若是为草寇…… 那就得去压榨在这个世道上卑微而艰难活着的普通人! “不要说了!” 尤浩翔突然嘶吼起来:“你住嘴!” 张安平平静的看着失态的尤浩翔,脑海中浮现了他的信息。 军统改编的时候,尤浩翔是首批上名单的特工之一。 原因很简单,他曾举报过自己的长官。 曾经的尤浩翔,以为长官的长官口中的公正是真的公正,他以为军统的特工,靠的是能力,而不是溜须拍马。 于是,他为自己的“以为”付出了代价。 他总结错误,一改过去的毛病,结果却错信了房名辉——已经做好落草为寇准备的他,此时此刻被张安平揭开了伤疤,疼的要命。 “要么你们相信我们,要么,你们去落草为寇,这是你们现在仅有的两个选择。” 张安平真诚的凝视着弃子们,缓慢的道: “如果你们能捡起曾经的本心,相信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这个世道,总归要变一变,你们……说呢?” “当然,人各有志,如果你们终究被这个浑浊的世道所同化,那么,我们也不会强求——请放心的离开!” 在这些弃子们的眼中,地下党的这两人过来,就是满满的诚意。 他们被军统所弃,又被房名辉所背叛,确实不敢再轻易的去相信,可对方将诚意奉上,又唤起了他们的曾经,不少人都意动起来,只是因为没有人带头,故而保持着沉默。 安厉辉打破了沉默:“你们,会不会将我们也当做……弃子呢?”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张安平毫不犹豫的道:“而且,我们也会给你们充足的时间去了解、去熟悉,这期间如果你们萌生去意,请放心,我们的同志绝对不会为难你们——你们曾经是军统的优秀特工,想必应该稍稍了解我们吧?” 张安平的回答让不少人心中彻底安定下来,地下党在这方面的口碑,确实是没问题的。 但还有人心中不安,有人道:“前几天,我带着军、保密局的人抓了一名你们的人,我会被清算吗?” 陈树根! 陈树根便是在相国门码头被捕的地下党党员,带着保密局的人指认并抓捕了他的便是此人。 张安平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是历史问题——我可以保证你不会因为此事而去别对待,但你也要坦白,不要因为害怕清算而隐瞒,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也是地下党对待投诚人员的一贯作风,只有罪大恶极之辈才会被审判,像此人的情况,虽然可恶,但终究是奉命行事。 “我明白了。” 张安平望向其他人:“还有疑问吗?” 一众弃子摇头。 “我说个地方,你们过去吧,游击队会联系你们的。” 张安平的时间紧张,他必须火速赶往城口县,自然不能带这些人过去。 伍立伟等人也没有意见,交接了接头信息后,张安平带着一直当木头人的林楠笙离开——脱离了此处后,林楠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问: “老师,我有一点不明白。” “你说。” “你是不是过于看重他们了?” 刚才跟这些军统弃子在一块的时候,林楠笙的心一直悬着,他生怕这些人突然暴起——这种风险张安平必然知道,可他依然冒险而来,是不是有些过于看重这些人了? “抗战时候,他们都曾抱着坚定的信念跟日寇作战。” 林楠笙皱眉,这话刚才张安平就说过,可仅仅因为这个,张安平依然是太冒险了——甚至是太理想化了! 他没有隐藏情绪,张安平自然是一眼看出,他笑道: “还有一点很重要——未来,我们该怎么对待国民政府大量的特务呢?” 军统整编,数以万计的特务被剔除,目前整个特务体系的人数,还没有抗战时期军统的正式成员多。但明年开始,保密局必然再度疯狂的扩张。 大量的特务就此产生,到时候该怎么处置他们? 林楠笙被老师的目光震撼到了,老师竟然想这么远? “可是,这……也不值得您冒险啊!” “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是最难熬的。” 张安平道:“还有一点!特务机构因为自身的特殊性,对我们的策反是存有十万分怀疑的,而他们又掌握着隐秘的破坏力量,还握有我方被捕同志的性命——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快速而有力的说服他们弃暗投明呢?” 林楠笙震惊的看着张安平,老师想的这么远吗? 他不得不承认,张安平的考虑确实是有道理的,特务机构的手上沾满了地下党同志的鲜血,其中确实不乏顽固分子,但也有很多人是被动参与。 但这些人必然顾忌身负血债,不敢轻易投诚。 而他们破罐子破摔,必然会造成大量的损失。 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地下党的保证,可是,如果是一群出身军统的说客呢? 林楠笙终于明白了张安平冒险的缘由,一方面对张安平的目光叹服,一方面又想到了让人热血沸腾的结果,他喃喃的问: “老师,我们需要多久才能取得全面的胜利?” “二十年?十年?” 他神色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光明笼罩整个中国的景色——可是,这样的美好景色,需要多久呢? 三年多你敢信! 张安平笑道:“可能十年,也可能五年——也可能更早。” “但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的!” …… 两人从沿口离开后,半道搭乘了早就备好的船只,直奔万县。 沿口到万县的水路,半途是要在涪陵转长江航线的,因为是逆流的缘故,一般船工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但张安平找的是老船工,船只冒险夜行,次日便傍晚便已经抵达了万县。 随后二人启用了在万县备好的汽车,直奔开县而去。 为了搭救老岑、招降这些军统弃子浪费的时间,通过老船工的夜航和张安平的极限驾驶,算是弥补上了。 半途在开县停车,采用骡马前行——预计还需要三天! 搁几十年后,沿口驱车到城口,不过七个小时罢了,但在这个时代,正常情况下,得十天左右。 而就在张安平一路“风餐夜宿”之际,保密局重庆本部内,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停尸房。 多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堆放在内,此时一具尸体却突然有了动静。 尸体有动静是很正常的事,甚至有的尸体还会发出类似呻吟的声音——这是细菌分解内脏产生气体压迫肺部或声带造成的正常现象。 把守停尸房的老头对此自然是习惯的,但这一次的动静却非比寻常,尸体竟然突然坐了起来。 看守停尸房的老头错愕:“咦,我记得这些尸体中没有水尸吧?” 他走近坐起的尸体,想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尸体突然睁眼,自语道: “我死了吗?” 本来疑惑的老头被这一声自语终于吓得魂飞魄散了,一声惊叫之后,老头撒腿就跑。 惊叫惊动了多名特务,一众特务围上来,惊魂未定的老头指着停尸房,哆哆嗦嗦说: “诈、诈、诈尸了!” 特务们见惯了尸体和死亡,哪里会相信诈尸之说,几个人便前往停尸房一探究竟。 这一看,也差点吓死——死的不能再死的房名辉,竟然虚弱的站在停尸房中,跟他们大眼对小眼。 房名辉也算是命大,因为特务们在局本部内是不配枪的,否则必然招来一顿子弹,但他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去,几个特务随手拎起可以拿的家伙什就是一顿招呼,要不是有人发现房名辉还有身上是热的、且还会呼吸,说不准就得被活活打死。 暴打“诈尸鬼”是排除恐惧的最好办法,一顿招呼后,特务们心中已然没了恐惧,再加上快要被活活打死的房名辉还有气在,他们立刻意识到此人没死。 一名行动处的特务惊喜的喊道: “赶紧通知沈处长!” 他们可是知道,沈处长因为房名辉的死、因为沿口码头的失利,现在正被王处长“收拾”呢。 王天风的办公室中。 沈最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老王,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啊,要不然张长官回来,我、我怕是没好果子吃啊!” 沈最也是绝望,他想的是放点水,放过一些人,拿下一些人。 这样既能交差,也能合张长官的意。 妥妥的一举两得! 可谁能想到房名辉服毒自尽了,码头的抓捕更是被“鱼”给破坏了——要不是亲眼见到了被鱼打成了猪头的手下,沈最绝不相信有人能把鱼当做暗器,把一群专业的特工打成猪头! 王天风阴沉沉的看了眼沈最: “好果子吃?” “你……怕是麻烦大了!” “灭口房名辉,放走绑匪——这顶帽子扣下来,安平不会落井下石,但姓毛的,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沈最没想到这点,准确的说,是他觉得自己好歹是投靠毛仁凤的保密局大员,姓毛的不可能对付自己。 但听王天风这么一说,他也反应过来了。 在毛仁凤的眼中,他就是个二五仔! 而这次的绑架案,张安平之所以亲自出马,是因为有人要将锅全甩到他的身上! 现在自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毛仁凤还真的可能拿自己祭旗,继而对付张安平。 想清楚后他脸色一白,喃喃道:“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他越想越怕,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天风叹了口气,沈最当初为了手下想拜在毛仁凤门下,自己劝过,但拿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任之。 现在好了,一旦出事,沈最连能保自己的靠山都没有! 沈最嘶声道:“老王,那我是死定了?” “死肯定不至于,但行动处,你怕是……” 沈最瘫坐沙发上久久不语。 权力,尝过之后,谁能轻易的放弃? 又不是所有人都跟张安平一样! 惨笑一声,沈最道: “我也是蠢啊,这么高端的局,我掺和什么啊……” 王天风摇头,正欲说话,办公室的门却被撞开。 撞开门的特务见到王天风皱眉后心悬了起来,赶紧说: “房名辉——活了!” 沈最心情糟糕极了,听得手下这般说,顿时怒道: “滚出去——我亲自检查的,他能活?” “而且快两天了,早就该凉透了!” 王天风则道:“说清楚!” “活了,他真的活了——刚才在停尸房诈尸了,我们几个以为是鬼,差点把他打死!” 闻言,王天风和沈最惊疑不定的对视。 沈最是老江湖了,虽然年轻,但他却擅长行动,亲手杀过无数鬼子,岂能看不出假死? 且假死也没持续这么久的! 面对王天风的眼神,沈最强调道:“我确定房名辉是氰化物中毒而死!不可能瞒得过我!” 王天风呢喃道:“可是,他活了过来……” “活了好啊!”沈最突然大喜:“活了,谁特么敢给我扣灭口的帽子?走,赶紧去瞧瞧!” 王天风起身紧随。 “活了好啊,活了好啊,”沈最快步走着,嘴里嘟囔着:“活了就太好了,这一次你就是想死,也不容易了……” 一抹狠辣在沈最脸上出现。 他要让房名辉知道什么叫酷刑!(本章完) 第826章 王天风的发现 张安平的应对 刑讯室中,沈最满脸冷意的听着房名辉的讲述,脑海中跟其之前多次的说辞进行着比对。 他做出了判断: 供述没有问题,说的确确实实是真话! 尽管脑海中有无数的疑问没有被解开,但起码房名辉这里取得了突破进展。 一直关注房名辉身体状况的保密局医生,等房名辉结束了这一次的供述后,走到沈最身边低语: “处长,不能再收拾了,要不然没法保证他能活着。” 房名辉的死活不重要,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沈最点头,吩咐道:“我知道了,找人带他下去吧,你亲自负责照看他——张长官没来之前,即便是阎王,也不能带走他,明白我的意思吗?” 医生连忙应是。 沈最这才起身拿起桌上的五份供述离开。 王天风办公室中,一脸倦意的沈最不敲门便进来了,随后瘫坐在沙发上,将五份房名辉的供述丢在茶几上,疲倦的说道: “老王,后面的供述跟第一次没有太大的出入,他说的是真话。” “对了,张长官查到的情报没有问题,人确实是被送到了城口县的北屏乡——张长官的情报能力我是真的服了,房名辉这混蛋还想用这条消息换自己一命呢,我说出北屏乡后,他直接垮了。” “早知道我就不用刑了!” 房名辉知道落在保密局手上必然生不如死,所以才服毒自尽,可惜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诈尸,最后终究是进了保密局臭名昭著的刑讯室。 故而他用人质的下落为筹码。 但很可惜,他失算了——当他知道张安平已经直奔城口县北屏乡后,整个人都懵了。 王天风的注意力并不在人质上面,而是凝声问:“假死药的事呢?” “确实是从岑庵衍手里缴获的。来源,他不知道——他以为是正经的氰化物呢!” 王天风目光幽幽,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沈最对这个氰化物并未深究,但王天风却不然。 他查这个假死药,查出了一个让他心悸的结果! 过去的军统有专门的特种研究室,跟美国人合作后,对氰化物的研究并不落后,且作为行动专家的沈最,也不可能错认氰化物中毒后的表现。 但是,房名辉服用的氰化物偏偏蒙蔽了沈最的眼睛,若不是沈最将尸体带回了重庆的局本部,怕是房名辉会就此逃过一劫。 那么问题来了,岑痷衍手里,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氰化物? 王天风没有吭气,目光停在五份口供上,却没有丝毫拿过来的意思。 沈最习惯了王天风的做派,也不催着其出声,自顾自道: “老王,地下党不可能研究出这么神奇的东西!他们没那个能力——这个来源,我回头好好查一查!” “嗯,这也是教训,回头咱们两个处联手出一份文件,所有服毒自尽的地下党,必须严格对待,绝对不能再出这种意外。” 王天风这时候才出声道: “这五天来,我把特种研究室审查了一轮。” 沈最皱眉:“你怀疑是特种研究室流传出去的?不对啊,我记得特种研究室是有过类似的研究成果,能摹拟出氰化物中毒后的反应,但持续效果只有十到十五分钟左右,而且只停留在实验室中,难以批量制造!”(约翰牛军情六畜搞出来的。) 王天风道:“我知道,相关人员我已经拿下了。” “你是怀疑地下党对特种研究室渗透的很厉害,他们瞒下了假死药研究的突破性进展?嘶——那可就麻烦了!” 沈最倒吸冷气。 特种研究室是军统时期的吞金巨兽,但研究的成果可不少,研发涉及到的武器、毒药、特工用品乃至密码等不计其数。 如果特种研究室被地下党渗透严重,说不准保密局目前所使用的密码体系,对地下党而言都是透明的! 王天风呢喃道: “已经……麻烦了。” 因为怀疑是特种研究室出了大问题,所以他将特种研究室的相关人员悉数拿下了,并且还针对性的重新梳理了这一年多来军统、保密局的所有失利行动。 他因此得出了一个让他浑身冰冷的事实: 军统、保密局,在地下党面前,几乎是透明的! 因为他梳理的行动中,所有明明能取得重大战果的保密行动,不管是哪个站,都无一例外的失利了。 当然,在各种档案中可不是这么记载的——行动即便是失利了,但因为之前军统正在整编、保密局成立后内部又倾轧严重,下面的人生怕因为行动失利导致自己被收拾,基本都采取了各种隐瞒的措施。 故而局本部收到的消息,基本都是一片“祥和”,下面的站组一旦出击就能“大获全胜”。 实际上根本没有太大的战果,下面的人压根在虚报、瞒报! 如果不是这一次王天风动用情报处的力量展开全方位的调查,这隐藏在海面下的冰山,根本不会进入他的视线。 沈最看到王天风的神色后,探究的问道:“你查出了什么?” 王天风不答,只是道: “你回去休息吧,这五天你没怎么合过眼,回头等安平来了,我们开个会,详细情报我到时候再通报!” 沈最嘟囔道:“你就藏着掖着吧。” “我先回去休息了——这一关总算是安然的渡过了!” 沈最打着哈欠离开,王天风则缓缓拉上厚厚的窗帘,让办公室重新被黑暗笼罩,他置身于黑暗中,格外发亮的目光中,竟然是一片的胆寒。 地下党,对保密局的渗透,竟然……这么的离谱! …… 城口县,北屏乡,亢谷村。 一场称得上是教科书级营救的行动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被绑票的公子哥们,鼻青脸肿且浑身邋遢的从地窖里纷纷被带了出来。 重见天日后,这群公子哥忍不住的固态萌发,要对这群解救了他们的大兵指手画脚,可当他们看到一旁用冷漠表情打量他们的张安平后,一个个秒进乖宝宝的状态,甚至还有人涕泪的横流的拉着别动队队员的手: “太感谢你们了,我回去以后一定要让家里给你们请功!” “呜呜,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被公子哥拉住手的别动队员哭笑不得,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刚刚这厮要让自己背他,自己没鸟对方,他威胁要撸了自己来着…… 张安平懒得看这帮“识时务的俊杰”,吩咐别动队带队的队长: “去乡里雇一些青壮抬着他们回重庆吧,一路都是山路,一个人大概得十个人抬!再去城里购置物资顺便请一些厨师——就雇三个月吧,老百姓赚钱不容易,一定要先把钱垫付,回头找他们家人报销。” “帐一定要记清!” 最后一句张安平语气稍重。 别动队队长会意:“教官放心吧,一定会记清楚的!” 队长还没走,背着电台的通讯兵便火急火燎的跑来。 “教官,局本部电报!” 未经翻译的电报递来,张安平接过后扫了一眼,神色不由凝重。 十万火急,速归! 落款是“风”。 “你先别走——” 张安平喊住了正要磨刀霍霍的别动队队长:“局本部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队伍你带着回,回重庆后账单给我。” “是!” “林楠笙!” “到!” “准备一下,我们先回去!” 没通公路的城口县,贫困程度可想而知,没想到这一次却因祸得福,北屏乡被召集了近三百的青壮,还是先给钱的雇佣方式,县城内的物资更是被高价采购了一大批。 若是此时有GDP统计,估计城口县的GDP能涨一大截…… …… 张安平和林楠笙星夜赶往重庆。 四日后,一身风尘的二人才回到了重庆。 浑身上下透着倦意的张安平,回到局本部后来不及收拾,便让郑翊将王天风和沈最喊来,而此时的林楠笙已经倒头就睡了,两人过来的时候,还能听到林楠笙轻微的鼾声。 “老王,天还没塌,你怎么能给张长官发十万火急这样电报?” 沈最恼火的批评王天风后,又埋怨张安平:“张长官,您没必要这么拼,十天的路程您压到四天,万一出什么事,那可是党国的巨大的损失啊!” 正在为二人倒茶的郑翊错愕的悄然瞥了眼沈最,大名鼎鼎的沈处长,马屁竟然拍的这么溜? 但一想到十天的路程区座只用了四天,她又忍不住悄悄的瞪了眼王天风——这厮这十来天本来就过分,还用十万火急的急电逼得区座如此赶路,可恨! 张安平一副强睁眼的模样,摆摆手示意沈最适可而止,他是真不习惯沈最这种拍马屁,随后望向王天风: “老王,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最抓房名辉的时候,房名辉服毒自尽了……” 王天风开始讲述起来,他讲到房名辉服毒自尽的时候,张安平皱眉,但当他说到诈尸以后,张安平的神色骤然一变,示意王天风先等等,随后让郑翊准备了一盆冷水,将头埋进冷水里驱赶倦意后,张安平才道: “说清楚些!” 王天风仔细的讲述了起来。 下狱特种研究室所有有关人员、调查最近一年军统、保密局的行动,调查后来的结果,一一讲述。 沈最越听越错愕,脸上的惊惧越来越多,因为这是情报处在负责,侥幸度过了难关的他也懒得探究,却没想到这些日子,王天风竟然查出这般令人惊惧的结论! 过去的军统、现在保密局,竟然对地下党单方面透明! 这……太吓人了有木有! 张安平因为太累的缘故,他的反应明显慢一筹,但随着王天风的讲述,他脸上布满了阴云。 等王天风讲完,张安平一脸凝重的问:“问题,是出在特种研究室还是别的地方?” “你调查的有眉目吗?” 王天风摇头:“针对特种研究室的调查还在进行,没有眉目。” 张安平问:“是投鼠忌器?” “嗯,南京那边搬过去的那些人我没动。” 军统整编,特种研究室保留了下来,但研究室的主任投靠了毛仁凤——保密局搬迁南京,特种研究室过去了一部分,王天风下狱的是在重庆的这一部分,而且还在封锁消息,南京那边没有动。 这也是他给用十万火急四个字将张安平催促回来的原因——没有张安平的出面,南京那边他动是动得了,但后续他兜不住。 “此事,必须严查!” 张安平定下基调,语速偏慢的道:“不管涉及到谁、不管涉及到哪一级,严惩不贷!” “老王,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出什么问题,我扛!” “军统,是表舅的心血,绝对不能成为地下党肆虐之所!” “绝对……不行!” 王天风还没应声,参会的沈最就迫不及待的出声:“张长官,行动处会无条件配合情报处之行动!不管是谁,不管遇到什么压力,行动处,必将与情报处共进退!” 张安平深深的看了眼沈最: “接下来,会很难。” 沈最慷慨表态:“请张长官放心,行动处,绝对不会畏惧困难!” 戴春风没出事前,沈最其实就一直在努力想跟张安平成为好友,像徐百川一样的好友。 但造化弄人,还没好好的靠近张安平,军统的天就塌了,为了跟随自己的这帮手下,沈最不得不去投靠毛仁凤——但他终究是欣赏、信服甚至是害怕张安平,所以一直在靠近张安平。 房名辉“死”了,王天风提醒他必然会被人扣帽子后,沈最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跟着张安平,天塌下来,张安平会顶上去,不会牺牲手下! 而跟着毛仁凤,他做不了像明楼那样的嫡系,一旦出事,一旦有足够的利益,毛仁凤是真的不介意牺牲他沈最。 所以沈最一改之前刷张安平好感、力求两方都不得罪的做派,再一次要站队了。 而这一次,他选择了梭哈的站队张安平! 张安平深深的看了眼沈最,说:“希望你不会愧对表舅对你的信任。” 一提起戴春风,沈最就热血上涌,他能有今天,完全是戴春风的提携! 他坚定的道:“请张长官放心,职部绝对不会辜负戴老板之栽培!” 沈最表态结束后,王天风道: “下午,我就回南京。” “去吧,天塌下来,有我!” 会议结束后,张安平倦意再也忍耐不住,便去休息——但躺在床上后,他脸上的倦意却全部隐去,只余下一脸的慎重。 他很意外。 来的时候,他就在猜测出什么事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老岑被捕了,为此特意联系了组织。 但一切无恙。 他以为是毛仁凤动手了,心里其实并不着急。 为了现在保密局利益而让步,是他摆出来的人设——当保密局乱起来,他才能火中取栗,才能不断的布局。 毛仁凤即便不动手,他都得想办法逼迫对方重新掀起保密局内部的倾轧。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假死药上,而王天风,更是根据假死药判断特种研究室被渗透,继而堪破了他辛辛苦苦的布局! 没错,保密局各站组现在欺瞒局本部的行径,是张安平诱导后所形成的——军统整编,操刀人是他,利用下面的心理,形成这种局面太简单了。 而他打算待这个现象成为顽疾后,以不破不立的理由,发起大规模的清洗。 一个持续动荡的保密局,是不可能有战斗力的! 可没想到因为假死药,王天风竟然通过特种研究室继而察觉到了这一切——他的布局跟特种研究室没关系,可最终却“殊途同归”,着实令人啼笑皆非。 面对自己的布局被破,张安平借助冷水驱睡意的功夫,想到了新的布局方式: 借王天风之手,掀起保密局内部新一轮、更甚这一步的倾轧! 之前,他是不能主动掀起内部对抗的,因为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但现在,为了保密局的利益,张安平有充足的理由掀起倾轧,甚至还能下狠手。 内部倾轧、对抗之势成型以后,调查是不会有顺利的进展,任何举动,都会被理解成为派系倾轧、对抗——这不仅能阻止王天风对内的调查,还能火中取栗重新布局。 【老王这个人……】 【过于危险了……】 张安平闭目,脑海中浮现了王天风阴沉的脸庞。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的布置,会因为假死药、因为王天风而前功尽弃。 【只能给他多找点事做了……】(本章完) 第827章 老岑新的任务 上门表态的唐宗 重庆。 一处私宅前,一名妖艳的女子扭动着身子,得得得的走近后,矫情做作的开始了敲门。 有序的敲门声得到了回应,柴莹上前打开了门,看到了门外的女子后不由愣住了。 这“女子”她见过。 那年在上海,他们夫妻在历经了多年的思念后,终于相见,而一个妖艳娇媚的妖精成为了不速之客—— 好在女妖精之后一本正经的向她自我介绍: 我是‘喀秋莎’,是老岑的同志。 当然,后面柴莹知道了,所谓的妖艳娇媚的妖精,其实是张安平伪装的。 只是没想到时隔几年后,她又见到了这个妖艳女子。 压下心中的古怪,柴莹让开:“快进来!” 张安平是刻意化妆成当初在上海见到柴莹时候的样貌,目的自然是为了避免柴莹误会,进门后,他用原声低声问道: “老岑在不在?” “在呢——”柴莹犹豫了下后,说道:“安平同志,老岑这阵子状态有些……差,你多担待些。” 张安平失笑道:“这家伙,又钻牛角尖了吧!嫂子,你帮我们警戒,我跟老岑谈谈。” 他这一次是专程来找老岑谈话的。 原因很简单,老岑自请处分,请求更换负责人并按照组织纪律惩处自己——电报是直接发给钱大姐的,钱大姐又转发给了张安平。 “老岑!” 张安平步入书房后,一眼便就看到了端坐在书桌前消瘦的老岑。 他从伍立伟手里将老岑救出来的时候,老岑已经被囚禁了多日,甚至经历过一次转移,可即便如此,那时候的状态也比现在好。 张安平故意打趣:“你不会是在闹绝食吧?” 老岑却无视了张安平的打趣,正色道:“安平同志,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觉得我确确实实不适合再作为二号情报组的副手……” 话还没说完,张安平就“大惊失色”道:“什么,你想当逃兵?!” 但故意的搞怪并未让老岑破防,老岑依然自顾自道: “这一次配合你的计划而展开的行动中,我犯下了多个致命的错误,而且每一个错误都是致命的。” “我想了很久,但我依然不敢保证如果重新发生,我能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所以,我自请调离绝非意气用事。” “安平同志,我并非怯懦,而是不想因为我的原故,让二号情报组出现不可挽回的损失。” “还请你……理解!” 当初钱大姐因为江苏S委遭破坏、身份暴露的缘故,不得不撤离上海,她担心张安平太过年轻而意气用事,思考了很久,便将二号情报组的领导职责交予了老岑。 但两次行动之后,老岑就清晰的认知到了自己的不足,遂甘愿做一个“傀儡”,将二号情报组真正的掌权之责交给了张安平。 这一次,他同样是思索了许久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这一次,犯下了很多的错误,在配合、执行张安平制定计划的行动中,他认为自己是屡屡拖了后腿。 尤其是假死药——这是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一件事。 他了解张安平,为什么就没想到以张安平对自己同志的柔软,怎么可能会将真正的氰化物给他? 他为什么就不能顺嘴提这么一句? 他为什么就偏偏让假死药落入了房名辉之手? 面对特务堪破了张安平苦心营造的上欺下瞒之局,这些为什么一遍遍的折磨着老岑,让他夜不能寐。 上欺下瞒之局,就是削弱保密局战斗力的良方,就是让保密局飞速腐化的绝招,就是让保密局这个特务机构成为聋子、瞎子的封锁大计! 但现在却被特务堪破,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且二号情报组是围绕张安平而建立的,他就是核心中的核心,老岑一向以保护张安平为最大的使命,但自己被俘,却让张安平冒险营救,自己的使命,简直跟笑话一样! 老岑是真的难以原谅自己。 申请离开这个自己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战斗岗位,是他对自己的惩处。 张安平从收到钱大姐转来的电报后,就猜到了老岑的想法,此次前来自然是为了打消老岑的“冲动”。 但此时此刻,看着坚决的老岑,看着这张消瘦的脸庞,张安平到嘴边的话语却突然间不想说了。 他有把握说服老岑继续跟自己并肩而战,但接下来的斗争,将会更加的残酷。 可老岑已经暴露在了保密局的视线之中,而他又经过了假死药之事,若是老岑再出事,为了他的安全,老岑怕是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自我了断——他怕是连救老岑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张安平咽下了到嗓子眼的话语,沉默一番后,郑重道: “我同意。” 老岑长长的舒了口气,怔怔的看着张安平,许久后,轻声说: “对不起,我、当了逃兵。” 老岑是当了逃兵吗? 当然不是,他不怕自己牺牲,但他怕影响到张安平——作为老战友,他太清楚张安平的性子了,这一次为了自己冒险营救,下一次要是也这样呢? “你可不是逃兵!”张安平正色说完后,笑着道: “况且,你现在还不能离开你战斗的岗位,革命还未胜利,你想休息还没门呢!” 老岑疑惑的看着张安平。 他自请处分的内容是,请求调离目前的岗位,而为了保护张安平、保护二号情报组,他回苏区后必须隐姓埋名默默无闻! “重庆这一块,你还得负责!撂挑子,可不成!” “这不行!”老岑正色道:“我情况特殊,必须撤离苏区!” 两人的对话,有种老岑要跑、张安平不准他跑的赶脚。 “你先听我说!”张安平不得不又正色起来: “重庆,现在很特殊。” “国民政府虽然搬回了南京,但是因为沿海区域城市在抗战中破坏严重,且国民党已经打响了内战,大量涉及到军工的企业是没法搬迁的!” “接下来东北那一块的军工会动起来,我会借机伸手重庆的军工,以增产美式军械的名义,削弱重庆的东北军工产能——” “这是个机会,我们要借机对这些涉及军工的产业进行大规模的渗透,一旦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们可以切断产能,影响前线国民党军队的后勤补给!” 早早的对这些军工产业进行渗透,也可以在解放重庆时候尽可能的保存下这些核心产业——原时空中,国民党在重庆失守前进行了所谓的“焦土政策”,虽然地下党的同志们用尽了办法保护,但损失依然不小。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重庆的军工业中,有很多是抗战全面爆发前,我主导着从美国搞过来的,这些军工业制造的子弹、枪支,绝对不能成为杀害我们同志的凶器!” “老岑,这件事,我觉得非你莫属!” 老岑听完张安平的一番说辞后,深深的点头: “好!” 张安平见状露出了笑意:“我会把林楠笙留在重庆,而有你居中负责,这件事我就彻底的放心了!” “你想把林楠笙留下?”老岑认真的看着张安平:“是因为我?” 他担心这是张安平对自己的照顾。 “你想多了,林楠笙在我身边的时间不短了,该放出去了,我呢也要在保密局重新争一争了,重庆站站长这个位置正好合适。” 老岑这才放心。 他本想问一问张安平为什么又要在保密局内“争一争”,但一想到自己身份目前的变化,便熄灭了询问的心思。 以前他总是觉得张安平激进,但从让出二号情报组的主导权开始,他就明白张安平比自己考虑的更深,他没必要干涉。 现在更不可能干涉了。 张安平突然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我还得做一次恶人。” “什么事?” “嫂子,我得调去南京!” 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老岑道:“安平,按照组织纪律,你不应该问我!” 张安平无语,老岑总是这么恪守着纪律。 意识到自己又惹张安平翻白眼后,老岑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想莹莹会非常高兴!” “哈哈,这才对嘛,生活本来就够紧张了,日常多找点乐子放松放松嘛。” 老岑摇摇头,意味深长、意犹未尽的说: “一个你就够破坏严肃了,要是我也跟你似的……” 当年在大学里追求柴莹的人多的去了,他岑痷衍为什么最终俘获芳心? 凭自己老学究般无趣的样子吗? 当然不是,他也曾风华正茂书生意气! “合着是我祸祸了你啊!”张安平大笑起来,不过想想也是,自己面对老岑总是各种“撩”,老岑要是也放飞些,那二号情报组就得“起飞”了。 “你也知道是祸祸了我啊!” 老岑说完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并肩战斗了十年的两人,第一次在一起开怀的大笑。 许久后,老岑凝视着张安平:“安平,保重!” 张安平露出一抹奇怪的表情:“放心吧,等胜利了,我还要继续祸祸你呢!” 他脑海中想的是: 自己女装去找岑痷衍,隔壁带着红袖章的大妈报警,人民警察破门而入抓女票…… 两个资深特工可怜巴巴的蹲在派出所等着钱大姐来领人…… ……… 虽然倒霉的公子哥们还在城口县往重庆的路上颠簸,但绑票事件算是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尽管还有大量的手尾要收拾,可对唐宗来说,再无牟利之余地。 回南京! 不过,回南京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张家,唐宗当了一回不速之客。 面对贸然来访的唐宗,张安平的眉头一挑: “唐署长,稀客啊!” 此时的张家是人去楼空,尤其是没有了两个小神兽后,家里死寂的要命,张安平便没个形象的光着膀子,以这种装束见党国大员,说一句这是羞辱都不为过。 但唐宗却并未因这点小事而露出情绪,甚至没有生出负面情绪——相比跟张安平对垒时候的各种憋火,这算个屁啊! 他扭头望了眼书房后,道:“我们谈谈?” “谈什么?” 连书房都不让进么? 唐宗也不在意,径直坐下后,没等来茶水,便直接道: “你我之间的事。” 张安平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颇有种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唐宗不动声色的看着,直到张安平慢慢停止大笑。 他静静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道:“我刚才其实能换件衣服的,但想了想,好像没必要。” “我这个人,我觉得好像挺简单的。” “以前呢,我也没什么大的野心,跟小鬼子斗来斗去就算了,但是呢,身后的麻烦一个接一个。” “我想吧,斗小鬼子是大事,身后的麻烦,教训一顿就算了。” “后来吧,我觉得外仗打完了,该清扫国内了,反正优势在我,特务这一行,我在不在也没什么太过必要,不如发展发展军工业,让国军能轻易的清扫国内。” “可是,总有各种旋涡等着我——你们要斗,行,我斗,你们要罢战,行,我罢战。” “我甚至都不想再沾染了。” “可你们非得拉我入局!” “好嘛,我入局了,我累了,我想安安静静的为党国做事,可是……” “不行啊!” “总有人逼得我要斗,总有人非要跟我斗,前头喊着罢战,后头就挥着刀来捅我。” “现在,又要来吗?” 这是张安平总结的这几年来斗来斗去的基本经过——当事人看到的事实就是如此,这一点唐宗自己也不否认。 搁一般人,这通话听完,都得生出一些愧疚,但唐宗不是一般人,可没有丝毫的愧疚,他只是静静的听着,等张安平说完,他才慢条斯理道: “是啊,总有人逼得你要去斗。” “你在前面处理着保密局的麻烦,后面就有人给你捅着刀子,一次又一次。” “你要是不斗,那就是怯懦,狼群会围过来展开残酷的围猎。” 张安平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唐宗说的是明楼“空降”东北摘桃子的事。 但他大笑,却以此来嘲弄唐宗。 说的跟你没干这事一样——绑架案突发,你怎么说的? 结果呢,半途磨刀想捅我的事你选择性的遗忘了是不是? 唐宗当然选择性的遗忘了。 但这一次,他却是真心来跟张安平结盟的。 没错,结盟! 军统拆分,最大的赢家是唐宗——调出了特务体系,坐上了警察总署署长的位子,又联手郑、毛背刺张安平,将军统瓜分。 而且张安平还得老老实实的配合他们。 而隔壁的中统也被唐宗背刺——凌驾于警务体系的特务体系,因此陷入了低谷之中。 而心腹大患张安平,又被毛仁凤给牵制,有他跟郑耀全为外援,张安平想要重现戴春风时期的军统,简直就是做梦。 这赢得那叫一个个痛痛快快! 无论怎么看,特务体系再别想想以前一样,凌驾于警务体系之上了。 唐宗绝对不会像前任一样憋屈的执掌全国警务体系。 可是,张安平以进为退的落子直接改变了一切! 引郑耀全入保密局! 这一手,直接引爆了唐郑毛同盟,也终止了保密局的内斗。 本以为这一手棋的妙用就这些,可唐宗现在才发现,这一手棋,太神了! 此时的郑耀全手握国防二厅、保密局,尽管整体实力而言跟巅峰时候的军统差不少,可是,此时的他却有比戴春风更高的政治地位。 而郑耀全又是“青年军复原管理处”处长的同学——拥有这座大靠山,现在的郑耀全,已经在多个场合表达了态度: 特务体系,不能在警务体系之下! 警务体系,要配合特务体系,才能在反共战场发挥更大的用途! 对此,唐宗只有一个想法: “RNM!” 这是配合吗? 这TM不是驾轻就熟的吞并吗!!! 想想以前,各个大城市警察局局长全TM由特务兼任,当时的警察部能对这些城市进行“指导”吗? 这不是吞并这是什么? 郑耀全要恢复特务体系的荣光,这是他的理想,但却必然是唐宗的生死大敌。 所以,他来找张安平了。 面对张安平大笑着嘲弄,唐宗依然是不动声色: “我听闻王天风查到了一些触目惊心的事……” 张安平瞳孔骤缩,随后漫不经心道: “疥癣之疾罢了。” 唐宗幽幽反问道: “是吗?” “安平,军统,不止是春风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啊!” 张安平失笑的看着唐宗,目光中全是嘲弄。 “我也不想看到现在的保密局堕落!” 唐宗起身凝视着张安平:“从今往后,警察总署便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不管你信不信!” 说罢,唐宗便转身离开。 他心中默数:1、2、3…… “唐署长!” 身后传来了他期待的声音。 唐宗转身,静静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起身,幽幽的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 唐宗回答: “军统,毕竟有我的心血!” 说罢,他转身离开,一抹笑意在嘴角浮现。 他来就是表明态度的——自从听到了王天风查出了保密局现在的状况后,唐宗就意识到张安平要有大动作。 军统,是戴春风的“遗志”,为了军统,张安平忍辱负重的接下了整编军统的职责。 现在的保密局对地下党单方面透明,各地的站组更是欺上瞒下,张安平怎么可能忍得了? 既然忍不了,那一定会动手整肃,而一整肃,必然掀起内斗! 他来,就是表明态度支持的。 他的目的,很简单: 保密局乱了,郑耀全就被牵制精力了,他想凌驾警察总署的白日梦,就更遥远了。 这目的自然是瞒不过张安平,他也没想瞒过,这本就是赤果果的阳谋。 现在,目的达成! “死灰想复燃?” “做你的春秋大梦!” 张家。 唐宗走后没多久,林楠笙就拎着张安平的衣服出来。 “老师,衣服。” 刚才两人在密谈,唐宗来了,张安平就脱了上衣见客,可把林楠笙给惊到了——但随着两人的对话,他却只想让张安平收下自己的膝盖。 跪服! 是他奉张安平的命令,将王天风查到的结果捅给唐宗的,他本来以为这是露出破绽给唐宗看,引得唐宗来对付自己,没想到真正的目的竟然是获得唐宗的支持! 关键是唐宗竟然专程跑上门来表达态度了。 神之一手啊! 张安平穿起衣服,笑着说: “人心,在我啊!” 林楠笙面色古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确实是人心在你…… “楠笙,你今晚去见一见警局局长。” “嗯?” “表明态度罢了,之后,我想警局会全力支持你,重庆的局面,到时候更容易掌控了!” “我明白了。” 张安平叮嘱:“不要贪功冒进,稳中有序的来就行。” 他其实对林楠笙是很放心的,毕竟在自己身边跟了这么久。 “老师,以后我不在你身边……” 张安平露出一个玩味的神色后,笑着说:“明台会接替你的。”(本章完) 第828章 毛仁凤:糟糕!这家伙,可能要玩命 张安平从城口县捞出来的人质还在半道上“悠哉”的颠簸,但这起事件多个“真实”的版本已经到了饕餮们的手中。 “保密局这边,有三份不同的版本——其中两份版本中,都隐约的指向这起事件背后极有可能隐匿着一个人身影。” “各位,你们怎么看?” 三个版本的报告置于桌上。 这里虽然说的是“人影”二字,但参会者都知道指的是张安平。 至于真假,他们反倒是都不在乎。 “是个机会——这个小家伙太能蹦跶了,是该摁一摁了。” “那就……摁一摁?” “摁一摁不是不行,可他终究是跑城口县专门救了这些笨蛋,传出去的话……” 年轻人不注意吃相,只顾着往撑里吃。 但老饕餮们,他们的饭量更好,而且还会注意一下吃相。 吃的多的时候,还会尽量将自己藏起来,推出一个吃相难看的家伙挡在前面。 名声,终究是他们要维护的东西——虽然同级别的人都知道他们是饕餮,但信息封锁后,下面的人、外面的人,可不知道! 喏,这个就叫做“智慧”。 “是啊,得注意点名声,免得传出去说咱们恩将仇报。” “这样吧,稍微扶持下郑耀全和毛仁凤,另外,可以在其他场合,夸一夸这个虎头虎脑的年轻人,年轻人嘛,总得多鼓励一下。” …… 重庆。 张安平正在前往视察兵工厂的行程被稍微的耽搁了一下。 因为一通来自南京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张安平无奈的摇了摇头,可并没有忿怒的情绪。 郑翊却愤愤不平道:“区座,那帮人……恩将仇报啊!” 电话张安平没有瞒着她,内容她自然听到了,所以才有此时愤愤不平的发言。 绑架案一发生,区座就专程从南京过来,然后屯驻事发的地方,后来更是来回奔波十余日,亲自带人营救了被绑架的公子哥们。 结果呢? 这群公子哥的家人们为了表达对保密局的感谢,特意联手为保密局讨来了一笔特殊的经费,以此来表达对保密局的感激。 倒是会慷国民政府之慨。 如果仅仅是这样,郑翊也不至于生气。 她生气的地方是这笔经费现在成功的被毛仁凤和郑耀全掌握了! 至于张安平,毛都没有。 很明显,这些人就是有意为之。 张安平笑着说:“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得到了好名声不是吗?” 是啊,他得到了好名声,那帮人满世界嚷嚷他张安平不愧是老头子看中的党国虎贲,夸的天上地下就此一家别无分号。 事实上,这些人的应对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否则,他干吗辛辛苦苦跑城口县去捞人?不就是为了堵这群既要吃的撑死还要在面子的饕餮吗? 郑翊错愕:“您不生气?” 张安平悠悠的道: “听过一句话吗?装进口袋里的,可不一定是你自己的!” 郑翊满头问号,什么意思? 等等,区座说的是那一笔特别经费? 郑翊已经习惯了张安平的智珠在握,也知道张安平不会无的放矢,她心情瞬间灿烂起来。 哼哼,你们以为拿到了钱吗?可钱,你们真的能捂热吗? 区座看中的东西,可没有拿不到的先例! …… 张安平的行程继续,开始视察重庆的兵工厂。 重庆周边有极为庞大的军工业集群,但这些军工业其实跟保密局这个特务组织没有太大的关联,如果非说要有,无非是某个兵工厂曾经在军统的允许下,吞并了两个子弹厂。 但这也不是没有的代价的——他们必须优先为忠救军提供子弹、武器。 可事实就是这么奇怪,张安平一个副局长,跟军工业看似没有牵连的特务机构副局长,却受到了各个兵工厂负责人殷勤的招待。 原因很简单,张安平有渠道能拿到美国的二手军工设备。 这正是这些兵工厂、相关企业负责人巴结张安平的原因,只是过去他们没有门路,而现在张安平找上门来了,他们当然要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 而张安平也没有愧对他们的热情。 他将大量的兵工厂、关联工厂的负责人聚在一起后,开头便甩出了“王炸”: “诸位,接下来我说的这段话,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承认的!” 一众受邀而来的兵工厂和相关产业负责人神色凝重,大特务张世豪要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抗战结束,我们接收了大量日军的装备,而且还拥有美国盟友不断支持的美械——看上去我们不会再为武器装备而发愁了。” “甚至之前都不知道从哪掀起的风声,说我们要三个月消灭共党——” “国民政府上下全都乐观无比!” “但现在针对宣化店的围剿已经失败在即了——我坚信我们能消灭共党,但时间绝对不会是短期!” 这番话说完,在座的一众人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 张世豪这是要干什么? 这话,是他们这帮人能听的吗? 甚至已经有人生出了去意,想要赶紧离开。 张安平当然不会放他们离开,他顿了顿继续道: “既然我们不会在短期内消灭共党,那我们必然要做好中期乃至长期的准备——现在我们手里枪和武器是不缺,可是,如果战争持续到中期或者长期,能保证不缺吗?” “有人不担心,因为他们觉得美国盟友手里有无数的武器弹药,这些东西都会支援给我们的,别说消灭一个共党了,就是再打一次抗战,都绰绰有余!” “但是,党国的剿共大业之关键,真的能寄希望于盟友吗?” “一旦盟友在关键时候卡脖子,难道让我们的几百万军队在前方拿着没有子弹的烧火棍等着吗?” 张安平越说语气越严厉,到最后恢复了张世豪的气势,这群没有见过血的各个负责人,都不由凝神屏息,生怕呼吸声引来张安平的雷霆之怒。 “可是,你们中的每一个人,却全都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危险性!” “这两天我走访了一个又一个的兵工厂,竟然看到有大量的产能在闲置——你们现在觉得高枕无忧、万无一失,可如果当真发生了我所担心的事,你们想过后果吗?” “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你们!” 会吗? 太会了! 曹操借督粮官的脑袋一用的故事,流传了快两千年了额! “张长官,不是我们不想大规模生产,实在是……实在是经费不够啊!” “而且国军将士们现在阔绰了,根本看不上我们产的武器,不说美国盟友的武器装备了,就是日本人的三八大概,都、都比……”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是啊,我们不是不知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的道理,可真的没办法啊!” 一群人叫苦起来,当然,叫的苦不是真正的苦,因为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张安平带着他们鸟枪换炮——从官方渠道搞美国的军工机械不是不行,但国民政府的习惯大家都知道。 十万元的订单,整出个三十万是基操,而且这群官老爷也没有张安平这样的门路,张安平一百万能搞定的事,官老爷们两千万未必能搞定! 资金规模一高,上面当然不会批了——这么多钱要花,不如拿美国盟友现成的! “各位,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装清纯了——”张安平微微一笑:“诸位的目的我明白,而我也愿意咬这个钩!”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动用各自的人脉,一起促成这件事,至于货源,由我来负责,你们意下如何呢?” 众人没想到张安平就这么轻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而且没有要求! 其实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兵工署将张安平视作了大敌。 原因很简单,因为张安平要在东北打造新的军工产业。 而国民政府的兵工厂,是隶属于兵工署的——张安平用军统的资金购置军工设备,兵工署又争不来,这摆明了就是要另起炉灶啊! 不过对这些兵工厂的负责人来说,兵工署仇不仇视张安平他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张安平能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而张安平要是带他们拿廉价的二手货,那就是他们的政绩。 政绩有什么用,不言而喻。 此时面对张安平给出的好处,有人忍不住问:“张长官,你这么做,图什么?” “图什么?”张安平笑了笑:“等那一天到了,你们大概就知道了。” 他说的神秘,但这些人也不是笨蛋,马上想起了那个谣言: 兵工署,就是张安平图谋的退路! 其实这不难看出。 张安平在东北布局军工业,哪怕兵工署上蹿下跳,他都从不理会,没说要一指头摁死兵工署——再结合戴春风死后张安平不理军统事务,有心人已经猜到了张安平的打算。 跳出军统,谋取兵工署! 当然,谋取署长的位置可能不容易,但副署长,张安平真要谋取,还真是手到擒来。 此时张安平卖了个关子,反而像是本人坐实了传言一样! 一众负责人见状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继续追问,对他们来说,张安平做兵工署的署长或者副署长,其实都还算是好事。 张安平虽然是特务,但在军工业的口碑向来不错滴。 张安平自然不可能真的谋取兵工署的副署长职务,毕竟掌握保密局对他来说更有意义。 但他就是要做出一副为兵工署是自己打造的后路的假象! 这很重要。 这次聚会刚刚结束,张安平便对郑翊下令: “立刻把我在聚会上说的话传出去!” “传出去?”郑翊不解。 “传出去,别的,就不用管了!” …… 张安平在暗中的推波助澜,他在聚会上的话,传的那叫一个快啊! 饕餮们第一时间收到了全文后,有人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 “要不是老头子对他青睐有加,这小子不知道被我们摁死了多少次了——诸位,我觉得这又是一个机会,你们觉得呢?” 饕餮们可从没有忘记过张安平的“大恩大德”,绑架事件,他们很想摁死张安平,但张安平亲手解救了人质,为了口碑,为了面子,他们不得不放弃对付张安平的机会。 当然,侍从长对张安平的另眼相待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但现在,这段话似乎能让侍从长对张安平产生恶感? “虽然不一定能让老头子对他彻底不满,但终归是可以……滴水石穿嘛!” “嗯,那就传给老头子!” …… 南京保密局。 郑耀全和毛仁凤趁着张安平不在南京的空档,两人达成协议,把明楼安排去了东北摘桃子,之后又背刺张安平,想要让饕餮们对付他,最后更是摘了张安平辛辛苦苦在重庆种的“桃子”——别看摘利益的时候,两人都是不甘人后,但心里总归是发虚的。 谁知道惹毛了那家伙,那家伙一怒之下会做什么? 有心人会考虑后果,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但有的人心脏上全都是窟窿,一怒之下,保不准会挖几百个坑等着埋人。 偏偏张安平就是后者。 所以二人特别注意张安平的动静,当张安平对兵工厂一众负责人的讲话传来后,一直等着张安平落子的郑耀全顿时大喜: “这家伙,怕是不想在保密局呆了!” “既然这样,我就去帮他一把!” 想到这,郑耀全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处长”(以后都这么简称哈)。 有处长出马,张安平即便只是将兵工署当做预备的港湾,那也能变成他的“家”! 不去也得去! 可惜,这一次他错了! “耀全啊,”处长得知了郑耀全的来意后,颇为失望的道: “眼下正值剿共关键之际,张世豪能力如何你不清楚吗?你竟然想着在这关键时候让他调离保密局?” “你,当真是令我失望!” 郑耀全冷汗直流,他记得处长曾几次给张安平递出了橄榄枝,但均被张安平所无视啊,按理说处长应该不喜此人,且此人又是自己掌握特务机构的最大绊脚石,处长竟然会保他? 他只能好辩解:“处长,我是觉得张安平对军工更精通。” “精通?是深谋远虑!”处长却纠正道:“他对兵工厂的讲话我听到了——现在党国各路人马都信心十足,唯有他落子长远!” “行了,你回去吧,以后啊,多给他一些支持,他终究是个能干事的!” “你啊,目光也放长远些!” 郑耀全失望至极,原本想借此将张安平彻底从保密局赶走,没成想这位反而要求自己支持张安平! 我尼玛,我要是支持他,我这个局长,岂不是成傀儡了? 处长在郑耀全走后失望的摇头,郑耀全的私心,还是重啊! 一个念头萌发: 或者,我是不是可以尝试将特务机构掌握在手里? 有时候,一个念头萌发后,就再也挡不住了! …… 相比于郑耀全只看到了张安平备好了后路,毛仁凤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太了解张安平了! 抗战时期,各地的军统如果不是受到了局本部巨大的压力,他们都巴不得蛰伏只收集情报——行动确实容易立功,但也TM容易死人啊! 不仅容易死人,而且还容易被顺藤摸瓜。 可唯有张安平,从头到尾都是打打打,最后更是搞出了一个大起义,带着几万人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突围出来了。 这种性子的人,会轻易的退? “这怕是……要先疯狂一下啊!” 毛仁凤浑身冰冷,他觉得张安平可能要大打出手了! 兵工署,就是他的后路,或者说,他可能是借此展现自己的另一方面的才能,加重他在老头子眼中的分量。 “一定是这样的!” 毛仁凤起身来回踱步,后悔自己把事情做绝。 “我特么就不应该让明楼去东北啊,这八成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这家伙,可能要玩命了!” 他浑身发冷,又想起了之前屡屡被张安平碾压的种种。 不得不承认,如果张安平将目光对准他,一心一意要收拾他,他想要扛,实在是艰难啊! “可惜明楼不在,要不然也能为我分忧……” “嗯,可以去找找郑耀先,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应该懂吧!” 正想找个由头见郑耀先,一名手下慌张的冲进了办公室。 “局座,不好了!” 毛仁凤太阳穴狂跳,有种逆血上涌的感觉。 一定是他动手了! 强忍惊慌,他问:“怎么回事?” “王天风,王天风带人把特种研究室包围了!” 特种研究室被包围了? 听闻此言,毛仁凤不由瞪大了眼睛,仅仅瞬间,额头上就布满了冷汗。 “他,怎么敢啊!” 王天风当然不敢,但王天风背后的那个人,一定敢! 特种研究室,是吞金巨兽,毕竟相关的研究、试验,都是要吃钱的! 戴春风活着的时候,毛仁凤是主任秘书,负责内务,正好是特种研究室的上峰。 也就是说,特种研究室,是他的基本盘! 戴春风一死,毛仁凤急需大量的钱财来收拢人心,但他没有钱财的渠道,于是,特种研究室大量的资金被毛仁凤挪用。 而现在,张安平出手了,一出手,就是他的死穴。(本章完) 第829章 随风的摇曳 王天风:喊安平! 郑耀先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是很普通的几句话,但按照某个规律,可以在其中找到两个约定的字眼。 是张安平发来的电报! 郑耀先立刻找出一本书,根据这句话中的某个字眼确定了页数,随后根据一些固定字眼的比画,找出了一个个文字。 一句话跃然纸上: 速秘救邵飞亲属。 “邵飞?” “莫不是特种研究室主任邵飞?” 郑耀先有些懵,这厮是自己的同志?救他的家属,那怎么不直接救邵飞? 正疑惑之际,宋孝安快步冲入了他的办公室: “七哥,不好了,王天风带人堵了特种研究室!有消息传来,他要将特种研究室所有人悉数下狱!” 郑耀先蹭的站起来的同时,不动声色的将纸条压下: “王天风这是要干什么?特种研究室可是老毛的地盘!” “孝安,你去再探,一有消息就传给我!” 宋孝安立正:“是!” 这下郑耀先算是明白了张安平的用意。 毛仁凤自以为做的隐蔽,但特种研究室里面的窟窿却早就被张安平所掌握,现在王天风剑指特种研究室,八成是冲着这个窟窿去的。 以毛仁凤的谨慎、对张安平的惧怕,怕是会直接灭口邵飞来保全自己。 转移了邵飞家属,反倒是可以营造出一个假象: 有人保护了邵飞家属! 但是,但是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毛仁凤,毛仁凤也绝对不会傻乎乎的去保护邵飞家属,他巴不得跟邵飞撇清关系呢,顶多拿邵飞的家属威胁邵飞! 他可不会保护! “这么一来,大概就热闹了啊!” 郑耀先露出笑意,这家伙这一刀斩下去,可真有意思啊! …… 王天风亲自带人将特种研究室所在的的建筑包围后,并未直接冲进去抓人,而是采取了围而不抓的态度。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其他动作。 事实上,在包围了特种研究室后,王天风便悄然命手下人向里面的人透露了以下消息: 还在重庆的研究室分部,所有人员早已经被悉数下狱了; 这一次是张长官亲自下令,要清洗特种研究室、揪出里面的共党卧底,宁可错杀、也绝不网漏! 除此之外,故意放出消息的情报处特工,故意一脸爱莫能助的对研究室里的老乡说: “兄弟,不是我不帮你,这一次上面的决心很大,要是揪不出共党,怕是……” “会血流成河啊!” 老乡被吓坏了,说到底,特种研究室不过是一个研究机构,虽然隶属于保密局,但却是文职,胆子哪有专业的特工大? 此人获知了消息后,甚至连太强的保密意识都没有,便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诉了同伴,而消息也不出意外的飞速扩散,特种研究室内人心惶惶,一个接一个电话就此打出。 而这便是王天风的目的,敲山震虎、打草惊蛇! 特种研究室的电话路线早已经王天风手下的人所监听——目的就是从此刻无数从特种研究室打出去的电话中寻找可疑的对象。 所有打出去的电话悉数被录音,多名情报处特工攻读这些录音,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汽车内,王天风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在等待手下的消息。 郭骑云匆匆而来,在他拉开了车门后,王天风突兀的睁眼,直愣愣的看着他。 但回应的却是摇头。 意思很明显,目前没有收获。 意料之中! 王天风并无挫败感,他情知这是一场硬仗,对方在以前的军统、现在的保密局隐藏极深,如果自己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明显的线索,那他反倒是要怀疑了。 “准备抓人吧!” 既然没有收获,那就抓人,清理整个特种研究室,看能不能寻找到痕迹。 郭骑云又汇报道:“盯梢的兄弟传来消息,那位驱车过来了,大概再有五分钟就到了。” 那位指的是毛仁凤。 打狗还需要看主人,特种研究室是毛仁凤的地盘,毛仁凤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王天风淡淡的回答:“我知道了。” 见王天风如此,郭骑云便下去布置抓捕事宜。 而就在王天风的手下带着军队扑进特种研究室驻地抓人的时候,毛仁凤的汽车伴随着刹车急刹的声音,停在了王天风的车旁。 一脸凝重的毛仁凤从车上下来,王天风见状便下车,淡淡的主动出声: “毛副局长。” 毛仁凤皱着眉头问:“天风——这是怎么回事?自家人打自家人?” 王天风平静的回道:“特种研究室,有鼹鼠。” “他或许不是那个隐藏在保密局里最深的鼹鼠,但绝对跟其有莫大的联系。” 毛仁凤眉头皱的更紧了: “隐藏在保密局里最深的鼹鼠?真的有这么个人?” 王天风回道:“此人,应该就是岑痷衍的上线。” “那就抓!”毛仁凤神色肃然道:“我保密局是反共先锋,队伍一定要保持纯洁,绝对不允许有地下党的鼹鼠隐匿!” 王天风并不错愕毛仁凤的表现,要是毛仁凤大包大揽的说特种研究室没有鼹鼠或者阻止抓捕,根本就轮不到张安平跟他斗,他王天风就能一脚踩死! 但如此表态,不代表着心、态如一,而且王天风深知毛仁凤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肚子里做文章的主,故而搬出了大旗: “安平,也是这个意思。” “虽然我和安平有分歧,可在反共方面,我跟他的立场是一定的,天风啊,不要害怕得罪人,为党国做事,要问心无愧!” “只要你问心无愧,保密局上下,全都是坚实的后盾!” 毛仁凤甚至还主动的表态要为王天风站台。 王天风不再吭气,他终究是没有毛仁凤这般的“挥洒自如”。 一名名特种研究室的成员被带了出来,有人看到毛仁凤后一喜,但面对毛仁凤灼灼的目光,又变得垂头丧气。 一阵激烈的喧哗传来,声音越来越近。 “王天风,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抓我我!” “姓王的,你给我滚出来,我邵飞不比你级别差,你凭什么抓我!” 这是特种研究室主任邵飞的声音。 声音传进王天风耳中后,他并没有搭理的意思,就这么静静的杵着,一旁的毛仁凤满脸不悦道: “这个邵飞,当真以为党纪国法和家法都治不了他吗?作为军统的老人,配合内部审查的规矩都不懂吗?天风,此风绝不可长!” 毛仁凤说的大义凛然,但可惜他跟前杵着的是王天风,天性冷淡,懒得跟人虚与委蛇,故而根本就没搭话。 一阵吵闹后,邵飞被带了出来,准确的说是被架了出来,他还在激烈的反抗中,但因为身份的缘故,倒是没有特务下手,此人被架着出来后,就看到了毛仁凤,立刻大呼: “老主任,王天风要造反啊!” 邵飞也是聪明,之前他可是喊局座的,现在“大难临头”,立马改口,期待以“老主任”的称呼让毛仁凤想起自己的好。 “胡闹!”毛仁凤怒道:“邵飞,你也是老军统了,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审查吗?你的特种研究室出了鼹鼠,你这主任难辞其咎,现在王主任要审查,你竟然带头对抗!” 他森冷的道:“你真以为我的刀不锋利吗?” 这些话在邵飞的耳中,却是另一个意思。 翻译过来就是: 王天风要审查、要抓共党卧底,你就让他查啊,你反抗不就是你没理了吗?要是他王天风查不出来什么,真以为我的刀不锋利吗? 当然,邵飞也明白另一个意思: 你要是敢胡说八道,那你就看看我的刀到底锋不锋利! “胡说八道”什么,不言而喻。 其实在前几天毛仁凤拿到了上面拨下来的特别经费后,邵飞就专门找过毛仁凤,想让毛仁凤补上那个大窟窿。 事实上,在明楼给毛仁凤操刀、涉股了多家公司后,毛仁凤的手上就有钱了,邵飞也找过毛仁凤。 这毕竟是一把悬着的利剑啊。 但吃进去容易吐出来却难,毛仁凤却始终是舍不得给。 当时毛仁凤的心态是: 马勒戈壁的,这些钱又不是我吃掉的,是下面的那帮人吃下去的,凭什么要我拿自己的钱就填坑? 所以他一直拖着,最后更是暗示邵飞用做账的方式,把这个窟窿给平了。 邵飞差点哭了,这么大的窟窿,想要在账面上平掉,真的真的太难了。 结果,他还没有开始做账,王天风就“杀”来了。 收到了毛仁凤的暗示后,邵飞不挣扎了,老老实实的任由自己被架着塞入了汽车。 王天风尽管还是面无表情,但目光中却明显有一抹……愤慨。 毛仁凤的话他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毛仁凤和邵飞之间必然有见不得光的事? 他不由拿张安平和其对比,心下更是失望。 张安平为了军统的利益,一次次忍辱负重,性子刚硬的他,为了军统的利益,低了多少次头? 正儿八经的损私肥公! 再看看毛仁凤,为一己之私,斗来斗去,损害了多少次军统的利益? 现在跟邵飞又有利益牵扯! 军统,就是被这些蛀虫给一次次掏空的! 但他是为了抓共党,这些龌龊事,他懒得理会,而且他深知一旦理会,必然会遭到毛仁凤的激烈反击,会影响到抓共党。 他只能佯作没有听到。 毛仁凤目的达成,又冠冕堂皇的说了几句后,才乘车离开,但上车后,他阴沉沉的目光却透过车窗,牢牢的锁定在王天风的身上。 “郭骑云!” 王天风唤了副官: “交代一下,对邵飞区别对待。” 郭骑云怔了怔:“好,我亲自做吩咐。” “我是说……区别对待!他是军统老人,大概率跟地下党没有牵连!” 郭骑云这才懂了,原来是真正意义上的区别对待啊。 “我明白了。” …… 疾驰的车内,毛仁凤神色阴霾。 通过之前跟王天风的接触,再加上他对王天风的了解,他确信一件事: 王天风应该是真的冲着共党卧底而来的。 但是,他敢赌吗? 他,不敢! 绑架案发生,他跟郑耀全将张安平忽悠着去了重庆,并向张安平保证: 绝对不会背刺! 但是,结果呢? 明楼空降去了东北摘桃子; 他甚至跟郑耀先联手,意图将绑匪们悉数送走; 之后,他跟郑耀全心有灵犀的各自出具了一份报告,剑指张安平,就差明着说房名辉之流,就是张安平指使的。 这个报告,他自己都不信。 但他知道,那些饕餮们就需要这么一个理由,哪怕他们现在还没有动手,可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将这个话题重启,将黑锅扣在张安平的头上! 这些行为,将背刺二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换他是张安平,会不会生气? 生气?直接会爆炸好不好! 所以,张安平真的能既往不咎? 赌? 不敢! 毛仁凤根本就不敢让这个雷握在张安平的手上。 现在稳住了王天风,也稳住了邵飞,那么,该做点事了。 他掏出钢笔,拿出身上的便签纸,飞速的写下了一句话: 弟之家小,兄已妥为安置,勿念。 便签纸他递给了身旁的秘书: “安排一下,这张便签纸,交给邵飞。” …… 南京,保密局秘密监狱。 特种研究室主任邵飞正在对着眼前的饭食大发雷霆: “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这是人能吃的东西吗?换,马上给我换!” 监狱负责人无奈,只好让人撤下小灶做出来的饭食,并保证说: “邵主任,我让人去酒楼订几个菜行吧?就算是我请邵主任了!” “哼,这还差不多!” 邵飞冷哼,嚣张的一塌糊涂,但等监狱负责人离开后,他脸上的嚣张便悉数的收敛起来。 “看来不是专门针对我的!” 所谓的看不上饭食,纯粹是他故意找碴罢了,目的是为了试探——王天风亲自带人拿下的他,而毛仁凤又隐晦的提点说拿下他是为了揪出共党,请他配合。 邵飞不确定这是不是借口,毕竟,那么大的窟窿摆着呢。 因此故意大发雷霆试探。 而从监狱方面的态度看,他的“自由度”还算不低,应该是他多想了。 “既然是为了共党份子,那就好……” 邵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同时在心里暗暗发狠: “王天风啊王天风,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邵某人,也是会报仇的!” 放下心来的邵飞打算将这一次的下狱当做是放假,结果刚刚躺到床上,一个纸团就飞了过来。 嗯? 邵飞奇怪的捡起纸团一看,只见纸团上有一行极其熟悉的字体: 弟之家小,兄已妥为安置,勿念。 很温馨的一句话,但邵飞看到以后,整个人却仿佛被一盆冰水浇透。 因为这句话在邵飞的眼中是这样的: 你的家小现在掌握在我的手里,为了他们的安全,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字,是毛仁凤的字,邵飞无比的确信! 很明显,对方在告诉他该怎么做。 “毛仁凤,你、你、你……” 邵飞整个人在颤栗,涕泪不由自主的下来。 可即便如此,他却不得不咬着牙将这纸条吞下…… 大约一个小时后,监狱长拎着特意订制的饭食来找邵飞。 他堂堂监狱长,当然不想在邵飞面前做小。 你丫进了我的地盘,我还给你做小?那我这个监狱长不是白当了吗? 可王天风亲自交代不要苛待了邵飞,这让监狱长意识到扣押邵飞应该不涉及到派系争斗,故而他不敢得罪毛仁凤的麾下大将,只能优待对方。 “邵主……”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手中的餐盒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邵飞,挂在了这间由监狱长休息室临时改造的囚室中随风摇曳…… …… 王天风坐在囚室中,眼前就是悬挂的邵飞尸体,但他却恍若未觉,只是看着手中的遗书。 遗书是邵飞亲笔所写,大概内容是他贪婪无度犯下大错,愧对党国栽培,现今东窗事发,他愿意以死谢罪…… 看着遗书上的内容,王天风的目光变得无比的幽深。 遗书上的内容,无比的诚恳,一副我该死的样子。 可越是如此,王天风心中的寒意就越盛。 作为老特工,他太清楚特工这一行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这一行就是一个笑话,如果能用死亡坑到敌人,他王天风绝对会毫不犹豫。 所以,这份遗书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因为贪污而谢罪么……” 一抹冷笑浮现,他不信! 更大的可能是,对方是为了保守机密! 郭骑云快步进来,看到悬挂的尸体后他神色不变的走近王天风,耳语道: “处座,邵飞夫人和孩子,都消失了。有人称看到他们离开了,当时打招呼,对方说要回老家一趟。” 王天风没有任何的反应,郭骑云犹豫了一下后,道:“有没有可能是……” “毛仁凤干的?” 这是郭骑云的猜想——他怀疑邵飞之死和邵家人的消失,应该都是毛仁凤的手笔。 目的嘛,当然是为了撇清关系。 郭骑云主持着调查,可是从特种研究室的财务上,查到了一个窟窿。 一个天大的窟窿! 而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窟窿里消失的钱,应该是被毛仁凤挪走了。 “要是他干的,就好了……” 王天风幽幽的说了一句后,神色冷冽的道:“给安平发报,让他马上回南京! 是不是他干的,安平回来以后就知道了!” 王天风的级别不够,他没有资格直接找毛仁凤,而且即便是找了,毛仁凤也不可能把他当回事。 如今之局面,只有张安平出马才行!(本章完) 迟到的解释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30章 目光再聚喀秋莎 咄咄逼人的张安平 张安平知道自己无法在重庆久待。 因为南京的局,是他策划的! 果不其然,兵工厂这边刚刚完事,王天风的电报就来了。 郑翊带着翻译好的电报过来,奉上电报后,静待张安平阅读。 她看着张安平皱起的眉头,不由心疼。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压根就不让区座喘口气啊! 她心中对王天风的意见越来越重了,此人仗着区座对他的信任,简直是肆无忌惮! 上次一封十万火急的电报,区座日夜不停的跋涉而来,一觉睡了26个小时。 这一次区座难得能悠闲几天,结果一封电报,又火急火燎的催促区座回南京! 不为人子! 张安平缓慢收起电报,低语: “是毛仁凤杀人灭口么?” “还是……此人用他的死,来保护身后之人?” 张安平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考虑: “安排飞机,我马上回南京。” “是。” 张安平唤住了要离开的郑翊:“等等——你先不要回去,等别动队过来以后,你带着别动队去找孔陈等家的人收账,收完账再回南京!” 收账? 郑翊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这个帐她知道。 就是在城口雇佣的青壮劳力、购买物资的花费——这个账单,因为有张安平兜底,被干到了1.1亿法币。 通常来说,一个农村青壮年劳力,短工的话应该是日薪水500到1000法币,但张安平开出了2800法币的日薪,而且还是直接开了两月,先给钱的那种。 再加上购买的物资,乱七八糟的花费,所以硬生生的给干到了1.1亿的账单! 当然,现在法币在贬值,肯定不值1.1亿大洋。 可这笔钱依然不是小数目。 换个算法,这些钱在黑市能换大概320两黄金! 换成美元的话,是将近一万美元。 张安平之前就摆出要收完账才回去的姿势,这钱他不出马,肯定是要不出来的。 但现在情况有变他必须回去,所以才让郑翊留下。 郑翊保证道:“请区座放心,我一定收回这笔正常支出!” 她明白钱是小事,出口恶气才是关键——准确的说,是恶心一下那些饕餮们。 饕餮们为表达谢意,慷国民政府之慨给保密局争取了一大笔经费,这笔钱又直接划到了郑耀全和毛仁凤的名下,不就是为了恶心张安平吗? 哼哼,那就恶心回去! 她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刺激一下饕餮们,让饕餮们赖账…… 安排好了重庆之事后,张安平便在下午匆匆搭乘飞机直飞南京,抵达南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但王天风却一直等在机场接机。 他知道电报发出张安平定然马上回来,所以傍晚后便赶来了机场。 但看到张安平下飞机后,王天风还是心中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他没有信错人。 可他不善言辞,只是示意郭骑云驱车到飞机前。 张安平看到王天风亲迎后皱眉:“你一直在等着?” “来了不久——先上车吧,我有事汇报向你。” 王天风转头对郭骑云说:“郭骑云,你安排警卫坐后面的车,这车我开。” 郭骑云立刻意识到王天风有事向张安平汇报,遂主动下场,让出了驾驶位。 汽车启动后,张安平打了个哈欠,问: “你查到了共党的痕迹吗?” 王天风目光看着前面的道路,顿了顿才慢声说: “‘喀秋莎’这个代号,你还记得吗?” “喀秋莎”,是张安平给自己起的代号,但这个代号泄密了——组织上倒是因此查出了一名潜藏极深的军统卧底。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喀秋莎”这个代号最后被明镜同志给顶了,而张安平,就是灭口了明镜的布局者。 当然,明镜是被送去了美国,执掌着张安平在美国的庞大产业。 王天风突然提起这个代号,张安平本能的心中一突,随后皱眉说: “明镜是我亲自布局处理掉的,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说……你认为明楼有问题?” 明镜是地下党这是军统时期就确认的事实,明楼当时因为特殊的身份没有波及,可回到重庆后就坐冷板凳,事实就是一直处在审查中。 最后审查通过了,但也没有重用,值得张安平跟毛仁凤激斗,明楼才是在毛仁凤的扶持下重新翻身。 等到戴春风死后,明楼在军统、保密局的位置,才重新逐渐高了起来。 所以,张安平的两个问题,前者跟自己有关,后者是跟自己无关的。 王天风没有回答张安平的两个问题,而是抛出来了一个猜测: “如果明镜不是真正的‘喀秋莎’呢?” “明镜,只是‘喀秋莎’的一道防火墙呢?” “女性化代号,专门的防火墙,很适合,这也意味着,真正的‘喀秋莎’,藏得更深!” 张安平闻言直接沉默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王天风竟然翻出来了都盖棺定论的事! 最关键的是特码还全对了! 一阵沉默后,张安平喃喃道: “那就不会是明楼。” 王天风赞同: “嗯,是他的概率不大,如果明镜是防火墙,是不会用来保护明楼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明镜一旦被实锤是地下党,明楼铁定是怀疑对象,他是不可能被重用的! 当然,现在明楼的被重用,完全是毛仁凤的锅。 张安平继续呢喃: “‘喀秋莎’之事,是局座交给我调查的。我之前的调查方向是依托在‘喀秋莎’为地下党提供了巨量的金钱援助的基础上!” “所以我对明镜是‘喀秋莎’没有任何的怀疑。” 这逻辑当然没问题。 “可如果明镜只是防火墙,那么,喀秋莎所谓的为地下党提供的巨量资金援助,那就是明镜的手笔,喀秋莎,其实跟金钱……扯不上关系。” 呢喃中的张安平神色突变: “明镜之所以会被我确认是喀秋莎,除了她掌握了大量的赚取金钱的渠道外,还有一个因素,是因为她可以通过明楼获取到我们的情报。” “此人以喀秋莎这个代号为名,防火墙又是明镜这个女人——通常来说,我们即便破了识破了明镜是防火墙,也会形成一个固定印象: 明镜这个防火墙既然是女的,那么,真正的喀秋莎,就不是女的!” “可是,要是反其道而行呢?” 随着张安平的自语,王天风驱车的速度也直线下降。 被惊的! 邵飞高挂后,王天风做出了两个假设: 第一,此人是毛仁凤逼迫自杀——那就没必要查了,此人必然跟地下党无关,只不过是死于龌龊; 第二,此人之死,是为了保护身后的人! 那么,他要保护谁? 王天风回想了所有的军统绝密档案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喀秋莎”这个代号上。 “喀秋莎”是死了,但是,张安平给日本人表演了多少次的诈尸? 地下党,难道就不会这么干嘛? 当想到这个可能后,王天风在脑海中将一切对的上了! “喀秋莎”,是戴春风时期,根据从地下党中获取到的情报中显示深埋在军统内部级别极高的卧底,以军统的严苛,地下党很难在短期内重新复制其奇迹。 所以,“喀秋莎”极有可能只是以明镜为防火墙,就此更换代号! 而他想了很久很久以后,才做出了跟张安平一样的猜想。 但是,他只是提及到了喀秋莎,张安平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了类似的想法,着实是让他叹服。 张世豪之名,名不虚传!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天风幽幽道: “之前,我一直在想谁有可能是内鬼,我甚至怀疑过郑耀先、怀疑过毛仁凤!” “可后来,我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喀秋莎’,为什么不能是某个军统高层的亲属呢?更准确的说,是妻子呢?” 王天风直接停车,从公文包中掏出了一份名单递给了张安平: “这是我怀疑的对象。” 张安平接过后扫了一眼,皱眉说: “姜姐也在?” 他口中的“姜姐”,是姜毅颖。 保密局唯一的女将军。 王天风幽幽说:“总归是怀疑名单。” 张安平继续查看,心中啧啧不已。 好嘛,保密局高层几乎集体上榜,就连毛仁凤的妻子向影心也“光荣”上榜。 郑耀全都没能“幸免”。 也就是王天风他孑然一身,要不是以王天风的性子,说不准连自己老婆都得上榜。 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后,张安平神色古怪的道: “有我爸,没我?” 王天风不愧是王天风,竟然连张贯夫的名字都上榜了——当然,这上榜指的是怀疑序列中有张贯夫的妻子,也就是张安平亲妈! 王天风特意解释:“你不符合预设条件。” 张安平跟曾墨怡结婚的时间,晚于“喀秋莎”的代号传出来。 自然不符合。 郑耀先也不符合,他娶妻程真儿,对方有中统背景,但结婚是在抗战结束以后。 张安平合上这足以让保密局震动的名单,心中掠过一个计划的轮廓后,沉声道:“这名单,要保密。” 说完又特意补充强调:“一定要保密!” “我知道。” 张安平认真的说:“不要大意,名单要是传出去,我,未必能保住你!” 王天风却表现的很淡然,虽然没有开口,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如果可以用他来换“喀秋莎”,他绝对不会迟疑! 汽车重新启动,车内却陷入了沉默,一阵后,张安平打破沉默: “不用回家了,直接去局本部!” “这件事终究是你我猜测,我要向毛仁凤确认一件事: 邵飞之死,到底是不是他的手笔!” 张安平神色极其阴郁。 其实他此时的脑海中正在思索刚才灵光一闪的计划。 而这个计划的核心就一点: 明楼注定是会暴露的,明楼一暴露,那么,“喀秋莎”这个代号,能不能扣到向影心的身上? 但另一个计划也在他脑海中回转: 王天风这个人,太可怕了,放任此人如此查下去,会不会终有一天查到自己的身上? …… 颐和路公馆区,毛家。 毛仁凤坐于沙发之上,神色沉沉。 今晚,那个杀千刀的混蛋就来了。 下午的时候,他其实就收到了相关的讯息: 张安平意欲在下午三点搭乘飞机飞来南京。 彼时毛仁凤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要不要让张安平去步了戴春风的后尘? 这个想法把他吓了一跳,但却着实让他心动。 只要张安平一死…… 但毛仁凤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冲动、这个美好的想法。 给他传消息的是杜世俊,孔家旁系的女婿,曾经在上海机场把张安平晾了足足八个小时,还因此上了新闻,可谓是举世皆知。 事后因为侍从室的介入,杜世俊被调离,但终究是孔家人,没有从此折戟——这厮不知道又怎么谋到了重庆机场的职务。 “倒不如卖了他给姓张的先卖个好!” “邵飞的事,他只要不追究,我可以咬牙让一部分利益!” “明楼……不是不能回来!” 毛仁凤心中有了计较,但随即心里疼的撕心裂肺,早知道如此,当初手里有钱的时候,就该把这个窟窿填了啊! 现在倒好,折了一个邵飞,还有可能要把明楼调回来。 这特码干的什么事啊! 正后悔的想撞墙,刺耳的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毛仁凤的拳头不由紧握。 他坐在沙发上,就是为了等电话,等这个从局本部打来的电话——如果张安平回来直奔局本部,这个电话就会打过来! 而这,也意味着张安平,是分秒必争!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手下的声音: “局座,张长、张副局长让我通知你来局本部开会。” 手下险些叫出了“张长官”,关键时候刻意改口。 毛仁凤沉声应是后挂断电话,随后恨恨的一拳砸在了桌上。 这就是他不想继续跟张安平斗的缘故,戴春风都他妈成干尸这么久了,军统都他妈成保密局了,可下面的人,到现在都是“张长官”! 这混蛋,怎么就这么得人心啊! 他这一拳招来了妻子愤怒的咆哮: “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 毛仁凤神色沉沉的没有应声,一抹厌恶却浮现于脸上。 当初,为了娶向影心这个妻子,他可谓是费尽周章,乐呵呵的接了盘。 可现在,他却无比的厌恶这个该死的女人! 一语不发的换了衣服后出门,坐上了从傍晚后就一直待命的汽车: “去局本部!” 同一时间,郑耀全、郑耀先都接到了类似的电话,郑耀先背着程真儿一脸的玩味,差点破防的笑出声来,至于郑耀全嘛,他则是骂骂咧咧: “这个张安平,当真是不知道好歹!” “谁才是军统、呸,谁才是保密局的局长!” …… 局本部小会议室中,张安平一直在假寐,他是第一个进来的,而第二个进来的则是毛仁凤,在看到张安平假寐不搭理自己后,他心中微微一沉,随后道: “安平,你现在的行踪可是有很多人关心啊!” “这不,重庆那边刚给你安排好了飞机,就有人把消息传到我这里了!” 他有心想用卖掉杜世俊来判断一下张安平对自己的态度。 这点心思,张安平马上就明白了。 这是要试探自己的态度啊! 他明白,只要自己交底,只要自己展现诚意,毛仁凤一定会隐晦的承认邵飞之死是他的手笔。 但张安平自然不会这么做! 所以他没有睁眼,只是淡淡的道: “你说的是杜世俊吧?可惜,有饵没鱼!” 这一瞬间,毛仁凤的浑身汗毛都在倒竖。 他收到杜世俊消息的时候差点心动了有木有! 一旦行动…… 想到这个后果,他浑身冷汗直冒,这厮,好狠啊! 随后毛仁凤心中一动,那么,当初自己被张安平随手碾压,百分比就是张安平自己布的局! 这厮,为了坑他,竟然拿自己的老婆做文章,狠,够狠啊! 他当初之所以上钩,是因为曾墨怡“通共”,他觉得这个把柄,能轻而易举的将张安平干趴下。 当然,后来的结果是他毛仁凤自己趴下了…… 【杜世俊的羞辱,看来这厮一直没忘啊!】 毛仁凤目光一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多久,郑耀全和郑耀先两人先后进了小会议室,四人坐定后,张安平命人唤来了王天风,随后直入正题: “有件事让天风汇报一下!” “天风,你说!” 郑耀全、郑耀先和毛仁凤三人相互对视,心说这是要说特种研究室的事吗? 王天风开口道: “房名辉死而复生之事,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 三人齐齐冷哼。 这个世界有鬼吗? 肯定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证明一件事: 所谓的死而复生,不过是你们的把戏罢了,怎么滴,要说出花来? 王天风却不在乎三人神色,他淡淡的道: “死而复生,确有其事。” “但跟鬼神无关,而是……假死药!” “特种研究室,抗战期间跟英国人合作过,并搞出了一种药: 这种药可以模拟氰化物中毒后的表现,但只能持续十分钟!而且只能实验室制造,成品寥寥。” “可是,共党岑庵衍的手上,有一颗氰化物被房名辉缴获,沈最抓捕房名辉时候,房名辉服毒自尽,结果一天后,他诈尸了!” “共党,不会有假死药,也没有渠道去制造。” “所以,来源只有一个:特种研究室。” 王天风不讲了。 三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有恍然。 难怪大动干戈! 王天风的猜测自然是有道理的,所以他封锁抓捕特种研究室所有人,倒是合情合理。 郑耀全心说: 【虽然如此,但还是过于小题大做了!】 只有毛仁凤心中仍然不平静,真的只是为了查共党吗? 这时候张安平幽幽的开口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 “邵飞的死,到底是有人要灭口,还是他是为了保护他身后的人?!” 冷幽幽的目光定格在了毛仁凤的身上: “这很重要!” 毛仁凤意欲开口,张安平直接打断: “想好了说!” “是你干的,我不会追究,调查,会换一个方向。” “我保证!” “以戴局座的名义发誓!” 在场四人的所有目光,全都汇聚到了毛仁凤的身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