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进行时——中职》
2. 初中的暗恋
初中的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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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萍晓玲的笔记本
萍晓玲的笔记本里藏着一个秘密。
在数学公式和错题集之间,夹着一张从班级合照上剪下来的小照片——吴吕沈站在第三排最边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眼神安静得像一道解不开的数学题。
那是初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表彰会,他作为年级第一上台领奖,而她坐在台下,用铅笔在草稿纸上反复描摹他的背影。
"晓玲,这题辅助线怎么画?"同桌突然凑过来。
"啪!"
萍晓玲猛地合上笔记本,心跳快得像考砸时被父亲质问的瞬间。她抓起橡皮用力擦着草稿纸上无意识写下的"WLS",直到纸面破出一个透明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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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走廊的偶遇
每周二早读前,萍晓玲都会"恰好"经过(3)班后门。
吴吕沈永远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传说中"学霸专属座位"。他低头验算时,额前的碎发会垂下来,在晨光中泛着柔软的棕色。
这天她捧着作业本假装路过,听见教室里爆发出哄笑。
"吴吕沈!物理课代表问你愿不愿意组学习小组!"男生们起哄着把他往走廊推。
萍晓玲僵在原地。透过门缝,她看见那个扎高马尾的女生红着脸递出粉红色信封,而吴吕沈正用橡皮一点点擦掉草稿纸上算错的步骤——就像她此刻拼命想擦掉心里泛酸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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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被藏起的酸奶
中考前三十天,萍晓玲做了件大胆的事。
她趁午休溜进空荡荡的(3)班,把冰镇酸奶放进吴吕沈的课桌。附赠的便签上抄着《五年中考三年模拟》里最难的几何题,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第二天,她在自己课桌里发现了同样的酸奶。
便签背面是工整的三种解法,最后一行写着:"辅助线应该连接E和F,萍同学。"
她攥着便签在厕所隔间里无声尖叫,直到听见外面女生议论:"(3)班那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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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听说他家里......"
议论声随着水流声远去了。萍晓玲把便签夹进《现代汉语词典》第548页——那是去年普高线的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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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没有送出的信
中考最后一科结束那天,萍晓玲在书包里藏了一封信。
她计划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拦住吴吕沈,像所有青春电影里演的那样。可当她真的看见他走出考场时,父亲的车正巧停在路边:"晓玲!带你去见财政学校的竞赛教练!"
信纸在掌心攥成了团。她最后看到的,是吴吕沈弯腰捡起被风吹跑的准考证的背影——那么认真,就像他对待每一道错题。
当晚,萍晓玲把信折成纸船放进脸盆。蓝色墨迹在清水中渐渐晕开:
"如果中考数学我们都考满分,能不能在重点高中继续做竞争对手?"
纸船沉底时,窗外传来烟花升空的声音。那是庆祝中考结束的焰火,照亮了她摊在桌上的财政学校录取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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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四位不同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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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吕沈:存折与沉默
公交车在市财政职业技术学校站停下时,吴吕沈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了。
母亲攥着印有"粮食局"字样的旧公文包,里面装着用报纸包了三层的存折——那是家里最后两万块钱。校门口"会计专业报到处"的红色横幅在烈日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宿舍费一年800,教材费500,校服200......"财务处的老师敲着计算器,"要不要报晚自习辅导班?冲刺初级会计证有优惠。"
母亲的手指在存折边缘摩挲着,指节泛白。吴吕沈突然按住她的手:"不用辅导班,我能自学。"
走廊里传来夸张的笑声。一个染黄头发的男生正把录取通知书折成纸飞机:"爸!这学校居然真有珠算课!"
吴吕沈低头系紧鞋带——这双回力鞋是表哥穿剩的,但被他刷得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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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耀:餐馆老板的算盘
"李老板,你这儿子真去学做账啊?"
李煜耀父亲把一沓油渍斑斑的钞票拍在报名台上,震得算盘珠子哗啦作响:"学!往死里学!别像老子被税务局查三次!"
穿着破洞牛仔裤的李煜耀蹲在花坛上啃冰棍,忽然瞥见教务处里有个熟悉的背影——是中考考场坐在他前排的女生,当时她马尾辫上蓝色的蝴蝶结在他试卷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耀仔!过来按手印!"父亲吼得整层楼都在震。
李煜耀把冰棍杆弹进垃圾桶,经过那女生时突然停下:"喂,你数学最后大题答案是不是√3?"
萍晓玲猛地抬头,练习册从膝头滑落。扉页上"市一中竞赛班"的草稿字迹还没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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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晓玲:父亲的规划表
黑色奥迪A6停在校门口时,几个学生下意识让开道路。
萍晓玲盯着父亲递来的A4纸:《三年职业资格证书获取计划》,从第一学期的珠算五级到毕业前的中级会计证,每个节点都标注着红色deadline。
"晓玲,"父亲把钢笔别在她领口,"技能大赛保送名额我已经打过招呼。"
远处传来"咣当"巨响。一个穿舞蹈服的女生正从三轮车上搬行李,行李箱砸在地上弹开,露出里面褪色的芭蕾舞鞋。萍晓玲突然抓住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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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腕:"如果我竞赛拿奖,能不能......"
"当然能保送财大。"父亲笑着按灭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市一中王校长的未接来电。
--荏苒喜:舞蹈房最后的回声
"同学,你的缴费单被水泡糊了。"
荏苒喜抹了把汗,把湿漉漉的钞票铺在报名台晾晒:"老师等等!我拿吹风机......"
她翻找行李时,整包衣物"哗啦"散落。带着霉味的练功服、绽线的舞蹈鞋、印着"苒苒舞蹈室"的记账本——最后一页写着"装修尾款:5.8万(未付)"。
"喜丫头!"母亲小跑着递来塑料袋包着的学费,"房东刚给的押金,快......"
话没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荏苒喜看见母亲慌张按掉催债电话,转而对她挤出笑容:"好好学,将来帮家里管账。"
走廊忽然安静下来。穿白衬衫的男生正低头捡起她的舞蹈鞋,指尖避开磨损的缎带:"你的东西。"他声音很轻,像在念一道怕惊动别人的数学题。
荏苒喜接过鞋子时,听见礼堂传来珠算表演的脆响,噼里啪啦像一场迟到的暴雨。
4. 分配宿舍
搭"宿舍名单
教务处的公告栏前挤满了新生,李煜耀仗着身高优势,一眼就看到了宿舍分配表。
"306宿舍,"他眯着眼睛念出来,"吴吕沈、李煜耀、张明远、陈子航......"
"靠!"他猛地拍了下墙,"怎么跟三个书呆子分一块儿?"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李煜耀回头,看见吴吕沈安静地站在人群外围,手里拿着刚领的宿舍钥匙,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道早已知道答案的数学题。
"哟,"李煜耀咧嘴一笑,"这不是中考数学85分的学霸吗?"
吴吕沈没接话,转身往宿舍楼走。李煜耀追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喂,你晚上不打呼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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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晓玲的"特权"宿舍
女生宿舍楼下,萍晓玲的父亲正在和宿管阿姨交涉。
"我家晓玲需要安静的环境备考,"他递过去一张名片,"这是市财政局李科长的电话,他说已经安排好了单人间......"
宿管阿姨皱眉:"单人间早就分完了,现在只有四人间。"
萍晓玲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攥着行李箱拉杆。她看到不远处,荏苒喜正吃力地扛着一个大编织袋往楼梯上走,袋子破了个小洞,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床单。
"爸,"萍晓玲突然开口,"我住四人间就行。"
父亲惊讶地回头,但萍晓玲已经拖着箱子走向楼梯,背影挺得笔直。
---荏苒喜的"新家"
荏苒喜气喘吁吁地推开407宿舍的门,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跪在床上贴墙纸,听到动静回头,两人四目相对——是今天在教务处见过的那个"奥迪车女生"。
"你......你好,"荏苒喜放下编织袋,"我是荏苒喜。"
萍晓玲点点头:"萍晓玲。"她的目光扫过荏苒喜破洞的编织袋,又很快移开。
宿舍门再次被推开,另外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进来,看到她们立刻安静下来。
"那个......"其中一个女生小声说,"我们能不能换下床位?我想靠窗......"
荏苒喜刚要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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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晓玲突然开口:"按学号分好的床位,不能换。"
宿舍里一片寂静。荏苒喜偷偷看向萍晓玲,发现她的耳尖微微发红。
---306的第一夜
李煜耀把行李往床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床板硬得能练铁砂掌!"他抱怨着,转头看见吴吕沈正在小心翼翼地把一本《初级会计实务》放在枕边。
"喂,"李煜耀凑过去,"听说你中考数学失误了?那道大题你本来会做?"
吴吕沈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回答。
宿舍另外两个男生——张明远和陈子航——躲在角落小声议论:"那个李煜耀好像是打架被原来学校开除的......"
"我听见了哦,"李煜耀突然转头,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要不下楼''聊聊''?"
"十点半了。"吴吕沈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明天还要早自习。"
他关上灯,宿舍陷入黑暗。窗外,月光照在四个截然不同的少年身上,谁都没注意到吴吕沈床上那本会计书里,夹着一张市一中的录取分数线剪报。
5. 宿管
男生宿舍的李宿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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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面"宿管的真面目
晚上十点,宿舍楼准时熄灯。
李煜耀翘着腿躺在床上,正用手机打游戏,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查寝!"一个粗犷的男声吼道,"306!开门!"
张明远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陈子航手忙脚乱地藏起泡面。只有吴吕沈淡定地合上《基础会计》,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魁梧,脸上有道疤,手里拿着强光手电筒——正是传说中让全校男生闻风丧胆的"铁面宿管"□□。
"十点零三分,"李宿管冷着脸说,"超时熄灯,扣分。"
李煜耀突然从床上探出头:"大伯?"
宿舍里瞬间安静。
李宿管的手电筒"啪嗒"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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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人知的关系
十分钟后,李煜耀翘着二郎腿坐在宿管室,啃着李宿管私藏的酱猪蹄。
"你小子,"李宿管给他倒了杯热水,"不是说去读普高吗?"
"老头子非让我学会计,"李煜耀满嘴油光,"说什么餐馆要正规化经营。"
李宿管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账本:"正好,帮大伯看看这个月的电费分摊。"
李煜耀瞪大眼睛:"我是来混日子的,不是来当会计的啊!"
窗外,一个黑影悄悄离开——是来交检讨书的吴吕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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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宿舍的夜谈
407宿舍,荏苒喜正在缝补舞蹈服上的破洞。
"你们知道吗,"室友神秘兮兮地说,"听说男生宿舍那个凶神恶煞的李宿管,其实是李煜耀的亲大伯!"
萍晓玲翻书的手顿了一下。
"真的假的?"另一个室友惊呼,"那他不是能在宿舍横着走?"
荏苒喜的针线突然断了。她抬头看向萍晓玲:"今天珠算课......李煜耀是不是故意碰倒你的算盘?"
萍晓玲合上书:"睡觉。"
月光照在她枕边的笔记本上,最新一页写着"李煜耀初中就读于向阳中学,曾获市青少年散打比赛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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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特权"
第二天清晨,306宿舍的门被暴力推开。
"起床!"李宿管的吼声震得玻璃嗡嗡响,"六点二十了!"
张明远和陈子航吓得滚下床,吴吕沈早已穿戴整齐在背单词。只有李煜耀裹着被子蠕动:"大伯......再睡五分钟......"
李宿管一把掀开他的被子:"给老子起来!你爸刚打电话,说再旷课就停你生活费!"
食堂里,李煜耀顶着鸡窝头抱怨:"有个当宿管的亲戚屁用没有,管得比谁都严。"
吴吕沈默默推过去一杯豆浆:"你大伯昨晚帮你改了上周的实训作业。"
李煜耀的勺子"当啷"掉进碗里。
女生宿舍的张阿姨
铁娘子"的温柔
晚上十点半,407宿舍的门被轻轻叩响。
"熄灯了,姑娘们。"
荏苒喜一个激灵从被窝里坐起来——女生宿舍管理员张阿姨的声音比闹钟还准。萍晓玲的台灯还亮着,她正皱眉核对今天的会计分录。
门缝下突然塞进来一张纸条:「萍晓玲同学,请到值班室来一趟。——张」
萍晓玲的手指微微发抖。上次被叫去值班室,还是初中时因为考试作弊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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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糖姜茶的温度
值班室里,张阿姨正在织毛衣。
"坐。"她推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你父亲刚才来电话,说打你手机没人接。"
萍晓玲僵住了。父亲从不直接给她打电话,都是通过班主任...
"我跟他说宿舍信号不好。"张阿姨的毛衣针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女孩子这个时期,应该好好休息。"
萍晓玲这才发现桌上的台历——今天的日期被画了个红圈。她的眼眶突然发热,那杯姜茶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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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缝纫声
凌晨一点,荏苒喜被细微的"咔嗒"声惊醒。
借着走廊灯光,她看见张阿姨蹲在公共洗漱间,正用老式缝纫机修补什么。那台蝴蝶牌缝纫机在月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泽。
"阿姨...?"
张阿姨惊得扎到了手指:"哎呦,你这孩子..."她匆忙藏起手里的东西,但荏苒喜已经看清了——那是自己白天摔破的舞蹈服。
"我女儿以前也学芭蕾。"张阿姨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后来那场车祸..."
水龙头没关紧,滴水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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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的惊喜
次日清晨,荏苒喜在枕边发现一个叠得方正的包裹。
展开是一件改好的舞蹈服——磨损的缎带被换成崭新的,裙摆处还绣了一朵小小的铃兰花。萍晓玲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同样绣着铃兰的手帕。
"张阿姨给每个女生都..."萍晓玲的声音越来越小。
走廊上传来张阿姨中气十足的喊声:"407!你们的垃圾桶怎么又有泡面袋!"
两个女生相视一笑,那朵铃兰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6. 班主任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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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虎"的第一课
周一早晨8:15,会计1班的教室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藏青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走进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遒劲的大字:魏书铭。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教《基础会计》,兼管你们的——"
"砰!"
教室后门被猛地撞开,李煜耀拎着豆浆冲进来,塑料袋上还滴着水。全班寂静中,魏老师嘴角微微上扬:"——兼管你们的迟到记录。"
李煜耀的豆浆"啪嗒"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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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底考的陷阱
"现在进行入学摸底测试。"魏老师发下一沓奇怪的试卷,"请根据这份混乱的原始凭证,做出一套完整的账务处理。"
萍晓玲迅速翻看试卷——超市小票、手写借条、甚至还有一张撕碎的演唱会门票。后排传来李煜耀的哀嚎:"这特么是会计题?"
魏老师踱步到吴吕沈身边,突然抽走他压在胳膊下的草稿纸:"用线性代数解会计恒等式?有意思。"
荏苒喜咬着笔帽发呆时,一张纸条落在她桌上:「第3题用舞蹈动作辅助记忆借贷方向。——魏」
她猛地抬头,看见魏老师正对她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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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办公室的秘密
中午,萍晓玲被叫到办公室。魏老师桌上摆着她初中获得的所有数学竞赛奖状复印件。
"你父亲希望我特别关注你的学习。"魏老师泡着茶,"但我觉得..."他拉开抽屉,里面竟是一叠摇滚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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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更关注这个。"
萍晓玲瞪大眼睛——最上面那张正是她藏在书包夹层的《皇后乐队精选集》。
门外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透过百叶窗缝隙,她看见吴吕沈匆忙捡起掉落的作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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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钢琴声
晚上九点,荏苒喜在空教室练舞时听见顶楼传来钢琴声。
她循声爬上阁楼,透过门缝看见魏老师正在弹奏《献给爱丽丝》,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口沾满了粉笔灰。琴谱上写满奇怪的数字——像是某种会计科目的编码。
"1987年省珠算比赛亚军。"魏老师突然开口,手指没停,"因为决赛时把''借''和''贷''记反了。"
月光照在钢琴旁的老照片上:年轻的魏老师身边,站着现在教他们珠算的周老师。
7. 谈话与家长会
办公室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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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传唤
午休铃刚响,广播突然刺啦一声:
"会计1班吴吕沈、萍晓玲,立即到教务处。"
教室里瞬间安静。李煜耀的椅子"哐当"后仰:"卧槽!你们俩干什么坏事了?"
吴吕沈的自动铅笔芯"啪"地折断。萍晓玲合上书,指尖微微发抖——书的扉页上,还留着初中时吴吕沈帮她订正的数学题。
荏苒喜小声问:"要...要陪你们去吗?"
走廊上,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始终隔着半米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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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务处里的父母
推开门时,冷气混着茶香扑面而来。
吴吕沈的母亲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手里攥着洗得发白的格子手帕。萍晓玲的父亲正在翻看成绩册,西装袖口的铂金袖扣闪着冷光。
"孩子们来了。"魏老师笑着推过两杯茶,"刚说到你们初中都是三中的?"
萍晓玲的指甲陷进掌心。她和吴吕沈初中同校三年,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其中九句是"借过"。
"晓玲的竞赛奖金一直存在贵银行。"萍父突然对吴母说,"理财收益还不错。"
吴母的手帕绞得更紧了:"是...是我们分行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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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摊开的往事
魏老师从文件夹抽出一张泛黄的纸:
《关于三中早恋现象的调查报告》
萍晓玲呼吸一滞——那是初三时年级组长在广播里全文朗读过的。
"当时两位家长反应很特别。"魏老师镜片反着光,"吴妈妈主动要求调去郊区支行,萍局长则把女儿转去了竞赛封闭班。"
吴吕沈猛地抬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突然被调去离家两小时车程的网点,为什么萍晓玲中考前一个月消失得无影无踪。
窗外蝉鸣震耳欲聋,萍晓玲突然发现父亲的手在抖——这个在电视里侃侃而谈的财政局副局长,此刻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上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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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柜里的时空胶囊
回教室的路上,吴吕沈突然拐向走廊尽头。
"902。"他蹲下来,用圆规撬开老旧的学生储物柜,"这是我们初中部搬走后留下的。"
霉味中飘出一本《五年中考三年模拟》,扉页上是萍晓玲工整的笔记,空白处却画满了同一个男生的侧脸——正在解数学题时的微蹙眉头,晨跑时被风吹起的衬衫衣角。
"我妈妈调走前..."吴吕沈声音发涩,"把这个从教务处偷出来了。"
萍晓玲的眼泪砸在储物柜铁皮上。远处传来李煜耀找人的喊声,伴随着荏苒喜慌张的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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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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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柜员与财政局长
家长会当天,吴吕沈的母亲提前两小时到了学校。
她穿着唯一一套藏蓝西装裙,反复擦拭工牌上"临江支行储蓄柜员吴秀芳"的字样。教学楼前停下一辆黑色奥迪,萍晓玲的父亲迈出车门时,吴母下意识退后半步,却听见对方迟疑地开口:
"是...吴姐?"
萍父西装革履的袖口处,别着当年吴母亲手为他办理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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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蓄卡赠品——一枚掉漆的银杏叶胸针。
---餐馆老板的算盘
李煜耀父亲扛着半扇猪肉闯进教室时,家长会刚刚开始。
"不好意思啊老师!"他油亮的手掌在围裙上蹭了蹭,"今早猪肉涨价,得抢货!"
魏老师微笑着递过湿巾,却见这位满身油烟的餐馆老板突然盯住萍父:"诶?您不是上个月来查我们店发票的..."
全场寂静中,荏苒喜的母亲突然打翻茶杯——她认出了这位"萍局长",正是当年拒绝为倒闭舞蹈室提供创业贷款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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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间的对峙
"您当年一句话,就让我女儿错过艺校复试!"
荏母把魏老师堵在储物间,舞蹈教室的转让合同在她手中簌簌作响。魏老师从琴谱夹层抽出一张纸:
"这是当年被拦截的艺校特招函,我托周老师找了十年。"
门外,荏苒喜的练功服口袋露出半张泛黄照片——年幼的她站在舞台中央,评委席上坐着年轻时的萍父和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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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的意外结局
"下面请家长查看孩子的实训作业。"
魏老师话音刚落,李父就举起油渍斑斑的账本:"我家耀仔这鬼画符..."突然愣住——账本背面是精确到分文的成本分析图,标注着"音乐餐厅预算表"。
与此同时,萍父翻到萍晓玲账本最后一页:
《关于缩短银企距离的调研报告》
指导老师:吴吕沈
吴母的旧手帕飘落在地,露出绣在角落的"三中2007级"。
8. 军训
(1)腰带里的账本
军训第一天,李煜耀的迷彩服腰带里就藏了本《酒吧投资预算》。
"立正!"教官的吼声震飞树上的麻雀。站在后排的吴吕沈突然皱眉——李煜耀的裤脚露出半页纸,上面写着"音响设备¥20,000",而他的正步踢得比谁都标准。
萍晓玲的军姿纹丝不动,只有睫毛微微颤动。她看见教官手里拿的花名册上,吴吕沈的家庭关系栏写着"单亲",而自己那栏"父亲:萍鞠景(财政局)"被红笔圈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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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训时的钢琴声
半夜紧急集合,荏苒喜的鞋带系成了芭蕾舞鞋结。
"你!出列!"教官的手电筒照在她脸上,"叫什么名字?"
全连寂静中,远处突然飘来钢琴声。是魏老师在行政楼弹《军队进行曲》,错把降B大调弹成了C小调——忧郁得像某个人藏在储物柜里的艺考录像带。
"报告教官!"李煜耀突然大喊,"她叫荏苒喜!喜欢吃饭的喜!"
哄笑声中,吴吕沈看见萍晓玲把备用鞋带塞进了荏苒喜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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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战术课上的资产负债表
匍匐训练时,萍晓玲的迷彩服口袋掉出一张纸。
李煜耀用牙齿叼着爬过去,纸上却不是情书,而是《军训成本效益分析》:
「收益:增强纪律性(量化难度★★★★)
成本:日晒损伤(修复预算¥189/天)」
"卧槽......"他愣神的瞬间,教官的靴子已经踩住纸页。更远处,吴吕沈正用树枝在地上列算式,计算如何用最少的步数穿越雷区——和初中解数学题时一样微蹙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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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拉歌赛的借与贷
"会计连!来一个!"
全营拉歌时,李煜耀突然跳上指挥台。他扯开嗓子吼的不是军歌,而是自己改编的《会计版晴天》:
"借贷平衡要怎么算~
你写的分录有点乱~"
萍晓玲捂着脸低头,却从指缝看见吴吕沈在轻轻打拍子。当荏苒喜意外展示出完美的横叉时,她发现教官的记事本上写着:"重点关注:荏(舞蹈特长)、萍(体质弱)、吴(潜力股)、李(刺头但领导力)"。
第二天:内务检查大作战
06:30AM
"哔——全体集合!"
李煜耀把音乐餐厅模型塞进裤腰时,3D打印的迷你舞台硌得他直咧嘴。萍晓玲的枕头微微隆起——里面缝着初中数学竞赛合影,吴吕沈的侧脸在棉花里若隐若现。
"这床被子叠的......"教官掀开荏苒喜的床铺,舞蹈学院录取通知书从床垫下滑出半截。
全宿舍屏住呼吸的刹那,魏老师的钢琴声突然从广播站响起——是《献给爱丽丝》的变奏版,节奏精确得像在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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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暴雨中的战术演练
14:00PM
暴雨把训练场浇成沼泽。
萍晓玲的迷彩帽檐滴着水,视线模糊间看到吴吕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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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帮李煜耀系战术背包——他手指翻飞的动作,和母亲在银行点钞时一模一样。
"三点钟方向!"荏苒喜突然压低声音。她修长的脖颈绷出天鹅般的弧线,那是舞蹈生特有的方位感。
四人小组穿越泥泞时,李煜耀的裤袋里飘出一张被浸湿的纸——《音乐餐厅合伙协议》,股东签名栏空着四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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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阅兵式上的意外
09:00AM
主席台上,萍鞠景的财政局局长胸牌在阳光下反光。
"正步——走!"
吴吕沈的军靴精准踩在鼓点上,余光瞥见观礼席的吴秀芳正用银行职员特有的手势数拍子。当方阵经过主席台时,李煜耀突然踢飞一只蚂蚱——虫子精准落在萍鞠景的演讲稿上。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会计专业方阵......"校长的介绍词被麦克风杂音切断。
广播站传来魏老师刻意压低的声音:"荏苒喜同学,请到校医务室......你母亲送来了舞蹈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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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点】
·被雨水泡发的梦想:暴雨冲垮了李煜耀藏在战术手册里的餐厅设计图,墨迹晕染成四个相连的影子
·未说出口的鼓励:萍晓玲在军训日记里写道:"吴吕沈站军姿时,后背挺得像母亲账本里的数字一样直"
·错过的对视:荏苒喜不知道,当她表演匕首操时,观众席上的周老师正摸着左腿钢板——那是1998年为救歌舞团同事受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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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指尖上的硝烟
(1)钞票上的芭蕾
收银实务课的讲台上,周爱玲老师单手抖开练功券,纸币如瀑布般泻落。
“1999年版第五套人民币,水印毛爷爷的衣领纹理有23条。”她的点钞蜡在指尖融化,空气里弥漫着薄荷与硝石混合的辛辣气味,“□□通常只印21条——因为造假团伙的模板来自港版画册,那上面主席像缩小了0.3毫米。”
萍晓玲的脊背突然绷直。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人民币防伪图谱》,扉页钢笔字写着:“赠小玲1999.12.20”——正是新版人民币发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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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蜡屑里的罪证
李煜耀把点钞蜡雕成骷髅头时,突然被周老师按住手腕。
“蜡屑掉进验钞机紫外灯管,会在1998年版□□上形成特殊荧光反应。”她的假肢关节发出轻微摩擦声,“就像当年歌舞团那批演出经费,明明是真钞却验出□□特征——”
吴吕沈的自动铅笔突然折断。他看见周老师的皮革义肢腕部,露出半截烧伤疤痕,形状像极了被火燎过的芭蕾舞鞋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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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三秒的真相
“点钞机限时十三秒。”周老师启动老式国产点钞机,齿轮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因为1998年银行劫案,歹徒从拔枪到控制大堂正好十三秒。”
机器突然卡住,吐出的练功券上印着“市歌舞团专用”字样。荏苒喜呼吸一滞——那花纹和她母亲压箱底的演出补贴收据一模一样。
“现在。”周老师把一沓混着□□的练功券拍在桌上,“找出哪些是魏书铭放进去的。”
全班哗然中,萍晓玲突然指向窗外——珠算教室的魏老师正在弹钢琴,琴谱上画满钞票水印解剖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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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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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焦的验钞笔
实训课最后五分钟,周老师拆开一支验钞笔。
“正常电解液是柠檬酸铵。”她蘸取液体在黑板上画符,字迹遇光变成血红,“但这支笔里装着硫酸铜——专门验1997年歌舞团工资款那种特殊纸张。”
李煜耀突然踢翻桌子:“当年我爸的餐馆!就是因为收了两张这种钞票被查封的!”
紫外线灯照亮他衣领上的油渍,那形状恰似钢琴键的黑白条纹。窗外飘来魏老师的琴声,竟是《天鹅湖》里魔王变奏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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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线浮现】
·所有□□编号均含“0512”,正是1998年歌舞团火灾日期
·周老师点钞蜡的薄荷味,与萍鞠景西装上的烟草味能中和成歌舞团化妆品气味
·吴吕沈发现母亲的点钞手法与周老师同源,都习惯小拇指悬空0.5厘米
11. 西装暴徒与法条之舞
西装暴徒与法条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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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下午两点十五分,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锋利的条纹,斜插在经济法教室的橡木地板上。空气里漂浮着旧法典的皮革味和某种雪松调的须后水气息,吊扇叶片的阴影一下下扫过讲台,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
“咣——”
教室双开门被猛地踹开,撞在墙面的《公司法》图解板上。逆光里,一双牛津鞋踏碎满地光斑,鞋袜交界处露出寸许黑色丝质袜筒,笔挺的西裤刃口般削过踝骨。
“我叫行天。”男人把鳄鱼皮公文包掼在讲台上,腕表与桌面碰撞出金属脆响,“教经济法。”
李煜耀吹到一半的口哨噎在喉咙里——这个男人梳着港式背头,肩宽几乎抵两个门框,阿玛尼西装前襟别着枚獬豸图腾胸针,袖扣却是两颗格格不入的木头骰子。
“上周四。”行天突然揪住第一排男生的衣领,“你爸的建材公司用阴阳合同偷税,”他另一只手翻开《税收征管法》第63条,指尖点着“构成犯罪的”四个字,“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全班死寂。萍晓玲认出那袖扣木料——和她父亲书房里那盒被烧焦的象棋棋子是同种紫檀。
“你!”行天突然指向吴吕沈,“解释无限连带责任!”
吴吕沈站起来时碰倒了计算器,电池滚到过道中央:“比如…合伙企业普通合伙人…”
“错!”行天一脚踩碎电池,电解液溅在他的丝袜上,“是1998年歌舞团改制案!所有演员签的竟是劳务派遣合同!”他甩出份泛黄的档案,公章处烫着“萍鞠景印”:“这就是用《劳动合同法》偷梁换柱的典范!”
荏苒喜的自动铅笔芯咔嚓折断。她看见母亲的名字在乙方签名栏里,指印红得像血。
“现在!”行天把一沓票据撒向空中,“找出这里面的刑事风险点!”
增值税发票如雪片纷飞。李煜耀接住一张餐饮发票,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他家餐馆二十年前的票据,备注栏写着“歌舞团庆功宴”,但日期却是1998年5月13日,火灾次日。
“假账!”萍晓玲突然起身,指尖点着票据角标,“国税监制章应该是1999年才新增的荧光纤维!”
行天冷笑一声扯开领带,露出颈侧烧伤疤痕:“所以这是份穿越时空的罪证?”他突然播放一段录音,老式磁带嘶哑转动:
“同意用演出经费抵扣养老保险…签字人:萍鞠景…”
背景音里有微弱的芭蕾舞曲,是《天鹅湖》第三幕的黑天鹅变奏。
“老师。”吴吕沈突然指着录音机,“1998年应该用TDK磁带,这段录音的底噪却是索尼EF系列的频段特征。”
行天狂笑着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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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向黑板,粉笔灰簌簌落下:“很好!但你们没发现真正的漏洞——”他掀开西装后襟,腰侧皮套里竟别着支验钞笔:“所有票据都用的是歌舞团定制纸张,这种纸遇紫外光会显示…”
紫外线灯骤然亮起。票据背面浮现出芭蕾舞鞋水印,鞋尖指向窗外——珠算教室的周老师正在打算盘,算珠碰撞声竟与《天鹅湖》节奏完全同步。
“最后一题。”行天用粉笔在黑板上画枷锁,“谁来说说追诉时效?”
萍晓玲缓缓站起,目光却盯着他溅上电解液的袜筒:“刑法87条…但您丝袜的罗口织法是意大利Loropiana的限量款,1998年国内根本…”
话未说完,下课铃炸响。刑天拎起公文包大步离去,獬豸胸针突然掉落在地。荏苒喜捡起来,发现背面刻着“奖给全国经侦比武冠军行天1999.5.12”。
窗外飘来魏老师的钢琴声,这次弹的是《拉德茨基进行曲》,但每个重音都错拍,像在给某个仓皇逃离的脚步声打掩护。
李煜耀盯着脚尖的粉笔灰,突然对吴吕沈咧咧嘴:“喂,你刚看见没?行老师皮鞋底沾着舞台用的金粉。”
吊扇依然在转,吹起一张1998年的演出报销单,粘在萍晓玲的鞋底。付款审批栏里,行天的签名与萍鞠景的批复紧紧挨着,墨迹相互渗透得像两个抵死纠缠的影子。
12. 课代表与语数英三科噩梦
刑(行)天离去后留下的真空,迅速被另一种黏稠的、无所不在的焦虑填满。
经济法的下课铃仿佛抽走了教室最后的筋骨。学生们僵在原地,无人说话,只有萍晓玲鞋底粘着的那张泛黄报销单,在窗外漏进的风里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像幽灵的低语。
“咳。”班长试图打破沉寂,声音干涩,“下节…是语文课。”
仿佛是为了应和这句话,走廊尽头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有节奏的笃笃声,像是硬木手杖点地的声音,又像是某种更尖锐的东西在敲击大理石地面,越来越近。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大半光线。
她极其瘦削,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一颗。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紧绷的圆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她手里拿着一根光滑的紫竹教鞭,刚才的笃笃声正是它发出的。
她走上讲台的步伐无声无息,与那教鞭制造出的声响形成诡异反差。
“我是魏琮,”她的声音平直,没有起伏,像一把冰冷的钢尺,“负责你们的语文。现在,把上学期要求背诵的《滕王阁序》默写一遍。”
没有问候,没有开场白,甚至没有拿出花名册。命令直接下达,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和手忙脚乱翻找稿纸的窸窣声。《滕王阁序》?那是暑假作业!而且篇幅极长!
“限时十分钟。”魏琮补充道,同时按下了讲台上的一个老旧机械计时器。咔哒一声,红色的指针开始扫过表盘,那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李煜耀额头冒汗,憋了半天只写下“豫章故郡,洪都新府”。吴吕沈试图用数学的逻辑推理下文,很快陷入绝望。萍晓玲指尖冰凉,父亲和刑天纠缠的签名还在她脑海里盘旋,一个字也写不出。只有荏苒喜,低着头,笔尖在纸上沙沙移动,速度惊人。
计时器发出刺耳的铃响!
“停笔。”
魏琮走下讲台,紫竹教鞭随着她的移动轻轻点过一排排课桌。她随机抽起几张默写纸,快速扫视。
“李煜耀。”教鞭点在他的桌角,“‘舸舰弥津’写成了‘哥见迷津’,暑假沉迷电子游戏,以至于古今不分?”“吴吕沈。‘望长安于日下’,后面接的是‘目吴会于云间’,不是‘误以为云间’!逻辑是这么用的?”她的批评精准而冰冷,每个字都像教鞭一样抽打在学生的神经上。
最后,她停在荏苒喜面前,拿起她几乎默写完整的稿纸,看了片刻。“荏苒喜。一字不差。”魏琮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一丝,但镜片后的目光更深沉了,“可惜,书法形如鬼画符,内心急躁,可见一斑。重抄十遍,练字静心。”
荏苒喜猛地咬住下唇。
“语文,是规矩。”魏琮回到讲台,环视全班,“字的规矩,词的规矩,文章的规矩,思想的规矩。不懂规矩,一切皆是虚妄散沙。下课。”
她拿起计时器和教鞭,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留下满教室的学生,如同被一场无形的寒流冻僵。
(中)
课间休息的十分钟,教室里死气沉沉。没人有心思玩闹,刑天的凌厉和魏琮的严苛,像两座大山压了下来。
“我的妈呀,”一个女生小声哀叹,“这语文老师比刑天还吓人…刑天是暴风雨,她是钝刀子割肉啊…”“这才第一天,还有数学和英语…”另一个声音充满绝望。
仿佛是为了迎接这份绝望,上课铃准时响起。
数学老师几乎是踩着铃声的最后一点余音进来的。
他叫周算,人如其名。身材矮小精干,穿着一件尺寸稍大的旧西装,袖口有些磨损。他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木制算盘,算珠油光发亮,显然常年使用。他走路很快,但脚步很轻,像一只警惕的鸟。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迅速将算盘放在讲台上,然后转身,用一支极细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行复杂的公式,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写完最后一笔,他猛地回头,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声音尖细而急促:“我叫周算!这两道题,五分钟!找出错误!开始!”
没有题目背景,没有公式说明,直接就是审判。
全班懵了。那公式像是高等数学和某种统计学模型的结合体,远超中职二年级的水平。
学生们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只有珠算教室那边隐约传来的、有节奏的算盘声(与刑天播放的《天鹅湖》节奏一致),像是在为这可怕的沉默伴奏。
周算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算盘上快速拨动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噼啪声,解决了某种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难题。
时间一秒秒过去。
周算的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失望和果然如此的表情。“没有人?”他的声音更尖了,“基础如此薄弱!逻辑链条完全断裂!这将是你们的噩梦!”
他拿起板擦,疯狂地擦掉公式,粉笔灰弥漫开来。“重新开始!第一章,集合!”他几乎是吼叫着,“但我警告你们!我的课,没有侥幸!任何一处错误,都可能导致全局崩塌!就像算错一个数,满盘皆输!”
他开始飞快地讲解集合的概念,语速快得像射击,同时手指在算盘上飞舞,用算珠演示交集、并集、补集,算珠的碰撞声和他急促的语调形成一种令人神经紧绷的协奏。
他不断提问,一旦有人回答稍慢或略有迟疑,他那小而锐利的眼睛就会死死盯住对方,直到对方低下头去。他仿佛不是在传授知识,而是在驱赶一群羔羊进入一个由数字和逻辑构成的精密却冰冷的围栏。
下课铃响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刚从一场高速运转的思维风暴中幸存下来,精疲力尽。
周算毫不拖堂,抱起他的大算盘,像来时一样匆匆离去。
(下)【课代表的选择)
连续三节课的高压,让学生们都有些精神恍惚。
学习委员站起来,弱弱地说:“那个…各科老师要求今天放学前把课代表名单报上去…”
教室里一片沉默。如果是以前,这或许是个抢手的“职位”,但现在,给这三位老师当课代表?感觉像是去当敢死队。
“语文课代表…”学习委员看向荏苒喜,“魏老师刚才好像…点了你的名。”荏苒喜脸色一白,想起那“重抄十遍”的惩罚,默默低下了头。
“数学…”没人应声。周算老师那“噩梦”的警告言犹在耳。
“英语…”英语老师还没出现,未知反而增加了恐惧。
“经济法…”提到刑天,几乎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李煜耀忽然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吴吕沈,压低声音:“喂,数学你去呗?你脑子最好使。”吴吕沈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根据刚才周老师的教学风格和压力等级评估,担任其课代表的风险系数过高,超出我的承受阈值。”
萍晓玲忽然轻声说:“英语…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
仿佛命运听到了她的低语,上课铃再次响起。
一阵轻快却有些突兀的高跟鞋声哒哒哒地传来,伴随着一股浓郁甜腻的香水味。一个穿着时髦连衣裙、妆容精致、笑容满面的年轻女老师出现在门口。
“Helloeveryone!I''mAmandaWang!你们的英语老师!”她的声音热情洋溢,与之前三位老师形成极致反差,“希望我们能共度一段美好的学习时光!Now,let''sbeginwithasimpleself-introduction!”
她笑得无比灿烂,然而,经历了之前一切的学生们,看着她那过于完美的笑容,心里非但没有感到温暖,反而升起一股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寒意。
美好的学习时光?在这个地方?这笑容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噩梦”?
英语老师王曼君(AmandaWang)保持着灿烂的笑容,等待着第一个学生的自我介绍。
全班鸦雀无声,一种比在刑天、魏琮、周算课上更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甜腻的香水味中蔓延开来。英语老师王曼君(AmandaWang)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像一张精心绘制的面具,完美无瑕。教室里弥漫着她甜腻的香水味,与之前刑天的雪松须后水、旧法典气味以及粉笔灰的味道格格不入,形成一种感官上的错乱。
eon!Don''tbeshy!”她鼓励道,目光扫过一张张紧绷的脸,最终落在离讲台最近的萍晓玲身上,“You,please.Startwith''Mynameis...''”
萍晓玲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来。鞋底那张报销单的触感让她分神。“My...MynameisPingXiaoling.”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Good!”王曼君立刻给予肯定,但那双笑着的眼睛却敏锐地捕捉着萍晓玲的细微不安,“But,sweetie,alittlemoreconfidence,okay?Youhaveabeautifulname.”她的鼓励听起来很真诚,却莫名地让人更有压力,仿佛不立刻变得“confident”就是一种辜负。
接着是李煜耀,他硬着头皮站起来,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报出名字,试图用满不在乎的表情掩饰尴尬。
“Interestingaccent!”王曼君笑道,“We''llworkonthat.ButIloveyourenergy!”她的评价总是正面的,甚至过于正面,但“workonthat”几个字又轻又快地滑过,像一句温柔的警告。
轮到吴吕沈,他推了推眼镜,用近乎背诵圆周率的精准语调和速度完成了自我介绍,语法无误,但毫无情感。
“Perfectlygrammatical!”王曼君鼓掌,笑容更深,“Alogicalmind!ButEnglishisnotjustaboutrules,it''sabout...feeling!”她夸张地用手捂住心口,仿佛被“feeling”一词深深打动。
每一个学生起来,都能得到她热情洋溢的、针对性的“赞美”,但这些赞美词仿佛都经过精心设计,巧妙地指出了每个人的不足,包裹在糖衣之下,却依旧能让人感到那内核的坚硬。她不像魏琮那样直接鞭挞,也不像周算那样施加高压,更不像刑天那样暴力破拆,她用一种温柔的审视,让你自觉地暴露弱点并感到一丝羞愧。
自我介绍环节在她不间断的积极反馈中诡异地进行完毕。
“Excellent!”王曼君走到讲台中央,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露出了底下第一层真实的底色——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Now,let''stalkaboutrules.”她的声音依然悦耳,但语调降了半度,甜腻感稍褪,显露出清晰的条理,“Inmyclass,youwillspeakEnglish.Always.Noexceptions.”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甲修剪得完美,涂着裸色指甲油。
“YouwillhaveavocabularytesteveryMonday.ApresentationeveryotherFriday.Andwewillfinishtheentiresyllabustwomonthsaheadofscheduletoprepareforyourcertificationexam.”她语速平稳地列出要求,每一条都清晰明确,不容商量。那灿烂的笑容此刻变成了一个职业化的、高效的表情。
“Ibelieveindiscipline,”她继续说,目光扫过全班,第一次,那目光里没有了夸张的笑意,只有一种冷静的期待,“butIalsobelieveinfun.Wecanhaveboth,aslongasyoufollowtherules.”
她重新露出笑容,但这一次,学生们或许能隐约看到,那笑容并非仅仅是热情,更是一种工具,一种用于维持她所设定的高标准的、严格秩序的工具。她的温柔是给遵守规则者的奖励,她的严肃则是规则本身的底色。
“Fornow,”她的语气又柔和下来,仿佛刚才的严肃只是错觉,“openyourbookstopage15.Let''swarmupwithalittledialogue.”
课程在一种奇异的张力中进行着。她鼓励犯错,但会立刻纠正;她赞美尝试,但要求立刻改进。课堂活动节奏极快,游戏和练习交替,几乎没有走神的空隙。她像是驾驶一辆装饰华丽的过山车,既有令人眼花缭乱的趣味,又有不容失控的严格轨道。
下课铃响时,许多学生竟然感到一丝疲惫,不是被骂的疲惫,而是全程高度集中精神、试图跟上她那积极却严苛的节奏的疲惫。
“Don''tetyourpreviewfornextclass!”王曼君笑着提醒,声音依旧甜美,“And...the课代表?”她看向学习委员。
学习委员硬着头皮站下来。
王曼君目光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荏苒喜身上。荏苒喜的语文默写获得了她某种意义上的“认可”(尽管是罚抄),显示了她具备一定的毅力。
“Howaboutyou,Ranxi?”王曼君笑着问,但语气里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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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已然决定的意思,“Yourhandwritingneedspractice,andbeingmyassistantwillgiveyouplentyofopportunities.”
又是这样!用鼓励的方式下达指令。荏苒喜张了张嘴,在魏琮和王曼君的双重“青睐”下,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了点头。
“Perfect!”王曼君拿起她的教材,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浓郁的香风,她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小小的议论。
“这位……好像还好?”有人小声说,对比之前三位,AmandaWang似乎显得最“正常”。
李煜耀撇撇嘴:“得了吧,我觉得她最吓人。刑老师是明着狠,魏老师是冷,周老师是急,这位王老师……笑呵呵地就把规矩全立了,让你都没法说个‘不’字。”他揉了揉脸,“而且全程英语轰炸,我脑子现在还是懵的。”
吴吕沈推演分析:“她的教学效率极高,情感投入与规则要求结合紧密,管理方式具有显著的‘胡萝卜加大棒’特征,但‘大棒’包裹在‘胡萝卜’之中,心理暗示效果更强。”
萍晓玲低头看着鞋底,那张报销单不知何时掉了。她回想王曼君看她的眼神,那笑容背后似乎有一丝极快的审视,掠过她,也掠过每个人,像是在评估什么。
四位老师,四种风格,却同样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噩梦时代”,似乎以一种超出所有人预期的方式,正式拉开了序幕。课代表们——尤其是身兼语文和英语两科任务的荏苒喜——仿佛感受到了未来日子的沉重。
窗外,魏老师的钢琴声又隐约传来,这次弹的是一首练习曲,节奏精准,毫无差错,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英语老师王曼君带着她那混合着香水味和无形压力的笑容离开后,教室里短暂地陷入一种复杂的沉寂。四位风格迥异却同样令人心悸的老师轮番登场,仿佛给每个人的未来都套上了一层沉重的枷锁。
学习委员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记录本,表情比上刑场还难看。确定课代表这件事,在平时或许夹杂着竞争和表现欲,但在今天,却弥漫着一种“推选敢死队员”的悲壮。
“那个……”学习委员的声音干涩,“语文课代表……”他刚开口,班主任老师(一位看似温和但眼神锐利的中年男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纸条。
“课代表名单,我这里定了两个。”班主任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直接打断了学习委员,“语文课代表,吴吕沈。魏老师反馈需要逻辑清晰、注重细节的学生辅助,吴吕沈的默写虽然内容不全,但字迹工整,条理清楚,符合要求。”
全班目光瞬间聚焦在吴吕沈身上。吴吕沈推了推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在接受一项既定的运算结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荏苒喜暗自松了口气,却又因魏老师那句“鬼画符”的评价而脸颊发烫。
班主任继续道:“基础会计课代表,也由吴吕沈兼任。会计重逻辑和精确,他合适。”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吴吕沈天生就是和数字规矩打交道的料。
学习委员赶紧记下,心里为不用分配这两个棘手职位而庆幸,又为吴吕沈感到一丝同情——身兼两门最重规矩的学科的课代表?
“数学课代表……”学习委员看向下方,依旧无人主动。周算老师那“噩梦”的宣言和电闪雷鸣般的教学方式足以让所有人望而却步。
就在一片沉默中,萍晓玲轻轻碰了碰旁边荏苒喜的胳膊,用极低的声音说:“我们一起,好吗?”她的目光里有一丝恳求,也有一丝共同面对压力的决心。数学的精密和算盘的声响,总让她联想到父亲书房和刑天撒下的那些票据背后的数字谜团,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吸引,却又缺乏独自承担的勇气。荏苒喜愣了一下,她想起周算老师那令人窒息的速度和压力,多个同伴似乎确实能分担一些。她默默点了点头。
学习委员看到了她俩的小动作,如获至宝:“数学课代表,萍晓玲和荏苒喜!”他飞快记下,根本不给别人反对或思考的时间。
“英语课代表,”学习委员看向荏苒喜,“王老师指定了荏苒喜同学。”刚刚分担了数学压力的荏苒喜,心情瞬间又沉了下去,这意味着她依然是英语和数学两门的课代表(尽管数学是合作)。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可避免地聚焦于最后一个,也是最烫手的山芋——经济法课代表。
刑天那张压迫感十足的脸、踹门的巨响、踩碎的电池、獬豸胸针、还有那些直指每个人软肋的尖锐提问……成为他的课代表?简直像是在巨兽巢穴边跳舞。
教室再次陷入死寂,比刚才更甚。
李煜耀左右看了看,咧了咧嘴,突然举起手:“得了得了,都怂了?那我来呗。”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这个看起来最吊儿郎当、像是会第一个被刑天吓破胆的家伙,居然主动接下了最危险的职位?
李煜耀晃了晃脑袋,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看什么看?刑老师多‘带劲’啊!跟他混,肯定刺激!再说了,”他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光,像是想起了自家那张二十年前的餐饮发票,“他家餐馆的旧账,说不定还能顺便问问。”
学习委员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记下了这个名字,仿佛怕他反悔:“经济法!李煜耀!”
至此,所有核心课程的课代表在班主任干预和微妙互动下终于确定:
·语文:吴吕沈(班主任指定)
·数学:萍晓玲&荏苒喜(自动组合)
·英语:荏苒喜(王曼君指定)
·基础会计:吴吕沈(班主任指定)
·经济法:李煜耀(主动请缨)
一份出人意料又似乎暗含某种逻辑的名单。
被选中的人各有各的境遇:吴吕沈身负双重“规矩”;荏苒喜身陷数学与英语的夹缝;萍晓玲主动又被动地涉入数字领域;李煜耀则一头撞向最猛烈的风暴。他们被推到了风暴的前沿,即将更直接地面对各位老师的“噩梦”洗礼,同时也可能更接近隐藏在这所学校、这些老师、以及那段尘封往事背后的秘密。
下课铃响起。没有人像往常一样冲出去。
吴吕沈已经开始同时翻阅语文和基础会计的目录,进行时间规划。萍晓玲和荏苒喜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与一丝相互鼓劲的意味。李煜耀则用脚轻轻踢着桌腿,哼着不成调的歌,不知道在想什么。
“噩梦时代”的序幕已然拉开,而他们,以这种被指定、被组合、主动请缨的奇特方式,成了这幕大戏中第一批与“主角”们近距离对接的角色。未来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
13. 体育老师是军人
下午的阳光变得有些慵懒,试图驱散教室里积压的沉闷和焦虑。然而,当上课铃以一种不同于以往的、短促而尖锐的军号声(取代了平常的电铃)响起时,所有试图放松的神经瞬间再度绷紧。
“全体!走廊列队!一分钟!操场集合!”
一个声音,如同钢铁撞击,穿透墙壁,在整条走廊里回荡。没有多余的字眼,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命令,不容置疑。
学生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弹起来,冲向门口。刑天的暴力破门、魏琮的冰冷精确、周算的急促压迫、王曼君的甜蜜高压,已经让他们形成了某种对“异常指令”的快速反应机制。
走廊里,其他班级的学生也同样慌乱地跑出来,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惊恐。那军号声和那道命令,带着一种绝对的权威,让人生不出反抗之心。
吴吕沈下意识地开始计算最优下楼路径和队列排列方式。萍晓玲和荏苒喜互相看了一眼,紧跟人群。李煜耀嘴里嘟囔着“又来了个什么神仙”,脚步却一点不慢。
操场上,烈日当空。
一个身影如钢枪般钉在操场中央,背对着阳光,投下一条笔直而浓重的阴影。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草绿色军用短袖衫和同样颜色的长裤,脚蹬一双磨损但干净的高帮军用胶鞋。寸头,皮肤是古铜色,脖颈和手臂的肌肉线条如同斧劈刀削,充满了爆发力。
他双手背在身后,两脚分开与肩同宽,一动不动。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凝练、肃杀的气场。秒表挂在他的胸前,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学生们乱哄哄地跑到他面前,自动按照班级站成了并不整齐的方阵。
他沉默着,如同鹰隼般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队伍,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学生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背,缩回了肚子。
“三十七秒。”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冷硬的质感,“散漫!无序!毫无时间观念!”
他向前迈出一步,动作干净利落,仿佛用标尺量过。“我是你们的体育老师,厉战。战争的战。从今天起,你们的体育课,按我的规矩来。”
他没有做任何自我介绍,名字和规矩,就是他给出的全部信息。
“现在!军姿准备!挺胸!抬头!收腹!提臀!双腿并拢!双脚六十度张开!手指紧贴裤缝!目视前方!”他一连串的口令如同子弹般射出,没有任何停顿,同时以身示范,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宛如教科书。
学生们慌忙模仿,歪歪扭扭,姿态各异。
厉战走入队列,开始矫正。他的手拍在一个学生的背上:“塌了!”脚轻轻一踢另一个学生的脚后跟:“角度不对!”手指将一名学生的下巴往上抬:“视线!”他的触碰不重,但每一次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冰冷的触感,让人瞬间修正错误。
李煜耀试图保持他那副吊儿郎的样子,稍微松着点劲,厉战的目光立刻锁定他。
“你!出列!”
李煜耀愣了一下,不情愿地站出来。
“俯卧撑准备!”
“老师,为什么?”
“质疑命令,加十个。”厉战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执行。”
李煜耀撇撇嘴,趴下去开始做。厉战就在他旁边看着,计数:“一,姿势不标准,不计数。二,臀部过高,不计数。三,肘部未到九十度,不计数……”
李煜耀很快就做得满头大汗,胳膊发抖,却连一个被承认的俯卧撑都没完成。他终于意识到,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侥幸和敷衍都是徒劳。
“归队。记住,我的课上,只有服从和执行。”
厉战不再看他,继续巡视整个队伍。阳光下,学生们咬牙坚持着,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滚烫的塑胶跑道上,瞬间蒸发。整个操场鸦雀无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厉战偶尔简洁的纠正指令。
萍晓玲感觉自己的腿在微微颤抖,指尖因为用力贴着裤缝而发白。她看着前方厉战如磐石般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种纯粹的、几乎严苛的□□磨练,相比起教室里那些错综复杂、暗流涌动的心理压力,反而显得简单直接,甚至……有一种奇异的解脱感?
吴吕沈则在试图用数学理解军姿的力学结构,分析如何用最少的能量消耗维持最标准的姿势,但厉战锐利的目光扫过他时,他立刻停止了思考,本能地绷紧了身体。
荏苒喜默默坚持着,语文的罚抄、英语的压力、数学的挑战似乎暂时被身体的酸痛所取代。
时间过得极其缓慢。
终于,厉战看了看胸前的秒表。
“停!原地放松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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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绕场慢跑五圈!保持队形!最后三名,加跑两圈!开始!”
没有商量,没有犹豫,队伍再次动了起来。在厉战如同实质的目光注视下,没有人敢偷懒,没有人敢掉队。脚步声变得相对整齐,喘息声汇成一片。
体育老师厉战,用他军人式的绝对纪律和钢铁意志,在操场上划出了一块与教室里那些“噩梦”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令人敬畏的领域。这里没有复杂的法律条文,没有刁钻的数学题,没有语言的技巧,也没有微笑的规则,只有最原始的命令、服从、汗水与极限。
他的存在,仿佛在告诉这些深陷于各种“知识”与“秘密”漩涡中的少年们,身体,同样是一座需要严酷锻造的堡垒。
五圈跑完,几乎所有人都瘫软在地。
厉战依然站得笔直,看着横七竖八的学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下课。下次课,学习战场救护基础。”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迈着标准而坚定的步伐离开操场,留下满地气喘吁吁的学生,和一個关于“战场”的、令人隐隐不安的预告。
李煜耀瘫在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喃喃道:“我现在觉得……刑老师踹门的样子……还挺亲切的……”
至少,刑天的暴风雨,还带着点“人”气。而这位厉战老师,简直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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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噩梦
完了,接下来的几天真的回到军训期间了,别啊我不想又黑成碳了,荏苒喜抱怨的说。
番外(2)有喜就有冤
萍晓玲笑嘻嘻的时候就是马上被罚的时候。
体育老师:接下来有请笑嘻嘻的女生来做十组俯卧撑和100米折返跑。
萍晓玲脸上没有任何一个笑容,只有哭脸。
番外(3)军人梦
吴吕沈从小到大就想去当军人保家卫国的,但总是差一点,现在有一个军人老师在这里,我应该可以离我当兵梦想要进一步了!
番外(4)摆烂?不可能
摆烂的时候只有李煜耀最擅长,体育课上他的摆烂被军人老师看得一清二楚且每次摆烂都是以课后加练的理由让李煜耀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