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深海里沉沦》 第一章 出狱 上了锈的铁门被打开,身形娇小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外面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湿意。 细细的雨点打在瘦的皮包骨的手背上,清丽的脸上透着病态的白,依稀可见有细碎的伤痕,有一个甚至从眼角延伸到耳边。 进来的时候是五年前落雪的深冬,再出来,却是严暑的盛夏。 她身上还穿着入狱时的白色羽绒服,现在已经泛黄了,还透着阵阵难闻的气味。 “哐当。” 身后的铁门被关上,姜稚鱼停住脚步,看向身后的监狱,有些恍惚。 五年了。 她在这里经受非人的折磨已经五年了。 这座城市里,还有人记得她吗? 这一地带鲜有人至,别说是车,就连一个行人都看不见。 姜稚鱼沿着大道往前走,踩着那双五年前的同样已经泛黄的白色皮靴,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见到人。 那是个接女儿回家的母亲,她厌恶的看了姜稚鱼一眼,然后搂着小女孩远远地躲到了一边。 穿成这样,从这里出来的,都是犯了罪坐了牢的,没一个好东西。 姜稚鱼打消了问路的念头,只是自嘲,她这副模样,自己看了都厌弃,更何况别人呢? 又走了一会,她才终于看到大道。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五年了。 不只是她,就连这座城市,也变得陌生起来。 可这偌大的地方,能有她的容身之所吗? 路边停了一辆公交车,姜稚鱼在袋子里摸了摸,捏了两个硬币出来。 好在公交车上并没有什么人,姜稚鱼上了车就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坐着,试图在这个城市找到一个让自己熟悉的地方。 终于,在公交车即将到站的时候,姜稚鱼看到了熟悉的老街,心头骤然烫起来。 在老街的后面是一大片墓园,当年姜稚鱼的爷爷去世的时候就葬在那里。 那是她小时候最常去的地方。 “爷爷。” 姜稚鱼轻轻拂去墓碑上的落叶,望着黑白照片上笑的慈祥的老人,有些哽咽。 她的童年是在爷爷的照拂下过的,那样骄纵跋扈的性子也是爷爷惯出来的,但在爷爷离世之后,父亲把陆思意母女接过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的人生,也在爷爷去世之后,彻底破败。 “要是您还在就好了。” 姜稚鱼呢喃。 “就算老爷子还在,也不会包庇一个杀人犯,一个内心扭曲又肮脏的杀人犯。” 冷硬的声音蓦然从身后响起,带着厌弃。 姜稚鱼的脊背瞬间僵住,似乎闻到他身上的冷木香气随着微风钻进鼻腔,她转头,看见那张让她无数次魂牵梦萦的脸。 她一直在想他们会在怎样一种情形下重逢,她甚至想好了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以什么样的姿态。 但是再见到他的一瞬间,这一切都化作了空白。 姜稚鱼怔住了,想起自己这个肮脏又丑陋的样子,窘迫的低下头,素白又瘦削的手背在身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沈言肆瞥来的目光冰冷无情,好似带着寒光的刀锋,一下一下的肢解她身子的每一寸。 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姜稚鱼难受的皱紧眉头。 “怎么?难道我还说错了?” “我不是杀人犯。” 姜稚鱼咬了咬牙,顶着压力,声音微颤。 五年前她这么说,五年后依然。 沈言肆眉头紧皱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今天是姜家老爷子的忌日,他带着陆思意来祭拜,却不想姜稚鱼居然在这里。 但是算算时间,今天应该是她出狱的日子,他没刻意记过。 五年的折磨,她确实跟从前大相径庭,跟记忆力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判若两人,现在的姜稚鱼,更可以用万念俱灰来形容。 “怎么,你以为你坐了五年牢出来,就算完了?” 他冷冷的望向她,目光像刀子一样射过去。 姜稚鱼浑身战栗,满是突如其来的寒噤。 她再没了从前的傲气,只因为在牢狱里五年非人的生活,那种噩梦一样的每日每夜,是她往后余生的梦魇。 “言……沈先生,五年的折磨,我已经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 姜稚鱼低头,让自己的姿态足够卑微。 “放过你?”他的声音薄凉,喉咙里发出低沉可怖的冷笑,语句间满是讽意,“你的区区五年,就能换回思意的双腿?姜稚鱼,我只觉得折磨你折磨的还不够,我恨不得你这辈子都生不如死。” 姜稚鱼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因为陆思意,他恨她恨成这样,甚至恨到连让她死都觉得痛快了。 “那您希望我怎么做,才肯大发慈悲的放过我?” 姜稚鱼终于鼓足勇气,看向沈言肆。 “跪下。” 他薄冷的声音伴随着微风吹进姜稚鱼的耳朵里,是命令,强制的命令。 姜稚鱼的脸色更加苍白,有风吹的她的身子摇摇欲坠。 如果下跪就能让这个恶魔放过她的话,如果! “怎么,到了现在你还要——” 沈言肆冷冽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面前的女人直直的跪了下去。 跪在他的面前! 细的没有三两肉的膝盖重重的跪在青石板上,他甚至能听见沉闷的声响。 “沈先生,我求你!”姜稚鱼红着眼眶,颤抖的厉害,“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您磕头,只要您能放过我,只要您……” 姜稚鱼咬着已经泛白的唇畔,哆嗦着磕头。 沈言肆的脸色更冷! 他现在还记得这个女人即便是被他送进牢里,也倔强的护着自己的尊严,那是她的傲气! 经受了二十年高等教育,堂堂姜家小姐的傲气! 可现在呢? 她像只狗一样,卑微的乞求他! 姜稚鱼分明已经像他想要的那样做了,可他心里的怒气却更甚,看见她这副低贱下作的样子,就怒火中烧。 “真是没想到,姜家大小姐也有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一天。” 他冷冰冰的讽刺,偏偏这嗓音又好听的要命。 姜稚鱼闭上眼睛,下唇咬的稀烂也克制不住心里的痛意。 “沈先生,我早就不是姜家小姐了,我是,5072。” 第二章 重逢 5072。 是她在狱里用了五年的编号。 如果不是沈言肆提醒,她几乎都要忘记,她还有身份,有名字,她叫姜稚鱼,是姜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大小姐? 她已经配不上这个称呼了。 是沈言肆,是他亲手剥夺了她的身份,姜稚鱼不再是姜稚鱼,也不再是姜家的大小姐。 这个世界上,有的只是坐了五年牢出来,编号为5072的,姜稚鱼。 没有身份,甚至连活下去都困难的,姜稚鱼。 沈言肆的眼神骤然冰冷,姜稚鱼低垂着眉眼,看着不远处锃亮的皮鞋抬起,朝她走来,心里一紧,甚至连躲让的机会都没有,下颚就被那人狠狠的捏住。 姜稚鱼惊慌失措的眸子撞进他眸底的冰川,顿时浑身恐惧的止不住颤抖。 她恐惧,但不敢出声,她害怕! 害怕他再不悦,害怕他再把她丢进那地狱一般的地方,那五年的折磨!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沈言肆眯起眼睛,看着姜稚鱼战栗的发抖的模样,很是不悦,“今天是老爷子的忌日,真是赶巧了,你们父女俩也分别五年了,今儿正好见一面,让他瞧瞧,当年姜稚鱼的铮铮傲骨,是如何变为今天的低贱卑微的。”!!! 姜稚鱼睁大双眼,心一下就紧缩起来,凉意攀上全身。 “不要,沈言肆,我求求你,不要,你放我走好不好?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姜稚鱼战栗着,撑着瘦弱的身子,眼泪滚烫。 沈言肆双唇抿的紧紧的,紧皱的眉宇间染上怒气,眼前的女人让他感觉陌生。 她现在活成他想要的样子,分明应该是个让人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可他的怒气来的这样突然,找不到根源。 “言肆!” 沈言肆身后传来女人娇俏又轻柔的声音。 姜稚鱼顿时感觉全身如同晴天霹雳,浑身被绝望包围着。 到底还是见面了。 在她最不堪,最耻辱的时候见面了。 陆思意被人用轮椅推着往这边走来。 她和五年前没什么两样,海藻一样浓密又漆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身上是一件素白的裙子,除了腰间的几朵碎花,就再没了其他装饰,恬静又美好。 陆思意是很温柔的长相,只要笑起来,好似全世界的光亮都在她身上。 沈言肆的目光也是,从来都只追随着她。 “……姐?” 陆思意显然看见了姜稚鱼,即便沈思言在听见陆思意声音的一瞬间就松开了姜稚鱼的下颚,但她依然看见了两人的动作,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不悦,但很快被故作的担忧替代。 “瞧我,前几天还记着日子想让人去狱里接你的,为了爷爷的忌日,都给忘了。”陆思意的轮椅停在两人面前,一只手牵起沈言肆,又冲姜稚鱼笑笑,“怎么跪着啊姐姐,快起来,这监狱里的生活真是艰苦,瞧你瘦的。” 现在的姜稚鱼,跟乡下最穷苦的村妇相比没什么两样。 姜稚鱼低垂的睫毛颤了颤,她不敢动,因为沈言肆没开口。 “你聋了?” 沈言肆冷声。 姜稚鱼瘦削惨白的手撑着地面,修的浑圆的指甲死死的掐住青石小道的凸出,刚刚跪的狠了,以至于在她拼尽全力的站起来之后,膝盖一阵剧痛,天旋地转,又摔了下去。 以一种极致屈辱的姿势,跪伏在陆思意的面前。 忽然挂起了一阵风,有落叶被吹落掉在姜稚鱼身上,她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滑稽可笑。 “这……”陆思意有些无措的想扶起姜稚鱼,可她坐在轮椅上,只能对身后推轮椅的人说,“小雅,还不赶紧去扶一下?” “是。” “又不是缺胳膊断腿,还能摔死了不成?” 那人声音极冷。 那个名叫小雅的小姑娘走过来想把姜稚鱼搀扶起来,但是看见沈言肆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讪讪的站在旁边不敢动。 “言肆,你别这样,她毕竟刚出狱,狱里的生活也不好过,身子虚了点是正常的。” 陆思意关切的说。 看来她是一点都不知道,沈言肆为了她,在监狱里给姜稚鱼都准备了些什么。 五年下来,她还能留着这条命走出来,已经算是万幸了。 “你忘了你这双腿是怎么废的吗?” 沈言肆声音凌厉的提醒她。 “……” 陆思意噤声了。 “你的命差点就毁在她手里,她害的你下半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生活,你还能对她心生怜悯吗?” 陆思意神色复杂的看着姜稚鱼。 “言肆,你别这么说,都已经过五年了,我想,她应该已经忏悔了,毕竟她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再说了……我的腿反正已经废了,怎么样都好不了了。” 听着陆思意无辜又可怜的声音,姜稚鱼只觉得好笑,手掌撑在地上,费力又慢吞吞的爬起来,瞧着陆思意,目光清淡。 “五年前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思意,你怎么到现在都隐瞒事实呢?” 姜稚鱼心里暗讽,她对自己有没有做过再清楚不过了,可没有人信,任凭她怎么解释都没有人信。 他们只相信受害者。 “你的意思是说我故意把自己弄成残废,故意陷害你吗?”陆思意的脸上再也绷不住,脸色苍白,“五年了,难道你还没有忏悔吗?” 到底是谁故意的呢? 手心被石子戳的泛起红血丝,姜稚鱼无谓的笑笑。 “思意,如果你还恨她,我可以找个由头再把她送进去。” 沈言肆轻飘飘的一句,却像是有千斤重的砸在姜稚鱼的心口。 姜稚鱼顿时脸色煞白。 随便找个由头?是啊,沈言肆确实有这个能力。 陆思意捏紧了沈言肆的手,神色复杂。 “这真的可以吗?” “只要你愿意。” 沈言肆声色俱厉。 姜稚鱼的心颤抖的厉害,垂在宽大羽绒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只在意陆思意,只要陆思意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她再也无法忍受再次回到那样的深渊地狱! “你倒不如痛快点,结果了我。” 姜稚鱼闭眼,强忍着心口的剧痛,抖着唇畔,“用我这条贱命,来换思意的两条腿。” 愤怒! 沈言肆只觉得这样的姜稚鱼让他恨得牙痒痒,只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绝望又颓败的模样! 只是五年时间,从前那个乖张肆意的姜稚鱼就死了吗?! 现在的是什么? 谁都可以随便羞辱的卑贱模样。 姜稚鱼闭着眼,直到耳边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走了,一言不发。 “呵。” 一阵低笑传进姜稚鱼的耳朵里,她抬起眼,看着陆思意。 她在笑,漂亮上挑的眉眼里满是嘲讽的笑意,像是说,看啊,你卑贱到他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姜稚鱼死死的咬着唇,死死的克制住那块迸发的绝望和怒气,是,她不再是姜家小姐了,她是一个罪犯,一个进过监狱的罪犯! “小雅,让人过来把她接走,送去帝世,给她安排个差事吧。”陆思意涂着蔻丹修葺的漂漂亮亮的指甲托着下颚,“姜稚鱼,作为妹妹,我还是很想帮你一把的。” 第三章 怪眼熟的 “您好,您的香槟。” 姜稚鱼替五号包厢的人端上了酒,弯着腰恭恭敬敬的离开包厢。 已经过了换班时间一个小时了,也没见另外一个服务员来换班,好不容易没人喊了得了空隙,姜稚鱼才找了个地方坐着休息了一会。 手边是她收拾包厢里客人剩下的水果,还没动过,她拿起来囫囵往嘴里塞了几口。 从早上六点起床工作到现在,她没吃一口东西,现在才感觉稍微有了点力气。 “小鱼那个死丫头呢?跑哪去了?” 门外传来尖锐的女人声音,姜稚鱼赶忙吞下口中的苹果,拉开休息室的门,看见来人,抬了抬眼皮,“梅姐。” “我说呢,跑哪去了,原来是躲在这里偷懒?!”梅姐一脸怨气相,“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顶楼的生日宴正缺人服务,还不赶紧过去?” 这个梅姐跟姜稚鱼一样,不过也是酒吧的服务员,此刻却在姜稚鱼面前趾高气昂的吩咐,因为什么?因为姜稚鱼来了一个月,从来都是沉默寡言,对于丢给她的事情不会拒绝,更不会有脾气。 谁都知道,姜稚鱼是上面有人送过来的,明里暗里都有人告诉他们,对于姜稚鱼,千万不用客气,所以这些人才敢明目张胆的踩到她头上来。 “现在已经到了我换班的时间了,nbsp;姜稚鱼说。 “现在什么时候轮到你啊我啊的了?大家都是帝世的一份子,明珠今天身体不舒服,你代代班怎么了?”梅姐听出了姜稚鱼话里的拒绝,脸色黑青,毫不客气的指责。 姜稚鱼说的是本分,在她的眼里却成了不负责任。 “我已经工作很久了。” “谁工作的不久啊?谁不累啊,难道我们都在偷懒吗?帝世又不是没给你发工资,让你干个活拖拖拉拉的,行啊,你不愿意去我就让别人去,到时候就别怪我跑到艳姐面前去告你一状了!” 梅姐气的直抖着脸上松散的肉,抬脚就要往外走。 艳姐是他们的主管,要是闹到她那里,势必会传到沈言肆的耳朵里,要是让他知道了…… 姜稚鱼心里一急,赶紧拉住梅姐,“顶楼是吧,我去就是了。”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尽浪费我时间。” 梅姐瞪了姜稚鱼一眼,冷哼一声就离开了,还顺走了剩下的半盘水果。 姜稚鱼当然知道她不可能是去干活,梅姐就仗着年纪长,基本上的什么事都会使唤年轻服务员去做,现在姜稚鱼来了,就更是他们推搡在最前面干活的人了。 服务员不允许用电梯,姜稚鱼只能从旁边的员工通道往上爬,一整天就只吃了几口水果,她有些浑身无力的脚步虚浮,从三楼到七楼,足足花费了有十几分钟。 “让你做点事就这么难吗?几步楼梯你爬了多久?” 说话的人是明珠,跟姜稚鱼一样也是服务员,但一心想当陪酒女,讨好这些老板,一直做着凤凰梦,哪怕是给这些老板做做暖床的情人也是好的。 今天举办生日宴的人身份不菲,她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身陪酒女的服装,居然真的混进来了。 “现在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换班时间,你既然在这里,那我就走了。” 姜稚鱼揉了揉因为爬楼梯而有些酸胀的小腿,转头就准备下楼。 “真是反了你了,让你干什么就乖乖干,哪那么多为什么?” “但这本来就应该是你干的。” 姜稚鱼累的紧,不想跟她再掰扯那么多,转头就往楼下走去,她太累了,想休息休息,眼皮沉重的都有些抬不起来。 明珠急了,她们这些服务员是记工时的,她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过来假装陪酒女,就是吃准了姜稚鱼不敢拒绝她,这样她既能接近这些老板,又不会因为耽误工作呗艳姐责骂,分明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但谁知道姜稚鱼居然敢拒绝! “不行,你不许走,你必须给我待在这里把他们给招呼周全了!” 明珠扯住姜稚鱼的衣服。 姜稚鱼不愿,分明明珠是跟她同一天进来帝世的,凭什么也能对她使唤来使唤去的? “撕拉——” 布料撕扯的声音划破了周遭的空气,姜稚鱼身上的劣质布料瞬间被撕扯开,她脚下站不稳,因为惯性向下仰去。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稳稳地落到一个人的怀里。 是很陌生的烟草气息。 “宋,宋少?” 明珠脸色煞白。 姜稚鱼有些惊魂未定,细腰被这人紧紧箍着,他眨着漂亮的桃花眼,细细的端详着姜稚鱼,有些红了的薄唇微微扬起,入耳是微微上扬又有些轻佻的语气。 “嗯?怪眼熟的。”!!! 姜稚鱼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心想着这厮该不会是她以前混迹这些娱乐场所的时候结识的某个酒肉朋友吧?她细细的把脑子里的人物都过了一遍,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您可以先放开我吗?” 姜稚鱼颤声问。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任何男人这样的抱过,况且他还搂的这么紧,两人的身子都快贴到一起啦! “你叫什么名字?” 宋沐之的眸子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姜稚鱼,只感觉她的眉眼实在是眼熟的很,尤其是这双眸子,漂亮的过分,只是有他不喜的沧桑,他想,若非是这脸上的几道疤痕,应当也是个很标志的美人。 “小鱼!”明珠从上面几个阶梯跑下来,站定在宋沐之面前,以一种自以为极为**的姿态,夹着声音,“宋少,她叫小鱼,是我们帝世新来的服务员。” “服务员?”宋沐之呢喃了一声,“既然是新来的,为什么我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你?” 姜稚鱼脸色煞白,她以前追沈言肆的时候在A市可谓是大张旗鼓,闹得全城都沸沸扬扬的,尤其是在这些世家公子的口中,那可是津津乐道的话题。 他对姜稚鱼有印象,但姜稚鱼不记得他,那也是有理可据的。 “我……” 姜稚鱼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解释,明珠先开口了。 “宋少,小鱼毕竟是服务员,指不定您什么时候在路上碰见过,所以才觉得眼熟呢?” 宋沐之皱眉,清冷的眸子看向明珠,“你先走吧。” “可——”明珠心里不甘,但宋沐之的身份摆在这里,不是她惹得起的,只能埋怨的瞪了姜稚鱼一眼,然后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第四章 不是她 逼仄的楼道里只剩下两个人,宋沐之有力的手臂还搂在姜稚鱼的腰间。 姜稚鱼浑身不自在,只能弱弱的又提醒一句,“请问您可以放开我了吗?我还要上去工作,要是主管发现我不在,会扣工资的。” “你跟她说你在陪我宋沐之,看她有没有胆量扣你的工资。” “……” 确实,在这种场所,权势高于一切。 但。 姜稚鱼眼中闪过挣扎,伸手抵在宋沐之的胸口,用力把他退后,自己连连退后两步,和他保持距离。 “对不起,宋少,我要去工作了!” 姜稚鱼低着头往楼上走,却被一只横在面前的手臂挡住了去路,她抬眼看着他,惊慌。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让你这么避之不及?”宋沐之站定在她面前,修长的十指勾起她的下颚,他很爱这双眼睛,和那人很像很像。 “宋少,我只是一个服务员。” “也可以不是。”宋沐之眸底像是有暗涌的情愫,嗓音低沉温润,“我可以帮你摆脱这个身份。” 姜稚鱼瞳孔微张,她不明白这个人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摆脱这个身份? “小鱼!你这个死丫头!客人都投诉到艳姐那里了,让你上来招呼客人,你干什么吃的!又在这里偷懒!” 梅姐扶着楼梯的把手气喘吁吁的往上爬,宋沐之在拐角的阴暗处,她没瞧见,只是看见姜稚鱼的身影就开始破口大骂,转头却看见了宋沐之,愣了愣,又满脸的堆上笑,“宋少,您也在啊,一定是小鱼这丫头笨手笨脚的得罪了您,待会我就好好教训她!”语罢又盯着姜稚鱼,“还不赶紧给宋少道歉!” 姜稚鱼心口一跳,赶紧拉开跟宋沐之之间的距离,弯腰鞠躬,“对不起宋少,是我的错,请您不要生气。” 宋沐之看见姜稚鱼眼中的卑微和拘谨,突然泄了气一样,摆手,“你走吧。” “是。” 姜稚鱼逃一样的爬上顶楼。 两人离开,楼道又恢复寂静,宋沐之点了支烟,气场的身影靠在栏杆上,想起刚刚姜稚鱼仓皇而逃的背影。 不是她。 她从不会有这样卑微乖顺的神情。 —— 天台是在整个帝世的顶楼,周边的栅栏上围着五彩的灯光,中间围着的有供休息的沙发,有堆成金字塔的鸡尾酒,中间还有一大片舞池,俊男美女在上面随着音乐疯狂的摇曳着曼妙的身姿。 过惯了贫苦的生活,再次见到这样奢靡的场面,姜稚鱼有些恍惚。 曾经她也是这中间的一位,不知何为人间疾苦,只知道纵情享乐。 戴上口罩,姜稚鱼端着酒水点心在这些公子哥中间,一步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这场生日宴很是盛大,她不敢因为自己出一点差错。 “你们帝世的服务员就这个素质吗?!” 不知道哪里传来了尖锐的女人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姜稚鱼正拿着拖把拖着地上的酒渍,听见那边的动静,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关心。 她不是热心肠,也不会过度的去关注其他人,现在的她只想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尽量减少麻烦,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怎么了这是?” 有人问。 “我放在外套上的珍珠手链不见了,刚刚就是这个服务员在这里打扫的,一定是她把我的珍珠手链拿走了!” 说话的是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小姐,看年纪应该也就二十出头,身上穿换着昂贵的高定礼服,站在人群中间。 “不是我,我没有拿……我没有拿!” 这个服务员也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叫刘秀秀,还是个大学生辍学出来工作的,知道这是一群非富即贵的公子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双腿发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说没有拿就没有拿吗?你知道我这个手链多贵重吗?识相的就赶紧给我叫出来,不然,我要是报警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不要报警,我求求你,我真的没有拿……” 刘秀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要我看啊,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直接报警吧,警察出面总能查出来吧?” 中间有位公子哥见刘秀秀一直不承认,站出来说话。 “不好吧?这毕竟是宋少的生日,闹到警察上门,传出去也不好听。” “那倒不如把她身上的衣服都给扒了,找找,反正藏在身上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这个提议一出,其他人都纷纷赞成。 姜稚鱼拖完地,拿着拖把送进了旁边的洗手间,尽量把自己的动静放到最小。 她心里明白的很,这些人哪里是想找到手链,分明就是想利用手链丢失这件事找点乐子,这些有钱人的生活枯燥乏味的很。 外面传来刘秀秀的尖叫声,还有一大帮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姜稚鱼攥紧了手。 很可惜,她出不了面,也帮不了刘秀秀。 “没意思,赵小姐,你确定你的手链是被这个服务员拿走了?” 男人丢掉手里的最后一块遮羞布,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刘秀秀,她身上已经被翻遍了,没有任何能藏东西的地方了。 “这——”赵小姐也紧皱眉头,她刚才是看见刘秀秀碰过自己的衣服,才咬定是她的,这要是没找到…… “这里又不止一个服务员,那不是还有一位呢?”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声,众人这才想起来,似乎还有个一直带着口罩身形娇小的服务员。 “是啊,还有个服务员,人呢?” 待在洗手间的姜稚鱼浑身一僵,方才提醒他们的那人的声音她记得,是明珠。 躲避不得,姜稚鱼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 “口罩摘下来。” 离姜稚鱼最近的男人吩咐了一声。 “我脸上受了些伤,怕吓着各位。” 姜稚鱼说。 “让你摘你就摘,哪那么多废话?” 那男人不耐烦的说。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姜稚鱼没办法,只能摘下口罩,带着几道刀痕的脸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人群中隐隐的有几人讽笑的声音。 “啧,还真挺吓人的。” 姜稚鱼乖顺的低垂着眉眼,并没有什么表示。 “你是自己脱,还是我们几个帮你脱?” 第五章 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围在四周的几人俨然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好看的身段他们看了不少,现下又好奇,这个被毁了容的服务员宽大的工作服下试试什么样的身段。 姜稚鱼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怎么?你这是要我们亲自帮你脱?” “……” 她刚来这里不过月余,除了身上的服务员制服,根本没有任何衣服,以至于她宽大的制服里面,就只剩一件被洗的泛黄的内衣了。 “怎么,不去喝酒唱歌,都聚在这里干嘛?” 一声温婉又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个声音!! 姜稚鱼像是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脸吓得煞白。 人群自动让开了位置,陆思意坐在轮椅上,天蓝色的连衣裙点缀着珍珠,像是个耀眼的公主一样,而他身后的那位,那张如同鬼斧神工般刀削的脸满是寒意,一身西装称的身子颀长又高大,他总是能给人一种王者的强势,睥睨众生。 五年了,这个男人与过去相比,多了几分更加深沉的魅力。 众人都对两人的到来表示恭维,但姜稚鱼却僵直着脊背,眼底满是克制不住的惊慌和恐惧,有些她疯狂想藏匿的过去因为他们的出现叫嚣着往外涌。 她低着头,试图把自己藏在人群里,藏在角落的黑暗里。 “能干嘛啊?还不是宋少送给赵小姐的生日礼物被偷了,怀疑是这个服务员,正准备搜身呢。” 最先说要帮姜稚鱼脱衣服的那位公子哥抢先开口。 “服务员?” 陆思意呢喃着,抬眼看向姜稚鱼。 姜稚鱼死死的低着头,下颚几乎要点到胸口,她心里疯狂的叫嚣,疯狂的哀求,她只想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千万不要说出她的身份,不要让人知道她…… “姐?” 陆思意轻轻地一声,满座哗然。 姐? 这个服务生是陆思意的姐姐?也就是说,她就是那个五年前,因为杀人未遂而被抓起来坐牢的那个—— 姜稚鱼?! 满座的目光由震惊变成鄙夷到不屑。 “原来是个坐过牢的罪犯啊?不用想了,赵小姐,你的那个珍珠手链一定是她拿的,搜身吧,一定在她身上!” 那位公子哥急不可耐的朝姜稚鱼走去。 眼前这位毕竟是姜家小姐啊,虽然现在已经落魄,但在从前,姜稚鱼漂亮又聪明,是A市里多少男人都向往爱慕的对象,可惜当时她的眼里只有沈言肆一个人,这次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你别过来,别碰我!” 姜稚鱼惶恐的退后,直到后背碰到桌子,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终于敢抬眼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沈言肆。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平淡如水,仿佛对任何事都毫无波澜。 也是,只要陆思意好好的,就再没有别的能影响到他情绪的事情了。 “蹦——” 是姜稚鱼胸前的纽扣被崩开的声音,那男人两只手伸在姜稚鱼的领口,领口霎时间被撕扯,漏出里面泛白但并不光滑的皮肤。 “言肆……” 陆思意看着突然跨步走过去又停在半路的沈言肆,恍了神,因为她看见有另一个男人站在姜稚鱼的身侧。 宋沐之扣住那公子哥的手腕,狠狠一扭,然后轻而易举的把他甩开。 “宋沐之!你干什么?!” 那位公子哥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翻在地,面子上挂不住,怒不可遏。 “我还想问问你要干什么呢?在我的生日宴上胡作非为,是把我宋沐之当什么了?” 宋沐之稳住姜稚鱼的身子,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一只手臂扣住她的肩膀,冷声质问。 不知道为什么,姜稚鱼总感觉他的那只手在隐隐的颤抖。 “这姜稚鱼再怎么说也是帝世的员工,沈少爷还没发话呢!对于偷东西的员工,帝世肯定也不会姑息,我是在帮沈少爷!” 公子哥把话顺着往沈言肆那边说,姜稚鱼和沈言肆之间的恩怨在座的谁不知道? “湾湾,您这根手链价值多少?我替我姐姐私人补给您吧?请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我姐姐了好吗?” 陆思温润可人的站出来替姜稚鱼解围。 但姜稚鱼却隐隐皱眉,她这么说乍一听没事,但是细想,不就等于是变向承认了是她偷了手链吗?岂不是把罪名给坐实了? “手链倒是不值几个钱,但这是沐之哥送的……” 赵湾湾看向宋沐之,以及一直被宋沐之护在怀里的姜稚鱼,眼底满是不悦。 “那就一笔勾销,日后我再送你一根就是了。” 宋沐之说。 “那怎么行!”赵湾湾的眼眶顿时就红了,那根手链虽然确实不值什么钱,但确实她心仪了这么久的人送的第一个礼物! 就算再送了第二根,那也跟原来的不一样了! “是,那怎么行?”一直站在一侧的男人悠悠的开口,凌厉的眸色从两人身上划过,薄唇扬起轻蔑又玩味的弧度,“那就脱吧,到底是不是她拿的,脱干净检查清楚就真相大白了。” 姜稚鱼睁大了双眼,惊愕的望着在霓虹灯下的男人,在幻彩的灯光下,衬得他更加俊美无双,像个极尽美好的存在,开口却是如此残忍。 姜稚鱼想过沈言肆会袖手旁观,却没想到他会应承他们的无理,怎么,他也怀疑她姜稚鱼会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吗? “怎么?不敢?”沈言肆扬唇,套着男士银戒的修长的食指轻佻的在桌子上敲了两下,“难不成那串手链真在你身上?” 这句话无疑是把姜稚鱼逼到了死路! 也就是说,今天,她要么脱,要么就坐实她偷了手链的事实! “我们大可以报警处理!” 宋沐之脸上蒙上薄薄的怒气,再也压不住。 “宋少,这是我帝世的员工,你还没有资格过问。” 沈言肆厉声回应。 “你……!” “好,我脱。”姜稚鱼缓缓地张开干涩的已经有些裂开的唇,睁着死气沉沉的眸子,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弥漫着绝望。 这些话从任何人口中说出来都不会在她心里引起太大的波澜,可这个人,偏偏是沈言肆,偏偏是沈言肆! 偏偏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第六章 但偏偏她,不行 沈言肆长臂一伸,从旁边捞了个椅子,交叠着长腿,气势凛然的坐下,一双狭长的眸子颇有兴致的盯着姜稚鱼。 他很欣赏,欣赏她坠入泥潭,在里面拼命挣扎的模样。 真个天台上的人都围了过来,多的是颇有兴致的看热闹的眼神,都期望着能看到这位曾经骄傲的天鹅,是怎么在他们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的。 “好啊,只要你证明不是你拿的,我立刻就下令让人封锁天台,剩下的每一位都脱不了干系,给我好好检查,我就不信,好好地一个手链,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沈言肆锐利的眸子扫过人群,有个瘦小的身影默默地往后缩了缩。 这些话,姜稚鱼却全然听不进去,只是木讷的拿开宋沐之披在她身上的衣服,素净的手捏住松松垮垮的纽扣,缓慢的,一颗一颗的解开。 周围鄙夷嘲讽的目光好似快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渐渐地,制服的商议已经大敞,里面是受的只剩皮包骨的腰身,还有那件已经洗的泛黄的内衣,并不贴合的挂在她的身上。 “她穿的是什么啊……” 人群中有女人小声说话的声音传来,姜稚鱼闭上眼睛,带着水珠的长睫微微颤抖。 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里见过她身上穿的这样破旧的东西,毕竟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在五年前,可是那位娇俏蛮横的姜家小姐。 现在呢? “还要脱吗?” 她在颤抖,浑身在颤抖,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沈言肆皱起眉头,神色阴郁。 “啊——这是什么啊!” 人群的最后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姜稚鱼认识,是明珠,她正指着一个长椅,满脸惊愕。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在那木质的镂空长椅 “搞了半天,是你自己弄丢了啊?”有人说。 “啊?”赵湾湾脸色不太好看,有些疑惑,“不会啊,我明明检查过这里。” 这条手链,分明就像是凭空出现的那样。 “应该是你没注意,既然找到了就行,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宋沐之看向脊背僵直的姜稚鱼,沉声,然后走过去把衣服重新盖在她的肩膀上,急躁的想替她系上纽扣。 微凉又笨拙的手碰到她的胸口,姜稚鱼满脸通红,拢紧领口退后几步,闷声,“谢谢,我自己来!” “你怎么——”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有些事,宋沐之不想问,而是用宽大的外套把她罩住,手臂揽着她,压低了声音,“你先跟我走。” 姜稚鱼心口一跳,有些不止所错,但她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刀锋一样锐利的目光,本能让她抗拒宋沐之的靠近。 “对不起,宋少,我还需要留下来工作。” “做这个服务员吗?你想要什么?钱?还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宋沐之眼里有痛恨,他没想到,他千方百计的寻来的人,居然自甘堕落的在这种地方工作,难道她甘愿受辱吗?! 她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逆来顺受,不该是这样颓废不堪的模样?! “……” 姜稚鱼有些看不懂宋沐之眼底的情愫,她分明不认识这个人,可为什么他的眼神这样的……奇怪?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好像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宋少,这不过是我们帝世的服务员罢了,难不成对于这种货色,您也看得上?” 是沈言肆鬼魅一样低沉可怖的声音。 这种货色。 姜稚鱼苦笑。 “既然只是个服务员,沈少您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她送给我如何?” 宋沐之抬眼看着走过来的沈言肆。 “原本只是个服务员,送给你也无妨,但偏偏她,不行。” 沈言肆挺直了脊背,不行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 “沈少,您的未婚妻还在旁边,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想占有另一个女人,您觉得您这样的做法对得起您的未婚妻吗?” “呵。”沈言肆嗤笑,目光悠悠的落在姜稚鱼身上,“占有?她配吗?”…… 确实,她不配。 占有这个词还不配用在她的身上,沈言肆留住她,不过是为了折磨她罢了,只是这宋沐之为什么要带她走? 她不清楚。 “抱歉,宋少”姜稚鱼开口,低垂着眉眼,“我是帝世的员工,已经签了合同的,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希望您能尊重我的工作。” “你真的甘愿在这里做服务员?” 宋沐之皱眉。 “是。”姜稚鱼抬眼,沉沉的眸子对上宋沐之,虽然她不知道宋沐之是什么用意,但她能感觉到,他一定是为她好的。 可这是她跟沈言肆之间的恩怨,不该再把宋沐之牵扯进来。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你的啊!” 宋沐之心里一急,抓住姜稚鱼的手。 姜稚鱼下意识的看了沈言肆一眼,然后难堪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偏偏他握的紧,手腕都被勒的发红。 看着那只被手掌捏紧的素白的手腕,胸腔像是被什么压的死死的,有遏制不住的怒气想往外迸发。 “姜稚鱼。” 沉稳凌厉的一声,带着睥睨的强者之气,不只是姜稚鱼,其余围观的人都人忍不住脊背僵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在混乱的灯光中,姜稚鱼深呼吸,另一只手用力把宋沐之的手掰开,“谢谢宋少的关心,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 宋沐之冷着脸,牙龈咬的死死的。 “痛!” 姜稚鱼惊呼一声,沈言肆强制的捏住她的手臂,迈着长腿,粗鲁的拉着她往外走。 “言肆……” 陆思意喊了一声,可男人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脚步都不停一下,就这么消失在众人视线下。 “陆小姐还在这呢,沈少就这么把姜稚鱼带走,是完全不顾自己未婚妻的颜面啊?” “你还不知道啊?当年姜稚鱼追沈少爷的事可是全城皆知啊,五年呢,难保沈少爷不会动心呢。” “……不会吧?沈少爷什么身份啊?会要一个坐过牢的女人?” “……” 陆思意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那两个谈论的人立刻就噤声了。 漂亮的指甲深深地嵌进白皙的手背,留下一道道深深地红痕,她好似感觉不到痛一般,木讷的盯着天台的出口。 第七章 我肮脏又卑贱 帝世一共七层,第七层是天台,前五层是客户玩乐的包厢,第六层是帝世幕后老板的专属包厢。 进了包厢,姜稚鱼眼前一黑,整个人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好在地上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让她不至于受伤,可是摔的狠了,她几乎能感觉到骨头的剧痛。 还没等反应过来,姜稚鱼就听到沈言肆冰冷如同鬼魅的声音。 “姜稚鱼,你倒是能耐啊,这才多久,就勾搭上宋沐之了?怎么,你还奢望他能救你离开?” “我没有。” 姜稚鱼咬紧牙关,顶着沈言肆吃人一样的眼神,迎上了他的目光。 “没有?”沈言肆眯起眼睛,眼底是猎鹰一般的敏锐,“宋沐之是什么人你知道?他会在跟你刚见过几面之后就跟你说那样的话?姜稚鱼,到底是我小瞧了你,还是你骨子里就是这么让人恶心?” 沈言肆不知道自己的怒气是从何而来,只是看见她这张脸,想起宋沐之说要带她走的那番话,就忍不住动怒,就忍不住想……还好教训她! 难不成坐了五年牢出来,她还不能安安分分的? “我跟宋少只见过一面,我没有……” 姜稚鱼当然知道沈言肆不会相信她的话,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站出来解释,谁知话音刚落,下颚就被男人有力的手狠狠捏住,那力道大的很,她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一样的疼。 “没有?你觉得我会信吗?” 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在姜稚鱼的眼前骤然放大,她却全然没有心动,他带给她的,只有恐惧,无尽深切的恐惧。 他这张脸在提醒她,一次一次的提醒她,提醒她在过去那五年里,在那深渊地狱里所受的折磨! 姜稚鱼的身子忍不住开始颤抖。 “说说,你是怎么勾搭他的?是用你这脸,还是你这副身子?” 沈言肆的另一只手顺着姜稚鱼的下颚,划过她修长的脖颈,指尖随着她的战栗拂过锁骨,紧接着。 “嘶拉——” 身上并不结实的制服被骤然撕开,透着病态白的皮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并不服帖的内衣根本遮不住风光,姜稚鱼的手臂下意识的挡在胸口。 这一幕却让沈言肆怒火中烧。 她甚至愿意去勾搭别的男人,但在他面前,却要遮挡住? “我沈言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稀罕你?” 他的声音不屑又嫌恶。 “是,我肮脏又卑贱,那沈少爷可以放开我吗?以免让我这样的人脏了您的眼。” 姜稚鱼疼的有些呼吸不畅,只能费力的抬着红的发胀的眸子望着他。 又是这样! 现在的姜稚鱼卑微的过分,即便他用世间最恶毒的话来辱骂她,她也能照单全收! 这分明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可他现在却气的要命。 “唔!” 姜稚鱼瞪大双眼,脸色痛的苍白,却逐渐的浮上一丝丝异常的粉。 他他他! 沈言肆一气之下,埋头,像是报复似的,深深地咬在姜稚鱼的肩头,直到口中隐隐的渗出血腥的味道,才堪堪的松开。 白皙的肩膀上,多出了一排齐整的牙印,正泛着鲜红的血丝。 沈言肆的拇指擦去薄唇上的血丝,嘴角绽放着妖冶又嗜血的红,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跌坐在地上,素白的手指颤抖的用破碎的布盖在自己身上的姜稚鱼,声色俱厉。 “姜稚鱼,记住,你的罪还没有赎完,不要妄图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收起你这**,我告诉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本事把你找回来。” 姜稚鱼疼的脸上血色全无,眼眶微微的有些泛红,有晶莹的东西含在眼眶里,却倔强的不肯往下掉。 她的声音在颤抖。 “找回来,再继续折磨我吗?像过去的五年那样,一点一点的把我推向地狱,沈言肆,我怎么不知道那位宋少是谁?可我现在的身份不就是你给的吗?是在你们面前最低下的服务员,是你们一句怀疑我就要脱光了任你们羞辱的,最下等的人,我有可以自主选择的权利吗?” 沈言肆皱眉,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直面他说出这些话。 他不生气,心里却莫名的升腾起其他的感觉。 “你觉得我没有赎罪,你觉得五年的折磨并不足以偿还陆思意受到的伤害,那你还要我怎么样呢?我早就说过了,你大可以用我这条贱命,去偿还陆思意所收到的伤害,反正我现在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死了,对我,对你,对陆思意,都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死这个想法,是过去的五年里,姜稚鱼脑子里出现的最多的,可她不想,不想自己就这么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想,要死,也要死在外面,死在广阔的天地里,死在阳光下。 她的声音清淡,颤抖中带着沙哑,瘦小的身子颤颤巍巍的爬起来。 姜稚鱼那么小的身子,在灯光下,甚至能被沈言肆的影子笼罩住。 沈言肆这才发现,她已经这么瘦了,眉眼同五年前如出一辙,只是这身段,却不像是二十五岁的女性该有的意气风发。 “你敢死?” 沈言肆望着她颤抖的身子,那副痛苦又强忍着的样子,真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 “我为什么不敢?沈言肆,我没有家了,最疼爱我的爷爷也不在了,现在的我,在外人的口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坐过牢的罪犯,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倒还不如死了呢。” 姜稚鱼笑着,她不想哭,至少不想在沈言肆面前哭,可是那眼泪啊,偏偏就是忍不住,顺着眼角往下掉。 她在哭,但是很平静,只是控制不住的难过,委屈。 “这也是你伤害思意的代价,是你为你的歹毒心肠付出的代价。” 沈言肆抿唇,连他自己都未发觉,语气中少了许多凌厉。 “我说过,我从来没有过伤害陆思意的心思,五年前我这么说,五年后我依然这么说,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要伤害过她,她双腿受伤,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稚鱼彻底豁出去了,横竖不过是受折磨罢了,再不济也是一死,又怎么样? 死了反倒是解脱。 但就算是死,她想,至少也给自己一个清白。 第八章 连妹妹都能下狠手的人 “那晚是我亲眼看见的,你当我是瞎的?” “眼见就一定是事实吗?” 姜稚鱼反问。 “你以为我会信?” 沈言肆的声音冰冷,姜稚鱼忍不住打着寒颤,但就在一瞬间,细长的脖颈被抑制大手狠狠的扼住,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后仰,后背抵在沙发上,沈言肆欺身而下,凌厉又沉冷的眸子如同冰川一样,死死的盯着她。 死亡的感觉席卷而来,姜稚鱼有些呼吸不畅。 可她就像个布娃娃一样,没有一丝生机的布娃娃,甚至放弃了挣扎,红肿的眸子就这么望着他。 她太瘦弱了,瘦弱到沈言肆觉得自己的手掌只要再稍微的用力,她细弱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 挣扎啊,为什么不挣扎?! 沈言肆心底叫嚣着,直到他看见姜稚鱼眼底的心如死灰,才意识到,她刚刚说的死,不是刻意激怒他的手段。 她想死,是真的想死。 手掌下的脉搏越来越细微,姜稚鱼因为缺氧涨红了脸,可她异常的平静,平静的像是在等待死亡。 沈言肆骤然松开手。 “你这条命是我的,你要是敢死,我就让姜家的人去陪你。” 姜稚鱼捂住脖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听到沈思言的话,觉得好笑。 “姜家的人,包括陆思意吗?” “……” 沈言肆抿唇,盯着她。 “我早就不是姜家的人了,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好啊,那你要是死了,我就把姜家老爷子的坟给掘了,就因为你这个好孙女,让他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 姜稚鱼咬牙,看着沈言肆,看着那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如今是怎么说出这么残忍又决绝的话的! “滚。” 姜稚鱼拢着身上被撕扯开的衣服,咬牙,撑着沙发爬起来,踉跄着往外走。 拉开包厢的门,姜稚鱼有些意外的看见了陆思意。 陆思意的手抬起,是正准备敲门的,她见到姜稚鱼也有些诧异,在看见她衣衫凌乱之后,眼底闪过阴郁。 “姐,你们在……做什么?” 姜稚鱼低垂着眉眼,转头看了沈言肆一眼,没有吭声。 陆思意也把目光转向沈言肆,相比起姜稚鱼,沈言肆的身上还是整洁的,只是那薄的过分的唇上张扬着鲜红,方才两人做了些什么,也不难猜出了。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沈言肆淡淡的一声,拿起丢在沙发上的外套,轻飘飘的盖在姜稚鱼的肩膀上,然后推着陆思意的轮椅,往电梯走去。 陆思意的脸色不好看,她转头看着姜稚鱼,张了张口,直到走进电梯之后,才开口。 “言肆,你跟她走的太近,我会……不舒服。” 电梯门关上,陆思意抬头看着沈言肆,眼眶微红,娇柔的声音轻颤。 “为什么?” 沈言肆终于看向她。 “因为她曾经……我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但是那天的事情就是我的梦魇啊!五年了,我到现在还是走不出来,她曾经那样的伤害我,甚至,甚至还觊觎你,言肆,你是我最爱的男人,失去双腿的痛苦我都能忍受,但我忍受不了她,忍受不了她靠近你!” 陆思意捂着胸口,两行清泪就这么掉下来。 沈言肆皱起眉头,“是你让姜稚鱼到帝世来的。” “是,因为她到底是我姐,我跟她的身上到底都流着父亲的血,况且我也是担心她刚出狱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在A市不好生活,我才会让人……” “让人把她安排到帝世,来做服务员?你真的当她是你姐姐?” 沈言肆反问,笑着。 “我……!”陆思意咬唇,“我不知道,我只是叮嘱了给她找个差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服务员。”她自然是看出了沈言肆语气中的不悦,末了又补了一句,“晚点我就吩咐下去,给她找个轻松点的——” “不用。”沈言肆冷声打断,“保持现状就行。” 他倒想看看,姜稚鱼能忍耐多久。 电梯门打开,沈言肆抬脚走了出去。 “小姐。” 小雅走过来推着陆思意的轮椅,可她只能看着沈言肆的脚步越走越远,没有半分的停留,眼底的阴郁更甚。 —— 姜稚鱼没有立马回去,而是倚着包厢的门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双腿发酸了,才撑着疲惫的身子走进电梯。 肩膀上被沈思言咬过的地方隐隐的泛着疼痛,疼的半边手臂都有些麻痹了。 想到刚刚沈思言扑面而来的气息,姜稚鱼到现在心里都有些发憷。 姜稚鱼从电梯出来之后,又拿上工具跟着其他员工去打扫天台的狼藉,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她困倦不堪,立马收拾衣服去洗澡,对于他们这些服务员来说,休息的时间是弥足珍贵的,只有短短的不到六个小时,早上六点半就要起来开工,替那些宿醉未归的客人服务。 洗完澡出来,看见有几个人围在她的床边,对她**的外套指手画脚,尤其是明珠,她甚至你拿起了沈言肆的外套,正跟旁边的人说些什么。 “你们别再动小鱼的东西了!” 刘秀秀在旁边小声的提醒。 “你算什么东西啊你,管好你自己吧!浑身都被看光了的贱东西。” 明珠毫不客气的把刘秀秀推开。 刘秀秀脚步不稳,眼看着就要撞到后面的桌子,姜稚鱼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刘秀秀,关切,“没事吧?” “没事。”刘秀秀稳住身子,脸色煞白,显然还在为刚刚明珠说的话耿耿于怀。 “哼,两个贱东西凑一块了。” 明珠冷哼一声,宿舍的其他人也对两人投来鄙夷的目光。 看来明珠这个大嘴巴,已经把今天在天台上发生的事情都说出去了。 “请你放下我的东西,从我的床铺旁边走开。” 姜稚鱼挡在刘秀秀面前,冷声。 “这是你的东西吗?怕不是你打扫哪个包厢的时候,偷的某个客人的衣服吧?毕竟你可是个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狠手的人,坐过牢啊,什么事做不出来?” 第九章 不介意再坐一次牢 “如果你觉得我是偷的,大可以出去告发我,现在,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姜稚鱼伸手夺过明珠手里的衣服,沈言肆的衣服被这样的人抓在手里,真是糟蹋了。 “你一个坐过牢的人,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明珠咬牙,挺直了腰背,没有半分要让步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是个坐过牢的人,我连我妹妹都敢动手,更何况你呢?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不然,我不介意再坐一次牢!” 明珠刁难她的心思姜稚鱼一清二楚,可偏偏她就不是个软柿子,左右大家都是服务员,平起平坐,她忍耐的够多了,还真能让她欺负到自己头上去?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明珠不敢再造次了,毕竟姜稚鱼想杀陆思意的事情是真的,陆思意半身不遂到现在也是真的,“我现在就去找艳姐,我才不愿意跟你这种杀人犯住在一起!” “随便你。” 姜稚鱼垂着眼眸,拿着沈言肆的人外套,在走过明珠身边的时候,肩膀把她撞开,自顾自的坐在床边。 明珠咬牙,跺脚,转头摔门而去。 不用想,姜稚鱼都知道她一定是去找艳姐了。 不过无所谓,闹到艳姐那里也无所谓,最多也不过是传到沈言肆的耳朵里,横竖不过是折磨她,让她死了一了百了才好。 活着没有个惦念,她早就是个行尸走肉了。 明珠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来,其他的员工都已经睡着,姜稚鱼平躺在**,看着头顶的风扇,想起沈言肆今天说的话。 他说,如果她敢逃跑的话,就让爷爷在九泉下都不得安宁。 妄图用一个死人去圈住一个活人,沈言肆不是个蠢笨的人,他心里最清楚姜稚鱼会怎么选。 如果有契机,她会离开,会远远地离开,可现在还不行,她没有钱,在现在这个世道,没钱寸步难行,饶是他沈言肆再有能耐,她跑到天涯海角,他还真能追到她不成? 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能够支撑她逃到天涯海角的钱。 —— 每个月十五号是帝市员工发工资的日子,一早起来,就见刘秀秀兴冲冲的跑过来。 “小鱼,发工资啦,找一天时间我们请假出去买衣服呀?我看你都没有别的衣服能换。” 姜稚鱼想到自己除了工作的制服,确实没有别的衣服能换了,甚至连内衣都…… 可她并没有银行卡,也没有收到工资。 “好,晚点的吧,我先去找一下艳姐。” 她得去问一下工资应该怎么发。 姜稚鱼敲响了艳姐主管办公室的门。 “进。” 里面传来慵懒的女人的声音,姜稚鱼推开门,见到站在床边的女人,性感的包臀裙,黑色的丝袜裹着骨肉匀停的小腿,伴随着阵阵烟草香气,那女人回眸,狭长的凤眼看着姜稚鱼,颇有些意外。 “是你?” “是。”姜稚鱼走了进去,关上办公室的门,定了神色,“我来是想找您问一下工资的事情。” 艳姐挑眉,有些意外。 她以前是见过姜稚鱼的,只是姜稚鱼也许不知道,彼时的姜稚鱼还是不可一世的堂堂姜家大小姐,在她二十岁的生日宴的时候,她一袭红裙,骄傲的如同孔雀一样,耀眼,高贵。 而现在眼前的这位呢? 低贱到了尘埃里。 “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你到帝世来工作是上面安排的,同样的,上面也通知了,帝世为你提供吃饭和住宿的场所,你用劳动来回报,是没有工资的。” 没有工资? 姜稚鱼皱眉。 自从来了之后,她从没有问过这些,如果没有工资的话,她哪来的钱? “上面的通知,是沈言肆吗?” 姜稚鱼发问。 艳姐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看来是了。 “谢谢艳姐,我知道了。” 姜稚鱼没有再多说什么,冲艳姐点点头,转头就准备离开。 她这个反应倒是在艳姐的意料之外的,到底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再怎么样性子都不该是这样的,打着服务员的名号,坐着清洁工的活,累死累活被欺负了一个月,结果还一分钱拿不到,这件事放在谁身上能忍得下去? 她身上的逆鳞还在,却少了不少锋芒。 “等一下。” 艳姐喊住了她,从旁边的柜子里拎出一个漂亮的手提袋,递到姜稚鱼手里,接着说,“这里是一些贴身衣物,你先拿去穿,工资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但你要知道,来帝世消费的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给的小费都不会是小数额,那些钱,是可以归属你自己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艳姐。” 姜稚鱼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的接过了手提袋,道了声谢,就离开了办公室。 —— 晚上是帝世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姜稚鱼从柜台那边端来客人定的酒,推开了包厢的门,低着头把酒送到茶几上,恭恭敬敬的说,“您好,您要的酒。” “呦,还真是你啊,姜稚鱼。” 耳边传来调笑的声音,这个声音对姜稚鱼来说并不陌生。 乔涵。 在姜稚鱼还是姜家小姐的时候,乔涵就一直跟她过不去,两人家世相当,相貌学历相当,姜稚鱼是整个A市唯一一个能跟乔涵媲美的。 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 姜稚鱼脊背僵直,只要她还在A市一天,就终究会碰上这些人的,她嘴角僵硬的弯着,“您好,您的酒已经送到了,我就先离开了。” 但是她怎么可能能这么轻易的离开呢? 她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她不是吗? “你不是服务员吗?既然是来服务我们的,我们让你走了吗?”乔涵踩着高跟鞋,站定在姜稚鱼面前,上下的打量着她,语气是鄙夷,“啧啧啧,姜稚鱼,你怎么过成这样了,也是,到底是坐了五年牢,能好到哪里去呢?” “,,,,,,” 姜稚鱼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 只要开口回应,就是遂了她的意,任凭她怎么羞辱,姜稚鱼就是头都不抬一下。 可偏偏就是姜稚鱼这样的态度,激怒了乔涵。 “你哑巴了吗?帝世就是这样教导员工的?听着客人说话都不知道回应一句?” 第十章恭恭敬敬 “您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sp;姜稚鱼终于开口,却还是恭恭敬敬。 “怎么着,一个客人还没服侍利索,就想着走了?要是我不同意呢?” 乔涵没想到姜稚鱼在这种情况下也愿意低头,面色更加的不悦。 “我只是来送酒的,既然已经送到了就算完成了我该做的事情,我是抱歉。” 虽然姜稚鱼并没有工资这一说,但她并不想跟乔涵有过多的牵扯。 “工资?” 乔涵的声音尖锐,很是夸张的重复这两个字,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从她带来的名牌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摔在茶几上。 “不就是钱吗?你今天在这里好好的服侍我,这五万就是你的了,五万块,抵得上你一年的工资了吧?” 乔涵坐在沙发上,以一种绝对的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姜稚鱼。 当年姜稚鱼占着A市第一名媛的位置的时候,乔涵没少在她手底下吃亏,现如今她好不容易逮到能羞辱姜稚鱼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 五万。 对现在的姜稚鱼来说,确实是很大的一笔钱。 她很需要这笔钱。 嘴角有些僵硬了,姜稚鱼恭敬的冲乔涵点头,“这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哈哈哈——” 见到姜稚鱼这个卑贱到骨子里的模样,乔涵忍不住大笑,她很欣赏,也很痛快,但她想做的绝不止这一点。 很快,包厢的门被重新打开,有调笑的声音传来,“难得啊,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乔大小姐居然主动请我们喝酒了?” 一群人勾肩搭背浩浩****的走进来,压根没有人注意到低着头缩在一边的姜稚鱼。 乔涵勾唇浅笑,踩着高跟鞋,引着人群的目光,站立在姜稚鱼的身侧,做的漂漂亮亮的指甲勾起姜稚鱼的下颚,迫使她抬头,让她苍白又瘦削的脸呈现在众人的视线下。 “喝酒是次要,这次主要是想请大家见见一位老朋友。” 姜稚鱼心跳骤沉,她能感觉到周遭的目光,有震惊,有嘲讽,还有调侃。 这一天迟早都要到来的,她终究是要面对这些人的,她现在算是想到陆思意把她送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天,让这些人见证她姜稚鱼是怎么从云端坠落的。 以后的这种场合,只会多不会少。 “这是……姜稚鱼?出狱了?什么时候的事啊?这身上穿的,服务员?” 包厢里在一片寂静之后,有人的声音突然窜出来,紧接着其他人都炸开了。 “不是吧?堂堂姜家大小姐,居然在帝世做服务员?” “什么姜家大小姐啊?你忘了,五年前姜家就跟姜稚鱼断绝关系了好吧?现在姜家的小姐就只有思意一个!” “……” 众人的目光逐渐转为嘲讽,姜稚鱼的眸子垂了垂,直到乔涵勾住她下颚的手稍微抬了抬,“坐了五年牢出来,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吗?” 顶着众人的目光,姜稚鱼捏紧了拳头。 “各位好,我是姜稚鱼。” —— 夜幕来临的时候,黑夜里掩藏的是识不清的人性。 “是,乔小姐把姜稚鱼喊到了包厢里,还带了不少人。” 艳姐站在古木茶桌旁边,纤长素白的手指捻着杯沿,茶香味充斥了整间屋子。 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前,男人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姿挺拔,黑色西装笔挺,衬得他气质非凡,窗外霓虹灯闪耀,都不如这男人眉眼半分耀眼。 “要不要派人盯着点?” 艳姐又问了一句。 这些公子哥玩起来向来都不知分寸,要是闹出了什么事端就不好了。 “你别插手。”沈言肆沉声,狭长的眸子里闪过精明,片刻过后,又开口,“想办法让人把这事传到宋沐之耳朵里。” 他查不到宋沐之跟姜稚鱼之间有什么渊源,但他想知道,姜稚鱼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到底有没有收了逃跑的心思。 跑? 她做梦。 “哈哈哈哈哈哈,喝!只要你喝完了,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包厢里,长长的大理石茶几上,摆满了装满酒的酒杯,垫在酒杯sp;这是这些人惯用的手段,执着于看别人拼了命的索求这些他们唾手可得的东西。 可是这些钱,她需要。 姜稚鱼盯着他们鄙夷的目光,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喉咙被酒精灼烧的几乎没了知觉,可她握着手里厚厚的钞票,脑子里是艳姐的那句话。 客人的小费是你的。 现如今,她只能靠着这些钱来让自己脱离苦海。 “唔!” 又是一杯酒下肚,姜稚鱼捂着嘴,强忍住想吐的冲动,素净的手指紧紧地扣着杯壁,她感觉自己一口都喝不下了,她的胃根本撑不住这么强烈的酒精。 可周围的声音开始不满了。 “怎么停了啊,我记得以前你不是挺能喝的吗?还是说你觉得这些钱不够?” 乔涵趾高气昂的又丢了一沓钞票,厚厚的纸钞砸在姜稚鱼的脸上,她的脸被打的偏了过去,砸落了几缕泛黄的碎发。 紧接着,又是一杯酒递到姜稚鱼的面前,抬眼是乔涵得意的笑脸,“继续喝,喝掉这杯,地上的钱你就能拿走。” 这酒的度数奇高无比,再喝下这样的一杯,她能不能保持清醒都是个未知数。 但是—— 姜稚鱼颤颤巍巍的手抬起,指腹捏住泛凉的杯壁。 “不好意思啊涵涵,我们来晚了。” 包厢的门被重新推开,赵湾湾一身及膝长裙,拎着精致的包率先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宋沐之。 宋沐之一进门就看见了跪坐在地上满脸绯红的姜稚鱼,以及落了一地的钞票和空酒杯,满脸复杂。 姜稚鱼自然也看见了宋沐之,避开他的目光,仰头喝干了酒杯里的酒,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起来。 “看来姜小姐的眼界还是蛮高的嘛?钱不够还不愿意喝?” 乔涵这话一出,满屋子又是哄堂大笑。 在他们眼里,姜稚鱼为了钱全然不顾尊严的样子是确确实实的取悦到他们了。 第十一章 为了一百块折腰 “这什么情况?” 赵湾湾走进去,看着姜稚鱼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跟姜稚鱼没有交情,关于她的事情还是那天从陆思意的口中得知的,她一点都不觉得她们对姜稚鱼做的事情过分了,毕竟连自己亲生妹妹都能下狠手的人,骨子里能是什么好东西? “找乐子啊,能是什么情况。”乔涵笑嘻嘻的回了一句,转头跟宋沐之打招呼,“宋少,你也来了。” 宋沐之没有吭声,只是眉头紧皱的盯着姜稚鱼。 他刚来A市不过一年时间,并不清楚姜稚鱼跟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而媒体报道的一切关于姜稚鱼的消息,都好像被封锁了一样,一点眉头都查不到。 直到昨天,他才知道,姜稚鱼五年前居然因为故意杀人而入狱,甚至还跟姜家断绝了关系! 注意到宋沐之的目光一直在姜稚鱼身上,赵湾湾皱眉,搂住宋沐之的一直手臂,故作善解人意,“涵涵,姜小姐到底是思意的姐姐,这么做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那又怎么样?她现在毕竟是帝世的服务员啊,再说了,我又没有逼她,是她自己想要这些钱,自己愿意喝的。”乔涵双手环胸,低头蔑视着姜稚鱼,“你说,是不是你自愿的?” 宋沐之的复杂的目光落在姜稚鱼的身上,只见她的手撑着地面,声音干涩又沙哑。 “是,我是自愿的。” “看吧。”乔涵耸耸肩,穿着高跟鞋的脚踢了踢姜稚鱼的腿,“你要是还想要钱的话,就继续喝。”语罢,乔涵看向了宋沐之和赵湾湾两人,“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跟姜稚鱼可是老朋友了,喝点酒就能拿这么多钱,这种好事上哪去找啊?” 姜稚鱼抿唇,只觉得脑子晕的要命,胃里抽筋一样的疼,疼得她浑身没有力气,但她还是强撑着无力的身子,把身下的钞票捏的满是褶皱,然后缓慢的,一张一张的捡起地上的纸币。 “哈哈哈哈哈哈,快拍下来发到群里,让大伙都看看,这就是姜稚鱼,这就是嚣张的把我们得罪了个遍的姜稚鱼。” 不知道哪来的声音,包厢里的其他人无不拿出手机对着姜稚鱼拍照。 屈辱,难堪。 姜稚鱼把牙龈咬的死死的,手里的纸钞被她紧紧地捏在手里。 气愤! 怎么会不气愤?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面前的这些是A市的名门贵族,而她呢?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服务员,这里的人,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姜稚鱼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散落在地上的钞票收拾的差不多,只剩最后一张,她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摸索着过去的时候,一只高跟鞋的鞋跟踩在上面。 乔涵双腿交叠着,挑眉俯视着她。 “乔小姐,请您——高抬贵脚。” 姜稚鱼睫毛微颤,恭敬道。 “求我啊。”乔涵红唇微启,眼波上挑,“你求我,这一百块你就能拿走。” 姜稚鱼抬眼看她,看她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的鄙夷和得意,得意昔日她的对手如今却为了一百块折腰。 没有什么事情是能比把曾经和自己匹敌的对手踩在脚下更让人快乐的吧? 姜稚鱼不想低头,至少不想在乔涵面前这样下贱的低头,但是她明确的知道,如果今天她不低头的话,那以后她在帝世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这些人达不到目的,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最终,姜稚鱼缓缓屈膝,闭上眼睛,“我求——” 剩下的话姜稚鱼没能说出口,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捏住,身子不受控制的被拉起来,狠狠的撞进宋沐之的怀里。 赵湾湾的手里一空,眼看着下一秒就出现在姜稚鱼身侧的宋沐之,脸色异常难看,“沐之,你干什么!?” 宋沐之没有回头,眸子沉沉的落在姜稚鱼的身上,一只手勒住她纤细的腰身,不由分说的把她带离了包厢。 姜稚鱼一阵眩晕,并不是抓的很牢的钞票散了一地,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就被宋沐之强硬的拉走。 “你,你放开我!” 姜稚鱼一路挣扎,直到被他带进一个空包厢,整个人像是什么物什一样被抛在沙发上。 脑子里一阵昏天黑地,姜稚鱼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浑身无力的瘫软在沙发上。 “钱,我的钱,我的钱……” 想到刚刚被丢在包厢里的钱,姜稚鱼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可无奈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从沙发上重重的摔下来。 “你清醒一点!” 宋沐之眉头紧皱,在姜稚鱼面前蹲下身子,手掌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 姜稚鱼目光涣散,突然笑了起来,“我没醉,清醒的很,宋少,请您放开我,我要回去拿钱,那是我应得的。” “你分明知道,只要你现在回去了,他们没有一个人会轻易放你走。” 宋沐之冷沉的开口。 “我当然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们还能折腾死我不成?” 那是她豁出去半条命喝回来的钱,怎么能就这么丢在那里? 姜稚鱼想扯开宋沐之的手,可两边脸颊被他捧得死死的,一点都动弹不得。 “姜稚鱼,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的语气有痛心,眼里有失望,如果不是已经证实了,他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是姜稚鱼,是当年那个连笑起来都开朗肆意的小姑娘。 “宋少,我们才刚认识,怎么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坐了五年牢出来,她对于世事都看的透彻的多,忍一时就能得到的东西,她也不愿再去执拗的纠结到底值不值得。 她现在只想拿回那笔钱。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带你走,不就是钱吗?你要多少我都给你行不行?” 宋沐之觉得自己快疯了,他见不得她这样堕落,更见不得她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受人这样的折磨。 他甚至想,只要她愿意,不管背后是什么样的人,他都可以带她走! 可她—— “对不起,我想我已经说过了,我不需要。” 姜稚鱼语气骤冷,听不出情绪,她是想离开没错,也很需要钱,但沈言肆是什么样的人,是在斗兽场面对狮子扑面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的人,她没必要让宋沐之犯险。 第十二章 他吻了她 虽然她不知道宋沐之为什么这么做,但对姜稚鱼来说,他们俩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的帮助你不需要,你就宁愿抛弃尊严,糟践自己来得到那笔钱?” 姜稚鱼嗤笑,“和钱比起来,尊严算什么?” “我说了,你要钱,我给你!”宋沐之咬牙。 姜稚鱼突然笑了,素白的手攀上宋沐之的肩膀,“我们不过是昨天刚认识的而已,宋少,你这么帮我,难道是想包我不成?” “砰——” 包厢的门被一股大力推开,外面闪烁的灯光照亮了有些昏暗的包厢,姜稚鱼抬眼看见那人逆着光的身影,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连忙推开宋沐之。 沈言肆在两名保镖的簇拥下走进包厢,即便这两人现在分开了,但是在开门的瞬间,两人是什么动作他是看的一清二楚。 看着姜稚鱼脸颊上异于寻常的绯红,沈言肆微微皱眉,眼底有浓烈的戾气。 “姜稚鱼,现在是你的上班时间,你在这里和别的男人——”这里他顿了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似乎才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私会,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对不起沈少,我现在就去工作。” 姜稚鱼弯腰道歉,低着头想赶紧离开。 “站住。” 冷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姜稚鱼立马停住了脚步,脊背僵直,她不敢转头,却听见沈言肆磁性的嗓音重新响起。 “说来也真是巧,我难得到来宋少还真的是对我们这位员工情有独钟啊。” 巧? 再巧也不会找到同一个包厢来吧?这到底是沈言肆的地盘,说是没有故意盯着都没人信。 “是。”宋沐之应了一声,对上沈言肆明显有些不悦的眸子,继续说,“所以我想再跟沈少爷您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这位员工让给我,合同的违约金我来付。” “嗯?”沈言肆的眸子看向姜稚鱼,“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让宋少您念念不忘?” “私人原因罢了,沈少爷能否赏这个脸?” “抱歉,我想我应该说过,换做这里的任何一个员工都没问题,但是唯独她,不行。”沈言肆看着宋沐之,“帝世是我的地盘,这个员工也是我的人,希望诸如此类的话您以后不要再提起。” “……”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不可名状的火药味在包厢里散开。 “既然是你的人,那她被那些人羞辱欺负的时候,也希望你能站出来。” 说完,宋沐之看了姜稚鱼一眼,离开了包厢。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既然她不愿意离开,那么他再怎么执着也是无济于事。 宋沐之走了之后,沈言肆让两个保镖离开,门被重新关上,封闭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外面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包厢内安静的几乎能听见姜稚鱼紧张的心跳声。 她背对着沈言肆,静谧的空间里,她能听见沈言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直到他鬼魅一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姜稚鱼冷的浑身的毛发都好像竖立起来了。 “我倒是低估了你,你该不会觉得,就凭你这副样子,真的能让宋沐之养你?” “如果你肯放我走的话,就算不是宋沐之,换成任何人,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 放在平时,姜稚鱼是万分没有胆子说出这种话的,但是现在在酒精的加持下,她只觉得胸口堵着千言万语,可是现在,她抬起泛红的眼睛,跟沈言肆对视。 脚步有些虚浮,她站不稳自己的身子。 “你就这么下贱?” “左右我已经是个坐过牢的人了,又能高尚到哪里去?从前我不齿做情人,现在我倒觉得,一直见不得光,也未必是件坏事。”姜稚鱼有些反胃的捂住胸口,后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并不算动人的眼睛此刻倒是多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沈言肆的神色紧绷,盯着她伸出艳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上唇,干燥的唇立马泛着晶莹的光。 他忍不住朝她走近了一步,修长的食指轻佻的勾起她的下颚,对上她含着湿意的眸子,咬牙切齿,“你就没有一点忏悔之意?” “怎么没有,当然有。”姜稚鱼脑子有些混沌,看着近在咫尺的沈言肆的眉眼,耀眼如同万千流光,素白的手指忍不住慢慢攀上他的肩头,却在快碰上的一瞬间无力的垂了下去,晶莹的眸子里是如同死灰一样的痛苦绝望,“我后悔了,沈言肆,我后悔年少时对你的喜欢,后悔在知道你对陆思意的感情之后没有潇洒的放手,后悔在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还对你情根深种,如果能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择喜欢你。” 她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呼吸,沈言肆却一字一句的听的清楚,脸上是如同冰川一样的阴郁,他冷笑着,“只可惜了,你没有重来的机会了,你的人生,因为你自己的咎由,已经毁的彻彻底底。” “是啊,你倒不如放我去死,省的让我这种臭虫,再脏了你的眼。” 她还是笑着的,眉眼一如几年前,骨子里的倔强和从前如出一辙,沈言肆突然有些恍惚,好像看见了几年前,在他面前笑得开朗的姜稚鱼,那个时候,她说,“沈言肆,你得记住我,因为我是要陪你走过一辈子的人。” “唔!” 沈言肆突然俯身,对着她的唇咬上去。 姜稚鱼惊呼一声,瞳孔中的醉意全无,满是惊愕的瞪大双眼,双手无措的顿在半空中,被动的承接着他的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呼吸交叠,沈言肆捧着她的半边脸,吻得激烈又疯狂,好似要生生的把她的呼吸掠夺干净,要把她吻死过去! 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沈言肆只觉得自己胸腔的愤怒越来越盛,他在气什么? 气她说后悔爱上他,还是气他跟宋沐之纠缠,亦或是气她这样自暴自弃? 他想起进门时看见过姜稚鱼和宋沐之的动作,他们就像这样,亲密的靠在一起,在他来之前呢?他们在做什么? 像现在这样,极尽缠绵的亲吻吗? 第十三章 沈言肆,不要这样 她敢?! 身下的女人已经开始有些呼吸不畅的挣扎,沈言肆脑子里的意识也清晰的告诉自己,只是浅尝辄止罢了,可偏偏她口中的酒香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他不想去细细斟酌,但他此刻心里很明确的清楚,他绝对不爱这个女人,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绝对不允许有别的男人出现在她身边。 绝对不允许! 沈言肆终于松开了她的唇! 重新获得呼吸的姜稚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可沈言肆并没有就这么放过她,因为她感觉到他宽大的手掌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身,隔着薄薄的不了,姜稚鱼能感觉到他手掌中间灼热的温度。 “沈——” 姜稚鱼瞪大双眼,胸口的纽扣被沈言肆咬断,随着他湿热的吻强势的吻在她胸口并不算滑腻的皮肤上,从来没有跟男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的姜稚鱼紧张的绷紧了身子。 “沈。”姜稚鱼战栗着,吞了吞口水,“沈言肆!” 沈言肆动作没有停,身为女人的知觉,姜稚鱼感觉到他吻在自己胸口的动作,一下比一下的轻柔,带着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真是好笑。 当年在姜稚鱼最美最耀眼的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小丑一样的陆思意,现如今风水轮流转,陆思意是名正言顺的姜家千金,而她姜稚鱼则是变成了最低贱的服务员,最丑陋的模样,穿着最劣质的衣服,他却有了情欲。 “我允许你喊我名字了?” 他的性感的声音低哑,动作却不再轻柔,嘶啦的一声划破空气,他的力气极大,撕毁了姜稚鱼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她几乎一丝不挂的站在他的眼前。 姜稚鱼闭着眼睛,颤抖着,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出现在女人最私密的地方,下意识的抵在他的胸口,睁开眸子,睫毛上挂着泪珠,望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沈言肆,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她在怕他,在抗拒他。 沈言肆的身子猛地一怔,连连退后几步,像是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分明刚刚只是……怎么就沉沦了? 可。 眼前这个女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分明就是他干的。 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失了分寸。 手机铃声响起来,沈言肆看了眼屏幕,接起。 姜稚鱼眸子动了动,听见陆思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言肆,你在哪儿呢,今天不是说好来我家吃饭的吗?” “嗯,马上到。” 沈言肆低眸,看着衣衫不整的靠着墙角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的姜稚鱼,打开包厢门,捏着手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好似刚刚迷乱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那么干净利落的抽身离开。 在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陆思意才是他沈言肆的底线,也只有陆思意,才能像这样不管何时何地,都能轻而易举的把他喊走。 姜稚鱼蹲在角落,眼睛干涩到眼泪都流不出,被撕碎的衣服堪堪的遮在身上,这副模样,她连一步都走不出这个包厢。 她不知道在这个包厢里待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胃部波涛汹涌,牵扯着全身都在痛,渐渐地意识开始涣散。 很疼很疼,疼的她快忍不下去了。 要是就这么死了就好了,不过二十余载,她就好像已经活够了。 —— “小鱼?小鱼?” 耳边好像有人在喊她,眼皮沉重的要命,她想睁眼,但却好像操纵不了这个身子,任凭她怎么挣扎。 半晌,耳边的声响越来越明显,姜稚鱼的意识才逐渐清明起来,缓缓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刘秀秀的脸,她正红着眼睛,满脸担忧的看着姜稚鱼。 “小鱼,你可算醒了,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的?” 她扶着姜稚鱼从**坐起来,在她身后放了垫背的枕头。 姜稚鱼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的发不出声音,直到刘秀秀拿了温水过来,润了润喉咙,才勉强能说出话来。 “我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她们的员工宿舍,其他人都不在,只有刘秀秀坐在她的床边。 “昨晚艳姐让我到包厢里去接你,但是我去的时候你已经晕倒了,艳姐找医生来给你看过了,挂了点滴,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 刘秀秀说着话,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两盒药,仔细的看着说明书。 “好多了。” 除了浑身使不上力气意外,尾部还有些隐隐的疼,只是痛感没有那么强烈了。 “那就好,医生说你是胃溃疡,最近饮食得注意才行,艳姐给我们放了假,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再休息一会,晚点我们出去吃饭呀?” 刘秀秀拿了两片药片在手心里,端着温热的水递到姜稚鱼的嘴边。 “出去吃饭?我没有钱。” 姜稚鱼喝下温水,声音还有些沙哑。 她没有工资,现在身上仅有的只有出狱的时候口袋里的十几块钱,昨天废了半条命喝了那么多酒换来的钱也一分都没有拿到。 “两个人吃顿饭的钱我还是请得起的,别担心啦,你先好好休息。” 看着刘秀秀转头去替她洗杯子的身影,姜稚鱼觉得心里暖暖的,这大抵是在她出狱以后,第一个让她感觉到有温暖存在的人了。 —— 九月已经往深秋过了,夜晚的风多少也带着些凉意,姜稚鱼和刘秀秀两人在酒吧附近找了个餐馆,两人只是一人点了一碗面,外加两个家常小炒菜,服务员端上的一瞬间就香气扑鼻。、 在牢里的五年,她没吃过多少带油水的实物,常吃的基本上都是馒头和花卷,再加上沈言肆的特意关照,五年来,她几乎一点荤腥都没有尝到过,来这边工作的一个多月,也基本上没有吃到什么。 这大抵,是她五年来第一次尝到有滋味的东西,刚入了口,眼眶就忍不住泛红了。 “不好吃吗?”刘秀秀见她这个模样,问道。 “好吃的。” 姜稚鱼点头。 “好吃就多吃点,要是回去了,好吃的就轮不上我们了。” 在她们员工宿舍里,向来都是老人欺负新人的,刘秀秀和姜稚鱼是差不多同一批时间来的,都没少受欺负。 “说起来,好像有两天没见到明珠了。” 刘秀秀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姜稚鱼没有吭声,也是,从那天晚上明珠离开去找艳姐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不过姜稚鱼并不关心,充其量就是太过聒噪了,被艳姐辞退了吧。 “老板,一份糖醋排骨,一份糖醋鱼。” 一声嘹亮的女人声音响起,姜稚鱼手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 第十四章 别想拿走属于你的 来人穿着淡紫色风衣,黑黑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姜稚鱼还是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鱼?” 姜海瑶自然也看见了姜稚鱼,她摘下墨镜,有些不确定的又走近几步,确定了是姜稚鱼之后,满脸惊愕。 姜稚鱼张了张嘴,姑姑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自从五年前跟姜家断绝关系之后,她还以为姜家已经没有人愿意任她了,所以刚刚她在认出姜海瑶之后不敢开口,这样的她,哪里还有脸面去见姜家的任何一个人? 后来刘秀秀先回去,姜稚鱼跟姜海瑶进了餐馆的包厢。 “你既然出狱了,现在住在哪里?干嘛不回家,还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现在姜稚鱼的模样看起来确实很糟糕。 “我怎么回得去?”姜稚鱼苦笑,“五年前,我不是已经和姜家断绝关系了吗?” 当年,在她迫切的等待陆思意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却等到了陆思意指证她是凶手的结局,最后呢?在沈言肆的逼迫下,姜家甚至对外公开跟姜稚鱼彻底断绝关系。 虽然很多关于当年的消息已经被沈言肆封锁,但这些事,姜海瑶都是清楚的。 只是她没想到,沈言肆居然真的这么决绝的把姜稚鱼从姜家抽离。 “沈言肆做的太绝了,这也不是你父亲的本意,甚至在你进去之后,连探监都不让任何人去。”姜海瑶说着就红了眼眶,姜稚鱼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老爷子去世之后她就出国自己创业了,谁知道回来之后却听说了这场变故,眼前的姜稚鱼哪里还是半分从前小丫头的影子? 尽是受尽了苦难折磨的模样。 “你出狱多久了?现在住在哪里?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地方先住着?” 坐了五年牢,这孩子真的苦够了,姜海瑶只想对姜稚鱼好一点。 “不用了,姑姑,沈言肆已经帮我找了住处,还有工作。”姜稚鱼拉下长袖,遮住手腕上的伤口。 “工作?他给你找了什么工作?” 当年沈言肆不是对姜稚鱼恨之入骨吗?能这么好心给她一个安身置命的地方? “在帝世,做服务员。” 姜稚鱼扯着嘴角,笑笑。 服务员? “啪——” 姜海瑶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在桌子上,“太过分了!” 要知道,姜稚鱼从小就是在老爷子的宠爱下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做服务员?让堂堂的姜家小姐做服务员? “你别去了,待会就跟我走。” 姜海瑶冷着脸说。 “姑姑,这是沈言肆的命令。”姜稚鱼摇头,俨然是一副已经看透尘世的模样,“他打心底里认为是我恶毒的想害死陆思意,他觉得我应该为过去所做的事情赎罪,你如果强行带我走,只会让他更生气。” “我呸!她陆思意算什么东西?左右不过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私生女,你不一样,你身上流着的是干干净净的姜家的血脉,你才是老爷子唯一承认的孙女。” 姜海瑶说着话,拉住姜稚鱼的手,攥在手心里。 姜稚鱼感觉到从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扬唇笑笑,至少在五年以后,还有愿意关心她的家人。 “我爸,他还好吗?” 半晌,姜稚鱼终于问出口。 “好,怎么不好,身边有老婆有孩子,不过最近陆思意那母女逼的急了,毕竟五年过去了,外界只是听说陆思意是你爸的私生女,但姜家没有任何公开的说法,说到底,只要一天不公开,他们一天就是没有名分的存在。” 姜海瑶说着就咬起了牙,脸色冷如冰霜,“那母女打的什么心思早就是司马昭之心了,小鱼,你放心,姜家的企业现在由我打理,只要我在一天,他们就别想拿走属于你的那一份。” “好。”姜稚鱼点头,她对什么企业资产并不感兴趣,只要知道父亲现在还好好的就足够了。 她不恨他在那种关头选择断绝关系,毕竟沈言肆在A市是什么名声大家都知道,姜家没有这个底气跟沈言肆对抗,她都能理解。 两人一边吃菜一边聊天,直到夜深了,两人站在餐馆门口,姜海瑶拉着姜稚鱼的手,皱眉。 “你真的还要回去吗?听姑姑的,跟我走,我就不信,我把你带走,他沈言肆还能对我怎么样不成?!” 姜稚鱼知道姜海瑶的好意,但她不能接受。 “姑姑,沈言肆的手段比我们能想象到的还要恐怖,况且,我在帝世有吃有住,也挺好的。” “好?”姜海瑶拉着姜稚鱼的手,挽起她的衣袖,捏着她的手腕横在两人中间,上面是青青紫紫的淤痕,“这就是你说的好?小鱼,这种地方我见得比你多,里面有多少人等着欺负你,等着看你受辱的模样,这样你还觉得待在里面好吗?” “如果这样能平息沈言肆的怒气的话。”姜稚鱼抬起头,巴掌大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那么我觉得很好。” 如果说从前姜稚鱼想的是远远的逃离沈言肆,逃离A市的话,那么现在,在她见到姜海瑶之后,她想的是就如沈言肆所说,赎罪,然后回到姜家。 即便她没有罪。 姜海瑶说的没错,她才是堂堂正正的姜家小姐,至少,她要为自己证明,决不能让自己蒙着杀人犯这个名头过一辈子。 至少在这个世上,还有珍惜她的亲人。 她有些为自己从前自暴自弃的想法感到愧疚。 “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姜海瑶叹了口气,“你有手机吗?加一下我,有什么事情及时找我。” 手机? 姜稚鱼摇头,“我没有。” 姜海瑶带着姜稚鱼去附近手机店买了个手机,又添置了一下生活用品之后,才把她送回了帝世。 “有事情一定要找我,知道吗?” 临走的时候,姜海瑶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姜稚鱼乖巧的点头。 帝世的员工宿舍楼在最后面,往后门走去的时候,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嘤咛声,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人事,但是多多少少都是了解一点的,偏偏这又是她回去的必经之路,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唔~” 那人似乎开始动作了,那声娇声更响。 第十五章 她以前可是个人犯 后面平常除了员工,也会有不少客人经过的,这两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里搞这种小动作,还真是目中无人。 姜稚鱼并不想打扰他们,而是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在灯光的阴影处,悄悄地往里面挪动。 但是,好死不死的。 “小鱼?” 一声轻佻又嘶哑的女人的声音。 是明珠? 那个消失了近两天的明珠? 这个时候居然出现在帝世的后门,还和一位——身份不明的男人在这里做这种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猜不到。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我这就走。” 姜稚鱼压低了声音,加快了脚步。 “站住。” 这次说话的人不是明珠,而是一个男人,听声音并不算年轻,甚至还多了几分混沌的粗犷。 能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的能是什么好人? 姜稚鱼脚步不敢停,低着头往前走,在迈上阶梯的一瞬间,手臂被一股大力拉扯住,狠狠的把她拽了回去。 霎时间,一股浓烈的酒气夹杂着不知名的气味涌入鼻腔,她捂住口鼻,有一瞬间几乎想吐出来。 “臭表砸,让你站住没听见吗?” 男人一用力,姜稚鱼的后背狠狠的摔在墙上,疼得她眉头紧皱。 “呦,还是个漂亮姑娘?” 接着灯光,男人终于看清姜稚鱼的脸,这张脸称不上美,不施粉黛却清丽可人,在这种地方,基本上是碰不上这么青涩的姑娘了。 男人愤怒的神色立刻转换为色眯眯的,粗糙的手指勾着姜稚鱼的下巴。 “陈哥,您刚刚还叫人家小宝贝的,怎么这就看上别人了啊,这就是个服务员!” 珍珠嗲里嗲气的攀上陈哥的手臂,半漏的胸脯拼了命的往这人身上贴。 陈哥一只手按着姜稚鱼,另一只手拦着珍珠的腰,痞里痞气的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怎么着,多来一个小妹妹不好吗?你王哥去厕所了,难不成你还准备一个人伺候我们两个?” 珍珠娇嗔一声,不悦的目光落在姜稚鱼身上。 姜稚鱼还在因为刚刚那一摔脑子有些恍惚,反应过来的时候,衬衫的纽扣已经被扯开,那男人肥腻的唇咬在她的脖颈上。 “你放开我,别碰我!” 她胃里翻江倒海的反胃着,拼了命的挣扎,可到底只是个女人,力气哪里比得上男人来的大,任凭姜稚鱼怎么挣扎,那男人都纹丝不动。 “呦。老子就上了个厕所,这怎么都干上了?” 又是一个男人,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往里走,嘴角还叼着一根牙签,金项链金手表,俨然是一副大款的样子。 “王哥~”珍珠立马就贴上去,大腿顺势勾上王哥的腰身,挑着狐媚的眸子,“陈哥真是一点都不挑,说好让我服侍你们的,自己找了个服务员就干起来了,整天也不知道干什么脏活累活,陈哥也不嫌脏。” “你又好到哪里去了?要不是陈哥看上你,你不也是个服务员?”王哥不悦的冷哼一声,大手在珍珠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嘀咕了一句,“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干过了,说不定比起来你还没有那个服务员干净呢!” 旁边的动作很快,姜稚鱼很快就听见珍珠喘息的声音。 这边的陈哥也没有了耐心,两只手死死的扣住姜稚鱼的手腕,把她按在墙上,饿狼一样凶狠的眼睛瞪着她。 “小美女,在这里做服务员有什么前途?乖乖的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嗯?” 陈哥说着话,还恶心扒拉的在姜稚鱼的脸颊上舔了一下。 她顿时就感觉胃里一阵恶心,如果不是强忍着,她下一秒几乎就能吐出来。 “我只是个服务员而已,您放过我吧。” 她声音颤抖着,浑身已经虚脱的没哟力气。 “放过你?到嘴的女人,哪有不干的道理?” 陈哥**邪的笑着,牙齿咬着姜稚鱼的胸衣,一点一点的往下捋,眸底邪光一亮,“想不到你这么瘦,还有点东西?” 姜稚鱼耻辱的闭着眼睛,下唇被她咬的几乎渗出血丝,身上这个男人黏腻又恶心的唇在胸口来回,耳畔是珍珠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叫声。 肮脏又恶心。 见姜稚鱼不再挣扎,陈哥更放心大胆的松开她的手,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嘟囔,“早这样不就完事了,好好伺候哥,结束了钱肯定少不了你的。” 姜稚鱼咬牙,紧紧地捏着双拳,张口,用了死力气,狠狠的咬在陈哥的肩头。 “啊——” 陈哥吃痛的叫声响彻整个楼道,狠狠的一巴掌,姜稚鱼摔倒在地,半边脸因为这一巴掌高高的肿起,嘴角渗出了鲜红的血丝。 “妈的,臭娘们,谁给你的胆子,敢咬老子?!” 陈哥在肩头被咬到的地方摸了满手的鲜血,更是怒火中烧,揪着她的头发,面目狰狞。 “她胆子可大了,还敢杀人呢。” 那边的两人也被姜稚鱼的动作吓了一跳,珍珠瞥了一眼被打的狼狈不堪的姜稚鱼,哼了一声、 “杀人?”陈哥皱眉。 “是啊,她以前可是个杀人犯,杀人未遂,刚坐了牢出来呢。” 杀人犯。 又一次轻易的把这个称号冠在她头上。 “呦,还是个有故事的小妮子?正好,你陈哥我就喜欢不走寻常路,我今天非得睡了你不可!” 陈哥叫嚷了一句,一只手掐着姜稚鱼的喉咙,另一只手就拉开自己裤子的拉链。 珍珠眼看着这一切,眼底隐隐有些兴奋。 出生好又怎么样?大小姐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跟她一样,在这些恶臭男人身下承欢。 她最喜欢的,就是看着这些自诩出淤泥不染的白莲,又重新被按进泥潭的模样。 啪嗒—— 众人眼前骤亮,灯光照亮了这一片狼藉。 姜稚鱼躺在地上,身上衣衫凌乱,眼角是还没有干的泪渍,身上的白衬衫沾上了灰尘,整个人如同死灰一样毫无生气。 从拐角处走下来一个颀长的身影,有些薄了的唇紧紧的抿着,俊美的脸上冰封了一层薄薄的怒气。 艳姐跟在他的身后,一身鲜红的旗袍,窈窕的身子每走一步都透着万种风情。 堂堂的沈少,谁会不认识? 这两个左右不过是个小企业的土豪,见着真正的大老板自然一声都不敢吭,同珍珠一样,面色惨白的站在一侧。 第十六章 死都别想安稳的死 他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沈言肆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沈言肆的脚步直接略过几人,锃亮的皮鞋最终停在姜稚鱼的面前,布满寒冰的眸子俯视着她,面容上看不出有神情的变化,那几人却感觉到了斩腰的威压。 艳姐瞥了珍珠一眼,然后走过去,把姜稚鱼从地上扶起来。 感觉到沈言肆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姜稚鱼低垂的睫毛颤了颤,拢起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衬衫,遮住脖子上的红痕。 “帝世没有给你提供包厢,在这里就做上了?” 那人冷冰冰轻飘飘的一句。 姜稚鱼的眉眼一跳。 想什么呢?想沈言肆会为你出头? 姜稚鱼,你是什么身份啊?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莫名的松了口气,讪讪的笑着,“是是是,是我们太急了,以后一定注意。” “两位,是对我们帝世这个服务员有想法?” 沈言肆冷沉的一句,目光淡淡的落在这两人的身上,一股不可名状的威压,压的这两人喘不过气来。 “不不不,都是我们酒精上脑,现在已经清醒了,哈哈哈哈,沈少可别往心里去。” 这两人精明的很,瞧着这服务员下意识往沈言肆后面站的动作,就猜到了这两人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脑子一转快速的回道。 “不过是个服务员罢了。” 沈言肆说话,看了一眼艳姐。 艳姐会意,喊了两个人过来把姜稚鱼搀扶上了电梯。 “给这两位客人开个包厢,找两个女人送进去,让这两位客人尽兴。” 沈言肆吩咐了一句,辗转之后,目光落在珍珠的身上,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珍珠一喜,立马挺直了脊背,有些羞怯的看了沈言肆一眼,“我叫珍珠,齐珍珠。” “哦,不用找女人了,把她送进去就行。”末了,沈言肆看向两个男人,补了一句,“好好享受吧,两位客人,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实行做男人的权利了。” 说完,沈言肆抬脚进了电梯。 两个男人这才明白沈言肆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脸色煞白。 “沈少,沈少——!” 沈言肆听见两人的声音,头也不回,而两人则是被两个保镖拦住了,眼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几个收到命令下来的人,顿时双腿发软的瘫坐在地上。 不能行使做男人的权利。 他们这是踩到了这沈少爷的逆鳞啊! —— 半个小时后,前来的医生才处理好姜稚鱼身上的擦伤,艳姐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姜稚鱼憔悴不堪的样子,叹了口气。 “吃药了。”艳姐递了杯温水过来,念叨着,“年纪轻轻的,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浑身都是病,还发着低烧。” “谢谢你,艳姐。” 姜稚鱼就着温水吞下药片,沙哑着声音道了声谢。 “你应该谢的不是我,是沈少去救你的。” 艳姐有些微凉的手覆在姜稚鱼的额头上,接着说,“还有点烧,药要记得吃,这几天就不要上工了,休息两天。” 姜稚鱼张了张嘴,但没有吭声。 沈言肆去救她,倒不是为了让她感谢的吧?估摸着只是为了让她别被玩死了,毕竟她还要为陆思意废掉的两条腿赎罪。 艳姐看着姜稚鱼憔悴的模样,有些欲言又止,她想说,或许只要姜稚鱼聪明一点,对于沈言肆委婉可人一点,或许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可这些,不该是她这么一个事外人说的。 艳姐拿着姜稚鱼换下来的衣服,拉开门准备出去,却在门口看见了一个屹立的身影。 “沈少。” “她怎么样?” “有些低烧,身上有点伤,已经处理好了。” “嗯。”沈言肆朝里面看了两眼,吩咐,“你先走吧。” 艳姐眼眸不抬,应了一声就离开。 包厢很大很空旷,弥漫着淡淡的药膏的香气。 沈言肆环视了一周才找到姜稚鱼的身影,她身上披着毛毯,坐在落地窗边看向外面,眼眸却看不出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姜稚鱼只当是艳姐,低低的开口,“艳姐,我感觉背后的伤有点疼,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是不是毯子碰到伤口了。” 说着,姜稚鱼把身上的毯子拿了下来,白腻的后背就这么呈现在沈言肆的眼前。 她太瘦了,瘦到后背的两个蝴蝶谷都明显的凸出,那两片泛着血丝的伤痕摇曳的绽放在那片白上,顺着弧度延伸到盈盈的不堪一握的细腰。 沈言肆扯了扯领带,朝那边走过去。 手掌从她的后肩滑到锁骨,食指上冰凉的戒指让姜稚鱼一惊,回头就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吓的心口一跳,反射性的往后挪,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把毛毯重新在身上拢紧,她一脸受惊的模样。 “沈少。” “姜稚鱼,你还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沈言肆蜷了蜷手指,低着头,好看的唇轻轻勾起。 姜稚鱼皱起眉头,似乎是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宁可去对那种没用的东西趋之若鹜,也不愿意在我身上下下功夫?” 这话有点歧义,但姜稚鱼没有这个心思去细细琢磨,只是嘲讽一笑。 “沈少您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没有这个资本,也没有这个胆量,爬上沈少您的床。” 他刚刚分明已经瞧见了一切,他分明知道是那样的男人强迫她,但他还是要这样说,想要借此来羞辱她,把她的尊严放在地上践踏。 也是,她还有什么尊严? “你倒是聪明?”沈言肆嘴角带着讥讽,“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算你被这些男人睡烂了,也没人能帮你离开这里,只要我不同意,你连死都别想安稳的死。” “既然这样,你还管我做什么?怎么不让我被那人男人欺辱了?这样难道不能满足你的报复心理吗?” 不止声音干涩,连鼻尖也开始有些酸涩,满心的凉意让她的语气也开始带着刀锋。 “欺辱?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的什么小把戏,假意拒绝,实则内心不堪,巴不得有男人愿意要你这副身子?” 沈言肆凑近了几步,修长的手指拉住毛毯的一脚,手臂用力,姜稚鱼猝不及防,身子随着毛毯力道的方向转了几圈,最后稳稳地落进他的怀里。 第十七章 一万块,我陪你 两人的身子骤然接近,姜稚鱼气红了眼,整个人就窝在沈言肆的眼前。 这样的姿势无疑是亲密的,甚至是姜稚鱼在从前很多次幻想过,两人在相爱的时候,用这么缱绻的姿势相拥着,而绝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姜稚鱼瘦瘦弱弱,好像整个人都被圈住一样。 在他满是讥讽凌虐的目光下,她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暖意,心情如同满身的感觉一样冰寒。 从他口中吐出的话,好像千万根针一般,根根分明的扎在她的心口。 她痛但又离不开! 不管她姜稚鱼从前是什么样的,现在,她在沈言肆的眼里,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坏女人。 “沈言肆,你别碰我。” 她咬着牙,声音带上了哭腔,面对着沈言肆近在咫尺的,这张英俊到无懈可击的脸,恨意在全身蔓延,手臂抵在两人中间,试图跟他拉开距离。 可偏偏沈言肆搂在她腰间的手蓦然收紧,力气大的好似要把她折断。 “碰你怎么了?嗯?刚刚那个男人就可以?”沈言肆邪佞的笑着。 嘴角轻扯,有些淡了的薄唇微启,声音磁性,“看来让你做了一个月的服务员,你是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了?做最低贱的事,甚至心甘情愿伺候那种肮脏的男人?” 姜稚鱼咬牙,眼泪的眼眶里打转,在他的手乱伸的时候,她终于咬牙,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可以欺负我,但别太过分。逼急了……” 她唇色发白哽咽着,忍耐着。 她可以接受沈言肆给她的任何惩罚,不管是做服务员还是干什么,她都能接受。 可是现在,在沈言肆的这番话中,她感受到了屈辱,浓烈的屈辱。 他是什么意思? 把她当做小姐了吗? 沈言肆看见她一抽一抽的肩膀,强忍着的泪水,心里没有来的一堵,皱眉。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他没听她废话,一字一句的宣判她的死刑, “只要我一天不点头,你就得匍匐在我脚下,一切只能听从我的安排。” 接着,他收回目光,气氛变得凉薄。 他粗鲁的扯开她的手,粗糙的手指落在她光滑的皮肤。 姜稚鱼脸色煞白,感受着他没有章法的一举一动,身子猛地一怔,推搡着沈言肆就开始剧烈的挣扎。 “你放开我!沈言肆!你放开——” 剩下的话被姜稚鱼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男人带着酒意封住了她的话,可她此刻却感觉不到半分愉悦,有的只是屈辱和恐惧。 他强势,有种要把她的呼吸都掠夺干净,姜稚鱼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难事! 后来沈言肆终于松开她,拉着她的两只手臂,把她的身子反转。 姜稚鱼的双唇战栗着,眼眶已经酸涩的发红,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嘤咛出声。 “不要,不要这样!沈言肆,你这个疯子,有种你杀了我!” 他们在六楼,大大的落地窗前,姜稚鱼就这么被按在玻璃上,声声点点的暖意落在她的后背上,落在每一个丑陋的疤痕上。 然而,身后的男人每个举动都在折磨自己。姜稚鱼想,要不是窗户封死了,她跳下去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不要?姜稚鱼,但你好像先动情了。”好听的嗓音,不确定的词语,却是肯定带点轻蔑的语气。 此刻,在灯光下,姜稚鱼觉得连他的笑异常刺眼。 姜稚鱼顿时涨红了脸。 这分明不是她自愿的!但是在沈言肆的撩下,她居然——!她羞怒自己的不争气,也恨沈言肆的直白。 从来就只有他做的是对的,完全不顾人的感受。 “呵。” 沈言肆低笑一声,让她趴在落地窗前,楼下的车来车往,说不定她的丑样会被人看见。 偏偏他在她的耳边低语。 “你不是就想男人吗?嘴上虚伪,但你这副身子倒是很诚实。” 眼泪挂在眼角,姜稚鱼拼命的摇头,可任凭她怎么挣扎,身后的男人都纹丝不动。 终于,姜稚鱼筋疲力尽的瘫软。 她开口,声音疲惫又薄凉。 “你跟我做这种事,对得起陆思意吗?” 尝到了一抹腥咸,沈言肆看到了姜稚鱼的泪痕,不着痕迹的皱着眉头,“你觉得你配跟思意比?” “那您现在是在做什么呢?”姜稚鱼挑起眼眸,“您现在这样对我,甚至还要有下一步的动作,这些难道都不算吗?” “别太自信,姜稚鱼,你只是个玩物,没什么特别的。” 他像是在告诉姜稚鱼,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好啊,既然是玩物,那我就认真的玩。”姜稚鱼转身,后背贴着玻璃窗,满脸愤怒,“一万块,我给你。” “你说什么?” 沈言肆厉声。 只是为了区区一万块,就出卖自己? “你不是想睡吗?一万块,我陪你。” 如果今天的事情在发生第二次的话,她未必能躲过去,如果迟早会被那些肮脏的男人玷污的话,那倒不如把第一次给沈言肆。 至少她不排斥。 沈言肆突然小了起来,是冷笑,格外渗人的冷笑! “一万块,姜稚鱼,你真贱。” 贱吗?更恶毒的词,她都听过了。 姜稚鱼只想笑,她走到这地步,难道不是他亲手逼迫的吗? “沈少,您还要吗?趁我这副身子现在还干净。” 沈言肆的眸色阴狠,揪着她的头发猛然逼近,“那就看你值不值这一万了。” 包厢里的灯光是昏暗的黄,皮肤光洁,白得发亮,增添了几分暧昧。 沈言肆眉头紧皱,看着女人战栗着垫着脚,一步步靠近,直到她冰凉泛着冷汗的双手搂触碰到他的脖颈,终于遏制不住怒气,捏着她的手臂,狠狠把她扯开。 姜稚鱼稳不住身子,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毯上。 那个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留,就这么头也不回的离开包厢。 她想,应该是觉得她脏,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吧。 但这样一来,她倒松了口气。 永远都不愿意再见她才好,为了一万块就能把自己的身子送出去,就连她都觉得自己恶心。 从前不懂,现在才明白,就连活着都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第十八章 杀人犯又怎么样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姜稚鱼听见有两个清洁工说起了早上的事。 “今早我看见有救护车来了,就停在楼下,好像还抬走了两个男人,好可怕!那裆里啊,都是血,估计是被——” 那清洁工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看那意思,应该是都懂了。 姜稚鱼听到他们说两个男人,并没有多想,洗完手正准备出去,又听见她们说,“我记得警察也来了,好像还带走了一个小服务员,是梅姐带来的哪个亲戚吧?叫明珠,挺标志的小丫头,怎么就……” 如果被警察带走的人是明珠的话,那那两个男人到底是谁,自然也就不难想了。 昨天她走了之后,也不知道沈言肆是怎么处置那两个人的。 没有多想,姜稚鱼拉开休息室的门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的声音。 “肯定是得罪了什么心胸狭隘的人呗!要知道,我们这里可是待了一个杀人犯啊!” 姜稚鱼的脚步停在门口,因为那一句杀人犯。 满屋子的人,包括同样身为帝世员工的男服务员和保安,无不震惊。 关于姜稚鱼身份这件事,她们也只是在宿舍的时候说过,并没有怎么往外传,这两个清洁工都是年纪稍大的中年妇女,听见这件事,满是惊愕的看着姜稚鱼。 看着不过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怎么就是杀人犯了? “这可不能乱说啊!” “谁乱说了。” 说话的那女人双手环胸,脚步停在姜稚鱼的面前,“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她姜稚鱼,就是个不折不扣,坐过牢出来的杀人犯。” 这个女人姜稚鱼有点印象,叫万娜,不是她们宿舍的,上工的时间跟她也碰不上,但有一点,她跟明珠的关系不错,相信这些事情,她也是从明珠那边知道的。 见姜稚鱼不说话,众人自然也就默认了她承认了自己杀人犯的这个名头,果不其然,休息室里其他几个人的目光都变了,是毫无顾忌的厌恶和嫌弃。 “咱们帝世招工就没有要求吗?怎么这种有前科的人也能招进来?” “就是啊,能不能跟艳姐反映反映,怎么能让我们跟杀人犯在一起工作啊1” ……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万娜盯着面无表情的姜稚鱼,语气做作,“是的啊,确实得跟艳姐反映反映,说不定昨晚珍珠那是也是这杀人犯干的呢,毕竟,我听说啊,姜稚鱼昨晚也是很晚才回来的,该不会又干起了害人的勾当吧?” 她这话一出,休息室的人都坐不住了,尤其是一开始说话的两个清洁工阿姨,脸涨得通红。 “我就说,明珠那丫头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吧?要是放在这杀人犯的头上,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同样都是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怎么心这么狠啊,杀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 姜稚鱼现在相信,语言是最能杀人的利器了,尤其是在这些人多是嘲讽冷漠的目光之下,她近乎绝望的闭上眼睛。 “吱一声啊,明珠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万娜见姜稚鱼不吭声,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按了按。 姜稚鱼没站稳,被她推搡的撞到门框上,骤然睁眼,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 “呦,还瞪我,怎么着,你这个杀人犯,光天化日之下,还敢杀了我不成?” 万娜挑衅着,伸手又推了她一下,只不过她这次没能碰到姜稚鱼,而是被抓住了手腕,然后用力推开,甚至脚步还没站稳,脸上就稳稳地挨了一巴掌。 “啪——” 清脆又响亮的一声。 众人都惊了。 姜稚鱼平日里虽然称不上软弱,但好歹对人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未见过她这样愤怒的对一个人动手。 “你敢打我!你个贱人,你敢打我!” 万娜捂着实实在在挨了一巴掌的脸,叫嚷着就要冲过去,却被身后的人给拉住。 “行了行了,你跟一个杀人犯计较什么,闹大了传到艳姐耳朵里,我们都得扣工资。” 帝世的员工条文很严,起了喧闹是不问对错,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罚的。 万娜压着怒气,死死的瞪着姜稚鱼,口中咒骂,“呸!你个臭子,你给我等着,敢打我!” 姜稚鱼依旧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瘦削的身子好似风一吹就倒,偏偏那脸上的孤傲和冷漠让她看起来有了别样的气势。 她淡淡的,轻飘飘的,说,“好啊,我等着。” 说完,她转头就离开了休息室,紧接着就是门被拍上的重重的一声。 万娜推开身后拉着她的人,脸色阴狠。 “万娜,你以后最好离她远一点,她连人都敢杀,指不定心里已经扭曲成什么样了!” “就是啊,我记得之前明珠好像也得罪过她,现在呢,不就被警察抓走了?” “看来以后看见她还得绕路走,可别什么时候记恨上我,对我动手了。” “……” 万娜咬着牙,这个姜稚鱼,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她动手,这口气,她绝对咽不下去! 杀人犯又怎么样? 她还就偏偏不怕! —— 姜稚鱼在楼梯的拐角处站了好一阵子,才恢复好情绪,去酒吧的前台端酒。 杀人犯这个称呼,她在牢里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从她进监狱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杀人犯三个字会伴随她走过往后余生。 可面对万娜这样的人,她不想忍气吞声,也忍不下去。 她在监狱里碰到的人和事,只比现在所承受的更恶毒,除了沈言肆,这里的一切她都能承受。 “你好,我来拿304包厢客人订的酒。” 姜稚鱼对酒吧前台的人说。 “稍等。” 正等着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个偌大的阴影把她笼罩住,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扯住手臂拉走。 阳台上有风吹来,姜稚鱼抬眼就看着眼前的男人。 “宋少,请问您有什么事?” 第十九章 事实就是我心地肮脏 “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坐牢?” 宋沐之拉上身后的门,挡在她的身前。 “宋少如果想了解当年的事情的话,大可以去查,当年的事情有很多媒体报道,亦或是您通过别的途径去查,都能一清二楚,不用特地过来问我。” 说完,姜稚鱼绕过宋沐之的身子,准备往外走。 还没走几步,就被宋沐之重新扯了回去,把她按在阳台的栏杆上,两只手臂撑在她的身侧,把禁锢在怀里。 “我在让人去打听到的,是姜家大小姐,因为妒忌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企图用车撞死她,后背指证入狱,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听着他一字一句的吐出他查到的实时,死死的盯着姜稚鱼的神色,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可是,她的脸上依旧是平淡的,不带一丝裂痕。 姜稚鱼抬眸,对上宋沐之的视线,笑笑,“既然您查到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我想知道事实!” “事实就是我心地肮脏,我妹妹抢走我喜欢的人,所以想杀了她。” “真的是这样吗?”宋沐之逼近了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咬牙,“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但事实摆在这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姜稚鱼不再去看他,而是别看眼,看向了不远处。 “把事实告诉我好不好?这样我还能替你想办法,还能帮你。” “……” 姜稚鱼张了张口,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宋沐之这个神情,她有些恍惚了。 就连这个刚认识几天的人都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她当初那么卑微的央求沈言肆,他都不愿意相信呢? “宋少,不用您帮我,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事实,我就是想要杀人,我也应该为我做的事情赎罪,我就是这么恶毒的人,请宋少您以后不要再过问我的事情了。” 宋沐之眉头紧皱,姜稚鱼说的这番话,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十几年的时间,或许会改变一个人,但他相信,姜稚鱼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至少绝不会因为嫉妒做出这些事。 “不要我过问?难道你就甘愿一直在这种地方?守着沈言肆?你明知道他根本就不爱你,他留着你只是为了折磨你!” “我知道,我爱他,所以我甘之如饴。” 姜稚鱼面无表情,一字一句,扒开宋沐之的手。 “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姜稚鱼勾着春,“我不需要任何人帮,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 “好,好,好。”宋沐之连说了三个好,有些颓废的退后几步,“我不会再来找你。” 姜稚鱼看着宋沐之离开的背影,她的心就好像被万吨重物压住了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阳台的门大敞着,门外站了个女人,黑色的职业装,头发一丝不苟的竖着,两只手拎着包垂在身前,恬静的眉眼盯着姜稚鱼。 “你好,姜小姐。”她走进来,停在姜稚鱼的面前,自我介绍,“我叫霍盼儿,是一名律师,是宋先生委托我过来,替您查清五年前车祸真相。” “对不起,我……” “我知道。”霍盼儿笑着,“刚刚我都听到了,不过没关系,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帮你。” 她递来一张名片,修剪的齐齐整整的指甲很是漂亮。 姜稚鱼伸手接过来,是一张很素净的名片,上面只是简单的印了联系方式。 “我想我用不上,你没听错,我确确实实的是个杀人犯。” “……”霍盼儿还是笑着,“我想你会有需要的。” 说完,霍盼儿冲姜稚鱼点点头就转头离开了。 姜稚鱼捏着那张名片,只觉得它烫的要命,就连一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都相信她不会杀人,可沈言肆,可她身边的人,怎么都不信呢? —— 艳姐敲响了顶楼豪华包厢的门,直到里面传来淡淡的男人应下的声音,才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隔着一张实木办公桌,男人正背对着她,阳光斜下照过他的侧脸,给冷峻的容颜平添了几分柔和,整个办公室弥漫着淡淡的烟草香气。 艳姐看到他之间捻着的星星点点,关上身后的包厢门。 “那两个男人已经送进医院了,至于珍珠,也已经关进警局了。” 艳姐交代着,眼波流转,悄悄地观察着男人的神色。 “她呢?” 沈言肆神色不动,深沉的眸色透过玻璃窗看着远方,又似乎在游离。 “如常工作,只是听跟她一起的员工说,姜小姐的身体很虚弱,昨天刚犯了胃病晕倒,今天又照常早起工作了。” “晕倒?”沈言肆皱眉,终于看向艳姐,“那你不知道给她安排休息?”…… 艳姐瞥了沈言肆一眼,继而回答,“是您吩咐的,不要给她休息的时间,况且昨天我已经私下给她安排了休息,谁知她今天又早起上工了。” 沈言肆的眉头拧的更紧了,有股不可名状的压抑。 “你是主管,这种事情还要我来替你做决定?” 艳姐嘴角扯了扯,心想着送来的时候不是您特地吩咐过好好招待的么?谁敢在这中间假传圣旨啊? “那我待会就让人安排下去,给姜小姐安排几天休息。”艳姐说。 “嗯。”沈言肆掐断手里的烟,骨节分明的食指在檀木桌上无意的敲击了两下,又补了一句,“让福仁居的厨师炖点补汤给她。” 他想到怀里的那人瘦弱的腰身,那细弱的骨头好似一捏就要碎了一般。 瘦的有些过分了,是应该补补才对。 “是。” 艳姐笑意盈盈的应下来,随后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提醒,“对了,刚刚陆思意小姐打了电话过来,说联系不上您,想——” “行了,我知道了。”沈言肆不耐烦的打断,从椅子上站起来,“刚刚交代你的事办妥当就行。” 说完,沈言肆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艳姐眉眼微挑的盯着那人离开的身影,悠悠的叹了口气。 她这个老板,好像对某个人惦念的过分。 这样的折磨,也算是惦念,不是吗? 第二十章 热烈 姜家。 陆思意坐在房间里,又一次挂断电话。 从昨晚到现在,沈言肆的电话她就没有一次打通过。 “思意,你已经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一天了,妈推你出去散散心?”陆素华推门进来,见陆思意一脸愁容,轻声问道。 “散心?我现在哪有心情出去散心?妈,姜稚鱼那个贱女人回来了,还搭上了言肆!” 陆思意脸色惨白,咬着牙,打开手机相册,里面的几张是沈言肆和姜稚鱼的照片,虽然看的并不清晰,但依稀能辨别出两人的身影,有亲吻的,拥抱的,甚至还有…… 陆素华一张一张的翻看着,同样的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怎么……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照片显然是偷拍的,但这两个人一定不会出错,本以为姜稚鱼在帝世是受苦的,没想到居然跟沈言肆发生关系了? “你说你也是,把她往哪里送不好,非得送到帝世去!”陆素华忍不住指责,原本只要陆思意能如愿以偿的嫁给沈言肆,那不是名利地位双丰收?现在半路杀出个姜稚鱼,可别把他们精心谋划的一切给毁了。 “我也没想到他们俩会搞在一起。”陆思意脸色阴沉着,下唇被她咬的发白,手背被抠破了也不自知。 怎么能这样! 从姜稚鱼进监狱的五年来,沈言肆别说是吻,两人就连牵手都是极少的,什么时候像这样……像这样热烈的亲过! “姜!稚!鱼!” 姣好漂亮的脸上,有一种不符她气质的阴狠。 —— 晚上收工的时间又比预计的晚了一个小时,等姜稚鱼到员工餐厅的时候,餐桌上只剩几片菜叶和一片狼藉了。 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饭点是固定的,没有人会因为你有多忙而等你,来晚了,连剩饭都没得吃。 姜稚鱼锤着疲惫的手臂,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不远处小声喊她的刘秀秀。 “小鱼,过来!”她手里捧着碗,里面放了几个肉块,一些青菜,还有一小碗饭。 “这是?” 刘秀秀笑嘿嘿的把碗递给她,“猜到你会来晚了,特地给你留的,快吃吧。” 姜稚鱼的手扶着碗沿,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黑睫微微颤抖,“你呢,你吃了吗?” “放心啦,我来得早,已经吃的饱饱的了。” 看着刘秀秀笑的单纯又青涩,姜稚鱼也笑了起来,她很珍惜,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暖意。 “啪——” 一块漆黑的散发着腐臭味的抹布掉进碗里,身后是万娜故作惊讶的声音。 “诶呀,不好意思,没拿稳,不小心掉了呢~” 姜稚鱼摔下手里的筷子,冷着脸看着万娜。 万娜耸耸肩,一脸委屈,“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嘛,干嘛这么仇视我啊?不过是一碗饭而已,至于这样瞪着我吗?你从前到底是堂堂的千金小姐,该不会为了这一碗饭跟我生气吧?不会吧。” “你这明明就是故意的,装什么装啊!” 刘秀秀气不过,忍不住站起来气愤的替姜稚鱼出头。 她不明白,大家明明都是在也一个地方工作的,何必因为一个人的过去就这么针对呢? “你算什么东西?姜稚鱼养的一条狗吗?她自己哑巴了要你站出来替她出头?” 万娜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双手环胸,一脸得意相看着姜稚鱼。 大小姐又怎么样?现在甚至连一碗饭都吃不起。 这边吵闹的动静并不小,有些吃完饭在外面休息的人都围了过来,这边的不少人都听说了姜稚鱼的事情,这个时候也不免唏嘘她的惨状。 “你说谁是狗呢?明明就是你自己无缘无故的针对小鱼,偏要拿人家的过去说事,别说是她,如果是我遇到你这样恶心的人,这个杀人犯我也当定了!” 刘秀秀绷着一张脸,难得的凶悍。 姜稚鱼张了张口,她没想到平时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刘秀秀,在这个时候居然也会挡在她的面前。 突然。 “啪——” 万娜扬起手掌,一巴掌打在刘秀秀的脸上。 “果然是物以类聚,姜稚鱼是表子,你也是贱,没一个好东西!”说完,万娜看向周围在看热闹的人,冷笑着,“大家都看清楚了,就是这个女人,她是个杀人犯,企图杀死自己同父异母妹妹的杀人犯,大家觉得,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得心理阴暗到什么地步?能是一个好人吗?这碗饭,给狗吃都比她吃有用!” 这下姜稚鱼的身份,在整个帝世是人尽皆知了,谁都知道,当年对自己亲妹妹动了杀心的杀人犯,现在就在帝世做服务员,曾经风光耀眼的大小姐,入进却坐着最低下的活,甚至连一碗饭都吃不上。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杀人犯啊!说不定改天发起疯来,连我们都杀!” “看着年纪轻轻的,居然这么心狠手辣!” “把她赶出去吧,这种杀人犯,都是心地脏透了的!” 姜稚鱼拉着刘秀秀的手,替她查看被打的半边脸颊。 这一把长打的不轻,她的半边脸都印出的手印,高高的肿了起来。 “道歉。” 姜稚鱼看向万娜。 “道歉?你让我道歉?”万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声音夸张又尖锐,“是她先惹我的,我教训教训她是应该的!” “哦,是吗?” 姜稚鱼扯着嘴角,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然后低垂着眉眼,缓慢的挽着衣袖。 “你要干什么?” 姜稚鱼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是她的那双眸子里是犹如冰川一样的狠厉,像是躲在暗夜里的狼,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 万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往后退了两步。 “干什么?”姜稚鱼呢喃着这三个字,眸色骤然凌厉。 在众人的目光中,狠狠的踹在万娜的膝盖上,在她摔倒后,一只脚狠狠的踩在她的脚腕上,揪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心理阴暗的杀人犯。” 语罢,姜稚鱼揪着万娜头发的手用力砸向桌子,额头和桌子碰撞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巨大,整个餐厅顿时一片寂静,只听到万娜疼痛抗拒的嘶吼声。 第二十一章 再5年 很快,万娜的额头上染满了鲜血,顺着额头一滴一滴的往下流,鲜红的血液滴到地上,绽放着大片大片妖冶的哄。 “救命!救命啊,杀人犯杀人了,帮我报警,救命,快帮我报警!” 万娜撕心裂肺的痛呼着,可周围的人就好似事不关己一样,站的远远地漠视着这场闹剧。 想不到平时姜稚鱼看起来和和气气,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能把万娜按在地上凌虐,那满地的血迹和那额头撞桌角的声音,让人听着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可偏偏姜稚鱼的表情还是那么淡然,淡然的好像只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站在一边的刘秀秀也被这样的姜稚鱼给吓到了,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拉住她,“好了好了,小鱼,别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姜稚鱼这才停了动作。 她平日里听到这些话默不作声,只是不想搭理罢了,过去的五年里,她在监狱见到的,做过的,比现在要狠得多,万娜这点小把戏,在她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得罪到刘秀秀头上来。 “我警告过你,我是杀人犯,再杀一次人,再做五年牢,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躺在地上的万娜痛苦的呻吟着,此刻的她满脸都是鲜血,额头上早就已经血肉模糊,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同样的事情如果还有第二次,就不只是这么简单了,听明白了吗?” “……” 万娜死死地咬着牙,嘴里血腥的味道让她反胃,可她就是紧绷着一声不吭。 姜稚鱼拉开刘秀秀的手,重新蹲下身子,垂着眸子瞧着她,又问了一句,“我在问你,听明白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却又不容忽视的压力。 “听,听明白了。” 万娜心里一紧,嘴唇哆嗦着,回道。 “艳,艳姐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挡在门口的人主动的让开了一条路。 姜稚鱼抬着眼眸看过去,还不见人来,就听见沉稳的高跟鞋踩在地板砖上的声音,紧接着,就那抹艳红窈窕的身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艳姐……艳姐!” 看见艳姐的一瞬间,万娜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抬起那张带血的脸,哭喊着,“艳姐,姜稚鱼,姜稚鱼她杀人了!她这个杀人犯,她想杀我!” 艳姐看着万娜的模样,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反胃的血腥味,皱了皱眉头。 这场面,确实血腥的过分了。 “是真的吗?” 她在问姜稚鱼。 姜稚鱼脊背僵直,缓缓地站起身子,开口,“是。” 确实是她打的,她做的事,她认。 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居然能下这样的狠手,这是让艳姐有些意外的。 “艳姐,她这个人真是太恐怖了,她刚刚想杀了我,她想杀了我的!” 万娜满脸是血的哭喊着。 “哦?不是谁倒在地上谁就有理的,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去调监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能把姜稚鱼逼成这样,她倒是有些佩服。 “我……” 万娜不吱声了,毕竟确实是她故意的,但是谁也没想到姜稚鱼居然会发飙。 “帝世有规定,凡是喧闹,所有人都要承担后果,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扣除一周的工资,至于你。”艳姐看向姜稚鱼,“跟我过来。” “小鱼……” 刘秀秀有些担心的看着姜稚鱼。 姜稚鱼冲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艳姐,您千万不能放过姜稚鱼,她今天能打我,明天就能杀了我啊艳姐!一定要好好惩罚她!” 万娜见艳姐要带姜稚鱼走,急了,抬着满是鲜血的脸大喊着。 艳姐停住脚步,看着万娜,眼波流转,红唇微微勾起,声音如山间清泉一般清傲,“哦?你是什么身份,我做事还要问你不成?” “……” 万娜顿时就闭了嘴,不敢再出声。 左右她也确实不过是个服务员罢了,就算艳姐不打算给姜稚鱼其他的任何惩罚,她也只能硬生生的吃了这个哑巴亏。 艳姐带着姜稚鱼离开。 直到两人彻底走远了,餐厅里才炸开,里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无不是在责怪万娜,无缘无故的招惹姜稚鱼干嘛,现在不但引来了艳姐,还害的他们在场的这么多人都扣了工资。 一时间,万娜成了众矢之的。 这边的姜稚鱼跟着艳姐上了五楼的办公室,一路上,姜稚鱼都低着头,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传到沈言肆那边,但不知道后面在等着她的,是什么样折磨。 “晚点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个单人宿舍,你自己住,以后少跟他们再有什么碰撞,现在是法制社会,万娜今天如果出事了,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你是逃不了干系的。” 关上门之后,艳姐对姜稚鱼开口。 姜稚鱼没想到艳姐居然会跟她讲道理,怔了怔,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里有一点汤,你拿回去喝吧,休息几天,好好调理你这个身子。”艳姐叮嘱了一声,然后补了一句,“你现在没有工资拿,要是再生病,没人给你垫这个医药费。” 姜稚鱼应了一声,看向桌子上的保温饭盒。 艳姐挑眉,颇有深意的开口,“你就不问问这个汤是哪来的吗?” 姜稚鱼心口一跳,隐隐有些悸动,“这是?” “是我家厨师送来的,我没胃口,送你补补身子。” “……”姜稚鱼垂着眸子,“谢谢艳姐。” 她不明白刚刚艳姐问那句话的深意,但她确实为自己刚刚有一瞬间冒出来的想法感觉局促,怎么会是沈言肆? 他巴不得她早点去死才对,怎么可能大发慈悲的让人给她送来补汤? “客气什么,喝就是了。” “那我就先走了。”姜稚鱼冲艳姐颔首,拎着保温饭盒准备离开,又听见艳姐在身后喊住了她。 “如果不想这辈子都在帝世耗下去的话,就学聪明一点,明哲保身,你要明白,有资格让你离开的,只有沈少一个人。” 姜稚鱼的脚步停了停,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艳姐盯着她离开的身影,她知道,姜稚鱼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第二十二章 骨子里不屈 很快艳姐让人来替姜稚鱼换了个宿舍,是离大家的员工宿舍比较远,单独的套间,避免了跟其他人的接触,日子相比起从前也好过多了。 休息了两天,几乎每顿都有人换着花样的送补汤过来,她的脸色相比起从前也红润了不少。 其他人也听说姜稚鱼不仅能休息,而且还有人送补汤过来,甚至还换了单独的宿舍,想到之前万娜的下场,自然也没什么人敢去刁难她了。 这样倒是乐得自在。 一周后,包括姜稚鱼在内的大部分员工都被经理叫到了一起。 “沈少在国外谈成了一笔大合作,今天会带公司的员工过来在顶楼聚会,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给我伺候好了,要是因为谁出了一点差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都听见了吗?” “听到了。” 姜稚鱼跟在大部队后面应着。 今天帝世停止了接客,全部员工都在准备沈言肆晚上宴请公司员工的聚会。 直到天黑,一众员工站在帝世门口排的整整齐齐的,眼看着不远处的豪车开过来,灿烂的霓虹灯下,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称的身材笔直而高大,眼帘微低,薄唇的颜色有些淡了,唇角微微下压,称的五官疏离又薄淡。 沈言肆迈着长腿朝这边走来,周身的气势强大又渗人,穿过人群,目光缓缓地和姜稚鱼对上。 姜稚鱼心口一惊,赶紧垂下目光。 初见时他们就是这样,穿过缭乱的人群,四目相对。 不同的是,彼时的他,是A市意气风发的沈少爷,而她,则是同样高高在上的姜家小姐。 可现在。 姜稚鱼捏紧拳头,低低的吹着眸子,如蝶翅一样的黑睫微颤,直到看见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自己面前。 心脏骤然开始狂跳,是恐慌,是无措。 她想起那天万娜满头鲜血的模样,她知道自己一定逃不过去,在控制不住的动手之后,一定会面临的是沈言肆的审判。 没关系,毕竟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会怎么样的,不会怎么样的…… 姜稚鱼心里默念着,直到听到那犹如切冰碎玉的声音响起。 “跟我过来。” 轰隆。 一道惊雷在姜稚鱼的脑海中炸开,她忍不住的吞咽口水,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抬不动,舌尖发麻,心脏颤动的好像要从嘴里跳出来。 “快去啊。” 身侧的人推了推她,她再抬眼的时候,前面那个身影已经走进电梯了。 姜稚鱼一咬牙,跟了上去。 电梯里的气氛压抑的过分,姜稚鱼缩在角落,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 终于,电梯门打开,沈言肆一声不吭的迈步走了出去,姜稚鱼才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但很快,又绷紧神经跟了上去。 包厢里是淡淡的香薰的味道,从头到尾,沈言肆都一句话没说,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着,清淡的眸子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无形的威压。 姜稚鱼忍不住僵直了脊背,低着头,下意识的把两只脚并在一起。 “跟人动手了?” 他的语气倒不像是往常的那样冰冷,这个时候听起来,倒像是多了几分玩味。 “是。” “让你坐了五年牢,还是改不了你骨子里这份恶毒?居然能下那么狠的手?” “……” 姜稚鱼脸色煞白,张着口半天,说不出替自己辩解的话。 她想说,如果他沈言肆见识过她在牢里五年的生活的话,应该会明白,当被欺辱压抑的够久了的时候,迸发出来的怒意会有多强烈。 “你——” 噗通。 沈言肆剩下的话还没能说的出口,就看见姜稚鱼直接屈膝跪在她面前。 “对不起,沈少,我,是我冲动了,我知道错了。” “……” 沈言肆皱眉,她看着像是认错道歉的样子,可偏偏那瘦弱的脊背挺的笔直,清傲的脸上满是倔强。 道歉是被逼迫,她骨子里是不屈的。 倒像是长了脑子,懂得何为进退了。 “既然觉得自己错了,那就跪着吧。” 沈言肆起身,从姜稚鱼的身侧略过,皮鞋才在柔软的地毯上有轻微的摩擦的声音,每走一步,她的心就会跳一下,看不见的地方永远是最恐怖的,她害怕沈言肆什么时候会像魔鬼一样,突然窜出来,扼住她的喉咙。 哗啦—— 是窗帘被拉开的声音,艳光打在墙壁上,把她的影子拉的修长。 门被敲响,艳姐打开门,探了头进来,看见姜稚鱼跪在地上,愣了一下,随后对沈言肆问道,“客人已经到了,要请进来吗?” “嗯。” 沈言肆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 “那——”艳姐看向姜稚鱼。 “还有事?”沈言肆看向她。 “知道了。” 姜稚鱼低着眸子,她现在知道沈言肆带她来这个包厢的用意了。 既然是宴请公司员工,那么大多数的应该都是在天台玩乐,能到这个总统豪华包厢来的,想必大多数都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 后来包厢里陆陆续续进来几位,毫无意外的都是看着就有些身份的大人物,他们看见跪在一边的姜稚鱼,大多都是呈比较好奇的状态。 直到,包厢再一次打开,姜稚鱼听到一个声音。 “言肆,恭喜啊,终于拿下南向的单子了,要我说啊,还得是你出面,他们的眼界可高的很呢。”姜德海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说道。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即便是在五年之后,在这种情况下,她再次听到,也忍不住颤抖着,眼睛酸涩的掉下眼泪来。 她想躲起来,她不想跟姜德海见面,至少,至少不想以这个样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可姜德海的脚步依旧停在她面前,姜稚鱼缓缓抬眸,那张一如记忆中慈祥的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又掉了几滴眼泪。 “怎么,不认识了?” 沈言肆冷冰冰的声音从一侧响起。 “……姜,姜总。” 虽然她很想喊一声爸,可她记得,在五年前,是她父亲亲口声明,她姜稚鱼和姜家,从此不再有任何关系。 那个从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是她坐牢的五年里,一直纠缠着她的梦魇。 第二十三章 应该见一面 “我去一下洗手间。” 姜德海几乎是仓皇而逃。 “姜稚鱼。” 沈言肆喊她,可她就像听不见一样,倔强的低着头。 她低着头,宽大的工作服下只能看见后颈的那一片雪白,瘦小的肩膀几不可察的微微颤抖着。 沈言肆皱眉,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猝不及防的看见她落了满脸的眼泪,心里更烦躁。 “这点事就哭,你那天打人的劲去哪了?” 后来艳姐给他调了餐厅的监控,他看见姜稚鱼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下手的那股狠劲。 时间大抵是磨灭不了一个人骨子里的性情的,即便她在外界的压榨下怎么伪装,那股强悍执着的劲总是还在的。 可怎么偏偏在他面前,总要这么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怕他? “对不起,沈少。” 她又道歉。 沈言肆盯着她,半晌,冷笑,松开拖着她下颚的手,从茶几上抽出纸巾擦了两下,然后丢进垃圾桶里。 姜稚鱼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只想笑,现在觉得脏了,前几天抱着她亲的好像不是他似的。 “言肆。” 包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陆思意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赵湾湾在身后推着她的轮椅,另一位,则是宋沐之。 姜稚鱼看了一眼宋沐之,两人的目光在对上之后又迅速挪开了。 几个人自然也都注意到了跪着的姜稚鱼。 “这么多人都在呢,言肆,你有什么事情要问的,私底下问也好。”陆思意滑着轮椅过来,眉眼温柔的看着姜稚鱼,“姐,你先出去吧。” 姜稚鱼没有动。 “姐?”陆思意又喊了一声。 “难道你就宁愿在这里跪着?”宋沐之的脸色不悦,终于忍不住对姜稚鱼开口。 “呵。”沈言肆低低的笑了一声,“她是我的人,在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命令,她有这个胆子站起来吗?” 陆思意的脸色煞白,眼眶逐渐的有些泛红,一身俏粉色的公主裙,头发温婉的束起,鬓边一只镶银边的簪子,柔弱的样子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我就是关心一下姐姐而已,这些大多都是认识的人,你就让她这么跪在这里,传出去了,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随便外面的人怎么想,也与你无关。” 毕竟她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不就是陆思意一手造成的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思意?!”赵湾湾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满脸怒气,“从思意进门以来就在帮你,有说你半句不是吗?你就这么夹枪带棒的说她?” “算了湾湾,毕竟姐姐是因为我才坐牢的,恨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陆思意有些凄楚的低下眸子。 赵湾湾看着姜稚鱼的眼神更加不爽了。 姜稚鱼恶心的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索性别开眼神不再应和。 不过就是跪着罢了,别人怎么看她她向来都是不在意的。 “留下来也好,我妈去喊爸爸了,你们应该也有五年没见了吧,今天趁这次机会,刚好见一面。” 陆思意笑着说,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陆小姐,我已经不是姜家的人了,跟姜总也没有任何关系,我想,应该没有见面的必要。” 家不是当年的家,父亲也不再是当年的父亲了。 “但毕竟是你做了让爸爸伤心的事情,再怎么样,也磨灭不了你们有血缘关系的事实。” 陆思意强调。 姜稚鱼心口跳了跳,心里下意识的抵触,她抬起头,膝盖着地的走了几步,看向沈言肆。 “沈少,可以先放我走吗?让我去别的地方跪在也行。” 哪怕是在人来人往的路边跪着,她也不愿意去面对他们。 思意说的没错,你们是应该正式见一面了。 那双常年泛着冷意的眸子,此刻垂下来,盯着她,从姜稚鱼这个角度看起来,竟多了几分柔意。 如果我不见呢? 姜稚鱼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沈言肆笑了起来,修长的指节捻着高脚杯,鲜红的**衬的他的眉眼更为冷峻。 “你有说不的权利吗?” “……” 姜稚鱼闭了嘴。 是,她确实没有拒绝的权利,现在的她,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罢了,他们爱看的,不就是这样的戏码吗? “那还是让姐姐先起来吧,就这么跪着,待会见面也不方便是不是?” 陆思意又一次善解人意的开口。 这次,沈少爷终于应了下来。 “起来吧。” 那人矜贵的犹如无上神谪一般,得了他的一句应允,姜稚鱼这才扶着沙发的边缘站了起来。 蹲了有半个小时之久,膝盖已经酸麻的不成样子,刚使力的一瞬间,脑子里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顺势向后仰去。 “小心点。” 宋沐之接住了她,一只手勾在她的腰上,目光有些不自在,叮嘱了一句之后就松开了手。 赵湾湾注意到了宋沐之眼底涌动的情愫,冷着脸。 陆思意拍了拍赵湾湾的手背,冲她笑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几人各怀心思的僵持了一会,包厢的门终于被推开了,可惜姜德海并没有进来,来的人只有陆素华。 她也是一身雍容的贵妇装,身上戴满了各式各样昂贵的钻石项链,满脸笑容,当然了,这个笑容在看见姜稚鱼之后就消失了。 “妈。” 陆思意开心的喊了一声。 “我刚刚还纳闷你爸怎么死活都不愿意来呢。”陆素华看了姜稚鱼一眼,鼻孔朝天的冷哼一声,“现在我算是知道了。” “陆夫人,您好。” 是陆夫人,而不是姜夫人,饶是所有人都看不惯,她姜稚鱼也绝不承认陆素华姜家主母的身份。 原本就绷着怒气的陆素华听见这个称呼顿时就炸开了,怒视着她,“你这个居心叵测的杀人犯还有脸来这里?又憋着什么坏心思了?是不是毁了思意两条腿还不够,就像要了她的命?” “妈,你别这样,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在呢,姐姐她到底也是我们姜家的人,别……” “姜家的人?我们姜家没有这样恶心的东西!” 陆素华对姜稚鱼是毫不客气的侮辱,即便是还有这么多人在,羞辱的话还是一句接一句。 从头至尾,姜稚鱼都是面无表情。 第二十四章 算求求您 还记得当年父亲第一次把陆素华带回家的时候,这母女俩浑身还是很朴素的,眼界自然也没有现在高,虽然当时姜稚鱼就不喜欢他们,但不得不承认,那段时间这两人还是有一点质朴在身上的。 现在呢? 有句话说的没错,拥有的多了,想要的就会越来越多。 旁边的很多人听见这边的动静都围了过来,看着站在正中央的姜稚鱼,大部分人都认了出来,忍不住开始指指点点。 “是啊,要是我的话,就算现在出狱了,我也肯定没有脸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这可是蓄意杀人啊,姜家怎么不把她告到底,就应该让她这一辈子都待在牢里才对!” “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狠毒,放出来还得了?要我说啊,思意你也别替她说话了,她出狱之后又接近你,指不定心里还憋着什么坏呢!” “……” 身边的人对她的羞辱如出一辙。 姜稚鱼死死地咬着牙,咬的牙龈生疼,咬的几乎能听到牙齿摩擦的声音,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紧握着,眼眶泛红,喉咙里有腥甜回**。 陆思意真是下的一手好棋,总是以一种弱者的姿态出现,楚楚可怜,最后甚至让姜稚鱼成为了那个行凶者。 这个世道上,所有人都觉得弱者总是可怜,总是受欺负那个,以至于当年姜稚鱼不管怎么解释,都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的无辜。 甚至自己的父亲! 在这个地方,这个偌大的包厢里,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都对她报以一种鄙夷,憎恶的眼神,是啊,他们在想,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只是因为一个男人,因为嫉妒,就想去杀人,甚至让一个无辜的花季少女因为她从此失去了站起来的权利。 多么恶毒啊。 五年来,姜稚鱼整天听着自己杀人犯的名号,她自己几乎都快信了。 不知道哪里的酒水扑在她的脸上,紫红色的**顺着她粗糙的发丝往下流,有两片鲜绿的薄荷叶滑稽的挂在她的鼻尖。 不远处有人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又刺耳。 “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相信姐姐已经忏悔了,各位叔叔伯伯就不要为难她了。” 陆思意开口,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姜稚鱼看向陆思意,可她含笑的眸子深处,是嘲讽和得意,嘲笑她生的好又如何?到底不还是被踩在脚下,像狗一样让这群人避之不及。 无视那张纸巾,姜稚鱼捏着衣袖,擦干脸上的酒渍,不着粉黛的素白的脸直视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沈言肆。 她想,如果在这个时候,沈言肆能站出来,哪怕是说一句话,哪怕只是帮她说一句话。 终于,他开口了。 他说,“忘了你是做什么的?还当自己是大小姐,站在这里等人来服侍你吗?” 姜稚鱼低下眸子,嘲讽的笑着。 她到底还在奢望什么啊?分明这个男人对她恨之入骨,巴不得把她剥皮抽筋才对。 “是,沈少。” 姜稚鱼挽起衣袖,把茶几上的空酒瓶收拾起来放在框子里,然后捧着框子离开,到前台又重新端了几杯调好的酒。 渐渐地,包厢里众人的目光不再在姜稚鱼身上,而是各自带有目的性的攀谈着,沈言肆的身边也围了不少人。 姜稚鱼会不时的瞥上一眼,那个男人捏着高脚杯,在人群中也是翘楚,哪怕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侧耳聆听,也让人挪不开目光。 “喂,服务员。” 不远处的赵湾湾朝姜稚鱼走过来,拿着已经空了的酒杯,吩咐,“给我倒酒。” “是。”姜稚鱼低顺着眉眼,从旁边拿出一瓶已经醒好的红酒,往杯子里倒。 酒红色的**从瓶口流出,在倒了快一半准备收手的时候,赵湾湾突然松开酒杯,姜稚鱼躲避不及,被红酒浇了一身,透明的高脚杯也掉在地毯上,酒水也随着地毯的纹路散开。 “你干什么呀?让你给我倒杯酒你都倒不好?就这样还做服务员?” 这哪里是要让她倒酒,分明就是来刻意刁难的。 姜稚鱼深吸一口气,“抱歉,赵小姐。”然后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酒杯,重新拿了一个新的杯子,倒满酒,双手捧着递给赵湾湾。 赵湾湾冷哼一声,无视她递来的红酒,转头就离开,走到不远处挽着宋沐之的手臂。 姜稚鱼又一次捧着空酒瓶走出包厢,送到前台之后才得了空,在一边的楼梯拐角找个地方坐下来,揉揉已经酸痛发红的脚腕和膝盖。 她休息不了多久,因为这整个包厢里,只有她一个服务员伺候,她想,应该是沈言肆特地吩咐过的。 站起来正准备往包厢走的时候,一个人走出来挡住了姜稚鱼。 “宋少。” 姜稚鱼打了一声招呼,想从他侧边的空档离开,可他偏偏伸手拦住了她。 两人对视。 “宋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特殊时期,这边人来人往的都是沈言肆的人,她现在已经足够焦灼了,不想再让宋沐之跟自己牵扯上什么关系。 “你受伤了。”宋沐之低眸看向姜稚鱼的手腕,那里红肿了一片。 姜稚鱼把手腕藏在身后,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自己会注意的,多谢您的关心。” 宋沐之的眼底满是无奈和懊恼,他上前两步,扣住姜稚鱼的肩膀,把她按在墙上,“我真的可以帮你、” 有些话堵在宋沐之的胸口,他很想说他来A市的目的就是为了她,他想说只要她愿意,他真的愿意想办法帮她离开。 可他现在还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姜稚鱼的后背贴在墙上,挣扎了一番无果,只能无奈的看着宋沐之,“宋少,您也看到了,我是个杀人犯,坐过牢的,您的选择有很多,包括那位赵小姐,何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算我求求您了,可不可以让我安稳一点,你觉得你想帮我,可你一次一次的靠近我,只会给我带来麻烦。” 她盯着宋沐之的眸子,意外的在他的眼神里看见了受伤,心里没由来的空了一下。 “你们在干什么?!” 第二十五章 一辈子隐瞒 赵湾湾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姜稚鱼侧目看过去,她正脸色苍白的盯着这两人。 宋沐之按住姜稚鱼肩膀的手终于松开,脸色也同样的不好。 姜稚鱼不想牵扯这两人之间的事情,抬脚准备离开,却被赵湾湾拉着衣领狠狠的又推了进去。 “姜稚鱼,你勾沈言肆一个还不够,连沐之都不放过?你就这么贱,就这么缺男人吗?!” 赵湾湾的眼神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如果非要说是什么眼神的话,那可以说是癫狂,她对宋沐之好像有一种变样的偏执。 “湾湾,你说的太过分了。” 宋沐之皱着眉头,挡在姜稚鱼和赵湾湾中间。 “我过分?沐之,你们不是第一次这么亲密了!你敢说你们之间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 “没有。”姜稚鱼直视着赵湾湾的眼睛,“我跟宋少之间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 赵湾湾皱眉,“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一个杀人犯说的话?”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但我确实只是实话实说。”姜稚鱼说完,并不想再跟这两人浪费时间,抬脚就准备离开。 赵湾湾见状,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姜稚鱼离开,声音染上了哭腔。 “不许走!你们俩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宋沐之是我的,你一个杀人犯凭什么跟我抢?” “湾湾,你冷静一点,不要激动,我们好好说。” 宋沐之拉着赵湾湾的手腕,把她抱在怀里。 “沐之,你只能是我的,你答应过我,你会一直照顾我的,你不可以,不可以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赵湾湾捂着胸口,痛苦极了的样子。 “……” 姜稚鱼站在一侧,冷眼看着这一切,然后转头离开。 至于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故事,她一点都不关心。 在外面耽搁了很长时间,姜稚鱼不敢再浪费时间,赶紧回到了包厢。 好在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她这段时间的消失。 环视整个包厢,姜稚鱼终于找到了沈言肆,他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永远是人群的焦点,还有身侧的陆思意,两人正跟对面的人交谈着,陆思意眉眼弯弯的说些什么,沈言肆则是侧着头,瞧着她的眉眼尽是温柔,不时也会回应两句。 她想,沈言肆这一生的温柔,应该都在陆思意身上了吧。 “姐。”陆思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冲姜稚鱼笑意盈盈的,“妈,车上有我今天刚买的衣服,您帮我去拿给她吧,可能有些不合身,但好歹也能穿穿,到底是个女孩子,整天穿这么脏的工作服怎么行?” “车上的衣服?”在后面推着轮椅的陆素华夸张的重复了一声,嫌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姜稚鱼,冷哼一声,“那些可都是名牌高定,一件都要上万块的,你拿给她穿?这不是暴殄天物?” “几件衣服而已,言肆送了我很多呢,家里多的穿不完呢。” 陆思意笑眯眯的看着姜稚鱼。 姜稚鱼当然听出了陆思意话里行间炫耀的意味,炫耀姜稚鱼曾经拼了命爱的男人,对她有多么呵护备至? 不过陆思意的目的确实达到了,姜稚鱼的心疼的快撕裂过去,本就苍白的小脸更加的煞白。 “陆思意,你最好祈祷你能把当年的事情一辈子隐瞒下去。” 姜稚鱼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清晰。 陆思意脸色骤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沈言肆悠悠的声音。 “隐瞒什么?” 沈言肆高大的身子出现在一侧,衣袖微微朝上挽了挽,青筋从手背延伸到修长的指节,捻着一个高脚杯,杯子里是三分之一的香槟。 “没什么,恰巧谈到过去的事情罢了。”陆思意立马换上温柔的笑。 “是吗?” 沈言肆审视的目光落在姜稚鱼的身上。 包厢里的大提琴音乐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钢琴声。 显然,这位钢琴师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月光协奏曲》的第一段就有好几处出错,不只是姜稚鱼,沈言肆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喊来了艳姐。 “怎么回事?” “之前的钢琴师离职了,今天这位是第一次上岗,估计是有些紧张。” 这个曲谱在钢琴谱中的难度并不算高,在短短的一段里面就有好几处出错,除了紧张,火候应该也是不到位的。 “辞退了。” 沈言肆吩咐。 帝世是什么场所,来的基本上都是上层社会的名流,容不得半点生疏的存在。 琴声戛然而止,其余人都不免疑惑的朝这边看着。 “现在再去请别的钢琴师来恐怕是来不及了,我听说姐姐曾经练过七八年的钢琴,曾经让很多钢琴老师都赞不绝口呢,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呢,不如姐姐去试试?” 陆思意试探性的发问。 姜稚鱼皱眉,她在幼时对钢琴就有很大的兴趣,十岁开始练琴,整整十年,可以说钢琴已经算是刻进她骨血的东西,但是他已经五年没有碰过钢琴了,她不确保自己是不是能发挥正常。 如果她上场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岂不又是一个笑柄。 况且,刚刚陆思意在那番话里,已经把她夸上天去了。 “要论天才,谁有思意你天才啊。”一个穿着高档深紫色礼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走过来,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姜稚鱼谁不知道啊,当年骄纵的过分,再加上姜家老爷子的名声在那里,这些说法不都是恭维出来的吗?与其让她去,还不如思意你亲自上场,也好让我们大家都看看,恭维出来的天才,和真正的天才,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她想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她叫任琳琳,是当年众多“恭维”姜稚鱼的人当中的一个。 “是啊,上次姜氏企业百年庆典的时候,就是思意上台表演的钢琴曲,那琴声,说是钢琴家也不为过啊。” “……” 其余的人顺着任琳琳的话夸赞着。 陆素华更是乐的合不拢嘴,“哪是什么天才啊,我们思意是对钢琴感兴趣,天天在家看,刻苦练习呢,哪有什么成果是一蹴而就的啊!” 听了这番话,姜稚鱼忍不住想笑,心里暗道一声愚蠢。 第二十六章 上不了台面 别人这是夸你女儿天才呢,你倒好,偏偏说你女儿是靠勤奋刻苦。 有些人,脑子是直的,永远玩不过这些人的心眼。 陆思意的眼神变了变,然后得体的笑着,“那我就先献上一曲吧,然后姐姐你再来,就当是抛砖引玉了。” 陆素华推着陆思意的轮椅到钢琴边,纱裙像流光一样倾泻而下,灯光穿过她恬静的侧脸,整个人美的不可方物。 众人围在四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赞许的微笑。 随着第一个音符的响起,一个个乐调也随之吐出。 《梦中的婚礼》。 姜稚鱼侧目看向沈言肆,他的目光也紧紧地追随者陆思意,那个浑身好像散着光的女孩。 一曲毕,众人又是络绎不绝的赞赏。 当然,姜稚鱼也承认,陆思意确实是下了功夫的,这首钢琴曲自然能达到上台面的水准。 “姐姐,你来试试吧。” 听着周围的赞赏声,陆思意迫不及待的向姜稚鱼发出邀请,她想,饶是天才,五年不碰,也应该早就抛到脑后了吧? 更何况姜稚鱼这样的半吊子? 她就是要用这样的对比,让姜稚鱼低到尘埃里,让沈言肆的目光里再容不下别人。 “我只是一个服务员。” 姜稚鱼低着头,表示回绝。 “姐姐,你就算不给我面子,多少,也给言肆一点面子吧?” “……” 沈言肆冰川一样的目光落在姜稚鱼身上。 “嗯?” 沈言肆从喉咙里发出来一声,带着威慑。 “好。”姜稚鱼只能应着头皮答应下来。 泛白的布鞋踏上舞台的木质地板上,姜稚鱼有一种恍惚的漂浮感,犹记上一次碰到钢琴,还是在五年前,那是她也如陆思意,像公主一样光鲜亮丽的,现在呢?穿着最肮脏的工作制服,布满老茧创伤的手敷在钢琴冰凉的琴键上。 “噔——” 沉闷又难听的一声。 身后有一些人的讥笑声,也听到一些嘲讽的声音。 手指冰凉又僵直,她缓缓闭上眼睛,她喜欢钢琴,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喜欢,那种与生俱来的吸引,即便过了五年的沉淀,在碰到琴键的这一刹那,也有些刻进骨子里的肌肉记忆在隐隐触动。 刹那间,流畅又雀跃的琴声从琴键中溢出,如潮水般散开,舒缓如流泉,急促如飞流,素白有细腻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跃,像是个舞者,在独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尽情飞舞。 周遭议论的声音逐渐停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瘦弱的身影上。 沈言肆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看不透彻的神色。 一曲毕,琴声戛然而止,姜稚鱼缓缓睁开眼,四周还是一片安静,直到有一个男人的声音结结巴巴的响起。 “好像……也就那样。” “就是,不过如此,跟陆小姐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就这技术还是练了那么多年,看来说的确实没错,就是恭维啊。” “上不了台面,上不了台面,听听就可以了。” “……” 只有陆思意的神色紧绷着,这些人嘴上这么说,但到底哪边才是恭维,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如果不是沈言肆在这里,如果不是她跟沈言肆之间的这层关系。 她到底还是被姜稚鱼给比下去了! “妈,我有些不舒服,可以推我去一下洗手间吗?” “诶,好。” 陆素华推着陆思意离开。 姜稚鱼从台上下来,站在沈言肆的身侧。 “你倒挺有本事。” 沈言肆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 姜稚鱼怔了怔,只回了一句,“跟陆小姐比起来差得远了。” 沈言肆听了,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沈言肆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是因为那些人夸了陆思意? 她没有再深想,毕竟这男人的心思深的很。 —— 洗手间。 任琳琳和另一个女伴走了进去,两人对着镜子涂口红补妆。 “今天那两人弹钢琴你仔细听了没有?”那个女伴问。 “怎么没听,要我说啊,山鸡就是山鸡,姜稚鱼虽然现在落魄了,可到底还是上流社会的血统,五年过去了,随便一出手,就把陆思意击的溃不成军。” 女伴赞同的点点头,“我也觉得,思意谈的固然不错,但是比起来,还是姜稚鱼更胜一筹。” “这种结果在意料之内啦,姜稚鱼的琴技我是知道的,人家天赋在那里呢,随便学学就抵得上人家刻苦练习一年的了。”任琳琳对着镜子抿了抿唇。 女伴一惊,“你知道?不是你提出让陆思意上台的吗?” 任琳琳哼了一声,“是啊,我就是看不惯陆思意那个嘴脸,天天装什么纯洁小白花,巴结个沈言肆就感觉自己有多了不起了?说难听点,她和她妈都是见不得人的,一个情人,一个私生女,还妄想跟我们这些真正的名媛混在一起,我都觉得恶心。” “确实,陆思意面相看着就颇有心计,要我说,当年车祸的事情,没准姜稚鱼还是被陷害的呢。” “谁知道啊……” 两人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离开洗手间。 隔间门被啪一下推开,陆思意惨白着脸色,满是怒气。 私生女。 她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个称呼! —— 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姜稚鱼突然收到了一个电话,是姜海瑶。 “姑姑?” “我现在在帝世302包厢,你在哪,来找我。” “现在?”姜稚鱼看向四周,想着也快结束了,离开一会应该没事,就应了下来,“好,我很快到。” 出了包厢,姜稚鱼刚从楼梯走出来,就见姜海瑶在门口,似乎在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你再等会,先别着急走,至少见一面吧!” “……” 姜稚鱼走近了几步,侧着头,“姑姑?” 那男人听见声音猛然抬头,姜稚鱼这才看见这人的脸。 “爸……” 姜德海在看见姜稚鱼之后,脸色骤然变的煞白,眉头拧成了川字,连连退后几步。 姜稚鱼眼眶发红,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的开口,“爸,是我,可不可以跟我……” “我没有话跟你说。” 姜德海匆匆的留下这句话,迫不及待的转头就走。 第二十七章 当我死了 他甚至没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姜稚鱼几乎是僵着脸色,看着姜德海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突然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油然而生,是无措,更是不知道自己此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她知道,父亲不愿意见她,不只是因为沈言肆,更是因为不想承认这么一个杀人犯做女儿,那是他的耻辱,毕竟在五年前,他就亲手断绝了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 眼泪从干涩的眼眶落下,姜稚鱼张着嘴,最后还是吞下哽咽的声音。 “小鱼……” 姜海瑶扣着姜稚鱼的肩膀,颤抖着手擦干她的眼泪,“没事的,他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还有机会的,别难过好不好?” “不是的,姑姑。”姜稚鱼摇着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他早就跟我断绝关系了,我没有家了,我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面对各种羞辱唾骂,她都能忍着眼泪,可是现在,只是因为父亲的逃避,她就难过的几乎快窒息。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还有我在,我们还是家人啊!”姜海瑶看出姜稚鱼眼底的颓废和痛苦,害怕她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赶紧又说,“这阵子我好好地想了一下,我们现在确实没有跟沈言肆斗的本事,但你不要灰心丧气,姑姑一定会想办法的,只要人还在,就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不是吗?” 姜稚鱼靠在墙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曾经,她想给自己正名,以为只要摘掉杀人犯这个名号,只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有机会回到姜家,回到父亲身边。 但是现在,她想,陆思意已经完全取代她了吧? 那她还执着于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有什么用呢? 大抵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惦念的事情了。 “可我坚持不下去了,姑姑,我找不到一点点让我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姜海瑶抓起姜稚鱼的手,急切的开口,“那你难道就心甘情愿的把原本属于你的一切拱手让给陆思意吗?憋屈的咽下这口气,然后看她小人得志吗?” “她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 姜稚鱼摇头,万念俱灰。 “这才不是你的性子!你怎么能就这么忍气吞声,难道你就要带着这杀人犯的名号过一辈子吗?你要一辈子被陆思意踩在脚下吗?小鱼,你要记住,你才是我们姜家培养出来的,堂堂正正的大小姐,你绝对不能向任何人低头,尤其是陆思意。” 姜海瑶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一点都不想看见姜稚鱼这么颓废的模样。 “可我们有什么办法吗?我们斗不过沈言肆的。”一想到沈言肆冰冷又刺骨的话语,她就忍不住心寒,“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就是个善妒,歹毒的杀人犯,是个低贱的服务员,是被所有人都能轻易踩在脚下羞辱的存在,我真的快崩溃了。” 姜稚鱼捂着脸,泣不成声。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什么,拖着这副残败的身子,继续苟延残喘吗? 原以为自己监狱里五年地狱一样的生活自己都撑下来了,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伤害到她的?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伤心远比伤身要痛苦的多。 “那你……” 姜海瑶看着姜稚鱼那毫无生气的模样,心疼的不行。 姜稚鱼擦擦眼泪,抬起眼睛,纵然眼前一片模糊,但她还是强撑着扬着嘴角。 “姑姑,您不用为我担心了,现在对我来说,死远比活着畅快多了,既然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杀人犯,那我就是吧,反正我这个杀人犯就算什么时候死在某个角落了,他们也只会拍手叫好,只会觉得,这个世界少了个累赘。”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 “我是认真的,姑姑,你就当……我死在监狱里了吧。” 姜海瑶双唇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这孩子太苦了。 “死?你是觉得我以前跟你说的话是在开玩笑吗?” 冷不丁的,沈言肆冰冷的声音传来。 姜稚鱼僵直着脊背,瞪大眼睛,看着从拐角的阴影处走出来的男人,好似来自地狱的魔鬼,每走一步都是凌迟的审判。 他什么时候来的?刚刚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我又没有跟你说过,你要是敢死,我会做什么?”他凑近了几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声音压的低沉,磁性又带着几分沙哑。 姜海瑶皱眉,伸手把姜稚鱼拦在身后,“沈少,为了陆思意,你已经在折磨小鱼五年了,还不够吗?难道你要用她的一辈子来换陆思意的两条腿吗?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沈言肆低低的笑了起来,“如果她能让思意重新站起来,我可以考虑放过她。” “你这是无理取闹,你明知道陆思意的腿已经——!” “姑姑!” 姜海瑶憋不住气,姜稚鱼见状不对,赶紧喊住了她。 “……” 姜海瑶知道自己再多说会给姜稚鱼惹来麻烦,只能硬生生的把p;“沈少。”姜稚鱼开口,看着面前眉眼冷峭的男人,“您如果真的那么恨我,那么让我去死,不是让你们解恨最好的办法吗?反正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我这个杀人犯早点去死,只要我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不是吗?” 沈言肆双手插在西装的兜里,阴鸷的眸子凝视着姜稚鱼,她扬着苍白的小脸,眸底没有一丝波澜,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气。 他能感觉到,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结束?姜稚鱼,你想的太天真了,我还没折磨够你,怎么会让你那么畅快的死?” 沈言肆压着唇角,敛去眸底的神色。 姜海瑶眼眶泛红,死死的咬着牙,“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信陆思意的一面之词,就把罪都揽在小鱼的身上,凭什么让一个无辜的人去承受这一切?!” “很抱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你好像并不在国内吧,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应该是你才对。”语罢,沈言肆顿了顿。 狭长的眸子微微抬起,透着讽刺的笑意,“说不定,你苦心维护的侄女,就是个实实在在的杀人犯呢。” 第二十八章 人前演戏 “你——!” “姑姑!”姜稚鱼死死的挡住姜海瑶,几乎是带着哭腔央求,“姑姑,相信我,我可以自己处理好,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好吗?” 她当然知道姑姑想替他出头,可沈言肆的狠辣手段谁不知道?她不想姑姑再为了她去冒险,什么惩罚,什么赎罪,让她一个人来承受就可以了。 “可是……”姜海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见姜稚鱼央求的眼神,最后还是堪堪的点了点头,“那好,但你一定要答应姑姑,千万不要轻生,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姜稚鱼心里百感交集,红着眼眶,咬着下唇,然后重重的点头。 姜海瑶心疼的看了姜稚鱼一眼,最后拎着包走进了电梯,她不敢再对沈言肆多说什么,她怕在自己离开之后,他会报复在姜稚鱼身上。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姜海瑶擦擦眼泪,她必须要尽快拿到姜家的股份,然后把陆思意母女给赶出去。 他们姜家百年基业,绝对不能落到外姓人手里。 “我姑姑只是心疼我,她刚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想了一下,姜稚鱼还是替姜海瑶解释了一句,因为她不确保,沈言肆会不会因此迁怒到姜海瑶身上。 看着姜稚鱼低顺的眉眼,不知道为什么,沈言肆的心里居然松懈了几分,拧了拧眉头,“只要你乖乖听我的,不要动其他不应该有的念头,我就不会动你身边的任何人。” 到底只是想把她永远囚禁在这里赎罪啊。 姜稚鱼咬着唇,点点头。 许是刚刚的情绪没有控制住,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顺着下颚,往下滴落的形状越来越饱满。 沈言肆盯着那滴泪珠,在它即将滴落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伸手想去接住,却在手指碰到姜稚鱼下颚的时候,她立马绷紧了身子,连连退后好几步, 在她的眼底,是巨大的恐慌和惧怕。 她在害怕他?仅仅是因为他这样简单的靠近? “你怕我?” 他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姜稚鱼却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心里缓缓散开。 她低下头,无措的说,“没,没有。” 感觉到他身上的夹杂着酒气的烟草气息越来越重,姜稚鱼垂着眼皮,看着他那双脚距离自己只有几寸,心脏又开始突突突的跳。 可笑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被折磨了这么久,还是会在他突然靠近的时候,心脏狂跳不止。 “那就抬头看着我。” 他冷声命令。 姜稚鱼紧张的捏紧衣角,黑睫紧张的如同蝴蝶的羽翼一样颤抖着扬起,还没能看得见那人的脸,就被按住肩膀狠狠的压在墙上。 “沈,沈少!” 姜稚鱼绷紧了身子,把后背死死的贴在墙上,极尽全力的拉开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 她的这个小动作让沈言肆有些恼怒,眼底闪过不耐,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听见身后陆思意的声音。 “言肆,姐。” 按在肩膀上的力气蓦然松开,姜稚鱼看见陆思意坐着轮椅出现在电梯口,身上还是今天的那件纱裙,只是腿上多了一件盖着的外套。 姜稚鱼瞥了一眼沈言肆身上的衬衫,她现在才发现,他的外套不见了,原来在陆思意身上。 真的,能让沈言肆做到这个地步了,她只见过陆思意一个人。 陆思意在看见被沈言肆压在墙角的姜稚鱼之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但很快又被温柔满满的笑意替代。 “宴会结束了就没看见你们俩,原来在这里呢?” 她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划着轮椅过来,停在沈言肆的身侧,抬头看着他,温温柔柔的笑着,“在聊什么,我可以参与吗?” 陆思意聪明就聪明在知道分寸,聪明在她能大大方方毫无痕迹的参与进来,她的这副模样,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是一副乖巧又善解人意的样子。 姜稚鱼侧了侧身子,给两人腾开空间。 沈言肆低眸,余光瞥见某个正悄悄地往角落缩去的女人,暗暗地勾起唇角。 “我们在说,怎么让你的腿好起来。” “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我自己已经认命了,这几年来,你们替我找了不少医生了,他们都说我的下半辈子,很可能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陆思意的眸子黯淡了不少,最后还是强撑着笑,“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坚强的,有言肆你一直陪着我,就算一辈子残疾也没有关系的。” 说完,陆思意又看着姜稚鱼,同样的安慰,“还有姐姐,你也不用自责,我真的不怪你了,等我回去劝劝父亲,你还回到姜家来,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 “还是好姐妹?” 姜稚鱼呢喃着重复这句话,看着陆思意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好一个好姐妹啊。 好姐妹会为她设那一场局,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双腿,甚至亲手把她推进监狱,不惜亲手毁了她? “对,我们身上到底是留着同一个血脉的亲生姐妹不是吗?我可以原谅你从前的过错,只要你是真心悔过,我就可以不计前嫌。” 现在的陆思意在姜稚鱼的眼里,就是典型的圣母白莲花,哦,不对,是伪装的白莲花,在沈言肆这里惺惺作态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那我岂不是要对您的不计前嫌感激涕零?” 对于陆思意,姜稚鱼实在是没办法伪装,硬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陆思意顿时就红了眼眶,无措的拉着沈言肆的手,“当年如果不是我苦苦哀求,否则以你杀人未遂的罪名,怎么可能简单的坐几年牢就能出来?你心里……是在责怪我吗?” “不敢。” 姜稚鱼淡淡的回道。 但是不得不承认,陆思意在人前演戏这一套还是很有本事的,饶是沈言肆那样精明的人,都被她骗的团团转。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怨恨我……恨我抢走你最——” 陆思意的声音有些颤抖,剩下的话她没有再说,只是抬着满是泪痕的小脸看着沈言肆。 第二十九章 什么时候举行订婚宴 姜稚鱼浑身一颤,想起了自己从前恬不知耻的追在沈言肆的身后,大言不惭的向他示爱的模样就脸上发烫,她下意识的看向沈言肆,却蓦然对上他灼灼的目光。 心,跳的更加厉害。 她赶紧低下眼,对两人说道,“沈少,陆小姐,我还有活要去干,就先失陪了。” 姜稚鱼恭敬地冲两人弯腰鞠躬,正准备走的时候,听见身后沈言肆低沉浑厚的声音。 “流艳说你最近身体不好,明天不用上班,回去休息两天。” 沈言肆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被陆思意抓住的手,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 “好。” 姜稚鱼也不矫情,直接应了下来,既然有假期,还是大老板交代的,不歇白不歇。 陆思意的脸上青了又白,最后还是在两人面前笑得得体,“姐姐,言肆说的对,你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才对,能休息就多休息休息,别让自己太累了。” 陆思意的话姜稚鱼有些听不进去,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刚刚沈言肆让她去休息的话,冰冷的心里竟只是因为这句话多了几分暖意。 人啊,就是会这样犯贱,因为他无意间施舍的一点好,就恨不得忘掉他过去对自己的一切的折磨。 “你先走吧。” 沈言肆吩咐一声。 姜稚鱼点头,然后离开,在走过楼梯的转弯处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侧过眼,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边的两个身影。 高大的男人弯下腰,把陆思意娇小的身子笼罩在身下。 他在……亲吻她吗? 姜稚鱼苦涩的收回目光,拖着疲惫无力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往楼梯上爬。 奢求什么呢,姜稚鱼,居然可笑的为他刚刚一句简单的话心动不已,在他沈言肆的心里,从来就只有陆思意,不是吗? 自作多情。 —— “言肆……你别这么看着我。” 陆思意的声音有些发颤,看着沈言肆一只手撑在轮椅的一侧,突然凑近的冷峭的俊脸近在咫尺。 虽然她很迷恋沈言肆这张脸,但是此刻,他的神情在灯光的阴影下居然有几分让她恐惧。 那双眼睛,好像要硬生生的看穿她的内心。 “不要再跟着我,不要再在帝世安插任何眼线,陆思意,我是忍耐是有限的,平时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我就会一直纵容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跳,明白吗?” “当然明白。”陆思意调整好神情,勾着唇,眼底带着光,靠在轮椅上,两只手臂勾着沈言肆的后颈,“一切你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再做。” “最好是这样。” 是沈言肆扒开陆思意的手,站直了身子,带着戒指的扯扯领带,跟这个女人相处总让他有些烦躁。 陆思意的眼底却满是爱意和迷恋。 这个男人是迷人的,否则她也不会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坚定了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得到这个能让A市无数女人都疯狂的男人。 “那,言肆,我们什么时候举行订婚宴?我已经等了五年了。” 陆思意鼓起勇气,再一次向他提起。 沈言肆盯着她,半晌没有吭声。 陆思意仰头,看着那男人逆着灯光的轮廓,眼底带着希冀。 良久,她只听到男人淡淡的一声。 “你不该忘了他。” “……” “我会让人去筹办的。” 他丢下这句话,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他推着轮椅的两边,把陆思意推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合上,陆思意张了张口,只能看见他转身的背影。 素白的手覆在自己的两条腿上,脸上满是阴霾,“姜稚鱼,你拿什么跟我斗?” 等订婚宴一举行,整个A市,哦不,全世界,都知道沈言肆是她陆思意的男人了。 至于姜稚鱼,就做一辈子最低贱的服务员吧! —— 晚上姜稚鱼回到宿舍,艳姐又让人送来了补汤,只是她实在喝不下了,又舍不得浪费,只能打包起来,拿去从前的宿舍送给刘秀秀。 “小鱼?你怎么来了?” 刘秀秀刚洗完澡,开门的时候还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我这里有点汤,来送给你喝。”姜稚鱼晃了晃手里的饭盒。 “快进来。” 刘秀秀笑眯眯的接过饭盒,飞速的收拾了一下**的衣服,摊开小桌子,把饭盒里的汤都倒出来。 里面是人参鸡汤,一倒出来,浓郁的香气就在宿舍里散开。 “这么香?这是谁给你的哇?!” 刘秀秀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好喝的让人直咂嘴。 “啊,是,是我的一个朋友,今天来看我来着。” 姜稚鱼没说是艳姐送的,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跟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从而引来什么麻烦。 “一个杀人犯,能有什么朋友啊,我看,估摸着是哪个客人喝剩下来的,她自己偷摸倒回来的吧?” 万娜晒完衣服从外面走进来,听了姜稚鱼的话之后更是嗤之以鼻。 “上次还没吃到教训吗?是不是还想在医院里多躺几天?!” 自从万娜搬过来之后,就一直对刘秀秀冷嘲热讽,饶是她这么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会跟她怼上两句。 刘秀秀这话音刚落,姜稚鱼的目光也轻飘飘的跟了过去。 “……” 万娜顿时就不敢说话了,上次额头上被缝的几针的伤疤还在,姜稚鱼那天的狠样也历历在目,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她怎么到你们宿舍来了?”姜稚鱼坐在刘秀秀旁边,小声的问。 刘秀秀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他们宿舍的人就把万娜给赶出来了,谁让她平时嘴贱的,现在还不是讨的万人嫌,正好明珠不在,你也走了,我们宿舍刚好空了两个床,她就挤过来了。” 姜稚鱼表示理解,毕竟什么地方都会有这种刁蛮的人。 两人聊了一会,一直到深夜,姜稚鱼才回到自己的宿舍。 收拾柜子的时候,她翻到了一张名片。 霍盼儿。 是那名律师。 想了想,姜稚鱼把这个名片压到枕头r> 第三十章 够狠才成大事 “这是各位点的酒。” 姜稚鱼捧着托盘走进一个包厢,放在茶几上之后恭恭敬敬的鞠躬。 “呦,姜总,这不是你的那位宝贝女儿吗?” 这个声音一出,姜稚鱼的身子顿时就僵在原地。 爸爸他……也在吗? 她抬起眼眸,果然看见坐在沙发一侧的姜德海,他也同样的看着姜稚鱼,只是好像看见的是什么脏东西一般,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是曾经那么疼爱她的父亲,是那个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的父亲,现在却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姜稚鱼浑身一僵,有股寒意直接凉到了心底。 就在之前,她还天真的以为,父亲不愿意理她,是有沈言肆的原因在,但是她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个杀人犯女儿,抱有的是从心底里的厌恶,嫌弃。 “客人,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姜稚鱼再一次冲他们鞠躬,忍着鼻尖的酸涩。 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被自己父亲用这种眼神看着的感觉几乎快把她整个人撕裂开。 “等等,别着急走啊。”那人又开口,端着酒杯笑眯眯的碰了碰姜德海的肩膀,“怎么着,这到底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不跟你女儿打个招呼?” 这个人姜稚鱼有点印象,跟姜氏企业斗了十几年,一直不相上下,到底都是生意上的伙伴,从前在聚会上姜稚鱼也见过他不少次,每次都少不了冷嘲热讽,逮到机会就会在嘴上沾点便宜挖苦两句。 见父亲的脸色这么难看,姜稚鱼也能想到,想必有怎么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他这五年来也没少听外界的闲言碎语。 “有什么招呼好打的?”姜德海看着姜稚鱼的脸色更不好,冷哼了一声,“五年前她就跟我们姜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什么女儿,我们姜家只有思意一个女儿!” 那男人啧了一声,有些悠悠然,“要我说,还是姜总能狠得下心,到底是留着自己的血的亲生女儿,说不要就不要,果然是足够狠心才能成大事啊。” “此话何意?”旁边另一个人开口。 男人颇有深意的喝了口酒,阴阳怪气,“要么说姜总有本事呢,没了一个女儿,人家还有另一个,只要有一个能巴结上沈少,以后不就高枕无忧了?” 姜德海脸色煞白,看着姜稚鱼的眼神好似在看着什么奇耻大辱,语气也忍不住恶劣起来,“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 姜稚鱼垂着眸子,冲几人又鞠躬,然后逃一样的离开这个包厢。 直到姜稚鱼离开,包厢的门重新关上,姜德海的脸色才缓和了不少。 几人的话题也重新回到了公司上。 “今年沈氏的项目合作应该就是落在姜总手上了,我先敬您一杯,就当做是提前祝贺您了。” 其中一个人端起酒杯,对姜德海说。 姜德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同样的举起酒杯回敬,“客气客气,合同还没签,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以往的几年都是落在姜氏的手里,再者,姜总不是还有那个好女儿?给沈少吹吹枕边风,合同还不是手到擒来?” “……”姜德海脸色不悦,放下手里的酒杯,抬眼看着那人,“张岩,你非要这么夹枪带棒的跟我说话?” “我这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在座的谁不知道,你姜德海有什么本事,以前靠老爷子,老爷子死了又靠女儿,为了留住那个傍上沈少的私生女,居然跟自己亲生女儿断绝关系,要是没有你那个女儿帮你留住沈少的合同,你能有今天这个成就?给你点颜色你还真翘起尾巴了?” 张岩早就看不惯姜德海这个自诩能耐的嘴脸,毫不客气的怒怼。 “你别给我得寸进尺了!” “你问问他们,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人前给你点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有本事,你有个屁的本事!” “……” 其他人都愣住了,张岩这人说话一直都是这样,从前也是这样,但姜德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着。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其他人赶紧把姜德海给拉了出去。 “德海啊,你也少说两句,张岩那人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犯不着跟他计较,到底还是公共场合,你俩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任务,别因为这个丢了面子啊。” “是啊,两人都各退一步,别吵了。” 姜德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些话憋在胸口半晌,最后只是冲他们摆摆手,自己走角落,靠在墙上点了支烟。 “客人您请慢用。” 姜稚鱼一边鞠躬一边退出包厢,在转头的一瞬间却看见了姜德海,笑意就这么僵在嘴角。 “五年前她就跟我们姜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什么女儿,我们姜家只有思意一个女儿!” 他当时在包厢里的那句话,到现在都像是一根刺扎在姜稚鱼的心里,越来越痛,像是要硬生生的把她的心撕扯成两半。 姜稚鱼低着头,想默不作声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但是。 “站住。” 生硬,又带着愤怒的命令的语气。 姜稚鱼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淡漠一点,转头,“姜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姜德海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儒雅硬朗,只是两人这一次对视,身份却和从前大相径庭。 她再也不是姜德海宠爱的女儿了,在他的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害他受尽冷言冷语的杀人犯。 姜德海面色铁青,脚步停在她面前,语气不善,“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要留在帝世,但我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妄图对思意再做什么,否则,就别怪我不念父女情分!” 呵。 姜稚鱼忍不住笑了起来。 堂堂姜氏的总裁,终于愿意放下身份跟她一个服务员说话,居然也是为了陆思意? 他还真是把她姜稚鱼忘的彻底啊! 姜稚鱼的这个笑容让姜德海很不悦,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第三十一章 指手画脚 “笑姜总口中的父女情分,姜总难道忘了吗,您刚刚还说的,在五年前,我们就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又何来父女情分?”姜稚鱼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清晰,微微扬起的桃花眼盯着他,“既然我们之间已经不是父女了,您凭什么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姜德海怒吼。 “难道不是您先威胁我的吗?”姜稚鱼反问。 “你敢说你这次跑到帝世来,没有什么别的肮脏的想法?难道你害了思意一次不成,还要害她第二次?!” 同样的话,几天前,姜稚鱼在陆素华的嘴里已经听到过了。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会恶毒到去伤害陆思意呢? 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也是,哦,甚至包括她的亲生父亲也是这么觉得的。 “姜总,这么大声,您是怕别人不知道,我就是你那个杀人犯女儿吗?” 姜稚鱼脸上看不出什么其他的神情,只是笑着,满不在意的笑着。 身后有人来人往,也有几个人听见这边的动静,不时的朝这边张望两下。 一个是A市有名的企业家,还有一个呢?是帝世最普通的服务员,这两人在走廊里吵起来,是比较引人注目的。 姜德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连连退后几步跟姜稚鱼之间拉开距离,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姜稚鱼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胸腔里压着浓浓的失望,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有朝一日也会用这种目光看着她,肮脏,恶心的目光。 “当年要是知道你会做出这些没良心的事情,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姜德海死死的压着自己的愤怒,咬牙切齿。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希望不要来到这个世上。” 如果这个世上注定有个陆思意要出现的话,那她姜稚鱼的存在就是个错吗?因为陆思意,她的人生也被毁的彻底了啊! 可为什么,她最在意的人,都偏向了陆思意? “总之,我只警告你这一次,绝对不要再想有什么手段,也不要打扰思意现在一切的幸福,否则的话,我不介意亲手把我女儿再送进监狱!” 送进监狱? 姜稚鱼笑了起来,哄着眼眶,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苍白的脸上绽放的笑意凄楚又绝望。 “陆思意,你们所有人的嘴里都是陆思意,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才是你养了十几年养大的女儿,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身为父亲的你难道也不知道吗?我以为,不管别人是怎么想我的,至少我的父亲是相信我的,结果呢?我的父亲,我最亲爱的父亲,也不相信她女儿的为人,甚至要把我送进监狱?” 所有人都在心疼陆思意,心疼她那么单纯善良,却因为姜稚鱼的狠毒无故失去了双腿,在他们的眼里,姜稚鱼只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大小姐,善妒,心狠手辣。 可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把杀人犯的名号往她头上扣! 明明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啊! 因为陆思意的陷害,她在监狱里被折磨了五年,在帝世被各种人欺辱,她的一生都已经毁了啊! 到底是亲生女儿,姜德海看着她满脸泪水委屈又痛苦的样子,心底隐隐有些不忍,最后咬咬牙,“反正你以后少在我眼前蹦跶,看见你就烦。” 丢下这句话,姜德海就匆匆离开。 有几个服务员从旁边走出来,显然已经把刚刚的闹剧都看到了,几人从姜稚鱼的身侧走过,隐隐的,她还听见几声调笑的声音。 是,被自己亲生父亲这样辱骂,是挺好笑的。 蹲下身子,擦干眼泪,捡起掉在地上的托盘。 她还需要工作,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伤心难过。 还没来得及起身,姜稚鱼就注意到一个轮椅停在自己面前,顺着那双小羊皮高跟鞋往上看,引入眼帘的是陆思意那张脸。 好死不死,姜德海前脚刚走,陆思意后脚就过来了,说不是故意的恐怕都没人相信。 “都看到了?” 姜稚鱼站起身,冷声。 陆思意倒是嘴角弯弯笑的开心,秀气的眉毛上挑,轻轻地嗯了一声。 姜稚鱼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拿着托盘就准备离开,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陆思意带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没想到爸到现在都这么恨你,这五年来,我也没少为了你跟爸爸求情,可偏偏,他实在难以忍受,有个冠着姜家名头的杀人犯。” 听到这番话,姜稚鱼停住脚步,转头,冷漠的看着陆思意。 陆思意嘴角噙着笑意,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须臾,姜稚鱼朝她走过来,握住她轮椅的把手,带她进了旁边的空包厢。 打开灯,眼前骤然一亮。 “好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陆小姐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 姜稚鱼直接开门见山。 “直说?姐姐,在你面前,我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陆思意眉眼弯弯,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你还在恨我对不对?恨我的出现,抢走原本属于你的一切,父亲,姜家小姐的身份,包括——” 她盯着姜稚鱼,涂着口红的红唇勾的越来越高,然后缓缓吐出三个字。 “沈言肆。” 姜稚鱼的眼底出现了一丝裂痕。 “是,我是挺恨你的,但我不是你,我不会用那种肮脏的手段去污蔑别人,我承认,你演技很好,在人前装的也很成功,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很期待,期待你的真面目被揭穿的那天。” “呵。”陆思意笑出了声,“可这张纸,不还是包了五年吗?你怎么知道不能包的更久呢?况且,真的有人会相信一个杀人犯说的话吗?” 是,在人们的潜意识里面,就会偏向于弱者,他们从不相信,弱者也会成为那个施暴者。 “你很得意是吗?” 姜稚鱼背对着灯光,直视着她的笑意,只觉得刺眼的要命。 “怎么会呢,我的姐姐,我很心疼你现在的遭遇的,毕竟被人一口一个的喊杀人犯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陆思意几乎掩饰不住眼底的雀跃。 第三十二章 一起下地狱 她永远记得,在十年前,她跟着陆素华第一次来到A市,第一次见到姜稚鱼的时候,她就像个真正的公主一样,穿着雪白又精致的公主裙,站在楼梯的最上面,高贵又优雅的俯视着他们。 可她呢? 可她陆思意呢?! 在乡下,在那个肮脏贫穷的地方,生活了十年,直到那一天,她还穿着廉价的衬衫,连踩上地毯都要小心翼翼。 她甚至记得,在住进姜家的第一天,那个管家爷爷对她说,整个三楼都是大小姐的,还有那架钢琴,千万不能动,摸都不能摸一下。 分明都是流的一样的血,凭什么她姜稚鱼就能享受那一切? 陆思意眸子微微抬了抬,见她不说话,继而又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言肆已经在筹备我跟他的订婚宴了,我知道,你爱了言肆很多年,可是很抱歉,他是我的了,还有姜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心机这么深?”姜稚鱼抬脚,一步一步的逼近她,“为了得到这一切,你筹划了当年的车祸,拉我下水,让我坐牢,这盘棋下的可真妙。” “姐姐,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就算没有五年前的那场车祸,言肆的眼里还是没有你,他只爱我,就算我瘸了,他也愿意娶我,姜稚鱼,她宁愿娶一个瘸子,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清醒点吧。” 姜稚鱼死死的咬着牙,只觉得眼前陆思意这张脸刺眼的要命。 脚步停在陆思意的轮椅前,逆着灯光,她弯下腰,紧紧地盯着陆思意如同瓷娃娃一样细腻的脸,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陆思意,你知不知道,一个坐过五年牢的人,在经历了生死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明黄色的灯光照的陆思意睁不开眼,只能看见姜稚鱼在阴影下的轮廓,还有那双淬了寒冰一样的眼睛,让她忍不住心口一悸。 “你,你想干嘛?” “干嘛?不是所有人都说我恶毒善妒吗?那我就恶毒一把,坐实这杀人犯的名号,也不算冤枉我自己了。” “……”陆思意的眼底爬上恐惧,“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姜稚鱼笑着,“好啊,我得不到幸福,你也别想好过,大不了一起下地狱。” “救命!救命!有人要杀人了!!” 陆思意扯着嗓子。 突然,包厢的门被打开,一个黑影迅速冲过来,姜稚鱼背对着大门,只来得及听到脚步声,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拉扯开,后背狠狠的砸在墙壁上。 姜稚鱼顿时眼前一黑,口中一阵腥甜。 “爸!你,你别怪姐姐,我没事的。”陆思意哽咽着摇头,眼底满是惊魂未定,呢喃着,“姐姐可能只是听说我要跟言肆订婚的消息,一时间接受不了,才会这样的,怪我,都是我的错……” 好一阵子,姜稚鱼昏昏沉沉的头脑才有了点意识,就听到陆思意的这番话。 她这变脸的速度,不去做演员真是屈才了。 强撑着后腰的疼,姜稚鱼扶着墙壁站起来,看着这一对父女情深。 “别替她辩解!你人怎么样?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姜德海皱着眉头,生怕陆思意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的,放心吧,爸。”陆思意的眼眶还是红红的,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这样是没事?”姜德海气的要死,指责的目光转向了姜稚鱼。 笑死了。 话都让她陆思意说了,这眼神,是直接就给她定罪了? “爸,你别怪姐姐,我真的没事的!”陆思意像是着急了一样,赶紧拉住姜德海,“我理解姐姐的心情,毕竟她那么爱言肆,知道我要跟言肆订婚了,控制不住自己是正常的,爸你就别怪她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姜德海咬牙,看着姜稚鱼的眼神里更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她五年前敢对你下杀手,五年后就一样敢!她留在帝世,指不定抱着什么目的!她这样的人,是永远改不掉的!” 从头到尾,姜稚鱼只是冷眼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没有人信任,被所有人背弃的滋味,她早就尝够了,解释有什么用呢?有人会信吗? 五年前,她被冤枉是杀人凶手的时候,什么样的话没说过?有人信吗? 没有。 一个都没有。 “爸,你别说了,姐姐也是脾气上头控制不住自己,她只是……诶呀我真的没事的爸!” 陆思意一副纠结又善良的想替姜稚鱼开脱的模样。 姜稚鱼真是觉得自己以前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陆思意单纯可人的,这分明就是个精于算计的人,能把身边的人都唬骗的服服帖帖的,也是个本事。 “不行,今天这事没完!”见陆思意这样,姜德海更气,指着姜稚鱼的鼻子,“你,立马收拾东西给我离开帝世,离开A市,不管你去哪里,总之不要留在A市,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姜稚鱼盯着他,不语。 “怎么?不愿意?要钱是吧?”姜德海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秘书打电话,一百万,够你过一辈子的吧,拿着钱给我滚的远远的。” 盯着他准备拨号码的手,姜稚鱼缓缓开口,“不好意思,姜总,我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不是您让我离开,我就一定要离开的,想让我走,您大可以去找沈少,只要他同意了,我立马就走。” 她的意思是沈言肆把她拘在这里,可在姜德海的耳朵里,偏偏就成了不愿意。 他对这个女儿真是失望透顶,做了那么大的错事非但不知道忏悔,反而变本加厉,宁愿留在帝世做低下的服务员,也不愿意拿一百万走人? 这怎么可能是他这么多年悉心教养出来的女儿? “好,很好,你要是自甘堕落没人管你!” 说完,姜德海就推着陆思意离开了包厢。 姜德海推着陆思意进了电梯,口中说着些安慰的话,但是她一句都听不进去。 她想,如果姜德海真的去找沈言肆说,让姜稚鱼离开就好了,起初她让姜稚鱼来帝世,目的就是想让她受尽屈辱,但是现在,沈言肆对姜稚鱼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样了。 让她离开,也未必是件坏事。 第三十三章 重获自由 “天,怎么会这么严重?” 刘秀秀替姜稚鱼查看后背被撞到的伤口,看见青青紫紫的一片,吓了一跳,不止有新伤,还有不少旧伤,真是触目惊心。 起初被姜德海推开的时候只是感觉疼,过一会之后也就好了,谁知道回去之后,后背居然疼的直不起来。 估计那一下是撞得狠了。 “我今天听人说,你跟姜总吵起来了?”刘秀秀一边用棉签站着药膏涂在她的后背,一边问,“姜总不是你的父亲吗?父女俩哪有隔夜仇的,我觉得,只要你跟你爸好好谈谈,说不定他会帮你呢?” 隔夜仇? 姜稚鱼苦笑,她跟姜德海之间的隔阂,已经有五年了,哪有可能回得去? “算了吧,安于现状挺好的。” 药膏涂到有的擦破皮的地方,姜稚鱼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秀秀赶紧放轻了手里的动作,满脸严肃的拿着纱布从她的腰部包裹到腹部。 “哪里好了,你想,你要是跟你爸回去了,再不济也是个千金小姐啊,何必跟我们一样,在这里做服务员受苦呢?你别管外面怎么说你,自己过的舒服自在不就好了。” 刘秀秀是打心底里心疼姜稚鱼的,虽然外面都说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但是她觉得,没有谁天生就是心肠坏的,不管当年的事情是真是假,她只想相信自己亲眼见到,亲身感受到的她的为人。 姜稚鱼趴在枕头上,千金小姐,她已经快记不清自己还是千金小姐时的模样了,她的脑子里,充斥的都是那些痛苦,不堪回首的过去。 “秀秀,我是个杀人犯啊,姜总在A市什么地位,怎么会承认一个杀人犯做女儿。”姜稚鱼轻轻呢喃着,她已经不在抱有任何希望了。 “呸呸呸,什么杀人犯,那位陆小姐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刘秀秀扯过旁边的毯子盖在姜稚鱼的后背上,自己也趴在另一侧,继续说,“而且我感觉,你根本就不像是会杀人的人,别人不信你,我信!” 姜稚鱼怔了怔,歪着头看着刘秀秀。 一个是她的亲姑姑,一个是刘秀秀,让她又感受到了,被人坚定不移的选择相信的感觉。 她为自己有过轻生的想法感到愧疚。 刘秀秀离开了之后,姜稚鱼从**爬起来,拉开窗帘,月光下,她手里出现了一张名片。 想了想,她拨通了上面的号码,电话那边凉了两声之后被接通。 “你好。” “你好,霍律师。” —— 再次见到沈言肆,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听其他员工说,沈言肆这次去南州,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拿到南州花海的所有权,整整三万多亩的花海。 但是更多的人说,这片花海,是沈少为了和陆思意订婚而准备的。 毕竟能在这么一片花海当中举行订婚宴,该是多浪漫? 见到沈言肆的时候,姜稚鱼正在收拾卡座上客人的桌子,沈言肆就这么在人群的簇拥中走了进来。 依旧是冷峭的眉眼,面部线条干净利落,薄唇压成了一条线,身姿高大又挺拔。 这样的人,只要一出现,就会聚集住所有人的目光。 而她,只能在众多的仰慕者当中,悄悄地仰视着他。 这个男人耀眼的过分了,这辈子,她已经不奢望再能有机会站在他身边,她只想,有朝一日能离开帝世,能拜托沈言肆的控制,能彻底摘去自己杀人犯的名号。 望着沈言肆消失在电梯里的身影,姜稚鱼想起了那天晚上跟霍盼儿的对话。 —— “姜小姐,你当然是一个自由的人,只要没有签合同,就没有人能强硬的把你绑在帝世,当然了,除非你有不得不留下的原因。” “那如果,我想把当年的案件拿出来重审呢?” “您这个案子我有特地看过,当年是有人试压,根本就没有上过法庭,如果您想重审的话,就必须要搞定这个施压的人,再者,您需要重获自由身,否则我拿不到权限去调查当年的事情。” —— 沈言肆因为陆思意的事情恨她入骨,想要重获自由身谈何容易? 这一个月来,姜稚鱼左思右想,如果要离开帝世的话,要么就是赎罪,让沈言肆原谅她,要么,就是让沈言肆彻底厌恶她,然后把她赶出帝世。 前者很明显行不通,沈言肆巴不得她一辈子在受苦,至于后者,有一定的风险,虽然也不怎么靠谱,但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决定下来,姜稚鱼急匆匆的收拾完桌子,悄悄地跑到了后台的化妆间。 这里是那些女人化妆休息的地方,帝世对员工的福利很不错,就算是陪酒的女,都有自己的单独化妆间,进门后就是一个很大的衣帽间,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裙子。 往里面的一个长廊,就是化妆间,还没走近几步,就听见里面有男人扯着粗喉咙大吼的声音。 “你们别以为天天陪几个有钱人喝酒,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就是个陪酒的,别天天给我蹬鼻子上脸的,今天这个生病,明天那个不舒服的,不想干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姜稚鱼跟在两个陪酒的女后面朝里面看,经理站在里面,插着腰,挺着高高的啤酒肚,气的面红耳赤。 “您现在在这里生气有什么用呢?反正人都没来,与其在这里生气,倒不如想想办法,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这可是沈少要求的,十个,就一个都不能少。” “我能不知道吗?现在让我去哪里再找一个?总不能去别的客人包厢里找?” “……” 并没有想太多,姜稚鱼从他们的话里精准的捕捉到了两个字,沈少。 “我……我可以吗?” 从一边传来女人温柔清淡的声音,众人都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瘦弱娇小的女人从人群里钻出来,抬着那张素白又不施粉黛的小脸,双眸在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显的更加灵动可人。 “你?你怎么行,是个服务员也就算了,你还——” “行,就你,你上!” 经理在上下打量了姜稚鱼两眼之后,一下就打断了那位女的话,答应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沈言肆接受她了 陪酒的女脸色大变。 “经理,她怎么行?她可是——!” “我做什么决定还要向你请示?”经理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指着姜稚鱼,对旁边的人说,“赶紧带她过去换衣服化妆。” 姜稚鱼原本只是砰砰运气,没想到经理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下来,浑浑噩噩的就跟化妆师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化妆间。 那位说话的陪酒的女见姜稚鱼进去了,又眉头紧皱的对经理开口。 “经理,你难道不知道她跟沈少之间的事情吗?还让她过去,不是自找麻烦?” 经理瞥了他一眼,豆大的眼镜满是精明,“你以为我是瞎的?我做事要你来指指点点的?” 他当然知道把姜稚鱼送过去是给自己找麻烦,但毕竟有人吩咐过,找机会把姜稚鱼送到陪酒女的位置上,这位的命令,他也不敢不听。 既然有这个机会,送过去就送过去,就算最后沈少怪罪下来,也有那人顶着不是? “还愣着干什么?别磨蹭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过去?” 经理凶巴巴的吩咐了一声,然你后捏着手机,钻去角落打了个电话。 —— 收拾完之后,姜稚鱼跟着另外几位陪酒女,进了五楼的豪华包厢。 直到进去,跟着她们走上包厢最中间的舞池,姜稚鱼才明白,陪酒女要做的不仅仅是陪酒而已,客人喊她们过去,如果不主动开口的话,她们一般是不会主动凑上去的,尤其是在帝世这种地方,她们是各种技能都要掌握的。 就像现在,几个人正在舞池闪耀的灯光下跳着性感的舞,而姜稚鱼只能笨拙的跟在后面举手扭腰,做着看起来并不美观的动作。 沈言肆靠在沙发上,两条逆天的长腿随意的交叠着,手臂搭在沙发的一边,手腕处的衣袖半挽,露出漂亮又筋脉分明的手腕。 和另外的几个人比起来,坐在那里的沈言肆就像是天神一样的存在。 在灯光的阴影里,沈言肆微微抬眸,紧盯着那个在舞池里青涩笨拙的身影,身上不是从前一成不变的制服,而是换上了一件比较黑色小短裙,上身是个短小的抹胸,胸口有碎钻点缀,灯光下的皮肤白的发光,衬的锁骨都有别样的美感,细腰、白腻的大腿,踩着高跟鞋,即便动作笨拙也有些让人挪不开目光。 她的长相并不算出众,甚至身材看着还有些瘦弱,但是—— 沈言肆无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磨砂酒杯,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干。 “行了,别跳了,来喝酒。” 很显然,不只是沈言肆,其他人也把目光聚集在了姜稚鱼的身上。 在一群训练有素的舞蹈中,混入了这么一个生疏笨拙的身影,倒是让人新奇的很。 “来,小妹妹,坐哥哥这里来。”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笑着拍拍自己的大腿,对姜稚鱼招手。 原本打定主意往沈言肆那边走去的姜稚鱼停住了脚步,纠结又无措。 “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张总眼界可高,能让他开口邀请的,可是少之又少啊。” 旁边有人调侃。 “这小妹妹一看就是新来的,青涩的很,这要还是个雏,那岂不是赚大发了?” 另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沈言肆的神色更冷,压着唇角,捏着酒杯的手愈发用力,掀起眼眸瞧向姜稚鱼,寒意十足。 姜稚鱼咽了咽口水,她的来意就是冲着沈言肆,但如果是有心让沈言肆厌恶自己的话,那么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只是,这些中年男人出口就是这些并不干净的话,要是让她去讨好这些男人,她宁可在帝世这种地方终老一生。 没有再犹豫,姜稚鱼挺直脊背,直接一屁股坐在沈言肆的身侧。 众人沉默了。 包厢的沙发是主位一排,两侧各一排,沈言肆向来都是一个人独占整个沙发,也从来没有舞女有这个胆子往他身边坐,说起来,敢坐在沈言肆身侧的女人,除了一个陆思意,就是她了。 沈言肆的目光缓缓落在姜稚鱼的身上,方才离得远没看清,他这才发现,她还化了妆,从侧面看的睫毛卷而翘,鼻梁高挺,殷红的小嘴在灯下泛着光,身上还有一丝丝若有似无的香气,不是艳俗的香水味,而是一丝丝撩人心弦的淡香。 这裙子短的过分,几乎能看见大腿根,见她的双手有些局促的放在大腿上,再往下就是修长的双腿。 见沈言肆紧紧地皱起的眉头,姜稚鱼的神经一下就紧绷起来,有些紧张的挪开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声音颤抖,“我……抱歉沈少。” 她怕他生气,哪怕他眉头一皱她都害怕。 她站在他面前,脸色苍白有局促,漂亮的双腿站得笔直,低着头,两只手放在身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两侧的男人的目光都看向姜稚鱼,眼神里是男人对女人的想法。 沈言肆的目光暗了几分,沉声,“转过去。” 姜稚鱼咬牙,不敢吭声,而是动作缓慢的缓缓转身。 这条裙子最精妙的设计就是在于后背的一大片镂空,衬出她漂亮又精致的蝴蝶骨,有几个浅粉色的伤疤也被细心的勾勒出翩翩蝴蝶的模样,在一大片白腻中翩翩起舞,这是极致的**。 身后的目光让姜稚鱼有些局促不安,直到听见身后男人冰冷又不失威严的声音。 “过来。” 短短的两个字,就足以让姜稚鱼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这样该是代表,沈言肆接受她了? 不敢多想,姜稚鱼赶紧在沈言肆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不敢靠的太近,两人之间还留下了起码有一拳的距离。 众人在惊讶过后,也没有在这个小插曲上有过多的停留,很多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难得沈总愿意赏脸跟我们聚一聚,我提议,大家一起喝一杯,庆祝我们以后的合作能更加顺利。” 有人提议。 其他人也连忙附和。 姜稚鱼学着其他女的动作,替沈言肆倒好酒,捻着杯沿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挺享受的 沈言肆低眸看着姜稚鱼手里的酒杯,酒杯里鲜红的**还留着旋涡,她仰着精致的小脸瞧着他,弯着嘴角,只是他从她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笑意。 从前那个喜形于色的姜家小姐,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众人都站起来,举着酒杯。 半晌,直到姜稚鱼拿着酒杯的手有些微微发酸了,沈言肆才默不作声的从她手里接过来,微微抿了一口。 商场上的斟酌向来就是你来我往,他们交谈着生意场上的事情,姜稚鱼则是专心致志的学着其他女人的操作,倒酒点烟剥水果,不同的是这两人之间永远保持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后来其他人先行离开,姜稚鱼则是被沈言肆喊住留在了包厢里。 “让我来猜猜,你想做什么。” 一正常酒局下来,沈言肆都面色不善,此刻单独面对姜稚鱼的时候,神情更是冰冷。 “……” 姜稚鱼没有讲话,而是低着眉眼。 “你是觉得,做陪酒女比做服务员更有前途,好让这些男人助你脱离苦海?” 沈言肆盯着她这身暴露的衣裙,只觉得隐隐的要控制不住胸腔压抑的怒意,刺眼的要命。 “是今天这边缺人,我临时来补上的。” 姜稚鱼解释。 “呵。”他低笑,语气里满是讽刺,“我看你挺享受伺候男人的,既然想做陪酒,那我就如你的愿,以后你也跟他们一起去陪。” 姜稚鱼心里蓦然一空,再抬眼的时候,只能看见他匆匆离开包厢的身影。 达到目的了不是吗? 可怎么听到他亲口推她去陪酒,心里还是会这么难受呢? 有够好笑的,有什么难过的资本啊,活下去都成为问题了,怎么还有心思为感情难过? 擦擦眼泪,姜稚鱼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包厢。 顶楼办公室。 沈言肆点了支烟,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企图遣散那个总是在脑子里晃**的身影,可越是排斥,那人的身影就越是深刻。 像是中毒了一样。 关键是,一旦想到姜稚鱼穿着短裙的模样,想到那细腻后背上翩翩的蝴蝶,想到短裙下修长的双腿,想到那若有似无的香气。 他很难得的,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况且还是对姜稚鱼。 “叩叩叩。” 包厢的门被敲响,沈言肆掐断手里的烟,应了一声,包厢的门才被推开。 艳姐踩着高跟鞋进门,关上办公室的门,在沈言肆对面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眉眼含笑,“您还真是料事如神,我让人查了公关部赵经理那边最近的人际往来,确实查到了些端倪,只是——” 沈言肆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艳姐笑笑,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我想您应该自己看看。” “流艳。”沈言肆的声音泛着凉意,“我不喜欢卖关子。” “赵经理最近的银行账户频繁有大额打款进账,我让人追根源头去查,最后查到了一个境外账户,如果继续往下查的话,最后的归属名是谁是一定能查出来的,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艳姐饶有兴味的盯着沈言肆的神情,至于这打款人是谁,想必不用查,他心里一定有了想法。 “不用查了。” 果不其然。 艳姐眼前一亮,坐着带轮子的椅子往前凑了几分,“真的不查吗?保不齐是有人想对姜小姐使什么坏。” “我有向你交代的必要?”沈言肆冷冷的回了一句,“把赵经理辞退了,帝世不留这种人。” 艳姐哎呀了一声,“可我听赵经理说,分明是姜小姐自己找上门的,他只是想着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自己找上门?”沈言肆皱眉。 见沈言肆这个不悦的模样,艳姐嘴角的笑意更浓,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到底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天天干着服务员的活,怎么捱的下去呢,想过点好日子也是正常的。” 想到姜稚鱼在旁边替她端茶倒水的乖顺样子,沈言肆心里就堵得慌。 “既然她想去,就让她去,想不顾尊严去做那些下贱事,没人拦着她。” 流艳抿着唇,她跟在沈言肆后面有多久了? 大概也有六七年了吧,到底是没见哪个女人能让沈言肆气成这样,说的是想折磨她,可到底呢?受伤了不还是会关心,叮嘱她送补汤可是一天不落。 “说到没尊严,还能比做服务员任人辱骂来的没尊严?” 沈言肆冷冷的一眼撇过去。 “ok。”流艳举起双手,耸耸肩,殷红的唇扬着,“我话太多了。” “……” —— 当天晚上,姜稚鱼就收到了通知,从次日开始,她就负责晚上接待来包厢的客人,唱歌跳舞她不会,所以艳姐给她安排的另外一个任务。 弹琴。 这样一来,姜稚鱼的工作时间就从白天变成了晚上。 “哇,弹钢琴啊。”刘秀秀听到了羡慕不已,“那可比我们这些服务员幸福多了,坐在台子上,穿的漂漂亮亮的,那么高档的弹钢琴,小鱼,你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姜稚鱼抿唇。 她倒不觉得是苦日子到头,不过是从一个坑里跳到另一个坑里罢了。 “你看看你,这就是你给我洗的衣服?”万娜骂骂咧咧的推开门,把手里还没干的衣服摔在刘秀秀**,不管不顾的就破口大骂,“连几件衣服都洗不好,你还能干什么?天天唯唯诺诺跟个窝囊废一样,你……” 说话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万娜张着嘴,看着姜稚鱼,半晌发不出声音。 “嗯?怎么不继续说了?” 姜稚鱼抬眼,淡淡的开口。 万娜咬着牙,一看见姜稚鱼就感觉自己还没好利索的额头在隐隐作痛,心里有些发憷,不敢再吱声,狠狠的瞪了这两人一眼,然后踩着拖鞋离开。 姜稚鱼利落的拿起万娜丢下来的衣服,顺手丢进垃圾桶里。 “明天白天你是不是休息?我姑姑喊我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啊。” 刘秀秀欣然答应下来,反正她不干活在宿舍休息的时候,也是被她们差遣来差遣去的,陪姜稚鱼出去消遣消遣也是很不错的。 第三十六章 珍珠 次日,刘秀秀一早就带着从食堂打包的早餐去了姜稚鱼的单独宿舍,看到开门的这人的时候,愣了愣。 从见到姜稚鱼的那天开始,她除了工作服就是工作服,今天意外的化了个淡妆,身上穿上了崭新的连衣裙,瘦瘦小小的身子看着恬静又温柔。 “怎么了?不好看吗?” 姜稚鱼看见刘秀秀的眼神有些奇怪,对着镜子看了下自己的裙子。 裙子是当时姑姑送来的,最小码也有些宽了,除了腰间看起来有些松松垮垮的,其他地方看着也还好。 “好看啊,我觉得你的气质很好,穿什么都好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珍珠即便是蒙了尘,也掩盖不住她原本的光辉。 姜稚鱼应该就是这颗蒙了尘的珍珠,褪去一身尘土之后,依旧带着磨砺过后耀眼的光辉。 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在路边打了辆车,就去了和姜海瑶约好的目的地。 约着的是一家西餐厅,刘秀秀听说这家餐厅就两眼放光,五星级餐厅,听说随便一盘菜都要上千块,不是她们这些人随便就能吃得起的。 两人到的时候,姜海瑶还没有到,跟着服务员进门,报了预约的号码之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刘秀秀正盯着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无从下手,姜稚鱼拿出手机给姜海瑶发消息,一抬头就看见了在另一边屏风后面的陆思意。 几人中间隔着几个桌子和一个屏风,姜稚鱼是从窗口的倒映中看见的陆思意,依稀还能看见沈言肆的侧脸。 在他们那边,似乎还有别人,只是她看不见。 陆思意一只手托着腮,似乎跟对面的人在说些什么,眉眼尽是璀璨星辰一般的笑意。 这样的笑容,她只是看着,就羡慕不已。 “小鱼?小鱼?” 姜稚鱼一时间看呆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刘秀秀正在她眼前摆着手。 “怎么了?” “你姑姑还没有来嘛?”刘秀秀讪讪的挠着头,“我不知道该点什么。” “应该马上到了。” 姜稚鱼拿过菜单看了两眼,西餐厅的菜式就是比较花里胡哨的,别说刘秀秀了,就连她看了几眼都没看明白。 虽然在这里看见了他们,但毕竟和姜海瑶约好了地方,现在换地方也不实际,反正餐厅的人不少,人来人往的,他们未必会注意到这边。 可是。 “小鱼!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姜海瑶一进门就拉着嗓门喊了一声,然后一边解释,一边朝这边走来。 姜稚鱼心里咯噔的一下,下意识的朝屏风那边看去。 果不其然,屏风已经被拉开,那几人的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 在吃饭的不止陆思意和沈言肆,还有赵湾湾和宋沐之。 “姑姑,您也来吃饭啊。”陆思意笑眯眯的跟姜海瑶打招呼。 姜海瑶瞥了陆思意一眼,语气淡淡的,“不然呢?到餐厅来除了吃饭还能干嘛?” 陆思意嘴角的笑有些挂不住,她知道姜海瑶平常就不待见她,但是没想到在沈言肆面前,她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姑姑,你跟姐姐都坐到我们这边来吧?我们刚好也刚来没多久,大家一起吃饭不是热闹些吗?” 陆思意提议。 姜海瑶见姜稚鱼满眼都写满了抗拒,开口拒绝,“不用了,我们已经定了位置。” “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哪有在餐厅碰到,还分两个桌子坐的道理?”陆思意眼波流转,含笑的眸子缓缓地落在姜稚鱼身上,“还是姐姐不愿意跟我这个妹妹一个桌子吃饭?” 姜稚鱼皱眉。 陆思意这是什么意思,不在一个桌子吃饭,倒成了她的问题了? “谁跟你是——” “姑姑。” 姜海瑶本来就是个憋不住气的主,听见陆思意这么说,更是气得慌,刚准备说话,却被姜稚鱼的给喊住了。 “不过就是吃顿饭而已。” 她自诩问心无愧,又为什么要逃避跟他们的接触? 姜海瑶见姜稚鱼答应下来,自然也就没有再坚持,喊了服务员添了几张椅子。 刘秀秀被姜稚鱼拉着手,在靠窗的一侧坐了下来,看着坐了一桌子的人,心里忍不住的砰砰跳。 这一桌子是什么人啊,大老板,宋少,还有两个千金小姐,除了她们俩,这里的每一个单拿出来都是身份斐然的。 “你是姐姐的朋友吗?我对你有点印象,也是在帝世做服务员的吧?”陆思意看着刘秀秀,笑道。 刘秀秀立马点头,“对,我跟小鱼是朋友。” “那你倒是沾了光,能跟着她到这种地方吃饭。”赵湾湾突然在旁边酸溜溜冒出来一句。 姜稚鱼的眼眸跳了跳,她知道赵湾湾为什么突然就开始阴阳怪气,因为宋沐之的眼神又一次旁若无人的落在她身上。 “宋少。” 那样直白的炙热的目光让她很不输入,姜稚鱼终于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 宋沐之回过神来,说了声抱歉,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姜稚鱼。 她换下一成不变的工作制服,略施粉黛,只是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裙子,就已经有了当年的影子,好像现在眼前的,就是多年前意气风发的姜家小姐,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思念到深切的地步,他有些恍惚了。 “吃这盘。” 旁边沈言肆冷沉的声音响起,只见他把面前盘子里切好的牛排递给陆思意,低垂的眉眼里全然不见面对其他人时的冷意。 凡事都有例外,陆思意应该就是沈言肆的例外。 高傲矜贵如沈言肆,也会像个最寻常的男友一样,为心爱的人做这些琐碎的小事。 姜稚鱼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但还是忍不住去在意,心还是忍不住疼的慌。 她做梦都奢望的柔情,是别人弯弯嘴角就能得到的,这有什么可比性呢? 不爱就是不爱。 “你最好了。”陆思意娇嗔着,捏着银叉挑了个牛排放进口中。 沈言肆嗯了一声,拿走陆思意面前的果汁,叮嘱,“你生理期快来了,少喝点冷的。” “怕什么呀,反正有你照顾我呢。” 陆思意笑的幸福又雀跃,俨然是一副深陷在爱情里甜蜜的模样。 第三十七章 真的是冤枉吗 服务员端上了牛排。 很久没有碰刀叉,她适应了好一会,动作才勉强没有那么生疏,只是刘秀秀是完全没有用过,动作笨拙,刀叉和盘子相碰闹出刺耳的声音。 “对,对不起!” 刘秀秀涨红了脸。 姜稚鱼放下自己的刀叉,准备帮她的时候,却有一只手抢先把盘子端走。 “我来帮你把。”陆思意温温柔柔的说着。 “那,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您了!” “没关系的,谁都有第一次嘛,我第一次学用刀叉的时候,也很笨拙的。” 陆思意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用刀叉把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我觉得,陆小姐还挺温柔的嘛……” 刘秀秀在姜稚鱼耳边小声的说着。 是啊,当初她也是被陆思意外表这人畜无害的样子给蒙骗了。 “我们思意一向都很温柔的好不好?”赵湾湾坐在刘秀秀的旁边,自然把她的悄悄话听得一清二楚。 又冷飕飕的说,“就是啊,有些人把温柔当成了好欺负,这是思意命大,不然,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出个车祸的事用得着拿出来说五年?”姜海瑶在旁边怼了一句。 “……” 姜海瑶到底是个长辈的身份摆在这里,赵湾湾有些憋屈的抿着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她意图谋杀也是事实!” “你在现场?你亲眼看见的?证据呢?你知道那么多你当年怎么不说?”姜海瑶把手机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看着他们,“少给我一声两声的杀人犯,我们姜家不是只有他姜德海一个人能做主。” 姜海瑶此话的意思太明显不过了,饶是沈言肆,也没办法管姜家内部的事情。 陆思意的脸色惨白,有些牵强的扯着嘴角,“好了湾湾,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姑姑说得对,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事情已经都过去五年了,我早就不在意了,况且姐姐也不是故意的,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 “怎么能不在意呢!”赵湾湾见陆思意又一次让步,气得不行,“她只不过是坐了五年牢,但是你呢?!你一辈子站不起来了啊,思意,五年和两条腿,怎么可能持平?” 陆思意眼眶红红的,死死地咬着唇,“湾湾,你别再说了!” 那副委屈又隐忍的样子,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就连刘秀秀,都感觉惋惜,心里忍不住想,如果是她遇到这样一个性格好,温柔又漂亮的女人,甚至还被自己深爱的男人喜欢着,也会忍不住嫉妒,做错事的吧? 那姜稚鱼呢? 她真的是冤枉的吗? “可是——” “不是让你别再说了?” 赵湾湾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沈言肆开口打断了她。 陆思意也怔住了,她不明白沈言肆出声的目的是为了帮她,还是为了帮姜稚鱼解围。 看着男人淡漠的眉眼,她有些猜不透,但也很乖巧温顺的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提起这种事情也不太好,姐姐难得愿意跟我们一起吃饭,不要再提这种事情让大家失了兴致了。” 沈言肆往椅子上靠了靠,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嘲讽。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姜稚鱼从头到尾都压着脾气一声不吭,牛排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最后终于做不下去,借口去卫生间透透气。 在卫生间里待了一会,洗了把脸,稍微的补了下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之后才走出了洗手间。 刚走出去没几步,在拐角的地方眼前突然一片黑压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拉着手腕扯了过去。 又是宋沐之。 姜稚鱼对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在半路拦住自己的行为表示很生气,皱着眉头,小脸上满是不悦的看着他。 “沈言肆跟陆思意要订婚了。”他只说了这句话。 so? 所以呢? 姜稚鱼挑眉,表示不理解他说这话的意思。 “就算你现在还守在沈言肆身边,你也没有任何机会,他只是在玩弄你,让你做服务员来羞辱你,你干嘛还要对他死缠烂打不放?” 想必是赵湾湾给他吹了不少枕边风,让他以为姜稚鱼留在帝世是因为对沈言肆有情,想抢走陆思意的男人? “感情的事情,谁能决定的了呢?偏偏我就对他情根深种,哪怕不择手段我也要得到他呢。” 她不想跟无关的人多解释什么,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她也从来都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宋沐之满脸的痛心疾首,他错了,错在以为她换和从前相似的衣服,这个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眉眼,就会变成从前的姜稚鱼。 可她没有,骨子里还是这么低贱,低贱的为了一个男人,甚至愿意抛弃自尊匍匐在他脚下! “宋少,我们才刚认识多久,很抱歉,我一直都是这样。” 姜稚鱼冷冷淡淡的说完这句话,转头就打算离开。 原本她以为宋沐之是难得的相信她的人当中的一个,起初的不想牵扯是怕连累他,现在看来,能听信旁人三言两语就会改观的人,就更没有什么交涉的必要了。 她不屑于解释,也不愿意再解释。 “你给我站住!” 宋沐之怒了,强硬的扯过姜稚鱼的手臂,用力的把她撤回来,一只手把她的两只手臂扣在身后,炙热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只要你现在愿意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别再执迷不悟下去了!” 这个动作让姜稚鱼的腰紧紧地绷着,两人的身子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距离,死死地贴在一起。 当宋沐之看见姜稚鱼眼底的倔强的时候,心猛地漏掉一拍,慌乱无措的松开她的手。 姜稚鱼不挣扎,也不闹,而是晃了晃自己被捏疼的手腕,满脸郑重,“宋少,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我也想告诉你,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有我自己的原因,也请您不要从别人的口中了解我。” 说完,姜稚鱼退后一步,朝拐角走去。 那抹幽香突然抽离,宋沐之有一瞬间的恍惚,怔了怔,赶忙踏步追了上,却见她的脚步骤然停在前方。 “姜——沈言肆?” 第三十八章 情根深种 那男人一身黑衣,身姿傲然屹立,双目深邃如同汪洋大海,不带情愫的盯着姜稚鱼。 “我……” 姜稚鱼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鼓足勇气想解释的时候,宋沐之奔了过来,沈言肆轻飘飘的撇着了两人一眼,然后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姜稚鱼却清晰的感觉到,他不高兴,很不高兴。 可是他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她跟宋沐之在一起?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姜稚鱼自己否决了,怎么可能呢?他才不会管她跟谁混在一起呢,只要陆思意能安好,他就不会在意其他人的任何事。 就算生气,也应该是气她勾搭上宋沐之才对。 “他根本不在意你。” 宋沐之站在她的身侧,用肯定的语气告诉她。 用得着你提醒? 姜稚鱼不悦的瞥了宋沐之一眼,“那又如何?您管的似乎太多了。” “我只是好奇,这样的男人确实很优秀,可他分明已经有心上人了,况且他还这样折磨你,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姜稚鱼停住向前走的脚步,转头,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宋沐之,“那我也问问宋少您,三番两次的对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难不成,你对我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宋沐之下意识的捏紧拳头,躲开姜稚鱼的目光,咽了咽口水,“我,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就请您跟我保持距离,看不惯我的人已经够多了,也希望您不要再给我招来麻烦。” 说完,姜稚鱼毫不停顿的转头往前走。 她目前棘手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宜再节外生枝。 姜稚鱼和宋沐之一前一后回到座位,沈言肆在最后才回来,三人都若无其事的坐在位置上。 “小鱼,你姑姑刚刚接了个电话,就先走了,让我跟你说一声。”刘秀秀抿了抿唇,补了一句,“账她已经结了。” 姜稚鱼打开手机,看见姜海瑶的留言,点点头。 饭吃的差不多了,姜稚鱼拿着手机,开口,“既然饭已经吃好了,我们就先走了。” 陆思意和赵湾湾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精明的光,哪能让她就这么容易离开? “帝世应该没有这么克扣员工的说法吧,既然休息就好好休息,干嘛这么着急的就走啊?”陆思意挽着沈言肆的一只手臂,喊住了姜稚鱼,笑意满满,“我们下午刚好要去选我订婚宴的礼服呢,要不然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我跟言肆的订婚宴,你再怎么说也得出场啊。” “啊,陆小姐和沈少已经准备要订婚了吗?”刘秀秀惊讶,然后满心祝福,“恭喜两位!” “谢谢呀,到时候让姐姐带你一起来。”陆思意欣然接受。 刘秀秀顿时受宠若惊,“真的吗!我也可以过去吗?!” “当然可以啦。”陆思意看向姜稚鱼,“姐姐到时候也会来参加的吧?” 姜稚鱼浑身都僵住了,虽然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在听到陆思意亲口通知的时候,还是会避免不了的难过。 有些感情,即使过去了五年,在有些时候,也会阻挡不住的冲出来,带着窒息的痛苦。 到底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不是吗?他们的婚姻,会是A市的一段佳话,而她姜稚鱼呢?最后只是这段话本里不得善终的恶毒女配。 “当然。”姜稚鱼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轻轻弯着嘴角,“不是去挑选订婚礼服吗?我跟你们一起去。” “真的吗?!那太好了!”陆思意喜滋滋的,“刚好湾湾下午有事不能陪我,有个女孩子一起最好了,我总不能让言肆替我挑吧!” 姜稚鱼微笑着点头。 她本意是不想去的,但陆思意说这些话是有意恶心讽刺她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她逃避,只会让她更加小人得志。 既然躲不掉,那碰上就碰上好了。 “那我先回去?”刘秀秀小心翼翼的看着沈言肆,有些不知所措,要是让她一直面对沈言肆他们,她是真的会紧张死的。 “你如果不想跟我们一起去的话,可以先回去的。” 姜稚鱼看出刘秀秀的心思,说道。 “有些人啊,是逮到机会就往上贴,思意,你可要小心一点哦。” 赵湾湾挽着宋沐之的手臂,冷飕飕的来了一句。 “是我逮着机会吗?我可从没有主动说过要跟着去,但是我这好妹妹既然开口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拒绝不是?”姜稚鱼同样语气不善的回了过去。 在帝世,她们能用客人的身份压着她,但现在是在外面,人人平等,她凭什么惯着她冷言冷语? “毕竟订婚宴也很重要,有个人帮我做做参考也不是什么坏事啦。”陆思意轻轻柔柔的替姜稚鱼说话,然后转头冲沈言肆撒娇,“言肆,你会让姐姐跟我们一起去的吧?” 沈言肆捏了个镀银边的打火机在手上,修长又漂亮的手指灵活的转动,浅浅抬眸瞧着姜稚鱼, 姜稚鱼立马低下眸子,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她心动不已。 “你决定。” 短短的三个字。 陆思意眼底的笑意更浓,声音更多了几分雀跃,“就只知道言肆你最好了。” 几人起身,赵湾湾推着陆思意的轮椅走在前面,姜稚鱼和刘秀秀在一侧,两个男人跟在后面。 “不管怎么样,思意,你得小心点,防止这个恶毒的女人再动什么手脚。”赵湾湾也不顾忌姜稚鱼就在旁边听着,叮嘱陆思意。 刘秀秀牵着姜稚鱼的手紧了紧,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姜稚鱼,只见后者脸上毫无波澜,咬了咬唇,也当做没听见一样往前走。 “不会的,我相信姐姐已经改了。” 陆思意靠在轮椅上,笑的可天真了。 赵湾湾冷哼一声,“着女人要是妒忌起来,什么恶心肮脏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确实。”姜稚鱼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目光若有所指的看向陆思意,“女人妒忌起来,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 陆思意的笑僵了僵。 姜稚鱼说完,冷着脸,加快脚步走进了电梯。 第三十九章 心肠歹毒的女人 “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肯定不会有人喜欢的,你说是吧,沐之?” 赵湾湾说着突然看向走在身后的宋沐之。 宋沐之知道赵湾湾是意有所指,一想到现在的姜稚鱼,再想想从前,心里就跟梗住了一样难受。 他想,如果现在的姜稚鱼才是真正的她,那么他也应该不会再惦记了。 至少不会再因为她失控。 “小鱼,那我就先回去了。” 到了楼下,刘秀秀对姜稚鱼说着。 “好,那你先走吧。” 姜稚鱼点头,她也不想刘秀秀跟这些人有接触,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赵湾湾凑过去跟陆思意悄悄地说了些什么之后,也挽着宋沐之的手臂离开,姜稚鱼则是跟在沈言肆后面,到了地下停车场。 前面停着的一辆黑色迈巴赫闪了闪,姜稚鱼想着这应该就是沈言肆的车,推着赵湾湾的轮椅朝那边走去。 “姐姐,你扶着我上副驾驶吧。” 陆思意抬了抬眼,对姜稚鱼说。 “好的。” 沈言肆高大的身子在身后越走越近,姜稚鱼走到车边,上下研究了好一会,却没看见打开车门的把手。 “怎么了,不会开车门吗?”陆思意看出了姜稚鱼的窘迫,笑笑,“也是,这是今年的最新款,姐姐你在监狱里待了五年,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陆思意滑着轮椅,正准备过去开门的时候,一个修长的手臂伸过来,打开了车门。 沈言肆淡淡的瞥了陆思意一眼,“嗯,跟你当年刚到A市的时候一样,能把漱口的柠檬水当饮料喝掉。” 不知道沈言肆说这话是什么用意,反正陆思意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泛着惨白,然后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好了言肆,不是说好以后不提这个事的吗?我当时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呢。” 沈言肆没有再看陆思意,而是从另一边上了车。 陆思意抱歉的看着姜稚鱼,“姐姐,就麻烦你扶我上车了。” 姜稚鱼嗯了一声,然后扶着陆思意的两只手臂把她扶进了副驾驶,自己走到后面坐在了后座。 一路上,陆思意自顾自的说了不少花,沈言肆偶尔插上两句,而姜稚鱼只有在躲不掉的时候才会淡淡的回一句,这种感觉,怎么看她都像是个外人。 虽然她本来就是个外人。 他们挑选礼服的地方是某个国际搞定品牌的门店,在A市最繁华的中心。 车停下之后,姜稚鱼看见沈言肆率先下车,走到副驾驶,弯腰进去把陆思意抱出来。 穿着公主裙的娇小的身子挂在沈言肆身上,肩宽窄臀,有种说不出的契合感。 沈言肆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脚步,淡漠的眼神看向站在原地发愣的姜稚鱼,吩咐,“轮椅。” “哦好。” 姜稚鱼回过神来,应了一下,然后赶紧从后备箱里拿出轮椅跟了上去。 一直到走过台阶,陆思意才抬着埋在沈言肆怀里的小脸,羞涩又娇俏,“言肆,可以放我下来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旁边有不少正在看礼服的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见这么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抱着娇小漂亮的女人,就像是在堂而皇之的宣誓自己的主权,都羡慕的要命。 “天,怎么会有这么帅气的男人,比电视上的偶像明星都帅的多吧!又帅又有型,好喜欢哦!” “你喜欢也没用啦,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不过看着这两个人真的好般配啊,郎才女貌呢!” “你们不认识啊?这是沈氏的总裁和他的未婚妻呢,听说两人谈了很多年的恋爱了,感情很好了诶。” “啊——我想起来了,不过,她的腿好像……”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陆思意不太听得清,但是不难猜到她后面又说了些什么,素白的手指下意识的捏住衣角,越捏越紧。 “言肆,放我下来吧。” 陆思意的眼底多了几分落寞,咬着下唇,看着楚楚可怜。 沈言肆微微皱眉,弯腰把陆思意放在轮椅上。 “沈少,陆小姐,已经替您把礼服都准备好了,这边跟我来。” 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过来,领着几人往里面贵宾区走去。 穿过长廊,里面是更大的空间,还没等走进去,姜稚鱼就被人拦在门外。 “小姐,不好意思,里面是贵宾区,您没有贵宾卡的话,是不能进去的。” “我是跟他们一起的。”姜稚鱼说。 “这……服务员看向陆思意他们。 沈言肆和陆思意是什么身份他们都是知道的,可是这位……穿着土里土气,还是个面生的,怎么看都不像跟他们是一路的。 “是,她是跟我们一起的,让她进来吧。”陆思意微笑着说。 “是。”服务员侧开身子,弯腰,做了个里边请的工作。 错开眼,无视那些服务员的目光,姜稚鱼跟着两人走了进去。 里面同样是成排的高档礼服,只是看着样式要比外面的精致很多,也难怪这边是贵宾区了。 这里不止有他们在,还有另外的两个贵妇在跟设计师讨论礼群的尺寸问题,四处都光鲜亮丽,姜稚鱼有些恍惚的眩晕,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踏足过这种场所了。 “姐姐,你看这件好看吗?” 陆思意拿着一件礼服,问她。 这是一件深蓝色的露肩装,胸口点缀着一颗蓝宝石,腰间两侧有薄纱垂下来,带着星辰一般的碎钻。 单单只是这样看着就觉得很好看了,如果上身的话,只会更美。 “好看的。” “那姐姐去试试吧!”没等姜稚鱼说话,陆思意就喊来服务员,把礼服递过去,“到时候我跟言肆的订婚宴,姐姐你也一定要漂漂亮亮的才对。” 姜稚鱼本想拒绝,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去什么订婚宴,可服务员热情的很,已立马就让人把礼服拿了下来,笑眯眯的走到她面前恭敬道,“小姐,在这边,您请跟我来。” 没办法,姜稚鱼只能跟着服务员一起走进一边的更衣室。 第四十章 我赔不起 姜稚鱼的身材属于匀称偏瘦的那种,偏小一寸的尺码在她的身上还有些松垮,已经换好衣服好一阵子了,只是她还躲在更衣室里面不敢出去。 刚刚拿礼服进来的时候她才看到,裙子的背部是镂空的,相当于整个背部都露在外面了。 姜稚鱼背对着镜子向后看,几道狰狞的疤痕横在雪白的背部,有种触目惊心的狰狞感。 她现在像是明白陆思意让她换礼服的用意了,就是为了让其他人看见这些疤痕吗?腿上,手臂上,以及后背的疤痕。 上次跟在陪酒女后面去见沈言肆的时候,姜稚鱼求了化妆师很久才让她替自己在后背的伤口上做遮掩,现在呢? 她就只能让这些丑陋的疤痕都展现在这些人的眼前了? 门外传来了陆思意的声音。 “姐姐?你已经进去很久了喔,好了吗?” “马上好。”姜稚鱼清清喉咙,最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外面的人依旧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沈言肆也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长腿交叠,手上拿着一本杂志。 只有陆思意,坐着轮椅守在外面,在看见姜稚鱼出门之后,惊喜的上下打量了两眼,“蓝色果然很适合你,衬的你皮肤又白又嫩呢。” 睁眼说瞎话。 “言肆,你觉得呢?”陆思意滑着轮椅侧开身子,把姜稚鱼整个人都展现在沈言肆面前。 姜稚鱼顿时心里一紧,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放在身前,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可沈言肆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没有吭声。 也是,她怎么会期待评判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哈,男人的眼光无所谓,我们自己觉得好看就行。”陆思意的目光围着姜稚鱼看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白腻细长的双腿上,满眼是毫不掩饰的羡慕,“这样的礼服,我应该这辈子都穿不了了,毕竟我这双腿,应该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旁边有人见陆思意突然有些失意,赶紧安慰,“世事难料嘛,这又不是您愿意的,再说了,就凭陆小姐您的气质,哪怕只是坐在这里,也够吸人眼球了。” 陆思意听着旁边的服务员三言两语的夸赞,但却不满与此,而是悠悠的叹了口气,牵起姜稚鱼的一只手,“说的也是,世事难料,姐姐你也别自责,毕竟都过去五年了,我们姐妹俩终于又像从前那样聚在一起,过去的事就都让她过去吧。” “呀。”一直跟在陆思意旁边的服务员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姜稚鱼,然后满面质疑,“陆小姐,这个该不会就是害的您出车祸失去双腿的那位吧?” “啊!”陆思意像是刚察觉到一样,赶忙摆手解释,“我只是一时感慨,无意间就说出来了,不过我姐姐现在已经知道忏悔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这哪像是无意的? 那位服务员明面上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姜稚鱼的眼神变的更加轻蔑。 “还是陆小姐您心肠好,难怪沈少对您一心一意呢。” 服务员恭维了一句,然后看向姜稚鱼,问,“这位小姐,这件礼服您穿的合适吗?” 言下之意是问要不要付款。 陆思意只是让她试穿,并没有提起付款的事,沈言肆就更不用说了,这恰好是个契机。 姜稚鱼微笑,“不好意思,我感觉不太合适。” “怎么会不合适呢?我感觉很好看啊,放心吧姐,既然是我带你来的,就一定不会要你付钱的。”陆思意说完,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麻烦帮我把这件礼服抱起来,刷我的卡。” 姜稚鱼皱眉,她不明白怎么陆思意偏要在她面前充好人,为了表现自己心地善良吗? 哦对,这是她的人设。 “不用了。”姜稚鱼说,“好看只是你觉得好看,但是我不喜欢,况且,以我现在的经济条件,并没有这个能力偿还,所以,恕我并不能接受您的好意。” “你误会了姐,我并没有要你偿还的意思,这是我送你的!”陆思意急了,好像生怕姜稚鱼不开心似的,“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但我和言肆订婚是很重要的事,我希望你能来祝福我们!” 祝福? 姜稚鱼弯唇笑笑,就算她出面祝福了,那也是假的,她才不会祝福,甚至私心的希望他们这段感情诸多病痛,无疾而终。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人。 “祝福这种东西,无形无影,在哪里都一样。” 姜稚鱼委婉的拒绝,然后拎着裙角,转头往更衣室走去。 陆思意的眼底闪过一瞬间的阴暗,捏着衣角的手骤然收紧,森冷的目光瞥了一眼一直站在一边的服务员,朝姜稚鱼那边示意。 服务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言肆的方向,确定他没有朝自己这边看,才壮着胆子,拿着挂衣服的架子快步往前面走去。 “让一下啊让一下。” 在路过姜稚鱼的时候,肩膀狠狠的撞了一下。 姜稚鱼站不稳脚跟,猝不及防的倒向了另一侧,蓦然间,有滚烫的咖啡洒在胸口,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两个人摔做了一团。 “没长眼睛啊你?!” 跟她一起摔倒的是一个中年女人,两人身上都被泼洒了狼狈的咖啡渍。 “哎呀,钱夫人,您没事吧?!” 刚刚撞到姜稚鱼的服务员匆忙走过去把钱夫人扶起来,赶紧招呼人拿了纸巾过来替她擦着胸口的狼狈。 姜稚鱼也扶着旁边的椅子站起来,看着因为摔倒被撕扯开的裙角,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看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钱夫人没好气的推开服务员,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一只手指着姜稚鱼的鼻尖,大吼,“说你呢?是不是没长眼睛?你知道我身上的衣服多贵吗?你今天要是不赔我,就别想走!” 这位钱夫人一看就是家底比较厚的,穿金戴银,身上的衣服必定也价值不菲,对于全身上下只有几百块的姜稚鱼来说,肯定是赔不起的。 所以,姜稚鱼直接面无表情,直截了当的开口。 “我没钱,赔不起。” 第四十一章 两套礼服三十万 “呦呵,你没钱还这么理直气壮?”钱夫人简直要被气笑了,插着腰,一副强势的口吻,“行啊,没钱赔我我就报警,你等着坐牢去吧!” 一听到报警,姜稚鱼还没动,那个服务员倒无故紧张起来,赶紧在旁边帮腔,“钱夫人,您可得考虑清楚,这位是当年因为故意杀人入狱的姜家小姐。”语罢,她想了想,又强调了一句,“坐过牢的!” 她只不过是个服务员,陆思意有钱有势的,私底下让她帮点小忙而已,又没落到什么好处,再把警察惹来了,监控一调,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呦,还是个杀人犯?”钱夫人这声音不小,尖锐的嗓音一喊,把整个贵宾室的人都引了过来。 杀人犯杀人犯。 真是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这个名号。 这下就算她想替陆思意开脱也难了,这哪里是好心啊,分明就是想昭告全天下她姜稚鱼是杀人犯的事,分明就是要让她在A市待不下去。 “难怪呢,我刚刚还在想,哪个干干净净的大姑娘身上会有这些伤疤啊,原来是坐过牢的啊……”旁边传来有人小声嘀咕的声音。 “在牢里待了五年,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难保这伤是怎么来的。” “……” 耳朵听着这些并不悦耳的声音,姜稚鱼抽出旁边的纸巾,对着镜子轻轻擦了擦胸口的咖啡渍,把齐肩的短发往后捎了捎,然后把纸巾团成团丢进垃圾桶里。 “刚刚我是无意的,是有人故意撞我,我才不小心碰到您的。”姜稚鱼说着,走进休息室里,拿出刘秀秀今天借给她背的包,从里面翻出几张带着褶皱的纸钞,“我只有这么多钱,如果您不接受的话,可以报警,我接受一切警察处理的结果。” 在座的都是非富即贵的,看着这几张被盘的皱巴巴的钞票,有的笑出了声。 他们大概几辈子都没见过被团的这么狼狈的钱了,看起来脏兮兮的。 钱夫人嫌弃的啧了一声,“报警就报警,我还怕了你不成?” 一边正看好戏的陆思意缓缓皱起眉头,深深舒了一口气,然后着急忙慌的滑着轮椅过去,“实在是抱歉,我愿意承担!……” 角落里,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沈言肆捏着茶杯,颇有兴味的看着那满身狼狈,却腰杆挺的笔直的女人。 “陆小姐,这跟你没有关系。” 钱夫人瞥了陆思意一眼,一副铁了心要跟姜稚鱼刚到底的样子。 她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屁点本事没有,还故作清高的女人。 “钱夫人,这位是我姐姐,她刚刚一定不是故意的,我替她给您道歉,至于您这件衣服,多少钱,我赔给您可以吗?” 陆思意满脸歉意,让人觉得她如果能站起来的话,甚至愿意为姜稚鱼向钱夫人磕头。 姜稚鱼的脸色却紧绷着,刚刚分明就是那个服务员撞到她的,她愿意尽自己所能赔偿,但却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可陆思意这么一道歉,分明就是有意的坐实她的罪名? 算盘打得不错。 既坐实了姜稚鱼的罪名,又表现了自己苦心又极力维护姐妹之间关系的善良人设。 钱夫人见陆思意愿意低头,想着有人愿意赔偿就不计较算了,“行吧,把衣服钱赔了,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但是——”她神色不悦的瞪了姜稚鱼一眼,又说,“你,必须给我道歉才行。” 姜稚鱼抿唇,“我已经说了,是有人撞到我了,我才会——” “我让你道歉,没让你说这么多!”钱夫人见姜稚鱼还倔强的嘴硬,心里更不爽,“你妹妹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替你求情了,你还装什么装,是不是真要我报警?” “……”姜稚鱼憋着气,眼角的余光看见角落里高大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心里没由来的一紧,死死地咬着牙,“对不起。” “没吃饭?听不见!” 心口的委屈和怒意更加膨胀,姜稚鱼忍的眼眶发红,但还是把腮帮子崩的死死地,放大了声音,“对不起!” “诚意呢?我要看见你的诚意。” 钱夫人双手环胸,冷哼一声。 那个身影最后站在了陆思意的身侧,姜稚鱼匆匆的瞥了一眼,然后慢慢弯下僵硬的腰身,闭上眼睛,“对不起,钱夫人。” “这还差不多。”钱夫人嘀咕了一句,见沈言肆过来了,没敢再多说什么,就跟着服务员换衣服去了。 “姐。你没事吧?” 陆思意满脸关切。 姜稚鱼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走进了更衣室,在关上门之前,她听到陆思意带着哭腔的声音。 “言肆,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替她选一件礼服让她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而已……” “……” 后面沈言肆回了什么,她没有听清。 换好衣服出来,陆思意还坐在轮椅上,手上正抓着一个册子,似乎在挑选什么,沈言肆站在她的身侧,不时的会点头,然后给出意见。 两人的侧脸都温柔又美好,姜稚鱼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过去打扰她们。 “好的,改尺寸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陆思意跟那边的设计师聊完,转头就看见了站在旁边的姜稚鱼,笑眯眯的跟她挥手。 情绪好的还真快呢。 刚刚还哭哭啼啼委屈的不行的样子,这会就阳光明媚什么事都没有了。 细想想,也许是沈言肆哄的呢? 姜稚鱼没有深想,因为两人已经过来了。 “两套礼服,三十万。” 沈言肆停在姜稚鱼面前,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看不出情绪,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言肆,这笔钱我来承担就行了,不用姐姐给的。” “一码归一码。”这次是姜稚鱼说的,她低下眸子,“我会尽力赚钱还给你的。” 她不想欠任何人的。 “那可是三十万啊,虽然不多,但是对你来说……” 陆思意的一句话,让姜稚鱼心里狠狠地一疼。 应该是六七年前,那时她让管家把一架弹起来有些杂音的钢琴丢出去,陆思意跑过来问她为什么,说这架钢琴有多贵。 那时的姜稚鱼也像这样,满不在意,“不过是三十万,又不贵。”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第四十二章 我们在谈恋爱 “不管多少钱,哪怕我用一辈子来还。”顿了顿,姜稚鱼继续说,“我不想欠你的。” “这……”陆思意有些欲言又止。 沈言肆倒是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有傲气。” “……” 什么是傲气。 傲气是有底气的人才配有的吧?她就是倔,就是不服输,哪怕再害怕再恐惧,也不想服输。 她不想一辈子都做个杀人犯。 —— 挑好礼服,几人坐在这边等着设计师改尺寸的时候,陆思意接了个电话,然后满脸欣喜。 “言肆,姐,刚刚爸给我打电话,他跟妈刚好在附近,准备一起过来挑选一下当天穿的礼服呢。”说完,她拉起姜稚鱼的手,笑的开心,“上次我还遗憾爸跟姐姐闹了矛盾呢,今天大家终于有机会见个面,好好聊聊天啦,刚刚我还怕爸爸不愿意见你,特意没告诉他你也在这里呢。” 姜稚鱼顿时浑身冰凉,她想起上次姜德海维护陆思意说的那番话,心都颤抖着疼,猛地抽回手。 “……姐,你是不愿意见爸爸吗?”陆思意秀气的眉头紧紧地拧着,“可你们终究是父女啊,有些事终归是要说清楚的呀,姐姐,你放心,你就是我们姜家的人,我们绝对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不会因为你坐过牢而不认你的。” 她真是三句不离坐牢。 姜稚鱼的面色控制不住的开始泛白,只要想起姜德海那样的眼神,就忍不住的浑身发凉。 她的人生,她曾经所拥有的的一切,还真因为陆思意毁的彻底! “姐,你听我的,跟爸爸好好聊聊,他们马上就来了,到时候你——” 陆思意伸手过去,试图抓住姜稚鱼的手。 “你能不能不要再装了?这里没人愿意看你演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假惺惺的嘴脸有多让人恶心?”只是跟她的手有一点接触,姜稚鱼就觉得恶心的不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陆思意,胸腔因为控制不住怒意而上下起伏,“你如果恨我,看不惯我,大可以跟沈言肆撒撒娇,让他要了我的命也不为过,但是我请你,不要再来恶心我,我看见你都觉得反胃!” 那股怒意控制不住的冲向脑门,有些话甚至没经过脑子就直接脱口而出,满是冲动的怒意的声音响彻整个休息室。 吼完之后,休息室里一片安静。 在姜稚鱼逐渐平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同样的坐在那里的沈言肆,正静静地看着她,眸底犹如山川冰海,带着十足的渗人的冷意。 紧接着,陆思意抽泣的声音响起,她抬着满是眼泪的眸子,像是受尽了委屈一般。 “对,对不起。”她有些哽咽,“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我的,但是姐姐,我是真的想帮你,想缓和你跟父亲之间的关系,想让你重新回到姜家,我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样不堪的!” 姜稚鱼的心紧紧地提了起来,沈言肆的那个神情就像是风雨之前的宁静,她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发,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的内心十分的平静。 没有起初的那种恐惧,压抑,反倒多了几分揭露陆思意丑恶嘴脸的畅快,尽管到现在她还是在演戏。 只要沈言肆在一秒,她的这场戏就会演下去。 “不用你来帮我。” 姜稚鱼低下眸子,躲开沈言肆的目光。 “可我见不得你因为我再受苦,我是真心待你的,就算被你毁了两条腿,我也原谅你了,不是吗?”陆思意还满是善意的望着她,“我是真的为你好,姐姐,可不可以放下对我的芥蒂?” “再说就过了。” 一直在旁边声不吭的沈言肆冷不丁的冒出这几个字。 陆思意的面色变了几分,然后失意的垂下眸子,“我知道了。” 这两人像是在打哑谜,她听不懂沈言肆口中的过了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陆思意到底知道什么了。 最后,沈言肆的目光还是落到了姜稚鱼的身上。 她绷紧了身子,捏紧手心里的冷汗,死死地压住因为恐惧疯狂乱跳的心脏,等待着他的审判。 可,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还不走?” 他在……让他走? 姜稚鱼猛地抬眼,那人斜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沙发的一侧,极尽随意的动作,却带着无尽的美态。 “……是。” 怕他反悔,姜稚鱼立马应了下来,拎起旁边的包就走出了休息室。 她是真的不想见到姜德海。 一直到离开门店,走了很久,直到双腿酸麻了,姜稚鱼紧张的心都久久不能平复。 这个时间点已经临近黄昏了,属于晚高峰的时间,姜稚鱼站在路边等着公交车,四处看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一个身影。 姑姑? 在她的身侧还有一个男人,两人看着比较亲昵的样子,正牵着手,朝着马路这边走来。 想着应该是姑姑的男朋友,姜稚鱼没有细看,正想找个地方躲着的时候,姜海瑶注意到了她,冲她招招手。 “小鱼,你怎么在这里?” “随便逛逛,正准备回去呢。” 她没有说下午跟陆思意去看礼服的事情,怕她不高兴。 “我刚好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看看这是谁。”姜海瑶满脸笑意,把身侧的男人拉到姜稚鱼面前。 这男人年纪不大,约莫也应该三十多岁的样子,这眉眼是有些眼熟的。 见姜稚鱼思索着,那男人哈哈的笑了起来,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你啊,还真不记得我了。” “舅……舅舅?!”姜稚鱼满脸诧异,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你们怎么会……” “我们在谈恋爱啊。” 姜海瑶笑眯眯的。 这当然是好事,只是姜稚鱼有些意想不到。 大概在十岁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世了,关于母亲的事情,她都是听爷爷说的,当年外公对母亲的婚事并不赞成,母亲就只能未婚先孕,以肚子里的孩子相逼,外公无奈只能同意两人领证。 姜稚鱼在儿时的时候只见过外公一两次,后来外公一家举家搬迁,两家再也没有往来过。 上次见到舅舅,还是在父亲把陆思意待会姜家的时候,那天他带来的人拦住了姜家所有的佣人保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姜德海狠狠的揍了一顿。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姜稚鱼惊诧。 第四十三章 单恋很久 姜海瑶沉默了一会,“其实也不是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也好。”应城摸了摸姜稚鱼的头,满脸的怜惜。 几人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开了间包厢。 包厢里的冷气开的很足,面前是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姜海瑶和应城两人像是生怕姜稚鱼吃不饱一样,把好菜一个劲的往她碗里送。 “我够了姑姑,你们也多吃点。” 姜稚鱼看着碗里堆得满满的菜肴,有些无奈。 “你得多吃点才是,你看你,已经瘦得皮包骨了。”姜海瑶看着姜稚鱼全身没有三两肉的样子,心疼的不行,又连忙招呼着她多喝点鸡汤。 “您放心啦,难道我还会亏待自己不成?” 姜稚鱼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鸡汤,鲜香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味觉一直麻痹到舌根。 从进门到现在,应城的脸色都是紧绷着的,最后,他终于压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口,“小鱼儿,舅舅是最近回国才听说你之前坐牢的事情,你姑姑也跟我讲了,你现在在帝世工作,你在里面,是不是整天都被人欺负?” 姜海瑶的脸色不好看,两人的眼神都看向姜稚鱼。 “外界的传闻有几个能相信的?我只不过是在里面工作而已,没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这些话人传人的,传到你们耳朵里都是添油加醋的变质的。” 姜稚鱼拿着勺子,低着眸又喝了一口汤。 “我既然能问出来,就一定能保证真实性!”应城面色崩的紧紧地,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意,“你实话告诉我。” “……” 姜稚鱼低着头,只是一言不发的喝着汤。 姜海瑶拉了拉应城的衣角,示意他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 应城低了低眸子,放软了语气,“小鱼儿,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们说,你说出来我们才可以帮你。” 看着这两人关切的模样,姜稚鱼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我是个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不用为我担心的。” “怎么会不担心,你被欺负成这样!” 应城的语气凝重,老爷子不让他再管姜家的任何事情,但是让姜稚鱼就这么受苦,他是必然做不到的! 看应城气的额角青筋暴露的模样,姜稚鱼的心动了动,终于放下勺子,看着两人。 “放心吧,我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的。”顿了顿,姜稚鱼看着同样是满脸担忧的姜海瑶,“我会活着,会堂堂正正的离开帝世。” “那个姓沈的会让你这么轻易的就离开?”应城冷哼一声,“这是在A市,他沈言肆是有钱有势,但他还能无视法律只手遮天不成?你给舅舅一点时间,等我处理好你……外公那边,就回来帮你。” 外公? 姜稚鱼的口中咬着这两个字,这个称呼太生疏了,在她的生命中只出现了仅有的几次,她对这个人甚至没有一个实质性的印象。 “舅舅,别为了我再惹上什么麻烦了。”姜稚鱼轻声说,“五年的牢狱我都捱下来了,还有什么是我撑不住的?” 应城眼底的怒意突然被愧疚所替代,他望着姜稚鱼轻柔的眉眼,半晌,才缓缓开口,“小鱼儿,你是在怪舅舅,在你坐牢的时候没有出现吗?我……” “不怪你的。”姜稚鱼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怪你们任何人,就算当时你们出面了,我也未必逃得了这个结局。” 应城还想说些什么,姜海瑶拉住了他,冲他摇摇头。 她比应城要更加了解姜稚鱼,她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况且现如今的形式,他们也干预不了。 几人吃完饭,应城又带着姜稚鱼去上场逛了逛,添置了不少东西,才开车把她送到了帝世门口。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宿舍,在**稍微躺了一会之后,才拿着洗漱用品去了公共的浴室。 她身上有那些伤疤丑的不能见人,每次都是等浴室没什么人的时候才会进去,但是这次,居然意外的来了几个人。 “看见群里发的了吗?今天可是辆豪车送小鱼回来的,不过看着那男人年纪有点大。” “什么世道啊,她一个杀人犯都能傍上这么多大款,我们天天打扮的再花枝招展,那些客人也只是玩玩。” “人家心地够坏,够狠呗,她姜稚鱼当年为什么会对陆小姐动手,你们知道不?” 姜稚鱼在里面洗澡,听到这个声音眉头一皱,是万娜。 当年车祸的事情虽然闹得大,但是其中缘由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更何况是万娜? 就在姜稚鱼想着她一定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万娜神秘兮兮的声音又传出来。 “按时因为,姜稚鱼喜欢我们沈少!单恋了很久,但是我们沈少只对陆小姐有意思啊,然后这姜稚鱼爱而不得,心生嫉妒,然后就……” “万娜,你不是答应我不往外说的吗?!” 万娜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打断,姜稚鱼的心一下就沉到了底。 关掉水龙头,面无表情的拉开帘子,裹着浴巾走了出去。 “小鱼?” 一个惊讶又无措的声音。 姜稚鱼淡淡的瞥了一眼过去,“嗯。” 刘秀秀的脸色不好看,张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憋得通红,快哭了的样子。 “别一副别人欠了你几千万的样子,我们难道说错了吗?你不就是个杀人犯,陆小姐那么好的人你也下得去手,你这颗心真是够狠毒的。” 万娜倒是分毫不让,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是,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是个杀人犯,我因为嫉妒她得到了我爱的男人想杀了她。” 姜稚鱼一边从自己的衣柜里往外拿衣服,一边冷声冷气的回着。 万娜得意的哼了一声,“看吧,我没说错是不是,这不就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做不出来啊?为了傍上大款指不定做了什么事呢——” “啪——” 清脆的把掌声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万娜,她捂着被打的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稚鱼。 第四十四章 恐怕不能出场 “你打我?!” 又一次! 万娜眼底满是阴暗,她在姜稚鱼手底下吃过亏,硬生生把满肚子的气又憋了下去。 “打的就是你,你下次说这些话的时候最好避着我点,不然我听到一次,打你一次。” “你以为这是你家不成,想干什么干什么?” 姜稚鱼的眼神看的万娜心里有些发憷,嘴上虽然说着狠话,但脚步明显的后退了两步。 “我上次把你打的进了医院都没什么事,再打你一次怎么了?” 说完,姜稚鱼把外套披在身上,拎起自己放着洗漱用品的篮子,轻飘飘的瞥了刘秀秀一眼,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她听到里面万娜不甘心的吼叫声,扯了扯嘴唇,加快脚步往宿舍走去。 “疯子,臭疯子,坐过牢的杀人犯,姜稚鱼,你不得好死!!!” 万娜盯着刚刚姜稚鱼用过的衣柜,一边使劲踹,一边怒吼。 “万娜!”刘秀秀绷着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捏着,“你答应过我不会说的,你不该言而无信!” “那又怎么样?我说都已经说了,你管我呢?”万娜冷哼一声,完全不把刘秀秀放在眼里,找了个柜子,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 “反正我是肯定要找艳姐的,我平时对姜稚鱼这么忍让,还真让她蹬鼻子上脸了?” “……”刘秀秀眼眶通红,“艳姐不是傻子,谁在后面动小心机她都知道。” “你说什么?” 万娜手里的动作一顿,把衣服狠狠的摔在坐垫上,瞪大了眼睛,声音尖锐。 刘秀秀没有说话,捧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次日一早,刘秀秀早早地就起来,捧着从食堂带来的早饭,敲响了姜稚鱼的宿舍门。 过了一会,听到里面的脚步声,门被拉开,露出姜稚鱼那张素白又不染粉黛的小脸。 “怎么了?” “我,我给你带了早餐。”刘秀秀手上拎着塑料袋,里面白粥和包子。 姜稚鱼抿了抿唇,“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知道姜稚鱼心里有芥蒂,刘秀秀心里急了,赶紧拉住她要关门的手,“不是的,小鱼,你听我讲,昨晚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姜稚鱼真的停下了动作,淡漠的眸子不带感情的盯着她。 “好,你解释吧。” “我……” 刘秀秀一时语塞,她那会是心里堵得慌,在万娜的追问下,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她更没想到,居然会传到姜稚鱼的耳朵里。 “嗯?” 姜稚鱼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小鱼,有人找。” 还没等刘秀秀说出话来,旁边就急匆匆的跑来一个服务员。 有人找? 可现在才早上七八点的样子。 “请问是谁找我?” 服务员瞥了一眼刘秀秀,挠了挠头,“是,是沈夫人。” 沈夫人? 姜稚鱼怔了怔,能称得上是沈夫人的,应该只有沈言肆的母亲了。 “好,我知道了,马上到。” 服务员离开,姜稚鱼转身走回宿舍准备换身衣服,毕竟有五年没见了,再见总得收拾好自己。 “是那个沈夫人吗?” 刘秀秀的眼底隐隐的泛着光。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大老板的…… “我也不知道。” 说完,姜稚鱼说完,把刘秀秀关在门外。 有了陆思意的前车之鉴,对于刘秀秀,她想,应该不会再交心了。 收拾完出门的时候,刘秀秀已经不在了,姜稚鱼跟着刚刚服务员说的,到了二栋五楼的豪华包厢。 门是虚掩着的,她一伸手就推开了,抬眼就看见一个聘聘袅袅的身影站在那里,一身深紫色修身长裙,漆黑如墨的波浪形长发垂在身后,依稀可见纤细如同柳枝的腰身。 很少有人单单只是看背影就让人感觉仪态万千的美好的。 姜稚鱼的脚步停在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 那人转过身来,眉眼靓丽又优雅,看见姜稚鱼之后,眼底的笑意缓缓散开。 “小鱼儿,你来了。” 温柔的人,连咬字都是温柔的。 姜稚鱼也恬淡的弯起唇,打招呼,“沈伯母。” 苏雁捏着裙角,招呼着姜稚鱼坐下,素白细腻的手拉着姜稚鱼,掀起眼睫,“让我好好瞧瞧,五年过去,我们小鱼儿倒是比从前得体的多了。” 姜稚鱼垂着眸子,黑长如蝶翼一般的眸子遮住眼底的暗淡。 “只是瘦了些,瞧瞧这手腕,一拧就能断了似的。”苏雁捏着姜稚鱼的手腕,暗自嘀咕着。 苏雁和姜稚鱼交谈的口吻和从前如出一辙,没有长辈的威严,平淡的好似只是朋友之间简单的交谈。 可能在这位长辈的眼里,姜稚鱼还是姜稚鱼,还是和五年前一般天真肆意的小姑娘,但是对姜稚鱼来说,一切都回不到五年前了。 苏雁是沈言肆的后妈,同样的,也是她的长辈。 “对了,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苏雁终于正了神色,从沙发上拿过她带来的名牌包。 漂亮的手指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张请柬,“今天是我跟言肆他爸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举办了一个晚宴,伯母想邀请你来参加。” 姜稚鱼盯着那张请柬,怔了怔,有些牵强的扬起嘴角,“祝您跟沈伯父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至于这晚宴,我恐怕是不能出场了。” 且不说到时候到场的人会不会知道她坐过牢的事,就算她参加了,以什么身份呢?姜家?还是什么? 只怕只会沦为笑柄吧。 “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我今天亲自上门,怎么,这你也不愿意吗?”苏雁叹了口气,她知道姜稚鱼心里的芥蒂,劝慰,“小鱼儿总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这……” 姜稚鱼脸色有些僵白,她肯定是不愿意拂了苏雁的面子的,只是…… “只怕我要是到场了,也会让沈家没面子。”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沈家的晚宴就是我的主场,我想邀请谁就邀请谁,谁还能管得着我?”苏雁倒是坦然,伸手拍了拍姜稚鱼的肩膀,“小鱼儿,给伯母一点面子好不好?” 一个长辈这样邀请,要是她在拒绝,就真的是不懂事了。 最后,姜稚鱼终于点点头,“那好吧。” 第四十五章 物以类聚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有辆豪华的房车停在帝世门口,有不少人伸着头朝门口张望着。 “我听说,他们是去找姜稚鱼的。” “啊?” 刘秀秀听到姜稚鱼的名字,端着托盘的手一顿,险些掉到地上。 “怎么了秀秀?”另一个服务员见刘秀秀脸色苍白,关切的问。 “啊,我没事。”刘秀秀摇头,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揉了揉酸麻的手臂,继续问,“他们找小鱼干嘛?是小鱼又惹了什么人吗?” 服务员摇摇头,“我也是听经理说的,好像是邀请小鱼去参加什么晚会的。” “晚会?什么晚会啊?” 刘秀秀眨眨眼,看着电梯门打开,在一群人的簇拥当中,她看见了姜稚鱼的身影。 她眼神淡漠的看着前方,步步生风。 “有钱人的晚会呗,谁知道呢?要说这个姜稚鱼,到底还是个千金小姐,就算落魄了,照拂的人也很多。” 服务员自怨自艾的叹了口气,然后端着托盘进去继续干活。 刘秀秀则是紧紧地盯着姜稚鱼的身影,直到她上了车,才堪堪的收回目光。 是啊,人家到底是千金小姐呢。 —— 苏雁提前派人把她接走,把她送到了一个专门做造型的工作室。 发型妆容加上选礼服,硬生生的弄了三个多小时,此时站在落地镜前面的女人已然是焕然一新。 到达场地的时候,宴会上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走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苏雁的身影,姜稚鱼只能找了个角落待着,尽量不引人注目。 但苏雁给她挑选的礼服首饰又都是昂贵又高档的,一身天蓝色高定吊带礼服,外面是同色系的披肩,丝绒一样极具垂感的料子一直延伸到小腿,裙摆细细的碎钻点缀着细长的水晶高跟鞋。 这样的气势,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 “那位是哪家的小姐啊?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不时有路过的贵公子朝她注目,也有人朝旁边的人打听。 但他们大多数都说没见过,但是看着眼熟,心里有一点猜测,却不敢说出口。 毕竟谁能相信坐了五年牢刚出来的杀人犯,能打扮的这么光鲜亮丽的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姜家那个杀人犯女儿吗?叫什么来着?哦对,姜稚鱼对不对?”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声音,这么一提,众人这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也纷纷跟着应和起来。 “对啊,刚刚我就觉得眼熟,这不就是姜稚鱼吗?我记得前阵子听说她不是出狱了吗?在什么地方做服务员来着,怎么混到这里来了?” “但是姜家不是跟她断绝关系了吗?她这一身下来少说也得上百万,她能有这钱坐这些造型?” “……” 周遭不和谐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姜稚鱼低垂着眉眼,依旧站在角落,一言不发。 而刚刚问她想跟她攀谈的男人,也觉得自己碰到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冷着脸跟她拉开了距离。 谁愿意跟一个杀人犯相处? “姐姐?”身后传来陆思意不确定的声音,直到姜稚鱼转头让她看见正脸之后,她才欣喜的笑了起来,“真的是你啊,我刚刚在门口听说你来了,还有些纳闷呢,原本以为你不会愿意来呢,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 跟在陆思意身后的是赵湾湾。 当然了,在不远处,姜稚鱼同样的看见了一身西装革履的宋沐之。 毕竟是在公共场所,她还是礼貌的跟几人打了招呼。 “呦,看来我们的姜大小姐为了这场晚宴还是颇费心思呢。”赵湾湾啧啧了两声,围着姜稚鱼转了一圈。 审视的目光毫不客气的落在她身上,“看起来不便宜啊,我倒不知道,A市有什么地方还有这种质量的礼服出租呢。” 一边的陆思意有些欲言又止的咬着唇,好半天,才终于好像忍不住了一样开口。 “姐姐,如果你想来的话,可以跟我说一声,我让我的化妆师去给你做造型也行,但这里毕竟是沈家的宴会,你带这种劣质的高仿珠宝出现的话,会丢了他们二位的面子的。” 姜稚鱼盯着陆思意,突然觉得好笑,轻蔑的哼了一声,“会不会丢面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丑小鸭就是丑小鸭,哪怕穿上再昂贵的羽衣,也绝对成不了天鹅。” “我是好心好意的劝你,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带那么多的偏见。” 陆思意的眼眶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算了,思意,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没必要给这种人好脸色看,她根本就不知道领情的!”赵湾湾瞪了姜稚鱼一眼,劝道。 姜稚鱼没有心思再去看陆思意做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之后,就捏着高脚杯离开。 做戏而已,她不是不会,不过是不屑用这种把戏罢了。 宋沐之盯着姜稚鱼离开的风姿绰约的身影,只觉得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悸动。 赵湾湾看见宋沐之的眼神,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忍不住握紧双手,对着姜稚鱼的背影,大声,“姜稚鱼,思意好心好意的想帮你,你不识好意也就罢了,还每次都冷嘲热讽,怎么,你拒绝思意的帮助,是因为你有一身本事吗? 反正你在帝世那种地方,随便扭扭腰就有男人上对不对?跟那些男人给你的东西比起来,思意的这点好心算什么?” 整个会场因为赵湾湾这一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角落。 姜稚鱼的脚步也停止了,随后,她转头,冰冷凌厉的目光看向赵湾湾。 “你说什么?” 陆思意拉了拉赵湾湾的手,满脸歉意的看着姜稚鱼,“对不起,姐姐,湾湾是个急性子,看不得我受欺负才会说出来的。 但是姐姐,我真的把你当做一家人的,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真的没必要……作践自己的身子。” 呵。 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物以类聚。 不愧这两人能做朋友。 歪曲事实,讹言谎语,这两人倒是有一手。 第四十六章 议论纷纷 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大多都用一种鄙夷摒弃的目光盯着姜稚鱼。 “有的人啊,看着光鲜亮丽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已经脏透了,真替姜家老爷子感到惋惜啊,当年他碰在手心里宠着的孙女,现在居然成了男人的玩物。” “要我说啊,姜稚鱼当年多嚣张跋扈啊,连杀人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这也难怪,姜德海那么好的人,都会跟自己亲生女儿断绝关系。” “难不成现在姜稚鱼就在帝世靠出卖身子过活?” “不然呢?一个女人,没有个一技之长,在这发达城市怎么活下去?还不是靠男人?” “……” 流言蜚语是最能要人命的。 只要给这些人灌输一种思想,他们就会立马先入为主,这个时候饶是姜稚鱼再怎么解释也是没有一点作用的。 他们根本就不会信。 姜稚鱼双目猩红,眼底渗出血丝,她恨!恨陆思意轻而易举三言两语就能定她的罪。 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同样也是! 可她……能怎么样呢? 人家是千金小姐,是沈言肆碰在心尖尖上的人,可她呢?不过是个走在路上都人人喊打的杀人犯罢了。 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口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紧紧握住的双手缓缓松开,鼻尖酸涩,可她拼了命的动着眼眸,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你们……你们别这么说姐姐!她真的已经改过自新了!”陆思意咬着唇,声音轻软。“姐姐,你听我的,跟爸爸见一面好不好? 父女之间没有隔夜的仇,跟爸爸好好说,他一定就会让你回姜家的,到时候你就不用在做这些事了。” “是啊,沈氏的晚宴,姜总作为未来的准亲家,肯定会来参加的!” 旁边有人调侃的声音。 姜稚鱼低了低眸子,向后退了两步,声音干涩,“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回到姜家,我们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陆思意满脸失意的叹气,呢喃,“为什么姐姐你就是不愿意接纳我呢?” “够了吗?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演戏了。” 姜稚鱼有些急躁,因为她看见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大门口往这边走,说完转头就准备离开。 “呦,说到曹操曹操就来了。”有人冲姜德海和陆素华招招手,“姜总,你两个女儿都在这里呢!” 姜稚鱼心里咯噔了一下。 围在四周的人哪里会允许这场好戏就这么结束,挡着姜稚鱼的去路,就是不让她离开。 “别着急走啊,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见到了哪有不打个招呼的道理,做了几年牢,不至于把你的这点孝心也磨没了吧?” “跟这种人谈什么孝心啊,连人都敢杀,还有孝心可言?” “是啊,我估计姜总一家也不想认这个杀人犯了,多丢人啊!” 姜稚鱼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翻涌的酸涩,再睁开眼时,姜德海带着陆素华已经走进了人群。 陆素华依旧是一身耀眼的珠宝配上橘红色晚礼服,身侧的姜德海则是一身黑色西装,配上同色系的领带。 两人脸上的笑在看见姜稚鱼的一瞬间之后僵在脸上,尤其是姜德海,只是远远地瞧了她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落在陆思意的身上。 憋了这么久的委屈和怒气在这一瞬间几乎有些控制不住,眼眶忍不住开始酸涩泛红,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那一声爸,她这辈子会不会再也没有机会喊出口了? 上次姜德海给她的一巴掌,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还如鲠在喉,那个小时候疼爱她的父亲再也不存在了,他甚至已经有了更疼爱的女儿了。 “思意,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听到姜德海这句话,姜稚鱼忍不住讽刺的笑出声。 也不知道看看周围这些人的矛头都指着谁,她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陆思意不成? “爸,我……”陆思意低下眸子,笑的有些牵强,“没有,没有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姜稚鱼!” 果不其然,姜德海怒不可遏的喊着她的名字。 姜稚鱼笑的讽刺,盈盈的抬眼瞧着他。 “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以为我不在,你就能随便欺负思意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恶毒的东西!” 姜德海现在心里懊恼万分,从前的姜稚鱼充其量只是骄纵了点,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上升到恶毒的地步,但是他没想到,她居然连刻意杀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甚至到现在都不知悔改! “恶毒?那么我请问,姜总,我到底做什么恶毒的事情了?” 姜稚鱼心口揪起来一样的疼,被自己父亲一口一个恶毒的说着,她几乎快难受死过去,面色苍白,说话的声音都在克制不住的颤抖。 姜德海被她这双含泪痛苦的眸子看的心疼,忍不住错开视线不敢去看她,只支支吾吾的,“我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你没面子,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做了什么啊?您,还有在座的所有人,麻烦告诉我,从进门到现在,我到底做了什么恶毒的事情?就因为她陆思意说的那些话,就定了我的罪?”姜稚鱼说着就笑了起来。 那双含泪模糊的名字痛苦又绝望,“她是您的女儿,我就不是吗?五年前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我说话,五年后,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还是把我当杀人犯来看待?” 别人说她是杀人犯,她最多是难过一下,然后一笑置否,可偏偏是从姜德海嘴里说出来的,偏偏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想让自己不要难过,让自己不要在意,可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思意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她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污蔑你?”姜德海刚刚仅有的愧疚也被怒意替代,在场的很多人都是他生意上的伙伴,如今他就在这么多伙伴的面前,被自己女儿指着鼻子指责,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放? “我还是您从小看到大的呢?那我是什么样的人您知道吗?她说的话可信,我说的就都是谎话了吗?姜总,您的偏心——” “啪——” 第四十七章 姜小姐戴的珠宝 一声清脆的把掌声响起,姜稚鱼的头偏在一边,脸颊的一侧火辣辣的疼。 他的力道不轻,挽起的发丝松散的垂在一侧。 四周一片寂静,挂着泪珠的睫毛颤了颤,心像死了一样,耳边是万籁俱寂。 “姜伯父!”宋沐之急匆匆的挡在姜稚鱼面前,“这毕竟是公共场合,您有话可以私底下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 姜德海脸上的怒意未消,看着姜稚鱼通红的眼眶,他冷声,“反正我姜家的颜面也被这种丢尽了,这种时候,我还要什么脸面?” “爸!您别这么对姐姐了,姐姐自从出狱以后就一直在帝世,那里的日子也未必好过,大家都是一家人,看在我的面子上,您就再给姐姐一次机会吧!” 陆思意一边掉眼泪,一边滑着轮椅过来,小心翼翼的拉着姜德海的衣袖,央求着。 “思意,你别这么好心了,你没看这个女人把你爸气成什么样子了?”陆素华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扶着陆思意的轮椅,安慰,“你爸也是担心你的安全,毕竟忍心隔肚皮,把这个杀人犯接回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你妈说得对,我们家绝对不要再要一个杀人犯!” 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处处都是对陆思意的维护,对她的厌弃。 “很抱歉,姜家,我也不会再回去。” 现在的姜家,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了,不能回去就不回去罢。 “哼,别装出这副清高的样子。”陆素华上下打量了姜稚鱼两眼,这才发现她今天居然也是一身光鲜亮丽的礼服出现在这里,鼻孔朝天的嗤笑了一声,“会场的保安是干什么吃的?怎么穿个礼服,戴一身劣质珠宝就能进来了?” 果然啊,只要对一个人有了定义,不管她身上穿着多昂贵的礼服,在他们眼里都是劣质低下的。 姜稚鱼浅浅的勾着唇,“我刚刚说您女儿变不了天鹅,现在同样的话,应该也可以用到您身上了。” “你什么意思?” 听出了姜稚鱼话里的讽刺,陆思意的脸色不好看,陆素华的脸色更是骤变。 “伯母。”宋沐之面色有些尴尬,点名,“姜小姐身上戴的珠宝是国际知名设计师Alia的系列作品,名唤璀璨,单是那枚手链,就已经价值上百万了。” 陆思意他们对珠宝没有什么研究,但宋沐之是做珠宝生意的,一眼就看出了姜稚鱼身上所佩戴的都价值不菲。 “怎么可能?她一个刚出狱的女人,会有这么多钱?”陆素华眼睛一转,拔高了声音,“该不会真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吧?” 姜德海的脸色更难看。 “不正当的手段?陆伯母说的是这个珠宝,还是我沈言肆?” 浑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众人寻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人如同天神一样,一身矜贵的深灰色西装,胸口别着一个萃着珍珠的胸针。 他从楼梯缓缓而下,沉稳的接受着所有人的目光。 “言肆。” 陆思意满眼的爱慕和崇拜。 这人完美的好似没有缺点,甚至连抬眼勾唇都耀眼的过分。 可沈言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陆思意,而是径直站在姜稚鱼的身侧,高大的身躯称的她更加瘦弱娇小,可并排而看,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契合感。 “沈少,您刚刚说?”陆素华问。 沈言肆没有回话,而是抵着眸子,素长的手指捻着披帛的一角,把姜稚鱼滑落的披帛重新披上去。 微凉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惹的她一阵战栗,白腻的皮肤上泛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姜稚鱼有些惶恐的绷紧了身子。 但是在众人的眼里,沈言肆的这个动作分明亲昵的过分,他的未婚妻不是陆思意吗?怎么会当着陆思意的面,对别的女人做这么亲昵的动作? 这可是想杀了他最心爱的人的女人啊! 陆思意的脸色泛白,方才眼底因为看见沈言肆的喜悦顿时**然无存。 “到会场上来的,都是我们沈家的客人,陆伯母您这么对我的客人,是不给我沈言肆脸面了?” 沈言肆的眸色极淡,浅浅的弯着嘴角。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姜稚鱼是个杀人犯啊,她当年还想杀死思意的!” “我再强调一次,这是我沈家的晚宴,不是你们姜家的,你们没有资格对任何人做评判。”沈言肆的眉峰拧着,语气沉了几分,已经有了显然的不悦。 陆思意终于松开咬的苍白的唇,解释,“言肆,我妈就是心直口快,没有那个意思……” “嗯,心直口快,我可以理解。”沈言肆瞥了陆思意一眼,口吻淡淡的听不出语气,转而看向姜稚鱼,“跟我走。” 姜稚鱼怔怔的,然后点点头。 眼看着姜稚鱼跟沈言肆上了楼,陆思意的眼底闪过精明,然后眸色暗淡的看着姜德海,潸然欲泣。 陆素华心里压着一口气,念叨,“我就说,这丫头肯定有什么心思,原来是还惦记言肆呢,弄这身衣服,穿的花枝招展的,就为了勾言肆,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宋沐之在旁边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开口提醒。 “陆伯母,这毕竟是在沈家的地盘,有些话我得提醒您一下,姜小姐身上的珠宝,在两年前被人以五百万的价格拍卖走,而拍走这套珠宝的,就是沈氏总裁,沈言肆。” “什么?!” 不只是陆素华,就连陆思意,都忍不住瞪大眼睛。 “宋少,你确定吗?” “当然,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当年那场拍卖会,我是在场的。” 陆思意心口猛地一沉,她居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沈言肆居然收藏了这么昂贵的珠宝,甚至!居然拿出来给姜稚鱼佩戴? 众人听到宋沐之的话,都惊愕万分,不免猜测这几人之间的关系。 毕竟他们可从未见过沈家对她陆思意这么大方,就连沈言肆未婚妻这个身份,沈家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过,连个实质性的名分都没有给她。 第四十八章 以身相许呗 沈言肆带着姜稚鱼离开之后,周遭的人很快就散开了,陆素华找了个借口推着陆思意的轮椅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问出了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言肆是怎么了?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让你没面子!他不是也恨姜稚鱼那丫头吗?怎么还会把那么昂贵的首饰给她戴?还让她过来参加晚宴?” 陆思意的手无意识的揪着衣角,眼底是冰冷的锋芒,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沈言肆出现替姜稚鱼解围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但陆思意更在意的,是他沈言肆从出现之后,就没给过她一个正眼! 一个都没有! “你才是言肆的未婚妻,你应该管管啊!说不定是姜稚鱼那个丫头做了什么手脚呢?要是让她把言肆给勾走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陆思意的脸上有了裂痕,神色冰冷,“且不说言肆有多讨厌姜稚鱼,就算他想要她,沈家也势必不会同意,谁会要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做自己的儿媳?” 虽然话是这么说,她想起沈言肆低垂着眉眼替姜稚鱼揽起披帛的样子,就忍不住心寒。 “那可未必,毕竟都五年过去了,你们订婚的事情到现在都没个着落,你们——” “妈!我已经够烦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陆思意不耐烦的打断陆素华,“你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说话做事的时候能不能过过脑子吗?你知道今天我们有多丢脸吗?!” 她总算是明白姜稚鱼说她丑小鸭是什么意思了,分明是笑她出生低下,就算穿上昂贵的衣服,过着千金小姐的生活,骨子里也是低贱的! “我,我这不是也想帮你出口气,我也是担心沈言肆被人抢走啊!”陆素华叹了口气,蹲在轮椅前,“我知道你相信言肆的人品,你爸的人品也很好啊,外面不还是有个我,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等你做了沈言肆的太太,我们的身份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当然知道。”陆思意也感觉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重了,牵起陆素华的手,“以后这些事都交给我,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姜稚鱼有翻身的机会的。” 她要让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再一次狠狠地摔进淤泥里,她要她永远爬不起来! —— 姜稚鱼跟在沈言肆后面上了楼,一步一个阶梯,然后拐弯,走进一间更大的会客厅。 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有种不真切的虚浮感。 这一路上沈言肆都一声不吭,只是在会客厅里踱步,不时地看一眼手机,然后停下脚步,转头,盯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人。 “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啊,啊?”姜稚鱼立马停住脚步,对上沈言肆的目光之后又立马躲开,心脏砰砰跳,支支吾吾,“不,不是你让,让我跟着你的吗?” “然后你就一直跟在我脚步后面?” 沈言肆瞧着她呆愣愣的样子,有些好笑。 姜稚鱼有些懊恼的低着头,刚刚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现在道歉总是没错了。 “对,对不起!” “我以为你会感谢我。” 沈言肆的语气是少有的温和,这让她的心里有种隐隐的触动,抿了抿唇,“您刚刚是专门替我解围的吗?” 女人的眼底有些希冀,让沈言肆的心跳没由来的漏了一拍,忍不住错开眼,“想多了,要不是有人让我出面,你在外面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我都不会管你。”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您了。” 姜稚鱼笑笑,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感觉,有人出面把她带走已经很好了,至少不用再让她一个人面对悠悠众口。 “那你要怎么谢我?” 沈言肆垂着眸子,看她身上修长的礼服,看她挽着发温婉的模样,可她和五年前不同,现在的她,更多的是拘谨和抵触。 是的,抵触。 “我……” 原本以为沈言肆和她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怎么会想到他还会问这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还能怎么感谢啊?以身相许呗。” 苏雁一身深红色的吊带礼服,聘聘袅袅的走进门,瞧着两人眼神当中的喜悦怎么都掩藏不住。 “您别开玩笑了。” 从她认识沈言肆的第一天起,苏雁就好像认定了姜稚鱼一样,一直都把她当亲儿媳来培养,当年姜稚鱼能有机会每天都跟在沈言肆的屁股后面,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当年的姜稚鱼,只觉得能把自己的名字和沈言肆的名字放在一起就觉得无比幸福了,自然也堂而皇之的以沈家儿媳妇的身份自诩。 但是现在,以她跟沈言肆之间的关系,她开不起这个玩笑。 “怎么就是开玩笑了?到底也是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配我们家言肆绰绰有余。”苏雁还是乐呵呵的。 姜稚鱼心里一惊,连忙看向沈言肆,连眼神里都在表露跟自己没关系。 沈言肆像是没往心里去,淡淡的一句,“您的眼光倒是奇特。” “怎么就奇特了?”苏雁这就不乐意了,牵着姜稚鱼的手,让她在沈言肆面前转了一圈,“瞧瞧,A市有几个大家闺秀有这样的气质的?这是你看上的那个叫什么……陆思意的,能比的起的?” 沈言肆瞥了她一眼,苏雁专门的妆造师都是顶尖的,姜稚鱼的身材偏瘦,却也能扬长避短,衬得她的身姿窈窕又修长。 确实还不错。 姜稚鱼有些不自在的低着头,被苏雁拉着的手微微动了动,“伯母,沈少和陆小姐两情相悦这么多年,咱也不能拆散有情人不是?” “有情人?”苏雁悠悠的叹了口气,漂亮的眸子瞥了沈言肆几眼,“到底哪位是有情人,只怕这小子自己都不清楚。” “苏雁!”沈言肆皱眉,喊着她的名字。 苏雁瞪着他,“叫妈!没大没小的!” 沈言肆的眸底暗了暗,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语气不耐,“反正人给您带到了,你们随便聊,我走了。” 说完,沈言肆迈步迅速的走了出去。 姜稚鱼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第四十九章 有人撑腰的感觉 “这小子做什么了?让你怕成这样?”一边的苏雁把姜稚鱼的神情都看在眼里,笑了笑,往沙发上靠了靠,看着窗外,有些遥想当年的意味,“我记得啊,从前你巴不得天天跟在言肆屁股后面呢,怎么现在感觉你这么抗拒她呢?” 姜稚鱼嘴唇动了动,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应该是长大了,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了吧。” 在历经人世的艰苦之后,有些事,她早就已经看的透彻了。 “呦,在我面前啊,不管是你,还是言肆,都是小屁孩一个,什么长大不长大的,我只知道,在你们这个年纪,只要爱就应该努力去追求。” 只要爱就努力去追求。 曾经的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最后呢?因为识人不淑,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您说的对。” 姜稚鱼说。 苏雁盯着她的侧脸,知道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叹了口气,拎着裙角站起来,抚平衣角的褶皱,“好了,等找个机会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聊,言肆他爸也快到了,我要下去会客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这毕竟是沈家的宴会,我一个外人,跟在您后面不合适。”姜稚鱼觉得自己这个身份实在是没有颜面站在苏雁身侧,于是婉拒。 “小鱼儿,我再跟你强调一次,这是我沈家的主场,只有我愿不愿意,没有合适不合适。”说着,苏雁挽着姜稚鱼的一只手臂,“你呀,只要安安心心的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姜稚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办法,只能跟在苏雁后面下楼。 会场里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沈言肆的父亲正跟几个工作上的伙伴聊着天,其中包括了姜德海和陆素华。 沈修伟一身儒雅的西装,眉眼跟沈言肆有几分相似,瞧起来却温柔的多,见苏雁过来,他伸出一只手,熟稔的牵过苏雁。 他们毕竟是宴会的主角,自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其余人见苏雁挽着姜稚鱼亲昵的动作好像亲生女儿一样,诧异过后就有人三三俩俩的端着酒杯过来,不同的是,在恭维沈修伟和苏雁的同时,也偶尔会带上姜稚鱼的名字。 好似不久之前那场闹剧根本不存在一样。 “姜小姐这一身礼服衬的这身段好看极了,这跟沈夫人站在一起,就跟姊妹俩似的。” “是啊,刚刚瞧着俩人远远地走过来,不仔细看真看不出呢。” “来,姜小姐,我敬您一杯。” “我也敬您一杯——” 姜稚鱼浑浑噩噩的就喝了两杯酒下去。 “沈总,我去那边找赵总他们聊聊。” 姜德海的面色有些变了,找了个由头就赶紧离开了,只留下陆素华一个人站在原地,面色不善的盯着正微笑着跟几位夫人聊天的姜稚鱼。 “呦,姜太太,要不要来一起喝一杯?” 苏雁手里捏着酒杯,冲陆素华挑挑眉。 其余人自觉地散开,让开一条道给陆素华。 “沈夫人,这姜小姐在这里……” “嗯?有什么问题吗?”苏雁问她。 陆素华嘴角连勾都不勾一下,直截了当的把高脚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语气透着不悦,“沈夫人,我想您应该知道,我们家思意坐了五年的轮椅,就是被她姜稚鱼害的,这场宴会您既然邀请了我们姜家,就应该知道,我们姜家跟姜稚鱼水火不容!您这样,让我们姜家颜面何存?” 其余人听着陆素华的话,虽然都觉得这些话无疑是让苏雁很没面子,但是可以理解,身为母亲,到底是想维护自己的女儿的。 姜德海就站在不远处,跟面前的人聊天时心不在焉,却把陆素华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在瞧着苏雁身边瘦削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从头至尾,苏雁嘴角的微笑就没有变过,即便是被陆素华用这样的语气质问。 “修伟,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让人给姜家送请柬,你让人送的吗?” 沈修伟也摊手,“宾客都是你来管的,怎么问我?” “是啊,姜夫人,您看,真是我的疏忽。”苏雁一副懊恼的语气,“早知道您不愿跟小鱼儿共处一室,我就叮嘱言肆不要邀请你们来了,瞧瞧,这不就闹了个乌龙?总不能委屈了您不是?” “噗嗤——” 旁边有人听着苏雁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素华脸色不好看,“您的意思是宁可留着姜稚鱼这个杀人犯,也不留我们姜家了?” “小鱼儿是我邀请的贵客,这一身的衣服珠宝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总不能让我的心意付之东水吧?”苏雁笑着,声音轻柔又悦耳,“要不您卖我个面子,宴会既然已经开始了,您就先待着,我让小鱼儿去别处,你们别碰面不就成了?” 苏雁到底是个聪明人,嫁给沈修伟这十年里面,替他把人情世故处理的游刃有余,对于陆素华这种人,随便说两句好话给点甜头也就过去了。 见苏雁给了台阶,陆素华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我也该道歉,刚刚是我冲动了,请您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我确实忍受不了毁了我女儿双腿的人跟我共处在一个屋檐下。” “没事哈,大家都能理解的。” 沈修伟又交代了几句,人群才散开。 苏雁领着姜稚鱼找了个位置坐下,拉过屏风挡着两人,转头就看见姜稚鱼红红的眼眶。 “诶呦,我的祖宗,怎么了呀这是。” 姜稚鱼擦擦眼角,“我没事的。” 她倒不是因为难受,而是因为听见陆素华的那番话,她想,如果自己的母亲还活着就好了,身为母亲,一定不会忍受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委屈,而苏雁刚刚把她挡在身后的模样,让她的心里颇有感触。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那你乖乖在这里先休息,我晚点过来找你。” 苏雁叮嘱。 姜稚鱼乖巧的点头。 苏雁走了之后,姜稚鱼才面色不好的捂着腹部,腹部有股异样的感觉,她心口一跳。 算算日子,好像是差不多来月经的时候了。 该不会这么巧吧? 腹部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姜稚鱼坐在沙发上的身子缩的紧紧地。 第五十章 第三者的身份 “姜稚鱼?你怎么了?” 正路过的宋沐之冷不丁的看见疼的脸色苍白的姜稚鱼,赶紧跑了进来,稳住她的身子,声音急切的询问。 “疼……” 姜稚鱼的额头上蒙上细密的汗珠,只能喘息着从口中费力的吐出几个字。 “我送你去医院!” 宋沐之说着,就扶起她的身子,一只手臂伸到她的腿“不要,不要……” 今天这个场合非比寻常,她这会要是在宋沐之的怀里出现在大家面前,势必又要闹出不小的喧闹。 姜稚鱼咬着牙,两只手臂抵在宋沐之的胸口,眼眶发热,声音无力,“给我,给我倒杯水。” “你得去医院!” 宋沐之看她疼的已经说不出话了,气愤的不行。 “我自己知道怎么回事,你给我倒杯水就行!” 腹部的痛感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了,蜷缩着身子让她舒服了不少,脸色也逐渐的有些缓和。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硬撑着做什么?为了沈言肆?”宋沐之恨铁不成钢的捏住姜稚鱼的手臂,咬牙,“何必要这么糟蹋自己?” “不用你管我。”姜稚鱼捂着腹部,能感觉到温热的水从喉咙滑下,只稍稍一动,就能感觉到小腹以下有一阵暖流。 “你总是这副样子出现在我面前,你让我怎么能不管你?”宋沐之坐在姜稚鱼的身侧,紧紧地扣住她的双手,眼底是满满的炙热,“你上次不是问我为什么总要管你的事吗?那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看不得你不顾自尊的做那些事,看不得你那么卑微的讨好沈言肆!” 他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痛苦,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大的恨不得要把她的骨髓捏碎。 姜稚鱼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到,小腹还在抽痛着,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虚浮无力,“宋少,您别忘了您已经有女朋友了,请您自重!” “我没办法自重!”宋沐之死死地扣住姜稚鱼,“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想再受苦,重新过回你大小姐的生活?那你大可以来找我,他沈言肆能给的,我都能给你!只要你来找我!” 很可惜,在历经千帆过后,这种话在姜稚鱼的心里连一点涟漪都泛不出,她只是平淡的看着他。 “那你的女朋友呢?难道你觉得我一个杀人犯的名头还不够,再给我冠上一个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的身份?宋少,您真的觉得这是在帮我吗?” 即使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依旧理智的可怕。 是,他现在还有不得已的原因,他现在还不能…… “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一定可以处理好一切,我可以处理好!” 他身上还有对赵湾湾的责任在,是无法推卸掉的责任,但这无关情爱! “那等你把一切都处理好了再来跟我说这些吧,我不会相信任何人的空头支票。” 她早就过了被感情左右的年纪,如果宋沐之有这个能力带她离开的话,那么她不介意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只是就她现在这副模样,哪有什么资本让别的男人为自己奋不顾身? 不远处,沈言肆看着从屏风里走出来的宋沐之,隔着缝隙只能依稀看见里面女人缩在沙发上的身影,薄唇抿成一条线,压下眼底的阴暗,侧目瞧着滑着轮椅过来的女人。 陆思意嘴角带笑,轻声,“湾湾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宋少似乎对姐姐过分关照了,今天一看,好像确实是哈。” “哦?怎么说?” 陆思意微微抬着下巴,仰视着沈言肆,“您刚刚没有看见吗?宋少穿戴整齐的进去,再出来的时候连外套都没了,方才里面发生了什么,谁能猜到呢?当然,我相信姐姐必定是有这样的魅力。” “我想你不该随便评判别人的私事。”沈言肆的声音冷了几分。 “可湾湾毕竟是我的好姐妹,另一位又是我姐姐,两人既然都跟我有关系,我适当地关心一下,也是没有问题的,不是吗?”陆思意满脸的为难。 沈言肆嗯了一声,“所以,你是怎么觉得的?” “宋少是个好男人,至少在姐姐出狱之前一直是一心一意的,不然湾湾也不会对他情根深种,至于为什么会跟姐姐纠缠在一起,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不知真相,不能随便评判不是?” 陆思意的猜测总是停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既没有点名,又有意指明。 沈言肆盯着陆思意,半晌才挪开目光,嘴角的笑意有些讽刺,“你的那点心思,真以为没人知道?” “我知道你们没有人理解我,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心实意的,就算姐姐过去再怎么伤害我,我也希望她能回来,至少不要再为了那些虚无的荣华作践自己,再说了,我也希望我们的婚姻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包括她。” 听她提到婚姻,沈言肆的眸色几不可见的深了深。 不远处的屏风被一只素白的手缓缓推开,那张精致的小脸满是苍白,一只手紧紧地捂在腹部,似乎痛极了的样子。 沈言肆的眉头皱了皱,略过陆思意的身子,抬脚就往那边走去。 “言肆!” 那人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在屏风即将被拉开的时候,抬脚走了进去,反手又将屏风拉了起来,挡住她的视线。 陆思意的神色变了变,死死地咬着牙龈。 屏风里的姜稚鱼见突然闯进来的沈言肆,吓了一跳,脚步没有站稳,整个人都摔在了沙发上。 “您,您怎么会进来?” 沈言肆没有吭声,只是脸色不好的看着沙发。 明黄色的真皮沙发上有两滩醒目的鲜红的血渍,姜稚鱼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的用裙角挡住沙发,“对,对不起。” “一点脑子都没有?” 沈言肆开口的语气就不善。 姜稚鱼咬唇,“对不起,我马上就拿东西过来洗。” “你准备就这样出去?” 姜稚鱼费力的爬起来,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沈言肆的话。 第五十一章 要我亲自下去请你 她停住脚步,有些纠结的抬眼看着他。 身上的礼服也狼狈的染上了血渍,她刚刚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趁着没人准备溜进洗手间,结果又被沈言肆给推了进来。 “没事的,我去找人帮忙。”姜稚鱼硬着头皮说。 哪有人能帮她的?今天到场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看他的笑话。 “谁能帮你?”沈言肆的声音更冷了,“宋沐之?” 沈言肆沉沉的目光落在姜稚鱼的裙子上,在她的腰间,系着一个黑色的西装,一看就是刚刚宋沐之离开时留下的。 姜稚鱼望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好像很生气,只是站在那里,一张俊脸绷的死死的。 她也不敢动,只能低着头,强忍着腹部抽筋一样的疼痛,站在沈言肆对面。 突然,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就大步跨了过来,腰间一松,宋沐之留下的外套就被解开了,下一秒,那个外套出现在茶几边的垃圾桶里。 “你——”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沈言肆拉开自己的外套,重新系在她的腰间,遮住后面的一片狼藉。 虽然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但是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还是让姜稚鱼忍不住的脸红心跳,满脸不自在的绷着上半身微微向后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谢谢。” “别多想,我只是不想因为你扰乱了沈家的晚宴。”末了,沈言肆直起身子,满眼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本来因为你带来的麻烦就够多了。” “……” 姜稚鱼不敢吱声,这位大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小鱼儿啊,你要不要跟我去——”苏雁拉开屏风,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在看见里面的两个人之后,声音戛然而止,眼底夹着笑意,“呦呵,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你俩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姜稚鱼扯了扯嘴角,“您别开我们玩笑了。” “您既然来了,就交给您了。”沈言肆淡淡的说了一声,捏着姜稚鱼的手臂交到苏雁手里,抬脚就准备往外走。 “什么就交给我了?” 苏雁这才发现姜稚鱼的脸色不好看,化了妆都掩不住的苍白,捂着小腹的姿势有些奇怪,“不舒服吗?” 姜稚鱼看了沈言肆一眼,然后点点头,“来月事而已,每个月都会疼上一两天,没什么大事。” “到底还是身子虚啊,等我有时间让我的私人医生给你瞧瞧,你太瘦了,身子是需要好好调理,不然以后生儿子就有的你受的了。” 姜稚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知道这位长辈还是有意撮合她跟沈言肆的,只可惜,她跟沈言肆中间的那道鸿沟已经越来越深,早就没有可能了。 “我没事的,伯母,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苏雁自己这里也走不开,只能叹气,“那行,你先回去休息,言肆,你送她回去。” 姜稚鱼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没等两人说话,姜稚鱼就连忙拉开门走出去。 苏雁瞥了沈言肆一眼,后者眉头紧皱,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片阴影,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压抑的无力感。 “是你去送,还是我让人去送?”苏雁问。 “她自己不会打车?” 苏雁听了嗯了一声,然后转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放心我可不放心,我让司机送她回去。” 没等她走几步,就听见沈言肆微凉的声音。 “我去。” 苏雁回头就看见某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了出去,扯了扯嘴角,念叨,“这一个两个的,真是够别扭的。” 十月已经临近秋天,出来的晚风已经带着丝丝凉意,姜稚鱼搓了搓露在外面的手臂,站在酒店的门口。 这一片的地带虽然繁华,但是却鲜少有出租车会来,几分钟过去,依然没有打到一辆车。 直到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他面前,车窗被缓缓摇下,沈言肆那刚毅精致的侧脸出现在姜稚鱼眼前。 月光打在窗户上,照的他的那双眸子好似熠熠生辉。 姜稚鱼的脚底就像僵住了一样,就这么笔直的站着,冷风打在身上,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冷的有些麻木了。 车里的男人抬了抬眼眸,声音清冷,“嗯?要我亲自下去请你不成?” “不,不用。” 姜稚鱼赶紧摆手,不敢犹豫,被冻的僵直的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拉开车门。 车内没有开暖气,但比外面要暖和的多,紧接着是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前面猝不及防的丢了个毛毯过来,紧跟其后的是男人轻飘飘的声音。 “别弄脏我的车。” 扑鼻而来的是毛毯上的烟草香,很淡很淡,夹杂着一点点薄荷的香气。 这是沈言肆身上的气味。 指尖忍不住攥紧了毛毯,小心翼翼的垫在坐垫上,这一点点清淡的香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两人独处于这一个密闭的空间,几乎让她丧失自我。 沈言肆从后视镜里盯着女人的神情,掐断手里的烟,然后一脚油门,启动了车子。 在车子离开后,几个人的身影出现在酒店门口。 陆思意牵着赵湾湾的手,冲她挑挑眉,果不其然就看见了宋沐之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黯然神伤的模样。 赵湾湾冷了神色,“沐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看上那个姜稚鱼了?” 喉咙动了动,宋沐之看向赵湾湾,在胸口徘徊了一晚上的话几乎就要在此刻脱口而出,但是,在这一刻,他又退缩了。 “你想多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赵湾湾冷笑一声,“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我可以理解你对别的女人有好感,但这个人为什么偏偏是姜稚鱼?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她的心肠有多歹毒吗?看见思意了吗?她的这双腿,当年就是被姜稚鱼用车硬生生的撞断的!” “湾湾,有什么事好好说。” 陆思意劝道。 宋沐之看着还坐在轮椅上,满脸紧张的陆思意,眼底闪过挣扎,垂在身侧的双手捏了又松,最后,他无力的叹了口气。 “我不会跟她怎么样的,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照顾你。” 第五十二章 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这不是照不照顾我的问题,而是姜稚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哪怕你对她没有那种感情,我也不允许你们俩有任何联系!”赵湾湾满脸气愤,“你不知道吧,她姜稚鱼一边吊着你,还一边勾沈言肆!思意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他们俩——” “好了,湾湾,算是给我面子,不要说了好吗?” 好似提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陆思意满脸痛苦,死死地咬着下唇。 “我不会跟姜稚鱼再有什么关系,但是湾湾,未知真相,不能随意评判他人,当年的事情——”宋沐之顿了顿,看了陆思意一眼,有些艰难的继续说,“我们谁都没有看见,真相未必就是我们知道的那样。” “宋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思意红着眼眶,睁大双眼,好似眼泪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样。 赵湾湾也不允许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好闺蜜,怒道,“你的意思难不成是思意自己不要这双腿,自己撞自己?宋沐之,你真是被姜稚鱼迷昏了头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赵湾湾情绪激动,捂着胸口,呼吸有些急促。 陆思意赶紧扶着赵湾湾,急切的冲宋沐之开口,“宋少,你疯了!你明知道湾湾不能受刺激!” “湾湾……” 宋沐之凑过去,手掌轻轻地拍着赵湾湾的后背,满眼的懊恼。 “沐之,你实话告诉我,你对姜稚鱼是不是有感情?” “我……”宋沐之眼底有些闪烁,嘴唇张了又合,很多卡在喉咙里的话最终还是都消散了,他叹气,“没有,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赵湾湾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紧紧地握住宋沐之的手,“那就好,沐之,我只剩你了,如果连你也走了,我真的会死的。” “胡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死?!”陆思意嗔怪。 “别瞎说。”宋沐之抚着赵湾湾的头发,“你会一直活下去。” 赵湾湾垂了垂眸子,又开口,“既然沐之对姜稚鱼没有任何感情,那就一定是姜稚鱼主动勾她的,思意,你还放心沈少跟这样的女人待在一起吗?” “我……”陆思意掩去眸底的神色,面露哀伤,“我能怎么办呢,不管我说什么,姐姐都不愿意领我的情,甚至还把我当成恶人一样看待,我有心帮忙,她却从不愿接受。” “要我说,你就别管她了,让她自己堕落去罢!” 赵湾湾盯着宋沐之出神的模样,心底隐隐的沉了几分。 她太了解宋沐之了,她知道,刚刚宋沐之在有些问题上,撒了谎。 他对姜稚鱼,分明是有情的! —— 沈言肆的车直接开回了帝世,姜稚鱼的高跟鞋刚踩到地,甚至连门都没有合紧,那辆车就如同离弦之箭一样迅速离开。 道谢的话在嘴边,嘴角的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收起。 身上还披着他的毯子,姜稚鱼悠悠的叹气。 这个点正是帝世人最多的时候,姜稚鱼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就近找了一家药店,买了点止疼的药,顺路又去超市买了点卫生经和红糖水。 现在的条件也就这样,不求能调理身子,只求能尽快止疼就好,她的小腹已经疼得快没有知觉了。 在超市排队准备付款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见两个男人,瞧着应该还没有二十岁的样子,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边晃着腿,一边打量着姜稚鱼的胸口。 “美女,一晚上多少钱?” 姜稚鱼皱眉,转过头,没有吭声。 身后响起两人哄笑的声音,紧接着肩膀一重,一只手又搭上来,那男人笑着,“别害羞嘛美女,小爷我技术很好的,保证能让你爽,开个价,哥们带你去睡觉。” 甩开他的手,姜稚鱼退后几步,冷着脸,“我不是做那个的。” “还装呢?大晚上的穿成这样在外面晃悠,不是做鸡的是做什么?别当表子还立牌坊行不行?”那男人被姜稚鱼的态度激怒了,拔高了声音,两人把她围在货架旁边。 “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行啊,报警,看看是我们坐牢,还是你这个做鸡的坐牢!” 两个男人非但不怕,还变本加厉,扯掉了她身上的毛毯,拉开披帛,看着她里面只穿了吊带光滑的肌肤之后,眼睛一亮。 姜稚鱼求助的看向超市的收银员,结果她只是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继续收下一个人的钱。 人心凉薄。 姜稚鱼只能拼命的抵抗两人的靠近,随着耳边男人的笑声越来越大,她的心也凉的彻底。 怎么就过的糟糕成这样了呢? “呦呵,不动了?这是想明白了?”见姜稚鱼原本抗拒的手缓缓垂下,男人大声的笑着,“你说你要是早这样多好,咱们还不用浪费时间。”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捧着姜稚鱼的脸,咋咋赞叹,附近是个娱乐会所,他们经常在这一带混,晚上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带几个女人回家,没想到今天还碰上个这么开放的,关键是长的还不赖。 男人一只手摩挲着姜稚鱼嘴唇上的口红,正乐呵着的时候,见眼前的女人突然睁开眼,随后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啊——你疯了?!臭女人!” 姜稚鱼被他一巴掌狠狠的打倒,半边脸都疼的有些麻痹了,口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那男人气急了,双目狰狞的泛红,手掌高高的举起,眼看就要落在她的脸上。 “住手!我已经报警了!” 一声娇小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姜稚鱼睁开眼,看着刘秀秀一边举着手机屏幕对着男人,一边往姜稚鱼这边挪动。 “你敢报警?” “你敢打人我为什么不敢报警?”刘秀秀壮着胆子,横着手臂挡在姜稚鱼面前,“你再不走,一会警察来了,我看你走不走得了!” “你给老子等着!” 不确信刘秀秀这话是真是假,男人犹豫了几番,到底还是跑走了。 “没事吧小鱼?” 刘秀秀把手机塞进包里,蹲下身子把姜稚鱼扶起来。 “你报警了?” 一张嘴就扯动了右边脸颊,姜稚鱼忍不住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刘秀秀嘿嘿一笑,“没呢,我骗他的。” 第五十三章 过上你大小姐的生活 “嘶,要命嘞,都破皮了。” 刘秀秀手里拿着棉签,沾着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姜稚鱼的脸上。 姜稚鱼除了偶尔皱皱眉,倒是没吭一声,刘秀秀把面前用纸巾包裹起来丢进垃圾桶里,去便利店的吧台那里买了杯热牛奶递给她,说,“就着牛奶吃点消炎药吧,不然明天脸就该肿了。” 牛奶还冒着热气,姜稚鱼的眼眶有些发红,含了两颗胶囊在嘴里,就着牛奶咽了下去。 “你怎么会出来?” 两人坐在便利店靠窗口的椅子上,姜稚鱼开口问道。 刘秀秀性子比较安分,一般天黑了之后她是不会出门的。 刘丢丢低了低眸子,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说,“我有个朋友今天来看我,耽搁了一下才晚了。” 在她低头的时候,姜稚鱼看见她脖颈上若隐若现的吻痕,但只是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是吗? “对了小鱼,你怎么会穿成这样回来?” 刘秀秀盯着姜稚鱼身上的礼服,还有她脖颈上闪闪发光的珠宝,饶是她这种不懂行的人看来,都觉得价值不菲。 姜稚鱼捏了捏有些酸胀的眉心,看着窗外的月亮,歪着头,心里有些发凉。 “秀秀,如果你分明没有做那件事,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你做过,久而久之,甚至就连你自己都相信你做过了,然后突然有一天,你知道能有替自己正名的机会,但是很难很难,甚至还不会知道能不能成功,你会想要去为之努力吗?” 她从不是个会轻易的把自己的心思外露的人,但是现在,她是真的有些迷茫了,迷茫的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前进好,还是止步好。 或许陆思意说的并没有错,有谁会相信一个杀人犯的话呢? “为什么不努力?就算努力了不一定有结果,但不努力就一定没有结果不是吗?”刘秀秀想了好一阵子,继续说,“如果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话,那么倒不如为自己搏一搏。” “是这样吗?” 姜稚鱼拢紧身上的毛毯,眼神有些暗淡,喃喃自语,“怕只是螳臂趟车,不自量力吧?” “小鱼,你说的是陆小姐当年车祸的事情吗?因为你伤害了沈少喜欢的女人,所以他才想让你待在帝世,折磨你是吗?” 刘秀秀猜测。 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姜稚鱼摇摇头,“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的。”刘秀秀急切的拉住她的手,“小鱼,无论如何,你都是堂堂的姜家小姐不是吗?你跟陆小姐一样,都是姜总的亲生女儿,父女之间哪有什么仇,只要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刘秀秀的神情有些奇怪,那双眼睛里隐隐的闪着光。 “这是我的事,跟姜家没有关系,”姜稚鱼打断了刘秀秀要说的话,“我现在跟姜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这磨灭不了你们俩之间有血缘关系的事实!”刘秀秀这些话的时候,有种隐隐的兴奋,“且不管当年车祸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毕竟这事已经过去五年了不是吗?再深从仇也该淡了,你要是卖卖惨服服软,就可以回去过上你大小姐的生活了。” 姜稚鱼抿唇,没有出声,但是眼底的抗拒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刘秀秀现在的激动她能理解,毕竟自己身边突然出了个千金小姐,如果姜稚鱼能回去,她的好处肯定也少不了。 毕竟人人都是有点小心思的,可以理解。 “你不是想替自己正名吗?总不能一直以一个服务员的身份吧?” 刘秀秀小心翼翼的试探。 姜稚鱼心里一颤,朝她看过去。 —— 次日中午,午休时间,姜稚鱼穿上艳姐让人送来的工作服,说起来是弹钢琴的,实则和那些陪酒女穿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比起来稍微保守了些。 刘秀秀神神秘秘的从外面走进来,把宿舍门关上,冲姜稚鱼招了招手。 “我刚刚打听好了,沈少就在办公室里,你现在上去送毛毯正是时机。”说着,刘秀秀走到外面的阳台,把洗干净的毛毯塞到姜稚鱼的怀里,“记得我们昨晚看的那个视频吗?男人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呃……” 姜稚鱼想起那个视频里的女人,跟男人说话那副嗲里嗲气的模样就浑身发寒。 “我还是见机行事吧。” 她觉得,她如果对沈言肆这么说话的时候,肯定会被他从办公室丢出去,况且! 对着沈言肆那张脸,她连说话都觉得压抑。 “反正你千万不要再惹他老人家就行了,不然,你这辈子就都出不去了。” 临走之前,刘秀秀还不放心的叮嘱二楼一句。 姜稚鱼叹了口气,走上楼梯。 二栋和三栋之间有一个大走廊连着,员工宿舍在三栋,总裁办公室则是在二栋,约莫二十分钟左右,姜稚鱼才站在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她站在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的是陆思意的声音。 姜稚鱼的脚步僵住了,抬眼就看见滑着轮椅从里面伸头看出来的陆思意,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真不该说陆思意的情报准还是不准,她怎么就没打听到,陆思意也在呢? “姐?你怎么来了?”陆思意看着她手上的毛毯,笑笑,朝办公室里张望了一眼,扬着声音,“言肆,姐姐来给你送东西了!” 姜稚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沈言肆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最上面的两个纽扣没有扣,松松垮垮的敞开着,挽着衣袖,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眉目平淡,却透着惊人之姿。 “送什么?” 姜稚鱼默默转开眼,不去看陆思意脸上刺眼的笑容,轻声,“昨天不小心带走您的毯子,今天给您带来,已经洗干净了。” 沈言肆瞥了眼她手里叠的整整齐齐的毛毯,嗯了一声,“进来。” “我,我放下就走。” 第五十四章 她现在是我的人 沈言肆脚步不停,“我让你进来你没听见?” “……是。” 姜稚鱼很识相的没有推脱,走进了办公室,顺手关上门,跟着沈言肆走进里面的休息室。 “收拾一下。” 沈言肆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颀长的身子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的交叠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飘飘的搭在膝盖上。 姜稚鱼瞥见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有一套用过的茶具,识趣的拿起来用清水冲洗了一下,擦干后放在旁边的橱柜里。 “找我有什么事?” 姜稚鱼擦桌子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低着头。 这不是在问她。 “这是姜家的私事,可不可以等……”陆思意意有所指的看向姜稚鱼。 感觉到有目光在自己身上,姜稚鱼不在意的低着头,用抹布擦着茶几,即便这茶几的桌面已经被擦的锃亮。 “嗯?”沈言肆浅浅的弯起嘴角,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嗓音磁性又低沉,“你不是一直口口声声说,姜稚鱼是姜家人,是你的亲姐姐吗?怎么现在又成了姜家的私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沈言肆口中,姜稚鱼总感觉到有一阵火药味。 她抬眼悄悄地看了沈言肆一眼,却无意间正好撞上他看过来,心猛地一跳,然后立马垂下眼帘,手里的抹布擦着已经全然锃亮的桌子。 嗯,这个地方怎么擦不干净? 沈言肆的嘴角勾了勾,“你再擦下去,我这剁荷花的浮雕就要被你磨平了。” 姜稚鱼立马停住手,这才发现,在透明的茶几上,刻着的是鲤鱼跃龙门的图案。 陆思意轻咳了两声,把两人之间的互动都收入严重,有些牵强的勾着唇,声音依旧温柔贴心,“言肆你说的也对,姐姐到底也不是外人,只是我说的这是,怕是姐姐听了心里会不好受。” “那倒是难为你替她考虑了?”沈言肆眼底有些讽刺,继而道,“但她现在是我的人,我不让她走,她就算是有几个胆子都走不了。” 他那句我的人咬的很重,姜稚鱼一直低着头,压着心底隐隐的触动。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陆思意温温婉婉的声音又响起,她望着沈言肆的眸子中带着浅浅的笑意,“是这样的,言肆,我听父亲说,沈氏不打算跟姜氏续明年合作的合约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姜氏现在是你掌权吗?”沈言肆问。 陆思意皱眉,“不是。” “那你大可以让掌权的人来跟我谈。”沈言肆轻飘飘的一句。 “是父亲派我来问一下的,我只想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沈氏不愿意跟姜氏续约,是因为……”陆思意看向还屈膝蹲在茶几旁边的姜稚鱼,继续说,“还是因为姐姐出狱,让你觉得不畅快,迁怒到姜家身上?” 姜稚鱼暗暗的勾唇。 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如果真的是陆思意所说的这样,沈言肆是因为恨她姜稚鱼,才不跟姜家续约的,那么这个恨的来源是什么? 不还是她陆思意? “你觉得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沈言肆挑眉,“不决定跟姜家续约,是沈氏的董事会最终的决定,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干涉的了的,所以就算你来找我,我也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这样啊,我知道了。”陆思意点点头,“我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的任务,来问一下罢了,给我一个回答,我回去也好交差了。” 沈言肆没有回她的话,而是看着蹲在一边,已经有些脚跟发麻的姜稚鱼,沉声,“怎么着,来帝世做了这么久,办事效率还是这么低?擦个桌子这么久?” “不,不是,我已经擦好了。” 姜稚鱼赶紧站起来,脚后跟连着小腿都发麻,站的过于快了,眼前顿时一黑,身子有些把持不住的向前倒去。 前面就是还坐在沙发上的沈言肆,打心底里的恐惧让她下意识的勾住旁边的橱柜,这才勉勉强强的稳住自己的身子。 沈言肆眉头微微的拧着,微微抬起的一只手有些不自然的垂在一边。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沈言肆问。 陆思意摇摇头,声音甜腻,“不着急的,我难得来帝世一趟,你忍心这么早就赶我走吗?” “你留着也没什么事能干。”沈言肆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陆思意就像感觉不到一样,滑着轮椅在休息室里来回,最后停在姜稚鱼放茶具的橱柜旁边,打开玻璃门,端着托盘拿出来一套茶具。 “这一套茶具是不是你去年生日的时候我爸送你的那套?” 陆思意的手里是一套竹木茶具,姜稚鱼不懂这个,但也能一眼就看出其精致程度。 “那时候沈伯母还说你呢,说你什么来着?”陆思意想了一会,笑眯眯的,“说你少年老成,年纪轻轻就喜欢盘弄这些陈旧东西。” 陆思意的身子比较娇小,细弱的手臂捧着托盘,茶具在她的手里摇摇欲坠,姜稚鱼在旁边看着心都快跳出来了。 “陆小姐,我来拿吧。” 姜稚鱼忍不住走上前,替她接过手里放着茶具的托盘。 “谢谢姐姐。” 陆思意眼底一闪,“帮我放到那边吧,我跟爸爸学了一阵子泡茶,刚好让言肆尝尝我的手艺呢。” “好的。” 姜稚鱼应下来,捧着手里的托盘往旁边沏茶的桌子边走去。 陆思意弯着唇,滑着轮椅,走在姜稚鱼的身后。 这一套茶具并不轻,姜稚鱼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里的茶具上,毕竟能让沈言肆收藏起来的东西,可就不只是价值几万十几万了,这要是出了一点差池,她可赔不起。 就在这时,长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一只脚迈不开,身子因为惯性向前倾—— 啊—— 是茶具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紧跟其后的,是她的身子重重的摔下的声音。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手腕和大腿有的地方都被锋利的碎片刺破,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 第五十五章 你是心疼了吗 姜稚鱼疼的脸色苍白,整只手臂都好像麻了一样,手肘处还有几个细小的随便扎了进去。 沈言肆站起身子,看见姜稚鱼摔倒在地狼狈的模样,眼底满是冰冷,喉结动了动,盯着她流血的地方看了半晌,最后又做了回去。 只是胸腔那股烦闷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陆思意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赶紧伸手想把姜稚鱼拉起来,“天哪,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怪我!我干嘛心血**要泡茶啊,不但害你受伤了,就连爸爸送给言肆的这套茶具也毁了。” 陆思意说着说着,居然就这么掉了眼泪,低着头小声的抽泣着。 她这副模样,说的这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姜稚鱼刻意毁了这套茶具呢。 “能站起来?” 沈言肆问。 姜稚鱼动了动酸麻的手臂,然后点点头,找个东西扶着站了起来。 “我待会让流艳带你去找医生,包扎一下,休息几天。”沈言肆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冷冷淡淡的吩咐。 “我知道了。” 大腿处被划破的伤口比较严重,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姐姐,你能走吗?要不我扶你过去吧?” 陆思意还红着眼眶,看着是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 要不是沈言肆在这里,姜稚鱼真想狠狠的骂她,恨不得撕破她这个虚伪的面具。 “多谢陆小姐关心,我这双腿还没残,能走。” 为的就是讽刺她一下,姜稚鱼刻意把这几个字咬的很重,果不其然,陆思意的脸色在一刹那变的煞白。 姜稚鱼总算是体会到用话刺激别人的爽快之处了。 说完,姜稚鱼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走去。 沈言肆紧盯着她的身影,看着那条被染红了的白裙,看着鲜红的血迹从她白皙的小腿上流下,一滴一滴,散在地板上,心口有些控制不住的战栗,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让他觉得连呼吸都被牵扯着难受。 是的,难受,目前他只能用难受来形容这种感觉。 “姐姐,我喊人来接你下去吧,你这样还怎么走路啊!” 陆思意急切的拿出手机想打电话。 姜稚鱼瞧着她的动作,打开手机之后手指一直在屏幕上翻来翻去,这哪里是要找人的样子? 不过既然她要演,她总不能不让不是? “不用了,陆小姐,我的伤是小,可是打碎的那一副茶具……”姜稚鱼居然也红了眼眶,声音莫名的软了下来,“沈少,刚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东西勾到了我的裙子,才会摔倒的,这副茶具,我会赔的……” 沈言肆瞧着她,只觉得听到的这声音细柔的不像样。 见过是大小姐的张扬的她,见过出狱之后故作隐忍的她,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副娇滴滴的她,虽然,确实是有点……奇怪。 “这个你不用担心,毕竟是因我而起,我一定会负责的,当务之急,是你的伤!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严重吧!” 陆思意的声音压的更细,甚至带着哭腔。 呦,这就开始比了? 果然是女人的胜负欲。 姜稚鱼咬着下唇,目光从陆思意挪到沈言肆身上,试探性的询问,“沈少,您听到了吗?刚刚陆小姐说……” “听到了。”沈言肆慢条斯理的扣着衬衫的纽扣,声音清淡,“这套茶具价值五十万,虽然是姜伯父去年送我的,但有个礼尚往来的理,这已经是我的所有物,既然你愿意替姜稚鱼赔偿,晚点我让人把发票送去姜氏,款打过来就行。” “……”陆思意的嘴角有些挂不住,“是,是应该明算,回去我会交代的。” 沈言肆嗯了一声,对姜稚鱼说,“你出去吧,流艳在电梯口等你,顺便让人上来收拾一下。” “好,我知道了。” 姜稚鱼点头,然后缓缓转身,随着嘎达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在这一瞬间,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变了。 陆思意脊背僵直,抬眼,满是柔情的看着沈言肆。 “言肆,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为什么?”沈言肆嗤笑一声,指尖捻了支烟,点燃,“收起你那点小心思,陆思意,我还不是瞎子。” 陆思意嘴角的笑意垂了下来,眼底暗淡了几分,“你是心疼了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沈言肆长臂一伸,握住轮椅的扶手,把她拉了过来,薄唇微启,声音冰冷异常,“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想做沈太太就给我安分一点,你这些愚蠢的小动作,瞒不了我。” 陆思意盯着沈言肆这张脸,紧绷着神色,半晌,突然勾起了红唇,满眼崇拜和爱意的盯着这个男人。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想我呢?过去的五年里,我们不是都相处的很好吗?为什么姜稚鱼一出狱,你就开始怀疑我的为人呢?刚刚我已经承认了我的错不是吗?可明明是她自己拿不稳的呀,言肆,难道这你也要怪我吗?” 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无辜。 “是需要我把休息室的监控调出来吗?” 鼻间涌进浓烈的香水的气息,沈言肆皱眉,然后松开轮椅,退后了几步。 陆思意挑眉,笑着,“好啊,你调监控。” 这个休息室,乃至整个办公室,哪里她不是了如指掌,她既然敢做,就敢确保沈言肆找不出任何把柄。 “言肆,你对姜稚鱼,好像有些过分的关心了。” 见沈言肆半晌不说话,陆思意滑着轮椅,朝沈言肆凑近了几分。 “我做什么,用得着你来过问?”沈言肆的眼底已然是冰凉的彻底,语气也是一片薄凉。 陆思意悠悠的叹了口气,“可我是你的未婚妻啊,言肆,整个A市都知道,我跟了你五年,我的这双腿,在五年前,也是因为你断的,在外人的眼里,我们俩早就是一对了,不是吗?” “未婚妻?”沈言肆满是凉意的盯着她,“陆思意,你别忘了,只要我沈言肆不愿意承认,任凭外人说破了天也是没用的。” 第五十六章 做你一个人的妻子 “可是言肆,你忘记了吗?八年前,那个晚上,你答应过他什么?”陆思意的声音轻柔,一寸一寸的钻进沈言肆的心里,“你说过,如果你食言的话,会众叛亲离,不得好死,娄恒会化为厉鬼,他会永远是你的梦魇。” 沈言肆的眸色一凛,浑身顿时如同寒冰一般,凌厉的锋芒直直的射向陆思意。 后者却总是有恃无恐,笑意盈盈。 她跟了沈言肆五年,太清楚怎么拿捏住他的心绪了。 那个人,是他的死穴,是他永远都跨不过的梦魇。 “你威胁我?” “当然不是,只是提醒你,不要忘记罢了。” “我从未想过食言,但这不是你耍心机,伤害别人的理由。” 陆思意勾唇笑笑,甜腻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僵硬,她柔软的小手拉住沈言肆有些微凉的手,轻声,“我当然知道了,言肆,只要你娶了我,我保证,以后我一定会乖乖的,什么事都不闹,就做你一个人的妻子。” 盯着陆思意这张脸,他想到的居然是姜稚鱼,想到她平日里受尽屈辱却还忍着一副倔强的模样,想到她眼眶泛红,想到那满地的鲜血…… 沈言肆有些喉咙发紧,压着声音,“你先走吧。” 陆思意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眼底有阴霾闪过,手指紧紧地扣住轮椅的扶手,直到指尖泛起病态的白,才缓缓松开。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寻常无异。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言肆。”陆思意滑着轮椅,在他身后几步停了下来,抬眼看见那男人正眉头紧皱的盯着那一角摔碎的茶具残骸。 牙龈咬的死死的。 —— “最近不要剧烈运动了,记得每天换药,伤口不能沾水,最重要的一点,就算再痒也不能碰。”医生一边叮嘱,一边把东西往自己的医药箱里收拾,临走的时候还念叨,“这么深的伤口,要是再不注意,估计得留疤咯。” “谢谢您。” 姜稚鱼道了声谢,撑着身子想从病**坐起来,一边的艳姐看见,走过来把她又按了下去。 “你给我乖乖躺着,知道你的伤多严重?这就想起来,真想留疤不成?” 姜稚鱼苦笑,“我这副样子,留不留疤,有区别吗?” 后背上的那些疤痕是已经深深地烙上去了,那样的伤她都不在乎了,还在乎再多几个? “我问你,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看见姜稚鱼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纵然沈言肆想惩罚她,但也不至于丧心病狂的做出这种事情。 姜稚鱼垂了垂眸子,没有吭声。 “行吧,你不愿意说我就不多问了,但我相信,肯定不是沈少干的,对吧?” 艳姐满口笃定的语气。 姜稚鱼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跟了他多久?会不知道他的为人吗?对你下这样的毒手,他才舍——”说道这里,艳姐顿住了,然后转了话题,“我听说当时陆小姐也在场?” 姜稚鱼没在意,只是点点头,一边看着手机上发过来的消息,一边说着,“对,她也在场。” “嗯,那我大概就知道了。”艳姐看了眼病床旁边还在挂着的点滴,看了眼时间,“你喊刘秀秀的,她来了吗?” “……” 见姜稚鱼一直眉头紧皱的不吭声,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秀秀说刚好碰上姑姑去宿舍看我,就把我姑姑也带过来了。” 艳姐点点头,“那我得先走了,不然到时候要是沈少问起来,你说我是该怎么说?” 姜稚鱼听明白艳姐的意思,感激的笑笑,“谢谢艳姐。” “别说这些虚的,好好养伤,老板既然发话了,就能休息几天就休息几天。”艳姐走到门口,末了又补上一句,“带薪的。” “……” 姜稚鱼无奈的笑笑,带薪有什么用,她又不拿工资。 出狱到现在,手头上能掏出来的钱少之又少。 艳姐刚离开约莫十分钟左右,病房的门就被人风风火火的推开,首先冲进来的是姜海瑶,紧跟其后的是应城,刘秀秀走在最后,手上拎着姜稚鱼的一些衣服,同样的是满脸焦急。 “怎么回事?”姜海瑶看见姜稚鱼手臂和腿上都缠上了纱布,有的地方甚至还渗出了点点血丝,脸色更是煞白。 应城拿着床边的病历单瞥了一眼,声音冷沉,“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我在路上听小刘说,你是在沈言肆那边受的伤?那小子虐待你了?” 听见这话,姜稚鱼瞥了刘秀秀一眼,后者抿唇。没有吭声。 “说话啊小鱼,你告诉姑姑,是不是沈言肆欺负你了?” 姜海瑶有些心疼的摸着姜稚鱼的脸,这几天她跟应城一直都在想办法说服国外的老爷子,但是成效微乎其微,要想把这丫头带出来,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原本想着从长计议,可没想到,沈言肆居然这么虐待她?! “我没事的姑姑,都是些小伤,很快就好了。” 姜稚鱼笑着,抬起手臂想证明自己没事,却没想一下就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还逞强呢!” 应城气的脸色发青,口吻不好的质问,“小鱼儿,你老实告诉舅舅,是不是沈言肆那小子?” “我……” “我猜八成就是,沈少因为陆小姐的事情没少折腾小鱼,今天是小鱼想去把毯子送给沈少,结果才刚上去没多久,我就看见她满身是血的从电梯里走出来,那白裙子都被染成红裙子了!走一步都带血!” 姜稚鱼还没来得及吭声,就听见刘秀秀抢先开口。 应城一拳砸在墙上,面色铁青,再看姜稚鱼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外甥女,居然在承受这种折磨! “他沈言肆平常就是这么对小鱼的?还做了什么?都告诉我!” “这……” 刘秀秀看见姜稚鱼的眼神,犹豫着不敢开口。 “有我在,你放心,把她进帝世以来,所有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都告诉我!” 第五十七章 清白也很重要 尽管姜稚鱼这边一直在冲她挤眉弄眼,但刘秀秀还是当着应城的面,把她从进入帝世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下不只是应城,就连姜海瑶都不可置信。 她一直听信姜稚鱼的,觉得两人从前到底是有些交情的,沈言肆就算再恨她,也不至于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但是没想到…… “他那么爱陆思意,而陆思意却因为我永远站不起来了,恨我也是应该的。”姜稚鱼叹气,见两位长辈都满脸气愤的模样,只能这么安慰。 “可那分明不是你干的,你已经平白做了五年牢!” 应城气的额头青筋乍现,胸口因为气愤大弧度的起伏着,好半晌,他才声音严肃的开口,“我现在订机票,等输完液,你就跟我离开。” “不,我不走。” 她知道应城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没办法从沈言肆这里解决,那就干脆把她带走,反正山高皇帝远,沈言肆也奈何不了她。 但是,她不愿意,绝对不愿意就这么灰溜溜的走。 “小鱼,不走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任由沈言肆欺负吗?能不能有点志气!”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跟姜稚鱼提离开的事情了,但是这丫头倔的很,怎么都不肯走,哪怕是像今天这样,受这么重的伤,也不愿意走! “姑姑,正是因为我有志气,才不会就这么离开。”姜稚鱼抬眼看着他们,声音有些干涩,“只有你们相信我是无辜的,但是外面的人不信,他们一口一个杀人犯的喊我,我不甘心就这么顶着这么一个名号离开,姑姑,你也不想姜家一直跟杀人犯脱不了干系吧?” “你这孩子,总是想这么多,人活一世,自在最重要,如今,你连自由都没有了。” 姜海瑶心疼的摸摸姜稚鱼的脸,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姜稚鱼弯唇笑笑,“人活一世,清白也很重要,你们放心吧,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是非对错,我有分寸的。”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应城看着这两人,看着姜稚鱼倔强的眉眼,恍惚间,似乎有几分像姐姐年轻的时候,伸手拍了拍姜海瑶的肩膀,“我们先回去吧,让小鱼儿好好休息。” “可我们才刚来,这……”姜海瑶看见应城眼底的暗示,点点头,“那好吧,小鱼,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记得及时电话联系我哈。” 姜稚鱼乖巧的点头,“嗯嗯,我一定会的。” 应城带着姜海瑶离开,姜稚鱼嘴角的笑这才耷拉下来。 “你为什么要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带他们过来,还把那些事都跟他们说了。” 刘秀秀看了她一眼,咬唇,“是他们到宿舍去找你,我刚好准备给你送衣服过来,他们一直问,我没办法才告诉他们的。” 姜稚鱼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她怎么会不明白刘秀秀的用意,只是她很反感,有人带有强烈的目的性待在自己的身边,可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半句责怪的话,因为她出狱后收到的第一个温暖,就是来自刘秀秀。 —— 刚出了病房的门,应城就阴沉着一张脸,拉着姜海瑶进了电梯。 “待会你先回去,我去帝世,找沈言肆那小子算账,我应城的外甥女,是他能随便欺负的?” “应城,你别冲动。”姜海瑶按下电梯楼层,神色严肃,“小鱼现在在帝世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你再去找沈言肆的麻烦,这不是在害她的?” 应城有些烦躁的盯着电梯跳动的楼层,“怎么你也有这种想法?你就宁愿让她在沈言肆那边受尽委屈?今天只是受伤进医院,明天呢?非得等她把小命折腾没了才知道后悔吗?!” 当年他也是这样心软,放任姐姐继续待在姜家,结果呢?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短短的一年时间里面就因病去世?甚至还让别的女人,抢走她苦心经营那么多年的姜家,甚至还这样去欺辱她的女儿! 他忍不下去,绝对忍不下去! 叮—— 电梯门打开,应城怒气冲冲的往外走。 姜海瑶怕应城惹出什么事,连忙跟了上去。 什么叫冤家路窄,两人在医院的门口,刚好碰上从车上下来的沈言肆和陆思意,应城赤红着双眼,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 “应城,你冷静点!” 姜海瑶在看见两人之后同样绷紧了脸色,尤其是在盯着陆思意时的目光,满是冷漠。 “你放开!”应城扯开姜海瑶的手,大步走到沈言肆的面前,阴鸷冷霾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说出的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小鱼儿身后没人,能任由你随便欺辱了?” 两个同样身形高大,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立二战,四目相对,所过之处皆是电光火石。 沈言肆淡淡的瞥了姜海瑶一眼,又看着应城,问,“您是哪位?” “你别管我是谁,小鱼儿受那么重的伤,躺在病**,是不是出于你的手笔?怎么?如果不是因为杀人犯法,你怕不是早就用小鱼儿的这条命,换陆思意的这条腿了吧?” 应城已经气的快发疯,尤其是在看见陆思意伸手把沈言肆挡在身后的时候,更是气愤。 “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站出来?” 陆思意咬咬唇,脸上有一些难堪,但还是开口,“这位先生,姐姐手上的事您不应该怪言肆,是她自己拿不稳托盘摔倒的,言肆已经第一时间让人把她送来医院了,您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过来指责我们!” “陆思意,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姜海瑶在旁边冷冷的说。 陆思意眼底的神色变了变,“姑姑,您也是来替姐姐指责我们的吗?那她有没有跟你们说清楚,她为什么会受伤呢?她难道跟你说是我们害得她受伤的吗?姐姐是您的侄女,我也是,我觉得您应该查清楚,不应该孩子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几人中间响起。 第五十八章 被女人玩弄掌心 陆思意的头偏到一侧,脸颊上慢慢浮出一个明显的手印,头发凌乱的挡住视线。 “我从来不打女人,你是第一个让我破例的。”应城冷着声音,满是讽刺,“你什么身份?一个到现在都没名没分的私生女罢了,也配这样跟我说话?我告诉你,你的那些话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的可信度,老子到底比你多活了十几年,你打的什么算盘,有的人看不出来,我一清二楚!” “你凭什么打我?!” 陆思意咬牙,双手紧紧地扣住轮椅的扶手,她动不了,可身侧的沈言肆也没有替她出头。 “我打你你知道气愤了?那你拿车祸的事污蔑小鱼儿的时候呢?你一次一次暗中陷害她侮辱她的时候呢?你跟你妈一样,心思肮脏歹毒,没一个好东西!” 应城越说越崩溃,凭什么,凭什么他姐姐因为心病去世,小鱼儿被她们害的入狱五年,甚至出狱了还不得安宁,而这对母女呢?到现在还心安理得的住在姜家,穿金戴银享尽柔滑富贵? 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应城一把抓住轮椅的把手,双目赤红,“我告诉你,我应家也不是吃素的,你们姜家不要小鱼儿,我们应家要,今天你害得她受伤,日后,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受到千万倍的苦楚。” “应……应城?” 陆思意被应城突然靠近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她从姜德海的口中听说过应城这个人物,她是姜稚鱼的亲生舅舅,在当时同样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但是应家的产业基本都在国外,对于其真正实力她也并不了解。 但是应城这咬牙切齿的模样真的让陆思意心里发寒。 “行了,应城,大庭广众之下,你注意点。” 姜海瑶扯着应城的手臂把她拉了过来,报复陆思意当然是必要的,但不能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 医院门口的人也不少,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闹剧,朝这边看过来了。 虽然愤怒,但应城也还保持冷锐的理智,在姜海瑶的劝说下松开了手。 “姑姑!您不能这么偏心!”陆思意红着眼眶,声音清润又哽咽,“我也是有姜家的血缘的,我也是父亲的女儿,为什么您从小就对姐姐过分偏爱,对我却总是不屑一顾?明明我才是被她害的失去双腿的人,明明我才是受害者,您为什么总是护着她?!” 沈言肆瞧着陆思意伸手勾住他的手指,顿了顿,然后缓缓收紧了手。 得到沈言肆的回应,陆思意的心里更有了底气,继续说,“你们总是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小偷会把自己偷东西的事情昭告全天下吗?就像凶手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杀了人一样!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可要我的双腿!” 陆思意扬着声音,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站在小鱼这一边?”姜海瑶笑着,点头,“好啊,我告诉你,因为小鱼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接受的是最高等的教育,是在我们一家人的呵护和关爱中长大的,她心理健康,三观正,而你呢?你的母亲是会所的小姐,你从小被送到乡下,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从你到姜家来的第一天,你的野心,你的贪欲,就已经毁了你。” 言下之意太明显了,丑小鸭和真正的天鹅的区别。 耻辱! 她的出生,和母亲的过去,是她永远的抹不掉的耻辱,就像不管她怎么努力,也融入不了上层社会,就像A市的名媛聚会,她陆思意永远都不在邀请上! “您,您凭什么用出生评判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她姜稚鱼因为嫉妒言肆对我的爱,而心理扭曲呢?!” “你……!” “别废话了,心理扭曲?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心理扭曲!” 姜海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应城打断,他挽起袖子,作势就要冲过去。 他的动作太快,姜海瑶甚至来不及拦,着急之下不小心崴了脚,可还是急急地想喊住应城,“应城,你冷静一点!” “老子他妈恨不得把这个女人和她那个狐狸精老妈碎尸万段,十年前就想!” 如果他十年前就下手狠一点,现在小鱼儿就不用再受这样的苦! “言肆……” 陆思意被应城的眼神吓到了,嗫嚅着抓紧沈言肆的手。 沈言肆的眸子黯了黯,朝身后看了一眼,有两个保镖迅速的冲了过来,拦住了应城。 “你以为能拦得住我?!”应城咬牙,他是练过几天武术的,但是在这两个保镖面前毫无招架之地,不出两分钟就已经败下阵来,脸上甚至还挨了两拳。 对此,从头至尾,沈言肆脸上都没有多余的神情。 “应先生,我的保镖是在国际武术大赛上蝉联几年冠军的,怎么会拦不住你?”那人的声音清清淡淡,语气如王者一般带着睥睨的威严,“饶是你应家再家大业大,在A市,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应城,应城!”姜海瑶忍着脚腕的疼痛冲过去,挡在应城身前,“别打了,沈少,我替他跟您道歉。” 沈言肆淡淡的扫过这两人,然后扶着陆思意的轮椅把手,准备回头,轻飘飘的留下一句,“只要应先生停止挣扎,我的人自然会停手。” “跟他道歉干什么?不过是让他小人得志!” 应城脸上已经有些狼狈,眼角多了一片青紫。 姜海瑶急的都快哭出来,不管不顾的冲着沈言肆大吼,“你要是真的有点良心,就应该看看你身边站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爱你至深的你不看一眼,倒是捧着居心叵测的人当心肝宝贝,世人都说你沈言肆精明善于算计,我看也不过如此,到最后只不过是个被女人玩弄掌心的愚人罢了!” 沈言肆停住脚步。 陆思意抿唇,滑着轮椅让自己回头,一副受了委屈又隐忍的模样,“姑姑,应先生,我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但我对言肆的爱是真的,根本不存在什么玩弄感情。 但是姐姐也喜欢言肆是我没想到的,我也没想到她会因为得不到而偏执到那种地步!” 第五十九章 到底发生什么 “你他吗再说一句试试看!” 应城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就气的浑身颤抖,叫嚣着就要向陆思意冲过去,但没能动两下,就被两个保镖死死地按在地上。 “应城!”姜海瑶红着眼睛,然后死死地瞪着沈言肆。 “言肆。”陆思意收回目光,轻轻柔柔的说着,“让保镖放开他们吧,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让他们没面子不是?” 沈言肆皱眉,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冷瑶扫了一眼两人,吩咐两个保镖,“你们没听见?” “是。” 两个保镖应下来,然后松开了应城。 “应先生,这是我对你的警告,如果你真的敢有什么动作,我敢保证,我的手段也绝对不会逊色于你们应家。” 沈言肆推着陆思意的轮椅,最后留下这句话。 —— “姜稚鱼是吧,点滴已经挂完了,今晚留院观察一晚,明天就可以走了。” 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医生过来替她把针拔了,旁边跟了个小护士,两人一边替她换药,一边闲谈着。 “今天医院门口有人打架看见了吗?两个打一个呢,被打的那个被按在地上,好像还受了伤。” “诶呦,怎么可能不受伤啊,那两人下手可是真真的,当时我送药去了,就在旁边看着。”说到这里,那个小护士还神秘兮兮的,“我听他们说啊,打起来的人身份好像不一般,身上穿的名牌,开的车都是上百万的豪车,不过旁边那个女的坐着轮椅,好像是个瘸子。” “……” 原本姜稚鱼只是满不在意的听着,低着头用手指滑着手机,但是在听到两人说的坐着轮椅的女人,脑子里猛地浮现出一个人。 陆思意? “不好意思问一下,你们刚刚说的,打架受伤的那个,年纪大概多大?” 小护士想了想,“看着挺年轻的,应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吧,旁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应该年纪相仿。” 姜稚鱼的脑子里顿时轰隆的一下,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应该没错了,在医院外面打架的,就是应城和沈言肆他们,陆思意也在场! “他们现在还在吗?” “怎么可能?都是早上的事情了,他们早走了。” 护士替姜稚鱼把纱布缠好,又叮嘱了两句注意事项之后就离开了。 脑子里一片混沌,坐在**呆呆的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拿起手机,给应城打了个电话。 不接。 又给姜海瑶打电话,又不接。 连着打了好几个结果都是这样,姜稚鱼心里的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后,她哆嗦着拨通了沈言肆的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又被掐断。 姜稚鱼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拉开身上的被子,不顾还缠着纱布的大腿,穿上鞋就准备往外走。 沈言肆的手段何其残忍,这又是在他的底盘,这要是把他惹怒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买水果回来的刘秀秀刚好回来,拉开门就看见准备出门的姜稚鱼,满脸紧张,“小鱼,你要去哪里?医生不是让你今天要留院观察吗?” “我有很要紧的事情!” 她要去找沈言肆,必须要知道舅舅和姑姑到底怎么样了! “不行!你身上的伤口很深,医生说了,你要避免运动,应该好好静养,你要是还想要你这双腿的话,就乖乖待在**好好休息!” 刘秀秀巴掌大的脸上满是严肃。 姜稚鱼心里更烦躁,“就算最后这双腿废了,我也不怪任何人!” “可是——”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不要再拦着我了好吗?” 姜稚鱼扣住刘秀秀的肩膀,眼眶泛红,声音已经有些颤抖的哽咽。 “那,那你把外套穿好,外面冷,我给你——” 不过是转头拿个外套的功夫,再转头已经瞧不见姜稚鱼的身影了。 姜稚鱼走的并不快,但是很急躁,没走一下都扯动大腿上的伤,以至于她只能尽全力的快速挪动,并不能迈出太大的步子。 在走出电梯的拐角处,姜稚鱼匆匆的走过一个门诊室,又立马退了回来。 沈言肆那样身影,不管站在那里都是翘楚,都足够引人注目。 门诊室里,沈言肆背对着门口站着,前面是坐着轮椅的陆思意,医生手上正拿着钳子夹住的棉签,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伤。 “赵医生,这会不会留疤?” “肯定的,让你不肯好好上药。” 陆思意的顿时一脸委屈,噘着嘴,“言肆……” “医生没说错,你既然闹脾气不肯来处理伤口,就该留疤让你涨涨教训。”沈言肆附和一句。 陆思意的眼眶更红了,嗫嚅着,好似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 赵医生哈哈的笑着,把用完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里,摘下手套,“别听沈少唬你了,不过是被指甲刮伤罢了,再晚来几分钟,我估计伤口都要愈合了,没什么大事,你们俩还急匆匆的跑过来挂个急诊。” “我也说了没事,言肆非要我来。” “沈少这还不是心疼你?你这丫头,心里肯定偷着乐。” 陆思意的脸腾的一红,一边滑着轮椅,一边笑着看向身后的沈言肆,说道,“看吧,我都说你小题大做了,还——” 说道一半,陆思意顿住了,沈言肆顺着她的目光朝门口看去,果然看见姜稚鱼一身病号服站在门口,手腕连着小臂缠着纱布,在宽大的病号服p;“姐姐?你的伤不是很严重吗?怎么不好好休息,随便乱跑呢?” 陆思意满脸的担心。 姜稚鱼的心头有些苦涩,牵强的弯了弯嘴角,扶着墙蹒跚的走进来,看见陆思意的脸上擦了白色的药膏,问,“你受伤了?” 陆思意看了沈言肆一眼,咬着唇,然后点点头,“没事的,都是小伤。” “是我舅舅干的吗?” 舅舅和姑姑联系不上,陆思意又受了伤,再加上刚刚那个护士所说的,她很难不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 陆思意没有吭声,只是盯着沈言肆,但是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第六十章 终生残疾 见沈言肆又不吭声,陆思意牵强的笑笑,清丽的小脸上满是苍白。 “你不用担心,姑姑和你舅舅也是关心你,他们觉得,我欺负了你,还抢走了你爱的人,觉得是我居心叵测的夺走属于你的一切,替你鸣不平而已。” 陆思意的语气听起来很随和,但却透着浓浓的哀伤。 “所以他对你动手了吗?” 双腿的伤口因为长期的站立有些支撑不住,姜稚鱼把半边身子都靠在墙上,开口都有些费力。 刘秀秀拿着外套追上来,在看见几人之后立马缩回了脚步,悄悄地站在门边。 陆思意犹豫了半分,然后点点头,“他们既然已经认定了那些事,我怎么解释也没用,你舅舅只是打了我一巴掌,如果不是言肆当时护着我的话,恐怕我就跟你一起躺在病**了。” 姜稚鱼的胸腔狠狠一颤,“很抱歉,陆小姐,我替我舅舅向你道歉,请问您现在可以告诉我,后来我舅舅去哪了吗?” 如果没事的话,舅舅不可能不接她电话的。 “这……”陆思意皱眉,满眼不解,“这我也不清楚呀,他想对我动手,被言肆的保镖钳制住了,后来我们都已经离开了,到帝市的时候,姑姑带了一帮人找上门来,结果……” 陆思意又顿住了,似乎不知道剩下的该不该说,目光又有些纠结的看向沈言肆。 “后来,我报警了。” 沈言肆终于开口,说出了最终的结局。 姜稚鱼双目猩红,双手紧握成全,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纱布很快被鲜血染红。 “陆小姐,那也是你的姑姑。”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但是姑姑带人冲进来的时候,第一个目标就是我,我只是受了点轻伤,但是帝世有几个员工被姑姑带来的人打伤了,姐姐,就算她是我姑姑,也不能无视法律不是?我们报警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陆思意说着,悠悠的叹了口气,满脸的惋惜。 “这个道理我知道,但伤人的事情可大可小,只要陆小姐还有沈少愿意私了,那还是……” “那到底是我的亲姑姑,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愿意私了,只是帝世并不是我做主,况且那些受伤的员工呢?他们会愿意私了吗?”陆思意温婉的笑着,“姐姐,这个社会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做事,是要讲法律的,伤了人要坐牢,杀了人要偿命,这都是亘古不变的。”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陆思意那张清丽漂亮的脸,再听着她的这些话,姜稚鱼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 难道她又准备故技重施,让她坐了牢不成,还要害姑姑? 若是以前,她一定不会往这方面想,但是现在不同,她已经清楚的了解了陆思意的嘴脸,她相信,这句对是陆思意能做出来的事! “嗯,说的不错,是要讲法律。” 沈言肆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但看着陆思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嘲讽。 “我知道姑姑做事有些偏激了,请沈少和陆小姐大人有大量,放我姑姑一马,如果平不了那些受伤员工的心,非要一个人坐牢的话,我,我愿意替她承受,可以吗?” 姜稚鱼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如果不是因为双腿不方便,她甚至可以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沈言肆,给陆思意下跪磕头! “你觉得律法是什么?你想替就能替?”沈言肆睨了姜稚鱼一眼,冷哼,“愚蠢。” “可是沈少——” 沈言肆显然已经不想跟她牵扯下去,带陆思意离开了门诊室。 姜稚鱼急切的想追上去,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有刘秀秀在旁边扶着才避免了摔倒。 —— 门诊部离医院的大楼有一段距离,沈言肆推着轮椅穿过医院的花园。 旁边不时有做完手术还没康复的病人在家人的搀扶下,蹒跚的走动。 沈言肆的目光略过他们,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姜稚鱼走来的那个身影,她似乎很痛,只是站着都很痛的样子。 握住轮椅把手的手骤然收紧,然后转了方向,把陆思意停在路边的草地上,“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打个电话。” 陆思意笑着,“好。” 走到一侧,沈言肆拿出手机,盯着姜稚鱼的号码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呦,沈少?” 艳姐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 “姜稚鱼的伤怎么样?” “您送陆小姐的医院跟姜稚鱼不是同一家吗?大可以当面问她啊。” “流艳。” 沈言肆压着心头的烦躁,耐着性子喊了一声。 “诶呀,知道了,我问过医生了,碎片扎的挺深的,伤口也不小,这几天必须要好好休养,不能过多运动,避免撕扯伤口,否则的话,落下终生残疾也说不定。” 没有吭声,听完沈言肆就挂断了电话,想起临走的时候,看见她大腿上被血迹渗透的纱布,神色凝重。 回到那边的时候,陆思意刚好也挂断电话。 沈言肆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握着扶手,重新把她带回正道上,开口问了一句,“在打电话?” “对,刚刚湾湾给我打电话了。”陆思意坐在轮椅上,侧着身子,饶有兴味的看着沈言肆,“你猜她刚刚跟我说什么?” “我不喜欢猜。” 沈言肆淡淡的回了一句。 “知道你不会猜了。”陆思意重新靠了回去,眼睛盯着前方,“她又病发进医院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既然没剩多少时间,就想赶紧跟宋沐之结婚,所以她跟宋沐之提了结婚的事情,可你知道宋沐之怎么说吗?” “……” 身后的人并没有吱声,但陆思意也不恼,继续说,“宋沐之说,还想再等等,说现在还不着急,但是后来,湾湾就在手机上发现了好几个宋沐之跟姐姐通电话的记录,这很难不让人误会啊。” “然后呢?” “然后就有了这通电话,结果就是湾湾以死相逼,宋沐之答应结婚了,婚期定在两个月后,过两天准备在帝世举办一场宴会公布婚期,另外,刚刚湾湾央求我帮她一个忙。” 轮椅走出花园,前面不远处就是停车场。 第六十一章 唯独不能是她 此刻停车场的车辆并不多,那辆黑色迈巴赫就在不远处闪着灯光。 “她希望你能让姐姐离开帝世,让她远远地离开我们的生活,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她只希望能无忧无虑的跟宋沐之在一起。” 轮椅停在车子旁边,身后的人半晌没有动静,陆思意侧着头望过去,却发现他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 “当初难道不是你把她送到帝世来的?” “是,但我也只是担心她刚出狱,想给她一个栖身之所罢了,如果我早知道让她到帝世会给我的家人,朋友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做的。”陆思意舔舔有些干涩的唇,“所以,言肆,可以吗?” 沈言肆斜靠在车上,拿出打火机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如果一个姜稚鱼就能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话,那么赵湾湾跟宋沐之之间的感情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另外。”沈言肆微沉的目光落在陆思意的脸上,“你不用一次一次的跟我强调姜稚鱼和宋沐之之间的关系,陆思意,我很讨厌目的性太明显的挑拨。” 陆思意脸上的神色有些挂不住,伸手想拉住那人的衣袖却被毫不留情的躲开,压了压心底的不安,继而道,“你最近似乎对姐姐有点不一样的偏袒,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从她出狱到现在,我有刁难过她吗?对于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再计较了,我以为你对她的恨是源于我,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沈言肆的声音愈发冰冷,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我没有要指手画脚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因为姐姐影响我们两之间的感情,订婚的事情已经拖了五年了,言肆,我不想再等了。” “……” 沈言肆心里有某个地方狠狠地空了一下,指尖捻着烟头狠狠地吸了一口,仰头,有烟圈缓缓从口中吐出。 陆思意望着被烟雾缭绕的沈言肆,眼底有波涛暗涌,继续说,“订婚的事,我不希望再有变动,更不希望是因为姜稚鱼。” “你管的太多了。” 沈言肆不耐烦的皱眉,掐断了手里的烟,“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陆思意死死地压着情绪,下唇咬的稀烂,只盯着那人冷峻决绝的背影,眼底阴冷乍现。 沈言肆有什么心思,她怎么会感觉不到? 只是。 她不能输给姜稚鱼,谁都行,唯独不能是姜稚鱼! —— 派出所。 姜稚鱼盯着眼前满脸憔悴的姜海瑶,心疼不已,哽咽着抓住她冰凉的手,问,“姑姑,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会跟沈言肆动手,您怎么会带人去帝世?” 姜海瑶眼眶也泛红,“你先别管我,去看看你舅舅。” “舅舅?舅舅在哪?” 姜稚鱼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在……在私家医院。”姜海瑶捂着脸,颤抖着,“昨天我们下楼的时候碰到沈言肆了,你舅舅没憋住脾气就冲了几句,本来都已经离开了,谁知道在半路的时候突然被一群人拦住,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是你舅舅。” 姜海瑶想起当时的场面,忍不住掉着眼泪。 “他们对舅舅动手了?” “是。”姜海瑶点头,脸色苍白的过分,“但那些人没有动我,像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我怀疑——” “怀疑是陆思意。” 姜稚鱼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姜海瑶,“然后你才会带人去帝世闹事?” “我真的是气疯了,我没想到陆思意会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你舅舅的伤……小鱼,你不用管我,就算沈言肆针对我,让我坐牢,我也认了,但是这口气,我绝对咽不下去。” 姜稚鱼垂着眸子,紧紧地抓住姜海瑶的手,郑重,“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坐牢。” “你要去找陆思意?” 姜海瑶看出了姜稚鱼的想法,立马厉声否决,“不行,今天的事我既然做了,就已经想到了后果,我宁可坐牢,也愿意看到她小人得志的模样!” “姑姑!坐牢说的简单,但你知道在里面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她是坐过牢的人,里面的日子有多难捱,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难道让你舅舅白白挨打了吗?凭什么她下手害我们,我们还得去找她低声下气的道歉?!”姜海瑶气的满脸涨红。 “可就算您坐了牢,陆思意还是会好好的在那里,不是吗?” “……” 姜稚鱼低头在身上摸了摸,发现自己没有带手机,只能求助的看向旁边的警察。 “麻烦可以借用一下您的手机吗?” 警察拿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姜海瑶面色紧绷,看着姜稚鱼拨通了一个号码。 她不记得陆思意的号码,但却清楚的记得沈言肆的,那边的铃声响了两声,就听见沈言肆清冷的声音响起。 “哪位。” 姜稚鱼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机,“沈少,是我。” 那边停顿了一会,接着又听见低沉的一句,“有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带任何感情。 “我想求您帮个忙,关于我姑姑的,您可不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就直接挂了电话。 干净利落,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姜海瑶的脸色很难看,她苦笑着摇摇头,“算了,小鱼,你只要替姑姑好好照顾你舅舅就可以。” “不会的,我……我给爸打电话,爸肯定不会放任你坐牢的。” 姜稚鱼哆嗦着要拨通姜德海的号码。 “警察已经通知过了,但你觉得,你爸会相信我们说的话吗?在他们眼里,陆思意就是个乖巧可人的女儿,况且他身边还有一个陆素华吹枕边风,这母女俩,是真的不一般。” 姜海瑶的眼底有隐隐的触动,她现在开始相信应城所说的,大嫂的死,可能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两人这边还在说着,外面就一阵躁动,随着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姜稚鱼猛然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扯开。 第六十二章 好,我这就滚 “你就这么不要脸面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请你离我们姜家,离思意远一点,你怎么就是死皮赖脸的往上凑,你把我们姜家害的还不够惨吗?” 姜德海甚至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撕扯着她的头发,硬生生的把她从椅子上拉开,如果不是旁边有警察在拦着,恐怕巴掌就已经招呼到她脸上了。 “哥,你疯了?!小鱼身上还有伤!”姜海瑶快被姜德海给吓疯了,想过去把姜稚鱼扶起来,却被姜德海伸手拦住。 “不给她一个教训,她还真给我蹬鼻子上脸了?你别管,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这丫头不可!” 头皮被撕扯的地方疼的还在隐隐发麻,大腿的伤口也被撕扯开,醒目的鲜血顿时就染红了一片。 疼,很疼,疼的她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一屋子的人在看着这场闹剧,姜德海走在最前面,身后还跟着陆思意,她一身白色连衣裙坐在轮椅上,干干净净的在那里,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还能站起来吗?” 旁边的一位警察实在看不下去了,满是同情的冲姜稚鱼伸出手。 “谢,谢谢。” 姜稚鱼接着他的力站起来,艰难的稳住身子,抬着苍白的笑脸,咬着唇,垂着的黑睫微微颤抖,随后,她一只手撑着桌子,对着姜德海,缓缓地弯下腰。 “对不起,姜总,是我连累了你们。” “别跟我整这些虚的!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给我滚得远远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以后我们互不相干,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姜德海连看她一眼都不愿,儒雅的脸上绷着怒气。 许是因为伤口,她站着的身子有微微的颤抖,瘦弱单薄的后背更抖的厉害。 刚刚把姜稚鱼扶起来的年轻的警察跟另一位警察对视了一眼,有些看不下去,但是另一位警察冲他摇摇头,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即便是做警察的,也掺和不了。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姜德海,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才是你的女儿,是你跟大嫂放在手心里呵护了十几年的宝贝,你看看你现在,就因为两个外人,你把她折磨成什么样了?!将来等你百年之后,你有脸去面对大嫂吗?!” 姜海瑶不管不顾的推开姜德海,心疼的把姜稚鱼抱在怀里,红着眼眶,“我看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把那两个东西当心肝宝贝,等你以后发现自己错了,我看你上哪里后悔去!” “这些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过去就是把她宠的太过了,她胆子真的比天还大了!杀人的事情她都干得出来!要这么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我姜家丢不起这个脸!” 姜德海的脸涨得通红,满是怒意的冲过来想扒开姜海瑶,“你给我让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姜海瑶拼了命的把姜稚鱼护在怀里,怒吼,“我看你真是疯了!你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想干嘛?!” 姜稚鱼的头被姜海瑶死死地按在胸口,眼前一片漆黑,听着两人争执的动静,只觉得鼻尖酸涩的可怕,眼泪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在她的记忆力,从来没有见过姜德海这个模样,记得小时候不管她犯什么错,父亲永远是那么慈祥和蔼,极具耐心的教她道理,谁能想到,在十几年后,他们也会有父女反目的一天。 确实,她已经不不再是父亲唯一珍爱的女儿了不是吗?他已经有了一个更乖巧善解人意的女儿了。 姜稚鱼颤抖着肩膀,克制不住的抽泣出声。 “你还有脸哭?还嫌把我们姜家害的不够惨?好好地合作就因为你丢了,害的我们被多少人耻笑你知道吗?!今天又害得你姑姑进警察局,你是不是存心要把我们姜家搞得家破人亡你才高兴?!” 姜德海因为气愤,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姜稚鱼轻轻拿开姜海瑶的手,抬起朦胧的双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对不起姜总,我只是想来帮帮姑姑,我……” “用不着你帮,我自己会解决,你给我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姜德海没好气的姜稚鱼的话。 “好……我这就滚。” 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姜稚鱼低着眸子,不停地点着头,然后抬眼,求助的看向刚刚扶过她的警察,“可以麻烦您扶我一下吗?我有点……动不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姜稚鱼的声音有些忍不住的哽咽,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腿上的纱布已经全然被鲜血染满了,每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警察有些动容,无视旁边人的警告,径直走过去,一只手扣住姜稚鱼的肩膀,低声,“您扶着我,我带您出去。” “谢谢。” 姜稚鱼的额头上冒着冷汗,脸色苍白,冲他笑的牵强。 “小鱼……” 姜海瑶红着眼睛,满是心疼。 姜稚鱼冲她笑笑,然后在警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 不知道警察局那边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但晚上的时候,姜海瑶又找到了医院。 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但是眼镜看着还有些红肿。 姜海瑶走进病房的时候,姜稚鱼正双目无神的靠在病**,手腕和腿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纱布,短发披在肩头,巴掌大小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像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 “姑姑。” 她看见姜海瑶之后,眼眸稍微动了动,牵强的扯着嘴角,“跟那边和解了吗?他们同意放你出来了。” 姜海瑶放下包,坐在床边,嗯了一声,声音有些闷,“陆思意跟着姜德海一起来的,给沈言肆打了个电话,那边同意私了,协商了之后签了和解书,就把我放出来了。” 姜稚鱼怔怔的点点头,呢喃,“放出来就好,姑姑,以后别这么冲动了。” 她想笑笑,却发现自己连笑出来的力气都没有,心里疼的有些麻木,现在只要一想到今天姜德海的那番话,心脏就抽筋一样的疼。 第六十三章 够冷漠 “早知道我就应该答应你舅舅,让他带你离开A市,这样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姜海瑶说。 姜稚鱼有些疲惫的靠在枕头上,摇头,“姑姑,我跟你说过的,我不会走的,我不能让我这些苦都白受,就像你说的,不能让舅舅白白挨打。” 今天从警局回来之后,她去舅舅就医的那个私人医院看了,原本那么意气风发的人,被打的浑身是伤,如果这真的是陆思意干的,那么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姑息。 “那你能怎么办呢?现在不只是沈言肆,就连姜德海都对那丫头言听计从,谁会信你?谁会帮你?”姜海瑶有些懊恼,看着姜稚鱼脸上的擦伤,“你忘了吗?沈言肆是因为陆思意才把你送进监狱的,五年!又在帝世那么侮辱你,你觉得他会给你翻身的机会吗?” 如果不是调查过,她也想不到,姜稚鱼这么瘦弱的身子,在监狱里居然承受了这么多非人的折磨!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姜稚鱼抬起手指在眼角擦了擦,勾着唇角,眼底却满是薄凉,“姑姑,你不知道吧,沈言肆他,吻过我,在我出狱以后。” 在她最狼狈最肮脏的时候,他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轻吻了她。 “什么?” 姜海瑶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说沈言肆对陆思意情根深种吗?两人在一起好了五年,分明已经准备订婚了! 姜稚鱼点点头,“您没有听错,沈言肆吻过我,就算他再憎恨我,他吻过我也是事实不是吗?哪怕他只是因为一个正常男人的生理需求,也说明我这个身体是可以吸引到他的,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不试试呢?” 这是她觉得的目前,唯一一个可行的办法了。 “不行!”姜海瑶想都没想,直接矢口否决了,“风险太大不说,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姑娘,用身体去……”姜海瑶停了好半天,才想出一个合适的词,“去吸引沈言肆,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影响多不好?!” “名声?”姜稚鱼笑的苦涩,“我的名声早就臭了。” “那也不行!不止我不同意,你舅舅也不会同意的!”姜海瑶依旧态度强硬。 姜稚鱼的眸子垂了垂,声音干涩,“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啊,陆思意今天能对舅舅下手,明天就能对我下手,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这样我还能有一线生机呢。” “……” 姜海瑶喉咙里跟哽住了一样,她想劝劝姜稚鱼,却发现她说的话条理过于清晰,也发现自己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我们,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你先把身上的伤养好,其他的我们以后再说。”姜海瑶安抚的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轻声,“好不好?” “让我自己决定吧,姑姑。”姜稚鱼的眼底一片执拗,“况且,我又不会吃亏,如果成功了的话,睡了她陆思意的男人,我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呢。” “……” —— 次日。 医生过来替她检查伤口,拆开纱布之后,用膏药在受伤的地方上药。 伤口刺骨的疼,姜稚鱼咬着牙,抬眼看着不远处的窗户,硬是一声都不吭出来。 “你这小姑娘倒是能耐得住,疼就叫出来,别强撑着。” “我没事。” 额头上已经蒙上了细细的汗珠,可她还是一声都没哼出口。 病房的门被推开,穿着一身儒雅的紫色长裙的苏雁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精致漂亮的水果篮。 一进门就看见正在上药的姜稚鱼,第一眼瞥到血肉模糊的伤口的时候,苏雁被吓了一跳,“天,怎么这么严重啊?” “没事的伯母。”姜稚鱼脸色惨白的摇头,抬眼就看见跟在苏雁后面走进来的沈言肆,顿时紧张起来,立马打了个招呼,“沈少。” 见姜稚鱼紧绷着身子就要坐起来,苏雁赶紧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诶,先别动,还在包扎呢,乖乖躺着。” 姜稚鱼顺着苏雁的手重新躺在枕头上,但是在沈言肆的目光下,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已经重新上完药了,一定要切记,伤口千万不能再撕扯了,要是再因为剧烈运动撕扯到伤口,你下半辈子就等着坐轮椅吧!” 医生替姜稚鱼把纱布重新缠好,最后又叮嘱了一句,这才拿着医药箱离开。 姜稚鱼的一只腿还悬挂在床边,有些累,但又使不上力气,动弹不得,只能紧绷着肌肉撑着。 靠在墙边的沈言肆瞥了一眼,走过去抬起她的一只腿,拉开被子,轻轻放了进去。 这一系列动作不止吓到了姜稚鱼,也惊到了苏雁,她抬着漂亮的眼眸盯着沈言肆紧绷着的侧脸,突然笑出了声。 “呦,你观察的倒是仔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直盯着我们小鱼儿看呢。” 沈言肆没有吭声,重新回到了原地,背靠着墙站着。 倒是姜稚鱼有些汗颜了,讪讪的笑着,“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是沈少好心,觉得我这个动作太累了。” “好心?”苏雁涂着蔻丹的手掩着唇,笑的很是开心,“他可从来不是个好心的人,不相干的人,哪怕是死在他的脚边,这人恐怕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这倒是。”姜稚鱼下意识的迎合了一句。 沈言肆性子极冷,她是知道的,她也恰巧是爱他的这一点,只有足够冷漠的人,才能活的自在,不是吗? “你很了解我?在旁边应和什么?” 沈言肆冷冷的在旁边补了一句。 “……”姜稚鱼不说话了。 苏雁嗔怪的瞪了沈言肆一眼,“不会说话就少说话!”转而又看着姜稚鱼,关切,“我刚刚看你的伤,很严重啊,这医生靠不靠谱?要不然我给你找个好一点的医生来看看,要是留疤可就糟糕了。” “能保住这条腿就已经是万幸了,至于留不留疤,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姜稚鱼说的云淡风轻。 苏雁睁大眼睛,有些惊讶,“从前你可是最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平常手臂上有个划伤都紧张的不行生怕留疤的,怎么现在——” 第六十四章 你动我一下试试 “从前到底是年纪轻,不谙世事,有点小伤就大惊小怪,现在才知道,人活一世,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在五年前的变故之前,她所生活的世界是完美又温暖的,从没有见过人世间的险恶,但唯独是沈言肆,唯独是这个她爱的不行的男人,给了她当头一棒,狠狠地把她从云端摔落。 说话间,苏雁抬了抬眼眸,瞥了沈言肆一眼,“你要是没事干就去楼下给我买杯咖啡来。” 沈言肆没有吭声,转头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姜稚鱼看出是苏雁有意支开沈言肆,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今早,陆素华又给我打电话了,他们都在催言肆跟陆思意订婚的事。”苏雁意有所指的提起,“阿姨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姜稚鱼收回目光,扯着嘴角,“沈少和陆小姐耽搁了这么多年,他们的这段感情几近波折,是应该修成正果了。” 话虽这么说,但姜稚鱼还是忍不住心悸,心脏跟漏了几拍一样,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在我面前不用说这些,阿姨只想知道,你到底还爱不爱言肆?” 苏雁怎么会不知道姜稚鱼心中有怨?看见当初阳光开朗的小姑娘被折磨成如今的模样,又怎么会不心疼? 她也满心欢喜的希望姜稚鱼能做沈家的儿媳,却不曾想……五年前她就后悔过一次了,现在她只想趁着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再挽回一次。 “现如今我和沈少之间的身份已经大相径庭,哪里谈得上爱和不爱?” 这下她连强撑着都笑不出来,眼底是一片薄凉。 好好安生活着都是个难题,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爱和不爱。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穿着一身漂亮的小裙子,牵着言肆的手,告诉我你以后一定要做沈家的儿媳妇,那时候我就觉得……”苏雁握住姜稚鱼的手,声音轻柔,眼角有些微微的湿润。 “伯母。”姜稚鱼打断了苏雁的话,“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哪里懂什么是爱?只是小孩子的玩闹话罢了。” 她不会再说对沈言肆的爱,不想,也不配。 苏雁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拍了拍姜稚鱼的手,“你先躺着,我去接个电话。” 姜稚鱼乖巧的点头。 苏雁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 “伯母,应该就是这里了,我听思意说,姜稚鱼就在这个病房。” 外面赵湾湾的声音刚落下,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陆素华率先迈步走了进来,紧跟其后的是赵湾湾还有宋沐之。 陆素华的脸色铁青紧绷着,看见姜稚鱼好好地坐在病**,身上的纱布完完整整的缠着,气就不打一出来,毫不避讳的大声指责。 “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昨天姜海瑶带人到帝市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思意,是不是你教唆的?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死性不改,骨子里真是坏透了!” 听着陆素华对姜稚鱼的指责,赵湾湾也满眼的冷意。 宋沐之盯着姜稚鱼身上缠着的纱布,咬了咬牙,有些不忍的别开目光。 “摆脱陆夫人您好好瞧瞧清楚,现在躺在病**受了伤的人是我,您只看得见陆思意被羞辱,难不成看不见我这浑身的伤?”姜稚鱼淡淡的低着眸子,声音清淡,显然不想跟着几人有过多的纠缠。 陆素华听着姜稚鱼这不冷不热的语气就来气,“你这伤就是你活该,跟我们思意有什么关系!” “不愧是母女俩。”姜稚鱼冷冷的吐出了一句。 一个精于算计,一个愚蠢至极。 陆素华来的目的不是跟姜稚鱼耍嘴皮子的,直接丢下手里的包,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直视着姜稚鱼,质问,“我问你,是不是你让姜海瑶带人去找思意麻烦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被一位你跟姜海瑶那个贱蹄子合谋就能夺走姜家,做梦!” 姜稚鱼掀起眼眸,冰冷锐利的眸光直直的射向陆素华。 看来姑姑说的一点都没错,陆思意这母女俩对姜家是真的有企图的,不过这陆素华也到底是个蠢货,当着姜稚鱼的面说这些也就罢了,病房里还有两个外人在场,居然也能毫不避讳。 “你也是个贱蹄子,还敢瞪我?” 陆素华伸手就揪住姜稚鱼的头发,面目狰狞,“是不是今天非得要我好好教训你一下?” 头皮被撕扯的疼痛,姜稚鱼瞪大了双眼,咬牙切齿。 “你动我一下试试看?!” “好啊,今天非得教训你一顿,给思意好好出出这口恶气不可!”陆素华说着,一只手高高的扬起。 宋沐之见状,没有拧的死死地,作势就要冲上去,但却被赵湾湾死死地拉住手臂。 “沐之,今天你要是帮了她,我立马就死给你看!” 宋沐之脸上闪着挣扎,最后还是握紧双拳,拉开病房的门想走出去。 但在病房的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他看见站在门口的声音,怔了怔。 “沈,沈伯母?” 此话一出,病房内的陆素华和赵湾湾都怔住了,陆素华的一只手顿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苏雁走进来,双手环胸,眼底含笑的盯着陆素华,“嗯?怎么不动手了,我还想看看,陆夫人要怎么教训我们家小鱼呢。” “误会,都是误会,我刚才是气急了……” 陆素华赶紧松开揪着姜稚鱼的手,讪笑着退后两步,解释,“我这还不是因为我们思意的事情被气坏了,原本只是想上门讨个说法罢了,再加上这丫头一嘴硬,一时没憋住气,这才会……” “我想也是,陆夫人虽然出生不好,但这几年一直跟在姜总后面,到底也称得上是名门了,应该不会做出这等有损脸面的事情。”苏雁踩着高跟鞋,走到姜稚鱼的身边,微凉的手轻柔的在她的额头上揉了两下,继而口吻心疼的继续道,“都红了,下手可真够狠的,陆夫人,这您要是不给我们小鱼儿送点补品来,我可不依哈。” 陆素华皱眉,脸色有些不悦。 第六十五章 莫名其妙的关心 “我刚刚也只是气昏了头,为我们思意鸣不平罢了,但是沈夫人,您让我低声下气的给一个曾经想要害我女儿的杀人凶手道歉,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苏雁拉过椅子在姜稚鱼的身侧做了下来,裙子下白皙的双腿交叠着,黑色的高跟鞋在空中晃悠了两下,随后悠悠的抬眸,“陆小姐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再者,车祸的事情都过去五年了,我听人说,陆小姐不是口口声声的说早就不在意了吗?怎么您这个做长辈的还一直喋喋不休呢,在这些小辈面前,有失颜面啊。” “那我女儿的双腿就这么白白废了不成?!”对于苏雁明显的偏袒姜稚鱼,陆素华很不高兴,继续说道,“退一万步来讲,我们家思意才是言肆的未婚妻,您这么维护姜稚鱼,到底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是啊,沈伯母,您这么做,到底是会让思意寒心的,沈少见了也不会欢喜,要是在迁怒到姜稚鱼的身上,您也不乐意的对不对?”赵湾湾在旁边帮腔了一句。 苏雁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再看着从头至尾都默不作声的姜稚鱼,打心底里是心疼这个姑娘的,安慰似的拍了拍姜稚鱼的手背,开口。 “这不是还没订婚?凡是总有变数的不是?”顿了顿,苏雁看了眼陆素华的神色骤变,随后话锋一转,“当然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言肆要娶谁跟我愿意跟谁相处,好似并没有什么联系吧?” “怎么会没有联系?以后两个孩子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让我整日看见你跟伤害过我女儿的杀人犯在一起,我这心里怎么会舒坦?!” 姜稚鱼低垂着眉眼,眼底闪过暗讽。 想来陆思意在苏雁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好感,应该就在陆素华的这番话里面毁的彻底了。 没有脑子,又偏偏想做有脑子的事,不适得其反才怪。 “那怎么办才好呢,我苏雁这个人,就是这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跟谁交朋友就跟谁交朋友,我丈夫都管不了我,更何况陆夫人你呢?” 言下之意就是我行我素,你能奈我何? “你……” 陆素华气的捂着胸口直呼吸,她想护着自己的女儿,又想依仗沈家的势力保证她母女在A市的地位,那些婚约作罢的狠话是决计说不出口的,只能再次把矛头指向姜稚鱼。 “这些自然是我们管不了的,但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找姜稚鱼讨个说法,你让姜海瑶去帝世找我们思意麻烦是怎么回事,这是思意运气好,不然脸上的伤疤要是再深一点,她就毁容了!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姑姑好不容易从警局出来,姜稚鱼不想在牵扯到她,面对陆素华的质问,只是清淡的笑笑,“她差点毁容,您怎么不说我这双腿也差点废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你自己抓不稳摔倒的,还想赖到我们思意身上不成?”陆素华逮住了她话里的空隙就开始大声质问。 姜稚鱼啧了两声,“您既然心里已经替我定罪了,还跑过来问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想知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思意!”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紧接着,众人听到沈言肆清冷的声音。 “陆伯母想知道什么,不妨来问我。” 沈言肆走进来,把袋子里的咖啡递给苏雁,顺手又从里面拿出一杯牛奶,递到姜稚鱼面前。 姜稚鱼怔了怔,然后颤抖着睫毛,缓缓接过牛奶。 还是热的。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分明恨她恨得要死,恨不得把她折磨的体无完肤才好,但有的时候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关心,比如现在。 沈言肆瞥见姜稚鱼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有额头上那一片刺目的红,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头。 “怎么,你在帝世跟人动手的本事呢,现在成哑巴了?” 姜稚鱼悄悄抬眼,又立马低了下来,闷声,“不敢,没这个胆子再去坐五年牢。” 沈言肆抿着唇,汪洋大海一样深邃的瞳孔让人看不清情绪。 “言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想替姜稚鱼出头不成?”陆素华的脸色有些绷不住,不可置信的开口,“受委屈的分明是我们思意啊!” 沈言肆勾着唇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思意脸上只是有一点小擦伤,现在约莫已经好了。” “是呦,再看看我们小鱼儿呢?”苏雁心疼的叹气,“我刚刚可是瞧着了,那血肉模糊的,到底是谁受了委屈哈?若说姜海瑶上门去找思意,也是心疼自家侄女,瞧瞧,您不也是因为思意的事找上门来了吗?都是为了自家小辈,又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样不合呢?” 这一句话怼的陆素华哑口无言,这个时候如果她还执意要追究的话,那岂不是就坐实了姜家不合? “沈伯母说的有道理,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来之前陆思意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过,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如果再不走的话,指不定陆素华又说出些什么话来。 宋沐之冲几人点点头,目光在姜稚鱼身上流连了几番之后,才跟赵湾湾一起把陆素华带走。 苏雁又跟姜稚鱼闲聊了两句,说的话大多都是安慰的,最后她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走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去帝世工作的事情暂时先缓缓,养好身子最重要。” “好,谢谢伯母。” 姜稚鱼先看了眼沈言肆,确定他不反对之后才应承下来。 苏雁瞧着这两个人,嘴角笑意更浓,偏着头,“你不走?” “您先走,我等一会。” “嗯,行。” 苏雁离开病房,还顺手拉上了病房的门。 整个病房里又只剩下她跟沈言肆两个人,一扇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整个病房都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第六十六章 我会娶陆思意 手里捧着的牛奶还是温热的,但掌心却紧张的冒着冷汗。 见他一直不说话,姜稚鱼的心里也沉不住气,终于鼓起勇气抬眼看着沈言肆,“沈少,您还有什么事吗?” 沈言肆眸子动了动,拉开苏雁刚刚坐过的那把椅子,坐了下来,穿着西装裤的两条双腿矜贵的交叠着,看着她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兴味。 “刚刚看见他们几人,我想起来一件事。” 姜稚鱼没有吭声,面色不变,只是心里更紧张了,双手握住被子,低头抿着牛奶。 沈言肆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修长的之间搭在床边,有以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接着说,“一周后赵湾湾和宋沐之会在帝世举办宴会宣布订婚,到时候你去会场弹琴。” 姜稚鱼怔了怔,面色有些惨白,张了张嘴,“可我的伤……” 沈言肆瞥了一眼姜稚鱼手上缠着的纱布,开口,“只要你去,我会按照正常钢琴师的价格给你算,一场一万,以后你在帝世弹的每一场都算,所以,去不去,你自己来决定。” 说完,沈言肆就起身走了出去。 姜稚鱼缩在**,动了动有些酸麻的手指,虽然她现在没有那么急切的需要钱,但在这个世道,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的。 她要去。 可是只有一周时间,手腕的伤口牵动着手指不能灵活运动,她不能保证一周的时间手腕处的伤口能不能灵活如初。 只能安心养伤了。 —— 沈言肆离开病房,下了电梯往楼下的停车场走去,远远地就看见还站在车旁跟医院院长闲聊的苏雁。 “来了?”苏雁看了一眼沈言肆,然后对院长笑笑,“好的,那这件事就麻烦您了,我儿子来了,我就先走了。” “嗯嗯,您放心,我会替您想办法的。” 院长离开,沈言肆按下车钥匙,打开副驾驶的门,等苏雁上了车之后,才从另一边上车。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沈言肆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倒车。 苏雁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回道,“哦,刚好碰到,我就问了一句他有没有认识的比较厉害的祛疤的医生,小鱼儿从前最爱美了,你别看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的不得了,尤其是她后背那些疤……” 沈言肆握住方向盘的手骤然一紧,喉咙紧了紧,转动方向盘,开着车离开医院。 “你那边也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预约到靠谱一点的医生。” “您怕不是问错人了,我哪有这个闲工夫去关心姜稚鱼的事?”沈言肆冷哼了一声,看着前方的眸色却黯淡了几分。 苏雁侧着眸子敲了沈言肆一眼,红唇勾起,“我记得你不是有个玩的很好的小伙子,叫什么来着?哦,曲逸是不是,他不就是个医生?” “苏小姐,我已经跟您说过十次不止了,他是个神经科医生,您以后得阿兹海默症的时候可以请他来帮您瞧瞧。” 前面是红绿灯,沈言肆停下车,目不转睛。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苏雁叹了口气。“你爸今天跟我说,姜德海又到公司找他去了,不只是问合同的事,更主要的目的,是想问问你总是口头上说订婚,具体的时间呢?在什么时候。” 沈言肆的手掌紧紧地握住方向盘,半晌,车子重新启动。 “爸怎么说的?” “和以前一样,搪塞过去了呗,不过你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五年了,你也不小了,没有那么长时间再让你拖了。”苏雁侧着身子,看着沈言肆,“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言肆沉默着,须臾才缓缓开口,“这是我欠他的,所以我会娶陆思意。” 苏雁的眼底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那你就趁早决定下来,订婚,结婚,生孩子,别再让你爸操心了。” “我自己知道。” “……”苏雁盯着他,“五年,这五个字你跟我重复了无数次,起初我以为你不愿意订婚是在等小鱼儿。” 沈言肆有片刻的恍神,“您想多了。” “嗯,现在我知道是我想多了。”苏雁叹气,“等你跟陆思意订婚了,我就替小鱼儿也张罗个对象,这下我心里就没有心事了。” 不知怎的,沈言肆眼前突然浮现出姜稚鱼的那张脸,有些不悦的抿唇,但没有吭声。 “明天我得让张嫂给小鱼儿炖点补汤送去,那丫头太瘦了,还不乖乖待在医院配合养伤!” “放心,以后她会好好养伤的。” 沈言肆说完,车子稳稳地停在老宅门口。 苏雁解开安全带,问,“不回去吃饭?” “不了,我还有事。” 等苏雁下车之后,沈言肆立马开着车离开。 二十分钟后,黑色迈巴赫稳稳当当的停在一家私家医院门口。 “根据Ct上来看呢,你这个情况就是……小姐,你怎么了?” 曲逸正拿着报告跟病人讲她的病症,抬眼就看见这个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满面春风的盯着她的身后,那副娇羞的模样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含苞待放。 “大哥,我在工作,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曲逸终于受不了了,睁着一双桃花眼,很是不高兴的瞪着沈言肆,“我这诊断客人的时间可都是金钱,丢失的金钱你赔我啊?” 原本靠在墙边的沈言肆面无表情的走过来,紧接着就是一张黑卡甩在桌子上,“五十万,够不够?” 曲逸眯起眼睛,一副已经看透了的样子,飞速的收起银行卡,“够够够!”然后对后面还在排队的病人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啊,今天不接诊了,请各位下次再来哈!” 终于遣散了后面的病人,曲逸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两只脚搭在桌子上,手里把玩着那张银行卡,笑眯眯的看着沈言肆。 “咋,好兄弟,找我啥事?” “你有没有认识的比较靠谱的皮肤科医生?” 沈言肆端坐在椅子上,问。 第六十七章 什么小娇妻 “有是有,但是你怎么突然要找皮肤科医生了,是你那位小娇妻有啥事?”曲逸上下打量了沈言肆几眼,然后猜测。 听到他的话,沈言肆皱眉,“什么小娇妻?” “还能是什么?陆思意呗。”曲逸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根棒棒糖,一边剥着糖纸,一边说,“现在A市谁不知道,你沈言肆为了给相爱多年的未婚妻出气,那是把姜稚鱼折磨的不像样了,你别说不是你的干的。” 沈言肆看着他把棒棒糖咬进嘴里,有点嫌弃,“是我干的,但不是为了陆思意,对我来说,陆思意就只是陆思意,不存在什么,娇妻?” 虽然他知道没有解释的必要,但下意识的还是想解释一下。 “不是为了陆思意?那你还能为了谁?”曲逸瞥了沈言肆一眼,“难不成是你自己想把姜稚鱼送进监狱的?还等她出来之后把她折磨成这样?” “……”沈言肆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微微抬起冷锐的眸子,“你的问题太多了。” “得。”曲逸举起双手,耸耸肩,“我不问了还不行?你这张脸啊,真是个祸害,两个好好的姑娘偏偏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 沈言肆瞧过去,“怎么,你羡慕了?” “别别别。”曲逸连忙摆手,“我可不想要你这种殊荣,家里有一个已经够我受得了。”语罢,曲逸话锋一转,“但是有一说一,陆思意那个女人不简单,盼儿跟她打过几次交道,连她都觉得这个女人不是好惹的主,我觉得啊,有必要的时候你还是得留个心眼,别被她牵着鼻子走。” “……” 沈言肆没有吭声,只是薄唇抿的更紧,神色也逐渐有些冰封。 每次一提到陆思意,沈言肆就一声不吭,曲逸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想多嘴一句。 “忘了跟你说了,宋沐之曾经到律所找过盼儿,希望她能替姜稚鱼翻案。”曲逸盯着沈言肆的神色,见他的眸色变了变,又饶有兴味的继续说,“但盼儿说姜稚鱼拒绝了,也拒绝了宋沐之。” 沈言肆的挑眉,“翻案?他宋沐之想的倒是简单。” “但姜稚鱼很明显理智的多。”曲逸一只手拿着棒棒糖,白色的棍棒在手里转了几圈之后又塞进嘴里,“但是吧,我也觉得你有些太过于针对姜稚鱼了,人家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姑娘,你说你们也认识十几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能放一马就放一马,不然——” “行了,少跟我讲这些。”沈言肆皱皱眉头,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子,“皮肤科医生的时候帮我多注意一下,有消息了通知我。” “行行行,知道了。” 落日的余晖从天边洒下,把男人的身影拉的修长。 沈言肆驻足路边,像是在心上路边满地的绿草和娇花,眸色又好像透过它们看向了更深处。 怎么身边人都在劝? 他们在担心什么?担心他最后会爱上姜稚鱼? 可笑。 —— 晚上医生又来检查了一下伤口,重新换了点药,看见姜稚鱼安安分分在病**待着,伤口也没有什么大碍,居然很欣慰的夸奖了两句。 他从医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不怕死的病人,本来不是很严重的伤口三天两头被扯开,还是个这么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想责怪都说不出什么重话。 “就这样,好好修养,不出一个月,你这伤肯定能好利索。” 姜稚鱼有些急,问,“有没有办法能快一点,一个星期,我想一个星期就能好。” 医生有些无语的盯着她,“你以为这是打游戏呢?吃点药就能补血?伤筋动骨的事情不能急,现在你只要好好修养就行了,什么事比命还重要?” “……知道了,谢谢医生。” 姜稚鱼有些丧气,但还是微笑着道谢。 医生知道姜稚鱼肯定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无奈的叹气,替她把液输上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姜稚鱼打开手机看着日历上的时间,一个星期,短短七天,怎么可能好利索? 正想想着,手机屏幕一亮,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接通,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宋沐之的声音。 “是姜稚鱼?” 姜稚鱼诧异的嗯了一声,“宋少,有什么事情吗?” “你的伤怎么样?我有一个骨科医生朋友,明天我带他过去给你看看,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用了,谢谢宋少的好意。”姜稚鱼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淡,“以后您不用再打电话过来了,很抱歉,您的好意我消受不起。” 上午还带着赵湾湾和陆素华过来找她麻烦,晚上就打电话过来说要给她找医生关心她,她真的搞不懂宋沐之到底想做什么,对于这个男人,她已经从起初的感激不想连累转变成反感,甚至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牵扯。 宋沐之的声音有些挣扎,“你非得这么夹枪带棒的跟我说话吗?” “您还有事吗?” “我只是……想关心关心你。”宋沐之的声音沙哑又疲惫,“我也没想到玩玩和陆伯母会对你说那些话,我……你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 姜稚鱼快压不住胸腔的怒意,“那与我无关,宋少既然是个快结婚的人了,请您跟我保持距离,我不想再被任何人说闲话。” 他分明就要跟赵湾湾结婚了,何必又来找她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男人到底是一个德行,怀里拥着一个不算,外面还想在养一个? 和姜德海一样。 想到这些,姜稚鱼的心里更加反胃恶心。 “哎,我打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一声,陆思意和湾湾应该去医院找你了,现在时间还早,你还来得及换个病房。”宋沐之的声音有些低落。 姜稚鱼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换病房?我自问问心无愧。”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 “不管宋少您是什么意思,我再跟您重复一遍,希望您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既然要结婚了就请您忠于您的婚姻,我,很厌恶,对感情不忠的男人!” 说完,没等他说话,姜稚鱼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六十八章 一个恋爱脑罢了 挂断电话之后,姜稚鱼就坐在**等陆思意和赵湾湾过来。 她不会躲,也不会逃避,反正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问心无愧,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她倒想看看,陆思意到医院来找她,是抱着什么目的。 没过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意外的是来人并不是陆思意,而是刘秀秀。 她身上穿着宽大的大衣,双眼红肿的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姜稚鱼见她情况不对,等她坐下来之后,才看见她衣领>刘秀秀抬着猩红布满血丝的双眼,下一秒,眼眶就溢满了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瞧着她一身的狼狈,姜稚鱼垂了垂眼眸,用没有吊水的那只手从床头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刘秀秀看着姜稚鱼好一会儿,才接过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又生又猛,直到最后实在喝不下了,才捂着喉咙弯下身子猛地咳嗽起来。 从头至尾,姜稚鱼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们是好朋友吗?”刘秀秀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的干涩。 姜稚鱼低垂着眉眼,异常冷静,“至少我们现在还是。” 她不敢笃定,也不敢说以后,毕竟以后究竟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刘秀秀红着眼眶,一滴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捂着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我交了一个男朋友,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我辍学之后就来了帝世上班,但我们还保持着恋爱关系,我一直以为,我虽然没有那个好运继续上学,他至少也好好学习,有个光明的未来。” 她越说越哽咽,最后有些克制不住从抽泣起来。 姜稚鱼也没有吭声,只是坐在旁边递着纸巾,安静的听着。 “今天我特地请了一天假陪他,谁知道他……他给我下了药!”刘秀秀拉开自己的衣服,把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都展现在姜稚鱼面前,苦笑,“如果是跟他,我不是不愿意的,但是他……他在外面欠了钱,用我处……处女的身子还钱!” 姜稚鱼看着已然哭的没了力气的刘秀秀,心口突然像是哽住了一样难受。 “然后呢?他有跟你解释什么吗?” 刘秀秀点点头,“他说他是鬼迷了心窍,被讨债的人实在逼的没办法了,才会……” 姜稚鱼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勾了勾唇,“但你还是原谅他了?” “……是。”刘秀秀突然抬眼看着姜稚鱼,带着央求的目光,“既然我们是好朋友,那小鱼,你帮帮我好不好?他,他欠了一大笔钱,我把我所有的积蓄拿出来都不够,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 “……” 姜稚鱼刚刚眼里对她的同情**然无存。 像刘秀秀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最是容易受这些情爱的骗,这不就是典型的,被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但这些姜稚鱼都没说,虽然是旁观者清,但她知道,刘秀秀现在偏激的过分,是听不进去的。 “我怎么帮你,你也知道的,我在帝世工作,是没有工资的。” “不,你一定有办法的,小鱼,你是姜总的亲生女儿啊,只要你跟他开口,说不定……”刘秀秀的眼泪含在眼睛里,央求着。 “秀秀。”姜稚鱼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我跟你说过的,不要提起姜家,我跟姜家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对不起。” 刘秀秀痛苦的捂着脸,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椅子上。 “我可以替你想想办法,但是秀秀,我希望你想清楚,这是不是真的值得。”她很想提醒刘秀秀一句,但却不敢把话说到死角,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感情存活在许多的身不由己里面呢? 刘秀秀咬着唇,猛地点头,“值得!小鱼,我爱他,他也值得我爱!我不能因为他的失足就否定他!” “好。”姜稚鱼没有再多说什么,从床头拿出手机,“我可以帮你去借,但你记住,是借,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之后,这笔钱是要还的。” “一定一定!” 姜稚鱼叹了口气,给姜海瑶打了个电话。 她当然是没有那么多钱的,虽然只有区区十万,对姜海瑶来说是不足挂齿的,电话挂了没多久,姜海瑶就拎着一个不透明的黑色布袋,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姜海瑶摘下墨镜,一边把布袋放在桌子上,一边说,“怎么了这是,这么着急要这笔钱,还是现金,好在我刚好在附近,诺,十万一分不少。” “不是我要,是秀秀要。”姜稚鱼说。 刘秀秀绷紧了脊背,眼眶红红的冲姜海瑶鞠躬。 “诶呦,倒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拿去吧。”姜海瑶被刘秀秀这么大的动静吓了一跳。 刘秀秀咬着唇,接过布袋,转头又冲姜稚鱼鞠躬,“谢谢!” 说完,就赶紧拿着钱跑了出去。 “怎么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姜海瑶盯着被嘭的一声拉上的病房门,无语。 姜稚鱼叹气,“一个恋爱脑罢了,但愿她不会受伤吧。” “现在也别关心别人了,先来说说你。”姜海瑶拉开椅子,坐在床边,满脸严肃的盯着她,“我跟你舅舅说了你的想法,我们都不同意你去色诱沈言肆。”…… 倒也不用把色诱说的这么堂而皇之。 “姑姑,这是我自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你们……” “不行,风险太大不说,沈言肆那种男人阴晴不定,万一适得其反怎么办?”姜海瑶完全不给姜稚鱼说话的机会,立马冷着脸打断。 姜稚鱼笑笑,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这里毕竟是现实,而不是童话世界,没有那么多奇迹发生,沈言肆更不可能会在这短短的须臾时间内爱上她,色诱这个办法的成功率微乎其微。 但她不甘心,她生来就是性子倔的,绝对不可能甘心一辈子待在帝世,一辈子任人摆布,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一点点成功的可能,她也要试一试。 第六十九章 戏演错了地方 “姑姑,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但局再坏,能坏的过我现在这样吗?”姜稚鱼语气温和,眸底却隐隐的闪着光,“您也知道,帝世的日子并不好过,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找我的麻烦,尤其是陆思意,在沈言肆的眼皮子底下她都敢搞这些小动作,这次我运气好,只是伤了腿,下一次呢,说不定就丢了命。” 病房内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 姜稚鱼接着说,“所以我思来想去,沈言肆固然危险,但在帝世,乃至整个A市,他也是最能庇护我的那个人,就算最后惹怒了沈言肆,再不济也只是把我一辈子困在帝世罢了,与其让我像现在这样毫无目的浑浑噩噩的活下去,倒不如搏一搏呢。” 姜海瑶不说话,只是脸色绷的死死地。 姜稚鱼能看出来,她也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于是又补了一句,“况且,A市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睡沈言肆呢,我要是得手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姜海瑶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你这个臭丫头,到现在了都没个正形。”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你舅舅那边我去劝,至于你,既然决定做了,就要想个万全之法。” “这件事还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主要是,她实在是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经验,这手机里还存着刘秀秀问帝世的同事要的引诱男人的五花八门的片呢,但内容吧…… 她一点都看不下去。 任重道远,还是要好好努力才行。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啪嗒一下的被推开,赵湾湾推着轮椅,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姜稚鱼这才想起来刚刚宋沐之打电话说这两人要来的事情,跟姜海瑶对视了一眼,抿唇没有吭声。 “陆思意,你妈这么多年就是这么教你的?进门之前都不知道敲门的?”姜海瑶的身子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墨镜,眉眼上挑,很不悦的盯着这两人。 陆思意的脸色白了白,“对不起,姑姑,我不知道您也在这里。” “呦呵,这是什么话,我不在你就能不懂礼貌了?怎么着,小小年纪就学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了?” 姜海瑶这张嘴犀利的很,怼起人来是一句接着一句。 “姜姑姑,您这么说思意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赵湾湾有些看不下去,直接说道,“思意好心好意的带着东西来看望姜稚鱼,刚刚进门的时候心急了些才忘记敲门了而已,您至于这么咄咄相逼吗?” 姜海瑶睨了一眼赵湾湾,“赵小姐,我在管我们姜家的事情,您一个外人插嘴,好像不太合适吧?” “湾湾,你少说两句,没事。” 陆思意扯了扯赵湾湾的手,轻声安慰。 赵湾湾咬着牙,冷哼了一声,“她这人心地深的很!连沐之都能被她骗的团团转,你要是再这么好心下去,怕是连沈言肆都要被她勾去了!” 听到这话,姜稚鱼暗暗勾唇,满目的讽刺,“赵小姐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我劝您,与其这么责怪别人,倒不如回头看看,您那心尖尖上的宋少做了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 赵湾湾漂亮的脸上顿时一片铁青,瞪大了双眼。 “意思就是您自己留不住男人,还偏偏把这种名号挂在别人身上。” 姜稚鱼说话也毫不客气。 一个宋沐之,一个赵湾湾,这俩人都莫名其妙的很,分明都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个死缠烂打,另一个偏偏也跟仇敌似的盯着她不放。 “你——!” “湾湾!”陆思意拉住赵湾湾,秀气的眉头紧皱,叹了口气,“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姐姐吵了好不好?我知道姑姑心疼姐姐,也对我有一点误会,但是在这种时候,我们就不要提这些事了,以免伤了和气。” 看着陆思意惺惺作态的样子,姜稚鱼和姜海瑶都不约而同的白了一眼。 “我看你们两位两手空空的过来,不像是看望病人的,倒像是来找麻烦的。”姜海瑶两条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睨着这两人,“但偏偏不巧了,我在这里,想找麻烦的话,你们俩位还是赶紧离开吧。” 陆思意拍了拍赵湾湾的手,然后滑动轮椅,停在姜稚鱼的床前,先是看着姜海瑶,“姑姑,我们到底也是一家人,我知道您一定是在意言肆为了我报警把您送进监狱这件事,我也很自责,实在是对不起您。” 姜海瑶嗤了一声,并没有回应。 “另外,姐姐,我也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陆思意看向姜稚鱼,同样的说了一句。 姜稚鱼倒是饶有兴味的挑眉,“不知道陆小姐是为了哪件事跟我道歉?是以前去我房间偷穿我的裙子,还是把我没吃完的珍馐糕点偷吃掉,亦或是五年前,把我骗到——” “姐姐!” 陆思意脸色苍白,两只手紧紧地握住轮椅的把手,指尖骤白。 “哦?难道不是这些?难不成陆小姐还做了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干嘛还要这么咄咄逼人?思意是怕你因为打碎茶具的事情心存芥蒂才来跟你道歉,你别得寸进尺了!” 赵湾湾胸口上下起伏着,脸色也白的可怕。 “呵。”姜稚鱼笑出了声,可眼底确实薄凉一片,“这就是得寸进尺了吗?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你陆思意也不知道吗?是不是犯了错道歉就没事了?那是不是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你这断了的两条腿就一笔勾销了?” 她不知道陆思意假惺惺的来道什么歉,纯粹是来恶心她的吧? 陆思意的眼底满是哀戚,有经营的泪光闪着,须臾,她低下头,哽咽,“我也想一笔勾销啊!但是姐姐,你被束缚在帝世是言肆做的不是我啊!我求过他,求他放过你,但是是他不愿意,是他想让你付出代价,不是我,为什么您一定要这么折磨我呢?” 姜稚鱼满面的冷漠,看着陆思意,看着她挂在眼角却恰到好处的不往下掉的眼泪。 好一个楚楚可怜的模样。 只可惜,这场戏演错了地方。 第七十章 本事 “说完了吗?”姜海瑶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思意,“说完了就可以滚了,我们小鱼儿要休息了。” “姑姑,您——” “别,千万别叫我姑姑。”姜海瑶推着轮椅的把手,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折寿。” 陆思意怅然的低着头,叹了口气,“湾湾,我们走吧。” 赵湾湾推着陆思意的轮椅,走到门口,还不服气的停了下来,冷冷的瞪了姜稚鱼一眼。 “你给我等着!”…… 姜稚鱼无奈的叹气。 得,又惹上事了。 招惹上了赵湾湾,也不知道一周之后帝世的宴会还能不能去弹琴。 那可是一万块呢。 —— 陆思意两人走了之后,姜海瑶又在这里陪姜稚鱼聊了会天,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才开车回了家。 佣人李嫂过来开门,见到是姜海瑶,冲她使了使眼色,“二小姐,要不您今晚先去外面凑合一晚上吧?” “怎么?这个家还不让我回了?”姜海瑶一边在门口的玄关处换鞋,一边不高兴的说着。 李嫂拉住姜海瑶,劝道,“二小姐,您就听我的吧,今晚先别着急回来,刚刚陆小姐回来了,哭哭啼啼的,我进去送茶水的时候听了两句,陆夫人知道她在您那里受了委屈,正准备等您回来了好好问问呢。” 这几个人都是同一屋檐下,几乎没有一天不吵闹的,但是看今天这个阵仗,陆素华是真的想给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的。 “问就问呗,我怕她不成?” 姜海瑶冷哼一声,换号拖鞋拎着包就走了进去。 一进客厅,气压就异常的低,姜德海坐在沙发上,陆素华坐在另一边,两个人脸上的神色都紧绷着,而陆思意则是眼眶红红的坐在轮椅上。 姜海瑶只是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往卧室走去。 “姜海瑶!”陆素华喊了一声。 姜海瑶的脚步停都不停一下,直到听见姜德海吼了一声,才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们。 “怎么着,陆夫人,让我猜猜,您跟您的这个女儿,又冲我哥告了什么状?” 陆素华气的浑身发抖,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姜海瑶,你有没有一点良心,试问我们母女俩在你回国之后对你怎么样,你怎么能帮着姜稚鱼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们思意,真以为我们思意性子温柔就好欺负了?” “诶呦。”姜海瑶不怒反笑,双手环胸,走到客厅中央,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对我怎么样你们心里没点数?你们母女俩都一个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戏演的可好了,再说了,我帮着小鱼儿,是因为小鱼儿是我们姜家的人,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管得着?” 陆素华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不作为的姜德海,顿时气的发狂,“姜稚鱼是姜家的人,我们思意就不是吗?!不说其他,就说她姜稚鱼坐牢的这五年,要不是思意,姜家能有现在的风光?你倒好,就知道护着那个歹毒心肠的女人!” “我警告你陆素华,你要是再敢说小鱼儿的一句不是,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姜海瑶狠狠地瞪着陆素华,同样扬着声音怒吼,“她陆思意有什么能耐?不过就是山鸡一只,她给姜家带来什么了?哦对,确实有本事,靠男人嘛,靠着沈言肆拿了几年的合作机会,这也算是身为女人的本事。” 陆思意脸色煞白,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姜海瑶看到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就烦,“得得得,又开始了,别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大家都不是外人,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 “啪——” “姜海瑶,你给我闭嘴!” 陆素华气疯了,扬起手臂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姜海瑶脸上。 这一巴掌下了狠劲,姜海瑶的半边脸被震的有些发麻,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撕扯着陆素华的头发,满面狰狞,“你算什么东西?我爹妈都没打过我,你敢对我动手?陆素华,是我平时对你脸色太好了,让你得寸进尺了是不是?” 姜海瑶身上的狠劲是不要命的,她动起手来,直接把陆素华压在沙发上,撕扯着她的头发让她动弹不得。 陆思意被吓得不轻,赶紧滑着轮椅过来想拉开两人,“姑姑,妈,你们别这样!” 陆素华没想到姜海瑶居然真的敢对她动手,被压在沙发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德海,你就任由你妹妹这么欺负我们母女吗?!” 姜德海把烟掐灭,起身走过来,扯着姜海瑶的手臂把她拉开,沉着声音,“海瑶,你怎么能跟你嫂嫂动手?!” “我嫂嫂只有应然一个!”姜海瑶抿着唇,脸上还是未消的怒气,“再说了,哥,麻烦你搞清楚一点,是她陆素华先对我动手的,您偏心也不能偏的这么明目张胆!” “要不是你那么侮辱我们思意,我会跟你动手?”陆素华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扎的好好的头发现在已经乱的彻底,衣服的领口也被扯开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姜海瑶绷着脸,声音冷沉,“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俩能骗得了我哥,骗不了我!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恶心死了!” “海瑶!你给我闭嘴!”姜德海怒斥。 “你倒是让你这个小三和私生女闭嘴啊!在这里说我是什么意思?” 姜海瑶把肩膀上被扯开的衣服拉上,冷眼看着姜德海,“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是你引狼入室,是你亲手把你的亲生女儿推向深渊,无脑迂腐的是你,被猪油蒙了心的也是你!” “姑姑!”陆思意颤抖着声音,眼底蒙着一层眼泪,“您怎么说我都可以,可您不能这么跟爸爸说话,也不应该这么侮辱我的母亲!” 姜海瑶冷笑,“别一口父亲一个父亲的,你配吗?你既然这么心地善良,你耍心机把小鱼儿逼到绝路上的时候怎么不说? 一次次的陷害污蔑难道不是你干的?一边装着圣母白莲花,一边暗地里耍心机,你真以为没人看得出来?” 第七十一章 愧疚和隐忍 “海瑶,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姜德海一张脸涨的通红,原本因为跟沈家断了合作,公司一堆事情已经让他急的焦头烂额,现在回家了都不得安宁。 “我难道说错了吗?姜德海,小鱼儿也是你的女儿,你在宝贝这个女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小鱼儿,如果不是我一次次的劝她,你觉得你还能见到活生生的她吗?” “……” 姜德海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是气,气姜稚鱼不知好歹,自作自受的毁了自己,但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会有自杀的念头。 “姑姑,不管您怎么说,姐姐她五年前撞断我的双腿是铁铮铮的事实,您既然看不惯我,那我不在您面前出现,那我离开这家,我走就是了!” 陆思意满脸都是泪水,说完滑着轮椅就要朝外走。 姜海瑶冷着脸色,“行啊,别磨蹭,带着你妈,赶紧滚。” 陆素华赶紧拉住陆思意的轮椅,不管不顾的冲姜德海大喊大叫,“姜德海,你就这么让人欺负你女儿吗?还是你打心底里就没有认过我们母女俩,说话啊你,你是死人吗?!” “你们能不能消停一点?!”姜德海捂着胸口,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抬眼看着姜海瑶,“海瑶,别无理取闹,跟你嫂嫂道歉。” “道歉?”姜海瑶冰冷的目光扫过陆思意,“你怎么不让陆素华跟我道歉,我脸上挨了一巴掌,还得给打我的人点头哈腰的道歉,姜德海,你真的是我亲哥啊。” 陆素华咬着牙,“明明是你先出言不逊,现在还逼着思意走!我看就算要走,也应该是你走才对!这个房子,有写你姜海瑶的名字吗?” “不好意思啊,这是我爸留下来的房子,我想住就住,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姜海瑶嗤笑一声,瞥着陆素华,“说到底,你才是个外人吧?到现在都没名没分的,也是,在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工作,不干不净的,指不定服侍过多少男人呢。” 听着姜海瑶的话,陆素华浑身一怔,眼里含着眼泪,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德海,嘴唇哆嗦着,“姜德海,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姜德海没有吭声。 陆素华崩溃的掉着眼泪,一拳一拳的砸在姜德海的胸口,“混蛋啊你!我们母女俩为了姜家这么尽心尽力,结果你心里居然是这样的心思?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思意吗?!” 这五年来,陆素华不止一次的跟姜德海提过,什么时候给她一个名分,给陆思意一个名分,但他一直都搪塞过去,难道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姜德海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姜家养了你们十年,哪里对不起你们了?这五年来,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小鱼怎么伤害思意,思意是我女儿,小鱼就不是吗?她在监狱待了五年,回来之后你们指责她我有多说什么吗?素华,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再逼我了!” “这五年来,我对思意也抱有一种愧疚之心,所以只要是思意开口提的,我有什么没答应的?只要她想要的,我哪怕倾尽所有也去给她弄到,我做的还不够好吗?我的愧疚和隐忍不是可以让你一步步践踏的资本!” 姜德海脸颊涨的通红,这五年他在这个家里感受不到一点快乐,每天都是生不如死的窒息,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到底是一母同胞,姜海瑶又怎么不明白自家哥哥的心思,双手环胸冷着脸看着陆素华母女俩,“看吧,这个家已经没有人欢迎你们了,我要是你们,就赶紧夹着尾巴跑了。” “是,走,思意,我们走,反正这个家也没一个欢迎我们的!” 陆素华擦擦眼泪,扶着陆思意的轮椅把手作势就要往门外走去。 “妈,别冲动,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跟爸好好说的。”轮椅走的并不快,陆思意一下就按住,安抚的拍了拍陆素华的手,然后转眼看着姜德海,“爸,我知道,这些年您一直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家里整天吵吵闹闹的,您也很累,但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有些事吵吵就过去了,何必闹得这么大,再让外人看了笑话。” 姜海瑶重重的叹了口气,拍了一巴掌,“得,这么多话都白说了。” 陆思意的眸色闪了闪,没有在意姜海瑶,继续说,“再怎么说,我也是您的亲生女儿,这些年虽然没有公开,但A市有几个不知道的?原本因为姐姐的事,姜家就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上了,实在不宜再闹出什么丑闻。” 从陆思意讲话的角度来看,是从整个姜家的角度,更是从大局。 听着这话,姜德海的怒气也消了不少,眉眼疲惫的站起来,“好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刚刚我也确实是气上头了,都回房间吧,好好休息。” 陆思意赶紧捏了捏陆素华的手,眼神示意她。 陆素华收到女儿的暗示,赶紧点头,“今儿这事我也有错,大家都是一家人,和睦最重要嘛。” “哼,谁跟你是一家人。” 姜海瑶冷眼嘲讽了一句,然后拎着包走进了卧室。 陆素华和陆思意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再吭声。 —— 第二天中午上完药之后,姜稚鱼给霍盼儿打了个电话过去,但是比较意外的是一个男人接的。 “你是姜小姐?”那边的男人声音是好听的温润。 姜稚鱼有些讶异,“你认识我?” “方便见个面吗?”那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发出了邀约。 姜稚鱼看着自己还缠着纱布的双腿,抿唇,“可能不太方便,我是想找霍律师的。” 不知道电话那边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来头,她不敢随便的就答应跟他见面。 “别担心,姜小姐,我是盼儿的男朋友,到时候我会带她一起去的。” 虽然不知道这人出于什么目的,但姜稚鱼想了想,还是把地址报给了他。 那人笑笑,“好,姜小姐,我们半个小时后见。” 可姜稚鱼没想到,半个小时后,那男人还是自己来的。 第七十二章 三番两次 来的是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名蓝色衬衫配上西装裤,衣袖随意撩在手腕上面,从手腕上戴着的名表就能看出其身份不凡。 “您是?” “抱歉,有些冒昧了。”曲逸放下手里拎来的水果,拉开椅子坐在床边,“我到底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了。” 姜稚鱼脸上色神色未变,只是端坐了身子,“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姜稚鱼可以确信自己是一定没有任何印象的。 “我叫曲逸,这次亲自来找您,只想找您聊一下关于五年前的那场车祸。”曲逸微笑着,开口。 见眼前这个男人就这么坦****的提起那件事,姜稚鱼心里不免有些疑惑,“曲先生难道也是一名律师?” “不,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神经科医生。”曲逸说,“刚刚在电话里我已经跟您介绍过了,我是霍盼儿的男朋友。” 姜稚鱼皱眉,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曲逸到这里来的目的。 “曲先生,您如果有什么事,大可以开门见山的告诉我。” 曲逸勾了勾唇,狭长的眸子里是有些冷然的神色,“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在找盼儿,更不要在让她替您找五年前车祸的证据。” 姜稚鱼皱眉,表示不解。 “这难道不是身为律师的工作吗?我虽然坐牢刚出狱,但是这点咨询费用我还是付得起的,既然是正经的交易,为什么曲先生要这样阻止我?” 出狱之后,很多的人和事,都让她有些难以理解。 见曲逸不说话,姜稚鱼讥讽的笑笑,“还是您说,一个坐过牢的人,不配寻求法律支援?如果您是这个意思的话,那我——”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现在这个社会,人就没有三六九等之分,只是盼儿是个热心肠,自从跟您联系了之后,她就开始动用身边的很多关系调查当年车祸的事情,但这也许传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说道这里,曲逸停了下来,打开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递到姜稚鱼面前,“您看。” 姜稚鱼瞥了一眼,浑身就僵住了,颤抖着手结果手机,诧异的抬眼,“这,这是……” “这是盼儿。” “怎么会……!” 照片上的女人正躺在病**,长长的头发散落在两边,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纱布从肩膀一直缠到了手腕。 “从见过姜小姐您一面之后,她就一直觉得您一定是无辜的,一个月以来,她一直在调查,直到前天,在回家的路上和一辆货车相撞。”曲逸顿了顿,从姜稚鱼手里抽过手机,“这也许是意外,也许是必然,身为男朋友,我希望您停止委托给盼儿的这个案件。” 姜稚鱼压着胸腔的怒意,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的揪住被子,舌尖抵着后槽牙,好半天,才苍白着脸色,“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提醒。” “我该感谢您的谅解才是。”说完,曲逸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褶皱,“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姜小姐您的休息了。” “您慢走。” 直到曲逸离开,姜稚鱼才浑身颤抖的拉伤被子,把整个身子都缩在被子里,即便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浑身发凉,止不住的颤抖着。 如果,如果霍盼儿的车祸真的是人有意为之,再联想到舅舅的受伤,再把这一切归咎到陆思意身上—— 如果真的是她! 那她的心思该有多深?! 这样罔顾人命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所以这一切只能靠自己了吗?舅舅,姑姑,还有霍盼儿,她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 这一整天,姜稚鱼都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一片混沌,甚至对于未来都一片迷茫。 傍晚的时候,她坐在窗边,看着后面的花园里,有人三三俩俩的散步,长椅上有情侣相互依偎,草坪上有小孩子奔跑玩闹的声音。 外面的世界很热闹,而她只是一个人的孤寂。 很冷,是一种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冷。 身后病房的门被推开,姜稚鱼只当做是护士过来送晚餐,眼睛直视着窗外,额头靠在窗户上,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不好意思,我没有胃口,你把饭菜还带出去吧。” “如果不是苏雁硬逼着我来,你以为我关心你的死活?” 身后骤然响起沈言肆冰冷若寒川的声音,姜稚鱼顿时脊背僵直,就连手指都崩的紧紧的。 “沈少。” 看见沈言肆俊朗又冰冷的面容,姜稚鱼的心就忍不住砰砰的跳,赶紧从窗台上站起来,却没想扯到了大腿的伤口,身子不稳的向下倒去。 猛然间扑进那带着烟草香气的怀抱,她紧张的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手心蓦然一片冷汗,鬼魅一样的冷意从脚底袭上心头。 “对,对不起!” 双手撑在那人的胸口,想拉开距离,可腿上的伤口实在疼的厉害,双腿一软猝不及防的又跌进他的怀里。 这下更完蛋。 感觉到从头顶传来的男人的目光,紧接着那薄凉的声音就从耳边响起。 “三番两次的投怀送抱,姜稚鱼,你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的?” “我,我……” 姜稚鱼紧张的抓紧他衬衫的衣角,想退后,可他的手臂却紧紧地圈在她的腰上,力道不大不小,却足以死死地把她钳制住。 解释的话绕在舌尖,却紧张的怎么都说不出口,此刻的她,绯红着脸,在他面前结结巴巴的,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五年过去,她在面对他靠近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心跳紧张。 “嗯?” 好听的尾音上挑,他在等她的回答。 “我腿疼……” 半晌,姜稚鱼才呢喃出这三个字。 沈言肆的眉头微皱,低眸就看见她在短裤r>就是不想松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气息像是撩着他的魂。 他的眼神越来越灼热,姜稚鱼的头也越来越低,直到低的不能再低的时候,一只修长又微凉的手轻轻勾在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 她抬眼,有些干涩的唇却轻轻擦过另一片柔软,顿时瞪大双眼,整个身子紧张的脸脚趾都紧绷着。 第七十三章 拉开距离 可他却好像没有任何抵触的感觉,那片幽深的瞳孔好像一片大海,深邃的好似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靠近,为什么搂着她腰肢的手臂那么紧,为什么连他的心跳都……那么快。 应该是错觉,因为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漠无情。 他以最旖旎的姿势搂着她,看着她的目光却这么冰冷。 后来沈言肆终于松开了手,但却没有完全松开,而是给了她一点力气,扶着她在病**坐下。 屁股一沾上床,姜稚鱼立马就跟他拉开距离,悄悄地在**挪动,试图离他更远一点。 “有人来看过你?” 沈言肆看着床边放的水果篮。 姜稚鱼怔了怔,要不是沈言肆提醒,她都还没发现,曲逸是带着东西来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怔怔的点点头。 “呵,刚出狱多久,就有这么多朋友,你倒是挺吃得开。” 他的声音莫名的冷了下来,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 姜稚鱼新口子一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的一只手横在胸前,身子往后靠,抗拒的表情还没能作出来,就见他的手伸向水果篮,从里面拿出一根香蕉,带着扳指的手指慢条斯理的剥着香蕉的皮。 刚刚两人的气息有一瞬间的碰撞,姜稚鱼还没能回过神来,只觉得心脏跳的实在是快,一下接着一下,好像要活跃的从胸口蹦出来。 “来来去去也只有那几个人罢了,沈少太高看我了。” “连苏雁都天天惦记着你,可不是高看,你的本事大的能通天。” 随着最后一片香蕉皮被剥下,乳黄色的香蕉肉突然横在姜稚鱼面前,沈言肆狭长的眼眸带着淡淡的凉意,明显带着不容拒绝。 姜稚鱼没有吭声,但是很乖巧的接过香蕉,小小的一口咬在尖尖上。 很甜,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再甜也有些没滋没味。 “就算我有通天的本事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您压的死死地。” 她有些愤恨,但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狠狠的一口咬在香蕉上。 沈言肆淡淡的勾起嘴角,像是有些愉悦,“你知道就好,姜稚鱼,你要是想逃走,除非我点头,否则,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来。” “……” 刚刚有些悸动的心脏因为沈言肆的这句话冷的彻底,喉咙里就像是哽住了,拼了命才把嘴里的香蕉咽下去。 “您放心,我会安安分分的。” “呵。”沈言肆低嗤一声,修长的手指把姜稚鱼额前对碎发撩到耳后,“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暗地里跟别的男人有不该有的联系,我真的会废了你的腿。” 姜稚鱼的身子崩的僵直,嘴角的弧度再也勾不住,牙齿咬的死死地,直到沈言肆离开了病房,才赤红着双眼松了一口气。 看着手里没吃完的香蕉,颤抖着手把香蕉丢进垃圾桶里。 她快分不清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情感了,恨吗?当然,他的一切心狠手辣,都让她恨得直咬牙,但更多的,是一种趋于恨意和爱意之间的,夹杂着恐惧,让她对于这个男人的感觉更加复杂。 真不知道,当初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她生命里的一场劫数。 月上柳梢。 今晚医院的后花园,似乎异常的热闹。 手机叮的一声响起来,收到一个短信。 “月饼飘香,桂花芬芳,中秋明月轻敲窗;美酒酣畅,焰火奔放,朋友祝福到心上。家圆,人圆,事圆,好梦花好月圆;财缘,福缘,情缘,幸福与你结缘,姜稚鱼,祝您中秋佳节,节日愉快!” 哦,原来已经到中秋节了。 在监狱里待了五年,姜稚鱼对于这些节日已经没有了具体的概念。 团圆,对她来说,好像是挺讽刺的。 五年前,也是在中秋佳节,她被当做杀人犯,被送进了监狱里。 那天晚上的月亮,好像也像今天这样,又大又圆又亮。 —— “感谢大家今天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们姜氏的晚宴,也很感谢大家这么多年来对我们姜氏的照拂,今晚,希望大家玩的开心!” 主持人话音刚落,众人举杯庆贺。 舞台,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带着紧张,轻咬着殷红泛着珠光的小嘴。 “小鱼儿,加油哈,我们做女人的,就是要大胆示爱!”苏雁在旁边替姜稚鱼揉捏着肩膀。 姜稚鱼重重的点头,“没关系伯母,就算言肆再拒绝我一次也没关系!一次不成,我就表白一百次,反正这个沈家儿媳妇,我是当定了!” “诶,就该这样,这才有我当年的风范!” 苏雁笑眯眯的赞许。 “姐姐。”一声细小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只见陆思意一身雪白窈窕长裙勾勒着匀称有致的身子,长发用一根极简的长发挽起,身上鲜少的珠宝点缀,看着倒有种出水芙蓉的清丽感。 “思意?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姜稚鱼坐在椅子上,一边对着镜子涂口红,一边说着。 “刚好路过看见姐姐在这里,就过来了。”陆思意温婉的笑着,然后冲苏雁点头打招呼,“沈伯母。” 苏雁也冲她点头,然后对姜稚鱼说,“你先好好准备哈,我去把言肆喊进来。” “嗯!” 苏雁走了之后,陆思意才抿着唇,走到姜稚鱼面前,轻声,“姐姐是准备在今天这个场合向沈少表白吗?” “对啊,今天,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们,沈言肆是我姜稚鱼看上的人,我认定他了。”姜稚鱼眼底闪着傲气,撩着长发看向镜子,里面的女人明眸皓齿,精致的笑脸带着醉人的笑意。 “姐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陆思意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 透过化妆镜,姜稚鱼看见陆思意有些阴郁的眼神,再转头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眼神已经转变为哀伤和痛苦。 “你想说什么?” 姜稚鱼有点急,因为她看见苏雁已经把沈言肆带到了台下,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沈言肆的目光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我想说——” 第七十四章 厌恶 没等陆思意说完,姜稚鱼就摆摆手,“行了,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我现在又正是要办。” 那边的沈言肆已经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要走了,她可不能再耽搁了,对着镜子迅速的整理了一下发型之后,抬脚就准备往台上走去。 “姐姐!”陆思意拉住姜稚鱼的一只手臂,眼底满是挣扎和痛苦,“您可不可以不要向沈少表白?” 姜稚鱼停住脚步,满脸不解的看着她。 “为什么?” “因为……因为。”陆思意脸色煞白的咬着唇,似乎有些话让她难以启齿。 最后,她终于捏紧拳头鼓起勇气,扬着下巴,可怜兮兮的道,“因为我跟沈少已经在一起了,就算您今天再表白一次,他也一样会拒绝您,我……我不想您在各位叔叔伯伯面前被拒绝出丑!” 姜稚鱼顿时脊背僵直,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我说,我跟沈少,早就已经在一起了!他也许诺过我,有朝一日,一定会娶我,所以他是不可能答应您的告白的!” 陆思意说话时的底气明显不足,在面对姜稚鱼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分担忧和慌张。 姜稚鱼的心里却犹如万马奔腾一般,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追在沈言肆身后那么多年,居然比不过一个刚来没多久的乡下丫头? 她不信。 “我早在来A市之前就认识言肆了,我们也早就确定关系了,但是……但我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也才知道,姐姐您一直喜欢的居然就是言肆。 我……我真的很爱言肆,对不起姐姐,我知道不该再隐瞒下去了,我不能看着您越陷越深。” 那边苏雁还在冲她使着眼神,但此刻她的心里却是一片麻木。 “我凭什么信你?左右你不过是个私生女,论起身份,没有人能比我跟言肆更般配的。”姜稚鱼冷静下来,大步走到陆思意面前。 “沈言肆是我姜稚鱼认定的男人,我不管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爱了沈言肆那么多年,我对他的爱整个A市有几个人不知道的,你呢? 你做了什么?就算得不到他的爱,他的妻子也只能是我。” 喉咙里哽咽的有些难受,纵然嘴上倔强,胸口的痛楚也越来越强烈。 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到最后居然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在一起了,说出来任谁听了都觉得滑稽可笑吧。 说完,姜稚鱼还是拿着话筒准备上台。 陆思意赶紧拉住她的手臂,说话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既然不爱您,您就算得到了也于事无补不是吗?算我求求您了,您就成全我和言肆的感情。” “……” 通过后台的落地镜,姜稚鱼看着盛装打扮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小丑一样滑稽可笑,苦心安排了这一切,结果呢? 原来人家心里早就另有其人,甚至还隐瞒着不告知她,难不成他很喜欢看着她一次一次的像个傻子一样追在他屁股后面讨好? 虽然爱,但她也做不出夺人所好的事情来。 “既然这样,那你……” “姐姐,言肆爱的是我,就算您苦苦纠缠一辈子,他的心里也只有我啊,您何苦为了逞自己一时之快,毁了我们三个人的幸福呢?”陆思意死死地抓着姜稚鱼的手,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我求求您,我给您磕头了,我求求您成全我好不好?” 姜稚鱼皱眉,想抽出自己被她拉住的手,“你不用这样,我已经不打算跟你抢了,你先——” “啊——” 分明没有使多大的力气,陆思意整个身子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狠狠地摔在一边。 嘭的一声,声响很大,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一众人围了过来,包括苏雁和沈言肆,姜稚鱼脸色铁青的看着陆思意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的磕头。 “姐姐,求求你,我求求你……” 那副脆弱又无助的模样,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不是姜家那位私生女吗?怎么这副模样跪在这里?” “哎,到底是私生女命苦,被正房欺负呗,姜家这位女儿性子可顽劣,他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都管不住,现在不得更无法无天了。” “瞧瞧这可怜模样,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看来姜家的女人,可不好惹哦……” “谁知道是不是私生女自导自演,不过……” 姜德海听见这边的动静,从人群里挤出来,看见陆思意哭哭啼啼的跪在姜稚鱼面前磕头,面色不善的质问,“小鱼,怎么回事?” “谁知道在搞什么鬼。” 姜稚鱼冷冷的回了一句,分明她还什么都没做,这个陆思意倒好,装的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小白花的模样。 “爸,你别怪姐姐,是我惹姐姐生气了。”陆思意擦着眼泪,无意间露出手腕上摔倒时磕碰到的通红的一片。 旁边的唏嘘声更甚。 “姜小姐实在骄纵的过分,姜伯父是应该好好管教几番了。”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沈言肆终于开口,但看着姜稚鱼的目光异常冰冷厌恶。 是的,厌恶。 姜稚鱼死死地咬着牙,就因为她让陆思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受辱了? 可她分明什么都没做! “小鱼,你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是你妹妹!”姜德海怒斥。 愤怒顿时席卷了全身,姜稚鱼抬眼,锐利倔强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姜德海,“我妈只生了我一个,没有妹妹!” “你……你混账!”姜德海气的脸部涨的通红,指着姜稚鱼,“快来人,把小姐给我带回去,让她好好反省!” “不用!我自己会走!” 说完,姜稚鱼垂眸,瞪了陆思意一眼,然后拎着裙角走了出去。 在拐角处转弯的地方,她回头瞥了一眼,看见沈言肆高大的身子蹲在陆思意面前,低垂着眉眼,细心地替她检查手腕上的伤。 呵。 看来陆思意还真没撒谎,这俩人到底是有些关系在中间的。 原来彻头彻尾的蠢货,只是她自己罢了。 第七十五章 只要是你的,我都要 是夜。 圆月挂在天边,一辆红色布加迪停在路边,姜稚鱼斜靠在车边,抬眼看着那一轮明月,微风把裙角吹的随风飘扬,离开时沈言肆看着陆思意那关切的眉眼像是梦魇一样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胸口有一阵压抑的烦躁怎么都挥之不去。 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一个来电显示,打电话的人是陆思意。 铃声响了十几秒钟之后就停了,紧接着又响了起来,上面有五六个未接电话,都是陆思意打来的。 在收到第七个电话的时候,姜稚鱼终于不耐烦的接了起来。 “姐姐,你不要跟父亲吵架,原谅我好不好?” 电话那边的陆思意哭哭啼啼,姜稚鱼听了心里就一阵烦躁。 “我跟我爸吵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觉得你是谁?轮得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 “对不起姐姐。”她那边似乎有风声,呼呼的打在话筒上,“我知道今天让您很没面子,我也知道,我这个身份,就不该存在,您放心,从今天过后,您就可以跟言肆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 她那边说着就开始抽噎起来,后面的话姜稚鱼也有些听不清,只是她很快从这段话里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字眼。 就不该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干什么?”姜稚鱼心里一紧,捏住手机, “对不起姐姐,我知道我的存在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只要我消失了,你们的生活就应该回到以前那样了,我……对不起!” 她这是要轻生?! 哪怕心里再不愉快,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逼她去死! “别说这些胡话,你现在在哪里?” “我……” 听她支支吾吾,姜稚鱼没了耐心,拉开车门坐在车上,戴上蓝牙耳机,“别磨磨蹭蹭的,有点事动不动的就想轻生,私生女又怎么了?至于活的这么窝囊?” 陆思意挣扎了很久,直到姜稚鱼不耐烦的又问了一句,才说出了自己所在的地址。 “电话别挂,我马上到。” 说完,姜稚鱼一脚油门,车子犹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 陆思意报的地址是一个古堡,从前是A市的一个拍照圣地,以一大片玫瑰园而出名,后来古堡的主人离世,玫瑰园荒废,古堡的名气也就逐渐不在了。 红色布加迪飞速的开进古堡,电话那边除了呼啸的风声再听不见其他。 “姐姐,如果你亲眼看见我死在你面前,你会愧疚吗?” 陆思意的声音倏然出现在电话里,带着不寻常的笑意。 姜稚鱼猛然抬头,看见在远处的高台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一抹摇摇欲坠的身影,大喊,“陆思意,你疯了!” 语罢,连忙踩下油门,加速往前开去。 倏然,一抹鲜亮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姜稚鱼瞪大双眼,拼了命的踩在刹车上,可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刹得住! 通过车窗,她看见陆思意嘴角耀眼的笑意,同时,陆思意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姜稚鱼,只要是你的,我都要。” 我都要。 巨大的碰撞声后,车门被打开,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踉跄着从车上下来,看着那躺在地上,被鲜血染红了白裙的陆思意,哆嗦着双唇,远远地站着。 她不敢靠近,她害怕她真的死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衬的身姿高大硬朗,肩宽窄臀,每走一步都是气宇非凡,可那双黑色碎发下阴鸷冰冷的眸子,像是从地狱走来的魔鬼。 杀意,是猩红的杀意。 —— “小鱼儿?” 一声呼唤把她从过去的思绪里唤回来,身子猛地一怔,眸子有些空洞的看着来人,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淡淡的喊了声,“姑姑。”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姜海瑶拎着大包小包过来,拆开塑料袋,里面是打包的饭菜,色香俱全,顿时整个病房里都充斥着饭菜的香气。 “在想,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五年前,她就是在这么圆的月亮下,在看守所待了一个晚上,在内心的煎熬当中,她祈祷着,祈祷陆思意能活下来,她从不想,也不愿陆思意会因此丢了性命。 但是最后,她等来的是姜家和她断绝关系,是她被沈言肆以故意杀人的罪名送进监狱。 直到后来的后来,她才明白,从那一天后台的躁动开始,她就迈进了陆思意设的局,然后一步一步的,跌入深渊。 “年年的月亮都长这样,我倒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姜海瑶拿出两双一次性筷子放在姜稚鱼面前,“你在牢里这五年,应该也没有好好的过节吧,今天姑姑来陪你过。” 姜海瑶拉着椅子坐在姜稚鱼身侧,有些惋惜,“本来你舅舅也想来的,只是腿脚实在不方便,就只能我自己来了。” “舅舅现在怎么样了?”姜稚鱼拆开另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瓶易拉罐装的冰镇的黄酒,想了想,她拿了几瓶出来。 她的胃不好,一沾酒精就会难受,但是今天,她还是想喝一点。 也许是心头烦得慌吧。 要是有种药,能忘掉想忘的事情就好了。 各种家常小菜摆满了整个桌子,有糖醋排骨,西湖醋鱼,大部分都是姜稚鱼爱吃的口味。 姜海瑶用手上的皮筋扎起头发,姜稚鱼注意到她白皙的脸颊上似乎有一股不同寻常的红,即便是擦了粉也掩盖不住,仔细一看,好似还有些肿了。 “脸怎么了?” 正喝汤的姜海瑶被呛了一口,连忙捞起一些碎发挡在脸颊旁边,“哦,没事。” 见她这副躲让的样子,姜稚鱼心里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满脸严肃的拉开她遮挡的手,凑上去仔细看了两眼,果然能看见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有人打你了?是谁?” “跟你没关系,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不说是吧。”姜稚鱼放下筷子,一边撑着椅子站起来,一边说,“不说也行,我给爸打电话,我倒要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姜海瑶无奈的按住她,“行了,瞅你这个倔性子。” 第七十六章 不再是姜家的人 姜海瑶把昨晚回去之后的事情跟姜稚鱼粗略的讲了一下,然后撩起头发,把脸上的巴掌印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你看看,这就是陆素华那个贱人打的,从小到大,你爷爷都舍不得动我一下,她陆素华居然敢打我!” 看着那鲜红的手印盖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姜稚鱼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看着姜稚鱼满眼的自责和担忧,姜海瑶叹气,给她夹了口菜,“你别担心,陆素华在我手里也没落到什么好。” 手指拧住易拉罐的把手,稍微用力,刺啦一声,盖子被拉开,空气中有肉眼可见的水汽蹦上来,猛地喝了一大口,冰凉的**从喉咙流淌而下,她几乎能清晰的感知到那种冰冷在胃里辗转。 “看来这几年,爸过的也不是很好。”姜稚鱼一只手托着腮,盯着窗外的明月,淡淡自嘲,“我猜,他对陆思意应该也是有愧的吧,不然也不会无怨无悔的夹在你们几个的中间煎熬这么多年。” 只是不知道,他对陆思意的那份愧疚,到底是出自一个父亲,还是为了她姜稚鱼这个女儿。 不想不想。 姜稚鱼晃晃脑袋,又是一大口喝了下去。 姜海瑶瞧着姜稚鱼的眉眼,只觉得这个小姑娘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又好像不一样了,须臾几年时间,她已经长大成人了。 “世事难料啊,我记得以前,你可是我们姜家唯一的小公主,老爷子疼你,你爸也疼你,就是你要天上的月亮,他们都恨不得摘下来捧到你面前,但是现在……”姜海瑶的眼眶也开始泛红。 要是当年他们知道,他们那么疼爱的小姑娘,现在被那些人当做杀人犯,浑身是伤的躺在医院里,会怎么想? 单单是她,看见姜稚鱼这副模样,都心疼的要命。 “老爷子要是还在就好了,这样他就能保护你了。”姜海瑶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被呛的直咳嗽,“姑姑没用,甚至被一个小辈牵着鼻子走……” 姜稚鱼拿过她手里的酒瓶,安慰,“姑姑,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如果不是你,我一定坚持不到现在,只要我们都还好好地活着,未来就不是一片黑暗,对不对?” 她这么劝姜海瑶,但是每每午夜梦回,那股放弃的冲动就越来越强烈。 但她不能去死,至少身边还有这么多关心她,在意她的人。 两人不知道碰了多少次杯,姜稚鱼已经隐隐的有了些醉意,她不是个喜欢对别人吐露心声的人,但是今晚,她抱着酒瓶,跟姜海瑶说了很多自己的心事。 说自己的委屈,不甘,说当年识人不淑,说对以后的迷茫。 姜海瑶轻柔的把她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她头顶细绒的头发。 “你这丫头,还是喝一点就醉。” 姜海瑶卯足了力气想把她抱起来,却没想她的身子轻巧的过分,捏着手里没有三两肉的手臂,又是一阵心疼。 这一觉睡的很沉,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睁眼之后有些恍惚,好一阵子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医院里,拉开被子下床,走路时还有些不稳的漂浮感,踩着拖鞋走到门口,拉开病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 一身红色长裙,笑的明媚的苏雁和面无表情的沈言肆。 这两人在看见姜稚鱼之后,都微微的愣住了。 她现在的这副模样并不算好看,齐肩的头发有些杂乱的在肩头,脸色苍白,眉间有些疲惫感,眼底的醉意未消,细闻身上还有淡淡的酒精的气味。 姜稚鱼的瞳孔猛地一怔,赶紧拢紧了自己的衣服,连连退后几步。 “伯母,沈少。” 沈言肆瞥了她一眼,“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要比帝世自在的多。” 语罢,率先抬脚走了进去。 苏雁揽住姜稚鱼的一只肩膀,柔声,“本来昨天中秋节的时候就打算来看你的,但是恰逢有饭局,实在是走不开,这才今早赶早过来的。” “只怕我们来了,才会坏了她的兴致。” 沈言肆在一边陪护的**坐了下来,冰冷的眉眼瞥着姜稚鱼并不利索的双腿,眼底有暗潮涌动。 姜稚鱼赶忙走过去打开窗户,让屋子里的酒气往外散散。 苏雁却是不高兴的瞪了沈言肆一眼,然后笑着,“看来昨晚有人来陪小鱼儿过节了啊。” “是,姑姑昨晚过来了,我们这才喝了点酒。” 沈言肆的神色过于不高兴了,以至于姜稚鱼连坐下都不敢,硬撑着双腿站在两人面前,双手别在身后,低着头。 只听沈言肆低低一笑,声音犹如鬼魅一样萦绕在她的心头。 “看来有的人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啊,我是不是说过,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姜家的人了,同样的,我也不允许你跟姜家的人来往,怎么,最近给你的好脸色太多了?” “……” 姜稚鱼心里咯噔的一下,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不,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你跟你的那位姑姑,已经能堂而皇之的欺负到思意头上了?” 沈言肆接着冷冰冰的质问。 苏雁在旁边见气氛不对,赶紧拉着姜稚鱼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侧,“人家的家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还能有天大的本事限制人的自由不成?” 看来苏雁是对她和沈言肆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 姜稚鱼不敢坐下,瘦弱的脊背绷的死死地,双目猩红,鼻尖酸涩的可怕。 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沈少,我保证,以后我一定听您的话,跟姜家……跟姜家保持距离,我,不再是姜家的人,求您,求您原谅我这一次。” 即便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从来没有忘记沈言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更何况事关陆思意,那是他的底线。 苏雁望着有些微微颤抖的姜稚鱼,张了张嘴,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沈言肆的眸子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盯着姜稚鱼那张脸,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乱,却不知该怎么发泄。 病房里骤然的一阵安静,只听到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一下。 紧张的几乎快穿破胸膛蹦出来。 第七十七章 心思深 掌心一片黏腻,眼前这个男人喜怒无常,她在等,等他嘴里的一句审判。 从今以后,她哪怕一个人孑然一身也好,也不愿意再去连累任何人。 只是,一个人的滋味,大抵是比死了还要难受的。 半晌,沈言肆带着凉意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晚点我让流艳拟了份合同,你签一下。” 平平淡淡,听不出语气,但姜稚鱼的心口却猛地咯噔的一下。 “什,什么合同?” 那人狭长又妖冶的眉眼抬了抬,言语间有几分漫不经心,“放心,不过是个让你一生为帝世服务的合同罢了。” 姜稚鱼浑身一僵,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心脏战栗着几乎快窒息。 一生为帝世服务。 那不是卖身契是什么? 沈言肆居然想把她一辈子都绑在帝世?! “到了现在,您还想让我用这一生来偿还陆小姐的两条腿吗?” 可笑的是有人倾尽一生都比不上那人的两条腿。 “姜稚鱼,这是你应该赎的罪。” 赎罪。 所有人都让她赎罪。 可犯罪的人到底是谁呢? 一直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怎么都止不住。 苏雁掩去眼底的悲戚,按住姜稚鱼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两下,然后看向沈言肆,“为了那个陆思意,你还真是够心狠的,这种事都想得出来,小鱼现在不过二十多岁,正是大好的年纪,你就想把她的一生都束缚在帝世?” 语罢,她横在两人中间,直截了当,“我不同意。” 姜稚鱼从苏雁口中听出了一线生机,苏雁虽然是沈言肆的后妈,但这母子俩人相处的很是不错,沈言肆对苏雁也很孝顺,但也不代表能让苏雁做决定。 她的命运,到底还是掐在沈言肆的手中。 垂在身侧的手被苏雁推了两下,她用眼神示意姜稚鱼,这个时候服下软,说点好话就过去了,但姜稚鱼偏偏没能理解过来,紧张踌躇之下,弯下膝盖直直的跪了下去。 噗通一声。 姜稚鱼疼的整个人都快蜷缩起来,大腿上的伤口钻心的疼,低着头皱眉龇牙咧嘴之后,才缓缓开口,“求沈少给我一个机会,合同的事,可不可以……” 她仰着头,去看着那人的脸,看见他脸上隐隐的愠怒之后,立马咬着唇低下头。 “你是在拿你这双腿,逼我给你机会吗?” “我不——” 姜稚鱼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的就想解释,却没想他突然站起来,弯下腰,修长匀称的手伸到她的腰间,手臂使力,把她的身子带起来。 整个世界都被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包裹着,姜稚鱼忍不住心慌,两只手下意识的抵在他的胸口,连连退后两步。 一边的苏雁看着两人的神情从紧张转变为了一种……不明深意的笑容,赶紧扯着沈言肆的一只手臂,“行了,让小鱼先休息,儿砸,你不是说下午带我去公司看看吧,赶紧走吧。” 说完,苏雁连拖带拽的把沈言肆推到病房门口,临走之前还不忘对姜稚鱼眨眨眼。 姜稚鱼虽然不懂苏雁那个眼神的意思,但心里不免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应该……算是躲过去了吧? 只是,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看来找他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 —— 苏雁和沈言肆两人走进电梯,按下电梯楼层。 “你不该对小鱼儿这么狠心,卖身契这种法子你都能想出来,儿子,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做母亲的会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想让姜稚鱼赎罪的话,有的是千万种法子,何必选一种最麻烦,不痛不痒的方法? “温水煮青蛙,怎么不像我的作风?” 沈言肆目不斜视,淡淡道。 “你就这么恨小鱼儿?因为陆思意?”苏雁侧着头,看着沈言肆,“小鱼儿在牢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该受的罪她已经受了,你真想替陆思意出头,目的已经达到了,要不就算了吧,让这小丫头也过几天安生日子。” “……” 叮—— 电梯门打开,沈言肆率先走了出去。 苏雁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地叹了口气。 他总是这样,知道是提及关于陆思意的事情,就选择逃避,他护着陆思意,却好像对陆思意没有半分爱意。 上了车之后,沈言肆看着苏雁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眼眸望着前方,淡淡开口,“今晚您找个机会,到医院来把姜稚鱼接走。” “什么?”苏雁不解。 沈言肆顿了顿,补充,“家里空房间很多,您不是想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等她把那两条腿养好再让她走。” 苏雁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朝他瞥了一眼。 “你确定?” “您再多问一句,说不定我就反悔了。” “……” 苏雁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副了然的神情看着沈言肆。 哎,什么叫当局者迷啊。 —— 次日,姜稚鱼在绣阁香闺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切,好一会才想起来,昨晚苏雁特地让人把她从医院接到了沈家庄园。 看着房间里金碧辉煌的装饰,身下柔软轻绵的大床,床边铺着一层厚厚柔软的地毯。 这个房间的布局,跟五年前她在姜家的卧室看起来差不多。 从**下来,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有些纠结的看着偌大衣柜里塞着的衣裙,琳琅满目,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角落拿起一件看着比较朴素一点的裙子穿上。 叩叩叩。 “小姐,夫人吩咐过,您到时间去医院换药了。” 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 “哦哦,我马上到。”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半个小时之后,姜稚鱼已经拿着挂号单出现在门诊室。 可她没能进去,因为她看见姜德海面色铁青的站在不远处。 医院后花园的亭子里,姜德海背对着姜稚鱼站着。 “我听说,你搬去沈家住了?”…… 到底不是来关心她的伤的,姜稚鱼的心沉了几分。 “是。” 姜德海转身,眼底怒意横现,“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先是赖在帝世刻意接近言肆,又三番两次刁难陷害思意,现在又住进了沈家? 我姜德海怎么生了个你这么个心思颇深的女儿?” 第七十八章 你配不上 刚开口就是指责,姜稚鱼几乎要被气笑了。 “要是能选择的话,我巴不得离你们都远远的!” “哼,我看你怎么像是上赶着往上凑的?”姜德海咬着牙,怒斥,“你害思意害的已经够多了,算我这个做父亲的求求你,别再耍什么心思了,你配不上言肆,也不可能比得过思意,收起你那些不三不四的心思!” 姜稚鱼睁大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半晌之后,才想明白,是啊,现在在姜德海的眼里,自己确实比不上陆思意。 同样是身为女儿,她确实没有陆思意会讨他欢心。 “姜总,您是用什么身份来教育我?您对外口口声声说没有我这个女儿,又凭什么管我待在哪里?” 姜德海脸色难看的要命,指责的话立马就从嘴里吐出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你害我们姜家害的还不够多吗?非得看这个家因为你散了你才高兴?本来思意好好的一个婚事,硬生生的被你搅和到现在,啊?你还真想抢走她的男人不成?” “说够了吗?” 姜稚鱼冷着脸色,陆思意陆思意,他的口中永远都是陆思意!就没有一次是向着她的! 姜德海的神色紧绷,“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赶紧给我从沈家搬出去,离言肆远远地,最好离开A市,一辈子都别回来!” 呵。 这是她的亲爹给她说的话。 所有人都在逼她,包括她的亲爹! 身边人来人往,嘈杂呼唤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就这么站在那里,双腿支撑不起长期的站立,半边身子靠在墙边,黑长繁密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微微颤抖,抬眼却是满满的嘲讽之意。 “可惜了啊,是伯母亲自把我接去沈家的,姜总如果想我离开的话,大可以亲自去沈家,和沈伯母说,让她把我赶走,倒也不用大费周章的在这里堵着我,您这个身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和我争辩,不觉得掉价吗?” 说完,姜稚鱼腿脚有些笨重的略过他。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身后高大的男人盯着她的身影,沧桑的瞳孔里有些许隐隐的触动。 检查完回到沈家已经是中午了,苏雁一身正装坐在沙发上,见姜稚鱼回来,赶紧招呼她做下,把身侧包装精美的礼盒交给她。 “这是什么?” 姜稚鱼盯着礼盒上系的漂漂亮亮的蝴蝶结,问道。 “这是我亲自给你挑选的礼服。”苏雁冲她眨眨眼,对她说,“过几天就是沈氏的周年庆了,到时候,我希望你能跟言肆一起出场。” “什么?”姜稚鱼手一顿,心里猛的一跳,顿时觉得这个礼盒沉重万分,赶紧推脱,“不行的,伯母,我不方便出面,您……” 苏雁瞧着姜稚鱼,叹气,“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相信我,伯母不会害你的,你本来就是天鹅,就算坐了牢出来,也不应该被任何人看不起。” 姜稚鱼张了张嘴,眼底有氤氲的水汽,最终,她还是把礼盒推了回去。 “周年庆是大场面,以我的身份,如果出现在宴会上,只会让沈家蒙羞,您就别再为难我了。” “你现在拒绝也没有用了,反正我已经对外公布了,今年是你陪着言肆出场,到时候你不出现,那才是让我们沈家蒙羞。”苏雁直截了当的通知,然后把礼服重新推到她面前,“这件礼服是根据你的尺寸来定的,用料都是最好的,几十万呢,你要是不去的话,这不就打水漂了。” “……”姜稚鱼无奈的应下来,“好,听您的,我去还不行嘛。” 苏雁顿时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拉着姜稚鱼的手,“这才是我的小鱼儿嘛。” 午饭过后,姜稚鱼坐着苏雁的车去了锦汉。 锦汉是沈家名下的山庄,内设是苏州园林般偏古风的装饰,具体占地多大姜稚鱼倒是没有印象了,但最起码也有百亩以上,在寸土寸金的A市,这样的庄园大多都是有钱人才消费得起的地方。 从前姜稚鱼跟着父亲也来过不少次,今天再次踏足,才发现里面的陈设变了不少。 进门走过大厅登记完之后,一进后院就是潺潺流水的小溪,踏过石桥,穿过一片竹林,里面就是明天沈家周年晚宴的宴会厅。 “我先带你熟悉一下流程,你也不用紧张,届时你只要跟在言肆身后,或者跟着我就行。” 宴会厅装修的金碧辉煌,里面还有不少员工正紧锣密鼓的为宴会做准备。 比较意外的人,在这个地方,她看见了陆思意。 她正坐在轮椅上,侧着头跟身侧的小雅说些什么,随后小雅才指挥着旁边的员工把舞台旁边的花瓶搬走。 陆思意看见苏雁和姜稚鱼,笑眯眯的滑着轮椅过来。 “伯母,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姜稚鱼没有吭声,她也不明白,怎么陆思意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出现在这里。 苏雁倒是暗暗地勾着唇角,把额前的一缕碎发撂倒耳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家,这话应该我问陆小姐才对吧?” “我只是担心这帮员工有什么弄不好的地方,这才来盯着点的。”说完,陆思意侧着眸子看着姜稚鱼,“恭喜啊,姐姐,今年你能代替我的位置,陪言肆出场了。” 她四处看了看,口吻关切又担忧,“除了出场的时候有比较多的人盯着以外,也没什么别的了,您也不用紧张,当然了,姐姐你在里面待了五年,头一次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出点错,相信大家也都会谅解你的。” 苏雁在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曼妙的身姿半倚着桌子,几根素白修长的手指托着腮,微微抬眼间满满的皆是笑意。 “这一点倒是陆小姐多虑了,我们小鱼儿到底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有些修养到底是含在骨子里的。” 苏雁这话囫囵不清,但在场的两人都听明白了这话中意思。 第七十九章 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还是要感谢陆小姐的好心。”姜稚鱼顺着苏雁的话说下去,“这种场合,我自小就跟着爷爷参加,别说是这个,哪怕是独自一个人在更盛大的场合下弹钢琴,我都能泰然处之。” 这点说的倒是没错,她紧张的不过是这个并不光彩的身份,从来就不是因为这个场合。 陆思意的眼底隐晦的暗了暗,“伯母,您跟姐姐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好心的安慰一句罢了,到底是五年过去了,就算是刻在石碑上的字也会被风霜抹去,更何况是人骨子里的教养呢?毕竟监狱那种地方关着的……近朱者赤,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三句不离监狱,分明是刻意说给姜稚鱼听的。 “那陆小姐应该不知道了,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仅仅通过几年时间强迫自己吞下去的当然是不一样的,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哪怕是百年入土了,都不会消失。” 苏雁的目光在姜稚鱼身上流转,瞧着那挺的笔直的脊背,说的话也是字字戳心,心里忍不住的愉悦。 陆思意勾勾唇,看不出一丝恼意,“那看来到底是我孤陋寡闻了,说到底,我也只是希望姐姐你不要出错,以免丢了沈家的颜面。” “还没出嫁,难为陆小姐还替沈家考虑。”姜稚鱼同样也温婉的笑着,“您请放心吧,我用双腿走路,必然比您坐着轮椅待在沈少身边更加合适。” 听了这话,陆思意垂眸,眼底多了几分悲戚和痛楚,“如果能选择的话,谁不愿意要个健全的双腿呢,从前双腿健全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失去双腿,可能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的时候,才明白能站起来有多快乐,后来我才终于算是理解了,为什么言肆那么恨姐姐你了。” 旁边有员工捧着沏好的茶过来,陆思意殷勤的端起茶杯,半掀开盖,一边往苏雁面前递着,一边说:“伯母,您喝茶。” “我来吧。” 姜稚鱼瞥了一眼过去,在素白的时候碰到杯沿的时候,突然松手。 漂浮着几片茶叶的凉茶就这么洒在陆思意的腿上,茶水浸润的很快,白色的裙子很快就湿了一片。 “姐姐,你……” 陆思意看着腿上的狼狈,抬着眼眸,有些诧异。 “我还没有抓稳,陆小姐您怎么就松手了?”没等陆思意说出话来,姜稚鱼就先行一步开口。 “分明是你突然松手,才会……”陆思意睁大双眼,眼底很快就蒙上雾气,“姐姐是在报复我吗?报复我让你受伤,报复因为我你坐了五年牢,报复言肆最后……属于我了。” 姜稚鱼嗤了一声,抽出旁边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也不顾苏雁还在旁边,冷冰冰的开口,“如果我真的想报复你的话,何必用凉茶?不痛不痒的。” “那……” “陆小姐。”苏雁出声打断了陆思意的话,起身,“我带你去我的休息室里换套衣服吧。”语罢,她转头看向姜稚鱼,笑眯眯,“小鱼儿,你先自己熟悉一下场地哈。” 姜稚鱼眸色及淡的瞥了陆思意一眼,然后乖巧的点头。 陆思意跟在苏雁后面上了电梯,进了偌大的休息室。 苏雁在衣柜里翻了翻,找了件裙子出来,“这件吧,你比我瘦些,这件穿着应该合身。” “谢谢伯母。”陆思意拿着裙子,却没有进去换,而是看着苏雁,有些欲言又止。 苏雁挑眉,半靠在沙发上,“陆小姐有话就直说吧。” “伯母您是不是,不太喜欢我?”语罢,陆思意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礼貌,又补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言肆以后终归是要娶我的,既然以后注定是一家人,我不想跟您之间有什么误会。” “你的错觉罢了。”苏雁轻飘飘的回了一句,目光却看向了窗外,“你是言肆要娶的女人,与我无关,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能记清楚,凡事适可而止,小鱼儿身后不是没有人。” 陆思意苦笑,“难道您觉得我在故意害姐姐吗?我是真的很想,很想缓和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但是可能我跟言肆的事情永远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吧。” 装睡的人永远都叫不醒,不愿再多说什么,苏雁站起身,“你换衣服吧,我先走了、” 语罢,没有给陆思意回话的机会,就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晚餐的时候,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的沈言肆突然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一身黑色的风衣,脸上带着冷峻的怒意。 姜稚鱼心口一跳,缓缓放下筷子。 “不是明早的飞机吗?怎么今晚就回来了?” 苏雁眼皮都不抬一下,给姜稚鱼盛了碗汤。 “您让姜稚鱼作为我的女伴参加明天沈氏的周年庆?”低沉冷锐的声音带着薄薄的怒气。 姜稚鱼瞳孔猛的一怔。 沈言肆居然不知道?也就是说,苏雁这波先斩后奏不只是对她,对沈言肆同样也是?! 苏雁把汤碗放在僵直面前,然后放下筷子,“小鱼儿,你先吃,我跟言肆有点话要说。” 说完,苏雁从餐桌旁站起来,拎着裙摆率先上了楼。 姜稚鱼绷着身子,感觉到身旁骤冷的气息抽离了才缓缓松了口气,转眸看着沈言肆上楼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捏紧了筷子。 “关门。” 进了书房,苏雁在书桌后面坐下,见沈言肆进门之后,吩咐了一声。 “为什么?”沈言肆问。 “换个女伴而已的事情,哪有什么为什么?”苏雁抬眼看着他, 沈言肆抿着唇,“您这么做不是在帮她,反而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你把她困在帝世做服务员,让那么多人羞辱她就是在帮她了?言肆,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苏雁张了张口,脸色有些不自然,“你让人去调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明明已经知道小鱼儿是无辜的,干嘛还要——” “妈。”沈言肆打断了苏雁,眸底有暗涌的波涛,“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到现在你还想容着陆思意?不行,小鱼儿已经无缘无故的坐了五年牢了,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苏雁冷着脸色,口吻是鲜有的强硬。 第八十章 没教养 沈言肆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这次的晚宴,还让思意作为我的女伴出面。” 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沈言肆直截了当的说。 “不行,请柬我已经放出去了,言肆,不要任性。”苏雁看着他,满脸严肃,“我不管你以后要娶谁,我绝对,不允许你再折磨小鱼,我已经愧对她妈妈了,既然有补偿的机会,我不能再让自己后悔。” 沈言肆的神色暗了几分,“那您有没有想过,这次让她出席沈氏的晚宴,是再一次把她牵扯进来,是再次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她不过二十几岁,您能确保她能承受得住外界的风言风语吗?”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雁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他了。 五年来,他对陆思意无微不至,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带爱意的,可他偏偏又愿意娶她,那姜稚鱼呢?他看似恨她,实则…… 没有再多说什么,沈言肆转身,留下一句,“如果明天我的女伴不是思意的话,那沈氏的周年庆,我不会出面。” 语罢,他拉开门,在看见门口显然被吓到了的女人的时候,瞳孔微微一怔。 他冷笑,“站在门口偷听,姜稚鱼,你的教养呢?” 姜稚鱼没有解释,因为沈言肆甚至没有给他多留一个目光,冷漠的抽身离去。 “小鱼儿……” 苏雁望着她,张了张唇。 “伯母,我先回房间了。” 姜稚鱼红着眼眶,紧绷着眼泪,慌不择路的转头往房间奔去。 在跑进房门的一瞬间,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后背抵着房门慢慢的滑下来,整个人瘦削的身子缩成一圈,脸埋在膝盖中间,肩膀不停地抖着,有细小的哭泣的声音溢出来。 在面对那么多人刁难的时候,她没有哭,面对自己父亲用肮脏的话辱骂的时候,她也能忍住不哭,但是就在刚刚,她刚到门口,听到沈言肆的那一句—— 如果明天我的女伴不是思意的话,那沈氏的周年庆,我不会出面。” 那一瞬间,那种悲伤绝望如同惊涛骇浪一样席卷而来,那一瞬间,她几乎绷不住自己的眼泪。 周年庆的晚会对沈氏来说无疑是一次最盛大的场合,可沈言肆宁愿不出面,也不愿意让她做他的女伴。 是啊,她怎么能奢望呢?他分明恨她入骨,她甚至还在幻想着……幻想她一身精致漂亮的礼服,站在他身侧的模样。 真是可笑。 人家可是连看你一眼都不愿。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她跟苏雁提出了不愿意出面去参加周年庆的晚宴。 苏雁正束头发的手一顿,有些不悦,“那小子不来,你也不来,怎么着,你还要我拉着老脸去求陆思意不成?” “我……”姜稚鱼低着眉眼,眼底是一片青郁。 “行了,一切都交给我,你啊,就乖乖的去梳妆打扮,用最好的模样出场就行。” 说完,苏雁拉着姜稚鱼下楼,在路过沈言肆房间的时候,姜稚鱼还朝里瞥了一眼,房门开着,但人已经不在了。 午饭过后两人就出发去了锦汉,会场后面有专门的化妆间,原本觉得中午来时间还早,但经历了四五个小时做造型的折磨之后,姜稚鱼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时间赶,他们还能做更久! 晚上八点左右,宾客陆续到场,外面逐渐响起了有人说话谈论的声音。 晚宴临近开始,苏雁只是匆匆叮嘱了一句出场时间之后,就着急忙慌的去寻找沈修伟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说不紧张也是假的,毕竟待会不是沈言肆陪她一起,而是她自己走红毯进场,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作何解释? “别紧张,小姐,您今天很美的。” 一边替姜稚鱼做造型补妆的小姑娘安慰着。 “是呀,就您的这身行头,就足够吸引这些人的目光了。”另一位在旁边附和。 姜稚鱼从镜子里看着自己,这一身的行头确实是价值不菲了,礼服是国际知名设计师设计的,上面的每一寸金线,每一颗钻石,都是货真价实的,挽住发髻的簪子,脖颈上的项链和手腕的手链,更是出自品牌高定。 她这一身属实是精致,精致到连高跟鞋上的丝带,都是昂贵的真丝面料。 苏雁为了让她在众人面前能够出彩,是上了心的。 很快,里面的主持人就通报宴会开始,苏雁挽着沈修伟的手臂,笑意盈盈的走上红毯,在众人的瞩目之下。 “ 里面纷纷响起鼓掌的声音。 姜稚鱼深吸了一口气,想着死就死吧,心一横,咬牙就踏上了红毯。 里面的人自然也瞧见了姜稚鱼,但只见她一个人,却不见沈言肆的身影。 掌声逐渐消了下去,多了些小声议论的声音。 “这怎么就一个人?还是姜家的那位……” “我听说啊,这沈夫人,就是喜欢这位杀人犯,指不定还想让人家做自己儿媳妇呢!” “难怪啊,难怪沈少爷不愿意来参加,跟一个杀人犯走红毯,要是我,我也不来。” “……” 议论声虽小,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传进姜稚鱼的耳朵里,但她只是目视着前方,展开双肩,不紧不缓的往前走。 倏然,一直强有力又温热的手掌覆在**在外的肩膀上。 “别看我,往前走。” 她刚想转头看过去,就听见身侧的男人沉着的声音。 淡淡的古木香气夹杂着烟草气息席卷了她的整个世界,眼前的一切突然有些不真切,恍惚间,她有种错觉,好像,一切都没变的样子。 索性从踏上红毯一直到走上台,都没出什么意外。 四人并排站在舞台上,听主持人介绍沈家的发展,听沈修伟和苏雁感谢宾客,姜稚鱼一直都挺直脊背,微微弯着嘴角,保持最佳的姿态。 结束后刚下舞台,沈言肆立刻就被一众人围住,姜稚鱼怔怔的被挤出了人群。 不愧是沈少的魅力,没得比。 第八十一章 敢给我老公塞女人 “你说,是该说我们言肆有魅力呢,还是该说这帮人趋炎附势的本事使的妙呢。” 苏雁有些感叹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搭在姜稚鱼的肩膀上,“这些人就是这样,谁有本事就往上凑,不用在意。” 姜稚鱼释然的摇摇头,“适者生存,这个世道的道理,我自小就知道的。” 不过说起来,试问眼前这一张张小脸,又有几个是真,几个是假? 不久苏雁这边也来了几个贵妇来敬酒,姜稚鱼也端着酒杯,端端正正的跟在身侧。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夫人还是一个样,这么年轻,跟姜小姐站在一起,这么一看,倒像是姊妹俩了。” “是啊,沈夫人用的都是什么护肤品啊,保养的这么好。” “……” 这边也是大多恭维的话。 “王夫人可是折煞我了,我这副模样,哪能跟这些小姑娘比呐,您要实在要夸啊,倒不如夸夸我们小鱼儿,瞧瞧这一身,每一样都是我亲自挑的呢。” 正准备在旁边做个透明人的姜稚鱼,猝不及防的被推倒人群中央,怔了怔,然后立马勾着唇角,温婉的笑,“各位夫人小姐好。” “诶呦,这要不是沈夫人提起来,我都没认出来,这居然是姜小姐,多年不见,这脸蛋真是张开了啊,真是越瞧越好看。”刚刚那位王夫人,赶忙拉着姜稚鱼夸赞道。 “是啊,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这模样,这气质,若是可以的话,真想介绍我儿子跟姜小姐认识认识。” 不知道是哪位夫人在夸赞的时候冒出了这话,众人的目光一下就都聚集在她身上。 苏雁勾着唇,满眼是笑,“真是巧了,我这心里正记挂着我们小鱼儿的终身大事呢,李夫人您要是真的有这个想法,让两个孩子认识认识也未尝不可啊。” 那位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原本只是想顺着者及诶夫人的话恭维两句,谁知道有些话不经过脑子就直接说了出来,更没想苏雁居然会当真! “我……我这……”那夫人支支吾吾,最后,在苏雁的注视下,涨红着脸,“沈夫人,我这就是开个玩笑,实不相瞒,我儿子已经有了心上人,实在是配不上……姜小姐。” “呵。” 一声低沉的男人的嗤笑声从后面响起,众人下意识的让开,从中间让出一条路。 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迈着逆天的长腿走过来,狭长又淡漠的双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位夫人的脸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令公子前两天还在帝世找了两位陪酒女单独开了个包厢,如果李夫人觉得这是有了心上人应该有的做法的话,那么就当我没说。” “这……” 李夫人面露难色,这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王夫人哎呦了一声,“李夫人家的那位公子啊当真是不学无术,依我看啊,就算是没有心上人,姜小姐也断不能看上的,沈夫人,介绍两个孩子认识的事情,可就免了吧。” 苏雁嗯了一声,只是眼神当中已然带着不悦了,便没再吭声,拦着姜稚鱼的肩膀就往别处走去。 李夫人站在原地,面露惨白,这下好了,马屁没拍成,估计还得罪了这尊大佛。 “不过是些不过脑子的恭维话,不用放在心上。” 沈言肆皱着眉头,看着低垂着眉眼显然有些沮丧的小女人,淡淡的开口。 姜稚鱼抿唇,然后颔首,“我知道,不碍事的。” 这些夫人瞅着模样就眼高于顶,那有可能把自己儿子往一个杀人犯手里送的。 三个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休息着,沈言肆靠在沙发上,疲惫的扯了扯领带。 苏雁坐在他的身侧,漂亮的眉眼瞥在他身上,“呦,今天效率够快啊,这么快就应付好抽身了?” “到底是有婚约的风声传出去了,这些人但凡顾及一下自己的颜面,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塞女人了。”语罢,沈言肆的目光看向笔直的坐在沙发上的姜稚鱼,又看见她露在外面白皙圆润的肩头,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话锋一转,又看向苏雁,“但是你老公就没那么好运了。” 苏雁哼了一声,“谁敢给我老公塞女人?我苏雁棒打烂桃花的手法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些人为了拿到钱,指不定呢?”沈言肆捏着高脚边,杯沿抵在唇边,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然后仰头饮下一口。 “……”苏雁蹭的一下站起来,撩起身上的披肩,按住姜稚鱼的肩膀,“那小鱼儿你就跟在言肆后面,我过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给我男人塞女人。” “伯……” 姜稚鱼的手刚伸到半空,苏雁就匆匆忙忙的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嗯…… 姜稚鱼悄悄的瞥了沈言肆一眼,见后者正捻着高脚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里更紧张了。 她想,沈言肆一定是为了顾全大局才委曲求全的出现在晚会上的,指不定现在心里对她有多不满呢。 “你……” “对不起沈少,我去一下洗手间!” 沈言肆才刚刚张口,话还没能说出几个字,就见她的身影逃一样的跑了出去。 嗯,是跑。 应该是腿脚还没有好利索,这姿势实在是奇怪的很。 从洗手间出来,姜稚鱼就在会场的边缘随便乱走着,不时会有人过来打招呼,但也仅限于打招呼,甚至在这个时候,有些比较突兀的议论的声音也都还在。 听得多了,心里反而没有什么感觉了。 在宴会厅的后面是一大片泳池,这里的人比较少,除了不时有冷风吹过来,相比起其他地方,更多了几分静谧。 从前她很喜欢参加这样的晚宴,因为她不管到哪里,总是人群的焦点,但是现在,里面的任何繁华都和她无关,她想逃,只想逃。 “好一个冰肌玉骨,落落大方的美人儿啊。” 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男人,一身鲜亮的蓝色西装,亚麻色碎发搭在额前,那一双妖媚的桃花眼正毫不顾忌的在姜稚鱼的身上流连着,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第八十二章 到我满意为止 他的目光像是带着审度,目光毫不掩饰的在她身上打量,像是在心上一件专属于他的所有物一样,黏腻的神情让姜稚鱼浑身发麻。 “您谬赞了。” 姜稚鱼客套了一句,提着裙摆想从他身边走过去,谁知道还没能走出几步,腰肢就被他伸手牢牢地勾在怀里。 “姜小姐,您是故意引诱我的吗?” 那人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上,颇为沉迷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睁开有些迷离的挑花眼,“真香。” 对于这个人,姜稚鱼是有点印象的,A市出了名的风流人物,经常跟一下小模特小明星登上杂志封面,估摸着睡过的女人能绕会场一圈了。 这家伙,还真是名不虚传,在哪里逮到个女人都能**。 “郑少爷,请您自重。” 害怕里面会有人看见,姜稚鱼不敢大力的挣扎,只能拼了力气想扒开他勾住自己腰肢的手臂。 “想不到姜小姐居然对我有些关注?”他的嘴角呷着笑,另一只手臂同样的从身后抽出来,把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姜稚鱼满脸涨红,和他肌肤相碰的地方都让她觉得恶心的要命。 “这里是沈家的地盘,您这么对我,不怕沈家找你的麻烦吗?!” “沈家找我麻烦?为了你?”郑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指尖勾起她的下颚,“你不过是个被所有人摈弃的杀人犯,本少爷看得上你是你荣幸,你觉得,还会有人愿意为了你出头?” “你……!” 姜稚鱼咬牙。 郑浩说的没错,她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大声挣扎,一旦这么做了,别人不会觉得是郑浩的原因,相反的,倒是她这个杀人犯的恶臭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怎么样?”他的唇贴在她的耳垂,语气含笑,“我看你这身材也不错,长的也还不赖,要么你陪本少爷睡一晚,要么我现在就帮你喊出来,看看他们觉得,是谁勾谁的。” 姜稚鱼抿着唇,声音薄凉,“好啊,那您喊,反正我现在的名声已经够臭了,倒也不希望再臭一点。” “哈,姜小姐这个性子,我倒是喜欢的很呢。”郑浩的手指摩挲着姜稚鱼的脸颊,勾着她的腰肢,把她逼到墙角,“既然威胁不了你,那可怎么办才好,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把你扒光了呢?” 他轻声呢喃着,手指已经伸到她后背的系带。 姜稚鱼瞳孔微怔,牙齿死死地抵着后槽牙,咬牙切齿,“郑少爷,请您不要逼我!” “嗯?若我偏偏就是逼你了呢?”郑浩勾唇弯眸,很是惬意的欣赏着姜稚鱼眼底的恼怒,女人对他来说已经不够稀奇的了,现如今在他面前的是沾了淤泥的高岭之花,这倒是把他的兴趣勾的十足。 他有些微凉的手指已经伸进后背的镂空,在细腻的皮肤上来回流连。 姜稚鱼闭眼,强忍着腹腔的恶心,在他的唇凑上来之际,别开头,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肩颈上。 “妈的,臭女人!” 郑浩疼的退后几步,伸手在肩颈上摸出了鲜红的血迹,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姜稚鱼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极狠,姜稚鱼顿时眼前一黑,踩着高跟鞋的双脚站不稳的往旁边的泳池倒去。 倏然,一股熟悉的气息钻进鼻腔,扑面而来的不是冰冷的泳池水,而是一下就撞进了一个坚硬稳重的胸膛。 沈言肆低眸,女人惊慌失措的模样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眸子里。 “我……”姜稚鱼有些紧张的想解释,没曾想沈言肆在看了她一眼之后,立刻拥着她,紧接着是一件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肩膀上。 “郑少真是风流成性,敢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沈言肆冷声。 姜稚鱼有些心悸的拢紧了衣服,余光看见一抹坐着轮椅的白色身影靠近,转头,却看见了陆思意。 郑浩捂着肩颈上的伤口,神色阴郁的看了一眼被沈言肆护在怀里的姜稚鱼,随后又强撑着笑脸,“沈少是误会了,我原以为您是跟那位陆小姐订婚的,实在是不知道这位姜小姐也是沈少您的女人。” 郑浩并不意外,到底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在外面养情人的不知道有多少,更何况是像沈言肆这个身份的人,要了姜家的两个姐妹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嗯?郑少刚刚对我的女人的羞辱,只是一句误会就过去了?”沈言肆抬眸,阴鸷的目光带着直击人心的锋芒。 郑浩咬牙,今天父亲让他代表郑家来参加晚宴的时候特意叮嘱过,就算不跟沈家交好也千万不要惹事,沈言肆这尊大佛他们可招惹不起。 可他风流一世,让他在两个女人面前像沈言肆低头?! “看来郑少是打算不作为了。”沈言肆沉声,低着眸子,一边替姜稚鱼整理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那我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讨个公道了。” 语罢,沈言肆扣住姜稚鱼的肩膀,准备转头。 郑浩顿时就急了,赶忙挡在两人面前,满脸堆笑,“别,沈少,这次是我的不对,还有姜小姐,我给你们道歉,希望你们……希望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下次,下次我一定擦亮眼睛,绝对不再觊觎沈少您的女人。” 说着,郑浩冲两人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试探性的问,“可以……可以吗?” “嗯?”沈言肆歪着头,侧目看着姜稚鱼,“你觉得呢?他这样道歉,能接受吗?” 他在询问她的意见? 沈言肆的气息一直包裹在四周,手心里满是黏腻的冷汗,想起方才的屈辱,姜稚鱼深吸一口气,张口,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 “当然不行。” 郑浩脊背挺的僵直,“这……” 沈言肆勾了勾唇,双手环胸,示意姜稚鱼继续说。 姜稚鱼看向郑浩,“方才郑少不是说,要在这里把我扒了吗?那您若想要这件事过去的话,就按照您自己刚刚说的,脱,到我满意为止。” 第八十三章 美得很 “你……!”郑浩脸上青了又白,但是碍于沈言肆在这里,只能咬咬牙,扯着嘴角,“这里到底是大庭广众之下,姜小姐总不能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吗?” 姜稚鱼挑眉,“难道这不是郑少方才说的原话?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可……”郑浩看向玻璃门里面觥筹交错的人们,央求,“姜小姐,可不可以……” 没等他说完,沈言肆就不耐烦的开口,“既然郑少没有这个诚意,那就不必再浪费时间了。” 见沈言肆要走,郑浩急了。 “等等!我脱,我脱就是了!” 郑浩苍白着脸色,死死地咬着牙,脱下西装外套,里面的衬衫,还有裤子,直到只剩最后一件**的时候,他看向姜稚鱼,“这样……够了吗?” “扒光是什么意思,郑少应该明白吧?”姜稚鱼的声音掷地有声。 沈言肆忍不住偏眼看过去,眼前这人好像和当年飞扬跋扈的大小姐重合了。 郑浩浑身战栗,苍白的手放在**的边缘,在快脱下来的时候,姜稚鱼别开眼睛,转头往内厅走去。 当然,临走的时候,还顺便把郑浩丢在地上的衣服给踢进泳池里去了。 沈言肆颇具嘲讽的目光落在郑浩身上,感慨,“看来郑少的清白保住了。” 语罢,他同样的迈腿往里面走去。 “艹!沈言肆你大爷!”等这两人都走进去了之后,郑浩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赶紧趴到泳池边想把自己的衣服拿过来,可捞上来的时候早已经湿透了,“妈的,姜稚鱼,你给老子等着!” 想不到他自诩风流成性,今天居然被一个女人羞辱成这样?! “郑少爷?!” 有服务员刚刚看见有个没穿衣服的男人趴在泳池边,喊来了主管,这主管走过来一看,发现居然是郑浩,着实是吓了一跳。 “叫那么大声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郑浩恶狠狠的吼了一句,然后冲他招手,“赶紧的,给本少爷找件衣服过来!” 主管眼睛咕噜一转,拉过不远处的服务员问了一句,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主管点头,然后冲郑浩鞠躬。 “实在是不好意思哈,郑少,我们少爷吩咐过了,谁都不许帮您,您……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主管赶紧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郑浩咬着牙,看着已经湿了的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念叨。 “你的女人是吧,行,老子就把你的女人给睡了!再他么牛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老子带绿帽子!”…… 姜稚鱼在内场,看见套着一身湿漉漉的西装匆忙跑走的郑浩,眸色平淡的喝了口酒。 这世道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只要有钱有势,就只有让别人受委屈的份。 “姐姐还是和当年一样有手段呢,郑少那样的人,都会在姐姐手底下吃亏。”陆思意滑着轮椅迎面走来,束在头发上的皇冠让她的那张脸看起来很是明艳娇媚,“不过我觉得,今天的事郑少一定不会罢休,姐姐日后在帝世工作的话,可要小心啊。” 她这分明是话里有话。 姜稚鱼勾勾唇,颔首,“论起有手段,我应该是比不上陆小姐你的。” “姐姐,可以不要这么夹枪带棒的对我说话吗?”陆思意凑近了几分,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轮椅后面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她,“今天看见姐姐这么明媚照人的出现在红毯上,我也替你高兴,这是我特地让人回去拿的,送给你,这里面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 这是个乳白色的礼盒,系着精致漂亮的蝴蝶结。 姜稚鱼牵强的勾了勾唇,对于陆思意,她连一分一秒都装不下去了,声音逐渐冷了下来。 “今天到底是沈氏的好日子,不是我的,陆小姐给我送礼,我怕是受不起。” 陆思意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拒绝一样,眉眼弯弯,捧着礼盒的手往她面前凑了凑,“这是我私人想送给你的,拆开看看,可以吗?” 姜稚鱼依旧冷眼看着她,且不说她根本不愿意接受她的任何东西,退一万步来讲,陆思意是绝对不会那么好心,给她送礼物的。 “姐姐,这里面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陆思意温婉的微笑,然后把礼盒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边说,一边拆开上面的蝴蝶结,“既然姐姐你不愿意拆,那就只好我来替你拆了,其实把这个送给你,我也是临时起意,因为我看见你在红毯上的身姿,跟我第一次见到应然阿姨的时候真的太像了。” 说着,陆思意拉开礼盒的最后一层包装,里面赤红色的礼服就这么呈现在僵直面前。 这是……! 在看到裙角的那一片艳红彼岸花纹的时候,姜稚鱼的眼底逐渐爬上猩红,思思压着的怒气也在此刻彻底迸发。 陆思意把姜稚鱼的神情尽收眼底,却还是微笑着,温温柔柔的说着,“这件礼服是我两年前在收拾家里储物柜的时候看见的,父亲说是应然阿姨的遗物。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应然阿姨的时候,她也是穿的这一身,就跟姐姐你现在一样,美的不可方物,所以我想把这件衣服重新送还给姐姐你,好让你能延续应然阿姨的美。” 姜稚鱼的手,颤抖着抬起,之间在碰到丝滑的布料之后又猛地缩回,最后,她深深吸气,捏住了那件礼服。 这是妈妈的遗物没错,但是陆思意不知道,这件礼服是妈妈亲手设计的,上面的每一寸花纹都是她亲手绣上去的。 陆思意瞧着姜稚鱼小心翼翼的样子,抿唇,“我就猜到姐姐你一定会很喜欢,这件礼服我妈穿过几次,但我觉得,既然是应然阿姨的,还是姐姐你穿上最有韵味。” 这句话,轰的一下,在姜稚鱼的脑海里炸开。 她死死地捧着手里的礼服,瞪大猩红的眼睛,声音尖锐又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抖。 “谁允许你随便动我妈的东西的!” 第八十四章 囡囡在 这一声在会场悠扬的音乐中显得有些突兀,四周谈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这边看来。 两个女人目光相对的对峙着,一个坐在轮椅上脸色惨白,一个因为愤怒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陆思意张张嘴,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带着无措,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声音带着浓烈的破碎感,“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衣服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是应然阿姨……” “你闭嘴!陆思意,你给我闭嘴!” 一瞬间,所有的痛苦,委屈,崩溃,都在这个时候倾散,姜稚鱼看着陆思意的眼神带着狂暴的怒气,她恨不得,她恨不得把陆思意生吞活剥了! “我……” 陆思意带着水雾的睫毛轻颤,下一秒,晶莹的泪珠就掉了下来。 周遭逐渐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议论的声音,姜稚鱼勾着唇,眼底含泪的笑着。 “呵……” 目光扫视过四周,她看见围在四周的人嘴唇张张合合,他们在说什么? 她听不见,但是想也能想到吧。 他们一定在说—— 看啊,这就是那个杀人犯,坐了五年牢出来,被自己亲生父亲,被自己家人抛弃的那个杀人犯。 她多坏啊,居然想开车撞死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瞧瞧,怎么会有这么心肠歹毒的人,要我说啊,就应该起诉她,让她把牢底坐穿! 真是恶毒心肠,坐了牢出来都不知道悔改,陆小姐多善解人意啊,就被她这么欺负…… 所有的所有,就像是梦魇一样萦绕在她的脑海里,那些审视的目光,把她的一切屈辱都看的透彻。 大腿的伤口还在隐隐的疼着,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的退后。 “姐姐——” 身后的陆思意还在假惺惺的呼喊,可她却受不了了,一分一秒都受不了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陆思意,都让她感觉到窒息! 跑出了会厅,身后灯火通明,可她的脚步没有停,身后像是有洪水猛兽在驱逐一样,她拼了命的往前跑,想要逃离,疯狂的想逃离这个梦魇。 “姜小姐——” 门口守着的保安见到姜稚鱼,招呼还没能喊出口,就见那一抹明亮的身影跑了出去。 “小姐,去哪里。” 上了出租车,姜稚鱼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听见前面司机的询问,她睁着眼睛,有些恍神。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这个打扮的精致雍容的女人,耐着性子又问了一边。 姜稚鱼的手捏紧了礼服的布料,是啊,她能去哪里?在这个偌大的城市,她连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都没有。 帝世,还是沈氏庄园? 可笑的是这个时候连个可以躲起来哭泣的地方都找不到。 “去……去城北的墓园吧。” 就在司机快没了耐心的时候,后座传来女人沙哑的声音。 “大晚上,去城北的墓园?小姐,你认真的吗?” 他现在觉得,这个女人看着穿着雍容华贵的样子,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吧?又是从这个地方出来的…… “是。”姜稚鱼应了一声,见司机迟迟不动,又看见从山庄里跑出来几个人,心里一紧,问,“您是觉得我给不起钱吗?” 说完,姜稚鱼想拿出手机先付钱,却想起来自己的钱和手机都丢在山庄的化妆室里面了,心一横,只能拿下一直耳坠,塞到司机手里。 “这个给你,可以开走了吗?” 司机看着掌心里的耳坠,在月光坠价值不菲,赶紧收了下来。 “好嘞,您系好安全带!” 管他是什么人,单单是这个一个耳坠的钱,都够他跑一个月了!别说是什么身份,就算是鬼,这一趟他都拉! —— 明月如昼,银辉遍地。 微风吹来,树影遍地随风起舞,不时有淅淅沥沥的声音从杂草堆中传来,听在耳朵里还有些渗人。 她胆子很小,从小就胆子很小,但这个时候,她倒希望这个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让她能见爷爷一面,让她能依偎在爷爷的怀里,好好的倾诉自己的委屈。 路径十八弯,不知道走了多久,姜稚鱼才在众多的墓碑中找到爷爷。 借着月光,她之间轻抚上面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老人笑的一脸慈祥,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眉眼弯的如同月牙,唇上的两片八字胡瞥向外面。 她盯着这张照片,不由自主的把额头往碑上贴着,企图寻找儿时被爷爷圈在怀里的温度,朦胧中,真的好想再听一次,听爷爷喊她一声,“囡囡。” “囡囡在……” 湿热的眼泪从眼角掉下来,一滴接着一滴,最终,她终于忍不住的哭出了声,身子在颤抖,连着整颗心,都抽搐着窒息。 要是小说里的重生真的存在就好了,那她决计不会在爱上沈言肆,不会再为了她奋不顾身,不会再蠢到去救陆思意…… 就在前几天,她还在幻想,逃离了沈言肆之后会怎样,找到当年的证据,揭穿陆思意的真面目,还自己一个清白。可现实是什么样的呢? 现实就是,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杀人犯说的话,现实就是她陆思意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把她击的溃不成军! 入了夜的风很冷,姜稚鱼缩着身子,像小时候匍匐在爷爷的膝边一样,静静地靠在冰冷的墓碑上。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下接着一下沉稳的脚步声。 她听到了,但眼眸都不抬一下,她想,如果是鬼的话,那就把她带走吧,与其被这样毫无目的的折磨,倒不如死了罢了。 “大小姐?” 耳边是沧桑又沉重的声音。 姜稚鱼缓缓睁开眼眸,借着月光,她看着眼前的老人,眼底是一滩死水一样的平静。 “张叔。” 张叔手里打着电筒,看着蜷缩在墓碑旁边的姜稚鱼,苍老的脸上有几分不忍和动容。 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礼服,宽大的裙摆展开在草地上,细腰到后肩处的伤口点缀成的蝴蝶翩翩起舞,给人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好似眼前这人随时都有可能化蝶飞去一般。 “张叔。”姜稚鱼睫毛轻颤,声音嘶哑,“我想爷爷了。” 第八十五章 心里觉得亏欠陆思意 并不大的平房里,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张叔从厨房里走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 “大小姐,喝一点暖暖身子,不然明天就该感冒了。” 说完,张叔弯着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盒,从里面拿出两颗沾了粉的糖,笑眯眯的,“知道你不喜欢姜的味道,喝完就吃两颗糖,去去味。” 姜稚鱼坐在床边,身上盖着毛毯,怔怔的就着张叔的手喝下一口姜茶,然后把糖含在嘴里,甜味一下从口中散开。 她红着眼眶,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她从小就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十分抗拒,以至于每次感冒要喝药的时候,爷爷总是追在后面又哄又求的,而她每次喝完,张叔都会准备一颗甜甜的糖果塞进她的嘴里。 没想到从爷爷去世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张叔,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到墓地?”姜稚鱼擦擦眼泪,哽咽着开口 “是……” 张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木门一下被推开,姜海瑶满脸紧张的冲进来。 在看见姜稚鱼的时候,眼眶腾的一下就红了,大步走过来,责怪,“你这丫头,跑就跑,怎么连手机都不带?” “姑姑。”姜稚鱼喊了一声,然后扯扯唇。 姜海瑶坐在姜稚鱼身侧,上下打量着她,看着她没有丝毫血色的笑脸,叹了口气,“接到电话的时候真的快吓死我了,生怕你——”说到这里,姜海瑶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一定会到墓地来,才打电话给张叔来看看的。” “张叔现在怎么在墓地工作了?”说到这事,姜稚鱼看向张叔,“爷爷去世的时候,不是给了您一大笔退休金吗?” 那笔金额数量不小,再怎么说也不应该屈居在这个地方。 张叔从餐桌旁边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有些感慨,“我给老爷开了一辈子的车,没有娶妻,没有生子,一大把年纪了,拿着钱能去哪?倒不如在这边墓地守着,粗茶淡饭,日子过得也安稳。” “张叔捐了一大笔钱出去,三年前吧,还被市里评了个奖呢。”姜海瑶在旁边说着。 口中的糖很快就化了,只有舌尖还残留了点甜意。 “爷爷要是知道张叔一直守在他的墓地旁边,一定很感动的。” 张叔愁着姜稚鱼通红的眼眶,眼角深深地皱纹都皱在一起,声音满是沧桑,“要是老爷知道最宝贝的孙女被这样欺负,怕是在地下也不能瞑目。” “左右我不过是个刚坐过牢出来的杀人犯,罪有应得罢了。”姜稚鱼的鼻尖有些发酸,沙哑着声音说着。 姜海瑶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呸,胡说什么呢。” “是啊,你这丫头,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会不会杀人,张叔会不清楚吗?大小姐不过是平日里性子骄纵了点,心地终归是好的,蓄意杀人这种事情,是断然不会做的。” 眼睛有些发酸,姜稚鱼仰着头,发烫的眼眸盯着天花板,但滚烫的眼泪就是忍不住从眼角往下滑落,开口说话的声音既委屈又难过。 “姑姑信我,舅舅信我,现在连张叔你也毫不犹豫的信我,但为什么,不管我怎么解释,爸他就是不信我呢?” 甚至在五年前,连问一句都没有,她等来的只有一个断绝父女关系的通知。 同样是女儿,她输给了陆思意。 “倒未必是不信,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爸爸,也许是无可奈何。”张叔叹了口气,“姜氏是你爷爷白手起家,一点一点做起来的,而你的这件事,不只是关乎姜家,更是关乎整个公司,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顾全大局。” 姜稚鱼面色不变,但是被盖在毯子下的手已经下意识的捏紧了裙角,死死地,修葺的整整齐齐的指甲甚至深深地嵌进了血肉里。 “我反正是想不通什么顾全大局,他姜德海为了公司放弃自己女儿的做法肯定是不应该的!况且,张叔你没看见他为了陆思意怎么欺负我们小鱼儿的,我倒是没感觉到他对小鱼儿一点点的在意。” 姜海瑶替姜稚鱼打抱不平。 张叔哈哈的笑了一声,语重心长,“男人嘛,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内心表露出来,说难听点,这件事闹大了,两个女儿,不管是哪一方的问题,传出去势必都是对姜家有影响的。” “那他就把小鱼儿推出去了?” “可能是爸在心里觉得,亏欠了陆思意吧。”姜稚鱼低着头,在旁边补了一句。 一个是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女,还因为这件事失去了双腿,另一个呢?在亲人朋友的宠爱下快乐的长大,两者相比,他心里对陆思意自然是有愧疚的。 “也就是说姜德海对当年的事情心里清楚的很,就是故意把我们小鱼儿推进火坑的是吧?!”姜海瑶反应过来,啪的一声,一拳打在墙上,“他么的姜德海疯了吧?” 张叔赶紧摆手,“这也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况且,大小姐这事情都过去五年了,除非有当年实质性的证据,否则,要向替当年的事情正名,可比登天还难。” 姜稚鱼苦涩的笑笑,是啊,想正名,比登天还难,到底是五年过去了,当年的所有证据也应该早就已经没了。 趁这个机会,姜海瑶也赶紧顺着张叔的话,劝劝姜稚鱼,“看吧,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五年了,想要翻案何其困难,你倒不如听我的,跟你舅舅出国,那边到底有你外公的庇佑,至于以后怎么样,不如走一步算一步。” 姜稚鱼死死地咬着唇,要到唇边泛白,才颤抖着声音开口,“且不说跑不跑的了,如果我走了,那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吗?她陆思意对我的欺辱,她做的一切……就这样了吗?” 她想到陆思意狠辣的手段,想到舅舅被人打的还在病**躺着,他们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证据起诉陆思意,由此可见陆思意这人的心思缜密! 倘若,倘若她还有别的目的呢? 昏黄的灯光还在一闪一闪的,除了姜稚鱼控制不住的抽泣声,其余两人都不再吭声。 第八十六章 另外挑选合心意的女婿 锦汉。 极尽奢华的包厢内,繁杂的灯饰散着冷白的灯光,在四面高高的墙壁上映下一片阴影,暗红色柔软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地面 男人背对着大门,站在窗口向外眺望,挺立的背影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沈……沈少。” 山庄经理敲了敲门,冲男人的背影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姜小姐跟陆小姐闹了矛盾之后就离开锦汉了,出门就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已经联系了司机,他说姜小姐去了墓园,并且是用这个耳坠做车费的。” 沈言肆转头,目光落在经理的手心里,是一个镶着钻石的耳坠。 “并且,那位司机说,姜小姐似乎情绪很崩溃,一路上一直在掉眼泪,下车的时候因为着急,还摔了一跤,另外,他回去清洗后座的时候,发现……还有血迹。” 说到这里的时候,经理感觉周身气压骤然降低,一股凉气席卷全身,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让人去墓园找了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极具磁性,修长匀称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窗台的大理石案板,声音在寂静的包厢内显得有些突兀。 “我们第一时间去就去了,但我们去的时候,姜小姐已经不在了。” 沈言肆眉头紧紧地拧着,窗外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偏偏他的这颗心居然有些隐隐的空寂感,像是丢失了什么。 这蠢货冲动的要死,做事甚至不懂三思后行,受点委屈就哭哭啼啼的往外跑,这么久了还是小孩子心性? “你先出去吧。” 沈言肆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太大的情绪,但是经理却感觉这房间内的气压压抑的过分。 得了这一句,他赶紧应允了一句,然后立马开门离开。 楼下的宾客因为方才那个插曲,正三三俩俩的围在一起讨论着,各个都眉飞色舞。 他们这些人的日子枯燥乏味的很,难得有个这般有意思的事情,自然是谈论的比什么事都起劲。 “瞧瞧,我说的吧,沈氏周年庆这么大的事情都邀请姜稚鱼,甚至还让她作为沈少的女伴出场,要说这沈夫人没有培养儿媳妇的心思,我都不信。” “怎么可能没有养儿媳的心思?我记得五年前这沈夫人就有意撮合沈少跟姜稚鱼呢,只是没想到啊,这姜家小姐坐了五年牢出来,沈夫人还没放弃这个心思。” “要我说这姜小姐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前路都帮她给铺好了,这么大的场合,她还不问后果的胡闹,真是太不像话了!” “……” 陆素华把身后那些人的议论声都听在耳朵里,捏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然后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不行,我受不了这个委屈,思意,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言肆,今天这事,我非得讨个说法不可!” 听见这边陆素华的声音,旁边议论的宾客都来了兴趣,三三俩俩的跟在陆素华的后面准备上楼梯,抬头却看见沈言肆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的脸半陷在灯光的阴影里,侧脸凌厉分明,黑色的碎发散在额前,看不清神情。 “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呢!”陆素华咬牙,踏上台阶,抬头仰视着比她高了几个阶梯的沈言肆,面色因为气愤变得铁青,“你们沈家今天是什么意思?放任姜稚鱼过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存心不把我们姜家放在眼里是吗?” 沈言肆站立在原地,皱皱眉头,声音清冷,“陆伯母,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有脸问我是什么意思?”陆素华冷笑一声,涂着口红的艳红的唇一张一合,“我可告诉你,今天在场的可有这么多人,你们沈家是怎么对我们思意的大家都有目共睹!你是思意的未婚夫,现在呢?现在你们在做什么?把当年想害死思意的杀人犯邀请过来,这不是摆明了打思意的脸,打我们姜家的脸吗?” 这话一出,满座咂舌,无不感叹这位陆夫人的胆量,这不是当众给沈家难堪? “既然是沈家的晚宴,那我们沈家就有权利决定邀请谁来,陆伯母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些。”沈言肆扫视这楼下的众多宾客,薄凉的目光同样在陆思意的身上流连了几秒,继而接着说,“况且,我沈言肆做什么,似乎没有跟您解释的必要。” 这一番不痛不痒的话,更是听得陆素华怒火中烧。 “你这分明是不把跟思意的婚事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思意要是想嫁,多的人是愿意娶,别以为全天下就只有你沈言肆一个男人了!你们沈家要是真的想找姜稚鱼那个杀人犯做儿媳妇就去找好了,等她什么时候害的你们身家家破人亡了,可别来哭着求我们思意!” 身后的宾客一阵唏嘘,要不怎么说这陆素华胆子大,到底是农村出来的,说话做事冲动又愚蠢,在豪门待了这么多年身上都一股愚蠢的味。 “既然这样的话,那婚约大可作罢,请姜家另外替思意挑选一位合心意的女婿。” 沈言肆顺着陆素华的话应了下来。 “你……!” 方才那些话陆素华在说出口之后就后悔了,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沈言肆居然毫不犹豫的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真的把婚约作罢,然后再找一个?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现在要是收回那些话的话,面子上也过不去。 “妈,您少说两句。”陆思意终于开口,滑着轮椅停在楼梯的台阶口的声音温温柔柔,“言肆,我妈也是气急了才会说这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倒是觉得,伯母的这番话,是在心里酝酿了许久才说出来的。”沈言肆口吻薄凉,说话毫不客气。 陆思意的脸上白了几分,赶忙开口,“不是的,我妈没有那个意思的,她只是心疼我受了委屈。” 第八十七章 我就是那个例外 “有什么好解释的!思意,人家都不把你放在心上!”陆素华见沈言肆对自己女儿这个态度,怒意一下就冲昏了头脑,一边往回走下楼梯。 嘴里一边念叨着,“反正我们思意条件一点都不差,没了你沈言肆一个,难不成还怕嫁不出去?” 陆思意眼见局势越来越不可控,赶紧拉住陆素华准备推轮椅的手,“妈,您别说气话,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谁说气话了!我倒是想给沈家面子啊,但是他沈家给我面子了吗?”陆素华气的满脸通红。 “这件事一定是有些误会在的,等晚会结束,我们找个时间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聊聊,婚约这么大的事情,不能您说作罢就作罢啊。” 陆思意耐着性子,拉着陆素华的手温柔的劝道。 “女儿!我在替你说话啊!你一次两次的都选择息事宁人,那你们结婚以后呢?要是他沈言肆把姜稚鱼当做情人养在外面怎么办?” 陆素华又开始口不择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陆思意脸色变了变,抬眼看了沈言肆一眼,发现后者只是淡淡的看着这场闹剧,好像所有事情都事不关己一样,心里略微的沉了几分。 “妈,您不要闹了!” 在这场晚宴上,陆思意唯一一次的语气重了些。 “好啊,女儿养大了,连我这个做妈的都不放在眼里了,好啊,那我走,我不管你了还不行吗?!” 陆素华说话,甩开陆思意的手,往会厅外面走去。 沈言肆也没了看下去的兴致,转头就踏上楼梯,往楼上走去。 陆思意低垂着眉眼,看着真是挣扎又为难,最后红着眼眶滑着轮椅进了旁边的电梯。 出了电梯,她看见沈言肆那抹身影倚在二楼的栏杆边,衣袖挽到手腕上面,修长又匀称的手指捻着高脚杯,里面紫红色的**透着迷离的色彩。 “言肆,我来替我们跟你说声对不起。”陆思意停在沈言肆身侧。 抬眼看着他,“我妈的性子就是这样,比较急,说话容易不过脑子,我替她给你道歉,不要把她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好不好?” “别放在心上?”沈言肆低笑了声,杯沿抵在唇边,仰头,把杯子里的**一饮而尽,“今日到场的宾客都是沈氏多年的合作伙伴,你妈妈在他们面前说的那番话已然让沈氏脸面全无。 既然两家都不满意这场婚约,我倒是觉得,作罢也无非不可。” 陆思意勾着唇,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泛着笑意,但那眼底的阴郁却只多不少。 “是不是今天我妈说的那番话,刚好顺遂了你的心呢?因为姜稚鱼出狱了,所以你开始不满我们之间的婚约,想方设法跟我撇清关系?” 沈言肆瞧着已然空了的酒杯,在手里把玩了两下,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心里清楚,我不爱你,这个婚约,只能绑住我的人,控制不了我的心。” 陆思意咬着牙,死死地捏住轮椅的扶手。 “那你的心呢?在谁那里?姜稚鱼么?”陆思意缓缓松开手,揉了揉有些泛白的指尖,“我刚刚听说,你让人在A世四处找她,言肆,你很担心她吗?” 沈言肆瞥过去,“你管的太多了。” “……”陆思意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柔柔的,“你既然不喜欢,那我以后不提就是了。” 沈言肆没有吭声,只是脸色依旧不好。 陆思意就像感觉不到一般,眉眼弯弯的,“不过我确实不在意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你答应过会娶我的,所以我不会着急。 如果你不想往后余生,永远都活着愧疚和自责里的话,就一定会娶我的,是吧?” “我说过,没有人能威胁了我。”沈言肆看向他,声音冷沉,俊俏的面容上也染上薄薄的怒气。 陆思意莞尔,“我就是那个例外,别忘了,娄恒的那条命,还有我的这双腿,都是因为你。” “砰——” 是酒杯掉到地上被摔碎的声音,陆思意面带微笑,眼眸中没有丝毫的跳动,直到沈言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嘴角才缓缓地沉了下来,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眼底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的裂缝。 —— “我靠,你这是抽了多少?” 曲逸搂着霍盼儿赶到包厢的时候,一开门只看到里面烟雾缭绕,伸手在眼前挥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言肆。 “宝贝儿,你先在门口等我会。”说完,曲逸跑进去打开窗户,通了好一阵子的气,才让霍盼儿进门。 “抽这么多烟,沈少瞧着是失意的很呐。” 霍盼儿长裤下的腿脚似乎不太方便,在曲逸的搀扶下慢慢的坐在沙发上。 沈言肆瞥了她一眼,问,“腿怎么了?” 霍盼儿没有说话,倒是曲逸,在一边脸色阴沉,“出了车祸,受了点小伤。” 说完,他像是憋了好一阵子,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怀疑是那个陆思意干的,那个女人,浑身都是算计,盼儿去查当年车祸的事情,取证据的路上,出了车祸。” 沈言肆掐灭了手里的烟,抬眸,“所以你们觉得是陆思意干的?” “肯定是!”曲逸拳头捏的紧紧地,“除了她,还有谁不想让人查出当年的真相?” “曲逸。”霍盼儿不悦的瞧着他,“说过多少次了,下定论之前——” “要讲证据嘛,我知道,大律师。” 曲逸悠悠的叹了口气,两只腿吊儿郎当的敲在前面的茶几上,桃花眼微微扬了扬,笑眯眯的,“我猜,能让我们沈大少这么憋屈的,应该也是那位姓陆的小姐吧?” 说着,曲逸有些纳闷的盯着他,“讲真的我也好奇,几年前就定下来的事,干嘛迟迟拖着呢?该不会你真的惦记那位,从前一直追在你屁股后面的姜稚鱼吧?” 听到从他嘴里吐出的姜稚鱼三个字的时候,沈言肆的心口有一瞬间的停滞,微微皱眉,轻咳一声,以掩去这突如其来的异样的感觉,说,“追了我那么多年我都没惦记,她坐牢出来我就惦记了?” 顿了顿,又继续说,“五年,她不知道拿娄恒的事情威胁了我多少次。” 提到这个名字,包厢内的三个人都神色凝重的静了下来。 第八十八章 唯一的希望 最终,是霍盼儿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凝重。 “最近,我们律所接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咨询,这个前来咨询的人你们应该都认识。”霍盼儿顿了顿,看向两个都一声不吭的男人,无趣的叹气,“你们倒是猜一猜。” “宝,我们认识的人最起码遍布整个A市了,这让我们上哪猜?”曲逸搂住霍盼儿的肩膀。 霍盼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这种榆木脑袋肯定猜不到,沈少呢?” 沈言肆坐起身子,拿起旁边放在冰篮里的香槟,在高脚杯中倒了三分之二,捏着杯子端起来抿了一口,随后才抬眼回答,“应该是陆素华。” 霍盼儿眼睛一亮,“对,就是陆素华,虽然我们律所不让泄露客户隐私,但我还是想跟你们分享一下。” “她能去咨询什么?”曲逸有些想不明白。 “遗产分配。” 霍盼儿此话一出,不只是曲逸,就连沈言肆都有些诧异,他原以为陆素华去咨询律师是想问关于当年车祸能不能翻案的事,却没想到,居然是关乎遗产? “我跟你们一样,也很想不通,分明姜总还健在,为什么陆素华会去咨询遗产,关键是,她还问了,断绝关系需要准备什么法律文件。” “……”沈言肆皱眉,“这绝不会是陆素华有脑子想出来的事情。” 当年姜氏跟姜稚鱼断绝关系只是口头上说说,如果真的走到准备法律文件的地步的话,如果姜德海出了意外,那么遗产是全部都会落在陆思意和陆素华的手上。 透过这件事想到某些方面,曲逸突然觉得全身都在冒鸡皮疙瘩,忍不住嘀咕,“这么一说我越来越觉得盼儿的车祸跟陆思意有关了。 这女人的心思这得多狠啊,五年前先把姜稚鱼害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曲逸抬眼看了一眼沈言肆,“我不信你不觉得当年的事情奇怪,要是姜稚鱼真是无辜的,你害的人家坐牢,还那么羞辱她……” 霍盼儿也表示赞同,“当时宋沐之带着这个案子找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要是真的深入查下去的话,就算是五年前,也能顺着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沈言肆把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拿起挂在沙发上的衣服站起来,一边套上一边说,“这件事你们俩就不要操心了,尤其是你,霍大律师。” 说完,沈言肆就率先走了出去。 霍盼儿眉头拧的紧紧地,泄气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旁边的曲逸,越看越生气,忍不住一巴掌打在他大腿上。 “都怪你啊!”…… 曲逸一脸莫名其妙,他干什么了? —— 姜稚鱼这边从墓园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点多了,临走的时候,张叔还给她塞了满满一罐子的沾了粉的糖。 老一辈人的爱就是这样,永远都藏在点点滴滴里面。 “我一定会经常来看您的。” 最后叮嘱了一句,张叔才佝偻着背,缓缓地往回走。 姜稚鱼坐在姜海瑶的车上,望着那老人越走越远,眼泪忍不住湿了眼眶。 姜海瑶递了张纸巾过来,感慨,“我说的吧,这个世界上关心你的人还是很多的,你要是再有轻生的想法,先想想你对不对的起我们这些对你好的人!” “嗯嗯,我知道的。” 姜稚鱼的头靠在床边,目光无神的盯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整个人就像是丧失了生气的布娃娃一样,眼底的汪洋毫无波澜。 姜海瑶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这丫头总是嘴上说着没事,实则都把事情压在自己的心底。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有些闷,下车陪我走走吧?”姜海瑶提议。 “好。”姜稚鱼应了下来。 这里是江边的一处景点,不远处的甲板上放了几排木质桌椅,栏杆上缠绕上了星星点点的灯,瞧着倒是有别样的风味。 两人在椅子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江风吹来,带着湿冷的凉意,心口的一点郁结好似也随着这点风缓和了不少。 两人随随便便的聊了几句,姜稚鱼也都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直到姜海瑶问出了那个问题。 她说,“色诱沈言肆的事情,你还打算做吗?” 姜稚鱼心口一顿,目光落在不远处拍打在岸边的浪花上,“应该吧,至少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那好,今晚我回去替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沈言肆单独约出来,这件事必须抓紧,刻不容缓。” “……好。” 好一阵子,姜稚鱼才应下来。 色诱这件事,听着可能比较困难,但对于她来说,并不需要实施到极致,只要能把沈言肆迷晕,拍一点看着比较暧昧,足以威胁他的尺寸就可以。 毕竟,要让沈言肆心甘情愿的和她发生关系,怕是比登天还难。 原本姜海瑶想把姜稚鱼送回沈家庄园的,但被姜稚鱼拒绝了,几番权衡之下,最后还是选择回帝世。 她不愿意住在沈家,没名没分终究会遭人非议,况且,那也不是长久之计。 从后门走进宿舍大楼,这个时间点恰逢员工换班。 在狭窄的楼道里,一群穿着睡衣的女孩捧着洗澡的盆,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眯眯的议论些什么,直到在楼梯口看见穿的一身光鲜亮丽的姜稚鱼。 哪怕只是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她一身精致的礼服和昂贵的珠宝都闪闪发光。 能拥有这么一身,是多少女孩的梦,此刻的姜稚鱼在她们的眼里,是耀眼发光的。 “小鱼……” 刘秀秀同样也在人群中,目不转睛的盯着姜稚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羡艳。 “呦,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某人攀上高枝,从此告别我们这里了呢,结果,呵呵,真是笑死人了,穿的这么漂亮,不还是要回来做服务员?有的人啊,她就是贱,穿的再好看也是贱人一个!” 姜稚鱼还没来得及张口,万娜尖锐的声音就从人群后面传来。 “让开,挤在这里干什么?找死啊?!” 万娜推开挡在前面的几人,趾高气昂的盯着姜稚鱼,盯着她这一身的礼服,嫉妒从眼眸中一闪而过。 第八十九章 谁稀罕 “怎么着,几天不回来,今天想起来往回跑了?该不会是被外面的金主抛弃了,没有地方去了,这才想回来继续做服务员了?”万娜说着,声音更加尖锐。 眼底的鄙夷毫不掩饰,“有的人啊,心已经脏透了,别以为穿上这一身衣服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就这些东西,谁稀罕啊。” 嘴上说着不稀罕,可那双眼睛在看见这些珠宝的时候分明都在发光。 姜稚鱼把万娜的神情都看在眼底,勾唇笑了笑,上前走了几步,最后脚步停在万娜面前。 万娜有些忌惮的又退后两步,上次被姜稚鱼打的进医院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她是嫉妒,但只是在嘴上逞逞强罢了。 在众人的目光下,姜稚鱼把自己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取了下来,素白的手指捻着链条的一侧,在灯光下闪着光的钻石坠落,吸引着在座所有人的目光。 “是啊,谁稀罕啊,我这样的人,配不上这么昂贵的珠宝,不——”姜稚鱼抬起眼眸,捏着链条的手往万娜那边递了递,声音含笑,“我送给你如何?” “什,什么?”万娜怔了怔,讶异,“你会这么好心把这个送给我?该不会是你从哪里偷的,想嫁祸给我吧?” “这里到底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要是想嫁祸给你,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着,姜稚鱼又晃了晃手里的链条,“嗯?想不想要呢?” 虽然她很讨厌姜稚鱼,但是在珠宝的**下,忍不住点了点头,“想……想要,你会给我吗?” “当然。”姜稚鱼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站在一侧的刘秀秀动了动,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捏紧。 “不过嘛——”姜稚鱼话锋一转,在万娜紧紧盯着的目光下,合起手掌, 把珠宝捏在手心里,“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总得拿什么来跟我交换,让我满意才行吧?” 万娜冷哼一声,冷冰冰道,“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能有那么好心?” “你就说你想不想要吧?再说了,让我满意又不会是太难的事情,这几十万的项链我都舍得送给你,还能要你给我钱不成?” 听到姜稚鱼说不要钱,万娜的眼眸动了动,看着姜稚鱼的手心,那可是几十万啊……要是能拿到手,她还需要在这种地方做什么鬼服务员? 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万娜试探性的发问,“那,那你要我做什么?” 看见万娜眼底的贪欲,姜稚鱼忍不住嘲讽的勾唇,“很简单,只要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响头,让我满意,说不定我就给你了。” “你别得寸进尺!” 万娜脸色骤变,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姜稚鱼磕头? 绝对不可能! 姜稚鱼有些惋惜的叹气,“那么很抱歉了,可能你跟这几十万无缘了。” 说完,她捏着裙角,转身准备上楼。 面对几十万的**,这点颜面算什么?!也顾不得其他,万娜赶紧喊住了姜稚鱼。 “嗯?” 姜稚鱼在高出万娜几个台阶的距离停住脚步,昏黄的灯光照的她这张脸精致又清冷,齐肩的短发用发簪挽起, 几缕发丝从耳侧散出,一身修身的薄纱礼服犹如月光一般倾泻而下,和她周身高贵的气质相得益彰。 “你最好给我说话算话。”万娜咬牙,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在姜稚鱼眼前,直直的跪下去,“可以了吗?” 姜稚鱼啧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当然不行,我刚刚不是说了,磕头呢,单单跪下怎么可能让我满意?” 身后的一众人的目光还注视着她,万娜虽然心里不情愿。 但是看在那珠宝的面子上,还是双手撑着地面,弯腰磕了个头,心里却暗暗念叨着,姜稚鱼,你给我等着,等我拿到了珠宝,看姑奶奶怎么整死你! 姜稚鱼却眼底夹着薄凉的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万娜一遍又一遍的磕头。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在折磨她的那些人的心里,看着她像小丑一样匍匐,到底有多痛快,压抑了一个晚上的情绪,好似在万娜身上得到了纾解。 她就这么冷漠的盯着万娜,直到万娜的额头上有了轻微的泛红淤血的痕迹,才淡淡开口,“行了,停下吧。” 万娜揉了揉有些泛红的额头,听到姜稚鱼的声音之后,蹭的一下站起来,眼睛一亮,“那你还不赶紧把珠宝给我?” “为什么要给你?”姜稚鱼挑眉,红唇轻启,“我刚刚说了,得让我满意才行,但是吧,你的表现,我不是很满意。” “姜稚鱼,你骗我?!”万娜咬牙,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东西是我的,所有权自然是在我手上,况且我也说了,前提是让我满意,就你这副不服气的样子就想让我把东西给你?你当我姜稚鱼是什么好骗的冤大头吗?” 说完,姜稚鱼轻蔑的勾勾唇,然后转身抬脚准备上楼。 身后传来几声嗤笑的声音,万娜的脸顿时涨的通红,气急败坏的冲上楼梯,怒吼,“姜稚鱼!你这个贱人!找死!”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姜稚鱼眼疾手快的躲开身子,反手扣住万娜的手腕。 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脊背,把她死死地压在楼梯的扶手上,厉声,“就你这点本事还想跟我动手?真以为姑奶奶我是吃素的?” 在牢里的五年待下来,见证了多少人性和屈辱?万娜这点小伎俩跟里面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姜稚鱼,你是故意的!你故意!” 后面的话她一个字都说不清楚,因为半边脸都被姜稚鱼按在扶手上,嘴被强制性的张开。 她拼了命的想张口说话,却只能吐字不清,甚至还有口水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流出。 站在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声出来, 第九十章 姑奶奶我说到做到 万娜平时没少趾高气昂的欺负人,但人家仗着有点姿色,背后有几个大佬在外面,但凡有点惹她不快的,免不了会被找麻烦。 这么久以来敢跟万娜正面刚的也就只有姜稚鱼一个呢,见她在姜稚鱼手底下吃亏还真是大快人心。 “知道错了吗?” 姜稚鱼低着眸,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万娜闭着眼睛,呜咽了两声,然后拼了命的点头。 “要是下次,我再从你嘴里听到那些不干不净的话,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说着,姜稚鱼的手掌又在万娜的脸上拍了两下,声音清冷,“姑奶奶我说到做到。” 说完,姜稚鱼松开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勾着她的衣领,轻轻一拉,万娜就立刻站不稳脚跟的往楼梯下倒去。 只有五六个阶梯,造不成什么大伤,但也足够她疼上一阵子了。 果不其然,最后万娜以一种极其滑稽的姿势匍匐在地上,她捂着膝盖,疼的直哼唧,然后抬眼看着围观的人群,怒吼,“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来扶我?找死啊一个个的。” 原本还有几个人想过去扶她的,但是听她这么一说,那几人顿时就不愿意动了,一群人围在她身边,冷眼漠视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再站出来。 “妈的,我记住你们了!一个个的,都给我等着!” 没有人帮忙,万娜只能用手勾住楼梯的扶手,狼狈的爬起来。 楼下传来平稳的高跟鞋踩在阶梯上的声音,随着一阵淡淡的香气,艳姐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嗯?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做什么呢?”她手上拎着些东西,看见姜稚鱼之后,眉眼弯弯的冲她招手,“你在这里呀,正准备找你呢。” 说着,艳姐的目光落在万娜身上,瞧着她满脸狼狈的样子,问,“呦,这是怎么了?弄成这样?” “艳姐,您不知道,姜稚鱼她实在是欺人太甚!”万娜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子,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姜稚鱼她戏弄我,还对我动手,您看,您看我身上的伤,都是她干的!刚刚她还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要不是我命大!就摔死了啊艳姐!跟这种个心狠手辣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们迟早是会被她害死的!” 万娜一来就添油加醋的跟艳姐告状,有不少人都忍不住冲她翻白眼,这叫什么来着,对,恶人先告状,可真够讨人厌的。 “摔死?”艳姐抬着眼眸,瞥了一眼姜稚鱼站的位置,似笑非笑,“万娜,这点距离,要想摔死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姜稚鱼同样漠视着万娜。 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向来都问心无愧,如果不是万娜自己上赶着贴上来的话,她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去找她麻烦的,当然了,艳姐能做上帝世主管的位置,跟在沈言肆的身后,就绝对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 “我……我,那她也是有那个杀人的心!况且她还欺骗我羞辱我,逼我给她下跪!”有些话在万娜的口中直接信口拈来,“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她姜稚鱼到底是怎么诓骗我的!逼我给她下跪磕头,她这样欺辱我,艳姐您难道还要包庇她,坐视不理吗?!” 艳姐看向姜稚鱼,“是这样吗?” “是也不是。”姜稚鱼直截了当的开口,“是万娜想要我的项链,跪下求我把项链给她,我不愿意,她就冲上来想对我动手。” “你胡说——明明是你!” 万娜扬着尖锐的声音叫嚣着。 艳姐抿唇,好看的眼眸泛着冷意,“万娜,到底是谁胡说,我们大可查查监控,况且,已经不止一个人跟我反映你平常欺负同事的事情了,如果非要追究的话,你是不是也应该一桩桩,一件件的,跟我好好解释呢?” “我……” 万娜顿时面色难看的低下头,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艳姐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撩着裙子走上楼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人群很快一哄而散,就连万娜也怕艳姐真的追究起来,瞪了姜稚鱼一眼之后也灰溜溜的跑走了。 “小鱼!!”刘秀秀小跑着上楼梯,挽着姜稚鱼的一只手臂,满脸关切,“万娜没有伤到你吧。” 艳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了几番,笑着,“你们关系倒是不错。” 姜稚鱼眸子闪了闪,没有吭声,倒是刘秀秀,笑眯眯的回了一句,“是呀,小鱼毕竟是我来帝世之后交的唯一一个朋友呢。” 艳姐笑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姜稚鱼,“沈夫人知道你回帝世了,这是她托我给你送来的私人物品。” 姜稚鱼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临走的时候,艳姐看了一眼姜稚鱼的长裙,叮嘱了一句,“里面有些伤药,记得敷上,别影响工作。” 说完,她转头就下了楼梯。 两人一起回到了姜稚鱼的宿舍,她从袋子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按了两下发现没电了,又找了个充电线插上,在等开机的时间里,她发现刘秀秀有些心不在焉。 她没有问刘秀秀怎么了,一是不想给自己找事,二是觉得,如果她真的想说的话一定会说,而不是等她去问。 果不其然,在姜稚鱼换好衣服,拿着礼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刘秀秀终于开口了。 “小鱼,我有点后悔了。”刘秀秀弯着腿,坐在**,后背抵着墙,眼神有些无神的盯着屋顶,“我用我所有攒的钱和问你借的钱替他还了债,但是昨晚,我看见她带着一个女人进了包厢,我送酒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接吻。” 说着,刘秀秀有些痛苦的捂着脸,说话带着些许的哽咽,“我拼了命的替他还债,他呢?睡着别的女人,用我拼了命挣的钱,在帝世这种场合消费,用我挣的钱,去装富二代充面子!” 刘秀秀越说越痛苦,最后直接痛哭起来。 姜稚鱼没有吭声,只是拿了包纸巾递过去。 对于人来说,感情是最不可控的,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需要自己切身去体会过了,疼过了,才知道后怕。 刘秀秀是这样,当年的姜稚鱼又何尝不是? 不过她付出的代价更大些罢了。 第九十一章 自食其果万劫不复 接下来的三天,姜稚鱼的日子都过得异常的舒畅,每天只有晚上才需要去包厢里弹一会琴,一晚上下来不过也走三四轮,两三个小时的样子,那些客人也安分的很,各个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不过从这些人的口中拼拼凑凑,她算是知道了一件事。 沈氏周年庆的当天,陆素华当着众人的面闹过,并且当时沈言肆也表明,不介意陆思意另外嫁娶,当天沈夫人有把她姜稚鱼座位沈言肆女伴的身份带过去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说不定在沈夫人心里,还是比较倾向于姜稚鱼的,谁是以后的沈家少奶奶还不一定呢。 不过吧,沈家毕竟家大业大,怎么会要一个杀人犯做当家主母呢? 当然了,这些他们也只敢在心里猜测。 明天就是宋沐之和赵湾湾的订婚宴,晚上,姜稚鱼在房间里擦护手霜,为了第二天在订婚宴上谈钢琴做准备的时候,接到了姜海瑶的电话。 “喂,姑姑。” “小鱼,沈言肆是不是让你明天去订婚宴上弹琴?”姜海瑶一来就问。 姜稚鱼怔怔,然后嗯了一声,“是啊,怎么了?” “听姑姑的,你别去了。”姜海瑶说着,语气突然加重,“我刚刚路过陆思意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她讲电话,她正跟赵湾湾商量着明天怎么刁难你呢!” “……”姜稚鱼放下手机,打开免提,又挤出来一点护手霜涂在脖子上,“赵湾湾倒是心大,居然任由陆思意在自己的订婚宴上捣乱。” “我就说,这两个丫头难怪能走到一起,都是一样的坏心思。”姜海瑶顿了顿,又接着说,“明天我会去帝世,我尽量想办法把沈言肆撂倒,成功了我就通知你,你只要尽可能的不要出面,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的出现在沈言肆的**——” 这无疑是一个好办法,但是…… “色诱这件事要不等以后再说吧,订婚宴当天人多眼杂的,万一被人发现你的小动作,再惹祸上身就麻烦了。”姜稚鱼有些担心。 姜海瑶倒不赞同,“要的就是人多眼杂,人少我反而不好下手,到时候查起来,那么多人都有嫌疑,我不信他还能一个个的排查到我身上来。”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个计划听起来很完美,但她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别可是了,错过这次,我们以后就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你别有心事,一切都交给姑姑来,放心哈。” 说完,姜海瑶就挂了电话。 姜稚鱼双手撑在桌子上,盯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女人,无奈的低垂着眉眼。 原本她是准备自己实施这个计划,这样就算是被沈言肆发现了,最终受伤害也只有她一个人罢了,到底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但是一旦姜海瑶牵扯进来,这个计划就不容许失败。 但是,沈言肆那么聪明的人。 不想再多想,姜稚鱼用皮筋想把头发扎起来,刚抬眼就看见斜靠在门边的刘秀秀。 想必刚刚的那通电话她都已经听到了,姜稚鱼嘴唇动了动,把头发束好之后,拿下咬在嘴里的皮筋,利落的把头发扎起来。 刚出狱的时候是短发,现在头发已经齐肩了,她想把长发留长一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想,大概是想向五年前的自己靠齐吧,就算回不去,能有半分贴近也是好的。 “我们宿舍点了外卖,给你带了点过来。”刘秀秀走过来,把手里拎着的麻辣烫放在桌子上,然后托着腮,问,“我刚刚听到电话了,你想好了吗?要是做了的话,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姜稚鱼拆开塑料袋,打开包装盒,一股辛辣的香气在屋子里蔓延开,她一边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一边说,“我宁可回不了头,也不愿意一辈子待在这里等死,搏一搏罢了,能成就成,不能成就干脆利落的去死。” 她这话说的随意,说起死啊活啊的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刘秀秀心里着急,拉了个椅子在姜稚鱼身边坐下,“我现在越想越觉得不靠谱,沈少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不破你的想法,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但是姜稚鱼猜到了。 咬了一口青菜在嘴里,她瞥了刘秀秀一眼,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会不会连累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会出卖朋友的人。” 自己的事情,她绝对不会连累任何人,包括姑姑。 刘秀秀的脸上有些难堪,“你误会了,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沈少阴晴不定,你要是做这种事,万一适得其反怎么办?而且对我觉得,这样在帝世待着也挺好的了,你也不一定要回去,有我这个朋友陪着你,不是很好吗?就算你出去了,A市这么大,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好过。” “你觉得在帝世待着很好?”姜稚鱼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唇边的汤渍,“你觉得每日每夜的服务别人很好,还是觉得不时的被人羞辱被客人揩油好?我跟你不一样,我身上背负的太多,这么说吧,你们是来工作的,而我,是来赎罪的。” 姜稚鱼勾勾唇,有些讽刺。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沈言肆亲口跟她说,用她的余生,来赎五年前的罪孽。 “可陆小姐不是已经说了原谅你了吗?既然她已经原谅你了,沈少囚住你也没有用啊,要我看,倒不如让陆小姐帮帮你,她跟沈少感情一定很好,说不定动动嘴皮子,你就能脱离苦海了呢?” 刘秀秀提议。 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明明服个软就很好解决的性子,为什么姜稚鱼每次都要把小事化大,最后闹得不可开交,更何况陆小姐又温柔又善良,都能被她逼的…… “确实,有人动动嘴皮子就能轻而易举的办到我拼了命都做不到的事情。” 就在刘秀秀以为姜稚鱼终于愿意松口的时候,她似笑非笑的站起来,“但我不愿意,我觉得恶心,关于她陆思意的任何事,我都觉得恶心。” 她宁可最后自食其果万劫不复,也不愿意向陆思意那个虚伪的嘴脸低头。 第九十二章 这种伎俩也敢用 第二天姜稚鱼就借故向艳姐请了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整天她都待在宿舍里没有出门,直到晚上,夜幕降临,姜稚鱼站在窗口,看着帝世门口停着的豪车越来越多,心里的紧张感就更甚。 到底是要来了。 一个小时过去,姜稚鱼都如坐针毡,不停地在宿舍里来回走动,手机亮着的屏幕都没有熄灭过,眼看着订婚宴已经快接近尾声了,都没能等来消息。 看来姑姑是没有找到机会,姜稚鱼这样猜想着,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 “叮——” 手机短信的声音响起来,姜稚鱼瞥了一眼,呼吸立刻就急促起来。 上面只有仅有短短的两个字。 “速来。” 后面标注了个包厢名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跟之前约好的不一样,但她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应该是中间出了些变故,不敢犹豫,姜稚鱼盯着镜子里瘦弱算不上窈窕的身材,套上外套,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赶紧离开了宿舍。 一路上,姜稚鱼都提心吊胆,生怕碰见什么熟人,但是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只有出电梯的时候碰见两个服务员,但她们正兴致勃勃的说些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姜稚鱼。 安全抵达包厢门口,姜稚鱼拿出手机给姜海瑶发了个短信,问她在哪里,但是那边久久没有回复,她又不方便在门口多待,恰巧不远处两个人往这边走来,不能再耽搁,姜稚鱼一咬牙,赶紧拧开门把手,一个闪身躲了进去。 包厢里灯火骤亮,刚进门还能闻到淡淡的酒气,沈言肆正躺在正中央的大**。 姜稚鱼走近,俯身看着**的男人,他双眼紧闭,锐气的眉峰微微的拧着,西装的领口解开了几个纽扣,性感的喉结微动,白色衬衫下的锁骨若隐若现。 扫视了一下房间的四周,确认窗帘都拉上了之后,姜稚鱼盯着沈言肆那张脸,然后解开外套的纽扣,露出里面特意换上的蕾丝内衣。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准备,这件内衣还是问一个做陪酒女的同事借的。 把外套丢在沙发上,她赤着脚,小心翼翼的爬上床,然后把手机调到录像模式对准床头,咬咬唇盯着沈言肆的脸看了好几秒,终于狠下心,跨坐在他的腿上,伸手去解他衬衫的纽扣。 他的胸膛灼热的可怕,微凉的手指不时碰到他都惹的一阵战栗,不敢浪费时间,迅速把纽扣解开之后,拉开他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正调着手机的拍摄方向的时候—— 倏然,她从屏幕里看见那男人幽深又阴鸷的双眸。!!! 甚至连转头的机会都没有就一阵天旋地转,手腕被人死死地扣住钳制在头顶,男人带着酒气的灼热的呼吸打在脖颈上,姜稚鱼瞪大双眼,心脏跳动的异常剧烈,浑身因为恐惧而忍不住泛着凉意。 沈言肆的目光锁在她澄澈又惊慌失措的眸子上,身下的女人可以算得上是不着寸缕,腹腔内的火气愈烧愈旺。 对姜稚鱼来说,他那样的目光更像是临近死亡前的凌迟,眼眸睁睁合合好几次,最后才战栗着发出声音,“你……你没被下药?” “你好像很失望?”他的声音异常冰冷,另一只手缓缓拨开姜稚鱼沾着汗水黏在脸上的发丝,缓缓地,扣在她的脖颈上,稍稍用力,“姜稚鱼,你胆子还真是不小,这种伎俩也敢用?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姜稚鱼觉得自己浑身都似乎淬了冰一样,夹杂着寒冷恐惧,但已经走到这一步,容不得她回头。 姜稚鱼抬了抬眼眸,挺着腰往他身上凑了凑,笔直的双腿悄悄地攀上他的腰身,声音干涩,“我都已经这样了,您觉得我是想做什么?” “呵。”沈言肆冷笑一声,勾住她的一条腿,身子往下压了压,“你倒是熟稔,想不到啊,姜稚鱼,在这种事情,你还驾轻就熟?你觉得,我沈言肆会要一个在多少男人身下承欢过的女人?” 姜稚鱼苦笑,就算已经听惯了他冷嘲热讽的话,在这次两人躯体交缠的情况下再听,也觉得刺耳至极。 勾勾唇,学着看到过得视频里的模样,吻在他的喉结上,“有没有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过,您试一次不就知道了。” 沈言肆的眸色更深。 身下这个女人的长相在他见过的女人当中算不上佼佼者,身材也没有能称得上出色的地方,可偏偏就是有一种摄人魂魄的香气,吸引的他的欲望愈演愈烈。 “试一次?”沈言肆突然笑起来,眼底是冰冷又锐利的锋芒,扣在姜稚鱼脖颈间的手掌骤然用力,声音残忍又阴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么花招?让你姑姑给我下药,你拿手机来拍照,想干什么?嗯?” 因为缺氧,她的一张脸涨的通红,张了张嘴,却连说出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他在恼怒什么呢?怒她不自量力的勾搭他,还是怒她想要用这种手段逃跑? “你觉得你很聪明?觉得几张照片和视频就能要挟我?” 窒息的感觉席卷全身,她听见沈言肆在自己耳边说的这句话,心脏控制不住的恐惧颤抖,睫毛颤了颤,她缓缓闭上眼睛。 要不就掐死她吧。 沈言肆压着唇角,俊脸满是阴鸷,舌尖死死地抵着后槽牙,看着身下女人如同死灰一样苍白的脸色,骤然松开手。 “咳咳咳……” 身上的束缚感骤然消失,新鲜的空气猛然钻进胸腔,姜稚鱼捂着胸口趴在床边剧烈的咳嗽着。 沈言肆下床,对着镜子,慢条斯理的重新扣上纽扣。 整个房间的气氛压抑的可怕,姜稚鱼搂着自己的双腿缩在床边,感觉到阴影逐渐将自己笼罩,那人的气息越来越近,忍不住恐惧的闭上眼睛,娇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她知道沈言肆这个人有多心狠手辣,哪怕是血溅到眼睛上都不会眨一下眼的人,在面对这种事,怎么可能息事宁人? 如果他没要了她的命,只怕他从此往后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但是—— 姜稚鱼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看着眼前冷着脸的男人,颤抖着问道,“沈少,可以问一下,我姑姑……” 第九十三章 说不定就反悔了 “你姑姑?” 沈言肆勾着春,墨深的瞳孔骤然收紧,俊脸上是冷到骨子里的寒意,声音犹如淬了毒的冰冷从嗓子里溢出来,“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担心你姑姑?” 对上他的眸子,姜稚鱼恐惧的浑身都在颤抖,但还是以一种极为卑微的姿势匍匐,央求,“这件事都是我的主意,您有什么恨,可以都往我身上撒,跟我姑姑无关。” 她颤抖着,恐惧的央求着,即便她知道,沈言肆会放过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也不想牵连到任何人。 “既然你这么说——”他极轻的嗤了一声,狭长的眸子半眯着,“那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姜稚鱼顿时像看到了新生一般,通红的眼眶瞧着他。 他的视线定在她的脸上,凝滞片刻,眸中似乎有情绪翻腾,最后,他淡淡的别开眼。 姜稚鱼的脊背一松,还没等缓口气,就听见男人冷沉的声音响起。 “晚宴还没有结束,你跟我一起过去。” 她怔了怔,不敢多问,伸出手臂准备拿外套的时候,却见沈言肆的手臂伸过来,挑起那个外套,丢在了地上。 姜稚鱼诧异的抬眼看他。 “你不是喜欢勾搭男人吗?就这样去,用你的这股**,去勾搭男人,嗯?” 浑身的血液好像被冰冻起来一般,一股凉意泛上心头,让她以这副模样回到宴会?! 现在的她,浑身上下,除了内衣,再没有一个可以遮羞的布! “可不可以……” “怎么,现在不想我放过你姑姑了?” 姜稚鱼启唇想要央求,但听沈言肆提到姑姑,立刻就噤了声。 “好……” 姑姑现在在他手上,不过是穿着内衣去会场,只要能救姑姑,怎么样都行。 订婚宴的宴厅在上面一整层,两人需要穿过走廊到另一边上电梯。 有两个刚打扫完包厢的服务员从另一边走来,看见沈言肆穿着得体的走在前面,而后面……跟着的姜稚鱼只穿着堪堪遮住关键部位的内衣,都愣住了,怔怔的盯着姜稚鱼,如果不是碍于沈言肆在场,只怕她们都要拿出手机拍照了。 姜稚鱼脸色煞白,咬着唇,快步走进电梯,一只手臂横在胸前,另一只挡在笔直的双腿中间,见沈言肆慢悠悠的走进来之后,赶紧按下了电梯的楼层。 电梯里一片安静,只能听到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姜稚鱼站在原地,看着缓缓打开的门,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知道,待会等待她的,是一场极致的羞辱。 沈言肆对她的惩罚,是从精神上的摧残,这比身体上的折磨还要痛苦千百万倍。 他真的是恨透了她! “再耽误一秒,我说不定就反悔了。” 沈言肆走到门口,见她没动,扭头冷冷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没在管她,径直的走进了会场。 姜稚鱼脸色惨白,只能拖动着僵直的身子跟在他后面往里面走去。 沈言肆无疑是众人目光的焦点,但是此刻,在两人进门的一瞬间,原本喧闹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言肆身后的姜稚鱼身上。 在这样的宴会上,姜稚鱼居然就只穿着内衣?还是这么暴露的内衣! 站在人群中间的赵湾湾看着身边宋沐之铁青的脸,咬牙,阴冷的目光看向姜稚鱼,暗道,“她到底想做什么!穿成这样来我们的订婚宴!” 四周也开始有小小的议论声。 姜稚鱼绷紧了身子,众人打量的目光对她来说无疑是比凌迟处死还要痛苦千百万倍,她想逃,疯狂的想逃,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她只能死死地咬着唇,咬的泛出血丝,体内的血液好似被抽干了一般,整个人犹如枯木一般毫无生气。 “我让你过来是叫你像个死人一样在这里站着的?” 身侧的沈言肆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在姜稚鱼看过去的时候,他低垂着眉眼,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袖处的褶皱,平淡的好似刚刚那样冰冷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我……”她想起来前几天沈言肆说的话,是,她的身份,是应该过来弹琴的。 但是——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模样,这样的穿着坐在那里弹琴,只怕就彻底沦为那些人的笑柄了。 “是,沈少。” 她一步一步的往钢琴那边走去,拼了命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胸口闷痛,强烈的耻辱感几乎几乎让她窒息,这种羞辱,简直比让她去死还要痛苦。 悠扬的钢琴声响起,沈言肆扯扯领口,一只手臂搭在沙发的靠垫上,双腿交叠,修长匀称的手指捻着高脚杯,眸中带着凌凌冷光,直视着不远处瘦削的身影。 她那身子单薄的可怜,白皙的肌肤在骤亮的灯光下好似泛着白光,后背肩胛处又几处醒目的疤痕,后腰处也有两条,横陈在白皙的后背上,瞧的久了,倒也没有那么突兀了。 “这就是姜家坐过牢的那位啊,啧啧啧,我瞅着长的还不赖啊,有点大家闺秀的气质,就是这身上的疤……” “人家长的肯定好看啊,就是堕落了啊,传承这样来弹琴,指不定是想勾搭个男人,重新过回自己从前大小姐的生活呗。” “这感情好啊,小爷我不在乎那么多,瞅瞅这身段,这小腰,那些个女人有几个能有这样的细腰的,啧啧啧,听说还是个雏儿呢,干起来的滋味肯定不错。” “呦,那可不能让你抢先了,千金小姐的滋味,我还没尝过呢……” “……” 砰—— 后面对话的声音越来越露骨,沈言肆的脸色如同淬了冰一样,手里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碎片崩的四处都是,那两个议论的男人看见沈言肆要吃人一样的眼神,顿时吓的不敢说话,低着头灰溜溜的从后面溜走。 盯着姜稚鱼腰间的沟壑,脸色更加阴郁,修长的手指在沙发上顿了两下,然后拿起手机。 “流艳。” 第九十四章 不要再插手 在琴键上飞舞的指尖已经冷的有些发麻,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也已经凉的没有知觉,姜稚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凭着肌肉的记忆能力在弹奏。 “今天就弹到这里吧。” 艳姐缱绻绵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紧接着,肩膀上就被盖上一件带着绒毛的大衣,艳姐的一只手扣在姜稚鱼的肩膀上,替她把大衣的纽扣给扣上,说,“弹到这里可以了,我待会让人送你回宿舍。” 姜稚鱼双眸空洞,张了张唇,没有吭声,只是看向不远处沈言肆的身影。 艳姐知道她的心思,说,“你放心,姜小姐没事,我送你去看看她?” 许是女人跟女人之间的契合,听着艳姐带着关切的声音,姜稚鱼忍不住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身子有些使不上力气,一路上姜稚鱼都倚在艳姐的身上,出门之际,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沈言肆的位置,才发现那人早已不在了,落寞的勾了勾嘴角。 他怎么会那么好心? 他巴不得让她在众人的羞辱下凌迟到死才对。 姜海瑶被关在楼下的一个包厢里,包厢门刚打开,就听见姜海瑶无比愤怒的声音。 “沈言肆,我警告你,最好放我出去,你这是非法囚禁,我可以告——小鱼!”姜海瑶转头就看见姜稚鱼,看见她宽大的大衣下若隐若现的双腿,脸色煞白,赶紧走过去,抓住她冰凉的双手,“你这是……” 姜稚鱼低些眸子,黑长的睫毛颤了颤,但是一声不吭。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艳姐知道这两人有话想说,也不多待,叮嘱了一句就离开了。 姜海瑶走过去把包厢的门反锁,然后搂着姜稚鱼坐到床边,“那个姓沈的,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姜稚鱼通红的眼眶里有眼泪掉下来,剩下的话顿时就像卡在喉咙里一样,怎么都问不出口。 她的眼睛红的不像话,晶莹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顺着脸颊上还未干的泪痕滑落,浑身抖的厉害。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姜海瑶满脸的懊恼,蹲在姜稚鱼的面前,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说,“我没想到沈言肆居然真的看穿了,药还没下成,就被逮到了。” 说着,她咬牙,“然后他就把我一直关在这里,手机也被拿走了!那你呢?沈言肆没对你怎么样吧?” 语罢,她把手覆在姜稚鱼冰凉的手背上。 姜稚鱼吸吸鼻子,沙哑着声音,“他没碰我。” “只,只是这样?”不知怎的,姜海瑶看见姜稚鱼这个模样就莫名的心悸,忍不住追问,“沈言肆会那么好心?告诉姑姑,这么长时间,沈言肆到底做了什么?” 姜稚鱼张了张口,她想告诉姑姑,但是一旦想到当时的场面,想到那么多人落在她身上羞辱耻笑的目光,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不停地摇着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姜海瑶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她不会这么崩溃,但姜稚鱼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强迫的多问,只是暗暗地咒骂,“混蛋!他沈言肆难道真的打算对你赶尽杀绝不成?!” “无所谓了,既然已经东窗事发,我也再没有别的奢望了,大不了就是在帝世待一辈子,反正颜面早已经丢尽了,他再怎么折磨我也无所谓了。” 既然命中注定她会失败,注定她要为了陆思意一辈子在帝世赎罪,那就这样好了,这一生已经够失败了,就这样荒唐草草的结束也好。 她努力过了,只是失败了罢了。 “胡说!怎么可能无所谓!”姜海瑶心疼的不行,“你是被冤枉的!五年的牢狱,出来之后还被折磨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无所谓?!” 姜稚鱼眼底已经失去了光彩,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泛着紫青色的嘴角牵强的勾起,“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姑姑,你赶紧离开,沈言肆那边,我来替您求情,以后,我的事情,您就不要再插手了……” 她很感谢姑姑的帮忙,也很庆幸这段时间里有人能并肩作战,但是,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你是我亲侄女,你让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姜海瑶腾的一下站起来,衣袖下双拳紧握,咯咯作响,“小鱼,五年前姑姑没能帮到你,五年后,就绝对不会再坐视不理!” 说完,姜海瑶甚至没等姜稚鱼说话,立刻拉开门冲了出去。 “姑姑——” 姜稚鱼立马站起来跟了上去,但她的腿上毕竟有伤,走不快,赶到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关上。 急躁的按了两下旁边的那个电梯,见楼层数字迟迟停住不动,咬了咬牙,只能踉跄着奔向楼梯。 —— “已经安置好了。” 会厅里面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艳姐站在沈言肆的身侧,贴近说了一声。 “艳姐,你跟言肆之间总是有秘密,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呢?”陆思意抹去眼底的一丝不悦,声音甜软的说道。 艳姐也微笑着,低着眸子漫不经心的整理腰间坠着的流苏,“既然是避着陆小姐您的,就定是不方便让您知道的,何须多此一问呢?” “流艳姐姐每次都能堵的我哑口无言。”陆思意目光温柔如水,红唇浅浅勾起,“言肆,我听说,在我陪我妈回去取东西的时候,姐姐来了?还穿着——” “沈言肆!” 陆思意想要问出口的话被一个凌厉的女人的声音打断,姜海瑶怒气冲冲的奔了过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高高的举起手臂。 这一巴掌没能落到沈言肆的脸上,而是被艳姐扣住了手腕,她俏丽的脸上是少有的凝重,“姜小姐,您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来找他沈言肆算账!” 姜海瑶面露愠色,似乎正在强忍着胸腔即将迸发的怒气。 “姑姑?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啊。” 陆思意满脸担心的想拉住姜海瑶的手臂,却被后者狠狠甩开。 第九十五章 生平最不怕报应 “用不着你假好心!”姜海瑶怒气冲冲的转过头来,瞪大了双眼盯着沈言肆,“沈言肆,我问你,你究竟想把小鱼逼到什么地步才甘心?口口声声的说什么要她赎罪,我看你就是想把她活生生的逼死,你才甘心!” 她这一声吼的极大,有几个正在打扫的服务员听到都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 “言肆……” 陆思意抬眼看着沈言肆,有些担忧。 “想知道是吧?”沈言肆终于开口,眼神极具威慑力的落在姜海瑶身上,“好,那我就跟你说清楚。” 语罢,他转头,率先往会场的休息室走去。 艳姐美眸微转,冲姜海瑶比了个请的动作,姜海瑶咬着牙跟了上去。陆思意滑着轮椅也想过去,却被艳姐伸手拦住,“陆小姐,方才沈少吩咐过了,让司机送您回去,您这边请。” “不急在这一时。”陆思意还是想跟上去。 谁知艳姐还是笑眯眯的挡在轮椅前面,“陆小姐,您这边请。” 陆思意的脸上青了又白,最后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流艳姐姐还真是唯言肆马首是瞻呢。” “要是陆小姐您有本事把我挖走,我也唯您马首是瞻。” 艳姐推着轮椅的扶手,按下电梯的楼层。 陆思意看着电梯里倒映的身影,扯了扯嘴角,眼底有些许的阴郁,声音不冷不热,“我倒没有这个本事。” 电梯门打开,艳姐把她推进去,按好楼梯楼层之后走出来。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之际,流艳拢了拢身上的披帛,万种风情的撩着长发,红唇微动。 “哪能啊,您可是有通天的本事呢。” 最后一眼,她看见陆思意有些变了的神情,忍不住笑出声,她想,这位大小姐此刻在电梯里,应该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吧。 不知怎的,心底就是舒畅的很,正扭着纤腰往回走的时候,突兀的瞧见姜稚鱼瘦小的身体出现在楼梯口,不免讶异,“天,不是让你回宿舍吗?怎么又过来了?” “艳姐,我姑姑是不是来了?” 姜稚鱼脸色苍白,双唇惨白的没有血色可言,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至极。 流艳皱眉,扶着她的身子一起往里走,“来是来了,不过她现在大抵不方便见你。” “什么意思?” “沈少喊她私底下谈谈,吩咐了不让人进去。” 姜稚鱼心里猛地一沉,姑姑那个冲动的性子,跟沈言肆私底下谈的话,难免会说出什么不过脑子的话来。 她猛地抓紧流艳的手,央求,“艳姐,可以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吗?我怕会出事。” “就算姜小姐不知分寸,沈少是知道的,不会有事的。” “不,你不了解沈言肆这个人。” 姜稚鱼蹙着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样钝痛。 流艳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她想说自己跟在沈言肆后面起码有五六年了,如果她都不了解沈言肆的话,还有谁会了解? 只可惜,永远当局者迷罢了。 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被拉开,沈言肆修长高大的身子从里面走出来。 姜稚鱼立马抬头,却在看见沈言肆的时候,忍不住战栗。 可那人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半分,而是径直走了出去,姜稚鱼咬咬牙,立马冲进了休息室里。 “姑姑!” 姜海瑶跌坐在地上,听到这一声呼声,眼眶泛红,捂着脸,有湿热的**从指缝间掉落。 姜稚鱼蹲在她的面前,一声声的喊着她,声音微弱而颤抖,好似雨中凋零的落叶,飘飘扬扬的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姜海瑶眼中含着泪,看着眼前女人瘦弱的笑脸,脑子里不由得浮现起那人临走时说的话。 “你们有什么手段大可以使出来,只是我沈言肆向来睚眦必报,今天让她穿着内衣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已经是我大发慈悲,再有下次,说不定我会让她一丝不挂的去服侍客人。” “沈言肆,你这么对她,不怕终有一天有报应吗?!”她崩溃的歇斯底里。 那人回头,漆黑如墨的眸冷锐如利剑,声音却低沉可怖,“可惜了,我生平最不怕的就是报应。” “……” 姜海瑶擦干眼泪,站起身子,两只手捧着姜稚鱼的脸,无比认真,“乖,小鱼,再给姑姑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姜稚鱼有些挣扎,但是看见姑姑同样红肿的双眼,拒绝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只能缓缓地点头。 把姜海瑶送上出租车之后,姜稚鱼站在冷风里,拢紧了身上的大衣,望着大路上呼啸而过的汽车,不知怎的,心里总是有种隐隐的不安。 总觉得今天的事情还没有过去。 在门口站了一会,冷风把脑子吹得清醒了,才缓缓地往宿舍大楼走过去。 还没等走近,远远地就瞧见刘秀秀的身影站在楼下,正到处张望着,看见姜稚鱼之后,赶紧跑过来。 “你可算回来了!”刘秀秀拉着姜稚鱼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关切,“你没事吧?” 姜稚鱼摇摇头,只是神色实在是疲惫。 刘秀秀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拉着姜稚鱼的手,“有事你就跟我说,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心里有不快就要吐出来,除了我,你还能跟谁说?” 脚跟有些站不住的发软,姜稚鱼掀起眼皮,看了刘秀秀一会,然后沙哑着声音,“我没事。” “……”刘秀秀咬着唇,面色有些不好。 姜稚鱼心里烦的很,不想去深究刘秀秀到底在想什么,扶着墙迈上阶梯,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刘秀秀有些悲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鱼,你是不是已经不拿我当朋友了?你怪我给你出的这个主意,让你今天出丑,但是你今天要去的时候,我已经劝过你了呀,是你自己——” “秀秀。”姜稚鱼有些疲惫的打断她,“我自己决定的事情,不会怪任何人,不要多想。” 刘秀秀眼睛一亮,顿时开心起来,三步做两步的冲过去,挽住姜稚鱼的手臂,“那你也不要不开心了,都会过去的,回宿舍换件衣服,我们去食堂吃饭好不好?” 第九十六章 想我了吗 经过今晚的事情,姜稚鱼怎么可能还有胃口,就摇头拒绝了,“不了,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见姜稚鱼兴致不高,刘秀秀没办法,只能应下来。 两人刚走进宿舍大楼,还没来得及走上楼梯,一阵浓烈的烟酒的味道就扑鼻而来,刺鼻的让人想作呕。 “诶呦,姜小姐,你可让我们哥几个好等啊。” 从楼梯的黑暗处走出来接人,说话的那人吐掉嘴里的烟头,用脚在地上摩挲了几下踩灭,咧着满嘴的黄牙,浑浊的眼珠子上下的打量着姜稚鱼。 “这里是女宿舍楼,谁让你们过来的?!” 姜稚鱼没有吭声,反倒是刘秀秀张嘴说了一句。 旁边又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呸了一声,“老子找你了吗?哦,又或者,你想跟我们大伙一起,也没问题啊。” “你们想干什么?” 姜稚鱼终于沉着声音开口,冰冷的眼眸盯着这几人,都不是生面孔,能找到这里来的,想必都是帝世的员工。 “听说你今天只穿着内衣就去人家晚宴上弹钢琴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你平时看起来那么正经,私底下居然这么浪?” “就是啊,哥几个就远远地看了两眼,就馋的不行,既然你这么想男人,找我们呗,哥几个的玩意儿不比那些有钱人差,照样能让你爽不是?”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嘿嘿的笑了一声,“不过最让我意外的是你这个娘们的身材,天天穿着工作服也看不出来,脱了衣服居然那么有料?光是送酒的时候看一眼老子就想了半天,就等着晚上你来灭灭火呢!” 说着,他还伸出那只粗糙的大手撩起姜稚鱼的大衣,在看见大衣口哨,暗骂一声,真特么辣! 要说身材又好又辣的女人,他们在帝世这种地方见的也不少,但是姜稚鱼是什么身份?虽然坐过牢,但到底是千金大小姐,他们这个身份,这辈子能睡个千金小姐,说出去都能吹半辈子了好不好?! “我警告你们,最好别对我动手动脚!” 姜稚鱼连连退后好几步,铁青着脸色死死地拢着衣服。 动手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嘴里说了两句不干不净的话,“我呸,都当小姐了还立什么牌坊,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啊,不就是想勾搭那些有钱人,看不上我们这些没钱的嘛?我告诉你,别做梦了,那些有钱人能看得上你一个浪里浪**的小姐!” 不是没有被这种肮脏的话羞辱过,从前在牢里的时候,更脏的话她都听过,他们这些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今天的事情势必会传出去,外面对她的议论更会层出不穷,她早就想好了,也早就做好了接受这一切的准备,但她不会解释,也不打算解释,毕竟议论的这些人从不会在意真相,她们在意的只是这一时议论的乐趣罢了。 无所谓,毕竟她做不到让俺么多人都相信她。 刘秀秀倒是怕的不轻,脸上带着怯弱的神情,“你,你们最好想清楚一点,这里可是有监控的,要是让艳姐知道了,小心你们工作不保!” “哎呀,很不巧,这些监控就是归老子管的,员工宿舍的监控几万年都不会有人看一次,就算我删了一段,谁能看得出来?” 刘秀秀一惊,顿时惶恐不安的看着姜稚鱼。 姜稚鱼冷着眼,看着这一个两个猥琐贪婪的神情,突然勾唇,秀窄修长的手覆上领口的纽扣,缓慢的解开一颗纽扣,露出里面性感的锁骨,声音低魅,“看来几位为了跟我做一次,想的倒是周密啊。” 随着第二颗纽扣被解开,松松垮垮的领口露出大半片雪白滑腻的肌肤,性感迷人的脖颈连着若隐若现的锁骨,在昏黄的灯光下透出的美感无疑是在撩拨着欲望。 这几人的目光像是长在姜稚鱼的身上,忍不住吞咽口水,期待着她在大衣下曼妙的身子。 姜稚鱼心里冷笑,想不到在视频里学到的东西,没能有机会在沈言肆身上用,最后居然用在这几个色胚子身上。 “想睡我吗?” 冲刚刚动手动脚的男人勾勾手指,那人立马就屁颠屁颠的凑上来,眼底闪着浑浊的光,**笑着,“想,当然想。” “凑近一点,告诉我,你有多想?” 那男人的笑意更深,得意的冲身后的另外几人挑挑眉,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这姜稚鱼骨子里还真是骚,怕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男人了。 他这么想着,宽大的手就控制不住的往姜稚鱼的胸口伸去。 紧接着,姜稚鱼抬腿,狠狠的一下踢在他的裆部,剧痛惹来的哀嚎声顿时响彻整个大楼。 “想睡我,你有那个本事吗?” 姜稚鱼漠视着躺在地上捂着裆部哀嚎的男人,语气轻飘飘的,唇边**漾着一抹嗤笑。 “姜稚鱼,你敢动手?!” 这个女人的狠厉劲他们刚刚可都看见了,这一脚下去,就算不废以后估计也没有太大用处了,因而他们只是动动嘴皮子,谁都没有再上前动作。 “你要是不服气,也过来啊,我是个女人,力气比不上你们没错,但我名声在外,就是不要命,不怕死,不信的大可以来试试,女人我敢打,男人,我也照打不误!” 她的神色依旧冷漠,嗓音温凉,清冷的面容犹如雪山上傲气的白莲,不容小觑。 那几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可笑几个大男人,面对一个女人居然心生出一种畏惧之感。 两人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宿舍,一路上,刘秀秀的小脸都紧紧地绷着,直到关上了门,才担忧的开口,“小鱼,你刚刚做的会不会太过分了?” 姜稚鱼脱下身上的大衣挂起来,解开内衣的束带,瞥了刘秀秀一眼,“要是不过分就得跟那几个恶心的男人睡,你愿意?” “不不不。”刘秀秀一想起那几人发黄的牙和满身的烟酒气,就浑身的鸡皮疙瘩,连连摇头,但想了想,又有些纠结的继续开口,“那你能不能跟艳姐商量商量,让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第九十七章 日久生情 “你怕他们找你麻烦?”姜稚鱼问。 刘秀秀点点头,“毕竟我们是一起的,他们不敢找你麻烦,难保会不会过来找我……” “那你就住这里吧,这点小事我就不去麻烦艳姐了,反正床很大,一个人睡和两个人睡没有区别。” 姜稚鱼应了下来,她的睡眠向来就不是很好,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个人在身侧,说不定还会安稳些。 得到应允之后,刘秀秀赶紧回原本的宿舍收拾了一点自己的东西就搬了过来。 —— 窗外响起了密集的雨声,玻璃窗上满是雨痕,冲刷了城市的霓虹灯影,将夜幕下的城市都隔绝起来,屋内灯光骤亮,却驱不散冷清和寂寞。 流艳一进门就被浓烈的烟味呛的直咳嗽,浅浅抬起眉眼瞧着窗边的那人,“已经都安置好了。”说着,她转头关上门,朝那边走了几步,见那人没有反应,又添了一句,“不过今日之事,传的倒是沸沸扬扬的,那样出现在晚宴上,对姜稚鱼的影响可不小。” “通知下去,不允许帝世任何人再议论这件事。” 如墨般的眼眸微沉,片刻过后,才沉声道。 流艳叹了口气,捏着裙角坐在椅子上,低着眸子细细的抚平褶皱,“您能制止帝世的员工胡言乱语,但您阻止不了外面的悠悠众口啊,这件事,是您欠缺考虑呐。 “只要她乖乖在帝世待着,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就要不了他的命。”他有喉结微动,如深潭般沉寂的眼底带了丝波澜。 “可她到底不是安分的性子,况且,帝世里面也不尽是有脑子的。” 说完,流艳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找了一段视频,放在沈言肆的面前。 视频里是姜稚鱼被几个男人拦在宿舍大楼的楼梯口,在其中一个男人把手伸向姜稚鱼领口的时候戛然而止。 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沈言肆那双深黑如夜的眸子染上了一层阴郁。 “这就是你平时管理的员工?” 流艳一惊,然后关掉手机,托着腮满脸无辜,“我可冤枉呐,我的职责不过是管理他们的工作,但是在下班时间,员工的私生活可是我管不了的。” 说到这里,流艳顿了顿,很是好奇的盯着沈言肆那张俊脸,“再说了,您也怪不得人家不是,您让姜稚鱼穿着那么暴露的内衣在众目睽睽之下弹琴,任是谁都会浮想联翩的不是?” “把视频里的几个人都给我叫过来。”沈言肆吩咐。 流艳疑惑,“您是要替姜稚鱼出头?可您的本意不就是想让她受苦吗,这是——” 沈言肆深邃幽冷的眸子凝望着她。 “得,我现在就去安排。” 在帝世,流艳的地位是仅次于沈言肆的,那些人听到之后一秒钟都不敢耽搁,立马都赶了过来。 几人进门之后看见对方,都有些惊慌失措,下意识就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这下可完蛋了,踩到牛尾巴上了。 “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我为什么喊你们过来。” 沈言肆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的交叠着,漫不经心的偏过头,可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在这样的威亚下,这几人都下意识的低着头,双手双腿止不住的颤抖着。 “嗯?” 一声极具威严的询问。 “对不起,沈少!”其中一个男人扛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正是昨天一开始就对姜稚鱼动手动脚的那位,双腿战栗着,“我,我再也不敢了!” 早就听说过姜稚鱼和沈言肆之间的关系,但都只是半信半疑,昨天也只是抱着搏一搏的想法,没想到这尊大佛就今天就找上门来了! 难怪姜稚鱼能这么硬气,身后仰仗的居然真的是沈言肆! “不敢?我看你们的胆子可大得很。”低沉阴冷的声音从男人的口中吐出,墨色的冷眸,氤氲着层层荧光。 “噗通——” 另外几人双腿一哆嗦,也跟着跪了下来。 “我们不知道姜稚鱼,哦不,姜小姐跟沈少您的关系,要是知道了,给我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 一边的流艳瞥了沈言肆一眼,开口,“要是没有这层关系,你们就有胆子了?帝世是什么地方?能任由你们随便欺负女人不成?” 被姜稚鱼踢中裆部的那位满脸懊恼,“我们也是被色欲冲昏了头,不过沈少您放心,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连,连姜小姐一根毫毛都没碰到……” 沈言肆盯着他,认出他就是视频里那个把手伸向姜稚鱼胸口的那位,神色阴戾,冲那人勾勾手,“你,过来。” 那人一看到这个手势就条件反射的颤抖,昨晚被姜稚鱼踹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但也没办法,只能跪伏着爬到沈言肆面前,讨好的笑着,“沈……” “砰——” 沈言肆抬脚,飞速的踹在他的右肩上,只见那人高大的身子犹如离弦之箭一样迅速的飞了出去。 “这只手既然不听使唤,倒还不如不要。” 沈言肆口中低沉幽怖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男人疼的脸色苍白,扶着已经没了知觉的手臂低着头重新跪下,“是,我知道错了,沈少,求您高抬贵手……” “不过是件小事,给你点教训罢了,倒不至于用上高抬贵手——”流艳掩唇,眸似秋水,“扣了你们每人三个月的薪水,至于你——” 流艳瞧向被沈言肆踹了一脚的男人,低嗤一声,“去医院瞧瞧吧,费用单送去让财务报销。” “是。” 几人得了应允,立马灰溜溜的离开。 沈言肆点了支烟,目光森冷。 流艳诶呦了一声,“帝世到底是个大企业,总不能明面儿上体罚员工不成?废一只手臂,我都给您记着呢。” 沈言肆这才收回了目光,指尖升腾起弥散的烟雾,吸了一口之后,食指熟稔的掸去烟尘。 “老板,我想了好一阵子,都想不明白,您既在背后如此维护姜稚鱼,又何必在人前羞辱她呢?您这做法,互相矛盾不是?”流艳故作叹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日久生情,您到底跟姜稚鱼认识了那么多年,到底是真能狠得下心呀。” 第九十八章 新鲜感 一边折磨一边维护,这不是矛盾是什么? 沈言肆神色冷下来,心底的烦躁因为流艳这句话越来越深,厉声,“出去。” “好嘞,那我就不打扰了。”流艳识相的站起来,扭着细腰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口,又在开门的时候停住脚步,转头看着沈言肆,笑眯眯的,“不过啊老板,从我一个女人的角度给您提个醒,莫要做的太狠,否则等以后您要是后悔了,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沈言肆一记眼神射过来。 砰。 流艳迅速的关门离开。 唉,当局者迷啊,可把她这个旁观者给急坏了。 雨丝交织着打在窗户上,编织着条条银丝,窗外的朦胧若隐若现,噼里啪啦的雨声听的人心口烦躁。 日久生情? 他想,当年这情,到底有没有? 五年前。 公司的高层会议刚结束,他还没来得及走出会议室,就被苏雁匆匆忙忙的拦了下来。 她一身深紫色长裙,在沈言肆面前转了个圈,“你爸给我挑的礼服,好看吗?” “好看。”沈言肆看着腕表上的时间,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苏雁瞥了沈言肆一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跟你爹一样,就知道敷衍人,认真看了吗你?” 沈言肆无奈地抬眼,盯着苏雁看了好几秒钟,然后点头,“好看。” “……”苏雁无语,“当我没问。” 两人从会议室走出去,苏雁一边按下电梯楼层一边叮嘱,“你待会回去收拾收拾,晚上咱们去参加姜家的中秋晚宴。”说着,苏雁上下打量了沈言肆两眼,手在他的头发上撩了两下,“发型要做一下,西装换一件亮色的,总穿黑色的太死板了……” 苏雁喋喋不休的叮嘱了好一阵子,直到电梯在一楼停下,两人走了出去。 “我去前台拿一下东西。” 沈言肆说完往前台走去,苏雁则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你好,我来拿一下dara设计品牌送来的项链。” 前台在电脑上查了一下,“已经到了,沈总您稍等,我去给您取来。” “嗯。” 不一会儿,前台拎了一个漂亮的皮质手提表出来,双手拎着交到沈言肆的手上,“上午十点钟送到的,沈总,您拿好。” “多谢。” 沈言肆拎着包,一边往回走,一边打开手机翻开前两天看到的朋友圈,那小女人抱怨dara新款好看又舍不得花钱买下来的朋友圈,对了一下外形,确认没问题之后才装上。 在距离苏雁还有几步路远的时候,见她在打电话,从她口中听到姜稚鱼的名字,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放心啦宝,今晚我就算是拽也一定把言肆拽过去!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哈,你呢,只要准备好自己的心态,漂漂亮亮的出现就好啦,表白的事情千万不要有心理压力哦。” 后面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只是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了好一阵子,苏雁挂了电话回头的时候,还看见那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傻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赶紧送我回去了,别耽搁时间。” “好。” 晚上八点钟,宴会准时开始,沈言肆站在人群中间,看着姜稚鱼那抹穿着礼服俏丽的人影在人群中穿梭,美丽大方,逢人就叔叔伯伯的喊,漂亮的眉眼里满是耀眼的星辰。 “言肆。” 姜稚鱼停在沈言肆面前,漂亮的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爱意,又乖巧的冲苏雁打了声招呼,“我得去跟我爸招呼客人了,伯母您跟言肆请随意哈——” 临走之前,她还俏皮的冲苏雁眨了眨眼睛。 两人之间的秘密? 沈言肆的眉眼柔和下来,目光忍不住追随着那抹身影,如果非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的话,他想,如果是姜稚鱼的话,也未尝不可。 想到被丢在车里的东西,沈言肆跟苏雁打了声招呼,穿过人群往外走。 “言肆。”穿着白色裙子的陆思意挡在沈言肆的去路,面色有些苍白,咬着下唇,直截了当的开口,“今天姐姐准备当着各位叔叔伯伯的面向你表白的事,你知道吗?” 沈言肆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退后一步跟人拉开距离,“知道,怎么了?” “你要答应吗?” 见到沈言肆的动作,陆思意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咬着唇,柔弱无助,“那我怎么办?你答应过娄恒,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要食言吗?” “你有家人有朋友,我相信现在的你可以生活的很好,当然,我不会食言,日后你有困难,只要开口,我定然不会拒绝。” 旁边不时有人走过,难免会对这两人看上两眼。 陆思意眼角泛红,眼泪蓦的就掉了下来,“真的不会拒绝吗?那如果,如果我求你,不要答应姐姐,不要跟她在一起呢?你会拒绝我吗?” 沈言肆抿着唇,半晌,才缓缓开口,“思意,不要用娄恒来绑架我,在这个A市,姜稚鱼是唯一能配得上我的女人,我和她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一样疼,陆思意脸色煞白,“可……可我也是爸爸的女儿啊,可我也是,也是姜家的小姐啊!” 沈言肆没有吭声,淡漠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我明白了。” 咽下口中的苦涩,沈言肆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原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缩短和姜稚鱼之间的差距,但她现在才知道,私生女就是私生女,永远都比不了真天鹅,在别人眼里是这样,沈言肆眼里也是一样。 沈言肆嗯了一声,侧过身子准备往外走,却听见陆思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言肆,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姜稚鱼就是个骄纵的大小姐,她对你只是新鲜感,一旦得到了就一定不会珍惜,只有我,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你……”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来,因为她看见沈言肆重新迈步,大步走了出去。 眼泪一滴一滴的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在今天之前她还能做梦,但是刚刚,沈言肆亲口承认了,他说,只有姜稚鱼才配得上他。 是吗? 第九十九章 她想杀了我 晚宴进行到中旬的时候,苏雁突然神秘兮兮的拉着他在舞台下站着,说什么都不让他走。 他知道,许是那个丫头准备表白的桥段了。 捏紧手里的礼袋,他想,今天应该可以答应她的表白了,往后余生和这样的丫头待在一起,应该不会无趣。 隔着人群,沈言肆看向舞台后方,猝不及防的跟姜稚鱼目光对上,那人像是害羞了一样,立马就挪开了,沈言肆摸摸嘴角,浅浅的勾起。 渐渐地那边似乎有了什么**,不少人垫脚朝那边看,苏雁则是抓着沈言肆,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给我站着,就站这里,天塌下来你也不许给我动一下!” 可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依稀还能听见陆思意哭泣的声音,沈言肆绝对不对,赶紧走了过去,却看见陆思意跪在姜稚鱼面前,柔弱又无助的哭泣着,瘦弱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他看见陆思意的手腕上红肿的一片,不由得皱眉,心想着姜稚鱼确实骄纵,在众多宾客面前就在么刁难陆思意,忍不住开口训斥了一句,可这小妮子居然直接闹脾气走了。 沈言肆看着手里的皮质礼盒,到底还是出了意外,没能送出去。 但他没想到,这条项链一直耽搁到五年后,都没能送出去。 在当天晚上,他收到陆思意的邀约到古堡,眼睁睁的看着陆思意的身子像破碎的布娃娃一般被那辆红色的布加迪撞飞,霎时间,她一身白裙被鲜血染红,他走过去,看见姜稚鱼惊慌失措的眼神。 陆思意被抢救了整整一夜,姜稚鱼则是挨了陆素华一巴掌之后就被警察带走,他永远都记得姜稚鱼在离开时看着他央求的眼神。 她说, “沈言肆,我没有做。” “沈言肆,我没有想杀陆思意。” “我很爱你,所以我绝对不会做出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更不会因为妒忌杀人!” 是,高傲如姜稚鱼,怎么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来害一个人呢? 可陆思意醒了之后,却一口咬定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辆车会突然冲出来,她只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的时候看见的是姜稚鱼。 “妈,我好害怕,姐姐她……她的眼神好恐怖,她为什么……” 沈言肆站在病床边,看着陆思意趴在陆素华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陆思意的双腿废了,陆素华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醒了之后就在姜德海面前苦恼,说是如果不给她一个交代,就从姜氏的办公大楼上跳下去,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冤屈。 “妈,你别这样,她,她毕竟是我的姐姐,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语罢,陆思意泪眼婆娑的看着姜德海,“爸,我不怪你,也不怪姐姐,我知道,我就是个私生女,上不了台面,不过是双腿而已,我……” 陆思意哽咽着,剩下的话没能说得出口。 “你看看你看看!姜德海,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真的要维护你的那个女儿,让我们的女儿受委屈吗?!”陆素华气冲冲的拿起手机,“行,你不作为是吧,那我就找律师,我要起诉她,以我陆素华自己的名义,我要让姜稚鱼这个杀人犯把牢底坐穿!” “够了!”姜德海冷着脸把陆素华手里的手机抢过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顾不得沈言肆还在场,怒吼,“还嫌我们姜家的脸没被丢尽吗?” 陆素华冷笑,“姜家的脸面?我看你在乎的是你那个女儿吧?姜德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了,你有把我们母女放在心上吗?我可不管什么姜家的颜面,我只知道要替我的女儿讨回公道!” 见陆素华挡在自己的面前跟姜德海争论,陆思意的眼角微微上扬,却在碰到沈言肆审度的目光的时候,转为悲戚绝望。 “妈,你别再说了,别让父亲为难……姐姐只是平时刁蛮了些,可以理解的,再说了,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过是双腿而已,大不了下半辈子坐轮椅。” 陆思意强撑着勾起嘴角,但是娇小的身子却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湿热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 姜德海心里也愧疚的很,伸手拍了拍陆思意的肩膀,“你放心,这件事,爸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陆思意却摇头,“您要怎么给我交代呢?让姐姐坐牢吗?” “……”姜德海有些犯难的皱眉。 “您不用为难,我毕竟是个私生女,我知道,权衡之下,还是姐姐重要些。” 姜德海看着陆思意强迫自己乖巧,却忍不住委屈的掉眼泪的样子,心疼的不行,赶紧说,“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居然有这么歹毒的心思,我们姜家再留她不得了!”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姜德海,但凡你有点良心,就不要阻止我找律师起诉她姜稚鱼!思意断了两条腿,我才不管她是不是你死去那个老婆的女儿,反正谁敢动我女儿,我就跟谁拼命!” 陆素华因为愤怒,整张脸涨的通红,声音尖锐的有些刺耳。 姜德海看着陆思意虚弱的样子,心里愧疚的不行,紧紧地握着陆思意的手,“对不起,女儿,都是爸的错,都是我平时对她太骄纵了,才养的她这样的脾气。”说着,姜德海像是下定决心,“你放心,这件事,爸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姜德海摘下眼镜,揉了揉泛红的眼睛,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女儿,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就交给妈妈来。”陆素华关切的叮嘱了一句,然后快步跟了出去。 整个病房就只剩下沈言肆和陆思意两个人。 “言肆,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陆思意低垂着眉眼,苦笑,“还是你并不是因为担心我才留下来,是想替姐姐求情?” 沈言肆没有吭声,只是眸色更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做错事的是姜稚鱼,我已经这样了,难道言肆你还要站在姜稚鱼那边吗?”陆思意抬眼就眼泪横流, 含着泪的眼眸当中满是委屈和痛苦,“只是因为我告诉她我喜欢你,她就想杀我啊,我把她当成我的亲姐姐看待,但是她却想杀我……” 第一百章 巧合得过分 “你既然把我约到了古堡,那么请问,为什么姜稚鱼也会出现在那里,是谁告诉她的,古堡那么大,又为什么,她能那么精准无误的撞到你,这一切,你不觉得巧的有些过分了吗?” 沈言肆目光薄凉,说话的口吻却十分凌厉。 “被撞到断了双腿,差点死掉的人是我,你不关心我,反而在这里质问我,为姜稚鱼开脱?”陆思意的脸苍白的不成样子,双眼溢满泪水,长长的睫毛瑟瑟抖动,下唇几乎被她咬的渗出血痕,“你想接受她,不只是因为你们门当户对,更多的是因为,你爱上她了,对不对?!” 陆思意深深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多了一丝冷意,“就算你爱她,也不能罔顾事实!她昨天在姜家晚宴那么大的场合下对我动手,甚至让我下跪,那么多叔叔伯伯都看到了,一定是她回去之后觉得气不过,才,才对我动了杀心!” 沈言肆盯着陆思意的神情,半晌之后,点头,嗯了一声,转头就往外走。 陆思意急了,急忙喊住他,“言肆,你要去哪里?!想办法替姜稚鱼开脱吗?!” “是查清事实,她不会这么做。” 是笃定的语气,是她陆思意奢望已久的信任! 她几乎要崩溃,无力的靠在**,苦涩的笑出声,笑的眼泪横流,最后,她缓缓抬眼,毫无生气的小脸空洞的像个布娃娃。 “如果你今天要走出这扇门,那么今天车祸的事,我会追究到底。” 沈言肆的脚步停在门口,他转头,看着**的女人,“那又如何,警察做事,必定会查清楚真相。” 姜稚鱼绝对不会,至少他觉得不会,她那么热爱生命的人,绝对不会想到去残害另一个生命。 “已经过去一整天了,你就没有想过,要查清的话早就查清了。”陆思意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古堡的监控虽然年久,但也应该能用,还有姐姐的车载视频,这些都是做不了假的东西,你觉得我有那天大的本事在这些东西上动手脚?” 沈言肆墨深的瞳孔骤然收紧,眸底好似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怒气。 是,他怎么没想到,既然决定实施这么大一件事,就肯定不是临时起意,必定是经过周密的部署计划,确保他找不出一点证据。 警察查不到也就算了,就连他派出去调查的人,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回复。 沈言肆垂下眼帘,杀意在黑沉沉的眼底翻腾,开口喑哑的声音充满克制的愤怒,“你想怎么样?” 听到沈言肆这句话,陆思意就知道自己赌赢了,死死地压着唇角,她抽出旁边的纸巾擦擦湿润的眼角,“我没想怎么样,只是我受了委屈,想替自己讨个公道罢了。” 他紧盯着她,神色阴戾,冰冷的目光如刀刃。 “你所谓的公道,是什么?” “蓄意谋杀未遂,导致受害者半身瘫痪的,应该怎么判?言肆,在法律方面,你应该比我更懂吧?”陆思意眨着眼,问他。 沈言肆阴沉的脸色依旧难看,硬生生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是,十年,我把她当亲生姐姐,事事顺着她,在姜家这么多年,我像个丫鬟一样服侍她,但她却想杀我,十年,足够让她得到报应了。” “不行。” 沈言肆心里猛地一疼,立马就张口否定了。 想到姜稚鱼那张脸,那抹如艳阳一般璀璨的笑脸,她不该,不该在那样的地方度过十年。 “言肆,我承认,你是很厉害,很有能力,年纪轻轻的就在A市很有话语权,但是,你不是律法,也代表不了律法。” “我已经处处忍让了,没道理她想害我,我也要忍让不去追究,我没有那么善良,更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我自己下半辈子站不起来,但是她却安然无事的度过下半生,我做不到。” “你不相信我没关系,只要律法能向着我就好了,既然你们做不到让我顺心,那我就靠自己,就像我妈妈说的,以我自己的名义,维护我自己应有的权利。” 陆思意声音清傲,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沈言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捏着,捏的青筋乍现,血管爆出,最后,他极力的压住自己的愤怒,拉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深吸一口气,“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愿意不起诉她?” “看来你是真的对她动了真情。”陆思意垂着眼眸,笑的凄然,“但是这个牢,她非坐不可。” “不过十年太久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在法官判决的时候求情,把刑法减到五年,前提是——”她看向沈言肆,眼神里带着爱意和绵延的痴迷,“你娶我。” 沈言肆脊背绷紧,手指紧紧地握着,“我不爱你。” “我不在意,只要最后,你娶的是我就可以。” 万箭攒心的痛也不过如此了,沈言肆冷着脸,吐出的话像是淬了冰一样寒冷,“我答应娶你,你放过她。” “不,五年,少一天都不行。”陆思意看着沈言肆,半晌,悠悠的叹了口气,“我只要她坐牢,至于她在牢里过得是什么日子我不会管,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如果有沈言肆的庇护,即便姜稚鱼进了牢里,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沈言肆抿唇,他头一次觉得,陆思意不简单。 从前只是觉得她是个柔弱又乖巧的女孩,因而在很多事上他总是会因为一些原因念着她,但是现在,从一开始步步把姜德海逼到死路,再到现在说出这番看似大度的话,让他不得不对这个女人改观。 没有吭声,沈言肆站起来,扣上西装的纽扣,抬脚就往外走。 盯着重新被关上的病房的大门,陆思意悠悠的叹了口气,盯着自己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面上是淡淡的轻蔑。 “我是该说你对姜稚鱼的爱不过如此呢,还是该说我自己可悲,即便这样你也不愿意接受我呢?” 电话响起,陆思意接起来,听见陆素华在那边说的话,淡淡的勾起了嘴角。 以后姜家,就只有她陆思意一个女儿了啊。 姜稚鱼,安安心心的做你的杀人犯吧。 第一百零一章 尽我所能的活着吧 原以为那天的事情发酵起来,会在帝世传的沸沸扬扬,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整天下来,居然没有一个人议论这件事,虽然身边异样的眼光不少,但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小鱼,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今天居然没有人找你麻烦?!” 就算其他人没什么反应,那那天把她们拦在楼梯口的几个人呢?难道真的被姜稚鱼的几句话唬的不敢出来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自由自在没人叨扰的生活别提多舒服了。” 两人从宿舍楼下来,往食堂走去。 刘秀秀点点头,“说的倒也是,那件事被发现了,沈少虽然没有找你麻烦,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外面阳光很好,林荫大道上有来来往往的人,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不时有落叶从眼前飘过。 “以后?”姜稚鱼浅浅抬眼,阳光有些刺眼,她凄然一笑,“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尽我所能的,活着吧?” 刘秀秀看着姜稚鱼惨白的脸色,也叹了口气,安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沈少那么聪明,你能想到他肯定都能想到的,一直待在帝世的生活也挺安逸的,至少有钱赚,有地方供你吃喝,你不也说了,只要没人叨扰,生活还是很舒坦自在的。” “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这么看的开就好了。” 试问谁不想乐观一点,享受当下不去肖想未来呢?但是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心底升腾的悲痛和绝望,一想到自己的后半生,将会永远生活在陆思意的阴影下,眼睁睁的看着她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然后在这个地方老死过去? 她没的选择,她想翻身,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地一巴掌。 可她又不想死,因为她还有姑姑,还有舅舅,还有张叔,还有那么多希望她好好地活下去的人。 她不能再让他们失望一次。 食堂门口围了一群人,刘秀秀比较好奇,垫着脚凑过去看了几眼,然后满脸讶异的冲姜稚鱼招手。 “小鱼,你快过来!” 姜稚鱼皱皱眉头,刚抬脚就看见几个男人从人群里冲出来,看面相还有些眼熟,好像就是那晚把她跟刘秀秀拦在楼梯口的几个人。 几个大男人停在姜稚鱼面前,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噗通一声的跪了下来。 “对不起姜小姐,是我们哥几个色迷心窍才会对你说那些胡话,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行不行?” “是啊,你打我们打的对!是我们该死,我们不尊重女性,我们犯贱恶心,请你看在我们最后什么都没做的份上,不要跟我们计较了。” “我们给你磕头了,姜小姐,求您大人有大量!” “……” 姜稚鱼漠视着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做这个戏有什么目的。 见姜稚鱼不吭声,这几人急了,其中一个人抱着刘秀秀的腿就开始大哭,“刘小姐,求您帮我们求求情吧,求姜小姐原谅我们,只要姜小姐不跟我们计较,要打要骂都可以,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 “……” 几个大男人就这么跪在两个女人面前鬼哭狼嚎,让人看了不免瘆得慌。 “这……” 刘秀秀有些纠结的看着姜稚鱼。 至此,姜稚鱼还是一声不吭,抬脚就走进了食堂。 刘秀秀赶忙挣扎着跟上去,见姜稚鱼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的打菜盛汤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问,“你没有什么表示吗?” “什么表示?” “他们在跟你道歉啊,而且都下跪,你……不表示一下?” 姜稚鱼喝了口汤,并没有什么滋味,眼皮都不抬一下,“他们做错了事,跟我道歉,那我也有权利选择接不接受他们的道歉。”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脸这么快,但她从来就不是个会被道德绑架的人。 “但大家毕竟都是同事,平时都在一个地方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况且,那几个人平时在员工内部就作威作福的,他们肯拉下脸跟你道歉,甚至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跪,要是他们恼羞成怒了,又惹来一下不必要的麻烦……”那几个人还是跪在门口,刘秀秀朝他们瞥了一眼,又劝道。 姜稚鱼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放下筷子,盯着刘秀秀,问,“你觉得他们真的是因为那天对我们所做的事感到愧疚才来道歉的?” “啊?” 没有脑子的人怎么说也不通。 “什么情况啊,怎么赵哥他们居然跪在门口,跟姜稚鱼道歉?” 旁边有几个女生端着餐盘坐在两人身侧,隔着一个屏风,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姜稚鱼却听得清楚。 刘秀秀瞥了姜稚鱼一眼,没敢吱声,也竖起耳朵听着。 “当然是害怕呗,你不知道啊,昨晚赵哥还有保安室的几个人都被沈少喊过去了,听说保安室的那位最后是被抬着出来的,足足在医院昏睡了十几个小时才醒过来,今天他们就过来向姜稚鱼道歉,说明什么?” “说明是上面的人施压,逼他们这么做的?” “对啊,不然赵哥他们一帮人平时欺负人的事情没少干,怎么可能不顾面子的给她姜稚鱼下跪呢?” “啧啧,她这是有什么本事,到哪都有人撑腰呢?赵哥的面子都不给,装什么啊。” “这种事也就咱们姐妹几个私底下说说,宋少和赵小姐订婚的当晚,她姜稚鱼就穿着一身蕾丝内衣就到场了,我当时就在场呢,那副骚样,不是摆明了勾搭男人嘛,要我说人家怎么又手段勾搭到男人呢,不要脸啊,只穿内衣和光着身子有什么区别,要换做我,那些大老板再有钱我也做不出这种不顾尊严的事。” “……” 这些话刘秀秀自然也听到了,她看着姜稚鱼紧绷着神色,满脸的怒气,张了张口,伸手敲了敲那边的屏风想提醒一声,结果却听见那边女人毫不客气的声音。 “谁特么敲啊,懂不懂礼貌。” “我倒想问问,在背后说三道四,你懂什么是礼貌吗?” 姜稚鱼腾的一下站起来,素白的手用力,狠狠地把屏风推开。 第一百零二章 有什么做不出来 姜稚鱼森冷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几人相互对视了两眼,一个两个的都不敢吭声,其中一个讪讪的笑了笑,“你怕是听错了吧,我们讨论的可不是你。” “哦?难不成还有别人不要脸的只穿着内衣一副骚样的勾搭男人?” “我……我。” 那个女人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啪——” 坐在她对面的女人把筷子一摔,身子往椅子上仰了仰,脸色不好,“你敢做还不让人说了啊!说的就是你,你还以为你自己现在还是大小姐啊?别忘了,你跟我们一样,不过就是个服务员,大家平等,我凭什么就不能说你了?!” 这个声音姜稚鱼比较耳熟,就是刚刚强调自己有尊严的那位,姜稚鱼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讥讽的勾了勾唇角,“要说可以,但也请你不要在背后,现在我就在这里,当着我的面,继续说。” 姜稚鱼说这话,从旁边拉过来一张椅子,勾着扶手,转了个身坐了下去,然后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你,你别以为我怕你!你就是个只知道勾搭有钱男人的**,就你那个身段,哪怕是光着爬到男人身上都没人会要你!”女人气的面红耳赤,看着姜稚鱼嚣张跋扈这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记得你。”姜稚鱼托着腮,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你叫张雪,你说我只知道勾搭男人,那你呢?我记得,有一次我记得我可是见到你跟一个男人进包厢被人家老婆拎着头发赶出来的,啧啧啧,你说那些老板再有钱你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难不成,你跟那位五十多岁的老总,是真爱?” “你,你给我闭嘴!” 张雪咬着牙,扬着手臂就朝姜稚鱼的脸上扇下来。 她在身边这些朋友面前可谓是清纯可人,整天宣扬自己最瞧不起那些为钱折腰的女人,谁知道姜稚鱼今天直接把这事给捅出来了! 身边的两人看着她的眼光都多了些别样的意味。 姜稚鱼轻而易举的就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反手就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嗯?恼羞成怒了?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俩相比,不过半斤八两,但是我这个人偏偏脾气暴躁,听不得这些闲言碎语。” 张雪捂着被打的肿起来的半边脸,眼底一片猩红,“姜稚鱼,你有什么好能耐的,凭什么打我?!我难道说错了吗?你穿成那副骚样不就是勾搭——” 啪—— 又是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整个食堂顿时一片寂静。 “我说了,我听不得。” 姜稚鱼之前对万娜动手的事情张雪不是没听过,她气性大,甚至连保安室的几个大男人都不怕,更何况她? 张雪张了张嘴,瞧了一眼自己的另外两个朋友,见那两人都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生怕自己招惹上麻烦的样子,硬生生的把脾气压了下去。 “算了小鱼,我们走吧。” 刘秀秀见四周围了不少人,脸色不太好看的拉了拉姜稚鱼的手臂,劝道。 姜稚鱼本也不想跟她们牵扯太多,目光锐利的看了张雪一眼,然后踢开面前的椅子,走了出去。 “小雪……” 见姜稚鱼离开,两个朋友才敢开口喊着张雪的名字。 张雪一把拍开她们伸过来的手,“刚刚没见你们吭声,这个时候装什么好人?” 说完,她拿出手机,给万娜打了个电话过去。 —— 刚出了食堂门,就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保镖拦住。 “麻烦等一下,姜小姐,姜总要见您。” 姜总。 整个A市,没有第二个姜总。 “不见。” 姜稚鱼淡淡的回了一句,拉着刘秀秀的手,侧过身子准备离开,谁知刚走没几步,那人又迅速的追了上来。 “姜总吩咐了,如果您不愿配合的话,那就别怪我强行把您绑过去了。” “他不是说和我断绝关系么?又何必这样逼我?”姜稚鱼停住脚步,嘲讽一笑。 保镖沉声,“请您配合。” “小鱼,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两个人去总比你一个人去要好。”刘秀秀伸手扯了扯姜稚鱼的衣袖,问。 姜稚鱼倒没有多想什么,就任由刘秀秀跟上了。 往前走了不远,在两栋大楼之间花园的凉亭里,她看见了姜德海,一身黑色西装,浑身透着儒雅的气质。 她走过去,脚步停在他的身后,喊了一声,“姜总。” 姜德海转过头来,看见她的那张脸,毫无征兆的,姜稚鱼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力道极大,姜稚鱼跌在地上,手掌撑在地上,几个碎石子扎进了手心,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小鱼!” 刘秀秀被吓了一跳,惊呼,赶紧凑过去把姜稚鱼扶起来。 她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今天还就跟巴掌过不去了,刚刚她在食堂里对别人动手,现在就硬生生的挨了亲生父亲的一巴掌。 姜稚鱼的脚步有些踉跄,盯着姜德海,冷笑,“姜总,你我非亲非故,一上来就对我动手,我可以报警的。” 心口钝钝的疼,眼前这个男人长着和自己父亲一样的嘴脸,却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说一句重话都会细声细语的哄着她道歉的父亲了。 她想,姜德海不愧是个合格的商人,为了公司的利益,哪怕是牺牲掉一个女儿都无所谓。 果然,权益之下,什么所谓的亲情都得靠边站。 “怎么,当年害的你亲妹妹断了两条腿,今天你还要把你亲生父亲送进监狱不成?!” 姜德海寒着脸,胸口上下的起伏着,似乎正在隐忍自己的怒气。 “亲生父亲?”姜稚鱼冷笑一声,“抱歉啊,姜总,五年前,是您亲口对外宣布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我维护自己的权益难道有什么错吗?!” “好,好,好!” 姜德海连说了三个好字,眼中尽是怒意,“也是,我怎么会奢望你这种龌龊东西有良心?连勾搭自己妹夫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还要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第一百零三章 不知廉耻狠心毒辣 胸口一阵刺痛,姜稚鱼惨白着脸色,堪堪的勾起嘴角,“是啊,我这种不知廉耻狠心毒辣的人,怎么配做您姜德海的女儿呢,您的女儿,就应该同陆小姐那般,温柔温柔善良又可人是吧?” “但你骨子里到底是流的我姜家的血!丢人也是丢的姜家的人!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你比不上思意的半个手指头!”姜德海几乎把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她。 刘秀秀看着这父女俩吵的不可开交,看着姜稚鱼苍白着一张脸,瘦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模样,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毕竟是个外人。 “既然如此,您何必三番两次的来找我,任由我在外面自生自灭不是更好?” 听着姜德海口中对自己的贬低,脚底有些恍惚的发软,鼻尖一酸,通红的眼眶就要有眼泪掉下来,但她死死地咬着牙,仰着头,拼了命的忍住了。 “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姜德海怒气冲冲的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姜稚鱼,瞪圆了双眼瞪着她,冷峻的脸像是冰封了一样,“要不是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引诱言肆不成,居然还……还那样出现在宴会上,你,你是不是存心要报复我,报复姜家?啊?!” 她就知道,姜德海不可能闲来无事的找她,到底还是为了那天的事情。 “报复?我若真的想报复的话,那两件遮羞的布我都不会穿。” 姜稚鱼冷笑着,她知道自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看着姜德海眼底的怒意,这番话就像是不听使唤一样,一句一句的从嘴里钻出来。 姜德海气的半死,“你……!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姜稚鱼脊背挺的笔直,紧绷着脸,一动不动。 “姜总,这里到底是大庭广众之下,您在这里跟小鱼动手难道就是顾全脸面了吗?”刘秀秀瘦弱的身影挡在姜稚鱼面前,两只手张开横着挡住,“况且您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指责,您有听她一句解释吗?”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小小的身影,姜稚鱼的眸子动了动,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 不管刘秀秀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她是目前为止,第一个奋不顾身的挡在她面前的,朋友。 “你又是哪来的?我在教训我的女儿,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是她的朋友!况且……”刘秀秀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况且您不是自己说了吗?您跟小鱼早就不是父女关系了,凭什么教训她?!” 姜德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他怎么会被一个小丫头唬住,眼神看向旁边的保镖,“把她拉开。” 姜稚鱼皱了皱眉头,扣住刘秀秀的手腕,拿出手机,在拨号键上按下三个数字,然后把屏幕对着姜德海,“如果您今天非要在这里向我动手的话,那么我一定会报警,您在乎姜家的颜面,但我不在乎,我不介意让姜氏父女相残的丑闻传遍整个A市,让您苦心维持的所谓的姜家的颜面毁于一旦!” “你敢?!” 姜稚鱼的手颤抖的悬在拨号键上,厉声,“您大可以试试!反正我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所畏惧了!” “真不知道我是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的!”姜德海绷着怒气,死死地瞪着姜稚鱼,“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赶紧离开A市,相同的事情要是再发生第二次,就别怪我不顾父女情分!” “父女情分?”姜稚鱼冷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姜总您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脸红吗?你我之间的父女情分早在五年前就没有了,不是吗?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强调一遍,您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指责我这么多的?” “别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要是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再对思意有什么恶毒的心思的话,别怪我翻脸无情!” 愤怒,痛苦,绝望,各种消极情绪夹杂在一起,在姜稚鱼的胸口翻腾着,她总是想强迫自己不在意,什么都不要在意,但是听见父亲这么维护陆思意的时候,那种翻江倒海的痛楚依旧快要把她吞没一般。 “姜总,我是什么性子您是了解的,软硬不吃,您越是逼我,我就越会变本加厉,您要是不想您现在唯一的宝贝女儿被我整死的话,最好不要再来烦我!” 眼角有些湿热,她用手指沾了沾眼角,扬着下巴盯着凉亭的一角。 “你……”姜德海指着姜稚鱼的鼻子,抖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一句,“你,你不可理喻!” “呵,跟您比起来,我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姜稚鱼泛红的眼底是慢慢的讥讽,“为了所谓的公司,家产,所谓的面子,能把亲生女儿亲手往火坑里推,到底是谁不可理喻?” “爷爷当年说的一点都没错,你根本就不是担起大局的料,前半生靠爷爷,后半生靠女儿,姜德海,你又有什么本事站在这里趾高气昂的指责我?!” 怒气冲上头,就开始口不择言。 姜德海涨红着脸,手上青筋暴起,手指着姜稚鱼抖了半天,最后只是丢下一句,“总而言之,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姜稚鱼站在原地,望着姜德海的背影,眼底泛起一丝血丝,瘦弱的身子好似承受不住那巨大的悲痛,压抑的过分。 刘秀秀走过去,牵着她冰凉的过分的手,张口想要劝她两句,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未知苦处,她连安慰都想不出话来。 有风吹过,撩起发丝遮住她苍白的面容,也掩住了掉下来滚烫的泪珠,她挣脱了刘秀秀的手,转过头,声音沙哑,“秀秀,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 刘秀秀知道她心里难受,是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慢吞吞的离开了凉亭。 姜稚鱼神色空洞的盯着不远处的落叶,很久很久,直到眼睛酸涩,直到眼泪控制不住的像决堤一样的往下落。 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夹杂着女人细弱的哭泣的声音。 第一百零四章 不是为别人而活 不知道多了多久,哭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眼睛也好像干涩了一样,肿胀酸痛, 姜稚鱼哽咽着缓缓抬眼,霍盼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一身干练的西服,手里捏着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 “不好意思,您什么时候来的?” 姜稚鱼接过纸巾,折叠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湿润。 霍盼儿在她身侧坐下,勾着红唇,“没多久,几分钟罢了。” “抱歉。” 姜稚鱼把纸巾攥在手里,低垂着眉眼,道了声歉。 霍盼儿盯着姜稚鱼瘦削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每个人都有伤心难过的权利,有些事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放纵的哭一场心里也会舒坦很多的。” 分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但霍盼儿就好像成熟很多,给她讲了很多安抚的话,温柔沉稳的声音让姜稚鱼心里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 “你的伤,没事了吗?” 姜稚鱼这才想起,前些天霍盼儿出车祸受了伤。 “都是小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霍盼儿回了一句,然后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你怎么知道我出车祸了?是不是有人找你了?” “……” 姜稚鱼抿唇,没有吭声。 “看来是没错了,这个曲逸,真是能够多管闲事的,我说你最近怎么都没找我呢。”霍盼儿赶紧掰过姜稚鱼的肩膀,让她和自己对视,“车祸的事跟你没关系的,你别听曲逸那家伙瞎说,我是个律师,帮你沉冤是我的职责,况且,你给钱我做事天经地义的不是?” 姜稚鱼低下头,浅浅的勾着嘴角,“我知道,不过,霍律师,是我自己不想翻案了,跟其他人无关。” “为什么?当年你不是被冤枉的吗?为什么不想翻案?” “因为,没必要了吧,不管是不是被冤枉了,真相没有人会在意,就算翻案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通过今天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父亲抛弃她只不过是因为陆思意和沈言肆的那层关系,对他来说,她做没做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个女儿能和沈家搭上关系,替姜家带来利益。 就算翻案得以沉冤,她也回不去了,也更不愿意因为父亲,沦为商人的筹码。 “姜小姐,你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霍盼儿的脸色十分严肃,翻案沉冤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自己,你这一生不是为别人而活,更不是为了别人对你的看法而活,是为你自己活着的,难道没有人在意你就甘愿一辈子做个杀人犯吗?! 没想到霍盼儿会因此这么生气,姜稚鱼心里有些触动,半晌过后,还是叹了口气。 “谢谢您的帮忙,但是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的,您不用替我担心。”顿了顿,姜稚鱼看着霍盼儿,真诚的笑着,“霍律师,您是个很好的人,非常感谢您。” 感谢她在她最无助痛苦的时候,愿意耐心的劝导她。 “可是……”霍盼儿眉头紧皱,嘴唇张了又合,好几番,还是说了出来,“可是我听说你昨天在宴会上……那样,当然我知道肯定不是你自愿的,但如果你不愿意努力站起来为自己搏一个出路的话,你一辈子都要被这样折磨下去,你真的受得了吗?” 姜稚鱼的眼眸黯淡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受得了,监狱里五年非人的折磨我都受得了,还有什么是我受不了的?” “……”霍盼儿眼底有些挣扎,最终,她站起身子,拎着自己的包,有些失望,“既然这样,那我尊重姜小姐你的一切意愿,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愿意帮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谢谢您的好意。” 有了前车之鉴,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任何人,她知道霍盼儿的好心,但是她不能。 霍盼儿叹了口气,没有吭声,拎着包离开了凉亭。 —— 张雪离开食堂之后就跑到万娜的宿舍里哭闹,把刚刚姜稚鱼羞辱她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当然,省去了其中姜稚鱼戳破她勾搭老男人的部分。 “她真的是太嚣张了!亏我之前还觉得她被折磨的可怜呢,现在我相信你说的了,那个女人实在是又恶心又嚣张跋扈!她居然,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对我动手!” 张雪指着自己脸上鲜明的巴掌印,咬牙切齿。 “我早就说了,那个姜稚鱼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有胆子做还不让说,不就仗着上面有人吗?整天嚣张跋扈鼻孔朝天,谁都不放在眼里!”万娜咬牙切齿,她在姜稚鱼手底下可吃过不少亏,现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个人,自然是什么脏话都往姜稚鱼身上砸了。 “反正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张雪对着镜子看着脸上的巴掌印,半边脸都肿起来了,更生气,“有没有什么办法,咱们去好好整整她!” 万娜冷哼一声,“人家有本事呐,能把那些老板唬的团团转,哪是咱们这些小喽啰能整的到的。” “那可怎么办啊,因为这个姜稚鱼,今天我的脸都被丢尽了!”张雪越想越气,狠狠地一脚踢翻了垃圾桶。 “哼,你这算什么,珍珠你记得吗?”万娜盯着镜子,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她不也是得罪了姜稚鱼,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 张雪脸色煞白,抓着万娜的手,“你说的是真的?我只听说万娜被警察带走了,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居然在坐牢?!这也是姜稚鱼干的?!” “其他的你就别管了,我问你,你真想整整那姜稚鱼?”万娜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当然了!我这巴掌总不能白挨了!” “好。”万娜点头,踩着拖鞋走到衣柜旁边,从里面翻了半天,找出两套比较宝暴露性感的衣服丢在桌子上,“挑一件。” 张雪讶异,“这是……?” 第一百零五章 过了今天你就自由 万娜把这两件衣服整整齐齐的摊开在桌子上,托腮,“现在姜稚鱼不是被调去做陪酒女了?前任公关主管被辞退了,新上任的这个前两天刚跟我睡过,这人挺大方的,两三天就给我送了不少包包和衣服,但是,这个人有个癖好,喜欢——” 她说着,朝张雪勾勾手,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然后继续说,“毕竟是在艳姐的眼皮子底下,大动作咱们也做不了,但是无伤大雅的小动作倒不是不可以,要是你愿意的话,今晚你就跟着我一起去。” 这方法虽然不错,但是…… 张雪想起今天跪在食堂门口的几个人,有些担心的问,“你确定没事吗?我听说姜稚鱼跟沈少确实是有关系的,万一她头上罩着她的男人就是沈少,我们两个动的这点手脚,要是被沈少发现了可怎么办?” “救他?还沈少?”万娜冷笑一声,对她的这番话表示嗤之以鼻,“沈少是什么样的人啊?你见过有大佬把自己的女人送进监狱,让她做服务员,还让她穿内衣进晚宴的?人家沈少喜欢的可一直都是那位陆小姐,她姜稚鱼算什么东西啊?!” 张雪咬咬牙,点头,“你说的对,我去!” 说着,她收起桌子上一件衣服,放进自己的包里,“那位公关主管应该很好搞定吧?只是那个癖好……” 她是做服务员的,之前收拾包厢的时候不是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但是那些关于这方面的用具看了都让人觉得难受,在她的心里,倒是不太接受的了的。 万娜撩起衣服,大大咧咧的把腿翘在桌子上,伸出一只手拉开衣柜,“看见了吗?这些名牌,都是他买的,还有我这个手机,新款刚上市的,过程受点苦罢了,但是事后你不但能得到这些奢侈品,还能报复姜稚鱼,多好啊。” 张雪被万娜说的有点动心了,随即就下定决心,拉上拉链站起来,“行,我回去准备准备,你今晚过去的时候,叫上我。” “好啊,那男人耳根子软,咱们一起上,还不把她姜稚鱼折磨的要死要活的?” 这话说的张雪心里一乐,摸着还有些刺痛的脸,冷哼一声。 她在朋友面前丢了脸面,姜稚鱼也别想好过! —— 晚上姜稚鱼弹完两首钢琴曲从包厢出来,听见两个路过的客人议论说沈言肆出车祸了,阵仗还不小,人已经被救护车送进医院了。 心里蓦的一沉,赶忙打开手机,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加任何一个可以联系上沈言肆的人,只能赶紧找个同事帮忙顶一下下一场,自己赶紧进电梯去艳姐的办公室。 巧的是电梯门刚打开,姜稚鱼就看见一身红裙站在里面的艳姐。 “呦,巧得很,刚打算去找你呢。”艳姐看见满脸焦急的姜稚鱼,眼睛一亮。 “艳姐,我听说沈少他出车祸了,他……”她没去细想艳姐说的话,着急的询问关于沈言肆的事。 艳姐从电梯里走出来,斜靠在墙边,指尖捻着一根烟,衔在嘴里,一只手掩着,另一只手按下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说话的语调中带了些许调侃,“怎么着,你担心沈少了?” “没,没有。”姜稚鱼地下眸子,急躁的想压下心头的担忧,解释,“我只是刚刚听人说到,比较好奇罢了?” “只是好奇?” “是啊,毕竟关乎我在帝世以后的生活,作为员工,我问一下老板的事情,也是应该的吧。” 手心里有些冒汗,自己的声音在耳边都显得有些陌生。 艳姐点点头,又吸了口烟,拍了拍姜稚鱼的肩膀,“那你很幸运,说不定,过了今天,你就自由了呢?” 轰! 耳边一阵轰鸣,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头脑晕沉沉的,在一片天旋地转之后,姜稚鱼的手扶在墙壁上,双唇惨白的毫无血色,“您的意思是,沈少……” 艳姐勾勾唇,指尖捻着烟,把手里的卡递给姜稚鱼,“我有点事要处理,你去沈少的办公室办公桌右手侧第二个抽屉里的证件拿去第一医院。” “证件?” 姜稚鱼低眸看着手里的黑色卡片,心骤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艳姐的话,她总觉得沈言肆的情况不容乐观,难道,车祸真的很严重吗? “好,我这就去。” 姜稚鱼应下来,冲艳姐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卡片往另一栋楼走去。 两栋楼中间有一个长廊连着,中间的走廊是镂空的,风吹着落叶在面前飘飘扬扬,吹起额前的刘海,蒙着冷汗的额头暴露在风中,双腿疲软无力,整个人就像是踩在云层上一样不切实际。 心里蓦的像是空了一大片,难受的她想掉眼泪。 怎么会这么难过呢?明明想尽办法想摆脱他不是吗?为什么现在…… 就算他出事了,那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是好事没错。 手握成拳头在心口砸了两下,企图让自己的心舒服一点。 “诶呦,这是哪来的小姑娘?来,让哥哥好好瞧瞧。” 不知道哪来的一个醉汉,丢掉手里的酒瓶,看着姜稚鱼的眼睛都发着**邪的光,张着手臂就朝她扑过来。 姜稚鱼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躲开,后背却意外撞到了另一个赶过来的醉汉,那人浑身的酒气,手臂缠在她的腰肢上,深吸一口气,“哈哈哈,运气不错啊老陈,出来醒醒酒都能碰上这么新嫩的小姑娘,嗯~可真香,要不要来陪哥哥喝两杯?” “你们放开我,我不是这里的员工,你们不能对我这样!” 姜稚鱼咬着牙,死死地扒着醉汉的手臂。 “得了吧,你还真以为老子喝醉了不认识你?!”那醉汉冷笑一声,一只手揪着姜稚鱼的头发往下拽,让她看着自己,露着一口黄牙嘿嘿的笑着,“你不就是那个想杀自己亲生妹妹未遂,做了牢出来的姜稚鱼?前两天老子还看见你穿着内衣去人家订婚宴上呢!” “妈的,真够劲的!” 他低骂了一句,手伸向她的领口,想把她的衣服撕开。 第一百零六章 愿意去引诱他 “你敢动我!你敢动我一下!” 姜稚鱼想挣扎,奈何两只手都被身后的男人束缚着,到底是个女人,力气怎么会比得上男人?纵使她拼了命的挣扎,还是被那人扯开了衣领。 “不过就是个杀人犯,老子肯睡你是你的荣幸,少他妈给我装清纯。” 男人**笑着,看着她白皙的胸口,眼底满是贪婪的光。 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上去,黏腻带着酒气的恶臭散发在鼻腔,她恶心的几乎想吐。 蓦的,身上的束缚突然被扯开,紧接着就是一声闷重的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她被人扯着手臂撞进一个怀抱。 这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却不难闻。 “哪来的狗东西,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头顶传来的是宋沐之的声音,姜稚鱼抿唇,想拉开他的手,可偏偏他握的更紧,甚至把她的腰肢往自己身上贴的更紧。 姜稚鱼抬眼,不悦的瞪着他,但宋沐之好像感觉不到她的敌意一般,按着她的头,把她死死地压在怀里。 “你算什么东西?跟我抢女人?我看你是不知道我是谁!”那个醉汉上下打量了宋沐之两眼,伸出手指,指着姜稚鱼,“反正这个女人,我要定了,识相的你就赶紧滚,不然,信不信老子叫人来揍你一顿?!” 这人开口粗鄙无文,宋沐之倒坦然的冷笑一声,“你前两天既然去了订婚宴,会不知道订婚宴的男主人是谁?会不认识我?劳烦问问你的名号是什么呢?” 两个醉汉对视了一眼,通红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宋沐之两眼,“你管老子是什么名号?赶紧把那女人给老子,别那么多废话!” “呵。”宋沐之嗤笑一声,“不过是两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东西。” 宋沐之搂着姜稚鱼的腰转头往回走,那两见到急了,迈开步子就想追上去,却被两个保镖拦在包厢门口。 “看清楚了,我就是宋沐之,你要是想找我麻烦的话,随时欢迎。”宋沐之凤眼微抬,“但是她,你们敢动一下试试。” 话音刚落,两个保镖的其中一个抬脚,狠狠地把两人踹倒。 那两个醉汉疼的龇牙咧嘴,但是听见宋沐之这个名字,谁都不敢吭一声。 他们本来就是个土老板,好不容易才挤出点钱来帝世这种高档场所消费一回,对于这种真正的大老板,他们实在是惹不起。 “你跟社会脱节太久了,这两个人只要瞅一眼就能看出是装阔气,对他们下手不用有顾忌。” 宋沐之勾着姜稚鱼的腰,揽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看见她脖颈上的一处红痕,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你们两个,找个地方,好好收拾一下那俩人。” 保镖应了一声,然后关上包厢离开。 偌大的包厢里就只剩下两人,姜稚鱼满心的不自在,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她立即弹开身子,在距离宋沐之把八丈远的地方,开口。 “感谢宋少今天的帮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还没能走几步,就听见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背蓦然贴上男人灼热的胸膛,双手被人捏着手腕束缚在小腹上。 “宋少,你干什么?!” 姜稚鱼想挣脱他的手,但是那人偏偏纹丝不动。 “干什么?小鱼,我什么都不想干。”宋沐之把下颚埋在姜稚鱼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只想见见你,哪怕只是看着你,我想……” “不管你想什么,宋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已经订婚了!就在前天,在A市所有人的见证下,你,订,婚,了。” 姜稚鱼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提醒他。 “那又怎么样?只是因为我订婚了,你就不愿意让我接近了?”宋沐之冷笑,语气中泛着冷意,“那他沈言肆呢?他也是陆思意的未婚妻,为什么你就愿意接近他?嗯?你甚至愿意脱光了去引诱他,也不愿意跟我说这一会话吗?” 那天看着她只穿着内衣就出现在会场的时候,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冲上去把她带走的冲动。 他没想到,她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 愤怒从胸口迸发,姜稚鱼转头,狠狠的一口咬在宋沐之的手臂上,在那人吃痛的时候连连退后。 宋沐之看着右手臂上泛着红血丝的牙印,眸色悲戚的闪了闪,声音带着懊恼的疲惫与沙哑,“在你心里,他沈言肆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让你连尊严,连脸面都不要都要去勾搭他,你就,那么爱他吗?” 爱那个字宋沐之咬的很重,原先他以为自己对姜稚鱼只是一时的不甘,但是经过这段时间,他发现,越是想刻意忘掉的人和事,在记忆里就越加深刻,包括这段感情。 “是,我爱他,所以我可以不要尊严,只要能得到他!” “你疯了!姜稚鱼,你疯了!” 宋沐之脸色苍白,迷惘失神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哀痛,他猛地冲上来,钳住她的双肩,用力按住,把她推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想要钱是吧?行啊,我给你,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勾搭沈言肆不成,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只要你开口,只要你愿意,我都可以给你,嗯?” 宋沐之双目猩红,呼吸灼热滚烫,女人惊慌失措的脸在他的眼里逐渐和记忆力重合,有些灵魂深处死死压住的羁绊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她微微敞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美感撩拨着他。 “宋沐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脖颈和肩膀上被他啃的生疼,姜稚鱼的双手拼了命的抵在他的胸膛挣扎着。 可是,伴随着空气中突兀的撕拉一声。 白皙细腻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精致的锁骨在女人急促的呼吸间若隐若现。 宋沐之的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浓重的粗喘着,狭长的眸子里带着欲,带着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眼神。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负责。” “你做梦!” 怒气在胸口滋生,姜稚鱼死死地咬在他的肩膀上,一直咬到口中血腥味泛滥也不松口。 第一百零七章 您也挺可悲的 蓦然,身后骤然一亮,包厢的门不知道被什么人打开,只见一个人影迅速的冲进来,那人把宋沐之扯开,紧接着,姜稚鱼的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赵湾湾捂着脸,眼底带着摄人的怒意,手指着姜稚鱼,“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 “你既然能对我动手,我凭什么就不能还手了?” 姜稚鱼神色冷漠,缓慢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嫌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然后把衬衫的纽扣扣好。 “我为什么对你动手你心里没点数吗?你究竟是有多寂寞?勾搭沈言肆不成,现在又来勾搭我的男人?既然你这么欲求不满,要不要我找几个男人好好满足你?!”赵湾湾的脸色阴暗的吓人。 姜稚鱼勾勾唇,眼底的凉意却越来越甚,“宋少,您刚刚不是说的好听吗?现在您未婚妻来了,何不站出来解释解释呢?刚才,到底是谁勾搭谁?” 宋沐之看着赵湾湾,捂着肩膀上的伤口,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别开眼,一言不发。 姜稚鱼冷笑,果然,男人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你撒起谎来还真是连草稿都不打一下,沐之是什么身份,会看上你这么个东西?”赵湾湾嗤了一声,上下打量姜稚鱼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也不好好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姜稚鱼倒也不恼怒,伸手把额前的碎发撩起来,然后站起身,走到赵湾湾面前,和她平视。 四目相对,一个眉眼弯弯,一个双目瞪圆。 她莞尔,眼眸朝宋沐之的方向撇了撇,轻声,“仔细想想,赵小姐您也挺可悲的,宋少宁愿到这种地方来找我这么个东西,也不愿意碰你。” “你——!” 赵湾湾气的浑身颤抖,但姜稚鱼却勾勾唇,挺直了腰身走出了包厢。 刚进了电梯,就听见包厢里传来赵湾湾吵闹的声音,嗤笑一声,然后按下电梯的楼层。 她有些想不明白,分明自己只是想好好生活罢了,为什么总有些任何事找上她?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想过寻常人的寻常生活,也这么难。 总裁办公室在这栋楼的顶楼,滴的一声,大门应声打开。 整个办公室的装修是轻奢风的,整体是暗色调,一眼瞧下来,除了办公桌上的小仙人掌,就再也没有别的绿植了。 不敢耽搁,她赶紧顺着艳姐说的,在抽屉里找到了沈言肆的证件,但拿出来之后,却在看到了这个盒子。 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项链,这条项链她记得,是五年前dara设计品牌出的,之所以这么印象深刻,是这条项链真的死贵死贵的,作为一个项链,他卖出的价格居然几十万,当时她缠了父亲好几天都没能买到。 真是稀奇,堂堂沈少,居然留着一条过时五年的项链。 拿出证件,姜稚鱼特地回宿舍换了件衣服,对着镜子看了一会脖子上的红痕,擦了几层粉底都盖不掉,最后只能找了个丝巾系上。 这一套衣服搭下来,怎么看都怎么违和。 到了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姜稚鱼在前台犹豫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开口。 “你好,我想问一下今天车祸中有个叫沈言肆的,他……怎么样了?” “啊?”护士从百忙之中抬起头,然后递了一份名单给姜稚鱼,“这是今天车祸的死亡名单,一共就两个,签了字去太平间领人。” 姜稚鱼心里一紧,接过名单瞥了两眼,确定了没有沈言肆的名字之后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敲了敲前台的台子,“我要找的是一个叫沈言肆的,不在名单里。” 护士敲键盘的手这才停了下来,抬眼看着姜稚鱼,“沈少?你是来找沈少的?” 听着她莫名的有些欣喜的语气,姜稚鱼怔了怔,然后点头,“是,我来给他送证件的。” “诶呦,你早说你是来找沈少的嘛,那个,小陈,你过来帮我看一会,我带这位小姐去找病人。”说完,这位护士还特地对着镜子涂了点口红,然后笑意盈盈的引着姜稚鱼进了电梯。 在等电梯的时间里,姜稚鱼从护士的口中得知沈言肆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些皮外伤,好好修养就没事了。 沈言肆在顶楼的高级病房,两人出了电梯,来到病房门口,护士率先敲了敲门,夹着温柔的声音说,“沈少,有位小姐给您送证件来了。” “进来。” 这是一声细腻的女人的声音,姜稚鱼听了心里一沉,握着证件的手缓缓收紧。 这倒不是在意料之外的,这两人毕竟是男女朋友,沈言肆受伤,陆思意在这里陪着是理所应当的。 早知道刚刚就应该让护士把证件带上来的。 但是现在想逃跑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护士后面走了进去。 陆思意看见姜稚鱼过来,眼眸微动,随后收回目光,眉眼含笑的看着沈言肆,一声都没吭。 “流艳让你来的?”沈言肆瞥了一眼姜稚鱼,在看见她脖颈上系着的丝巾之后,眸色深了深,沉着唇角。 姜稚鱼走过去,双手握着证件放到床头,“是,艳姐临时有事,才让我送来的。” “帝世那么多人,能这么巧碰到你也是稀奇。”陆思意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一句,语气不温不凉,听不出情绪来。 沈言肆的目光落在还站在一边的护士身上,不免皱眉,“还有事?” “啊……我是来替沈少您看看伤势怎么样了!” 那护士悄悄地看了沈言肆一眼,然后眼眸亮晶晶的低下头。 姜稚鱼把她的神情瞧在眼里,也低眸,这眼神她太熟悉了,要说就是沈言肆这种等级的男性着实是吸引这些小姑娘的,尤其是这张脸,总是引的人想入非非。 但可惜了,这姑娘运气不好,偏偏碰到正主在这里。 陆思意仰着头,笑眯眯的看着这位护士,“不好意思啊,这位姐姐,我男朋友有自己专门的主治医生,应该用不着您来查看伤势哦。” 第一百零八章 付出代价 “啊……”护士有些失望的低头,应了一声,“那实在不好意思,我,我就先走了。” 陆思意微笑着应允。 那小护士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忍不住多看了沈言肆一眼,然后才缓缓关上门。 人走了之后,陆思意调笑,“瞧瞧你,偏偏长了这张勾人的脸,要不是你这冷冰冰的性子,我的情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不过说到底,第一眼见你,也是你这张脸最为吸引人的。”语罢,她转头看向姜稚鱼,“你说是吧,姐姐?” 这问题姜稚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她看上沈言肆的第一感觉也是觉得这张脸,惊为天人。 “不好意思,你们聊,东西既然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不想回答,姜稚鱼直接扯开话题,表示自己想离开。 但—— “你留下。”沈言肆开口了,“思意你先回去。”??? 让她留下,让女朋友走是什么意思? 陆思意的瞳孔震了震,随后捏着沈言肆的手放在被子里,口吻温柔的叮嘱,“也好,从今早到现在我一直守着你,难为你心疼我,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姐姐,言肆就交给你了。” 陆思意离开以后,沈言肆的目光在姜稚鱼身上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她脖颈上的丝巾,眼底闪过不悦,抿了抿唇,不语。 尽管沈言肆一句话都不说,她还是感到周身的压抑,她抗拒沈言肆,甚至抗拒跟沈言肆同处一个屋檐下,哪怕只是看着他这张脸,内心那股爱恨交织的感觉都让她煎熬万分。 “扶我坐起来。” 沈言肆见她那张紧绷着的脸,胸口一阵烦躁,吩咐道。 姜稚鱼盯着他,半晌,才缓缓走过去,指尖悬在他的肩头好一阵子,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反正就是无从下手。 沈言肆侧眸瞥了她一眼,“嗯?我身上有毒?” “没有。”姜稚鱼冷冰冰的回了一句,然后从旁边的空病**拿出一个枕头垫在他身后,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扶着坐起来。 沈言肆的脸色白了一下,姜稚鱼这才知道他的伤在肩头,赶紧松开了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言肆的唇边都泛着白,唇角勾着淡淡的讽意,“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替流艳送东西是其次,实则想过来看看我是不是死了吧?” 姜稚鱼死死地咬着牙,真不知道早上关心他什么,这性子也真是够犯贱的,被逼着在那么多人面前穿着内衣弹钢琴的事情才过去多久,现在又只是因为他手上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图什么? 他说得对,她应该巴不得他死了才对。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稚鱼顺着他的话,声音清淡。 沈言肆骤然抬眼,语气中透着一丝烦躁,“你倒是胆子不小,已经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姜稚鱼心口一跳,许是因为上次色诱的事情失败,她对自己的后半生几乎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对待沈言肆的态度也多了几分随意,但是更多的是内心堵塞的不畅快。 但是在沈言肆的目光下,再大的愤怒也抵不过内心的恐惧,她退后两步,手曲在小腹前,弯腰鞠躬,“对不起,沈少,是我的错。” 毫无忏悔之意的道歉,甚至带着些许敷衍。 沈言肆是这么感觉的。 “有些事,是你主动交代明白,还是我来问你?”沈言肆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脖颈处突兀的丝巾上,漆黑如夜的眸子上染上了一层阴沉。 感觉到他的目光,姜稚鱼咽了咽口水,说,“这几日我在帝世认真工作,并没有惹出什么乱子,不知道有什么好交代的。” “不知道有什么好交代的?”他低笑一声,“那为什么我接到电话,有人说你在包厢勾搭宋沐之缠绵?倘若不是被打断,只怕是到明早我才能拿到你送来的证件?” 从事情发生到她赶到医院,不过只有半个小时,不得不说,赵湾湾的动作还真是快,这么快就传到沈言肆的耳朵里了。 “抱歉,沈少,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我想,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 他既然用这种语气质问,那么心里就一定先入为主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说的必要呢? 沈言肆的语气沉了几分,带着翻腾的怒意,“姜稚鱼,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我还是那句话,您觉得我做了,那我就是做了,您不用问我,您是怎么想的,那我就是怎么做的。” 既不顺从,也不忤逆,这是她能想到的应对沈言肆最好的办法了。 当然,在看到他脸上更甚的怒意的时候,心底突然腾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哪怕这番话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他瞳仁微沉,晦涩不明。 “所以你是承认了,你勾搭宋沐之,勾搭一位有未婚妻的男人?嗯?你就这么寂寞?” 姜稚鱼觉得好笑,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一个两个男人都用寂寞这个词来形容她。 勾勾唇,“我到底是不是寂寞,难道您不清楚吗?如果不是您让我穿着内衣去会场弹钢琴,哪能让宋少明白我的心思?帝世这么多女人,我能勾搭上宋少已经不错了,有未婚妻又如何,不是还没结婚呢?” 在沈言肆眼里,姜稚鱼说这番话的时候的演技拙劣的不行,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烦躁。 “把衣服脱了。” 男人冷沉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姜稚鱼猛地抬眼,盯着他,“这里是医院。” “医院又如何?你既然都能不要脸面的勾搭宋沐之,在我面前脱个衣服就要了你的命了?”沈言肆讽刺的反问。 姜稚鱼抿唇,胸腔的怒意再也控制不住,左右他现在不过是个病人,何必惯着他? 没有吭声,而是转头就准备离开,在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她听见沈言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懒洋洋的,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慑力。 “如果你今天踏出这扇门的话,我可以保证,会让你所有在意的人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噌。 胸口那团火被这句话蓦然的浇灭。 姜稚鱼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僵直着脊背,转头看着他。 第一百零九章 可惜沈少纤尘不染 须臾,淡淡的笑意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化开。 “呵,我把自己扒干净送到您**您不要,现在在这种地方,您身上还受着伤,让我脱?”重新回到床边,白皙泛着凉意的手指拉开丝巾的系带,自嘲的低语,“想不到您还有这种癖好。” 沈言肆的眸色微沉,藏在被子下的拳头紧紧地捏着,微凉的眼眸落在她没了丝巾遮挡的脖颈上,修长的天鹅颈衬的锁骨十分精致,点点斑驳的红把肌肤衬的白皙滑腻。 这是别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沈言肆只觉得胸膛的是怒意翻腾而出,开口的语气酸意泛滥。 “被别人碰过的女人,我还瞧不上。” 姜稚鱼解开纽扣的手指顿了顿,心口有些疼的泛麻,但还是堪堪的挑眉,“那您又何必让我脱?要是想羞辱我,您大可以像上次那般,让我光着在众人面前走一遭,正好满足您的报复心。” “你真是没脸没皮了。”沈言肆眉头皱起,“那宋沐之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帝世也是我的地盘,你别指望能通过勾搭他让他放你自由,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衬衫的纽扣已经全部被解开,露出里面天蓝色的内衣,窗口处有两个护士走过,看见姜稚鱼都有些诧异,随后头靠在一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快步离开了。 闭了闭眼眸,“您误会了,我自然是知道自己出不去的,只是既然我这一生都要被沈少束缚在帝世的话,那我倒不如在我有限的生命力找点乐趣,多睡几个男人,多欢愉几天。” 语罢,她敞着衬衫,迈步走到床前,俯身,舔了舔干燥的唇畔,“只可惜沈少纤尘不染,看不上被别人碰过的女人。” 沈言肆抬眼,瞳孔里倒映着女人精致的小脸,还有她那双沾着水渍的唇畔,鬼使神差的,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臂,按在她的后脑勺上,用力。 霎时间,两人呼吸相交,双唇相撞。 她瞪大双眼,颤着身子,内心拼了命的挣扎着想逃,但是男人扑面而来的气息极具威慑力,让她绷紧了脊背,动都不敢动一下。 身后传来叩叩敲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有些尴尬的男人的声音。 “那个……要不你们待会再亲?哈,来的不太巧是吧?” 后脑勺的束缚感骤然消失,姜稚鱼立马扶着有些麻了的后腰站起来,赶忙拢紧身上的衣服,一边退后一边死命的擦着唇畔,直到唇周都被擦的泛红了才停下来。 沈言肆看着姜稚鱼的动作,眉头紧皱,烦躁的扯了扯穿着病号服的领口,不悦的盯着曲逸。 “你来干嘛?” “当然是来看你啊。”曲逸大大咧咧的坐在床边,一只手搭在沈言肆的肩膀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咋样,伤的严不严重?” “还没死。”沈言肆没好气的回。 曲逸满脸惋惜,“那真是可惜了,我还等着来拿你的遗产呢。” “遗产?行啊,叫声爹听听。” “……” 不只是曲逸无语,姜稚鱼也有些无语。 这两人怎么跟个小孩子斗嘴一样? “很有意思吧?”霍盼儿把包放在旁边的病**,笑意盈盈,“他们俩认识了几年就斗了几年嘴,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做这么多年的兄弟的。” “兄弟情,女人懂什么?”曲逸说着,还一脸暧昧的撞了撞沈言肆的肩膀,“是吧,好兄弟?” 沈言肆别开头,觉得没眼看。 姜稚鱼也觉得曲逸这人有意思的很,上次到医院找她的时候沉稳的是一个人,现在在沈言肆的面前又像是另一个人,奇怪的很。 “不知道我们刚刚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俩?” 霍盼儿挑挑眉,这语气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沈言肆不吭声,这两人暧昧的目光突然转到了姜稚鱼身上,心里紧了紧,她赶紧摆摆手,“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刚刚,刚刚是在替沈少……吹,吹眼睛,他眼睛进沙子了。” 声音越说到后面越小。 霍盼儿满脸了然,点头,“嗯,对,沈少,我建议你给赶紧换个病房,这家病房的环境好像不怎么样,还有沙子能飞进来。” 沈言肆瞥了姜稚鱼一眼,“确实。” 姜稚鱼低着头,满脑子都是刚刚沈言肆亲她的场面,那张俊脸近在咫尺,甚至于他的呼吸都好像萦绕在自己的鼻息间,当时两人离的很近,真的很近很近,近的好像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寸毛孔。 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名字,回过神来发现霍盼儿正紧盯着自己。 “啊,怎么了?” “可以陪我去一下洗手间吗?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姜稚鱼本想说自己也不知道的,但是又不想跟沈言肆在待在一个屋檐下,索性就答应下来,“好,我带你去找找吧。” 霍盼儿走过来玩着姜稚鱼的手臂,两个人一起走出了病房。 “不得不佩服这些女人,关系好的莫名其妙。”曲逸有些感叹。 身为一个大男人,对于女人刚见几面就开始手挽着手一起上厕所的行为表示很不理解。 “你一个大男人揣测女人的心理?”沈言肆薄唇中缓缓吐出几个字,“够变态的。” “……”曲逸无语,“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不欺负你,不然,说我变态,我这个拳头——” 他不吱声了,因为他看见躺在病**的某人,满脸淡然的拉开被子,逆天的长腿从**下来,踩在拖鞋上,然后面无表情的,站在曲逸面前,垂眸俯视。 “你这个拳头,怎么样?” “靠,不是说重伤吗?重伤还能走?”曲逸一下弹起来,围着沈言肆转了一圈,这么一看,也不像有伤的样子。 “车祸严重不代表我严重。” 大路上几辆车追尾,他是旁边被殃及的那一辆,好在车子性能很好,关键时候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因而只是撞到肩膀受了点轻伤罢了。 “那你刚刚装成一副虚弱的样子,别以为我没看出来,刚刚你俩是在接吻吧?” 第一百一十章 永生不能谅解 沈言肆抬了抬眼,表示默认。 “靠,搞什么啊?前两天我让你手下留情的时候你说什么来着?说要她赎罪,现在呢?赎罪赎到**去了?”曲逸有些纳闷,“对了,那小妮子穿着内衣在宋沐之和赵湾湾的订婚宴上弹钢琴的事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应该也是你的杰作吧?” 提起这件事,沈言肆的心里更烦,索性走到床边,拉开窗户看着窗外。 有冷风吹进来,胸腔的烦躁才好了些。 “为什么呀?你这么对一个小姑娘,是不是有点狠了?” 到底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逼她就那样出现在那么多宾客面前,面对那么多恶心的目光,岂不是…… “是她联合姜海瑶给我下药,企图诱我。” 沈言肆的神色黯了黯,如果没有见过五年前那一幕,如果她还是干净的,或许,他不会拒绝。 可是…… 五年前在监狱里看见的那一幕,他永生都不能谅解。 “不接受就不接受,至于做的这么绝?就为了陆思意?你分明知道她心术不正。” 曲逸咬牙,对于陆思意,他现在是极度厌烦,当天霍盼儿车祸的事情他早就查清楚了,虽然千丝万缕,但查到最后都跟陆思意有莫大的关系,但这个女人的心思实在缜密,竟然让他找不到一个可以作为证据起诉的点,再加上有沈言肆这层关系,他只能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姜稚鱼在赎罪,我也在赎罪,赎我的罪。”沈言肆眸底暗沉,胸口烦闷的想点支烟,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病号服。 “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赎罪?”想到那个人,曲逸的眼底也忍不住有些动容,声音沙哑,“你真够狠的。” 沈言肆看着远方的霓虹灯,忍不住想,如果当年娄恒没有出事,那么他跟陆思意之间就不会有这层羁绊,或许,五年前,在那场中秋晚宴上,他们就能…… “好饿啊,曲逸,我们好像还没吃晚饭呢。”霍盼儿推开病房的门,看见站在窗口一点问题没有的沈言肆,怔了怔,“看这样子,是没事啊?” 姜稚鱼站在霍盼儿的身侧,忍不住看向他的双腿,一直往上延伸到胸口,听艳姐的意思,不是伤的很重吗?这么看来,能自己下床,还能走,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才是。 再往上看,猝不及防的撞进那人深邃的瞳仁里,心里顿时紧张的砰砰跳,立马挪开目光。 “都是小伤,还难为我们晚饭都没吃就来看你,真是浪费时间,走,宝贝,哥带你出去吃饭。” 曲逸说着就要伸手去霍盼儿的肩膀。 霍盼儿却倚在姜稚鱼身上躲开了,“你自己去吃嗷,小鱼说为了感谢我的帮忙,要请我吃饭呢,我待会开车走,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哈。” “这才多久啊,都小鱼小鱼的了。”被老婆抛弃,曲逸表示很受伤,但是在收到沈言肆的目光之后立马正了神色,“再说了,你们两个人去吃饭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还不如大家一起呢,多热闹啊,言肆也一起去!” 一听曲逸和沈言肆也要去,姜稚鱼心里猛地一沉,立马暗中扯了扯霍盼儿的衣角,眼神疯狂表示不要,谁知道她就像看不见一样,一下揪住姜稚鱼的手,笑眯眯,“行啊,我们倒是无所谓,只是沈少这身子,吃得消吗?” “沈少今天刚出了车祸,身子应该比较虚,还是好好休息吧。”姜稚鱼赶紧说。 她可不想跟沈言肆一起吃饭,当然了这是其次,还是她手头上的这点钱,哪够请沈言肆这种咖位的总裁吃饭? “虚?”沈言肆冷声,扯了扯唇,走到床头拿出手机,“你既然这么说,那我是非去不可了。” 说完,他打了个电话让人送了衣服来。 姜稚鱼瞬间想打自己一巴掌。 很快就有人送了衣服过来,三人从病房走出去,没过多久,沈言肆就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 进电梯的时候姜稚鱼刻意往角落里缩了缩,却没想沈言肆最后还是被挤到她的身侧,与其说是挤,倒不如说……姜稚鱼瞥了一眼沈言肆身边那么大的空档,明明整个电梯里只有三个人,怎么显得这么挤呢? “诶,言肆,你往这边站站,看看你把姜小姐挤到什么地方了?” 曲逸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把沈言肆连拖带拽的拽到自己这边,还自己觉得很棒的冲姜稚鱼挑眉。 霍盼儿在一边看的气死了,高跟鞋一脚踩在曲逸的脚背上,咬牙切齿,“电梯这么大呢,人家爱站哪站哪,你多管什么闲事?” 曲逸捂着脚,痛的直吸冷气。 原本因为要跟沈言肆吃饭的不快的心情,倒因为这一对在一起欢腾的场面好了不少。 因为担心沈言肆的伤,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去越好的火锅店,改成在医院附近找一家私房菜馆,这是姜稚鱼提议的,一来是她吃得起,二来,沈言肆那种少爷胃,街边的店估计吃不上几口就走了。 几人进了店,找了间包厢,拿到菜单之后,霍盼儿瞄了一眼,感叹,“原来是个川菜馆啊,刚刚都没怎么看,小鱼你能吃辣吗?” “吃辣还可以,但是沈少好像……不能吃辣。” 这也是她特意选择这家川菜馆的原因,总裁的通病呗,一吃辣就犯胃病,他沈大少爷也是一样。 “这你都知道?”霍盼儿在旁边一边点单一边跟曲逸商量,抽空抬眼看了一眼姜稚鱼,“这位沈大少的嘴可刁了,不是自家大厨做的饭菜基本上不吃,不知道今天怎么突发奇想的答应过来一起吃饭的。” “我觉得是因为姜小姐说言肆虚,男人嘛,怎么能容忍女人说自己虚嘞?” 是这样? 姜稚鱼侧着眸子看了一眼沈言肆的侧脸,很快就否决了,曲逸这话说的有歧义,男人不能容忍的,是自己的女人说自己虚才对。 霍盼儿随便点了几个菜,然后托着腮问姜稚鱼,“小鱼,喝不喝奶茶?” “我想喝,路边刚好有个奶茶店,你陪我一起去买嘛?” 第一百一十一章 突然磕到 说到奶茶,出狱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喝过了,拗不过霍盼儿,只能应下来,拿着包,跟着她一起出了菜馆。 马路对面就是个奶茶店,一进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奶香,现在的奶茶店对比起五年前,多了很多花里胡哨的花样,看了菜单半天,最后只是在上面随便指了一个,“你好,麻烦给我这个吧。” “好的,需要几分糖,什么温度的?” 不知道怎么回答,五年前的奶茶没有这么多花哨的东西,也没有这么多门道,在餐单上扫视了两圈,也没找到关于几分糖的说法。 “常规的就可以吧。” 服务员抬起眼,冲姜稚鱼微笑,“您点的是芋泥波波,常规糖可能稍微有点甜喔。” “三分糖吧,来两杯,都要温的三分糖,麻烦快点哦。” 霍盼儿的一只手臂搭在姜稚鱼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跟服务员说道。 “好的。” 点完之后,两个人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霍盼儿硬是挤在姜稚鱼身边,拿着手机拉着她拍了好几张照片,起初姜稚鱼还有些不适应的僵硬,但是在霍盼儿的换脱下,也忍不住跟着摆了几个poss,对着镜头笑的灿烂。 她想,难怪霍盼儿能跟曲逸走到一起,这两人都是十足的两面派啊,比如霍盼儿,工作的时候是个职场女强人,但是私底下呢,却是个可爱小女生。 “加个微信吧,我把照片发给你,然后再发个朋友圈~” 也不等姜稚鱼说话,霍盼儿就赶紧用姜稚鱼的手机打开二维码,把自己的微信加了上去。 姜稚鱼看着她的动作,也没有拒绝,她挺喜欢和霍盼儿这种性子的人相处的。 两人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回到餐馆,打开包厢门的时候,姜稚鱼的脚步突然顿住,以至于后面的霍盼儿反应不过来,直接撞在她的后背上,以至于她根本站不住,笨拙的又往前冲了几步。 “怎么了?”霍盼儿抬眼,眼底闪过明显的不悦,“陆小姐?这么巧?” 陆思意坐在沈言肆的身侧,另一边坐着赵湾湾,她一只手勾着沈言肆的手臂,笑的娇媚,“哪里是巧,言肆说他在这边吃饭,我跟湾湾刚好在附近,这不就来了,听说是姐姐请客呢,多两个人的话,姐姐不会介意吧?” 见到这两人,姜稚鱼连嘴角都懒得扯一下,原本她的位置已经被赵湾湾占了,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声音不温不凉,“我能介意什么,只怕是这小家小店的东西,两位大小姐看不上。” “确实,到这种地方来吃饭,也好意思说请客?丢不丢人?”赵湾湾靠在椅子上,眉头拧的跟山峰似的,要不是陆思意硬拉着她来,她才不会到这种地方吃饭。 “这里好像没人说请你吃,觉得丢人你可以出去。” 霍盼儿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开口。 曲逸瞥了沈言肆一眼,没有吭声。 “走就走,谁稀罕来你这里吃饭!” 赵湾湾气的一脚踹在桌腿上,拉开椅子就准备离开,陆思意见状赶紧拉住了赵湾湾的手,温柔的开口,“湾湾,还有这么多人在呢,就算你心里对姐姐有芥蒂,也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嘛,有什么气咱们私底下慢慢说,好不好?” 这番话听在姜稚鱼的耳朵里,不免好笑,本来赵湾湾什么都没说,陆思意这句话出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思意,你听听刚刚她们说的什么话,根本就没人欢迎我们来吃饭,还死皮赖脸留着干嘛?就是个破饭馆罢了,本小姐还不乐意吃呢!” 砰。 霍盼儿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身子往椅子上仰了仰,双腿交叠,抬着涂得卷翘的睫毛很不乐意的看着赵湾湾,“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这里有人邀请你来吗?是你们两个上赶着往这里凑的,再说了我,我说的有问题吗?不想吃就走,别影响我们,有公主病就回家治去,这里没人惯着你的脾气。” 姜稚鱼在旁边捧着奶茶猛吸了一口,觉得自己看着霍盼儿的眼神都透着一种崇拜,但是,当看见曲逸以一种同样崇拜的目光看着霍盼儿的时候…… 突然。 磕到了。 “对不起霍小姐,湾湾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心情不好,绝对没有贬低这里的意思,请您不要生气,也不要放在心上,我给您道歉可以吗?”陆思意咬着唇,放低了姿态,柔柔的冲霍盼儿点了点头。 “跟我道歉做什么?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你跟小鱼道歉啊?”霍盼儿没好气的回。 陆思意凄楚的泪光盈盈,把赵湾湾安抚好之后,这才看着姜稚鱼,“真羡慕姐姐,到哪儿都能交到朋友,在帝世有个好朋友,现在有跟霍小姐交上朋友,更别说和宋少之间……”说到这里,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闭嘴,解释,“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跟宋少的事情,我相信你们——” “吃饭。” 沈言肆冷声打断了陆思意。 陆思意的面上有些过不去,但还是很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是啊,吃饭的时候都少说两句,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点过菜了,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曲逸赶紧出来打圆场,这四个女人在饭桌上明争暗斗的,简直是火药味十足。 很快就有服务员端了菜过来,几乎全都是飘着红油辛辣的,陆思意见状捏着纸巾捂着鼻子,“言肆,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能吃这些?万一伤口感染怎么办?” 听见这话,姜稚鱼的眼皮跳了跳,自顾自的拿出筷子,从里面捞出了一片鱼肉放进嘴里,霎时间鲜辣的味道立马在口中散开,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辣了,猝不及防的被呛的直咳嗽。 霍盼儿赶紧拿了纸巾过来递给她,一边说还一边笑着,“自己点的重辣,还把自己给呛了,不能吃就别逞强哇。” 姜稚鱼被呛的说不出话来,捂着嘴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眼泪汪汪的看着霍盼儿,后者显然是知道她点这些菜是为了整整沈言肆,结果整到了自己身上,笑的不能自已。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笑你恬不知耻 这个丑不能白出。 等菜都上全之后,姜稚鱼把最中间还冒着咕噜的热气推倒沈言肆面前,并且用公筷挑了好几块比较大的鱼肉放在沈言肆的碗里,说,“虽然有些辣,但味道着实不错,您要不要尝尝?” 霍盼儿也吃了一口鱼肉,连忙附和,“是啊,曲逸你也尝尝。” 沈言肆看着碗里泛着油光还沾了几粒辣椒的鱼肉,没受伤的右手缓缓拿起筷子。 陆思意诧异,连忙拦住,“言肆,你不能吃辣,身上有伤不说,你的胃也承受不住啊。” “没事。” 沈言肆瞥了一眼正低头吃得欢的姜稚鱼,缓缓地把鱼肉放进嘴里,然后面无表情的点头,“嗯,确实不错。”…… 姜稚鱼静看了沈言肆几秒,发现后者依然是面无表情,甚至把剩下的几块鱼肉都吃下去了。 这几块是她精挑细选的,特地在最底层的辣椒油里面滚了一圈的,肯定是比重辣还要辣一些的,从前吃一点辣都不行的男人,怎么今天能面无表情的吃下去这么多? 看来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顿时觉得这顿饭没什么意思了,姜稚鱼垂下眸子,吸了一口奶茶,然后认真吃菜。 她请客,她付钱,得多吃点才行,从前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她手头上的这点钱,都是她一个曲子一个曲子的弹出来的。 说是过来一起吃饭,但是陆思意和赵湾湾实则一口没有动,一直在喝面前的白开水,估计是心里真觉得这里的吃食不干不净,分明就是追着沈言肆过来的。 没过多久,赵湾湾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瞥了一眼,毫不顾忌的当着大家伙的面接了起来。 “你还知道关心我的死活?……我能干嘛,当然是吃饭,哦对了,是和你心心念念的姜稚鱼。” 姜稚鱼吃菜的手一顿,然后低了低眸子,把菜放进嘴里。 “我阴阳怪气?宋沐之,我说错了吗?你知道在这里吃饭的还有谁吗?沈言肆!人家刚勾搭完你,又屁颠屁颠的去给沈言肆献殷勤,亏你还……!好你个宋沐之,现在还敢挂我电话了?我现在就——” 赵湾湾说着拉开椅子就要站起来,满脸怒容。 陆思意拉着她,“湾湾,我劝你的话你都忘了吗?你们俩现在正在气头上,见面难免会有碰撞,毕竟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别在这个时候闹矛盾。” “结婚?呵,他但凡心里有我,会在刚跟我订婚之后,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吗?!”赵湾湾怒不可遏,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尖锐,“当然了,一把巴掌拍不响,麻烦某些人也不要没脸没皮,看到个男人就往上贴!” 赵湾湾分明就是刻意的意有所指,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有些奇怪,霍盼儿放下手里的筷子,想说些什么,桌子下的双腿却被曲逸踢了一下,她看过去,却见曲逸暗暗地冲她摇头。 这些人之间的事情复杂的很,虽然心里替姜稚鱼赶到憋屈,但她深知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掺和的,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怎么不吃了?尝尝这个,爆炒牛肚,我刚刚吃了一口,很香。” 姜稚鱼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像没听见赵湾湾刚才那番话一样,从盘子里夹了几片牛肚放在霍盼儿的碗里。 “是吗?我尝尝。”霍盼儿夹起来吃了一口,然后满是赞许的点头,“嗯!确实不错,想不到这路边的小店,做的菜味道还确实很好诶。” 其实姜稚鱼倒不是个很能吃辣的人,但是奈何这个味道做的确实很不错,她今晚还确实吃了不少。 “点的时候我还在担心你不喜欢吃内脏呢。”姜稚鱼喝了一口奶茶,辣的咂咂嘴,”好像有点辣,盼儿,要不要再去买一杯奶茶?我这个喝完了。” 沈言肆也放下筷子,神色不自然的朝姜稚鱼瞥过去,见她咂着被辣的艳红的小嘴,脸上也泛着不自然的红,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猛地一口喝完自己面前的凉白开。 “好啊。” 赵湾湾见两人拿着包准备起身,只觉得自己刚刚刻意的那番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脸色顿时青了又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姜稚鱼,你能不能要点脸?先是宋沐之,然后是沈言肆,你是不是就喜欢勾搭别人的男人?如果是这样,霍小姐,我劝你最好小心一点,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心思深的很,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爬上你男朋友的床了!” “你——!” 这话霍盼儿听不下去,怒视着赵湾湾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臂。 姜稚鱼轻声,“走吧。” “可是她说你!” 霍盼儿咬牙,她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她还能忍着! 姜稚鱼笑着摇头,她知道霍盼儿在想什么,但是在今天她很开心,开心交到了一个新朋友,并不像因为这些人和事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湾湾,你别说了……” 坐在轮椅上的陆思意拉了拉赵湾湾的手。 “为什么不说?思意,我不像你那么善良!我就是要说,她姜稚鱼就是不要脸!你当初追了那么多年都追不到的人,该不会以为在你坐了五年牢出来之后,脱光了衣服就能勾搭到吧?穿着内衣到我的订婚宴上弹琴,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嗤笑你恬不知耻吗?” 砰! 是姜稚鱼面前的椅子被推开的声音,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姜稚鱼已经站在了赵湾湾的面前,她的目光在一瞬间就凉了下去,是那样烧尽飞灰的冷寂。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恬不知耻。 她是知道自己恬不知耻,也知道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议论自己的,但是这些话从赵湾湾嘴里说出来,愤怒就被控制不住的点燃了。 “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 赵湾湾被姜稚鱼眼底的冷漠惊的一怵,说话的声音居然有了几分颤抖。 “在别人眼里,你是大小姐,但是对我来说,有人羞辱我,我绝不可能忍。” 语罢,姜稚鱼高高的扬起手掌。 反正下半辈子被困在帝世已经是个定数了,区区一个赵湾湾,她还会害怕不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到底是谁勾搭谁 眼见着这巴掌就要打下来了,一只匀称修长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姜稚鱼皱皱眉头,她刚刚是冲动了,没想到沈言肆会突然站出来,如果他要为了陆思意替赵湾湾出头的话,那么今天这亏,她是吃定了。 但是刚刚赵湾湾一口一个恬不知耻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她咬牙,这口气她绝对咽不下! 陆思意冲赵湾湾抬抬眼,后者则是愉悦的挑眉,带着几分挑衅,“怎么,刚刚不还跟要吃了我似的,你倒是动手啊!” 姜稚鱼咬牙,用尽了力气手臂也动不了半分。 “明日赵小姐应当会代表赵氏参加一场酒宴,倘若这一巴掌打下来没有分寸伤着了,凭赵小姐这颠倒是非的口才,只怕是连我都要被扯进去说道两番了?” 沈言肆这话锋突转,不只是赵湾湾,姜稚鱼的脸色也有些微微的变了。 “颠倒是非?沈少,您这是什么意思?”赵湾湾皱着眉头,语气带着试探。 “字面意思,别人听不明白,赵小姐难道也听不明白?” 沈言肆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赵湾湾低眸看了陆思意一眼,原以为沈言肆是看在陆思意的面子上站出来帮她的,结果没想到居然是替姜稚鱼说话来的,这话语间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言肆,你说话有些过了,湾湾毕竟是我朋友,还有外人在,别驳了她的面子。”陆思意咬咬唇,眼底暗潮涌动,但还是放柔了声音说。 “我这人说话做事向来讲公道,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况且,我只不过是善意的提醒,跟赵小姐方才说的那番话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姜稚鱼终于从沈言肆手里把自己的手腕抽回来,胸口的怒气也因为沈言肆的出头平息了不少。 “湾湾,这里毕竟还有言肆的朋友在,你刚刚说的那番话,确实是有些过分了。”陆思意的目光突然看向了姜稚鱼,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的惋惜,“因为当年那场车祸,言肆为了替我讨回公道才把姐姐送进监狱,但姐姐毕竟爱了言肆那么多年,有些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灭的,五年过去,姐姐对言肆余情未了我也可以理解,不过至少没有发生什么,我相信言肆对我的心,是不会那么轻易动摇的,湾湾,你也要相信宋少对你的感情啊。” 好一番情真意切的话。 她真的很好奇陆思意是怎么做到这么诚恳的说出这番话的,看来有的人在有些方面的天赋还真是与生俱来的,五年不见,她的演技确实见长。 没心情陪她演戏,姜稚鱼扶起刚刚被自己踢倒的椅子,重新坐了下来。 霍盼儿看着她,“奶茶不喝了吗?” “不喝了,饱了。”姜稚鱼摇头,看着满桌子的菜,刚刚还吃的欢腾,现在却也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不好意思啊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过去了吧,今天这顿我来请,就当是给各位的赔罪了。” 等沈言肆坐下之后,陆思意满脸抱歉的说。 霍盼儿刚拿起的筷子又丢在桌子上,侧着头看着陆思意,“陆小姐,这件事又与你无关,你又何须充当好人站出来道歉?” “这,湾湾毕竟是我的朋友,又是我带来的,我替她道歉是应该的。” “哦?”霍盼儿垂下眸子,须臾过后,勾了勾红唇,扬声,“姜小姐,请问你愿意接受陆小姐代替赵小姐道歉吗。” 姜稚鱼有些疑惑霍盼儿为什么这么说,于是顺着她的话问下去,“要是不愿意呢?” “我是一名律师,如果您不愿意接受道歉的话,我可以以您的名义,向法院起诉赵湾湾赵小姐的诽谤罪。” 听见这话赵湾湾的脸色突变,霎时间白的过分,“你,你凭什么起诉我,你有证据吗?!” 霍盼儿坐在椅子上,交叠着双腿,一只手腕托着腮,另一只手微微翘起,指向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型的监控,正对着这个地方,镜头处冒着红光。 “人证物证都有,已经足够成为呈堂证供了,想要起诉你,岂不是太容易了?” 说着话,霍盼儿悄悄地冲姜稚鱼眨眨眼。 姜稚鱼也冲她眨眼表示自己收到,看着赵湾湾吃了x一样的脸色,顿时心情爆炸好,忍不住嘴角弯弯,但还没能嘚瑟多久,就突然的闯进沈言肆的眼眸里,嘴角立马收了起来,低着头。 她是很想起诉啊,但是沈言肆在这里,陆思意再撒撒娇,他肯定会出手制止,心里爽一爽就得了,真起诉,她才没那个本事。 虽然他刚刚站出来替她说了两句话,但是这个男人太过于高深莫测了,她实在看不透。 “霍小姐,诽谤罪应该建立在确实有诬陷的前提下吧,虽然姜稚鱼是我的姐姐,但是站在事实的层面上,湾湾说的也并没有错,姐姐引诱宋少是真,企图下药勾搭言肆也是真,只不过是湾湾在陈述这件事的时候,比较气愤,稍加了些修饰词罢了,哪里够得上诽谤罪呢?”至此,陆思意抿抿唇,看着霍盼儿的眼眸里带着善意,“霍小姐您就算是想帮姐姐,是不是也应该考虑清楚呢?” 对上陆思意,霍盼儿是觉得有意思极了,眼眸闪了闪,“陆小姐是在质疑我身为一个律师的职业素养?”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说,单凭这一个气愤上头的录像,您的证据还不够。” 陆思意说完,喝了口水,然后抽出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看着霍盼儿的眼睛里带着坦然的笑意。 “既然证据不够,我倒是挺愿意替这场官司做个证人。”沈言肆突然开口,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凉薄,“关于姜稚鱼勾搭勾搭宋沐之一事,我可以提供帝世包厢的监控,看看到底是谁勾搭谁。” 沈言肆一开口,陆思意脸上的泰然出现了一丝裂缝,扬着的嘴角僵硬着。 这场戏的反转反转加反转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曲逸在一边睁大了眼睛,看的津津有味。 赵湾湾眼眶泛红,手指紧紧地捏着衣角,之间扣着裙子的布料深深地陷进手心里,见陆思意又张唇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大喊,“我道歉!姜稚鱼,我给你道歉,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高攀不起 “既然是道歉,就不应该是看我满不满意,而是看你诚不诚心,你要是诚心道歉的话我就没有不接受的理。”姜稚鱼抬眼看着她,“但是下一次,指责我之前,希望你能查清楚事情的原委,你男人还没有那么好,不至于让所有女人都控制不住的往上凑。” 赵湾湾不让沈言肆调监控,心里一定也是知道今天在包厢里,未必是姜稚鱼勾搭的宋沐之,一旦监控被放出来,她甚至连欺骗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赵湾湾捏紧拳头,神色崩的紧紧地,然后看向霍盼儿,“我已经道歉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跟我说了干嘛?又不是跟我道歉?”霍盼儿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 赵湾湾咬牙,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姜稚鱼,我说了对不起,可以了吧?” “到底是大小姐,道歉的态度跟别人都不一样。”姜稚鱼侧目看着她,然后淡淡道,“我也不是个喜欢为难别人的人,既然道歉了,那就算了吧。” 赵湾湾的一张脸涨的通红,得到了姜稚鱼的答案之后,眼眶通红的拿着包就往外冲。 “湾湾——” 陆思意着急的喊了一声,却因为坐着轮椅没办法追上去,只能咬咬唇,“湾湾只是骄纵了些,没有恶意,言肆,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是让她道个歉而已,哪里过分了?”沈言肆说。 “姐姐就算是想证明自己跟宋少没什么,也没必要这么为难湾湾的。”陆思意温温柔柔的开口,“毕竟赵家和宋家都是A市的名门,在帝世包厢内的不雅视频要是传出去,对两家的名声也会有很大的影响,两者权衡之下,湾湾也只是为了家族利益罢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姜稚鱼不懂事,而赵湾湾是顾及家族大义才会甘受屈辱道歉? 到底是有头脑的人,句句都话里有话。 “抱歉,陆小姐,打断你一下。”姜稚鱼开口打断她,“第一,我已经跟您强调过很多遍了,我跟姜总目前非亲非故,请您不要一口一个姐姐的再叫我了,姜家的千金小姐,我高攀不起。” “第二,赵小姐为了维护家族利益是对的,我维护自己利益就是错的了?在我的眼里,不存在权衡之下孰轻孰重的说法,我只知道,我被污蔑了,我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没有错,而我让赵小姐给我道歉,同样也没有错,怎么在您的口中,就成了为难呢?” 姜稚鱼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清澈沉稳的声音响彻整个包厢。 “刚订婚没几天,就听说自己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在包厢里翻云覆雨,任凭哪个女人都不会忍气吞声,湾湾她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我们这些做朋友的都是能让则让,姐……哦不,姜小姐,试问如果今天她因为受不了刺激心脏病发倒在这里了,你的良心难道不会不安吗?” “不会。”姜稚鱼眸中婉转,“我做的是我自己应该做的,自然是问心无愧,我不如陆小姐,凡是考虑的周到,待人又温柔和善,我这人自私自利,如果有人让我不快了,我当然会千百万倍的还回去。” 说到这里,姜稚鱼瞥了沈言肆一眼,后者像是没听见似的,修长的手指正有以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子。 陆思意盯着姜稚鱼,有些惋惜的叹气,“你跟五年前还真是不同,真不知道牢狱生活是什么样的,居然会把一个人逼成这样?” 姜稚鱼的神色微变,一只白皙匀称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侧目看过去,霍盼儿正满脸关切的瞧着她。 她微笑着摇摇头,这话从陆思意嘴里说出来虽然会让她很不快,但是同样的话她听得很多了,久而久之,反而没有那么在意了。 真不知道陆思意是没有伎俩了,还是低估了她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 “好了,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不是吃饭吗?菜都快凉了。” 曲逸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顺便站起来把菜往中间推了推。 陆思意看着桌子上一堆冒着红油的菜,微微拧眉,却发现沈言肆的脸色异常苍白,就连双唇都看不出一丝血色,担心道,“言肆,你脸色很难看,怎么了?” “是不是胃病犯了?”曲逸注意到沈言肆的一只手一直紧紧地按着胃部,赶紧放下筷子,“赶紧别吃了,我带你回医院。” 霍盼儿也朝那边看过去。 姜稚鱼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默默地把鱼片放进嘴里,看来这家伙的胃病到现在不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以前他就一点辣都沾不了,今天见他坦然的吃下去那么多,她还以为好了呢。 原来是一直忍着。 “看来今天的饭是没办法尽兴了。”姜稚鱼开口,然后站起来,把拿起自己的包挂在肩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宿舍了,盼儿,有空我们再重新聚聚。” 语罢,她没有给沈言肆一个多余的眼神,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沈言肆的眉头拧成山峰一样高,见那女人决绝的离开没有一丝停顿的背影,薄唇抿成一条线,眼底夹杂着暗暗地阴郁。 “曲逸,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言肆送回医院吗?我这样……”陆思意无力的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双腿,“实在是没有办法。” 曲逸勾着沈言肆的一只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陆小姐这是什么话,言肆是我的兄弟,送他去医院而已,应该的。”说着,他扶着沈言肆的身子站起来,然后看着霍盼儿,“盼儿,你待会替陆小姐叫辆车送她回去,言肆交给我就行了。” 陆思意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语罢,霍盼儿推着陆思意的轮椅走出去。 沈言肆烦躁的扯了扯领口,一把扯开曲逸的手,重新坐在椅子上,冷沉的眼底有隐隐躁动的火苗。 “怎么着,都疼成这样了,闹什么脾气呢?”说着,曲逸背对着沈言肆蹲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来,上来,小爷背你过去,身体最重要,别不好意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会要不干不净的女人 沈言肆额头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漠视着面前曲逸的后背,冷声,“一点胃病罢了,大惊小怪什么,死不了。” 曲逸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立马站起来,拖着旁边的椅子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行,不去就不去,到时候你要是因为胃病疼死了我可不管你。” 已经过了最疼的那段时间,沈言肆的脸色逐渐缓和过来,端起桌子上的温开水喝了一口,对面的桌子上还放着姜稚鱼喝完的奶茶杯子,想到那女人毫不留情的离开的背影,舌尖愤怒的死死地顶着后槽牙。 曲逸把沈言肆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啧啧了两声,“得,我算是知道你闹什么脾气了。要我说啊,也不怪人家不管你,你自己也不想想你这短时间怎么折磨人家的,她不趁你胃病的时候给你捅两刀子已经算是好的了,你还指望她能关心你?” 他冷冷抬眼,目光冷如冰霜,扶着椅子的手青筋乍现,“回去。” 曲逸看着他还有些疼的躬着身子,叹了口气,小跑过去扶住他,“逞什么强啊,这里又没有别的女人在了,生气归生气,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啊。” 沈言肆在大门口停住脚步,面前的大道上不时有车呼啸而过,冷风打在他的脸上,俊脸上的怒意紧绷着,半边脸在灯光的阴影里,透着阴霾。 曲逸走过去,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递了支烟过去,自己又拿了一支衔在嘴里,同样的也看着眼前的辉煌,“其实我一直弄不懂你为什么会恨姜稚鱼,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陆思意,但除了那件事,你并不欠陆思意任何东西,明明姜稚鱼刚入狱的时候,你还交代我去打点关系,为什么后来又反悔了?五年了,你一直都不肯告诉我。” 有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在这个时候犹如潮水一边涌进他的脑海里,沈言肆眉头紧皱,“她要为她所做的一切赎罪。” “赎罪?言肆,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你说要她去赎罪。”打火机的火光在眼前跳跃,曲逸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继而开口,“可你知道,她分明没有罪。” 沈言肆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没有罪? 她是没有罪,可她做了什么?他现在折磨她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出于他内心的那一点恨。 至于恨什么,他到现在都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恨什么。 每次聊到关于姜稚鱼的这点话题沈言肆都会避而不谈,这次同样也是,曲逸没办法,也知道自己就算追问他也不会说,只能提醒一句,“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但是吧,我觉得,你既然对人家念念不忘,就别在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事做的狠了,真的很伤人心。” 沈言肆的神色一黯,还没有点燃的烟卷在修长匀称的指间辗转,随后握紧在手里,踱步穿过马路,高大挺拔的背影在月色的衬托下多了几分薄凉。 独自回到医院,刚出电梯,隔着窗户就看见一个女人聘聘袅袅的身影背对着大门站在里面。 沈言肆推开门,喊了声,“妈。” 苏雁转头,脸上是少有的怒意,眼眶泛红,眼底带着指责。 沈言肆勾勾唇,拉开被子躺在**,然后把床头的纸巾递过去,调侃,“我猜您不是为了我车祸的事情来的。” “谁关心你车祸啊。”苏雁嘟囔了一句,坐在床边,盯着沈言肆受伤的那只胳膊,“你小子运气真好,这么大的车祸都没什么事,怎么就不把你这只手给撞断了呢?” “……”沈言肆的嘴唇动了动,“到底不是亲妈,断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是对我有好处,是对你有好处。”苏雁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脱了高跟鞋的两只脚搭在**,语气哀怨,“周游世界那两个老的马上就要回来了,今天下午还打电话给你爸,问你跟陆思意结婚的日子选在什么时候。” 沈言肆皱眉,“结婚?订婚都没举办。” “你爸也是这么说的,老一辈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觉得订婚都是些繁文缛节没有必要,最好直接结婚,越早越好。”苏雁冲沈言肆眨眨眼,满脸同情,“他们二老想抱曾孙了。” “所以您觉得如果我断了一只手臂,姜家说不定就不要我这个女婿了?”他薄唇掀起一丝冷笑,“您就没有想过,一个断了手臂的,正好配个瘸子。” 苏雁牵强的勾勾唇,表示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是觉得,与其让二老催你,你倒不如自觉点,早点把那个陆思意娶回来得了,省的一家老小都为你的终生大事发愁。” 沈言肆挑眉,“您不是最不希望我娶陆思意的?” “打住,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你跟小鱼更合适一点。”说到姜稚鱼,苏雁叹了口气,抬脚在沈言肆的腿上踹了一脚,“但你就算再不喜欢人家,也不能让她就那样出现在那么多人面前吧?到底是个女孩子,要是想不开怎么办?” 心口突如其来的袭上窒息感,沈言肆面色不好,“这么晚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别一说到她你就逃避,有些事,你做的确实是太过分了,别看她现在好好地,说不定以后出个什么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到时候,你连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沈言肆抬眼,眼底有波涛暗涌的情愫,声音沉闷的可怕,“不管如何,我也不会要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不干不净?你说的是小鱼?怎么可能?” 苏雁有些听不明白。 沈言肆抿唇,不愿意再多说。 他不觉得自己对姜稚鱼是爱,当年愿意接受,只是觉得她合适罢了,直到现在,他也不爱,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惩罚一个口口声声以爱之名,却做着肮脏事情的女人!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自己去查。”苏雁抿着唇,站起来,看着**无动于衷的男人,又补了一句,“如果你再不作为的话,那你这辈子就真的要娶陆思意了,然后跟一个你不爱的人过一生。” 沈言肆的眉眼动了动,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一次,她选择了漠视 这个点帝世已经有很多人了,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就窜出一阵冷风,姜稚鱼不由得拢紧了衣服,绕过前排的大楼,往后面的宿舍楼走去。 今天她是早些的班次,已经没有工作要做了,回宿舍洗个澡好好休息就成。 刚走了没两步,她就收到了刘秀秀的电话,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吱声,就听见那边的声音有些沉闷,像是隔着很远在说话一样。 “秀秀,怎么了?” 姜稚鱼握着电话问了医生,那边只是传来了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然后就听见刘秀秀的声音响起。 “林彬,我真的没钱了!就算你把我抓过来也没有用,我的钱都被你拿去还债了,你杀了我我也掏不出一分钱来!” 林彬,她听刘秀秀说过,就是她那个大学生男朋友。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巴掌声,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下来的声音,林彬咬牙切齿,“你没钱?你天天在帝世那种地方工作,跟那么多有钱男人睡,会没钱?我看你就是舍不得给我?!臭女人,赶紧把钱给我拿出来,否则老子打死你!” “我真的没钱!林彬,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没有义务再给你钱了,之前给你还债的钱也是我问同事借的,我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有个做陪酒女的同事是吧,听你说以前还是个大小姐?十万她都能拿出来借给你,这次一定也能再借一点给你吧?手机拿给我,给她打电话!” “不行,林彬,你别动我手机,林彬……!”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声,应该是林彬在抢刘秀秀的手机,在巨大的声响过后,那边安静了下来,话筒那边传来了浓重的呼吸声,姜稚鱼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机。 “哦,原来想打电话求助啊。”林彬的声音低沉,笑了一声,“你就是她的那位同事?刘秀秀现在在我手上,你要是想救她,就拿钱来换。” 这句话,像极了电视里面那些绑匪的发言。 “你也说了是同事,你要是想要钱的话大可以打电话给她父母,我只是一个同事,凭什么会出钱救她?” “她说你是她在帝世最好的朋友,如果你不救她的话,她可能会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因为你没了,你不会感觉愧疚吗?” 姜稚鱼觉得好笑,声音淡淡,“不会,但是相反的,现在的警察不是吃素的,你杀人了,就会坐牢,而我,身为她的同事,只是爱莫能助罢了。” “我没有再跟你开玩笑,把我逼急了,我真的会动手!” 林彬显然有些急了,咬牙切齿。 “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 说完,姜稚鱼就把电话挂了,拢紧了衣服,往宿舍走去。 如果是放在五年前,身边的朋友有难,她一定是会选择两肋插刀奋不顾身的,但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是是非非以后,这一次,她选择了漠视。 五年前的场车祸还历历在目,同样的错误,她接受不了第二次。 现在连自己好好活着都是个难事,她哪来的精力再去管别人的事。 十月的天已经渐冷了,突然的降温让她有些支撑不住,回宿舍之后就换了件天鹅绒的睡衣,是件比较粉嫩的,后面的帽子上还有两只兔耳朵,这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的床单也是天鹅绒的,两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她想起前几天,刘秀秀就是蹲在这张**,身上裹着被子,一边翻手机一边问她,“小鱼,你这个被子太硬了,要不我们俩去拼单,买好一点的吧,还有这件睡衣,好可爱啊,我感觉很适合你。” 那天她没有应,结果没过两天,床单就焕然一新,粉嫩嫩的睡衣也被买回来了。 她已经在所谓的朋友身上栽过一次跟头了,绝对不能再栽第二次了,况且,她甚至能感觉到,刘秀秀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刻意接近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她有什么必要…… 夜深了,外面的风也逐渐大了起来,姜稚鱼坐在**,凝视着窗外,然后,缓缓地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姑姑,可以帮我个忙吗?” —— “嘁,还最好的朋友,刘秀秀,她见死不救啊!” 林彬把手机随意的丢在地上,看着双眼红肿的刘秀秀,嗤了一声,“看你混的也不怎么样,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找了个朋友,是个杀人犯不说,眼睁睁的看着你死都无所谓,你说你有什么用?” 刘秀秀发丝凌乱的蜷缩在**,双目无神,她看着林彬,凄然的勾着唇,“是啊,我就是没用,被你骗的团团转,到最后还对你狠不下心,我说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既然帮不了,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说完,刘秀秀从**爬起来,拉紧衣服,正准备拉开房间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一股大力把她扯开,紧接着就狠狠的摔在**,抬眼就看见林彬阴冷的神色。 “什么都没帮到我就想走?” “我说了,我没有钱!银行卡你也查了,我全部的钱都已经给你了!” 刘秀秀被他摔得浑身散架了一样的疼,但是抬眼看见他阴郁的神色之后,心悸的忍不住退后。 “你是没有钱了,但你还有这副身子值点钱啊,上次王哥睡过之后说感觉很不错,你既然没有钱,那就用你这副身子替我还钱吧。” 刘秀秀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跟从前自己爱的那个阳光上进的男人重合在一起,他为了让自己替他还债,居然让她——! “林彬,你还是人吗?!” 她歇斯底里的大叫。 “我倒是想做人啊,你给我一个机会,帮我把外面欠的钱还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好好爱你,好不好?” 林彬伸手摸着刘秀秀的脸,却被她嫌恶的躲开。 刘秀秀红着眼,“我真是疯了才会再相信你一次!” “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爱我,说为我付出了多少吗?既然你朋友不愿意帮你,再为我付出一次怎么了?”林彬眼底逐渐攀爬上疯狂。 砰。 昏暗的房间骤然被一股光照亮。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怎么样才算活着 “小鱼!” 刘秀秀看见姜稚鱼瘦弱的身子逆着光站在那里,顿时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沙哑着声音大喊。 “有本事啊,还能找到这里来?”林彬嘴里念叨着,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揪着刘秀秀的领口扯到自己这边来,“臭女人,是不是你通风报信?” “不是。” 姜稚鱼眸色平淡,半边脸在光照的阴影下氤氲着层层荧光。 “想根据秀秀的手机定位查到你们现在在哪里再简单不过了。” “既然来了,你要想带人走可不简单,钱带来了吗?”林彬盯着姜稚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姜稚鱼勾勾唇,神情冷清,平静无波,“带钱?我既然能找到这个地方,你觉得,我会蠢到自己一个人来?” 这就是大学生的智商吗? 话音刚落,身后就冲过来几个黑影,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林彬就被几个壮汉钳制在身下,两只手臂紧紧地被扣在背后,动弹不得。 “没事吧?” 姜稚鱼走过去,低眸看着刘秀秀被撕坏的外衣,抿着唇,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刘秀秀趴在姜稚鱼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怎么样,搞定了吗?” 姜海瑶从后面走过来,看见被压在地上的林彬,啧了一声,“现在的大学生,一个两个都抵不住**,这个人怎么处置?” “报警吧,这里有监控,就说他企图绑架,够他坐几年牢的了。”姜稚鱼淡淡的说。 “不行,不行,我不能坐牢,秀秀,秀秀救我!是我对不起你,秀秀,是我畜生,我不能坐牢,求求你,我真的不能坐牢……” 一听要坐牢,林彬就猛地挣扎起来,奈何自己的力气根本抵不过几个专业的保镖,只能哭着哀求刘秀秀。 到底是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够狼狈的。 刘秀秀有些为难的望着他,眼底带着些许动容。 “你要放过他?”姜稚鱼看出了她的想法,问。 刘秀秀咬唇,“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才会这么做,他家里还有父母,要是知道他坐牢了……” 姜稚鱼眉头轻蹙,片刻过后,飘然留下一句,“你看着办。”就离开了。 回到车上没多久,姜海瑶就跟了上来,带着外面的风尘上了车。 “你说的没错,你这个朋友确实是恋爱脑。” 姜稚鱼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光,在浮动的阴影中嗯了一声,“这也不应该怪她,她也没想到那个男人会对她这么狠心。” 姜海瑶看着她有些凄然的侧脸,知道她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叹气,“毕竟世事难料,活在当下就好了。” “活在当下?”她口中呢喃着这几个字,然后浅浅勾唇,殷红的唇边绽放出一抹笑意,可那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如同油尽灯枯般的冷寂。 这样的神色让姜海瑶有些恐慌,这给她一种感觉,一种对生命了无希望的感觉。 “小鱼儿,你在想什么?”她赶紧握住姜稚鱼的手,冰凉,像是不带一丝温度。 姜稚鱼仍然浅浅的笑着,“在想,怎么样才算活着。” 姜海瑶把自己的手覆在她的脸上,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口吻认真,“像这样,我触碰你,你能感受到我的温度,就是活着,有呼吸,有心跳,就是活着。” “我怎么感觉,一点都没有活着的感觉。” 姜稚鱼低低的嘲讽了一句,然后头倚在窗口,双目迷离的看着窗外。 姜海瑶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种隐隐的担心。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刘秀秀才匆匆的从里面跑出来,她悄悄地看了姜稚鱼一眼,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小鱼……” “姑姑,送我们回帝世吧。” “……” 刘秀秀看姜稚鱼说了一句话之后就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 次日一天都很正常,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姜稚鱼碰到了万娜和张雪,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出奇的是在看见姜稚鱼之后居然一声不吭,甚至连一句刁难都没有,只是离开的时候,很是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样。 “她们好像有些不太对。”刘秀秀也感觉到了。 姜稚鱼朝那边瞥了一眼,没有吭声,只觉得这俩人肯定又在哪里憋着坏没使出来呢,不过也无所谓,帝世这么大,到底是有规章制度的,不怕她们能做出什么。 晚上约莫十点钟的时候,姜稚鱼从最后一个包厢出来,看工作日程表已经没有需要她去的地方了,回化妆间准备换衣服离开的时候,突然走进来一个男人。 姜稚鱼从镜子里看着那人走过来,站起身,“主管。” 主管看着姜稚鱼拿出来的日常服,问,“准备收工了?” “是,单子上的工时已经做完了。” 主管上下打量了姜稚鱼一眼,然后嗯了一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肥腻的手指搭在桌子上,有以下没一下的敲着。 须臾,他开口。 “先别着急下班,409号包厢,你过去招呼一下客人。” 姜稚鱼抬眸,蹙眉,“409?据我所知,今天409的客人是李总,他点的不是我吧?” “确实不是你,她今晚有些事,你过去顶着,至于李总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他那边不介意换成你。” 帮忙替班倒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姜稚鱼点头应下来,“好,没问题,我待会就过去。” “李总使我们帝世的贵宾,一定要招呼好了,要是客人有什么不满的,我一定会追究你的责任。” 在帝世上了这么久的班,除非是有刻意刁难的,这么久以来,她鲜少和客人发生什么磕碰。 稍稍收拾了一下,姜稚鱼就往409包厢走去。 上楼梯的时候还碰到了万娜,她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匍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见到姜稚鱼之后,口中那点龌龊的嘤咛声更大,细腰扭的跟柳枝似的。 姜稚鱼有些无语,当着她一个女人的面卖弄**,至于吗? “宝贝,看什么呢?不专心。” 跟她亲吻的男人手掌狠狠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在看一个……马上要倒大霉的人咯。” 万娜娇嗔一声,化的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嘲讽和鄙夷,似乎能想到她最后的结局,忍不住雀跃的勾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心错付 包厢内似乎有不少人,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男人呼喊唱歌的声音。 姜稚鱼敲了敲门,用尽量温柔的声音介绍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听见里面有男人应了下来,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包厢很大,沙发那边的坐了有四五个男人,一进去就有一阵浓烈的酒味。 姜稚鱼站在钢琴台旁边,两只手放在小腹上,冲几人鞠了一躬,“请问各位有想听的钢琴曲吗?” “老子花那么多钱点了你就是让你弹钢琴的?”坐在最中间的李总放下酒杯,一只腿搭在茶几上,西装裤被肥肉蹦的紧紧地。 姜稚鱼的脸上还挂着微笑,“请问您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都是些俗人,听不得钢琴那种高档东西,这样的话,你倒不如——”李总眼睛一转,瞧了一眼话筒,“给我们唱首歌吧?” “好,如果我唱的不好听的话,请各位不要见怪了。” 姜稚鱼走过去,拿起话筒,身子还没等站稳,一直肥腻的手臂就伸过来揽住她的腰,把她压在沙发中间的位置上。 “您……” 姜稚鱼浑身不自然,脊背僵直的挺立着,缠在腰间的手掌恶心的让她想吐。 “怎么着,做你这行的,抱两下都不让?” 他说的没错,作为陪酒女,被抱着揩揩油再正常不过了,即便是心里再恶心也不好发作,只能硬咬着牙忍下去。 “没,没有。” “没有那还不快唱?” 李总哼了一声,手指开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摸索着。 姜稚鱼的手紧紧地捏着话筒,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其他事情,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提醒歌词的字幕。 可。 音乐声响起,上面提示的歌词确实极度色情且不堪入目。 她顿时面色僵硬,喉咙里一句话都发不出。 “嗯?不是会唱歌吗?怎么不唱了?”李总满是酒气的嘴凑到姜稚鱼的耳边,很是不满的开口。 姜稚鱼的手用力的握着话筒,握到手指苍白泛着青筋。 “对不起,我,我不会唱。” “不会唱,叫出来也行,哈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有男人帮腔。 李总也嘿嘿的笑着,“是啊,唱不出来,你给我们叫出来也行。” 姜稚鱼深吸一口气,扒开李总的手,站起来,道歉,“抱歉,李总,这些话,我,我叫不出来。” 嘭。 李总满脸不悦的把话筒砸在茶几上,“唱歌不会,让你叫也不会,帝世要你是干什么吃的?叫不出来是吧,行啊,那老子就非得让你叫出来不可!” 见他要伸手过来,姜稚鱼赶紧连着退后好几步,但哪里抵得过几个男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其中一个男人揪住手臂狠狠的甩在沙发上。 李总摸着下巴,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着姜稚鱼短裙下的身子,肥腻的手在她的大腿上摸了两下。 “啧啧,小赵这次找来的女人真不错啊,长的不赖,这身材除了瘦了点,也没什么毛病,最主要的是——”李总的眼底顿时星光大起,“这玩意以前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呦呵,还是个没落千金?啧啧,这滋味肯定不会差。” “那还不抓紧时间,我可憋老久了,今天可得都释放出来不可!” “……” 一句句**言秽语萦绕在耳边,姜稚鱼拼了命的想挣扎,可那些人好像早就有所准备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拿的绳子,把她的双手和双脚死死地绑在一起,任凭她怎么动都挣扎不开。 “帝世是什么地方,你们敢,你们敢做这种事!” “帝世?不就是为人服务的地方吗?老子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你不成?”李总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她身后的拉链,看着白皙细嫩的皮肤一点一点的漏出来,眼底邪光乍现,“放心,你那些同事没几个我没尝过的,你要是跟她们一样,乖乖的,伺候好我们几个,钱少不了你的。” “你们做梦!”姜稚鱼死死地咬着牙,扯着喉咙大喊,“救命!有人——唔!” “妈的,臭女人,你别给脸不要脸!” 李总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恶狠狠地唾骂了一句。 啪—— 又是一巴掌落在她脸上,姜稚鱼的半边脸已经高高的肿起,两个鲜红的巴掌印印在脸上,嘴角有淡淡的血丝渗出。 “叫是吧,看老子怎么塞住你的嘴!” 一个比较瘦的男人一边说话,一边解开自己的裤腰带,把那个恶心的东西往她的嘴边送。 腥臭恶心的味道钻进鼻腔,姜稚鱼死死地闭着眼,头拼了命的往另一边转,但有不知道谁的手死死地掐住她的下巴,她几乎能感觉到骨头碎裂一般的疼,但就是死死地绷住不愿意张口。 “您……您们好,这时你们点的酒。” 有细弱的声音响起,姜稚鱼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顿时炸开了一般,她终于愿意睁开眼,把头转向茶几的方向,乞求,哀求,苦苦的哀求! 刘秀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颤抖着把酒水放在茶几上。 “放下就赶紧滚,看什么看?” 那位想把东西往姜稚鱼嘴里塞的男人恶狠狠的怼了一句,然后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嘴里骂着,“妈的,臭娘们,给老子张嘴,吃下去!” 下颚的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了一样,耳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姜稚鱼口中呜咽着,眼角不停地有泪水往下掉,她还是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看着刘秀秀。 她希望,希望自己的真诚没有付错人,希望她能帮忙,哪怕,只是帮她叫喊一声! 可是。 “是……是,祝客人玩的愉快。” 紧接着,她看到刘秀秀挣扎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快步的离开包厢。 嘭。 是门关上的声音。 姜稚鱼闭上眼睛,心里彻底绝望了。 呵,真是蠢啊,姜稚鱼,你的真心错付了,第二次! “妈的。这个娘们真硬,骨头都快捏碎了就是特么的不张嘴。” 男人往她脸上呸了一口,腥臭的**糊在额头上,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 “这不是还有bsp;李总说着,猛地一下撕扯开她的内衣,白瑕如玉的上半身就这样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见最后一面 不知道多少只手在她身上蠕动,也不知道多少个人的唇舌在她的胸口和小腹上流连,夹杂着酒气的腥臭味包裹着她的整个世界,她整个人就像个破败的布娃娃一般任人摆弄。 她甚至不愿睁眼,不愿看到眼前的一切。 就在昨天,她还在问姜海瑶,怎么样才算活着。 那时,姑姑说,有触感,有呼吸,就算是活着。 可为什么,活着这么艰难呢?总有些是非会找上她,然后一点一点的压垮她。 很累,真的很累,累的不想睁眼,累的就想这么一直沉睡下去。 “啧,真嫩啊,今天真是捡着宝了,我还以为那家伙主动送上来的没什么好东西呢,没想到脱了衣服这么有料?” 男人囫囵不清的声音伴随着吮吸的水声响起,姜稚鱼缓缓闭上眼睛,温热咸湿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就这么死了吧? 这么苟且的活着,倒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不是她不想活,是这个世界,是这么多的人和事,逼的她活不下去,与其被这些人凌虐,她宁可去死,干干净净的死,一了百了,至少往后,不用再承受沈言肆和陆思意带来的彻骨的煎熬。 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双手也缓缓地从身侧垂下。 那就……这样吧。 痛, 是四肢百骸都承受不了的痛,身体止不住的痛苦的颤抖起来,四肢**,鲜血如同喷涌一样从口中溢出,滑过嘴角,沿着唇边滴到地上。 砰。 是包厢的门被撞开的声音,她在意识涣散之际,听到刘秀秀那细细小小的声音响起。 “我,我已经通知我们主管了,你……你们这是强暴!要是你们再不停下,我,我就报警了!” 眼前一片朦胧,但她能想象到,刘秀秀那瘦小的身子颤抖着模样。 想不到,在临死之际,也能了却一个心愿,至少,她第二次以真心相待的人,没有错付。 “呦呵,让你滚了你还过来?怎么着,你还想一起不成?” 李总抬眼,恶狠狠地开口。 直到有一个男人的身子动了动,刘秀秀才勉强看见姜稚鱼的脸,但是在看见她惨白的脸色和那一滩鲜红的血迹之后,顿时恐惧的尖叫。 “小鱼!!!” 她不管不顾的冲过去,膝盖一下跪倒在地,颤抖着手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的擦着她嘴角的血迹,“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几个男人这才注意到姜稚鱼的不寻常,其中一个大叫,“妈的。这臭娘们想寻死!” “艹,不就是摸两下,至于性子这么烈!” 李总低骂一声,然后一把扯开刘秀秀,伸手掐着姜稚鱼的下颚不让她继续咬自己的舌头,一边恶狠狠的叫喊,“还他妈愣着干什么,赶紧叫救护车!” 旁边有人迟疑了一下,问,“不行啊李总,我们要是叫了救护车,问起来,不就知道我们强……强暴她了?”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都安静了下来,但是有个人弱弱的开口,“是啊,她要是死了,那也是自己咬舌自杀的,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啊,要不,我们还是走吧,李总。” “是啊,反正又没进去,查出来,顶多就是摸了两下我们就走了,然后她自己自杀跟我们没有关系。” “……” 李总咬牙,“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临走之前,有个男人还把刘秀秀揪起来警告了一顿,然后披上衣服急匆匆的跑了。 “小鱼,小鱼……” 刘秀秀哭着爬过去,手忙脚乱的替她解开手上和脚上的束缚,用衣袖不停的擦着姜稚鱼嘴角的血迹,可那些血偏偏好像止不住一样的往外流。 “对不起,对不起,小鱼,我刚刚应该救你的,我……我现在叫救护车,我叫救护车来救你,你撑住,你撑住。” 刘秀秀慌张的想拿出自己的手机,可手忙脚乱的翻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工作服,根本就没有带手机,急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姜稚鱼张着口,却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可她并不觉得痛苦,反而全身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解脱了,就快,解脱了。 她这一生像极了戏剧化的桥段,前半生有多幸福,后半生就有多苦,可她从来都不是话本里的主角,没有人会拯救她,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现如今,她唯一的奢求,就是能安安稳稳的,就这样毫无惦念的死去。 这一生,实在是太苦了。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血迹的手攀上刘秀秀的手腕,微微用力,嘴角拼了命的绽放出一抹笑。 她想告诉刘秀秀,不要救她,死,对她来说是一种极度的解脱。 “你……” 刘秀秀读懂了姜稚鱼眼底的哀求,怔怔的张着嘴,然后摇头,“不,不要放弃自己,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不要……” 她知道自己劝不住姜稚鱼,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只能用尽力气的抱住她,企图给她最后一点温暖,可怀里的人的呼吸还是一点一点的微弱下去,直到握住她手腕的手缓缓松开,重重的垂落下去。 流艳带人赶过来的时候,刚到门口,就听见刘秀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 十二点,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刚从酒局上回来的沈修伟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就见沈言肆从楼上下来。 他这个儿子哪怕是天塌下来都气定神闲的,他从为见过他像这样奔跑…… 身上甚至还穿着睡衣,领口处甚至狼狈的外翻,在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是,惊恐。 沈修伟觉得意外,自从沈言肆成年以后,就从来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 他甚至还没能来得及喊一声,沈言肆的身影就消失在屋外的狂风中。 黑色迈巴赫疾速在路上形式,沈言肆双手冰凉的握在方向盘上,脚下的油门踩到顶,外面的狂风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但在他的世界里,除了一边轰鸣,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市第一医院,速来,或许还能见姜稚鱼最后一面。” 第一百二十章 如果她死了 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 她说姜稚鱼要死了吗?她怎么会死呢?! 昨晚她还在对他闹脾气,她分明恨他入骨,他好好好活着,她怎么能死?! 噼里啪啦的大雨打在车窗上,车子从雨水中飞驰而过,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席卷着全身,心脏在一片死寂之后突然开始疯狂的跳动,一下一下,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在这段路程里,姜稚鱼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脑海里**了又**,他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地攥住,顷刻间,收缩成一团。 原本应该半个小时的路程,他硬生生只开了十分钟就赶到了。 车子一路开到了大楼门口,还没挺稳,那人高大的身子就从车里踉跄着下来。 这个点医院里并没有很多人,路过的护士见他急匆匆的往里面冲,赶紧拦住他,“你好,现在不允许探视,请明早过来。” “抱歉,请问急诊部在哪里?” 刚才情急之下,他居然冲到住院部来了。 “急诊部在前面一栋楼,我带你过去。” 护士看见沈言肆抬起的脸之后,顿时惊了一下,殷勤的问。 “不用,谢谢。” 话音刚落,沈言肆立马冲进了大雨里。 前面一栋一楼就是急诊部,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外面站着几个人,刘秀秀坐在长椅上,流艳靠在墙上,身边站了两个保镖。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沈言肆突然在走廊外侧停住了脚步。 他身上的棉质睡衣已经被雨水浸湿,沾着水的碎发粘在额头上,薄唇压成一条线,在看见刘秀秀身上沾上的血迹之后,突然不知所措,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刘秀秀看见沈言肆过来,突然惊慌的站起来,把沾着血的手挡在身后,无措的看着他。 “沈少。”流艳看见沈言肆这副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头,对着旁边的保镖说,“去我车里拿个毯子来。” “是。” 沈言肆却全然不在意自己现在什么模样,只是紧紧地盯着手术室亮着的灯,口吻急促,“到底发生什么了?她怎么会——!” 流艳低垂了眉眼,“有客人强迫她,她不愿,就咬舌自尽了,送到的时候,医生让做好心理准备。” 咬舌……自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选择咬舌自尽? 沈言肆如坠冰窖,彻骨的寒冷从心脏处蔓延,心脏仿佛被刀子搅动一般,连呼吸都无能为力,彻骨的寒意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如果她死了…… 如果她死了! 沈言肆深深的闭上眼睛,如果她死了,他该怎么办? 饶是冷锐如他,在这个时候居然也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甚至是恐惧! 流艳拿着手机出去打了个电话,沈言肆向前走了两步,盯着刘秀秀。 她低着头,瘦小的身子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什么,止不住的颤抖,她浑身也很狼狈,不只是手上,甚至连脸上都擦上了血迹。 那是姜稚鱼的血。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俯视着她,声音泛着凉意。 刘秀秀颤抖的身子猛地一怔,然后缓缓抬眼,眼底是巨大的绝望和惊恐,她张了张口,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随即就是疯狂的摇头。 她想到姜稚鱼在失去意识之前对她的央求,她知道,姜稚鱼想解脱,而束缚她的来源,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强大,可怖到让人恐惧的男人。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的声音冷沉,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刘秀秀抬眼,眼泪唆的一下就掉下来,“我只是照常去到包厢里送酒,但是这一次,我进门之后,看见几个男人在欺负一个女人,这种情况在帝世是很常见的,所以,所以我没有多管,直接就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秀秀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接着说,“后来,我在路过电梯口的时候,听见万娜跟张雪说,她们说,说……” “说什么?” 她说一句话吞吞吐吐的,沈言肆快没了耐心,沉声问。 “说李总那帮人一定会把小鱼吃干抹净,到时候她们再进去拍几张照片,威胁她……”说到这里,刘秀秀的眼底浮上懊恼,“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被欺负的人就是小鱼,等我在进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已经咬了……” 咬舌自尽。 沈言肆的身子绷不住的后退一步,喉咙哽的升腾,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痛的不能呼吸。 他想,她大概是有多绝望,才能承受住咬舌这么大的痛楚,宁可去死。 沈言肆幽深的眸子落在手术室的大门上,面色看着平静,但底下却好似有隐隐夹着风暴的暗流在涌动。 “已经找到从包厢跑走的那几个人了,我让人先把他们给关了起来,晚点您看下怎么处理。”流艳接完电话走了过来,见沈言肆正失神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微微叹了口气,“您大抵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咬舌不比其他,拼的是时间,这么久过去了,怕是凶多吉少。” 沈言肆抬眼,冰冷幽暗的目光重新落在刘秀秀身上。 感觉到一股非比寻常的威压,刘秀秀浑身一颤,她顿时面色苍白,连两片唇畔都看不出丝毫血色。 “为什么你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不叫救护车?为什么要一直拖到流艳到场?你不知道,拖延下去,她会死吗?!” 他脸色一变,下颚的线条越绷越紧,一字一句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一般。 刘秀秀睁大眼睛,唇畔控制不住的哆嗦着,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心虚的躲闪着,“因为……因为上班的时候,公司规定,不,不让,不让带手机,我……” “据我所知,每个包厢都会配座机电话,就在茶几上你手边,会想不到?” 流艳在一边若有所思的开口。 沈言肆的眸色一片冰冷。 刘秀秀张着口,脊背崩的死死地,眼泪含在眼眶里,她的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姜稚鱼当时央求的眼神,拼命的咬着牙,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只怕是难呐 “要么你老老实实说出来,要么我就报警,把你跟那几个企图强暴的男人一起送进监狱。” 流艳双手环胸,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 “不,不要……”刘秀秀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溢出,最终,还是沙哑着声音开口,“是小鱼,她不想活了,她想我不要管。” “一个咬舌的人,能跟你说这些?” “她是没有说!但我能感觉到,那种巨大的绝望,从她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她在求我,求我放任她安安稳稳的离开,求我让她如愿的去死……” “我让你说实话!”沈言肆突然怒不可遏,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 望着沈言肆,刘秀秀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硬是回了一句,“我说的就是实话!” “被亲生父亲抛弃,坐了五年牢出来已经什么都没了!在外被你们折磨,在内被同事欺负,自从前几天被您强制要求穿着内衣去宋少的订婚宴上回来之后,她就浑浑噩噩的,再怎么说,她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我有什么权力,让她继续活着受苦呢?” 是的,对她来说,活着等于受苦。 走廊内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刘秀秀小声的抽泣声,饶是旁边的几个保镖听了都觉得心里一阵梗塞。 沈言肆也沉默下来,眼底汹涌的怒意逐渐消散,颤抖的心脏搅的胸腔里翻腾倒海,他忽然有些茫然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充斥着她那句,活着受苦。 而她的苦,都是他带来的。 保镖终于拿来了衣服,流艳接过来,披在沈言肆的肩头,“您不要担心,姜稚鱼……” 她想说些让他放心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突然说不出来了。 什么吉人天相,她说不出口,在这个时候,她甚至也私心的希望姜稚鱼能如愿,但在此之前……就在刚刚,她给姜海瑶打了个电话,她或许是姜稚鱼在离开之前,唯一惦念的人了。 这个丫头的一生或许就该这样结束。 “动用所有关系,去联系最好的医生,我要她活着。” 半晌过后,沈言肆开口吩咐。 他想,只要能留住她,只要能给他一次机会,留住她! 对于死亡的恐惧,从未有一刻像今天这样庞大,他害怕,害怕死这个字会跟姜稚鱼牵扯在一起,如果她真的死了…… 他不敢想。 “您来之前我已经联系过了,晚点会有结果。”流艳叹了口气,暗自呢喃了一句,“只怕是难呐。” 就算是救回来了,试问一个已经丧失了生的意志的人,就算救活了,也不过是个行尸走肉。 沈言肆就像是听不到一般,一双眼睛只是死死地手术室的大门。 他向来不信神佛,此刻却希望真的有神的存在,能听到他的祈祷,能让她活下来。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一个倩影冲进来,不由分说的就狠狠一巴掌打在沈言肆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惊到了所有人。 姜海瑶红着眼眶,瞪大了眼睛,看着沈言肆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恨意,“你满意了?她要死了,你是不是就满意了?沈言肆,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我就不应该听小鱼的,哪怕是绑,我也应该把她绑走,真不知道她为什么执意要留下来受苦!” “姜小姐,您不该动手!”流艳面色不好的挡在沈言肆面前。 “流艳。”沈言肆伸手拨开流艳,暗沉的眉眼看不出情绪,声音带着沧桑的沙哑,“我不会让她死。” 他知道姜稚鱼为什么不愿意走,为什么执意要留下来,因为他曾经用她最在意的一切威胁她。 “你不会?”姜海瑶冷笑一声,讥讽之意再明显不过,“你怕不是巴不得她死吧?” “姜小姐,我们沈少既然站在这里,就定然是不希望姜稚鱼出事的,您与其在这里责怪他,倒不如祈祷一下姜稚鱼能挺过这个关头。”流艳没有再动,只是语气多了些不善。 姜海瑶脸色变了变,举起的手紧握成拳,最后还是无力的放下。 “小鱼现在怎么样了?” 流艳没有吭声,沈言肆也没有说话,姜海瑶把目光落在刘秀秀的身上。 刘秀秀紧张的攥紧了手,开口,“暂时还不太清楚,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还在里面抢救,但是送进去之前,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 不容乐观? 姜海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住自己内心极度的愤怒,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切,一切都等小鱼没事再说。 “如果小鱼今天在这里出事了,沈言肆,你下半辈子最好都睁着眼睡觉。” 说完,姜海瑶死死地绷着下颚,靠在旁边的墙上等待着。 约莫凌晨四五点,外面逐渐有了人来人往。 整整五个小时,手术进行了整整五个小时。 事关人命的手术,五个小时时间已经不算久了,但这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的难熬,因为他不知道,在最后等他的会是什么样结果。 叮—— 亮着的灯光终于熄灭,沈言肆感觉自己的心脏骤然飞快的跳动,刚想张口,喉咙中就像是哽住了一样,居然连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僵直着,连动一下都异常困难。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满脸的疲容。 “医生,请问我侄女怎么样了?” 姜海瑶率先问出口。 沈言肆同样看过去,漆黑的瞳孔中是波澜壮阔,眼底滚烫又猩红的一片。 “已经抢救过来了,但病人的求生意识不强,尽量不要再刺激她,待会转到重症病房,不要有太多的人打扰。” 医生说完这句话,沉沉的吁了口气,冲几人礼貌的点点头后,带着身后的医生离开。 所有人心里悬着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下,沈言肆一直紧紧攥着的手终于有了片刻的松懈,不一会儿就有护士推着担架出来,担架上的女人昏睡着,苍白的脸色看不出一点血色,瘦削的脸庞像是了无生气了一般。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的狠心如此 姜海瑶立马就跟了上去,沈言肆也抬脚准备跟上,却被流艳给拉住了。 “您还是别跟上去了,医生毕竟刚刚交代了,不让太多的人打扰,况且,她未必想见到你,要是醒来看到你,再刺激到她,可就不好了。” 沈言肆躁动的心因为流艳这句话逐渐沉寂下来,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担架越走越远,垂在身侧的双手又紧紧地攥住,指甲深深地陷进皮肉里,到底还是忍住了冲上去的冲动。 “怎么了怎么了,我的宝贝小鱼儿怎么了?” 苏雁急躁的声音传来,只见她捏着一只包,匆匆忙忙的走过来,看见沈言肆之后,急忙追问,“问你呢,小鱼儿呢?怎么样了?” 沈言肆疲惫的抬眼,在长椅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缓缓闭上眼睛。 流艳看了沈言肆一眼,叹了口气,“您别担心,已经抢救过来了,刚刚送到重症病房。” “重症病房?哪儿,我得看看去。” 苏雁听了,不由分说的就要赶过去,却被沈言肆冷冷喊住。 “她现在刚刚脱离危险,需要静养,您先别着急过去。” 苏雁的脚步停在原地,然后转头,站立在沈言肆面前,怒意满满的瞪着他,“说!你这个混蛋又干什么坏事了?!把人家逼到自杀的地步?!” “夫人您误会了,这次不是沈少……” “我在问他,没有问你!” 流艳知道沈言肆心里难受,站出来想替他解释一句,却被苏雁喝止,只能闭上嘴,不再多说什么。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知道。” 沈言肆的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悲戚,苏雁眉头紧皱,她知道其中的事情也许不简单,但是在这种地方,自然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要不要,我让人去通知一下姜总,毕竟是他的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或许会……” 她觉得,到底是亲生父女,就算中间有再大的仇怨,也总不能漠不关心。 “我在通知姜小姐之前,就让人通知过姜总,但是那边传来的信儿说,不见。”流艳靠在墙上,撩了一把大波浪的长发,眉眼间带着淡淡的讽意。 “……” 苏雁眉头紧紧地皱着,她想不到,姜家居然真的狠心如此。 “夫人,要不您劝劝沈少,他在这里守了一晚上了,昨儿晚上还是淋雨过来的,也不知道这身子撑不撑得住,我这嘴皮子都说破了,就是不肯回去休息。” 流艳漂亮的眼眸悄然落在沈言肆身上,语调中多了几分调侃,“就算是关心,也不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不是?” 苏雁看着沈言肆眼底浓重的乌青,若有所思,“你在这里守了一晚上?为什么?” “……”沈言肆张了张干涩的唇,想说,但却说不上到底为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不受控制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小鱼这里有我守着,放心。” 苏雁说。 “我可以……” “你不可以,我是你妈,听我的。”苏雁的口吻是毋庸置疑的,“回去好好休息,小鱼这边你不用太担心,有我。” 沈言肆垂着眸,然后扶着长椅的把手缓缓站起来,声音干涩的应了下来。 等沈言肆离开之后,流艳笑眯眯的冲苏雁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盯着沈言肆缓缓往外走的身影,啧了两声,“只怕是有人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苏雁的眸色沉了沉,看来这小子的心思在其他人的眼里,早就昭然若揭了。 —— 姜稚鱼一直昏迷到下午两三点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呼吸时嗅到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的时候,缓缓地叹了口气。 多好的机会啊,居然没死成。 “小鱼儿,你醒了?” 耳边穿来姜海瑶颤颤巍巍的说话的声音,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朝她看过去,苍白的唇微微张了张,喉咙却干涩的发不出声音。 见她睁开眼睛,终于有了生气的模样,姜海瑶再也憋不住,泪水难以遏制的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姜海瑶向来都很注意自己形象,时时刻刻都保持最精致的模样,此刻眼睛却哭的又红又肿,鼻尖上还挂着一颗泪珠,盈盈欲滴。 好半天,姜稚鱼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开口还有些沙哑。 “姑姑,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好事,别哭了。” 虽然嘴上说是好事,但是姜稚鱼弯着的眉眼里看不出一丝的笑意。 真不知道该说是老天有意折磨她,还是她真的是所谓的福大命大,想死的时候硬是死不了,想活的时候呢,身边的所有人都在逼她去死。 造化弄人这个词,大抵就是这么来的。 “好事?你真觉得活着是好事?”姜海瑶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我看你是失望,失望你自己没死成!你这个臭丫头,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姑,你要是出事了……你要是出事了,我跟你舅舅,你要我跟你舅舅怎么办?!” 说着,刚止住的眼泪就开始忍不住的往下掉。 一边坐着的刘秀秀也忍不住鼻子一酸,一滴一滴的眼泪从眼眶里往下掉。 “哪有的事,您可别乱说。”姜稚鱼开口,“要是换做您,遇到那样的事,是选择受辱,还是干干净净的去死?我是没料到会有人来救我,才出此下策,宁愿干干净净的死,也不愿被那帮畜生侮辱。” 姜海瑶盯着她,哼了一声,“我到底是你姑姑,你怎么想的我会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您还有读心的本事呢?”姜稚鱼费力的勾着唇角调笑。 姜海瑶叹了口气,也被她逗得好笑,也担心她的身体,关于这个话题,自然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不管怎么样,小鱼儿,你听姑姑的,活着最重要,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就算你爸不管你了,你还有姑姑在,还有你舅舅在,你永远都是我们最关心,最疼爱的人。” 听到这番话,坐在一边守着的苏雁眼底有些许的动容。 姜稚鱼微微点头,“你们对我好,我都知道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畅快的滋味 语罢,姜稚鱼的眸光看向刘秀秀,见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制服,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狼狈的粘在身上,眸子低了低,对姜海瑶说,“姑姑,这次我能活下来,多亏了秀秀,您帮我好好感谢她一下。” “也对,这丫头也辛苦了,跟我在这里守了你一整天。”姜海瑶这才想起来,赶紧说,“要不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这次你救了小鱼的命,下次你只要有事,尽管来找我。” 刘秀秀立马站起来,受宠若惊的冲姜海瑶鞠躬,“真,真的可以吗?谢谢,谢谢您!” 姜稚鱼看着刘秀秀激动地满脸通红的样子,缓缓地勾了勾唇,她知道刘秀秀接近自己是带有目的的,但是她知道,至少在昨晚,她不顾一切的冲进来的那一瞬间,是真真切切的想帮助她的。 她很感谢。 “小鱼,既然你醒了,可以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吗?”一直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苏雁终于开口,秀气的眉头微微的拧着,“这种事情居然会在帝世发生,绝对不能姑息。” 姜稚鱼想了想,然后摇头,“不过就是些人想做些龌龊事罢了,帝世的包厢里都有监控,想查到应该不难。” “不,不是的!”刘秀秀立马否决了姜稚鱼的说法,咽了咽口水,“这件事是有人故意害你的!” “有这种事?”苏雁问。 刘秀秀没有见过苏雁,但是以苏雁周身的气质来看,应该也是身份不凡的,赶紧满脸恭敬的回答,“对,我亲耳听到的!这件事是万娜和张雪两个人亲手策划的,联合你们公关部部门的主管,故意把你送给那些人的!” “……” 姜稚鱼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原本她一次次的教训万娜,是想她能收收自己的那些小心思,不要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是这次,她把事情闹的太大了,就算沈言肆那边不作为,姑姑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啪—— 果不其然,姜海瑶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所以说你险些丧命,就是那两个人干的?”姜海瑶声音抬高,尾音逐渐有些尖锐,语气中满是让人胆寒的狠厉气息,“我姜海瑶的侄女,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语罢,她又叮嘱了姜稚鱼两句让她好好休息,转头就立马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秀秀,你帮我去跟着我姑姑,她比较冲动,千万不要让她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姜海瑶在年轻的时候就以泼辣著称,性子激烈不说,手段也狠辣,姜稚鱼担心她控制不住自己,赶紧叮嘱了刘秀秀一声。 “嗯,好,我现在就过去。” “对了,如果我姑姑不听劝的话,你就告诉她,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受到报应,死,对她们来说太畅快了。” 在刘秀秀即将出门的时候,姜稚鱼又提醒了一句。 刘秀秀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立马跑了出去。 苏雁坐在一边,神色复杂的咀嚼姜稚鱼最后的那句话。 死,畅快。 她难道也觉得,死了比活着要畅快的多吗? “小鱼儿……” “伯母,我没事,您也回去休息吧。”姜稚鱼朝她笑笑,惨白的脸上却满是失意和疲惫。 苏雁却摇头,自己坐在床边,心疼的看着她的眉眼。 “您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况且,这里还有这么多护士看着我呢。”姜稚鱼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还会想不开,于是解释道。 “你这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苏雁哽咽了好几番,最后只是堪堪的憋出了这几个字。 “苦?是挺苦的。”姜稚鱼靠在身后柔软的枕头上,目光看向天花板,又好像略过天花板看向了更深处的地方,“只是您不用愧疚,您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于,伯母您是为数不多的,带给我温暖的人,对于您,我是感激的。” 苏雁叹气,在其他人面前,姜稚鱼永远都是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她知道,这丫头的心里是很苦的。 “既然如此,那你实话告诉伯母,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不是。” 没等苏雁说话,姜稚鱼清澈的声音就打断了她,她的眸子平淡如水,抬着眸子,看着苏雁,须臾,她的嘴角绽放出一抹笑,“活着这么好,我怎么会想死呢?” “真是这样就好了。” 苏雁一眼就看出了这丫头的口是心非,但知道她不想说,也不再多问。 “伯母,我想休息了,您还是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姜稚鱼说完,没等苏雁回话,就拉着被子把头蒙了进去。 “……好。” 苏雁看着被子里鼓起的小包,眸色暗淡的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病房。 听着病房的门被缓缓关上的声音,被蒙在被子里的姜稚鱼缓缓的睁开眼睛,空洞,痛苦,绝望,一切一切的情绪搅的她的心恍若窒息了一样的痛苦。 即便是把自己紧紧地蒙在被子里,也觉得身边空的过分,那种空虚,巨大的空虚几乎要把她吞没, 不是有很多人在意她吗?也有很多人还在疼她,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么痛苦,痛苦的快要死掉了一样。 —— 半个小时后,姜海瑶开着车,率先到了帝世,与此同时,另外两辆车上走下来五六个保镖也到了。 姜海瑶踩着高跟鞋,气势凛然的走在最前面,几个保镖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往里走。 这个点帝世的人并不多,十几个服务员正在前面紧锣密鼓的打扫,准备迎接晚上的高峰,突如其来的见到这么一大帮人闯进来,为首的还是一个美艳的女人,不免都觉得疑惑。 “姜小姐,请问您找哪位?” 前台见过姜海瑶,上次也是她带着一帮人来帝世闹事,这才过了多久,又带了一大帮人,气势汹汹的。 “找你们公关部的主管,还有一个叫……”姜海瑶绷着脸色,“还有一个叫什么娜的,赶紧给我把他们叫出来!” “您说的是……万娜?” 姜海瑶来势汹汹,前台小姐有些紧张的开口。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肠坏透 “管她什么娜,统统都给我叫出来!” 姜海瑶没了耐心,气冲冲的吼道。 知道姜海瑶的身份和地位,听说和大老板还是未来亲家的关系,他们也都不敢怠慢,不过两分钟,公关部的钱主管就拖着他肥胖的身子赶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模样尚好的小丫头。 姜海瑶坐在中间的沙发上,长裙下的双腿交叠着,漠视着这两人,声音薄凉如水,“就是你们合谋,把小鱼送到那些畜生的手里的?” 万娜吓得浑身直哆嗦,口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不停的摇头。 钱主管赶忙堆着笑脸,“姜小姐,我这也只是个打工的,况且,她姜稚鱼确实是个陪酒女啊,我把她安排给客人没有错吧,我也不知道那客人……会对她做那些畜生事啊!” “不知道?”姜海瑶的眸色骤然凌厉,一个眼神下去,旁边的保镖会意,一脚踹在钱主管的腿上,迫使他跪在姜海瑶面前。 姜海瑶的高跟鞋踩在他的手背上,微微用力,钱主管的脸顿时就疼成了猪肝色,控制不住的**着身子,痛的大叫起来。 姜海瑶眼底的冷色却更甚,“你算什么东西?敢骗到我姜海瑶的头上来?老娘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你眨个眼老娘都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之前李总订的小姐刚好有事来不了,我就让姜稚鱼顶上了,这是她的工作,我的安排没有任何问题啊!” 钱主管肥硕的身子被保镖压在地上,满是肥肉的脸被踩在地上,整个人像个肥大的蛆一样蠕动着。 姜海瑶的居高临下的瞪着她,眼底满是厌恶,高跟鞋踩在她的脸上,声音放大了几分,“我刚刚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还特么狡辩是不是?你们几个,给我打,往死里打,打到他承认为止!”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姜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 钱主管大声呼喊着,周围围了一圈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这个时候刘秀秀也终于赶到,她事先回宿舍换了件衣服才赶过来,刚进来就看见钱主管被几个保镖围在那边暴揍,那叫喊声凄惨的要命。 “姜小姐,他……” “你别说话,这件事我来处理就行。”姜海瑶淡淡的喝了一口刚刚前台端上来的茶,还冒着热气,眉眼缓缓抬起,落在跪在一边也瑟瑟发抖的万娜身上,“你呢,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万娜的身子猛地一怔,恐惧的双腿一哆嗦,噗通一声的跪了下来。 她没想到姜海瑶下手会这么狠,刚刚在楼上跟钱主管对好的说辞现在全都忘到了脑后,在对上姜海瑶眼神的一瞬间,立马脸色煞白,哆嗦着双唇开口,“姜……姜小姐,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都,都是钱主管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围围观的人一阵唏嘘,万娜和钱主管的那点龌龊事已经不是个秘密了,刚刚他们还在感叹钱主管还挺讲仁义的,被打成那样都没说万娜一个字,换到这万娜的身上倒好,问都没问一句,就把锅全推给钱主管了。 “妈的,你个臭女人!”钱主管捂着头大声嚷嚷着,“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都说!” 姜海瑶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盈盈抬眼,白皙的手抬了抬,几个保镖瞧见了这才停下了动作。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钱主管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爬起来,阴郁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万娜一眼,然后指着她,“就是她,就是万娜,她那天找到我,说自己被姜稚鱼欺负了,让我想个办法好好教训教训她,正好李总让我给她找个漂亮一点的女人伺候,所以我才……但是我保证,我真的不知道李总他们会对她做那些事,我……” 姜海瑶死死地咬着牙,漂亮的脸上紧绷着怒气。 砰。 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狠狠地砸在钱主管的额头上,霎时间碎片崩的四处都是,钱主管的头上也被砸的鲜血横流。 “我姜海瑶的侄女,在多少人手里捧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居然在你们这几个渣滓的手里受这样的委屈!”姜海瑶抬眼,冷声吩咐,“你们几个,把这两个人给我带走,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咬牙切齿的这几个字就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一般,带着狂虐的怒意。 “姜小姐,这……这里是在帝世,你想要带我们走,是不是应该问一下沈少!”万娜被几个保镖扯着手臂,突然灵光一闪,挣扎着大喊。 姜稚鱼当年差点害死沈少的未婚妻,他们这次整了姜稚鱼一番,说不定正中沈言肆的下怀,饶是她姜海瑶再有本事,能在沈言肆的地盘做出什么妖呢?! “沈少?”姜海瑶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停在万娜面前,蓦然,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万娜的脸上,“我最讨厌的就是狗仗人势的东西,我告诉你,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救得了你!” “……” 万娜的半边脸高高的肿起,瞪着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绷着嘴角。 “等一下——!” 刚刚接待的前台突然冲出来,手里举着手机,气喘吁吁,“艳姐,艳姐来电话了。” 钱主管呜呜的哼唧了两声,“看吧,姜小姐,这里毕竟是沈少的地盘,我们是帝世的员工,就算要教训,也轮不到你!” 姜海瑶的脸色黯淡了几分。 前台抿抿唇,有些难以启齿的冲钱主管摇头,然后缓缓开口,“艳姐说,这两个人私自破坏规矩,还险些闹出人命,帝世愿意负这个责任,把他们交给姜小姐处置,如果需要报警的话,帝世也愿意配合。” 钱主管和万娜两个人顿时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僵在了原地。 “带走。” 姜海瑶命令了一句,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她原以为这两人是看着沈言肆的脸色行事的,却没想到,是这两人私底下在搞的小动作,就因为这两个心肠坏透了的东西,姜稚鱼险些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她的怒意更甚。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无尽空虚 “姜小姐已经把两人带走了。” 流艳站在不远处,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轻声开口。 “嗯,知道了,你先走吧。” 沈言肆眼镜盯着窗外,回了一句。 流艳望着那人的背影,明明同往常无异,但是总让人觉得有一种孤寂的悲戚感,没有再多说说什么,悄然的离开了办公室。 沈言肆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里捧着一杯咖啡,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只是手里的咖啡已经从滚烫转冷,双腿也僵直了,但就是一动都不想动。 十分钟之前,苏雁来了电话,说姜稚鱼已经醒了,医生也检查说了没有什么大碍,当时她还说了一句话。 她说,言肆,小鱼现在并不想见你,如果可以的话,在她彻底好起来之前,你还是不要出现的好,我能感觉到,她对自己还活着,真的很失望。 “但我能感觉到,那种巨大的绝望,从她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她在求我,求我放任她安安稳稳的离开,求我让她如愿的去死……” 所有人都在说,说她想去死。 死,他不敢想如果她真的死了会怎么样,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番话,他就心如刀割,如果她真的死了…… 心脏处突然传来巨大的窒息感,一阵阵猛烈的钝痛快要让他不能呼吸,他猛地灌了一大口咖啡下去,冰凉的**通过喉咙流向胃部,脑子清醒了不少,可心口那种痛感却愈加强烈。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办公室的门被悄然打开,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悄悄地走进来。 沈言肆瞧着他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样子,觉得奇怪,“你是做贼么?穿成这样?” “做我们这一行的,最看重的就是人生安全了,要是被有心人看见,给我下毒怎么办?”黎桥摘下墨镜,一边从宽大的大衣里往外掏文件袋,一边开口说。 “我的地盘,你慌什么?”沈言肆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他从里面掏出的厚厚的一叠文件。 黎桥哼了一声,从旁边抽出椅子在沈言肆对面坐下,“不是我瞎说,您的那位未婚妻心思可深着呢,指不定在帝世就有她的眼线,要是让她知道你一直在调查她,我估计也会被一车撞死。” 沈言肆捻着茶壶的手一顿,抬眼,“什么意思?” “能远程篡改行车记录仪的黑客到现在还是没有头绪,但是最近,我查到了其他很有意思的。” 黎桥翻出其中一份文件,上面记录的是一桩车祸。 霍盼儿。 沈言肆的眸子闪了闪。 “据我所知,这个霍盼儿是一位律师,她应该跟我一样,都在调查五年前的车祸,她很聪明,也把目光放在行车记录仪上,但她行事并不隐蔽,应该是被发现了。”黎桥往后翻了一页,递到沈言肆面前,“这桩车祸做的很干净,看似是关乎车子性能的刹车上出了故障,但是实际上,是有人刻意做了手脚,我联系我警局的朋友弄到了点资料,这辆车的底盘和刹车确实不是原装的了,但我没有过多的权限,能拿到的资料就只有这点。” “这件事我知道。”沈言肆皱眉,当时曲逸提过,他们也觉得这件事蹊跷,查过,但是线索最终还是断了,警察那边也判定为非人为的事故,保险公司赔了一点就不了了之了。 黎桥点点头,也不讶异为什么沈言肆会知道,只是说,“这件事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在五年之后,也有人在密切的关注这件事,在有意无意的中断线索隐藏当年的真相。” “真相谁都知道,我要的是证据。”沈言肆声音沉了下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躁,“这么久,你就只查到了这个?” “当然不止,你别小瞧我的业务能力,到底是收你一年上百万的人,肯定要尽心尽力的做事了!”黎桥嘴里说的有些干涩,匆匆忙忙的喝了一口水下去,“这种抹掉手机数据的技术在那群it高手面前确实是不值一提的,但是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一下,这种技术是必须在手机里植入一个软件才行,不可能凭空就能抹掉数据的。” “也就是说,必须要有人能接触到姜稚鱼的手机,亲自在里面植入软件才行?”沈言肆沉思了片刻,“所以我只要证明手机里确实有被动过的痕迹,也许就能翻案?” 黎桥思考了片刻,然后点头,“可以这么理解没错,但前提是你能找到当年的手机,要么,就是找到当年操作的那个人,不然想要翻案,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 沈言肆没有吭声,办公室里霎时间安静下来,只听到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有节奏,带规律的,一下接着一下。 “行,我知道了,你接着查,如果可以的话,放出消息,只要当年那个人愿意出面,陆思意给多少,我给十倍。” 黎桥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实施起来有些困难,我们能放出消息,陆小姐那边也能收到消息,听我一句劝,您身边的这位陆小姐,心思着实是深的很,五年前,她才多大年纪,就能把事情都部署的这么周密,真是可怕。” 这是他从业这么多年,碰上的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案子,已经快一年过去了,他好像一直在边角兜兜转转,就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 当然,这些他都没有跟沈言肆讲,毕竟一年上百万的费用,不是什么人都能给得起的。 “嗯,我知道,有消息及时通知我。”说到这里,沈言肆看着黎桥对着镜子认真戴帽子的模样,忍不住提醒,“来我这里,你大可以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更引人注目。” “……” 黎桥离开,沈言肆盯着桌子上的文件,缓缓的翻看了几页,半晌之后,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声。 心底好似缓缓浮上一种近似麻木的惆怅,捉摸不着,好像一脚踏空,跌入了无边的空虚。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说不定他还喜欢你 晚上的时候,刘秀秀带了点饭菜来,刚来没多久,苏雁也带着几个佣人过来了,他们的手上都拎着或大或小的饭盒。 她进门的时候,姜稚鱼正借着刘秀秀的力坐起来,后背靠着枕头,见到苏雁,淡淡的笑开了,“你们以后可得商量着时间来了,我这一张嘴,还不够吃的。” “我这是给你熬了些补汤,补身子的,不冲突。”苏雁招呼着佣人把饭盒打开,鸡汤鲜香的气息从里面传来,充斥着整个病房。 苏雁坐在床边,亲自替她盛了一碗递过去,“里面添了些中药,都是我特地问了中医的,喝了对身子好。” “就算对身子好,我也喝不下这么多。” 姜稚鱼瞥了一眼他们,三个佣人,一人拎了一个,给她一个星期都不一定能喝掉。 “没事,能喝多少喝多少。” 苏雁吹了吹汤上漂浮的热气,用勺子盛了一点递到她的嘴边,“来,尝一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我又不是没喝过伯母您熬的汤,怎么会不好喝。”姜稚鱼笑着,没有张口,而是从苏雁手里接过汤勺,浅浅抿了一口,然后神色变了变。 苏雁有些紧张的捏着手,问,“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的。” 姜稚鱼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再喝,而是把碗放下了。 “好喝怎么不继续喝了?多喝点啊。” “刚刚吃了不少东西,现在还喝不下。”姜稚鱼笑笑,“先放着吧,晚点再喝。” “哎,好。” 苏雁应了一声,然后悄咪咪的舒了口气。 刘秀秀站在门口,悄悄地往门外看了一眼,然后神色晦涩不明。 “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只要好好的养身体就行,你出事的事情我让人通知你爸了,他也很担心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对自己的身体,好好吃药配合治疗,健健康康的才好。” 不过几天的时间,姜稚鱼就已经消瘦的只剩皮包骨,那个手腕细的好似轻轻一捏就能碎了似的。 苏雁看在眼里,心里疼的慌。 姜稚鱼冰凉的手指颤动了两下,莞尔,“伯母,我会好好养身子的,你可以不用拿这种话来欺骗我,我不是姜德海的女儿,他的女儿只有陆思意一个人,又怎么会担心我?” 她的声音冰冰凉凉,嘴角浅浅的勾着,眼底却满是讽刺和萧条。 要是真的担心,早在她出狱之后就担心了,何必在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羞辱和唾弃之后,在她自杀之后赶来关心呢?血脉相通,姜德海有没有把她当女儿,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你别这么想,你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又怎么会对你受这样的苦无动于衷呢?”苏雁皱眉,握住她冰凉的手。 “伯母,我坐牢的五年里,您来看过我吧?在之前我还没有被禁止探视的时候。” 是的,起初她在牢里并没有受到针对,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月的探视次数被禁止了,身边的人也开始明目张胆的欺负她,而她从那些人的话中也听到了一些端倪,说的是有人吩咐的。 至于这个有人,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沈言肆了。 “是,后来我也去过几次,但是都被拦住了。”苏雁说。 姜稚鱼点头,“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您都会来看我,但是您口中,我的亲生父亲呢?在一切还没有成为定数的时候,他就把我踢出姜家了。” “……” 苏雁没有吭声,她没有资格替姜德海开脱,也没有资格劝姜稚鱼原谅。 当年的她不过才二十出头,就锒铛入狱,甚至被整个家抛弃了,没有任何人能劝她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两人又聊了一会,苏雁费尽心机的找了些话题,姜稚鱼都是兴致不高的样子,但也会很礼貌的回上两句,她总觉得,从姜稚鱼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兴致缺缺的。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想吃什么就发消息告诉我,我给你做。” “不用的伯母,以后秀秀会每天抽时间来给我送饭的。”姜稚鱼笑道。 苏雁看向刘秀秀,问,“我记得,你是不是帝世的员工来着,跟小鱼是同事?” 突然被点名,刘秀秀突然受宠若惊的点头,“嗯,夫人,是的!” “我会跟流艳交代一声,这阵子你就专心在这里照顾小鱼,工资给你按三倍算。” “啊?”刘秀秀怔了怔,“不,不用的,我已经请了假的,小鱼是我的好朋友,照顾她是应该的。” 苏雁拎着包站起来,“没事,你只要好好照顾她,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苏雁带着三味佣人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关上了之后,刘秀秀赞叹了一声,“沈夫人对你真好,这些鸡汤都好香啊,我给你放起来,等你什么时候饿了,我给你热了再喝,好吗?” “不用。”姜稚鱼的嘴角垂下来,抽出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角,须臾,像是嘴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用力的在唇上摩挲,一直到嘴角被擦泛白到泛红,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眸底没有一丝一样的神色,只是一直用纸巾在嘴角摩擦。 刘秀秀被姜稚鱼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掰开她的手,“小鱼,你干什么呢?!” 姜稚鱼抬了抬眼眸,眼底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神色,语气平淡如水,“没事,鸡汤我不喝了,你拿出去丢掉吧。” “丢掉?”刘秀秀瞪大了眼睛,“这可是……” 一番好意四个字还没能说出口,她像是想起来了一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刚刚……刚刚沈少好像在外面,这汤该不会是……” “不知道。”感觉手脚有些冰凉,姜稚鱼拎着被子往上拽了拽,声音清淡,“别问那么多了,你自己留着喝还是拿去丢掉,随便你。” “……” 这要真是大老板煮的汤,她可不敢喝。 怕折寿。 “其实吧,我觉得,沈少未必恨你……说不定,他还有些喜欢你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让人把汤丢了 姜稚鱼听见这话,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显然觉得刘秀秀这句是个玩笑话。 刘秀秀抿唇,把鸡汤的盖子盖上,然后坐在床边,一本正经的说,“我告诉你啊,就你出事的当天,凌晨呢,外面还哗哗下着大雨,沈少收到消息之后立马就赶来了,就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那满脸苍白魂不守舍的样子,反正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沈少真的很在意你!” “是吗。” 姜稚鱼淡淡的回了一句,这不是问句,更像是满不在意的嘲讽。 “当然了!”刘秀秀猛地点头,“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第一次看见沈少这样,往常他见到陆小姐的时候,都没有那样的眼神,你说,他这都不算在意你,那怎么样才算?” 姜稚鱼知道刘秀秀说的不会是假,但她不想深究,也不想再胡思乱想什么,沈言肆在意她? 呵,她宁可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见姜稚鱼一直不吭声,刘秀秀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看见斜靠门口等待的沈言肆的侧脸,那副悲戚沉闷的样子,突然,她咽了咽口水,问。 “小鱼,你现在对沈少,还有喜欢吗?如果事情真的有转机的话,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吗?” 姜稚鱼侧目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但她还是认真思索了一番。 “不会有转机,更不会有可能,我对他,如果非要说有一种感觉的话——”姜稚鱼目光瞬间转冷,“那就是恨,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把我身上的痛千倍万倍的偿还到他身上。”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早就不再是五年前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姜稚鱼了,现如今的她,对沈言肆只有恨,恨他害自己变得一无所有,恨他彻底毁了自己的一生。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让沈言肆和陆思意得到报应。 想到这些,她冰冷的神色逐渐紧绷起来。 刘秀秀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了,赶紧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些了。” “没关系,犯错的是他们,不是你。” 姜稚鱼有些疲惫的重新靠在枕头上,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觉得我的苦还没有受够,所以连阎王都不收我。” “这次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生命来之不易,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做傻事了。” 刘秀秀劝她。 姜稚鱼转眼看过去,勾勾唇,“可是在我求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想顺遂了我的心愿?” “……”刘秀秀脸上有些挣扎,半晌,她才点了点头,“是,但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活着太苦了,如果活着对你来说是煎熬的话……” 她是愿意成全的。 “可第一次你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想起那天自己看见刘秀秀鼓起勇气第二次冲进来的时候,就好像是看见黑夜里的光,给了她一瞬间的救赎,所以她愿意在姑姑面前,在苏雁面前尽自己所能为刘秀秀讨要一切的好。 “我被林彬骗了,绑架的那天,你在电话里明明已经拒绝了,可后来为什么又带人过来救我了呢?” 刘秀秀反问。 窗外银霜一样的月色打在窗户上,两个姑娘对视,突然都笑了起来。 至少在现在,她们的心里是没有芥蒂的。 —— 医院的停车场外面,司机在车上打开车灯,苏雁站在车外面,看着自己对面的沈言肆,问,“你真不跟我回家?” 沈言肆嗯了一声,“公司还有点事情,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苏雁啧了一声,涂得漂漂亮亮的指甲在沈言肆肩头戳了一下,“得了吧,你想的什么,我这个做妈的心里会不知道?你不就是想等我走了,偷偷摸摸去看小鱼吗?” “是后妈。”被戳穿了心思,沈言肆也不恼,反而理直气壮,“您放心,我只是看看她。” “就这你还说自己不在意她?”苏雁颇有兴趣的挑眉,“是不是经过这一遭之后,突然发现,某个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 沈言肆皱眉,心底一直存在的异样的情愫在这一瞬间好像疯狂的叫嚣起来,手有些不自然的心脏处按压了两下,继而开口,“没有,我只是身为一个老板对员工正常的关心而已。” “……”苏雁满脸无语,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是服了,榆木脑子。” “对了,你看看就行了,千万别让她见到你,我探了探口风,她现在很抵触你,你炖的那汤我好说歹说才喝了一口,她要是知道是你煮的,会喝才怪呢。” “未必。” 沈言肆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眼睛看向不远处。 苏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刘秀秀小小的身影拎着几个饭盒走到塑料公共垃圾桶面前,一边叹气一边把汤往里倒。 “这是……” “她尝出来汤不是您煮的了。” 沈言肆丢下这句话,随后就迈着长腿往回走。 “哎你——” 苏雁突然泄气,又看着那个正在倒汤的身影,叹了口气,转头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这俩人要想最后走在一起的话,可是难的很了。 —— 刘秀秀离开之后,姜稚鱼原本想睡一觉,可白天睡的时间太久了,闭着眼睛好一阵子硬是睡不着。 听到病房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只当是刘秀秀又回来了,开口道,“怎么回来了,我自己一个人休息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再寻死了。” 那人还是没有回应,只是她听着呼吸声更浓重了些。 她缓缓睁开眼,依旧曲着身子朝向里面,再开口时,声音多了几分冷意,“堂堂沈氏的少爷,也会偷听人说话?” “你让人把汤丢了。” 他原想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可是想了半天,发现自己不记得。 “不合胃口,喝了恶心,留着做什么?” 沈言肆盯着她的背影,半晌,“是,既然恶心,丢了也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他承认,他真的怕了 姜稚鱼不在说话,只是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 “医生说你舌头上有不少损伤,血管破裂比较严重,(这里是编的,实在是查不到资料,哭泣.jpg)最近待在医院静养,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为你治疗,尽量不会为你留下后遗症。”沈言肆盯着被子里一动不动的弧度,继续说,“顺便看看有什么办法能除掉你身上的伤疤。” 苏雁不止一次的在他耳边念叨关于姜稚鱼身上的伤疤,他也记得,追在他身后好几年的娇滴滴的,连磕破皮眼睛都会红上半天的小姑娘,现在却满身疤痕,甚至连咬舌的痛都能忍下来。 他想,她当时是有多绝望。 **的人终于动了,她的身子还有些无力,手臂撑在身侧,从**坐起来就废了好大的力气,宽大的病号服下瘦弱的手臂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沈言肆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一步,垂在身侧的双手有些颤抖,极力的咬牙才克制住走上前扶住她的冲动。 姜稚鱼终于坐稳了身子看向他,呼吸还带这些轻颤,“我不过是个在帝世工作的员工,受不起沈少您这样的好意,况且我身无分文,哪里能承担得起这高昂的医药费。” “不用你……” “多谢沈少的好意了,我受不起。”她打断了他的话,语调虽轻,但却凉意十足,“至于这后遗症,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一辈子说话口齿不清罢了,我还受得住。” 沈言肆站在这边,只能看见她的侧脸,浓密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依稀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 从她出狱后,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好好的看看她,看她的眉眼,看她一颦一笑之间的神韵。 可他现在…… 他不敢。 真是可笑,在过去的二十余年的生命力,还没有什么让他感觉到害怕的事情,可是在这短短的两天内,他害怕她会死,现在又害怕自己的靠近会刺激到她。 心口又开始泛起那种钝钝的疼,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刀子硬生生的在心口划开了一道扣子,鲜血喷涌,刺痛传遍整个身子的神经,疼的他连呼吸都感觉异常的困难。 车祸时手臂几乎快断了的疼他都能受得住,却偏偏忍不住这时的心疼。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疼。 “左右我也是你的上司,你的一切,应该由我来决定。” 明明脑子里想的是放软语气好好劝她,但是开口的时候却变得这般生硬,还带着命令不容置喙的语气。 姜稚鱼骤然抬眼,盯着那人,面色骤白,胸口像是堵着一阵郁气,剧烈的上下起伏着,“也是,您既然已经替我决定好一切,又何必来问我?反正我这条小命都被您捏在手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沈言肆开口想解释,却见姜稚鱼突然面露痛苦,右手捏成拳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些呼吸不畅的感觉。 高大的身子猛地一僵,然后迅速冲上去,俯下身子,两只手扣在姜稚鱼的肩膀上,张着唇唇畔哆嗦了半天,硬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姜稚鱼痛苦的皱眉,张着苍白的唇,一只手死死地捏着胸口的衣服,无力的倒在他的怀里,巨大的惊慌和恐惧笼罩着他,他才像是失了魂一样,大喊,“医……医生!医生呢?!” 一边路过巡视的护士听见动静赶紧冲进来,看见姜稚鱼面色苍白的模样,赶紧说,“你赶紧放下病人,你这样会让她呼吸不畅的!” “好,好……” 沈言肆赶紧扣着姜稚鱼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 护士一边坐着急救措施,看了一眼呆呆站在旁边像是失了魂一样的沈言肆,气急了,“还愣着干嘛?赶紧按通报铃,把主治医生叫过来,然后开窗通风,让……” 方才慌的像失了智一样,他竟没有看到这里还有个急救的通报铃。 赶紧按下去之后,他迅速的照着护士说的急救方式做了。 很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赶来,沈言肆被赶出了病房,里面的窗帘被拉上,沈言肆紧紧地盯着那抹苍白的侧脸消失在自己眼前,他低眸,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从看见姜稚鱼难受的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开始,这双手就没有停止过颤抖。 他承认,他真的怕了,怕她会死。 里面抢救了足足二十分钟,都没有出来的动静。 刘秀秀接到通知就立马赶来了,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睡衣,赶到的时候沈言肆正坐在长椅上,两只手肘搭在腿上,俯下身子,十指相扣,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小鱼她……怎么了?” 刘秀秀看着病房里面,依稀还能听见医生沉声命令的声音,因为匆忙跑过来还在控制不住的喘息,“我走的时候,不,不还是好好的吗?” 沈言肆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走廊虽然还是人来人往,但她还是觉得周遭的气息冰冷的可怕。 “你跟姜稚鱼的关系很好吗?” 刘秀秀正在认真的听着病房里面的动静,身后男人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吓得她几乎快跳起来,反应过来之后,她讪讪的点头,“应,应该吧。” “她有跟你说过我吗?” “……” 刘秀秀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本想从记忆中挑一些出来说,但是想起今天姜稚鱼那么郑重又严肃的说出那句恨,突然又不敢开口了。 “她……”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沈言肆暗自嘲讽的勾勾唇,只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居然想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姜稚鱼对自己的看法。 这很重要吗? 倏然,里面的医生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刘秀秀所有的慌乱在一瞬间全都抛到了脑后,紧张的手紧紧握成拳,隔着窗帘盯着里面。 同样的,沈言肆也站了起来,薄唇抿的紧紧地,但却没敢再靠近一步。 啪嗒。 病房的门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我朋友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关紧要的人 医生的脸上带着怒容,“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现在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千万,千万不要让病人再受到任何刺激,否则受到情绪牵连,这个身子迟早会垮的,怎么都不听呢?!” “……” 刘秀秀抿着唇,不敢吱声。 医生叹气,“她现在的身体过于虚弱了,真是不知道这姑娘都瘦了些什么苦,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浑身都是病,牵一发则动全身,刚在有一瞬间,心率都停了,这次能抢救过来,要是再有下一次,说不定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完,医生又叮嘱了两句最近饮食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就带着一众护士离开。 沈言肆抬了抬眼,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抬脚准备走进病房的时候,刘秀秀咬了咬唇,猛地深呼吸一口,然后鼓足勇气,张开双手,挡在病房门口。 “沈少,刚刚医生的话您也听到了,如果小鱼再受到刺激,她会死的!” 沈言肆俯视着她,眼眸当中有情绪翻腾。 天知道在对上沈言肆的目光的时候她是什么感觉,只感觉双腿发软,头晕目眩,恨不得现在就倒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死死地挺着脊背一步都不让的。 气氛似乎有些焦灼,刘秀秀在心里措了一下辞,继续开口,“如果您是真的担心她,就请您……至少在这几天里面,让她好好的安生一段时间,您也不想她再出什么意外吧?” 说完这番话,她终于抵不住压力,扭开头不去看他,这人是谁,沈言肆啊! 就算是艳姐,估计都没这个胆子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可。 沈言肆嗯了一声,退后了两步,声音带着几分颓意,“那这阵子就拜托你在这里照顾她了,13xxxxxxxxx,这是我的号码,有事你直接打电话给我。” 刘秀秀赶紧拿出手机把号码存了下来,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你叫什么?” “刘,刘秀秀。” 沈言肆点头,“我会跟流艳说,以后你的工资,翻两番。” “……” 刘秀秀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沈夫人说三倍,沈少又说翻两番…… 她心里觉得,姜稚鱼其实已经很幸福了,虽然没了家,被陷害坐牢,但是出来之后,还有很多人关心她,甚至连沈少都—— 说到沈少,她是真的有些看不懂了,明明之前把姜稚鱼折磨的体无完肤的是他,现在控制不住的关心她的也是他,怪不会经过这一遭,沈少发现者自己对姜稚鱼有别的感情了? 她当然不敢问,毕竟这些大佬的想法,不是她这种小喽啰能猜得透的。 “嗯!您放心吧,我跟小鱼是好朋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嗯。” 沈言肆应了下来,隔着窗户朝里看了一眼,病**的人还在昏迷着,喉结滚动了两番,双手攥紧挣扎了一番之后,才退后两步转身。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坐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的陆思意。 陆思意见到沈言肆似乎有些诧异,却还是温温柔柔的笑着,“我还想着这么晚来看姐姐,没人打扰能好好说说知心话呢,没想到言肆你也在这里。” “真的没想到?” 沈言肆的神色不善,语气冰冰凉凉。 “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又没有在你身边装监控,怎么会知道你在哪里呢?” 说完,陆思意看向不远处的病房,“姐姐休息了吗?我想去看看她。” “倒用不着你这么好心。”沈言肆顿了顿,看向还站在病房门口的刘秀秀,吩咐,“这阵子你除了在这里照顾她意外,也要阻止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过来打扰她,就说是我让的。” “啊……好。” 刘秀秀怔了怔,然后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两人不是一对吗?她总感觉关系好像没有那么好,甚至沈少说话的语气里还有一丝的……厌恶?! “言肆你口中的无关紧要的人,是我吗?” “知道就少问点。” 丢下这句话,沈言肆绷着脸走进电梯。 陆思意神色黯淡了几分,然后有些牵强的勾着唇,让小雅把水果篮递给刘秀秀,然后叮嘱,“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进去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送进去吧。” 刘秀秀走过去把水果篮接过来,道谢。 “谢谢陆小姐了。” “没关系,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让她早些好起来才好。” 说完,陆思意冲刘秀秀点点头,然后小雅推着轮椅带着她也进了电梯。 这边的沈言肆刚进停车场,就收到了陆思意的电话,按响了遥控器,车子在不远处闪了两下,他低下眸子看了手机屏幕两眼,然后挂断。 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沈言肆点了支烟衔在嘴边,点然后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摇开车窗,骨节匀称的手搭在窗边,打开蓝牙后接通了电话。 “言肆,我们能聊聊吗?” “没什么好聊的,我还有事。” 沈言肆说完,又吸了一口烟,然后丢下烟头,启动车子,车胎动了两下,缓缓的往停车场外面开去。 “到底是有事,还是根本不想跟我说话?” “……” 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阴影,沈言肆抬眸看见前方,猛地刹车,身子因为惯性往前倾,又被安全带狠狠地拉回。 陆思意坐着轮椅,身子挺的笔直的停在车前,眼睛被车灯照的睁不开,但还是极力的克制急促的呼吸,尽可能的看向车内。 沈言肆关掉车灯,下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怕死?” “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陆思意抬眼看着他,浅浅的弯着眉。 “怕不是你五年前就是用的这样的桥段。”沈言肆的声音微凉,对于这个女人,他早就该看的透彻。 “你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 陆思意脸上的笑意不减。 说的倒也没错,五年前,她就是这样突然出现在姜稚鱼的车前,让当年的她猝不及防,离得近,车速虽快,但却死不了,不过是两条腿作为代价罢了。 她给得起。 第一百三十章 偏心 夜已经深了,医院的后院除了几个来回走动的值班的护士就看不见其他人影了。 小雅拿来了毛毯盖在陆思意的腿上,一边替她把旁边掖好,嘴里一边小声嘟囔着,“小姐身子本来就弱,这大冷天的,说去车里也不让,沈少这是什么意思,就让你在外面吹冷风。” 这话虽然小声,却足以清晰的传进沈言肆的耳朵里。 陆思意瞥了他一眼,后者就像是没听到一般,背对着她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关系的,言肆从前就不让我上他的车,也不只是今天了,可以理解。” “可是您……” 小雅急的直跺脚,但在收到陆思意的目光之后,还是满脸憋屈的忍了下来。 “有什么事,赶紧说。” 男人的声音顺着风传来,泛着冷意。 “从姐姐出狱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就一落千丈,你是不是后悔当初跟我做的交换,你想反悔,想重新回到她的身边?”陆思意的声音很温柔,望着那人的背影,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苦涩。 “我没有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如果没有正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沈言肆抬脚就要离开。 陆思意掩在毛毯下的手骤然收紧,随后又缓缓松开,“好,我跟你说!” “小雅,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些私事要跟言肆说。” 小雅看了一眼陆思意,然后点头,离开。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陆思意看着依旧背对着她的沈言肆,叹了口气,压着心口的钝痛,“我到底做什么了,让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沈言肆终于转头,狭长的眸子里是彻骨的寒意,“在你做出五年前那件事情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五年前的选择,没有人逼你做,既然你是自愿的,我也按照你的要求做了,没道理在五年之后,你用这样的脸色对我。”陆思意的声音听起来难过急了,似乎语调再压一压就能哭出来一般。 “呵。”沈言肆嗤笑一声,“你难道忘了吗?我说了,我可以答应娶你,但我不爱你,对于不喜欢,甚至乎厌恶的人,我不会有好脸色。” 陆思意嘴角的弧度有些撑不住,藏在毯子下的手紧紧地攥住,面上去看不出什么异样,只听她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你记得你答应过娄恒什么吗,到底,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吗?” 沈言肆喉结微动,眼底的阴戾弥漫到四肢百骸,他突然倾身过去,两只手臂紧紧地攥住轮椅的扶手,眸色深邃幽冷,“别再跟我提起娄恒,如果知道你会做出这些事,当年我就应该以命偿命!” 陆思意的眼尾泛着薄薄的红,唇角的弧度逐渐落下来,随后她又浅浅笑开,“好,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别说些偿命的丧气话,我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知道活着有多好。” “可有些人,活着,却不如死了。” 沈言肆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闭了闭眼睛,声音有几分颤抖。 “算了不说这些,这次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个忙。”陆思意踌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沈言肆看向她,示意她说下去。 “听说这次姐姐出事的事情是有几个人在从中作祟,起初姑姑带走了两个,后来又联系帝世的人喊走了一个叫张雪的女人,她也是帝世公关部的一位,她在被姑姑带走之后,说出了一件事。” 陆思意说话的气息有些不稳,“我没想到,这个公关部的陪酒女,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爬上了我父亲的床,她说,她怀上了我父亲的孩子……” 沈言肆的眸色变了变。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话就是这个理,她不过和我一般大的年纪,又是在帝世做公关的,难免不干不净,我父亲在经历了姐姐的事情之后,极度的想要一个儿子,所以,昨晚,他不惜跟姑姑闹翻,也要把张雪带走。” 到这里,沈言肆也明白个七七八八,就是说姜德海在来帝世喝酒的时候无意间跟张雪发生了关系,而张雪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怀了姜德海的孩子,姜德海很想要个儿子,就把被姜海瑶带走的张雪给救走了。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沈言肆问。 “姐姐的这件事,张雪也有参与,我希望你能让帝世追究张雪的责任,最好能让她坐牢。”陆思意犹豫了几番,开口说道。 沈言肆听了觉得好笑,“陆小姐不是为人善良可人么?既然张雪肚子里怀的是你们姜家的血脉,又为何要把张雪送进去?” “我这是站在姜家的大局上着想,我父亲实在是太想要一个儿子了,又被那张雪的话迷昏了头,一点都不肯让,我是担心,他着了那女人的道。” “那可未必。”沈言肆说,“说不定张雪肚子里的却是是姜家的血脉,以后生下来会是你的亲生弟弟,如今的姜家到底是你父亲做主,你又何苦操这个心?” 这话直接让陆思意喉咙中哽住了,素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急躁。 “说到底,这是我们姜家的家世,我求言肆你帮我这个忙,也是以你现在的女朋友的身份,帝世是你的,想追究这个责任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连这个小忙都不愿意帮我吗?”陆思意的语气染上了几分失落。 沈言肆轻笑一声,“是个小忙没错,但倘若张雪真的怀了孩子,那就关乎到一条人命的事,你方才也说了,你想活着,那孩子是无辜的,他自然也想活着,这不是一个理么?” “从没见过你在我面前这么伶牙俐齿的模样。”陆思意叹气,脸色白了一阵,“我明白,那我跟你谈个条件怎么样?” “我知道,你最近在让人联系国际知名皮肤科贺专家,你想替姐姐除掉那些丑陋的疤,是吗?” 沈言肆看向她,“你有意见?” “五年了,虽然我父亲一直在努力的帮我找医生治疗,但从头至尾,你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她身上,只是有那些丑陋的伤疤,你就动用所有人脉去替她除疤,言肆,就算你想偏心,倒也不必做的这么明显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姜家的脸都丢尽了 世人都说沈言肆有多爱她陆思意,即便是姜稚鱼坐了五年牢出来之后,沈言肆都把她禁锢在帝世做最低下的事情为当年的事情赎罪,但是事实是什么样的呢? 事实就是即便五年过去,沈言肆还是不爱她,甚至在姜稚鱼回来之后,甚至在她回来之后——! “我沈言肆做事情为什么需要藏着掖着?况且,你断了双腿又如何,到底也不过是你自作自受罢了,你有家,有父母,可她呢,已经被你害的什么都不剩了。”沈言肆的眼底带着些厌恶。 陆思意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突然勾着唇笑开了,“可是害她变成这样的,就是你啊,你觉得你好心泛滥的替她找医生,她就会感谢你吗?我比你了解她,她是不会领你的情的,她只会更加恨你。” 恨这个字眼狠狠地砸在沈言肆的心口,他突然想起姜稚鱼在晕倒之前看着他的眼神,那就是带着恨意的。 “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但是你别忘了,我当时跟你做的交换,有效期可并不止五年。”她用手转动着轮椅,轮胎碾碎地上落叶的声音尤为清晰,她明眸微挑,“而是永久有效。” “你在威胁我?” 沈言肆神色一沉,嗓音沙哑的厉害,那双眼眸更像是着了火一样。 “哪里是威胁,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我是受害者,永远都有维护自己权益的能力,如果你的偏心让我感觉不舒服了,那么说不定我会再把当年车祸的事情翻出来,闹到法庭上,好好说道说道。” 陆思意的话轻飘飘的。 沈言肆眼梢骤然泛起猩红,暴戾如斯,赤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半晌,他开口,“想怎么做,你随意,但现在不比五年前,这一次,我不会再做半分退让。” 陆思意对上沈言肆的目光,一时间,好像时光回转,场景重回五年前的医院,当年,他选择了妥协。 “看来这五年,你也没闲着,但是。”陆思意眼波流转,“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没有底牌?” 沈言肆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薄唇白的看不出血色。 “你的那点心思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就是怕张雪肚子里怀的真是个儿子,影响你拿到姜家的财产。”沈言肆开口,声音冷沉,“我可以去以帝世的名义去追究张雪的责任,但是成功与否,与我无关。” “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确保万无一失。”陆思意神色一凛,继而开口。 沈言肆嗤笑,“陆小姐,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商人,还没那么大的能力干涉警察办事。” “不,我要你跟我保证,否则——”陆思意涂着口红的唇在月光下泛着荧光。 “我说了,不要威胁我。”沈言肆勾唇,“既然这样,那就免谈,只是明天,继陆小姐之后,姜总又拥有第二个私生子的消息就要传遍整个A市了。” 说完,沈言肆决绝的转头,抬脚往回走。 陆思意的眼底顿时遍布阴郁,她真是低估了沈言肆的精明程度,她对姜德海自然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她想要的不过是姜家,如果凭空再多出来一个私生子跟她争家产,事情闹大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私生子的存在的话,那么她想要有所动作,就没那么简单了。 沈言肆上了车,摇上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冷风,骨节根根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叮—— 手机响了一声,他看见陆思意发过来的短信。 “那这次,就麻烦你了。” 随意的把手机丢在一边,沈言肆启动车子,开出了医院。 他不确定陆思意的手上还有没有底牌,只是他不敢赌。 —— 早上醒来之后又做了一次检查,原本还能强撑着坐起来,这次医生是建议尽量不要再动了,舌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尽量连话都少说一点。 昨晚刘秀秀直接就睡在了医院里,一大早就起来给她买了些白粥过来,坐在床边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喂她。 “我刚刚看了一眼咱们员工群,发现个挺有意思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问出口之后她才发现姜稚鱼好像说不了话,赶紧说,“前天姜小姐可帅了,把钱主管和万娜好好教训了一通吗,听说后来张雪也被带走了,但是昨晚不知道为什么,张雪突然又回来了,还是被好几个保镖给送回来了。” 姜稚鱼喝了一口粥,没什么表情。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张雪有点后台呗,估计是跟什么大佬有点关系,让人出面解决了罢了。 但是说来也奇怪,既然有后台,想整她的话,何必借那位钱主管的手? “但是!最意外的是什么!”刘秀秀满脸神秘,“说她有后台吧,今早她还被警察给带走了!” 这倒确实是有些意外的。 姜稚鱼挑挑眉,昨晚刚大摇大摆的送回来,今早就被警察带走,这个张雪,短短一个晚上,真是就经历了戏剧化的一生啊。 “他们都在猜,是不是张雪昨晚回来的动静太大了,惊到了人家的原配,然后就出事了。” 刘秀秀说着的时候还翻看了一下手机,反正各种猜测五花八门。 突然,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姜海瑶猩红着双眼,大步走进来,抓起床头的凉白开就狠狠地灌进嘴里。 姜稚鱼默默地瞥了一眼,然后开口,“隔夜的茶。” “死不了,要是能喝死我才好呢,就不用听到这些把脸丢尽了的事情!” 姜稚鱼跟刘秀秀对视了一眼,直觉告诉她,一定跟刚刚刘秀秀所说的张雪有关。 这么想着,顺嘴就问出口了。 “把脸丢尽了,是跟张雪有关系的?” “你也知道了?”姜海瑶走过去把病房的门拍上,坐在椅子上,眉头拧的跟山川似的,“跟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发生关系,还……”姜海瑶顿了好一阵子,“真是把姜家的脸都丢尽了!” 刘秀秀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姜稚鱼怔了怔,倒是没有感觉多意外,能从姜海瑶手底下把人抢走了的大佬,除了那位姜德海,还能有谁? “姑姑,你脸怎么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迟早死在女人手上 “脸?” 姜海瑶撩了撩头发,在长发的遮挡下,有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还挺大。 “还能是谁,你那个把脸丢尽了的爹呗!” 瞧着姜海瑶脸上的巴掌印不轻,估计姜德海是真的气疯了才会对她动手,再者,要么就是他有不得不维护张雪的理由? 不得不维护张雪的理由…… 难不成张雪怀了姜德海的孩子? 从小她就听姜德海一直念叨,要是能生个儿子就好了,毕竟爷爷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让姜家的血脉在他这一代就断了。 只可惜,妈妈一直到去世,都没能替他怀上一个儿子,而外面养的情人陆素华,生下来的也是个女儿。 “秀秀,去喊个医生来,帮我姑姑处理一下。” 姜海瑶倒是满不在意的摸摸自己的脸,“哦,没事,小伤,那姜德海也没落到什么好。” 姜稚鱼有些意外,“难不成你们还动手了?” “豁,你姑姑我可不是吃素的,你爷爷在世的时候都舍不得对我动手,他姜德海还有那个陆素华,居然三天两头的跟我动手,我可忍不下去。” 姜稚鱼笑笑,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完。 姜海瑶拿着手机盘弄了一会,突然把手机丢在**,眉头紧皱,“越想越气,再这样下去,姜德海这辈子迟早死在女人手上!” “这样的话,姑姑您还是不能意气用事,该是你的,还是得守住才行。” 这两天她在手机上跟霍盼儿聊天,知道了不少他们律所接受的陆素华的咨询问题,她的着重点一直在遗产分配上,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当然了,不然我在国外的公司好好的,干嘛要回国?还不是怕姜德海这个东西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姜海瑶,你给我闭嘴!” 话音刚落,一声暴怒的男人的声音就从门口响起,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门被推开,姜德海满面怒气的站在门口。 看见姜德海的那张脸,姜稚鱼感觉自己的心脏骤停,然后突然突突突的疯狂跳动起来。 看来姜海瑶说的没错,姜德海确实也没有讨到什么巧,脸上除了一个巴掌印之外,还有一道比较鲜明的血痕,应该是长指甲抓出来的。 “哼,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有脸找到这里来?!怎么着,你还想在外面跟我动手不成?!” 姜海瑶站起来,挺起胸膛,毫不客气的怒视着姜德海。 “找你?你哪怕是死外面了也跟我无关,我们姜家没有你这么没大没小的东西!” 还当着姜稚鱼和刘秀秀的面,姜海瑶开口就是不要脸的东西,把姜德海气得不轻,吹胡子瞪眼,一张脸涨得通红。 “不是找我,难不成还是来假惺惺的关心小鱼?”姜海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讽刺的呵了两声,“真是笑死人了,我怎么不信你会这么有良心呢?!” “你——!” 姜德海脸上蒙着怒气,显然已经被姜海瑶刺激到了极点,手臂高高的扬起,作势就要打下去。 “姜总如果要在我面前动手的话,我可就要报警了。” 姜稚鱼见状,冷冷的说了一声,顺便给刘秀秀递了个眼色过去。 刘秀秀赶紧壮着胆子过去把姜海瑶拉到自己这边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报警?好啊,一个两个的,都反了天了不是?” “抱歉啊姜总,姜海瑶是我姑姑,你在这个地方对我姑姑动手,我报警难道不是应该的吗?饶是您姜总再权大势大,也不能无视法律吧?”姜稚鱼抬了抬眼眸,语气极淡。 姜德海看着姜稚鱼眼底的冷漠,再看看姜海瑶眼底的厌恶,气的几乎呼吸不上来。 “早知道你们两个是这么没良心的东西,何必养你们那么多年?!” “到底是谁没良心?姜德海,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姜海瑶忍不住冲过去,一只手指着姜德海的鼻子,“先是在外面养女人,把应然嫂嫂硬生生逼出病来,等她死了你有顺理成章的把那两个不干不净的女人接回来,然后呢?你不相信你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女儿,眼睁睁的看着她进监狱不管不顾不说,甚至跟她断绝关系,现在呢?又跟酒吧陪酒女搞上了,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 刘秀秀满脸惊讶,嘴张成了o字型。 原先她还不明白呢,现在算是彻底听明白了,合着张雪背后的大佬就是姜稚鱼的父亲?甚至肚子还被搞大了? 病房的门没有关,外面不时有人走过,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这番话。 姜德海的脸上有些过不去,伸手把门拍上,“你给我闭嘴?!” “你凭什么让我闭嘴?敢做不让人说了?姜德海,你知道你现在多大了吗?快五十岁了!你真以为自己魅力无边,能吸引二三十岁的小姑娘为你要死要活的吗?我告诉你,人家看中的不是你,是你姜家的产业!蠢货!” “你就是这么跟你哥说话的!”姜德海气的吹胡子瞪眼,“姜海瑶,你的家教呢!”话音落了,他瞥了一眼姜稚鱼,“跟没教养的人待多了,说的话都粗俗掉价!” “呵。”姜稚鱼轻笑出声,苍白的脸上像是绽放了儒雅的白莲,“我是没有教养,父亲没有教会我什么东西,但我至少知道什么叫舐犊情深,虎毒尚且不食子,姜总您呢?上赶着撇清自己,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姜德海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姜稚鱼,“那是你自己心肠歹毒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要不是我,能有你前半生二十年的好日子过?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 “你有什么本事?你现在的公司,吃穿用度,哪样不是爸妈当年拼下来的?自己一点屁大点本事都没有,要是爸现在还在世,知道你这么对小鱼,当年被扫地出门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啪—— 巨大的声响,姜德海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墙上。 茶杯在距离姜稚鱼不过一米不到的地方炸开,几片碎片险险的擦过她的脸颊,但是又几片比较嬉笑的从她的手臂上划破,深处点点血丝。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把我活生生打死才好 姜稚鱼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怔怔的看着鲜红的血丝从手臂上渗出,然后慢慢散开,鲜红妖冶。 心肠歹毒,自作自受。 呵,她想,如果姜德海当年再多读点书,怕是能把自己毕生所能想到的歹毒的词都用在她身上了。 “小鱼,没受伤吧?” 姜海瑶扑过去,看见她手臂上的几条伤口,眼里气的像是能冒出火一样,冲姜德海怒吼,“怎么着,姜德海,你还要替你家的那位宝贝女儿报五年前的仇不成?!” 刘秀秀着急忙慌的从柜子里翻出了医药箱,从里面掏出酒精棉和纱布,虽然伤口不深,但是现在姜稚鱼的身子太虚弱了,医生说了,特殊时期,可能流一点血就能要了她的命。 绝对不能马虎! “我没事的,秀秀,不用包扎。” 瞧见刘秀秀那副紧张的模样,她摇摇头,以前在监狱里被鞭子抽的晕过去都没事,现在只不过是破了点皮就有生命危险。 真是蛮好笑的。 刘秀秀不听,硬是捏着姜稚鱼的手臂替她消毒。 姜德海见状,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还把自己当公主娇生惯养呢?” “你——!” 姜海瑶听见他这番话,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一只白皙干净的手轻轻地拉住了她,紧接着,她听到姜稚鱼清澈的声音响起。 “我当然不是公主,可是姜总,你给自己的定位又是什么呢?富二代?还是什么成功人士?”她勾勾唇,眼尾满是讽刺,“您可别忘了,现在姜家的基业,是爷爷和奶奶当天白手起家,一点一点的做起来的,现在的姜氏跟当年在爷爷手里的鼎盛时期相比,价值已经不到三分之一了,所以姜总,您有什么可豪横的,如果我是您,见人都得夹着尾巴,毕竟,在一堆雄狮当中,你一只猫,装不了多久。” “你,你,你说什么?!” 姜稚鱼这番话把姜德海气得不轻,一字一句轻飘飘的,却一针见血,直直的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自从他接管姜氏以后,姜氏就一直在走下坡路,起初有些公司的元老在还好,但是后来慢慢的这些元老都把股份给撤走了,直到现在,除了姜海瑶手上的百分之三十,剩下的几乎全部砸在他手里。 “我以为姜总很聪明,结果这都听不明白?”她正了正神色,然后一字一句,“说你愚钝无能,说你烂泥扶不上墙,这下够明白了吗?” 姜德海的脸顿时轰成了猪肝色,一个健步往前冲了两步,抬起手臂,作势就要对她动手的样子。 “姜总,这里是医院,请您注意一点!” 刘秀秀赶紧挡在姜稚鱼面前,姜海瑶也伸出手臂想挡着姜德海。 “秀秀,姑姑,不用挡,让姜总动手,最好打死我,让我去见见九泉之下的爷爷,让他也知道知道,他儿子有多无能,做了多少让人嗤笑的事情!” 姜德海的手蹲在空中,突然停了下来,冷笑了两声,“那你最好趁早去死,让你爷爷知道,他当年那么宠爱的孙女,是怎么因为嫉妒自己亲妹妹,动了杀心,成了人人唾弃的杀人犯的!” /那你最好趁早去死/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父亲对他女儿说的话,一个父亲,让她女儿趁早去死?! 心头翻江倒海的绞痛,她的脸上有些绷不住的难受,刺痛感席卷的全身的神经都有些麻痹。 她以为自己可以坦然了,她以为…… 但是姜德海一口一句杀人犯! 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她永远都摆脱不掉! 苍白孱弱的手攀上心口,死死地揪着心口衣服的布料,她抬眼,满是猩红的双目死死地瞪着姜德海,“是,我是杀人犯!你既然这么唾弃我,这么不想看到我的存在,干嘛不在我刚出狱的时候就一刀结果了我?你以为我不想死吗?!你以为我愿意活在这个糟糕透了的世界上吗?!如果可以,我真愿意去死,也不愿意见到你,见到你这张让人作呕的嘴脸!” 她的声音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连着双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拼了命的想握拳控制住,但却发现自己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小鱼,小鱼你没事吧?” 刘秀秀最先注意到姜稚鱼脸色的异常,一边替她顺着心口,一边焦急的问。 “这,这是这么了啊?!” 姜海瑶从未见过姜稚鱼这么模样,被吓了一跳,赶紧拼了命的按急救铃。 不过三分钟,医生就赶了过来,但是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 沈言肆。 他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但姜稚鱼还是看见了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有一瞬间的碰撞,很快姜稚鱼就扭开了头。 沈言肆低着眸,说不清心口是什么感觉。 在医生的舒缓按摩下,姜稚鱼心口的绞痛感好了很多,只是脸色还有些不寻常的苍白。 这时的姜德海正滔滔不绝的跟沈言肆说话,只是后者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病房内。 “沈少?沈少?” 姜德海喊了几声,都没见沈言肆回话,当即只把沈言肆的这个态度怪在姜稚鱼的身上,扬着声音,口中毫不客气的念叨,“这个臭丫头,小时候就乖张叛逆不服从管教,现在更是!说她两句就要死养活的,沈少您放心,我们姜家跟她没有半分关系,她所做的一切,跟姜家也不搭架!” “姜总放心,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再以姜家人的身份自诩,我也觉得恶心!” 她的声音更加沙哑,苍白的脸色配上泛红的眼梢,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美。 “嘿,你这个死丫头,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 姜德海只当沈言肆是为了陆思意来教训姜稚鱼的,迫不及待的想在他的面前表现自己。 但。 刚埋进病房没两步,就被沈言肆拉住了手臂。 “姜总,这里是病房,况且我还在这里,您是想当着我的面动手?” 姜稚鱼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水杯,缓缓闭上眼睛,沙哑的声音依旧冷的渗人,“倒也不用沈少您假好心了,到底是姜总一个人动手,还是沈少您多叫几个人过来一起动手,你们随意,能把我活生生打死才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什么癖好 听着她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那种话,沈言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疼。 “那么多医生,花费了整整六个小时才把你救回来,你现在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就不想要自己这条命了?” 沈言肆想让自己放软语气,但说出来的这句话偏偏又生硬的不行。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火,硬生生的把姜稚鱼心里还没能灭掉的怒意彻底点燃,她的目光游离在沈言肆和姜德海之间,突然勾着唇冷笑了一声,眉梢间有极其淡的不屑。 “逼我去死的是你,现在不让我死的也是你,沈少您这是什么癖好,以折磨人为乐趣?难道您就想看着我,一辈子在你的折磨下,屈辱不堪的活着吗?” “你!”有些话死死地绷在唇齿间,深呼吸之间,他压下胸腔的情绪,“你先不要动气,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沈言肆这副态度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姜德海,站在身侧悄悄地看着沈言肆的情绪,眸底有种不易察觉的审视。 姜稚鱼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放声肆意,即便喉咙处连着舌根疼的要命。 “沈少这又是做的什么戏?做给谁看的?您可千万别看错了,我是姜稚鱼,是五年前企图害死您心思的女人的杀人犯!” 病房内霎时间安静下来,就连姜海瑶都没再出声,刘秀秀更是被沈言肆周生冰凉寒冷的气息吓得缩在角落。 “姜总,请您离开,以后也请您不要再过来打扰。”语罢,他的目光落在脸色阴冷的姜稚鱼身上,“我也走,你,刘……”沈言肆蹙眉思索片刻,继而开口,“照顾好她。” 语罢,他率先走了出去。 姜德海想到自己还有事求沈言肆帮忙,怒气横生的瞪了姜稚鱼一眼,然后堆着笑意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病房安静了一阵子之后,刘秀秀小声嘟囔。 “沈少这么聪明的人,记性原来这么差吗?我昨晚刚介绍了自己,今天就忘了……” 姜稚鱼听在耳朵里,没有吭声。 沈言肆不是记性不好,而是对于无关紧要的事情不会用心记罢了,当年她刚认识沈言肆的时候,是足足追在他身后一个星期,才勉强让他记住自己的名字。 “我叫姜稚鱼,是出自一句诗,船上听呼稚,堤南趁漉鱼,记住了吗?” —— “沈少,我知道张雪进帝世之前签了合同,违约金多少,我来出,只希望您能出面到警局,让我把她保释出来。” 沈言肆在前面走的极快,姜德海在后面踉跄着都跟不上,直到沈言肆停在电梯前,他才勉强跟上。 其实张雪怎么样他倒是无所谓,只是张雪肚子里的那个,说不定就是他们姜家以后唯一的男丁,他可不容许这中间再出什么意外。 沈言肆看着他挡在电梯前的身子,有些不耐,“这些小事,我向来不会过问,况且这次帝世也是秉公办事,她张雪是这次企图强暴案件的主谋之一,就应该承担相应的代价,倘若姜总想替张雪开脱的话,大可以请个律师,把这个案子搬到法庭上,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的话,说不定张雪还能出来。” 现如今,落在姜德海面前的,是两个选择。 要么,让张雪伏法在牢里待上几年,要么,就是请律师开庭,交给法官来审判,只是这样的话,姜德海和陪酒女的佳话只怕是要传遍整个A市了。 对姜德海来说,无论是哪个,都是不可取的。 “何必把事情闹大呢?只要沈少您代表帝世,点点头就行的。”姜德海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试探性的开口,“况且,我们姜家和沈家以后是要结秦晋之好的,这次就当是我身为长辈求你帮忙的,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退一万步来讲,我不过是个商人,法律怎样就是怎样,我无权干涉。” 电梯的门打开,沈言肆说完这句,然后侧着身子走了进去。 “这……”姜德海心里一紧,赶紧用手扒拉住电梯的门,“言肆,实不相瞒,张雪的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你就看在思意的面子上,帮我这一次,算我求你了!” 沈言肆嗤笑一声,这父女俩倒是有意思的很。 “抱歉,爱莫能助。” 沈言肆说完,瞥了一眼姜德海的手,然后按下电梯楼层。 姜德海深吸一口气,看着四下无人,这才铁青着脸又开口,“要是您心里还对五年前的事情又芥蒂,刚刚我对姜稚鱼的态度您也看见了,以后,不对,这辈子,我都绝对不会承认她姜稚鱼是我姜家的人,以后不管您想怎么折磨她,我都绝无怨言,我的女儿,只有陆思意一个人,这样,您满意了吗?” 沈言肆的瞳仁不经意的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嘴角含着冷笑,交杂着不屑和蔑视,又令人不寒而栗。 “只有陆思意一个女儿?”沈言肆寒冰一样的目光落在姜德海的脸上,“我相信,五年前的事情,您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为了一场居心叵测的车祸,抛弃掉一个女儿,这就是姜总您一个做父亲的作风?” 直到今天,他看到姜德海在面对姜稚鱼的时候的狠厉模样,他才明白,为什么姜稚鱼在精神备受煎熬之后,会想寻死。 被亲生父亲辱骂甚至唾弃的感觉,他无法感同身受,却,很心疼她。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德海不如陆思意,脸上藏不住情绪,满面的不自然与慌乱,“当年的事情警察不都查的一清二楚了吗?证据确凿,况且思意断掉的两条腿是真的,哪有什么居心叵测可言?!” 沈言肆点头,“嗯,好像是这个理。” 见沈言肆脸上有赞同的神情,姜德海这才松了口气,细细的想了想,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凑上去,“所以,沈少,我刚刚说的,关于张雪的事情,您看,您能不能出面,帮我个忙?” 旁边有几个护士走来,沈言肆瞥了一眼,说,“抱歉,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个普通人,干涉不了警察办案。” 说完,沈言肆捏着姜德海的衣角拿下他挡在门边的手,然后按下电梯楼层。 第一百三十五章 难受就哭出来 沈言肆走了之后,姜稚鱼就一直靠在**,苍白的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让人看起来有种虚无的感觉,好像这人下一秒就会消失了一样。 姜海瑶走过去,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难受就哭出来,别在心里憋着,对身子不好。” 姜稚鱼眉梢微抬,瞧着她,勾着唇笑笑,“从他五年前和我断绝关系开始,我就不把他当做我的父亲了,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了。” 瞧着她眉宇间疲惫悲戚的模样,哪里像不在意的样子,姜海瑶只怕有些事情她一直憋在心里,身子迟早会不堪重负,这病也好不起来。 “你小时候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怎么想的我这个做姑姑的会不知道么?”姜海瑶拨开姜稚鱼眼前的碎发,捧着她瘦削的笑脸,让她看着自己,语气温柔,“记住,姑姑一直守在你身边,不管以后怎么样,也不管你受了什么苦,姑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在我面前,你有任性撒娇的权利,更不用伪装坚强。” 不用伪装坚强。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她只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还匍在爷爷膝间的时候,他说,囡囡不用坚强,女孩子就应该娇气一点,娇的跟花儿似的,才会有人疼。 当时的姜德海也满脸慈爱的告诉她,小鱼儿从生下来就应当是被人疼一辈子的。 疼一辈子。 她的一辈子,应该只有短短的二十年才对,余下的五年里面,活的跟个行尸走肉一样。 姜稚鱼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眼前逐渐的开始模糊起来。 “姑姑,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知道我的人生为什么突然,突然就糟糕透了。” 巨大的钝痛从脑子里传向浑身上下的神经,五年前车子撞上陆思意的那一幕在脑子里疯狂闪回,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从那年的中秋夜开始! 一切就都变了,她的人生也彻底变了。 “不,你的人生还很长,还没有变得糟糕,小鱼,小鱼,你看着姑姑。”姜海瑶的两只手捧着姜稚鱼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舅舅在前几天已经被送去国外治疗了,他的腿被打的很重,如果再不接受正规治疗的话很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可他不愿意去接受治疗,他放心不下你,在他临走之前,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护你周全,可是没想到……” “要是你再想不开的话,你让姑姑怎么面对自己,怎么面对你舅舅?姜德海固然畜生,沈言肆也心狠手辣,但如果你放弃自己了,伤害的是我们这些在意你的人。” “听姑姑的,去国外找你舅舅,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好吗?” 姜海瑶的口吻满是心疼,更带着央求。 在监狱里的五年,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是因为喜欢沈言肆,才让陆思意不惜布这么大一场局也要陷害她,在牢里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里面,她几乎每一天都在受折磨,但她没有想过轻生,她觉得自己可以理解父亲的身不由己,觉得自己只要撑过了五年,也许痛苦就结束了,她还能回到姜家,还能见到父亲。 可是五年过去,这个世界早就跟她所想的大相径庭。 五年的牢狱之苦后面,她迎来的是更加让人痛苦绝望的折磨。 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姜稚鱼微微抬了抬眼,然后缓缓摇头,“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暂时还不想走。” 走,就意味着承认,意味着逃避。 她宁可不屈的死了,也不愿意苟且的活着。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只要出了国,沈言肆就束缚不了你了,你也不用再见到陆思意,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生活,不比现在备受煎熬要好得多吗?!” 姜海瑶有些急了。 姜稚鱼还是固执的摇头,“姑姑,您要是真想帮我,就尊重我的意愿好吗?” “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你让我怎么能尊重你!这次运气好抢救下来了,下次呢?” 姜海瑶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天知道她在接到电话,听说姜稚鱼咬舌的时候有多恐惧。 “没有下次,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姜稚鱼脸色苍白的笑着,但是这抹笑却怎么都不好看。 是啊,满目凄凉的笑,怎么会好看。 “可是——” “姑姑,我还有些难受,让我躺着休息一会好吗?” 知道姜海瑶还不死心的想说些什么,姜稚鱼开口打断了她,有些难受的咳嗽了两声。 见状姜海瑶也心疼的不行,赶紧闭了嘴,扶着她在病**躺下,“那好,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她看向刘秀秀,“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附近的超市买些水果拎上来吧?” “嗯嗯,好。” 两人离开病房,随着门啪嗒一声关上,姜稚鱼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清明。 已经在病房里待了三四天了,之前刘秀秀一直在这里看着,她也没什么机会能自己出去走走趁这次病房没有人,姜稚鱼从病**坐起来,披上外套,缓慢的往外走。 正是中午的时候,医院里的人不少,为了避免和人有磕碰,她尽可能的让自己走的缓慢。 但是在她前面正一边念叨,一边面露凶色的老奶奶猛地转头,两人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那老奶奶身子还比较壮实,退后了几步就稳住了,可姜稚鱼却没这么容易,身子本来就虚,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猛地向后倒去。 腰身被一个结实的手臂揽住,那只手扣上她的肩膀,一个转身,她的身子被牢牢地稳住。 姜稚鱼撞在那人的怀里,带着些许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里,头顶传来一声温润的嗓音。 “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 姜稚鱼反应过来之后,赶紧退后两步,见那人一身医生的白色大褂,脖子上还挂了一个工牌,上面是证件照和姓名。 纪淮。 名字很好听,人也长的俊朗干净。 “举手之劳而已。”纪淮扬唇笑了笑,身侧的电梯刚好打开,见姜稚鱼跟他一起走了进去,很是绅士的问了一句,“要去几楼?” “一楼,谢谢。” 她想去后面的花园里晒晒太阳。 “刚好,我也准备去一楼,见个朋友。” 第一百三十六章 知他人苦楚,不劝人行善 电梯到达一楼,两人刚走出去,就见前面浩浩****冲进来一帮人,前面的担架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孕妇,旁边护士一声跟了一堆,一边大喊着让开一边飞快的往里冲。 姜稚鱼赶紧往旁边躲让,却不想撞在旁边登记的桌子上,手臂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撞到哪里了?我帮你看看。” 纪淮见到了,扶着姜稚鱼在椅子上坐下,不由分说的撩起她的衣袖,姜稚鱼根本来不及阻止,手臂上醒目的伤疤就这样呈现在他的眼前。 微热的手捏着她的手腕,姜稚鱼抬眼,看见纪淮眼底并没有什么异样,而是认真的研究这个伤疤。 “你这是什么时候弄的?当时没有好好处理吗?” “……” 在监狱里,医生能尽责的帮她消一下毒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能做什么处理。 “您先放开我,您……” “纪淮。” 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响起,姜稚鱼浑身一怔,侧目看过去,果然看见一身黑色休闲服,站在不远处的宋沐之,他在看清纪淮面前的人是姜稚鱼之后,眉头紧皱,“姜稚鱼?你们怎么会?” “你是姜稚鱼?” 纪淮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底突然涌现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悸动,但是很快就消散了,他赶紧松开姜稚鱼的手腕,双手有些无措的顿在空中。 “你认识我?” 姜稚鱼有些疑惑,她对纪淮这个名字确实没有一点印象。 “你不记得了吗?靖城东郊,你爷爷带你……” “纪淮!”宋沐之打断了纪淮的话,三步作两步的冲过来,捏着姜稚鱼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这边,“你们怎么在一起?” 对于宋沐之这个质问的语气,姜稚鱼有些不悦的皱眉,“跟宋少您有关系吗?”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宋沐之压住胸腔的怒气,深深地吸一口气,一只手拍了拍纪淮的肩膀,“纪淮,你先在这里等我,我有事跟她说。” 纪淮看着姜稚鱼拼命的挣扎的模样,目光在两人中间流转了几番,然后走过去,捏住姜稚鱼的另一只手腕,“她手臂刚刚受伤了,你没看见她很疼吗?!” “……” 宋沐之缓缓地松开姜稚鱼的手,神色有些复杂,口吻软下来,“那,那你可以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姜稚鱼并不想看见宋沐之,也不想跟他单独相处听一些什么话,冷着脸,“不好意思,宋少,我没有什么想跟你说的。” 说完,她抬脚就要往前走。 宋沐之脸色紧绷着,然后大步走过去,不由分说的揽着姜稚鱼的腰,把她硬是拉到了旁边僻静的病房里。 纪淮眸色动了动,抬脚跟了上去。 “你放开我!宋沐之,你疯了吗?!” “对,我是疯了!你怎么会认识纪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宋沐之拍上门,按着姜稚鱼的肩膀把她钳制在墙上,双目赤红的质问。 肩膀被他捏的生疼,姜稚鱼的眉头紧紧地拧着,抬眼盯着他,“我跟什么人接触,跟你有关系吗?宋少,你能不能不要一直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的身边,是我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你告诉我,我就不再缠着你了。”宋沐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姜稚鱼的肩膀,沙哑着声音说。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于纪淮,但还是说,“出来散步的时候碰到,仅此而已。” “真的是这样?”宋沐之的喉咙有些干涩。 姜稚鱼皱眉,忍着心里的厌恶,手敷在门把手上,“我已经回答你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门还没能打开,一只滚烫的手就握在她的手背上,后背被男人滚烫的胸膛贴上,他的哽着声音,“不,可以先不要走么?跟我说会话。” 姜稚鱼浑身一僵,然后拼了命的推开他。 “从头至尾,我跟你之间,好像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信有一见钟情,宋少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成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您别忘了,您已经订婚了,我希望您不要再给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宋沐之一直要纠缠她,如果放在五年前或许她还会以为是自己漂亮亦或是人格魅力,但是她现在分明只是个刚出狱的杀人犯,怎么会有人情不自禁的爱上一个杀人犯?! “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希望你能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说话,可以吗?”宋沐之想要靠近,却在接触到姜稚鱼眼底的抵触和厌恶之后痛苦的克制住,“你怎么会穿着病号服?你生病了吗?!” 他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 被他拦着去路,她抬眼盯着他,极为讽刺的勾唇,“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居然还没传到宋少的耳朵里?” “什么意思?”宋沐之神色一凛,“你怎么了?沈言肆又折磨你了?” 姜稚鱼继续笑着,语调轻描淡写,“没有,是我自杀,咬舌自尽,只可惜,被抢救回来了。” 她的口吻中带着淡淡的惋惜。 宋沐之的瞳孔猛地一睁,然后用力把姜稚鱼搂进自己的怀里,手臂用力的好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髓里一般,声音痛苦又克制,“为什么?为什么要自杀?!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吗?” 连刘秀秀都知道,知他人苦楚,不劝人行善的道理,在宋沐之这里,在这个接受高等教育的上等人这里,变成了不珍惜生命。 “说到底是我的命,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稚鱼冰冷的话像是一把刀一样割在他的心脏上,巨大的疼痛几乎让他整个人晕厥过去,他的双手死死地,用力的箍紧她的腰身,痛苦道,“别这样,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湾湾……了,我就能把你抢过来,我就能娶你,我们就能——” 他对赵湾湾有一份责任,他今天来医院除了见纪淮以外,更是联系医生问一下赵湾湾的病情,也许,赵湾湾撑不到他们婚期的那一天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能比计划的时间更早的摆脱掉赵湾湾,就能…… 姜稚鱼的神色一寒,她没有力气再去挣扎,只能张口,狠狠地咬在宋沐之的肩膀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给你个机会 宋沐之吃痛的松开她,眼梢泛红,眼底的情愫再也控制不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现在的嘴脸,真让人恶心!” 在外他宋沐之分明已经是赵湾湾的未婚夫了,前阵子两人还浩浩****的举办了订婚宴,现在倒好,又在她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娶她?! “我是认真的,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跟赵湾湾之间完全没有感情,而是她得了绝症命不久矣,我答应过她父亲,在她有限的生命里,我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她现在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等她离开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追求你,跟你在一起!” 这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愿意毫无芥蒂的把一切都告诉姜稚鱼,只要她愿意放下对他的成见,愿意接受他。 “你的意思是说,等赵湾湾死了,你再娶我?”姜稚鱼一下笑出声,“宋少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是完全之策?你既然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对我一往情深,那你可曾替我想过,你这么做会为我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宋沐之张了张口,捏紧了拳头,“可你跟我在一起,难道不比你现在的生活要好吗?我可以接受你不爱我,我们有时间慢慢来,况且,我可以给你你过去的生活,让你重新做回一个千金小姐,我会尽我所能,把世界上最好的,你想要的一切,都给你!” 说着,他冲动的凑上前一步,扣住姜稚鱼的肩膀,“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好不好?” 这段时间,他从赵湾湾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姜稚鱼这些年的事情,知道她做这么多,也许只是为了重新回到姜家,重新回归以前的生活,他的实力并不比姜家差,他能给的甚至更多。 她没道理会拒绝! 但是。 姜稚鱼勾着红唇,笑的讽刺,“给你机会?宋少,赵小姐对我何其厌恶,您觉得,如果您今天这番话传到她耳朵里去的话,会怎么样?” 说着,姜稚鱼从自己宽大的病号服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正亮着,录音页面显示的录音时间已达十分钟。 “你什么时候……”宋沐之皱眉,下意识的伸手想抢过手机,但姜稚鱼的手更快,连连退后好几步,举起手机晃了晃。 “您抢什么?方才您的那句话不是说的头头是道么?所以您在担心什么?担心这个录音会传到赵小姐的耳朵里,让你百口莫辩是吧?” 宋沐之的手顿在半空中,眸子里多了几分隐晦。 “我说了,我对湾湾有一份责任,我是身不由己!” “你的身不由己,又与我何干?”姜稚鱼眉梢微扬,嘴角的笑意更加薄凉,“我是个俗不可耐的人,您想娶我,我给你这个机会,那就请麻烦拿出您的诚意来,而不是身为另一个女人的未婚夫,来找我说这些虚伪至极的话。” 宋沐之的脑子里翁的一声,自动略过了姜稚鱼的其他话,脑子里只是回**着一句,我给你这个机会。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你真的愿意给我机会,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 “在回到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姜稚鱼抬眼,盯着他的眼眸,开口,“我想知道,关于五年前的车祸,你觉得,我真的是杀人犯吗?” “……当然不是,你——” “宋沐之,我要听实话。” 姜稚鱼冷冷的打断了他,一个人即便隐藏的再好,眼睛也是骗不了人的,在他回答的一瞬间,下意识的躲闪已经表明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起初我也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当年关于车祸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了,况且,思意确实断了两条腿,这没道理是她自己亲手策划的,你当年有多爱沈言肆,我都听说了,当一个人为爱痴狂的时候,是有可能做出一些错事,只要你真心悔改了,一切就都过去了,思意也没有再跟你计较五年前车祸的事,所以你大可不必……” 似乎是为了掩藏自己内心的看法,宋沐之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 姜稚鱼听在耳里,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但眼底却没有半分的笑意。 亏她一开始还因为宋沐之对自己的信任而感动成那样,他有这样的想法,真不知道是她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坏女人,还是陆思意清纯善良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亦或是,两者都有? “够了,我想我知道了。” 姜稚鱼开口打断他,眸子悠悠的转向门口,一边伸手开门,一边说,“抱歉了宋少,我想我大抵不会接受一个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的男人。” “可是——” 宋沐之还想说些什么,但姜稚鱼已经把门拉开了,和门口站着的人四目相对。 “咳,抱歉,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信吗?” 纪淮一只脚正迈向旁边,俨然是一副没来得及离开的动作。 “听到了也无妨。” 姜稚鱼丢下这句话,抬脚就走了出去,。 原本想晒晒太阳的美好心情,现在全被宋沐之的出现给毁了。 外面的太阳很好,姜稚鱼在草坪的长椅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尽可能的把身子瘫软的斜靠在椅子上,张开双臂,尽情的享受阳光照在身上的味道。 嗯,这才是活着的味道。 要是能就这样消亡在阳光里,那该多好啊。 前面是一大片草坪,三两个小孩在追逐打闹,稚嫩的嬉笑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何其的美好。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面前的阳光突然被遮挡住,姜稚鱼缓缓睁开眼,纪淮那张俊俏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他背对着阳光,身后的阳光像是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明眸皓齿,瞧着就觉得好看。 “坐就是了,医院又不是我家开的。” 姜稚鱼淡淡的说了一句,只希望他能赶紧走来,不要挡住自己的阳光。 纪淮笑笑,也不客气,就直接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 “原本沐之想追过来,我知道你不想见他,所以我借口把他赶走了。”说着,纪淮像是邀功似的,一只手臂搭在长椅的靠背上,手背撑着俊朗的脸,声音温润的开口,“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是不是应该夸我?” 第一百三十八章 比你一个好 姜稚鱼侧过头,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难受,又立马转过来,有些不自然的闭上眼睛,随口回道,“哦,那你可真棒。” “到底是感谢人,就不能有点诚意?”他像是有些不满了。 姜稚鱼勾勾唇,又睁开眼,阳光打在长而卷翘的睫毛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泛着荧光一般。 “难道要我下跪给纪医生三跪九叩才算有诚意?” “年纪轻轻,怎的说话就这么老成?”纪淮嘶了一声,然后赶紧问,“不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听到这话,姜稚鱼有些意外,刚刚他就表现的好像认识她一样,这会又问出这样的话,着实是奇怪。她仔细想了一番,然后摇头。 “抱歉啊,我真的没见过你。” 纪淮有些失望的点头,“也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不认识我了也是正常。” “这么多年?我们以前见过吗?” “当然了!我记得你的眼睛,一定不会错。”纪淮想了想,“虽然沐之让我暂时不要让你知道,但是吧,听说你不记得我,心里怪难受的。” 不等姜稚鱼说话,他又接着说,“我想你也可能不记得了,十五年前,你爷爷在靖城东郊养病,把你也一起带去了,这些你还记得吗?” 姜稚鱼皱着眉头仔细的思索了一番,“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当时爷爷身体抱恙,医生建议去僻静的地方静养,又恰逢放暑假,她就缠着一起跟去了,在那里,还认识了两个好朋友。 好朋友……? 姜稚鱼眼眸一抬,“你该不会是?” “这才想起来?我可是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呢。”纪淮的身子也往后面仰了仰,“虽然我不知道沐之为什么要瞒着你,但你那次突然离开,我跟沐之这么多年也都挺惦记你的。” 姜稚鱼皱皱眉,当时两家别墅离得很近,三个孩子就经常凑在一起玩,她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是听爷爷的,大哥哥二哥哥的喊,后来暑假还没有结束,家里就出了些事情,没来得及道别就匆匆离开了。 这一想,原来已经过去是五年了。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难怪宋沐之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就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所以,宋少应该是经常给我带糖果的大哥哥,你应该就是总是揪我头发的二哥哥?” 姜稚鱼觉得自己应该猜的没错,以这两人的性子,都能看出来。 “哈。”纪淮挠挠头,“小时候嘛,难免会调皮了些。” 经过这么一说,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都逐渐回想起来,她眼底也逐渐染上了柔意。 两人坐着聊了一会,后来起了风,纪淮就扶着姜稚鱼往病房里走。 “对了,我一直想问问关于你身上的疤,我在国外主修的是皮肤科,这次回国也是受到委托,或许,我能帮你看看?” 两人走进电梯,姜稚鱼看着他按下电梯楼层,眸色闪了闪。 她原以为他会问这个伤是怎么来的,却没想,他的初衷是想帮她治伤疤。 “不用了,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应该治不好了,不过是几道伤疤而已,没什么大碍。” “不。”纪淮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你的伤疤我虽然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但是以我的经验来看,也许是因为当年处理的并不好,伤疤有些微微的发黑,如果时间久了的话,可能会有病毒滋生,必须要重视起来。” 两人走出电梯,姜稚鱼冲他笑笑,“不会啊,这伤疤有些年数了,我这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一看见两人,刘秀秀就满脸焦急的跑过来,通红的眼眶跟快哭了似的。 “你去哪了!刚刚买完水果回来就找不到你了,可把我吓死了,你知道你的身子还很虚弱,不能随意走动吗!” “身子虚弱也应该多散散步,哪怕只是一小会,不然一直闷在这里,人迟早也会闷坏的。”纪淮微笑着提醒了一句。 刘秀秀这才注意到纪淮这个生面孔,在这个医院里,好像还没见过这么帅的。 “您是?” “我叫纪淮,是一名皮肤科医生,刚调过来的。”纪淮微笑着冲她点点头,自我介绍。 “皮……皮肤科?是不是——!” 在沈少两个字从刘秀秀嘴里说出来之前,姜稚鱼赶紧捂住她的嘴,冲纪淮笑笑,“谢谢你纪淮,等我身体好了,一定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你。” “好,那我可等着咯。” 纪淮走了之后,姜稚鱼重新躺回**,出去晒了会太阳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一连吃了两根香蕉下去。 “小鱼,你认识刚刚那位纪医生吗?是不是沈少说的,为你找来的祛疤的,皮肤科的医生?” 姜稚鱼摇头,“不是,他只是我儿时的一个好朋友罢了。” 晚餐的时候,刘秀秀借医院的厨房给她煮了点白粥,打开**的小桌子,只配了点简单的小咸菜,姜稚鱼也喝了一大碗下去。 “今天胃口不错啊,我再给你盛点。” 前几天不管做什么,姜稚鱼都是匆匆吃两口了事,她都担心姜稚鱼的身子什么时候会受不了,今天稍微多吃了点,说明身子已经逐渐开始好起来了。 正喝粥的时候,突然一声声响,病房的门被不客气的踹开。 姜德海和陆素华两个人走了进来。 姜德海会来她不意外,但是陆素华也愿意跟过来,那倒是比较稀奇了。 “呦,姜总这一天来两趟,倒是稀奇。” 姜稚鱼拿着筷子,从碗里挑了颗菜放进碗里,自顾自的吃着。 “你天天在医院,就吃这些?”姜德海看着她碗里寡淡的白粥,皱眉,指着刘秀秀命令,“你现在帮她把东西收拾一下,从医院搬出去。” 啪嗒。 姜稚鱼放下手里的筷子,挑眉看着姜德海,“姜总这是什么意思,我住院没有花姜家的一分钱吧,怎么着,您现在连医院都不让我住了?非得赶尽杀绝不成?” “到底是你爸,你就用这种语气跟你爸说话的?真是个没家教的东西。” 陆素华冷哼一声,满脸不悦。 姜稚鱼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道,“我再没家教,也总比你一个做小姐的要好。” 第一百三十九章 感觉你的日子好苦 毫无遮拦的讽刺,一针见血。 陆素华涂满粉底的整张脸顿时难看到了极点,她瞪大了眼睛,声音嘶哑,“你,你这个小贱蹄子,你说什么?” “怎么,是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姜稚鱼抬眼,盯着她,一字一句,“我说,我再没有教养,也总比你一个做妓的好!” “我撕烂你的嘴!” 陆素华顿时暴怒,撸起袖子叫嚣着就要冲过来。 “行了,你看看你天天在小辈面前什么样子,说的些什么话?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姜德海在旁边喝止了陆素华,脸色铁青,“让你来是跟她吵架的吗?没用的东西。” “是,我没用,我还跟你一起拉着脸来求一个想害死我女儿的杀人犯!姜德海,你有没有良心!” 被姜德海当着几个小辈的面这样羞辱,陆素华一下就急了,同样的也不管不顾的冲姜德海大吵大叫。 “你给我闭嘴!有什么话回家慢慢说!” 姜德海脸色不好的吩咐了一句,然后扯着陆素华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沉着声音吩咐,“不是不让你住医院,是让你搬回姜家,家里有佣人来伺候你,比住在医院方便的多。” 姜稚鱼原本还很开心的在看这俩人吵架,突然听到姜德海这番话时,眉梢稍稍上扬,似乎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讽刺。 她冷笑一声,“我没听错吧,姜总不是说,就算是死,也不会再让我回姜家的吗?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少跟我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让你回去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到底是我姜德海的女儿,天天混在帝世也不是办法,让你回去你以后就给我安安分分的,要是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我可就……” “不用您大发慈悲,我要脸,没道理往别人的家里钻。” 说着,姜稚鱼重新拿起筷子,挑了个咸菜放进嘴里。 姜德海盯着她这个云淡风轻的模样,绷着脸,“行了,你不就是怪我这些年没管你?但是你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做了错事?坐牢也是应该的,我让你回来,也是看在你最近挺安分的份上吗,还受了些罪,觉得你应该忏悔了!”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怕告诉你,忏悔?根本没有。”姜稚鱼有些不耐烦的皱皱眉,口中说出的话也更加过分,“您要是把我这个杀人犯接回姜家,指不定什么时候您从公司回来,就只能看见陆思意躺在地上的尸体了呢。” “你——!”姜德海知道姜稚鱼是故意这么说,深吸一口气,硬是压下了胸腔的怒气,“行了,你也别跟我贫嘴了,我到底是叫你爹,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姜稚鱼躲开姜德海伸过来的手,清澈的眸子看着姜德海的眼睛,突然嗤笑了一声,“姜总,我到底做了您二十年的女儿,您是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非要我在您现任妻子面前挑明了吗?” 他肯在这个时候突然让步,必然是不知道从谁的口中听说了沈言肆在她企图自杀之后有多紧张崩溃,觉得也许这个坐过牢的女儿也能帮他绑住沈家,不然,他会肯低下他这颗高傲的头,甚至连陆素华都喊过来了?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他把陆素华带过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姜稚鱼能看到他的诚意。 只可惜,姜德海就是个没脑子的,脸上藏不住事。 “我早就说了,连人都敢杀的人,能有什么良心?别说是把杂物房收拾给她住了,就算是让她住卫生间我都觉得脏!”陆素华瞪着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姜稚鱼讥讽的勾着唇,原来啊,美名其曰是接回去,结果只是收拾了个杂物房给她住? “不好意思啊姜总,虽然您今天来求我了,但是我还是不愿回去,您想想哈,与其回去住杂物房,我为什么不待在沈少为我开的vip病房里面享受呢?” “你,你非要不知好歹?!”姜德海一只手指着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就要拉开她的被子,“今天你不走也得走,走也得给我走!” 见姜德海不由分说的就开始动手,刘秀秀虽然心里害怕,但也咬牙鼓起勇气冲过来,揪住姜德海拉着姜稚鱼手臂的那只手,“姜总,小鱼身上还有伤,请您不要这样?!” “我带我女儿回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姜德海冲陆素华使了个眼色,她赶紧过来把刘秀秀扯走,紧接着,姜德海就拽着姜稚鱼的手臂把她拉起来。 姜稚鱼紧紧地皱眉,手臂被他扯的生疼,她赶忙挣扎着匆忙按下旁边的急救按钮。 “我告诉你,这里的医生都是沈言肆专门配的,如果他们赶过来发现你要强行带我走,你猜要是传到沈言肆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他那么聪明的人,会不会想到你的这点龌龊的心思!” 姜德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嘴上还是逞强,“那又怎么样?你是我女儿,我带我女儿回家有什么错?” 姜稚鱼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红唇淡淡勾起,“依照往常的时间,他们三分钟就能赶到,你还有一分五十秒,四十九,四十八……” “行了,你好好考虑考虑,我明天再来找你!” 没等姜稚鱼说话,姜德海就立马松开了她的手,拖拽着还在喋喋不休的陆素华连忙走了出去。 两人前脚刚走,医生后脚就赶了过来,着急忙慌的要查看姜稚鱼的病情。 “不好意思啊,刚刚是不小心碰到了,辛苦你们跑一趟了。”姜稚鱼赶紧道歉,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几个医生这才松了一口气,“没关系,您没事就好。” 沈少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这要是这位姜小姐出了什么事,说不准他们这份饭碗都能不保,只要没事,多走几趟也无所谓。 几个医生走了之后,姜稚鱼也没了食欲,只是把被子裹在身上,眼睛无神的盯着电视看,突然听见旁边有小声的啜泣声,诧异的看过去,却发现刘秀秀一直偷偷地在旁边抹眼泪。 “怎么了?” “没事,就是感觉你的日子好苦。” 她没有体会过,但只是看在眼里,想想,就觉得心疼难耐。 “都是自己选择的,没什么苦的。” 第一百四十章 以后别这么笑了 深夜。 明月高悬,清冷的银光洒下,照的男人的身影孤寂又冷漠。 流艳走进来,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监控,莞尔,“堂堂沈少,居然也有利用手段窥探的癖好?” 监控里播放的赫然是下午姜稚鱼和宋沐之争执的片段。 “有事?” 沈言肆眸色清淡,转头,坐在办公桌旁边,修长匀称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两下,屏幕顿时黑了下去。 流艳嗯了一声,手从臀部抚着旗袍往下顺,万种风情的坐了下来,随后瞧向沈言肆,“我派去保护姜稚鱼的人说,姜总今天去找了她,晚上的时候里面还闹出了点动静,似乎想把姜小姐带走。” 沈言肆听了倒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姜德海那点想法,早就是司马昭之心了,真把所有人想的跟他一样愚钝无能了? “然后呢?” “自然是没带成了,姜小姐那嘴说起话来可不饶人,硬是把姜总气的脸都青了。” 流艳一想在电梯监控里看到的姜德海和陆素华争吵的模样,就忍不住勾唇。 沈言肆的唇稍稍的弯了弯,她从小就跟只小野猫一样,刺挠的很。 “啧。”流艳把沈言肆的神情都瞧在眼里,悠悠然的叹了声,“老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 “说。” 流艳笑笑,一只手托着腮,凤眼微佻,“当一个人想到另一个人会情不自禁的笑的时候,是不是代表,他爱上那个人了?” 沈言肆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僵住了,神色立马就淡了下来,冷声,“没事做了?” “这不是您让我说的。”流艳撑着桌面站起来,“得,那我不问了还不行?” 沈言肆瞥了她一眼,见她起身准备往外走,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两下,准备重新打开视频,又听见走到门口的女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笑眯眯的回头。 “老板,建议您以后不要那么笑了,很像——”她想了想,然后红唇吐出两个字,“思春。” “出去。” “得嘞!” 门啪的一下被关上,沈言肆看着电脑屏幕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忍不住摸了摸。 思春? 不可能。 更不可能对着姜稚鱼思春。 他忘不了自己五年前在监狱里看见的那一幕,为了讨好管教员,瘦弱却有致的身子往那男人身上贴的模样,他分明已经叮嘱了人好生照料着她,她却还恬不知耻的…… 可他没有办法解释自己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的愤怒,这并不能称之为背叛,但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报复她,欺辱她,让她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 他千万次跟自己强调过,他不爱姜稚鱼,绝对不爱。 那现在呢? 这颗隐隐痛得要命的心是怎么回事? —— 姜海瑶听说姜德海昨晚来闹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就张罗着帮姜稚鱼换了个病房。 “其实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他们要是想找我的话,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就找到的。” “不想让他们烦你是其中之一,其二就是不想用他沈言肆的钱,万一他以后拿给你开高级病房花的钱说事呢?”姜海瑶嘟囔着。 沈言肆这个人虽然恶劣,但也不至于心疼这点住院的钱。 “可我就是在帝世受伤的啊,退一万步讲,应该算是工伤,他一个作为老板的,给我负责医药费不是应该的吗?况且。”姜稚鱼顿了顿,心里堵得慌,“我在帝世这么久,又没有工资拿。” 现在手头上这点钱,出了姜海瑶给的,剩下的就是她在弹琴的时候客人给的小费了。 “说的也是,我马上打电话,记到沈言肆的账上去。” 姜海瑶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个消息,眼镜一直盯着屏幕,顺便叮嘱,“我让秀秀给你买早饭去了,待会吃完早饭,我约了个医生过来帮你看看身上的疤。” 说完,她从旁边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件衣服,“待会你把这个换上,好让医生检查。” 怎么一个两个都想着替她治疤? “不用的姑姑,不过是几道疤而已,又不影响我的身体,治不治都无所谓,不要花这个钱了。”姜稚鱼说。 姜海瑶放下手机,口吻无奈,“你说你要是早跟我说多好,现在我钱都已经给了,你知道多少钱吗?”她举起一只手,“六位数呢!我这次替你请的医生是国际上知名的,请他来看个诊做个手术都是六位数打底的!” “……” 六位数,她也没想到,有生之年只是为了自己身上这几道疤,也能花到六位数的地步。 “有什么好治的,有这些疤在这里,还能提醒我自己记得那些愚蠢的过去呢。” 每天看一遍,警惕恋爱脑。 “这些可不是简单的疤痕,时间要是再久一点,说不定能要了你的命。” 正说着话,一个温润的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纪淮看着里面的两人,笑笑,“抱歉啊,门没关,不是有意要听你们说话的。” “没事没事,纪医生,你怎么来这么早。” 姜海瑶把纪淮领进来,对姜稚鱼介绍,“小雨,这就是我给你找的医生,叫纪淮,你别看他年轻,在国外医学院硕士毕业,是拿到了证书的,不过……”她想到刚刚纪淮说的话,有些疑惑,“纪医生你刚刚说的,这些伤疤会要了小鱼的命,是什么意思?” “刚刚那些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我需要等姜小姐配合我,做个检查我才清楚。” “还不赶紧的?小鱼,把衣服撩起来,让纪医生替你好好看看。” 一听到这些伤疤还会有生命危险,姜海瑶就急了,等都不等就捏着姜稚鱼的手臂,轻轻地把衣袖撩上来,雪白的手臂上横着两条红中泛着黑的伤疤。 纪淮的没有微微拧了起来,戴上白色手套,上前两步,捏着她的手臂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哪有说的那么玄乎,几道伤疤罢了,怎么会出人命?花六位数去这几道疤,不值当……” “给你治你应着就是了,我是你姑姑,哪有什么值当不值当的?”姜海瑶皱着眉头盯着姜稚鱼那满脸不情愿的样子,继续说,“到底是女孩子家家的,身上再留这么多伤疤,嫁不出去怎么办?” 正仔细观察伤疤的纪淮突然抬头,嘴角噙着笑。 “未必,说不定就有人愿意娶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个杀人犯,谁敢娶 听到他的话,姜稚鱼悠悠的抬眼,“一个杀人犯,谁敢娶?” “呸呸呸,说的什么胡话!” 姜海瑶赶紧打断了姜稚鱼,然后很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牵着她的另一只手坐在床边。 “就算不为这个,你总得为自己想想,你不可能待在这里一辈子吧,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我既然提出来了,就不怕麻烦任何人,去掉这些伤疤,做回干干净净的你自己,不是很好吗?” 姜稚鱼的眸光闪了闪,没有吭声。 “再说了,我们小鱼儿小时候的梦想不就是能在大舞台上面,穿着漂漂亮亮的小礼服,弹奏你最喜欢的钢琴曲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真正有才能的人绝对不会被她的过去所掩埋,小鱼,你是有能力的。” 她记得,自己这个侄女,年纪轻轻就能得到知名钢琴师那样的夸奖,有些与生俱来的才能,远远抵得上有些人学习一声。 姜稚鱼低着眸子,眼底有些隐隐的触动。 “是啊,这双手细又长,是个弹钢琴的好料子。” 纪淮在旁边插了一句,捏着她的手,白皙细长的手在阳光下泛着光,当然,如果没有那几个有些泛红的冻疮印的话。 所以,这双手其实并不好看,可是纪淮偏偏捧着她,像是研究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眼底的笑意像是带着暖阳。 门没关,有黑压压的影子逆着光站在,姜稚鱼抬眼看见那人紧绷的脸色,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心口骤然一跳,然后立马从纪淮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纪医生拒绝我上门叨扰,原来是另外有约?” 沈言肆的眸底有隐晦的不悦,然后走了进来。 纪淮站起身,轻柔的放下姜稚鱼手臂上的衣袖,然后摘掉手上的手套,挺起脊背,和沈言肆保持平视,微微一笑,“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既然我先接的是姜小姐的预约,就没道理浪费沈少的时间,这是身为一个医生最基本的医德。” 站在一边的姜海瑶眸子微微一动,瞥了姜稚鱼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男人中间为什么会隐隐的有一种火药味。 是的,而且是很浓重的火药味。 姜稚鱼缓缓摇头,不至于吧。 “纪医生确实是个很好的医生。”沈言肆点点头,拉开病床旁边的椅子,解开西服上面的两颗纽扣,坐了下来,双腿交叠着,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强势又矜贵的气质,“宁可拒绝我十倍的手术费。” 纪淮站在一侧,盯着姜稚鱼有些异常的神色,勾勾唇,“医生做到我这个份上,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况且,替姜小姐治疗,我是没有打算收费的。” “哦?”沈言肆带着深意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姜稚鱼的身上,语气中有些别样的意思,“你倒是有本事,能让我们这位眼高于顶的纪医生免费替你治疗?” “我不喜欢欠任何人人情,纪医生,祛疤的事情就不麻烦您了,我不需要。”姜稚鱼轻轻开口。 她能感觉到,沈言肆不高兴了,她担心沈言肆会在纪淮的面前说出些什么不好的话来,毕竟在羞辱她这件事上,沈言肆向来都是不分场合的。 “可是,委托我的不是你,而是姜海瑶小姐,我刚刚也说了,身为一个医生,我应该遵守医德才对。”纪淮说。 姜海瑶的目光默默在沈言肆和纪淮中间来回流连,然后站出来帮腔,“对啊,我刚刚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纪医生,你刚刚稍微的瞧了一下,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希望通过手术祛疤?” 说到这件事,纪淮皱皱眉,“情况有些复杂。” “既然有些复杂,那就不劳烦纪医生了,我会替她找寻更加合适的医生。”没等纪淮说完,沈言肆就缓缓开口。 “沈少也不要着急。”纪淮笑笑,然后胸有成竹的开口,“虽然棘手,但是我敢说,在国际上仅有的愿意出手的医生当中,除了我,应该没有人能处理这样的情况。” 沈言肆颇有兴趣的扬了扬眉头,“不过是去个疤的事,纪医生还真是不客气,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是么?”纪淮抢先插了一句,“如果不信我的话,沈少大可以请人来试试,姜稚鱼这个情况,有没有人能有把握动手术。” 沈言肆皱眉,纪淮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没有底气的,毕竟他之前愿意用十倍的价格请纪淮出面,就是听说他年纪轻轻就是这方面的翘楚,除了纪淮,还真的未必有别人能做到。 “小鱼的疤有这么难弄吗?” 姜海瑶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只明白了一点,就是姜稚鱼的伤疤真的很棘手。 “伤疤倒是小事,但是您看看。”纪淮略过沈言肆的身子,走过去,捋起她的衣袖,指着其中一条伤疤,举例,“您看这道疤,寻常的伤疤结痂之后是会发黑没错,但是这些伤疤明显不一样,按理说正常伤疤在结痂之后三个月左右就会有愈合的迹象,但是这个伤疤明显要黑上很多,甚至还有隐隐泛红的迹象,这说明什么?”(剧情需要,编的编的,不要当真!!!!) 沈言肆听着纪淮的话,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伤疤应该在3-4年前造成的,并且当时一定没有接受到好的治疗,只是简单的做了消毒和包扎,以至于里面有些感染的地方没有处理到位,这些伤疤其实并不深,如果当时及时做好了防护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去掉,但是并没有。” “我只看了手臂的伤口,其余地方的情况我不了解,但是你们不要抱有侥幸心理,细菌病毒有蛰伏期,短则一两个小时,长则3-10年,这都没有一个定数,如今伤疤开始泛红瘙痒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猜,我能看到的你身上的这些伤还在少数,你身上的其他地方,或许还有别的伤口,对吗?” 姜稚鱼低垂着眉眼,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不说话,算是默认。 沈言肆搭在床边的手骤然一顿,然后骤然握紧,手腕连着小臂的青筋乍现。 第一百四十二章 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纪淮的声音顿时有些干涩,“耽搁不得了,时间久了,细菌要是感染了里面的血肉,就来不及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准备手术,我这边可以随时配合。” 姜海瑶刚刚张口,一个音节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听见沈言肆抢先说话的声音。 “不,这个手术很困难,我需要好好做一下准备。”纪淮眉头拧拧成一个死结,面容上是少见的严肃,“在这段时间里面,我需要你好好的配合我接受治疗。” 听纪淮说话的口吻,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姜稚鱼手脚冰凉,有些无措的抬眸。 “手术会有失败的可能吗?”沈言肆开口,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沉闷。 “当然,只要是手术,都有风险,况且这个手术的难度还异常的大。” 沈言肆浑如刷漆的剑眉紧皱着,“就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管是设备要是药物方面,我都可以配合,提供最好的。” “还是那句话,我有医生最基本的医德,每一场手术,我都会尽我所能,但我绝对没有办法保证万无一失,但是,以我跟她之间的交情,我也尽我的全力。”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治的话,有可能会死,是吗?” 姜稚鱼低着眸,看着手臂上狰狞的伤疤,至少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些伤疤,最后居然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可以这么说。”纪淮盯着她,眸底有淡淡的惋惜,十五年,他想不到,她竟然受了这样的苦。 沈言肆看出了姜稚鱼眼底的落寞,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开口道,“不要胡思乱想,现在的医学条件,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一个人死的。” “沈少是在安慰我吗?”姜稚鱼抬眼,清澈的眸子看着沈言肆,“可我变成这样,不就是沈少您一手造成的吗?” “……” 沈言肆抿唇不语。 “左右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不死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既然没办法确保万无一失,那就不要浪费这个资源了。”姜稚鱼盖上衣袖,淡然的靠在枕头上,“我这条命,拖拖沓沓的,能活多久就活多久,无所谓。” 活着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既然被告知生命是有限的,那还不如就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能活多久活多久,能细菌感染了,再利落的死掉,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既然让我知道有这个病情的存在,哪怕最后失败了,我也要试一试。”末了,纪淮又补了一句,“哪怕你不同意。” “呵。”姜稚鱼低笑一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个两个的,要么逼我,要么就不尊重我的选择,既然如此,你们倒不如自己决定,手术的时候直接把我绑了过去,何必又在我面前几番讨论?” 即便是再次活下来,即便是那么多人哭言相劝,她还是不想活。 姜海瑶见姜稚鱼这个模样,有些不悦,苦口婆心,“不是逼你,而是在意你,为你做正确的选择,另外,我想问,沈少是真心实意想替小鱼治疗的吗?” “自然。” 沈言肆盯着姜稚鱼苍白的脸,她那轻飘飘的无所谓三个字,像是一个巨大的拳头,重重的打在他的心口上。 “那既然这样,我希望在小鱼治疗的期间,您不要再因为任何事过来打扰她,以及工作上的事,您……”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就让她好好养病。”沈言肆不假思索的回道。 姜稚鱼低顺着眉眼,抿着唇,没有吱声。 一阵音乐声响起,纪淮说了声抱歉,然后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瞥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然后立马按下了挂断键。 他轻笑一声,“说来也巧,我这次回国,是因为姜海瑶小姐的委托的,在到达A市之后,我不止拒绝了沈少您,还拒绝了一个人,想必您应该是认识的。” “陆思意?” 沈言肆眉头一皱,顿了顿,直接问出了口。 “看来您知道,原本我以为,您找我也是为了替陆小姐治疗呢。”纪淮叹了一口气,“只是这陆小姐气性确实旺,被我助理拒绝了几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我的号码,就在昨晚,还有人放话威胁我,要是不同意治疗的话,就让人找我的麻烦。”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沈言肆沉声。 姜海瑶冷哼一声,“这小妮子的手段可狠着呢,但是纪医生你放心,就算沈少不作为,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她要敢动你一下,我让她陆思意把牢底坐穿。” “我会处理,纪医生只管全心替姜稚鱼治疗就好。” 纪淮挑眉,“那我的生命安全就交给沈少了。” 姜稚鱼的心口因为沈言肆刚刚那番话狠狠一动,藏在被子下的手忍不住握紧,当年的车祸让陆思意双腿都断了,手术接上双腿在她的膝盖上留下了十公分长的伤疤,五年来姜德海替她找了很多医生除疤,但却不能做到毫无痕迹。 陆思意那样的人,向来都要求自己完美无缺,姜海瑶也跟她说过,双腿的那两条疤让陆思意这几年都不得安稳。 但是刚刚沈言肆立马就答应下来,表示他会阻止一切陆思意的手段来保护纪淮的时候,她就有些弄不明白沈言肆的想法了。 她想起刘秀秀说的,在她自杀那天,沈言肆是以多么狼狈崩溃的模样出现在医院的,又是怎么满是担心的在病房外面守着她的,当时她只当刘秀秀是在夸大其词,只当沈言肆留下她这条命是为了陆思意泄愤折磨,从未多想,但是今天…… 姜稚鱼的指甲狠狠的掐在手心,强烈的痛感让自己清醒过来。 真是疯了,这个时候还要胡思乱想。 如果他对她真的有感情的话,又何必特意叮嘱监狱里的人“关照”她呢?又何必把她强留在帝世,让她在那么多人的羞辱下,屈辱过活呢?又怎么可能让她那么狼狈不堪的出现在宋沐之和赵湾湾的订婚宴上呢? 一切的一切,都毫不留情的覆灭了她这个想法。 沈言肆那样的人是有爱的,但绝对不会对她有爱,曾经她最光鲜亮丽,最美好的时候他都不爱她,又怎么会在她这样低贱肮脏的时候对她动情? 第一百四十三章 晚点进去吧 几人在这边又商量了一会关于姜稚鱼的治疗方案,姜海瑶也破天荒的跟沈言肆心平气和的说上两句话。 只有姜稚鱼一直都面无表情的靠在枕头上,一声不吭,一句话都不回。 “好了,那就先这样,有其他的以后再商量。”姜海瑶站起来,一边拿着包,一边开口,“对了,纪医生,我待会让人给你另外安排住处,陆思意那人的心思深的很,我怕她真的盯上你……” 说到这里,姜海瑶没有再说话,心里想着,我老公到现在还在病**躺着呢。 “小鱼,你好好休息,等待会秀秀来给你送早饭哈。” 姜海瑶叮嘱了一句,又怕沈言肆留下来,等这两人都出了门之后,才关上病房的门离开。 可姜海瑶这个惦念到底还是多余了。 不过两三分钟,沈言肆就去而复返了。 病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姜稚鱼刚准备去卫生间,只是有一只拖鞋找不到了,正坐在床边,一只手扶着椅子,头埋在nbsp;椅背有些接不住她的力气,悬空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向下倒去。 这一秒还站在门口的沈言肆,下一秒就骤然就出现在姜稚鱼面前,一只手按在她的心口,另一只手牢牢地扣住她的腰身。 霎时间,四目相对,她从沈言肆的目光中不知道看出了些什么,总觉得有奇怪的情愫涌动着,但她却看不明白…… 两人都沉默着。 还不松开? 姜稚鱼两条黛眉微微一蹙,终于忍不住开口,“多谢沈少,您可以放开我了吗?” “心跳这么快?” 他答非所问。 “我想,沈少如果猝不及防的要摔下来,也会心跳加速。” 姜稚鱼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平缓,黑睫微微颤动了几分,腾出手来的右手缓缓覆上他的手背,企图把他的手拉开。 “原来是这样。” 沈言肆的口吻清淡,按在她胸口的那只手收回,从她的腿弯下伸出,铆了力气站起来,却没想险些摔了一跤。 怎么这么轻,腰也细的过分。 从前他在人前不得不抱过陆思意,陆思意的身形已经偏瘦,起初他以为女人再瘦也不过与此,却没想,姜稚鱼居然比陆思意还要轻上这么多。 他搂着姜稚鱼的手微微用力,宽大的病号服下的细腰,一只手圈起来都绰绰有余。 “晚点我让大厨给你做点补品过来,每天都吃点,太瘦了在手术台上撑不住。”沈言肆把她放在病**,说。 屁股刚沾了床,姜稚鱼立马就像触了电似的,连连退后好几步,眉眼平淡,“我身子贱,吃不得好的,消受不起。” 又是这样硬邦邦的语气,听得他心里堵得慌。 幽深的瞳孔盯着她那张因为瘦削而更加深邃的五官,巴掌大的脸衬的她的双眸更加灵动,脸色却孱弱的苍白。 “不管你吃不吃,我会让人送,不吃就倒掉,你随意。” 沈言肆淡淡的吩咐。 “沈少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等我养好了身子,再好好的折磨一番?”姜稚鱼微微抬眼,泛红的眼梢带着讽刺,“正如您所说的那般,赎罪?” 她歪着头,眼底是扎眼的冷意。 沈言肆喉结微动,这阵子,他这心疼的似乎越来越频繁了,尤其是在想到姜稚鱼的时候。 疼,已经疼到麻木的地步。 或许,他现在可以开始相信,自己对姜稚鱼是有情感的? “唔!” 姜稚鱼后背紧紧地贴着枕头,睁大了眼镜,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唇舌被那人含在口中,他双眼紧闭,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像是沉迷了一般,湿热的唇一下一下的引着她,强势又贪婪的汲取着她的呼吸,用力的探索每一个角落。 霎时间,她竟忘记了反抗,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手足无措的张在两侧。 心脏砰砰跳的厉害,一下接着一下,似乎还有交错的声音。 他也在心跳加速吗? 应该是听错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亲吻她,但她知道,他一定不会为此心动。 啪嗒一声,门被打开了。 又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门外传来一男一女吵闹的声音。 曲逸:“你干嘛啊?不进去吗?” 霍盼儿:“嘘,里面有事呢!” 曲逸:“什么?我看看呢?” 又是啪嗒一声,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从他那个角度,恰好能看见沈言肆强势的按着姜稚鱼的后脑勺,两人沉迷亲吻的模样。 “哦哦哦哦哦哦!” 头一次看见自己这个又禁欲,又屌的不行的好兄弟这么“凶狠”的亲吻一个女人,曲逸激动地不行,忍不住的叫出了声。 站在门外的霍盼儿:完蛋。 屋里的两个人果然被打扰到了,正扭着头,齐刷刷的往门口看。 曲逸有些尴尬的干笑着,“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姜稚鱼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很暧昧的靠在沈言肆的怀里,心里立马咯噔一下,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用力一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霍盼儿走过去,盯着两人,欲言又止,最后,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分别递给俩人,“要不,擦擦吧?” 姜稚鱼抬着酸软的手臂接过来,擦了擦唇上的水渍。 沈言肆也擦了擦,只是那灼热的目光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样,怎么都挪不开。 “怎么我们每次都像来的不是时候?”曲逸找了个椅子坐下,满是深意的眼眸瞥了瞥沈言肆,“要不下次你们提前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就晚点来……” 霍盼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踹了他一脚,“说什么呢你。” “没有,你们刚刚看错了。”姜稚鱼又用力擦了擦唇畔,解释。 “才没看错呢,我看的一清二楚,你们俩的嘴都——哦!”曲逸眼睛一亮,正准备好好描述一番,又被霍盼儿踹了一脚,立马就噤了声。 沈言肆没有吭声,眼神在姜稚鱼红肿的唇畔上流连了两下,喉结滚动了两番。 气氛一度有些紧张。 霍盼儿一屁股坐在床边,“我跟曲逸就出去了两天,就听说你出事了,吓得我们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她说着还叹了口气,有些沮丧,“难得碰上一个合我心意的朋友,一下飞机就听说你……了,可怕把我吓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两次 姜稚鱼的看了沈言肆一眼,想都不用想,这个消息想必就是从沈言肆的嘴里传出去的。 “那是通知你们的人说的严重了,哪有什么大事,瞧瞧,我这不还是生龙活虎的吗?”姜稚鱼勾起嘴角冲霍盼儿微笑着。 “说不定是有人把你养的不错呢?”霍盼儿嘻嘻的笑着,“对了,来得及,没时间去挑礼物,这是我在靖城买的石榴,是在一大片果园里面摘的,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姜稚鱼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从小就对石榴过敏,但又不想拂了霍盼儿的好意,只能微笑着道谢,“来就来了,用不着带什么礼物的。” “这算什么的,我去洗洗给你拨开,真的很甜的!”说着话,霍盼儿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比较大的石榴,丢给曲逸,“交给你了,把石榴拨开,我得让小鱼尝尝。” 曲逸接过老大的一个石榴,还没来得及应上一声,一只指节修长笔直的手伸过来,轻而易举的捏起石榴。 那人捏着石榴在手里掂量了两份,然后微微抬起狭长的眉眼,淡然,“她不能吃石榴,过敏。” 他这边轻描淡写的一句,姜稚鱼心里却不受控制的有些悸动,下意识的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刚刚听错了。 他还会记得她对什么过敏?现在恐怕连姜海瑶都不一定记得,他却能这么清晰的说出来? 最近的这一连串的事情,她真的是有些看不懂了。 “啊,这样啊……”霍盼儿想了想,“那也没关系,以后我再给你带些好吃的来。” “好啊。” 姜稚鱼也不是个扭捏的人,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开口拒绝的话,霍盼儿心里难免会不开心,索性就直接应了下来。 “曲逸。”一直站在旁边的沈言肆突然开口,看向他,“出去抽根烟?” 曲逸瞥了一眼沈言肆,又看了看坐在一起的两个女孩,瞬间就明白了沈言肆的意思,赶紧点点头,“行啊,正好烟瘾犯了。” “少抽点,小心肾虚。”霍盼儿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 说完,两个人就一起离开了病房。 瞧着两人离开,霍盼儿啧了一声,然后眯了眯眼睛,“小鱼,你觉不觉得,沈少最近对你很不一样了?” “不一样?”姜稚鱼嘟囔着,不假思索的摇头,“没有觉得。” 就算最近对她有些不一样的照顾了,也不过是怕她就这么死了,找不到报仇泄愤的出口了? 反正她是一直都这么觉得的。 “可是下飞机的时候曲逸就接到了沈少的电话,他说话的意思是让我过来陪陪你,让你的心情好一点,这应该算是很不一样吧?” 霍盼儿托腮,若有所思的样子。 反正沈言肆之前是怎么折磨姜稚鱼的,她可都是听说的,最近又是担心她心情不好,又是怕她过敏的,怎么不算反常? “……” 姜稚鱼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霍盼儿知道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对了,最近你有听说过关于姜德海的事情吗?”姜稚鱼想起自己早上在手机里看到的新闻,是关于姜德海为了保情人,直接请了律师打官司去了。 “啊?”霍盼儿听见姜稚鱼突然问起这件事,有些纠结的想了想,然后点头,“知道是知道没错,毕竟他这个官司是我们律所在办,今天下午两点开庭,这个官司,因为证据不足,张雪十有八,九是会被释放的。” 姜稚鱼点点头,关于张雪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听刘秀秀说她被抓进去了,不知道有什么手段,能让姜德海宁可大张旗鼓的打官司,也要把她救出来。 “而且我听说,姜总跟这个张雪,好像还是情人关系。”霍盼儿咬着唇,见姜稚鱼脸色没有变化,才继续说下去,“就在今早,我还听我们律所的同事说,姜总的现任妻子还去我们律所闹了,说我们没有良心,帮小三打官司之类的,坐在门口撒泼打闹,可吓人了。” 霍盼儿说着,还从把手机翻出来,从里面找出今早同事发过来的视频打开给姜稚鱼看。 视频里的陆素华叉着腰,指着拍摄视频的人破口大骂,嘴里的肮脏的词汇都不带重复的,俨然是一副泼妇的模样。 “我听说姜总的现任妻子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以前她到我们律所来过几次,没想到发起狠来这么泼辣。”视频播放结束,霍盼儿收起手机,“但是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公开为小三打官司,放在我身上,我也会生气。” 姜稚鱼倒是没想这么多,看完整个视频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是该说姜德海老当益壮呢,还是该说他不挑食,像他这种身份的男人,找情人的并不在少数,但是头一次听说,出轨了两次,都是找的烟花之地的女人的。 姜家的脸面怕是因此也丢尽了,五年前是姜家小姐成了杀人犯,五年后又是姜家的一家之主出轨二十来岁的酒吧公关部小姑娘,估摸着早就成了人人谈论的笑柄了。 “小鱼,你没事吧?” 霍盼儿见姜稚鱼神色不动,以为她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父亲是这种人,赶紧解释,“当然了,这也只是我听别人说的,说不动细节方面有什么变动,不一定全是真的呢!” “错不了了。”姜稚鱼勾着唇,喃喃道,“不过我倒是挺乐见其成的。” 她本来就不是个多有善心的人,既然离了姜家,那么姜家怎么样都跟她没有关系了,她倒挺乐意听听诸如此类的传闻的。 只是有些可惜了,爷爷努力了半辈子才打拼下来的姜家,可能就要这么毁在姜德海的手里了。 “不只是你啊,这场官司的关注度很高呢,但是我是没兴趣了,法官肯定判张雪无罪释放的,大家关心的,是姜家以后的这一大一小该怎么相处咯。” 不管在什么时代,八卦都是深藏在人的本性当中的。 说来也奇怪,姜稚鱼心里堆积了好几天的阴郁,居然因为这件事一扫而空了,心情顿感舒畅,连看外面的阳光都觉得温暖了不少。 陆思意安安稳稳的做了五年的姜家大小姐,现在半路杀出了个张雪,只怕以后走到哪里,都会在背后遭人非议了。 饶是她陆思意再有本事,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动了凡心 医院楼顶的天台上,两个男人斜靠在栏杆上,一只手臂撑着,另一只手捻着烟头,有烟圈从微启的薄唇中缓缓吐出。 因为姜稚鱼的事,沈言肆心头满是阴郁,眉峰蹙起,跟拧了个死结一样,转头想跟曲逸倾诉两句的时候,发现后者的眉头拧的更紧。 “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我有些不学无术了?”曲逸吸了一口烟,声音暗沉的有些沙哑,“挂着个医生的名头,安于现状?” 沈言肆转身,指尖掸了掸烟头,有烟灰掉落随风飘走,“怎么会这么想?” “有感而发罢了,我跟盼儿在一起几年了?”曲逸低眸,板着指头想了想,“三年了吧?她依靠自己的能力一点一点的往上爬,我却还守着我的诊所过日子,真够烦人的。” 突然有些烦闷,烟头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掉在了地上,曲逸抬脚,皮鞋在上面摩擦了两下。 沈言肆却有些不理解他的烦闷是为何而来,“各过各的,她独立,你也省了很多麻烦,不是很好?” “我跟她是情侣,以后是要结婚过一辈子的,我宁可她事事都来麻烦我。”曲逸叹了口气,“以前我希望盼儿能独立一点,但是她现在太独立了,感觉就跟不需要我了一样。” 沈言肆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发问,“难道你的理解是,她爱你才需要你?” 曲逸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是也不是吧,应该是说,因为我爱她,才希望她能需要我,身为她的男朋友,我需要做的,就是替她解决她解决不了的麻烦,在她脆弱的时候站在她身后鼓励她安慰她保护她,但是,霍盼儿这个女人比男人都强悍,她连老鼠都不怕。” “……” 沈言肆有些无语,他真的很想说,要不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但是看见曲逸受伤的眼神,他没忍心。 他想了想,开口说,“那用你的话来说,如果我希望一个女人依赖我,对一个女人生起了保护欲,就代表我爱她了?” “可以这么说吧,但也不外呼是你……”曲逸说这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停了下来,目光极其富有深意的打量了沈言肆两眼,然后眼底的烦躁一扫而空,满脸八卦的凑到沈言肆身边,手肘拱着他的手臂,“嘶,什么情况,这种问题不像是会从你的嘴里问出来的啊,你该不会是病房里的那位,动了凡心吧?” 舌尖抵着牙后槽,突然觉得脸颊连着耳后根都开始滚烫起来,沈言肆不耐烦的摆摆手,往旁边挪了两步,抬眼看向远方,末了还嘴硬的补上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得,都是好兄弟,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啊?”曲逸一副早就了然于心的样子,“但是有一说一,对你来说可能比较困难,毕竟我之前就劝过你,凡事不能做的太死,否则,当你后悔的时候,可能就来不及了。” 沈言肆眸色闪了闪,喉结滚动了两番,想到姜稚鱼看着他的淡漠的还带着憎恶的眼神,心里就莫名的一阵堵得慌。 “看来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曲逸叹了口气,一副苦恼同情又语重心长的语气,但是嘴角却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的上扬,“我跟你说,别看有些女人表现的像是平平淡淡很顺从的样子,但是你只要给她一个契机,她就能毫不留情的把你甩开。” 指尖一阵灼烫感,楞神之际,手里的烟已经灼烧到尽头,他盯着瞧了一会,然后丢掉烟头。 甩开? 像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咱们要不要下去?”曲逸两只手臂撑着栏杆,朝下看了两眼,突然冒出来这句话。 沈言肆看了眼腕表,发现出来了十分钟不到,“急什么?” “我是不急,但是有人来找病房里的那位了,我觉得,你应该要出面一下。”说着,曲逸的目光又朝下看了看。 沈言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被人推着轮椅正朝病房大楼里走去的陆思意。 “你猜她来找姜稚鱼做什么?” “管她做什么。”沈言肆深邃的目光沉了几分,手掌一下拍在栏杆上,“你待会跟我一起下去,不能让她见到姜稚鱼。” “你一个人去歼灭敌军就行了,非要拉着我做什么啊?” 曲逸刚嘟囔了一句,抬眼就看见了沈言肆的眼神,没好气的摆摆手,“行行行,我去还不行吗?” 叮。 电梯门打开,小雅还没来得及推陆思意出去,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影就走了进来,沈言肆按住轮椅的把手,曲逸则是重新按下了下去的电梯楼层。 看见沈言肆,陆思意有些诧异,但还是微笑着,“言肆,曲少爷,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陆小姐还不清楚啊,当然是送你走啊。” 电梯门关上,从六楼下到一楼畅通无阻,电梯门在一楼打开,沈言肆从小雅手里抢走轮椅,推着陆思意往外走。 在即将走出大门之际,陆思意按住了轮子,然后仰头,轻轻柔柔的冲沈言肆微笑。 “言肆,我是来看姐姐的,为什么你要赶我走?” “她现在不想见人。”沈言肆见她白嫩的手按在轮子上,也没有强求,索性停住了脚步。 陆思意笑笑,“到底是她不想见我,还是言肆你不想让我见她?我来了两次,次次都被你拦在门口,姐姐出事,我这个做妹妹的来关心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你要真想关心,最好就给我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姜家小姐。” 沈言肆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陆思意的眼底有些受伤,手有些无措的搭在腿上,泪眼朦胧楚楚可怜,“从姜稚鱼出事后入狱到现在,我有一点不安分吗?哪怕是在她回来之后,我也从未做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五年前做错事的是她,怎么你就总是怀疑我为做什么手脚呢?” 有些人的本事还真是天生的,情绪眼泪伪装的信手拈来。 沈言肆往前走了两步,停在陆思意面前,“大庭广众之下,我给你一点面子,但是陆思意,别把我沈言肆当成傻子,你动的什么心思我都一清二楚。” 第一百四十六章 装都懒得装 这话一出,陆思意脸上的神色未变,反而是眼眶更红了些,声音多了几分沙哑。 “言肆,你不觉得你现在偏心的有些过分了吗?”她素白的手忍不住捏紧腿上的裙子,更多了几分委屈,“你想替姐姐治腿,我即便心里再不平衡也答应下来了,我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现在我只是来医院看她两眼,你也觉得我是居心叵测吗?” 正说这话,陆思意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站在陆思意身后的小雅忍不住了,满脸愤懑不平的开口,“沈少!您不能仗着我们小姐喜欢你,就这么欺负她!” “小雅,别说了。”陆思意哽咽着,抹着眼角的泪水,“既然这里没有人待见我们,我们就走吧。” “小姐,您做的已经够多了,您这么一味的忍让也没有人把你放在眼里的,您是喜欢沈少爷啊,但是人家对你……他宁可给姜稚鱼祛疤,都不愿意替您出面,都是女孩子,姜稚鱼身上不过是有几道疤痕,她好歹还能站起来,但是小姐你呢!医生说你以后就算能站起来,也回不到以前的模样了!” 陆思意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好了小雅!你别说了!” “说,怎么不说?”沈言肆勾勾唇,眼底是暗沉的嘲讽,“继续说,让我听听,陆小姐还有多少委屈是我不知道的。” 陆思意捏着纸巾擦了擦眼梢的红润,扯着嘴角苦笑,“我倒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只是如今外面都在传,沈少花费重金为当年想杀害我的杀人犯祛疤,五年了,也不愿意为自己的未婚妻努力一下,有些话传到我耳朵里,实在是有些难听了。” “所以陆小姐就对纪医生言出不逊,甚至连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沈言肆有些不耐的皱皱眉,这话若不是传到我这,纪医生已经准备报警了,现在的法律陆小姐是知道的,开口威胁是什么罪。 “呵,思意愚笨,对于法律并不精通,只怕我就算没做什么,有曲少爷那位做律师的女朋友在,也会有什么吧?” 一直站在一边,秉承着绅士风格一声不吭的曲逸突然听见自家老婆被cue了,说话的意思还不是很好,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麻烦陆小姐下次说我老婆的时候避着我点,毕竟我这人向来都不讲理,要不是看在陆小姐坐在轮椅上,我这拳头,可能就砸下去了。”曲逸扯了扯领口,说完不悦的瞧了陆思意一眼,然后就抬脚离开了。 沈言肆垂着眸,修长匀称的手指轻轻地落在轮椅的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为人做事,还是要动点脑子的要好。” 陆思意敲着沈言肆的手,缓缓地抬起手覆了上去,“可惜了,我这人向来心直口快,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从来不会动弯弯肠子,言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跟曲少爷道个歉吧。” 沈言肆抽回自己的手,在空中甩了两下。 “嗯,你回去吧。” 说完,他转头,重新往电梯那边走去。 陆思意盯着他的背影,咬唇,扬着声音含住了他,“言肆,我听说你为了替她祛疤,甚至愿意为她出十倍的价格,如果她好了,你也会愿意为我出面吗?” 前面高大的身影顿了顿,他开口,却没有转头。 “不过区区百万,姜总会付不起?” “哪怕她五年前险些要了我的命,你也愿意为她出这些钱是吗?言肆,退一万步来讲,你有没有想过,我才是那个受害者呢?” 沈言肆冷笑一声,眼底满是阴霾沉郁,“受害者。我出这个钱,你能把她的家,她的父亲,还有她这失去的五年,还给她吗?” “……” 陆思意咬着唇,眼底带着凄楚,“所以你就把这些错怪在我身上了吗?如果可以,我也宁可不要姜家小姐这个身份,不要这一切的荣华,还我两条腿。” “要是能选择的话,你以为我愿意每天像个残废一样坐在轮椅上吗?!” 医院里还有来来往往的人,都对这位留着眼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表示同情。 “哦?”沈言肆冷笑一声,声音薄冷,“那都是你自作自受。”!!! 陆思意瞪大双眼,眼里含着泪,通红一片,死死地盯着他毫不留情的离开的背影。 “看啊,小雅,姜稚鱼出来之后,他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陆思意低下眸子,缓缓摊开手掌,白嫩的掌心里满是被指甲深深嵌进的痕迹,通后的一片,甚至还有血丝渗出来。 “小姐!”小雅惊呼,赶紧跑到旁边不远处的病房要来了一些纱布,着急的替它把手掌缠上。 陆思意闭上眼,然后缓缓睁开,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早知道五年后言肆还会对姜稚鱼动情,当年我就不应该手下留情,就该让他们,把姜稚鱼活活打死。” 小雅的手狠狠的一顿,猛地抬眼。 陆思意冲她笑着,带着几分狠意和肆虐的疯狂。 —— 等他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曲逸已经在里面了,他站在窗口,朝里面看着。 曲逸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手舞足蹈的,把两个姑娘逗得乐呵呵的,尤其是姜稚鱼,嘴角勾起,眉眼弯弯的,沈言肆看的不禁有些恍惚了。 好像从她出狱开始,他就没再见到过她这样笑了,明媚灿烂,像是初午的阳光。 “呦,言肆,你来啦!”曲逸一回头,就看见了沈言肆,挥挥手,喊了一声。 姜稚鱼嘴角的笑意也在看见沈言肆的一瞬间消失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唇,不小心对上沈言肆的目光,又立马挪开了,只是总感觉那人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不管她怎么躲避。 浑身都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沈言肆走过床边,从门口走了进来。 原本病房内的气氛很不错的,但从他进来之后好像就变了,重新回归于那种平淡有冷漠,沈言肆微微皱眉,包括姜稚鱼,都对他有一种抵触感,甚至于,恐惧? 她在怕他? “已经不早了,你们不然先回去?” 沈言肆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轻轻掸了掸腿上落下的灰尘,说道。 姜稚鱼嘴角一抽,她可不想跟沈言肆独处一室,就向霍盼儿投去求助的目光。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该让我受到报应 “不着急呀,我们才来没多会,时间还早呢。”霍盼儿收到姜稚鱼的目光,冲她眨眨眼,表示自己一定会讲义气。 这两人的目光来回都被沈言肆看在眼里,他想了想,然后慢悠悠的开口。 “盼儿,你跟曲逸在一起多久了?” 曲逸听见沈言肆这句话,耳朵立马就竖起来,眯起眼睛盯着沈言肆,瞅着这人一脸坏相就不像是要做好事的样子。 霍盼儿抬头,手里捏了捏,“大概有三年了吧,怎么了?” “哦,原来都已经三年了,那就正常了。”沈言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身为女人的第六感,霍盼儿的眼色骤然变得凌厉,刀剑一样的射向曲逸,“什么正常?怎么就正常,曲逸,你是不是说我什么坏话了?” 曲逸赶紧举起两只手,表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在霍盼儿凌迟一般的目光下,伸脚踢了沈言肆一下,拼了命的冲他眨眼,“靠,是不是兄弟啊,你说什么呢?!” “嗯?刚刚不是你说的么?”沈言肆往椅子上靠了靠,慢条斯理的解开衣袖上的纽扣,挽起,露出漂亮的手腕,“你说你觉得霍盼儿太强势了,让你感觉不到身为男朋友被需要的感觉,还说她能徒手捏死老鼠。” 曲逸:??? “沈言肆你丫的别污蔑我,我可没这么说!”曲逸看着霍盼儿气的快喷火的表情,求生欲让他迈开腿,准备等霍盼儿神色不对的时候就立马开溜。 “曲逸!”霍盼儿气的直跺脚,“你怎么连这个都往外说啊!” “我发誓我真的没这么说,是沈言肆他丫的——”话说到一半,曲逸就看见霍盼儿怒气冲冲的往扬着手就往他这边跑来,急的撒开腿就往外跑,至于后面说了些什么,她也听不清楚。 霍盼儿跟着就追了出去。 看着这两人打闹的样子,她忍不住有些羡慕了,这一辈子身边如果有一个可以一直陪伴在身侧的,能够随时打打闹闹的人,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她没有心思羡慕,因为她发现,她到底还是跟沈言肆独处一室了。 沈言肆站起身,走过去把病房的门关上,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但姜稚鱼的手还是忍不住缓缓握紧,紧张的握紧。 她低着头,能感觉到沈言肆就站在床前,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她不敢看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甚至是从骨子里由内而外的恐惧。 她害怕,一旦面对沈言肆,她就会想到自己那些被折磨的过去,一下一下,像是凌迟的刀一样,割在她的身上。 他身上那股幽冷的松木香似乎凑近了几分,她更是捏紧了被子,心脏疯狂的跳动像是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沈言肆看着她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着泛白的手,沉声,“你在怕我?” “没有。” 她开口反驳。 “在我面前,你藏不住心思。” 他的目光里是她克制不住颤抖的手,他很想,很想上去握住它,至少尽他所能的给她一点安抚。 可。 当他的手伸过去,在他触碰到的一瞬间,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那是个怎样的触感,那只纤柔的小手就像是触电了一样,立马弹开。 姜稚鱼像是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看着沈言肆的眼眸当中带着警惕和不安。 “您,您要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言肆看着自己的眼神黏腻的过分,是跟从前全然不同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愫,是让她浑身都不安的情愫。 情愫? 她怎么会想到情愫?! 沈言肆对她从来都没有情愫可言,有的只是恨,跟她一样,彻骨的恨才对! “我留下来只是想跟你好好的说说话,你大可以不用这么害怕。”看着她陡然缩回被子里的手,沈言肆眼底的烦躁浓了几分,眉头微微皱起。 “并不是害怕,只是感觉有些冷罢了。” 姜稚鱼随口胡诌了一句。 沈言肆转头,环视了一眼整间病房,然后起身,走过去把窗户关上,顺带拉上了窗帘,再坐下来的时候,语气破天荒的柔和了几分,“现在好些了吗?” 并没有。 只要他沈言肆在一秒钟,她心底的凉意就会存在一秒钟。 但姜稚鱼开口却是,“好多了,难为沈少费心了。” “关个窗户就是费心,姜稚鱼,你要是想对我假意奉承的话,大可以找找别的借口。”沈言肆面无表情道。 “沈少留下来,就是想对我说这些话吗?”姜稚鱼抬抬眼,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如果是这样的话,沈少就先回去吧,我感觉头有点疼,想休息了。” 沈言肆的眼眸盯着她,“我来三次你就头疼三次,有些话,今天不说,明天我也会说。” 姜稚鱼往身上扒拉被子的手顿了顿,然后深深地舒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抬眼正视沈言肆,“既然这样,沈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头不疼了?”他问, 姜稚鱼不耐的皱眉,“还可以再忍忍。” 知道她是什么想法,沈言肆沉默了一会,终于把一直压在心口的话问了出来。 “对于五年前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倒是在姜稚鱼的意料之外,她无力的勾勾唇,眼神飘向不远处,“沈少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真话就是,觉得沈少您的处置真是太对了,对于我这样的一个杀人犯,就应该让我受到报应,只做五年牢还是太便宜我了,就应该让我死在牢里,为失去双腿的陆小姐赎罪。” 姜稚鱼像是背课文一样流利的把这段话说了出来。 沈言肆的目光骤然生冷,压低的嗓音像是带着煞气一般波涛汹涌,“我说,我要听真话。” “我说的就是真话。”姜稚鱼清清淡淡的声音和沈言肆低哑的嗓音形成对比,她眉眼柔和的瞧着他,“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认罪吗?我认了,我就是杀人犯,也忏悔了,希望沈少您能畅快一点,让我去死了,彻彻底底的平息了您和陆小姐的怒气。” 沈言肆紧盯着她,目光森然,一言不发。 姜稚鱼嘴角勾起的弧度却越来越大,眼底像是带着痴意,却全然瞧不见一点笑意。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相 “怎么,你的那点傲气是都不要了?你不是自诩要维护尊严的吗?现在就不要尊严了?让五年前的真相就这么随风而去吗?” 他睁着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五年前? 听到他提起五年前,姜稚鱼满眼的嘲讽,嗤笑一声,“尊严?五年前我就是像沈少您说的这般维护尊严的,结果呢?你们甚至连一个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我,我连一声冤都来不及叫,就被你们丢进了监狱,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来问我真相?难道不是你亲手把我的尊严丢在地上摩擦的吗?!” 她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张扬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人,当年甚至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是不是冤枉的! 甚至连苏雁当时去监狱里探视她的时候,都只是称了一句可怜。 在被判决的那天晚上,她哭过,叫喊过,甚至隔着监狱的栏杆向外磕头着央求,可是呢?根本没有一个人愿意理她。 一个人都没有。 “如果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呢?给你一个沉冤的机会。” 沈言肆见她颤抖到几近崩溃的模样,喉咙微微的有些发紧。 “呵。”她眼底的恨意怎么都压不住,“沉冤?不好意思啊沈少,我没有冤。” “姜稚鱼!”他压着声音,呼吸有些克制不住的沉闷,“能不能不要这么跟我说话?只要你开口,我就可以帮你,我就可以——” “我说了,我不需要!”姜稚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沉稳下来,“我不知道沈少为什么突然大发慈悲,如果您真的破天荒的发善心的话,就让我安安稳稳的去死,然后把我葬在爷爷的墓碑旁边,让我好好陪陪他老人家。” 死,死,死! 她脑子里永远都是想死! 难道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值得她惦念的人吗?姜海瑶,应城,霍盼儿,还有很多很多,又或者是……他? 他简直想给自己一拳。 逼她去死的,不就是他吗? “你不恨我吗?”他突然开口,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掀眸看她,“既然恨我,就应该千方百计的报复我,让我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少是有通天本事的人,我哪有这个能力报复您?” 呵。 报复他。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怎么没有想过? 如果有生之年能有这个机会的话,她愿意不惜任何代价,只要能让他千百万倍的承受她曾经所承受过的痛苦,只要能让他承受人世间最痛苦最煎熬的事情,让他生死不能! 她这夹枪带棒的话在他的耳朵里听着尤为刺耳,他稍稍抬了抬眼,“这么跟我说话除了让你的心里畅快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姜稚鱼,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这个问题。” “我也很认真的再回您,当年的罪我认,不只是五年前,包括五年后,您只要放任我一天,您心爱的陆小姐就会多一分危险。”姜稚鱼稍稍挑了挑眉头,“毕竟我就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不是吗?” 话音刚落,肩膀就被一只手狠狠按住,姜稚鱼的后背抵在枕头上,胸口因为愤怒上下飞快的起伏着,她倔强的抬眼,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姜稚鱼,你还记得你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吗?你还记得你身为千金小姐的骄傲吗?!”沈言肆咬牙,他痛恨,痛恨从她嘴里一句一句的说自己有多么不堪。 眼睛里似乎有滚烫的东西掉了下去,鼻尖克制不住的酸涩,姜稚鱼倔强的扬着下巴,她想笑,但是唇角怎么都勾不起来,甚至控制不住的有些哆嗦。 “千金小姐,谁还记得我是个千金小姐?所有人都觉得我杀了人,所有人都说我是个杀人犯!” “所以呢?你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我为你安排的一切还不够好吗?你甚至宁可不要尊严的去……”想起当年看到的那一幕,沈言肆闭上眼睛,狠狠的一拳砸在她身后的墙上,“去勾搭别的男人?!” 轰—— 这句话像是惊雷一样在姜稚鱼的脑子里炸开,她张了张嘴,有些不理解自己所听到的。 沈言肆只当她是被自己说中了,按着她肩膀的手用力了几分,声音冷冽。 “怎么,想起来了?姜稚鱼,原本我已经为你铺好了一切,能让你在里面安然无恙的度过这五年,可……可你!” 勾,勾搭男人? 姜稚鱼的身子骤凉,瞳孔睁大,脑子里在一片空白过后,好似想起了些什么,记忆力的片段拼拼凑凑,但却总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 “沈少您说的是?” “还需要我提醒你吗?”沈言肆一字一句的开口,“在你入狱一周后,你是怎么躺在一个男人身下承欢的,都忘了吗?” 姜稚鱼瞳孔张大,有些在记忆深处被刻意忘却的画面愈加清晰。 难怪,难怪她在刚入狱的时候,连牢房都是单间的,各个都对她恭敬有加的样子,弯腰鞠躬,好吃好喝的,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就开始对她非打即骂,拳打脚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成了众矢之的,每天被欺辱打骂。 起初她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后来随着时间推远,也就逐渐忘记了。 所以,所以!她在牢里承受了整整五年的痛苦,也是因为来自沈言肆的怒火! 她怎么可能没想过,沈言肆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到当年的真相,怎么会想不到……陆思意当年所做的一切! 但在出狱后,他还是像个恶魔,像个厉鬼一样折磨她,疯狂的折磨她,羞辱,侵蚀了四肢百骸的羞辱! “敢问沈少您是亲眼见到的吗?从前到后,我如何在他身下承欢的细节,您都看到了吗?”她冷冷一笑,眸色冷冽的瞧过去。 果不其然,沈言肆皱眉,按着她肩膀的力气也松了几分。 确实,他没有亲眼看见,那段时间,他都是通过监控看着她,那天的监控,他只是看见她光溜溜在一个男人身下…… 愤怒冲昏了头,以至于他再想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周,监控早就被覆盖了。 可他坚信,绝不会有作假的可能。 “如果不是看到,我会一口咬定?”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好,那你动手 “胡扯!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姜稚鱼死死地捏紧了拳头,涨红着一张脸,“如果你真的见到了全部的话,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来向我求证了,我问你,沈言肆,你真的觉得我姜稚鱼是那种恬不知耻,可以跟随便什么男人欢好的女人吗?” 面对姜稚鱼的质问,沈言肆喉咙一紧,霎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稚鱼把他的迟疑瞧在眼里,只觉得好笑,手蓦然扬起,在半空中握了握,随后又无力的垂下。 她真的很生气,气的很想给他一巴掌,狠狠的,用尽全力的一巴掌。 “我从年少时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你,一直到五年前,我以为我对你的爱足够轰轰烈烈了。”她吸吸鼻子,捏着病号服的衣袖,用力的擦了擦眼角,“我爱你爱的那么热烈,又怎么会接受别的男人,又怎么会跟别的男人……” “我知道,当年……” 看见她潸然的样子,沈言肆的觉得自己的眼眶也微微的有些发涩。 “当年,是那个管理员在工作的时候醉酒,是他想强暴我!我睡醒的时候,他已经脱了我的衣服!”想起当年的场面,她垂下眸子,黑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我挣扎了!我拼命的挣扎了!可我的力气没有他大,最后我摔碎了杯子,用碎片狠狠的扎在他的身上。” 她缓缓抬手,纤柔的手指盖在病号服的纽扣上,一颗一颗的解开,在她的有胸上方一寸的地方,有两道鲜明的疤。 “那天我虽然保住了自己的身子,但他发了狠,把我打的半死,硬生生的打断了我两根肋骨。” 也是在那一天,她才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在她觉得自己几乎快死掉的时候,早上巡查的人发现了她,及时的喊来了医生才把她救下来,否则,她的生命就应该交代在那个雨夜了。 沈言肆冰凉的手颤抖着,轻轻地,触碰在她的那道疤痕上,他只当她在监狱里耐不住寂寞,又或者因为其他原因不得不……却从未想过,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那天,如果那天他能耐着性子看完监控,如果他没有因为生气愤怒撤销掉让那些人照看她的命令,一切或许就不一样了? 他想碰她,想抱一抱她,但是双手颤抖着悬在空中,却突然胆怯了。 颤抖的双手一片冰凉,他音乐感觉到牙齿咯咯作响,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指尖狠狠的扎向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的脑子里只是一遍一遍的回想着她刚刚那番话。 被硬生生的打断了两根肋骨,她那么一副娇气的身子,是怎么撑下来的? “你……”他的声音沙哑又颤抖,带着换气的啜泣声,抬着一双赤红的双眼,小心翼翼的开口,“疼吗?” 姜稚鱼笑的满是薄凉,眼泪含在眼眶里,眼前朦胧的一片。 “疼啊,怎么不疼?”她用力的把衣服全部扯下,手臂上,胸口,后背,甚至于小腹上,都有长短不一的伤口,黑中泛着红,让人看得心口一麻,“起初我以为,最痛也不过如此了,但你知道,那淬了盐的鞭子一下一下的打在身上,那才叫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她微笑着,捏着沈言肆的领口,带着恨意,一字一句,“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你也尝一遍那样的滋味。” 沈言肆高大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干裂泛白的嘴唇无声的嗫嚅,心里就像是有一把钝刀,一下一下的在心上切割。 “怪我……怪我,都怪我。” 他口中呢喃着,想要强压着胸口的痛楚,但她的那一道道伤疤还是刺的他五脏六腑都血淋淋的一片,疼痛难忍。 “所以呢?你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姜稚鱼咬着牙,颤抖着手拉上自己的衣服,口吻云淡风轻,但是眼泪却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因为你,因为陆思意,我的人生已经毁的彻底了,沈言肆,如果你真的感到自责的话,就放我走,不论生死,都不要再管我了。” 不,他不想。 他想开口拒绝,可话绕在舌尖,偏偏就是吐不出来。 “我求你了,行吗?”见他僵着身在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模样,姜稚鱼有些艰难的下床,脚刚沾了地,就猛地一下跪在沈言肆面前,含泪的眸子里满是痛苦和无奈,“既然我们两个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呢?沈言肆,我真的不爱你了,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追着你让你厌烦了,只要你点个头,我立马就滚得远远地,好吗?” “我这一辈子,真的已经活够了,疤我也不治了,只求你能让我在有限的时间里,做一点我想做的事情,然后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去死,这也不好吗?” 她的身子太虚弱了,说了这两句话就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沈言肆张了张嘴,想要去扶她,却被她用手推开,细长的双腿就这么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你先起来。” 容不得她拒绝,沈言肆弯腰,揽着她的腰,轻而易举的就把她包起来,拉开被子,轻柔的放在**。 “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再慢慢说。” 姜稚鱼拉着沈言肆的衣角,赤红着双眼,“你到底在逃避什么!活着你要逼我,死你也不让,沈言肆,你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要怎么样你才能不恨我。” 沈言肆盯着她的那张脸,一字一句的说。 “除非你死了,否则——”姜稚鱼的眼底夹着浓浓的讽刺,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冰凉的刀柄,男人修长的手握住她的,翻转她的手腕,把刀尖对准自己的心口。 他哑着嗓子缓缓说道,“好,那你动手。” 握着刀柄的手止不住的开始颤抖,沈言肆攥住她的另一只手一起握住,用力的手腕稳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刀尖抵在华贵的西装布料上。 “沈、言、肆、”她带着浓烈的恨意,一字一句的喊着他的名字,“我真的会杀了你!” 手微微一抖,抵在他胸口的锋利的刀刃缓缓进去了几分。 白色衬衣顿时被染红了一片。 第一百五十章 只要能不恨我 “好。”他脸色有些微微的泛白,眼镜却黏在她苍白又惊慌的脸上,“动手,只要你能不恨我。” “我,我……” 明明就近在咫尺了啊,明明只要一用力,他就会死,沈言肆就会死,只要用力,只要…… 眼泪无声的往下掉,姜稚鱼沙哑着声音嘶吼着,鲜血顺着刀锋滑下,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叮—— 是刀掉在地上的声音。 沈言肆睁大双眼,看着脸色一白,失去意识倒下去的女人,立马伸手,在她马上倒下去之前把她捞进自己的怀里。 “姜稚鱼!姜稚鱼!”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她像是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一般,任凭他怎么叫喊都没有一点动静。 胸口流出的血沾上她的下颚,像是妖冶的花一般在她的脸上盛开。 收到急救铃的医生带人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满屋子的狼藉,沈言肆胸口的一大片都被鲜血染红,姜稚鱼毫无生气的倒在他的怀里,身上病号服的纽扣都没有扭上,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沈少,请您出去。”为首的医生铁青着一张脸,试图从沈言肆手里把姜稚鱼接过来。 谁知沈言肆把姜稚鱼的身子抱的死死地,声音喑哑,“我在这里难道影响你们救治了吗?” “是!”医生瞧着沈言肆,紧绷着一张脸,“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让姜小姐再情绪激动,否则就算是世界顶尖的医生来了也回天乏术,沈少您耽搁一秒钟,姜小姐就多一分危险。” 沈言肆佝着身子,看着怀里面如枯槁的女人,他突然有些害怕,甚至是恐慌,好像她会就这样从此消失一般。 “你们两个,把沈少拉开。” 医生沉着脸吩咐一句,然后戴上口罩和消毒手套。 跟着医生赶来的两个护士伸出手横在沈言肆的面前,“沈少,请相信我们医生,再耽搁下去,姜小姐说不定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沈言肆站起身,双目平淡无神,恍若没了灵魂的木偶一般,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身后传来病房的门被拍上的声音,沈言肆无力的靠在墙上,胸口刚刚被刀刺的地方麻木的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心心念念的,只是在一门之隔里面的那个女人。 “沈少,您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刚刚把沈言肆赶出来的护士看见他胸前一片鲜红,关切的开口。 “抱歉,不用,我没事。” 沈言肆皱皱眉,委婉的拒绝了。 “沈少,我知道您心里着急,但是里面的医生已经在尽全力抢救了,就让我替您处理一下伤口吧。”护士顿了顿,摘下口罩,有些焦急,“我是一名医生,看不得有病人受伤还不愿处理伤口的。” “等她没事了,我自己会找人来替我处理的。” 沈言肆神色负责的盯着病房里面,里面的人正在紧锣密鼓的抢救,他低眸,有些无力的摊开掌心,满手的鲜血。 他想在这里等她,很想知道,如果她没有昏迷的话,是不是真的会动手。 “沈少。”护士再次开口,“如果您实在担心的话,我可以就在这里为您处理伤口,至少您让我为您简单的做一下措施,被刀刺的事情可大可小,至少您让我为您消一下毒。” 沈言肆眸色沉了几分,嗯了一声,“那就麻烦你了。” 得到允许,护士赶紧小跑着去最近的护士站,取来了消毒的酒精和纱布,悄悄地看了沈言肆一眼,带着手套的手轻轻的扯开他被鲜血黏在伤口上的衬衫,拿着剪刀小心的剪开伤口四周的那块布。 伤口不大,却很深,拉开之后血肉模糊的一片。 “可能会有点痛,您忍着点。” 护士叮嘱了一句,然后用镊子夹着酒精棉,轻轻地在伤口上擦拭。 血肉被酒精侵蚀的痛感顿时席卷全身,沈言肆骤然捏紧拳头,身子紧绷的脖颈上的青筋乍现。 “很痛吗?不好意思,我尽量轻一点。”护士咬着唇,手里的动作更轻,“伤口有些深,需要把细菌处理干净才行。” “没事。” 不过是这么一点刀伤的疼他就有些受不住,他不敢想,在姜稚鱼受欺负的那天,被硬生生打断两根肋骨有多痛,还有被淬了盐的鞭子打在身上又有多痛。 “肋骨断了是什么感觉?”冷不丁的,沈言肆突然冒出这句话。 护士怔了怔,她知道沈言肆是什么身份,电视上报纸上经常可以见到这位人物意气风发的样子,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深邃的双目赤红,失意又濒临崩溃,她想象不到,里面的人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么意气风发的男人这么颓废。 伤口已经处理的差不多,护士把酒精棉丢在垃圾桶里,想了想,开口,“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年前我刚到门诊部的时候,听说有个出车祸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硬生生疼死的。” 硬生生疼死。 可她撑了一晚上。 自小就养尊处优娇气横生的身子,是怎么撑下来的? 沈言肆抬眼,看着病房内,只觉得心如刀绞。 从那以后,身边很多人都在劝他,包括苏雁,包括曲逸,劝他看清自己的心,现在他看清了,可她却恨上他了。 他想起刀锋在那人的手里颤抖着刺进血肉的时候,她眼底的恨意是真真切切的,她说,除非他死了。 “我连夜跟我在国外的同事商量了一下,今天先做一下检查,我好制定一个完全的方案,您——” 纪淮一边跟姜海瑶说话,一边走过走廊的拐角,抬眼看见满身狼藉的坐在长椅上的沈言肆的时候,顿住了。 姜海瑶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尤其是在看到沈言肆的胸口包着纱布,白色的衬衫上还渗着鲜红的血迹的时候,面色忽的一沉,踩着高跟鞋快步的走过去,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剜了他几眼。 “沈言肆,你又对小鱼做什么了!”隔着窗帘的缝隙。 姜海瑶看见姜稚鱼的脸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昏迷着,几个医生围在床边,神色凝重的采取着急救措施。 知道肯定是沈言肆又做了什么把姜稚鱼逼成这个样子的,额上顿时青筋暴露,“我原本还以为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你这个狠毒心肠的东西真的为小鱼好呢?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见不得她好,就是要要了她的命你才甘心是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不会让她离开我 沈言肆没有吱声,一双眼睛只是直直的盯着紧闭着的病房门。 “姜小姐,医生在里面抢救,有什么事,等医生出来了我们再慢慢说。”纪淮想安抚一下姜海瑶,没想到后者却迈着步子,站在沈言肆面前。 “沈言肆,你到底想做什么,小鱼因为你已经丢掉半条命了,现在的她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你跟你的陆思意结婚生子好好生活,也放她自在的离开,这不好吗?你一定要执着的揪着她做什么呢?别这么自私了好不好?!” 沈言肆手指微拢,指尖凉的有些泛麻,他低垂着眉眼,像是思考了一番,然后开口,“不会,我不会让她死,也不会让她离开我。” 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像是告诉他们,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你就非要折磨她,非要让她生不如死是吗?!”姜海瑶急躁的捏紧拳头,盯着沈言肆这张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要把他生吞活剥了才甘心,“沈言肆!小鱼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让你这么憎恨她!你别逼我,要是真的把我惹急了,我管你沈言肆有多滔天的本事,我也一样要把她带走!” “您可以试试。”沈言肆站起身,抬眼,看着姜海瑶,“但是不管你们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有本事找到。” “……”姜海瑶赤红着眼镜,胸口因为愤怒上下起伏着,滔天的怒火直冲脑门,“一个你,一个陆思意,像你们这样心肠歹毒的人,就应该下地狱!”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道德绑架姜稚鱼,她宁可让她毫无负担的畅快的离开,也不愿意她承受着这些煎熬痛苦的活着。 “姜海瑶,该下地狱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陆素华盛气凌人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她拎着昂贵的名牌包,踩着细高跟鞋,一步三扭的走到几人面前,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我们思意天真又善良,就算是百年之后,也应该是上天堂的命,跟里面这位可不一样,心肠歹毒还想杀人,我看她才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才对!” 说着,陆素华瞥了病房一眼,通过缝隙自然也看见了正在里面被抢救的姜稚鱼,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哼,小贱人,活着反正也祸害人,倒不如死了的好,清净!” “陆素华,你特么给老娘闭嘴!”姜海瑶扯着陆素华的领口,把她揪过来面朝自己,高高扬起手臂,抡圆了就一巴掌扇下去。 手指微微勾起,指甲擦过陆素华的脸,划破的地方有血丝渗出来。 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撒,陆素华这是自己撞到枪口上来的,沈言肆她不敢动,教训陆素华还不是随随便便? 陆素华的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看着手上的血丝,眼底顿时怒意横生,指着姜海瑶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也是个没教养的贱蹄子,姜稚鱼死不要脸勾搭男人,你还护着,一个两个的没一个好东西,我有说错吗?她那样的贱人,就应该趁早去死!” “放你么的狗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到处勾搭男人?!”姜海瑶瞪了她一眼,“这里没人欢迎你,赶紧给我滚。” “没勾搭男人?”陆素华扬着声音,嗓音尖锐的有些刺耳,“沈言肆最近天天泡在医院里,敢说不是这个小贱人让的?思意带着小雅来了一趟医院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问了才知道,言肆的心分明就是被这个小贱人给勾走了!我来替我女儿讨个公道有什么错了?” “那请问,陆伯母准备怎么讨回公道?”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沈言肆终于开口了,目光在陆素华一口一个的小贱人中变得锐利冷漠。 看见沈言肆的目光,陆素华的身子没由来的一抖,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和临行前陆思意的叮嘱,还是照着事先说好的话背了出来。 “你花了大价钱为姜稚鱼祛疤这件事我姑且不计较,但是在之后,我们思意也要接受同样的祛疤手术,第二,关于当年姜稚鱼蓄意杀人的事情思意也不愿意再提,等她出院就让她离开A市,并且永不回来,这第三嘛。”陆素华的眼眸闪了闪,“就是——” “就是尽快完善我跟思意的婚约,好让她放心嫁到我们沈家来?”沈言肆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陆素华点头,“你跟思意既然有婚约,就不应该再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尤其是姜稚鱼!” “如果我非要呢?”沈言肆的身子往后靠了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言肆,我们思意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就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陆素华听出了沈言肆话里的意思,一张脸青了又白,很是难看,“当初分明是你亲口答应娶她的,怎么着,你现在要反悔不成?” “就算我要反悔又怎么样?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威胁,我不管今天这番话是陆思意让你来说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我丑话放在前头,我沈言肆想做什么事,没人能管得了,我敬你是长辈才叫你一声伯母,并不代表我会一直给你脸面。” “你——” 陆素华气的说不上话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你们都昏了头了!那个贱人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药,一个两个跟失了魂一样追在她屁股后面,你们难道忘了,她是个杀人犯,五年前如果不是思意好心,她应该做一辈子牢的!” “陆素华,你特么再说一句杀人犯,信不信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姜海瑶叫嚷着,涂着指甲油的手勾着揪着陆素华的头发,死死地往下拽。 陆素华尖叫着,两只手在面前胡**索了两下,逮到一个东西不管不顾的就往下拽,嘴里更是各式各样的脏话往外蹦。 纪淮在旁边看的直咂嘴,想帮忙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头一次见到两个女人打架,还打的这么激烈的,还不容易找了个契机伸手进去拦住,被推出来的时候手臂上就多了两道血淋淋的划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先去买副棺材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里面正在抢救的医生终于受不了了,拉开门,把头伸出来,面色不善的盯着正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麻烦注意一下影响!要打闹的话就出去,医院不是你们打闹的地方,这样会影响里面医生的救治!” 说完,护士砰的一声把门拍上。 姜海瑶这才松开陆素华的头发,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腕,临着退后的时候还趁机踹了陆素华一脚。 陆素华被这一脚踹的站不稳脚跟,一下就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头发凌乱的堆在头上,身上的裙子也沾上了灰尘,姜海瑶到底是年轻些,身上虽然也有些狼狈,但是相比之下,比陆素华要好多了。 陆素华咬着牙,满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的就冲着病房里面大喊大叫,“你特么算什么东西?救姜稚鱼那个贱人干什么?!还不如让她死了一了百了,贱东西,活着也是祸害人!” 没等姜海瑶开口,沈言肆冷如薄冰的声音就响起,“陆伯母,看来我给你面子你是不打算要了?非得我找人把你丢出去?” 不管是吵闹还是打架都跟他没有关系,但是一旦陆素华影响到医生在里面的急救,他倒是不介意对女人动一次手。 “……” 陆素华不服气,蠕动着红唇,但是看见沈言肆的冰冷的神情,到底还是压不住心底的恐惧,这小子是连姜德海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她不敢,也没这个胆子再说什么,只能哼了一声,然后灰溜溜的跑走。 “姜小姐,您也回去收拾收拾吧。”见陆素华就那样离开,纪淮脱下自己接身上的白大褂,披在姜海瑶的身上,温润的笑着,“您不用担心,这里有我守着,要是里面有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姜海瑶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漂亮白嫩的脸颊边有一个鲜明的巴掌印,眼底的妆也晕花了,下颚处还有血丝渗出来。 她摇摇头,“不用,我在这边守着,等小鱼没事了,我再回去。” 纪淮能理解姜海瑶担心的心情,叹了口气,“那您好歹去洗手间收拾一下,不然她待会醒来看见您这个模样,非得担心不可。” 姜海瑶想想也是,找了点纸巾就朝洗手间走去。 “我想,沈少现在也应该离开了,待会她醒来的话,未必也愿意见到你。”纪淮在沈言肆的身侧找了个位置坐下,淡淡然的开口。 “这层楼是我包下的,病房是我开的,医生是我花钱请的,我有资格请纪医生你离开,但你没有资格让我走。”沈言肆瞥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冰霜。 走廊里有些安静,静的能听到纪淮轻轻地叹气声。 “按理说,姜稚鱼也算是我的病人,我也是为了病人考虑,但是沈少说的也在理,是我管的宽了。”纪淮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上半身靠在墙上,“但是有一说一,我还是想提醒您一句,您分明知道您的存在会影响到她的情绪,留下来除了让她更加激动身体更加虚弱以外,并没有任何益处,不是吗?” 心口像是被什么捏住了一样难以呼吸。 沈言肆抿唇,深邃的眸子悠然转寒,墨黑的瞳孔皱缩,宛若旋涡般深沉。 “你说的很对,但我不会听。况且,纪医生对姜稚鱼,当真是一个医生对病患那么简单么?” 他或许不该怎么想,但是身为一个男人的直觉,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另一个男人对她过分的偏好,这让他很不舒服。 “抱歉啊,这也是我跟姜稚鱼之间的私事,沈少无权过问。”纪淮勾勾唇,嗓音依旧温润。 沈言肆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眼底的探究显而易见。 纪淮却一直勾着唇,儒雅的笑意当中似乎还透着一点……挑衅? 外面像一瞬间暗下来了一般,原本还光亮的走廊霎时间暗沉了几度,空气中都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压抑的感觉。 “我对于纪医生的容忍,仅限于在手术完成之前。”沈言肆满目薄凉的瞥了他一眼,“在手术完成之后,我不希望在纪医生的口中听见,私事。” 看见沈言肆满目的阴郁,纪淮嗤了一声,低笑,“看来外面的传闻真的不假,沈少强势的连私事都要管?难怪她会想去寻死,没有一点人权自由的日子,给我我也不愿意活。” “这些是你能随便指指点点的?”- 不知道哪来的怒气,沈言肆声音刚落的下一秒就出现在纪淮面前,一只手死死地揪着他的领口,青筋暴露,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做好你分内的事情。” “呵。”纪淮垂下眉眼,口吻带着些许玩味,“沈少,您身上还有伤,要是动起手来,您可不是我的对手。” 沈言肆松开纪淮的领口,缓缓退后两步,不是因为害怕打不过,而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在这种地方动手。 啪嗒。 病房的门被打开,医生拉开窗帘,病房内的场景终于呈现在两人面前。 沈言肆双腿僵直,眼睛紧紧地盯着里面,想要问询情况,但是话在舌尖来回绕了两番,硬是没能说出来。 “麻烦问一下,她的情况怎么样?” 纪淮站在前面,抢先问出了口。 医生摘下口罩,神色不太好的看了沈言肆一眼,“家属呢,家属在这里吗?” “家属暂时不在,有事您可以跟我说。” 隔着窗户盯着里面昏迷的女人好半天,沈言肆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谁知医生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皱着眉头摇摇头,“还是算了吧,等家属来了让她到办公室找我一下。说完,他摘下口罩往外走,在路过沈言肆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沈少,我知道您有本事,但是再有本事你也不是个医生!您要是真不在意里面这姑娘的命的话,大可以替她买副棺材,然后使劲刺激她!” 说完,医生冷哼了一声,利落的带着一帮人离开。 沈言肆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脚就要往病房里走去。 一只手臂恒在他面前,纪淮冲他挑眉,“沈少先去买副棺材,再进去见她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略施手段 “你——” 沈言肆刚张口说了一个字,纪淮伸手就在他胸口缠着纱布的地方按了一下,在沈言肆吃痛着后退的时候,干净利落的开门进去关门锁门,然后长臂一伸,严严实实的拉伤窗帘。 动作一气呵成。 纪淮得意的拍着手,满脸笑容的看向病床的时候,发现原本应该还在昏迷着的女人不知道什么居然已经睁开了眼睛,清澈明澄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这么快就醒了?” 姜稚鱼笑笑,一只手撑着床边坐起来,“早就醒了,不想睁眼,不想面对不必要的麻烦。” 那会沈言肆把刀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她是真的无措的,恨他吗?当然,恨要咬牙切齿,但他就那么干脆利落的把刀递给她,在那一瞬间,她退缩了。 想过同归于尽,但是在刀尖刺进血肉的一刹那,巨大的恐慌席卷着她。 她看不懂,沈言肆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我岂不是又帮了你一次?刚刚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阻止他进来的。”纪淮挑挑眉,自顾自的从床头的水果篮里挑出来一根香蕉,拨开,递给姜稚鱼,后者拒绝了之后他才塞进自己的嘴里,“我在外面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没能阻止住他,最后还是用了点小人手段。” 纪淮的口吻有些抱歉,“但确实是刚刚那位医生说的挺严重的,连准备棺材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我也是怕你再受什么刺激。” 听他这忏悔的语气,姜稚鱼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干什么了?” “他胸口的刀伤是你干的吧?”纪淮咬下最后一口香蕉,把香蕉皮丢在垃圾捅里,“我只不过就是,略施手段,略施手段罢了。” 他不明说,但姜稚鱼大概也能想到了。 “对了,差点忘记,医生刚刚叮嘱让家属过去办公室找他,我得赶紧给姜小姐打个电话。”纪淮突然想起来,然后手往袋子里摸了摸,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一直白净的手盖在手机屏幕上。 姜稚鱼冲他说,“先不要跟她说吧,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要是姑姑去找医生了,肯定又会夸大其词,左右不过是让她更加担心罢了,没有必要的。” “在这方面我不是专长,但好歹也略知一二,这次自尽的事情让你元气大伤,这五年来蛰伏在你体内的大病小病都出来了,我觉得,你应该听医生的,做一次全身的检查。”纪淮劝道。 “你也说了你不是专长,哪里难受哪里不舒服,我自己都清楚的,觉得疼了我自己会知道找医生的,谁不想活着啊。” 姜稚鱼这语气柔柔的,但纪淮却一点都听不出她想活的感觉。 知道她心里有苦楚不愿多说,他也没有再问。 叩叩。 病房的门被敲响,两个人的神经立马就紧绷起来,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纪医生,小鱼,你们在里面吗?门怎么锁上了?” 门外传来的是姜海瑶的声音,纪淮看了姜稚鱼一眼,走到床边,拉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沈言肆的身影不在外面,这才走过去打开了病房的门。 一开门姜海瑶就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好端端的干嘛关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小鱼出什么事了!” 一边说着,姜海瑶一边往里走,关切的上下打量着姜稚鱼,“怎么样,小鱼,身体没事吧?医生有没有说怎么回事?” 姜海瑶捏着她细的跟竹竿似的手腕,紧张兮兮的。 “没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您别担心了。”姜稚鱼抬眼看着她,却发现她的脸上似乎隐隐约约的有红痕,就连手臂上也有几道已经结痂的伤口,不由皱眉,担忧道,“姑姑,你这脸上和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跟人打架了吗?” 姜海瑶的目光躲躲闪闪,“诶,没事,碰到了个不讲理的女人,就推搡了两下,没什么大事。” “真的?” 姜海瑶明显不信,如果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姜海瑶不会是这个神情。 她把目光转向纪淮,想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姜小姐没说错,确实是碰到个疯女人在外面疯疯癫癫的乱叫,姜小姐担心你,就跟那人吵了起来。”纪淮在旁边帮忙解释。 姜稚鱼的目光在两人中间回转,想着应该确实没什么大事,原本她还以为她是跟沈言肆起了冲突呢,只要跟沈言肆没有关系就好。 但是再怎么说,沈言肆也不会跟女人动手,更何况论辈分,姜海瑶还是长辈,估摸着只有姜海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会对沈言肆动手才对。 “对不起啊姑姑,又让您担心我了。”姜稚鱼的心里有愧疚,她在医院这阵子三天两头的出事,姜海瑶也一天好几趟的往这边跑。 “傻孩子,说什么呢,我是你姑姑,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姜海瑶坐在床边,心疼的抓住姜稚鱼冰冷的手,放在手心里慢慢的摩挲着。 纪淮在旁边笑笑,“是啊,这里到底还有这么多人关心你呢,所以啊,你更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还要积极地配合我治疗,对了,姜小姐,忘记跟你说了,刚刚医生喊你去他办公室,说有关于姜稚鱼的病情要跟你交流的。” 姜稚鱼咬咬牙,看了纪淮一眼,后者正一副我是为了你的模样微笑着。 “啊,行,我待会就去。”姜海瑶站起来,“那纪医生就麻烦你在这里帮我照顾一下小鱼了,我去去就来。” 纪淮点头,“嗯嗯,好,有我在,您放心吧。” 门刚打开,姜海瑶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看见沈言肆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那件沾了血的白色衬衫,外面套着黑色西服,胸口连着右边肩膀缠着纱布,面色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 病房内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姜稚鱼的目光隔着半个病房和沈言肆对视,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干燥的唇,搭在被子上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沈言肆的目光黏在姜稚鱼苍白的脸上,喉结动了动,抬脚想走进去,姜海瑶抬起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第一百五十四章看看你好不好 “沈少,小鱼现在需要休息。” 沈言肆眸子动都不动一下,沙哑着声音,“姜小姐是自己让开,还是我喊人过来把你抬走。”…… 姜海瑶咬牙,“好啊,那你就让人过来把我弄走,不然你休想踏进病房一步!” 沈言肆面色不变,嗯了一声,然后有些费力的抬起受伤那一边的手臂,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 姜稚鱼心口剧烈的颤抖着,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然后睁开眼,极度压抑的声音还是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姑姑,让他进来吧。” “小鱼!”姜海瑶看着她。 姜稚鱼笑笑,“姑姑,他可是沈言肆啊,你怎么会拦得住他呢?一会他喊人过来,还是会进来的,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 “……” 姜海瑶绷着脸,不情不愿的让开身子。 “多谢。” 沈言肆也不耽搁,利落的抬脚走了进来。 男人背对着灯光,走到床边的时候黑压压的影子笼罩着她娇小的身子,让人窒息的压抑席卷而来,姜稚鱼下意识的捏紧了被子,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后缩。 看见姜稚鱼的动作,沈言肆的脚步停了下来,幽深的瞳孔内晦涩不明。 “沈少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姜稚鱼不去看他,只是漠视着前方。 “没有话想说,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姜海瑶睁大眼睛,破天荒的,在她面前,沈言肆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说那些不冷不热宛如凌迟的话。 姜稚鱼讥讽的勾唇,眉梢微扬,“本来很好,看见你之后就不好了。” 原本她以为沈言肆对她的恨是源于对陆思意的爱,而现在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源于那天的一场误会,这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五年,一千五百多天的日子里,她不敢回想,不敢回想那些刻在骨子深处的黑暗的回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他沈言肆! “是只要我不出现你就能好起来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捏紧了双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是。”姜稚鱼强迫自己硬气的说出这个字,但心里的委屈让她发出的声音都充满了痛苦的哽咽,“因为你对我的误解,沈言肆,我足足受了五年的苦,我恨死你了,只要看见你,我就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你,因为陆思意,我过的生不如死!” 她不想,她不想这样! 但是一旦面对沈言肆,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恐惧,厌恶,憎恨,痛苦,崩溃,这一切的一切把她折磨的痛不欲生! 一边,姜海瑶紧紧地盯着姜稚鱼,她这副脆弱痛苦的模样快要把她的心压垮了! “我知道。”他低哑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痛苦,“是我对不起你,以后,以后我可以……” 他顿住了,他甚至想不到自己可以怎么样去补偿她。 记忆中,伤害她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亲手,一点一点的把刀割在她的心口上。 “呵。”她冷笑,泛红的眼底爬上不屑,“以后?沈言肆,沈少爷,我的人生已经死在五年前了,我没有以后了,你也不配说我的以后。” 他无措的皱了皱眉头,幽深的瞳孔深处一边仓皇凌乱,“我放你离开。” 心头颤抖的厉害,连同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尤其是在对上她满是恨意的眉眼的时候,心脏的疼痛尤为剧烈,不只是疼,还有苦涩,还有疯狂叫嚣的欲望。 是想要拥抱她,安慰她,呵护她的欲望。 现在,他可以一万分的确定,这没由来的悸动,是爱。 不是喜欢,是爱,他爱上姜稚鱼了。 “那我要感谢沈少了。”从沈言肆的口中听到这句话之后,姜稚鱼深深地闭了闭眼睛,“纪淮,麻烦你帮我送沈少出去。” “好。” 纪淮抬眼看向沈言肆,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言肆看着已经拉开被子钻了进去的姜稚鱼,脚步顿在原地不愿意走,半张着唇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抬脚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病房。 在电梯口,沈言肆停住脚步,抬眼直视着纪淮,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即便他自己都意识不到对纪淮的敌意从何而来。 “我这段时间不会再过来。”沈言肆顿了顿,“麻烦纪医生替姜稚鱼准备手术的事情照常进行,如果需要任何方面的支持——”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可以随时来找我。” 纪淮看了一眼,礼貌的双手接过,然后冲他颔首,“有情况我会通知你,当然了,是在得到姜稚鱼同意的前提下,毕竟我收的不是沈少您的钱,我并没有这个义务向您汇报。” 沈言肆嗯了一声,“医德,我知道。” 纪淮勾勾唇,等电梯门开了之后转头往回走。 沈言肆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然后蹙着眉头,捧了一下胸口还有些钝痛的伤口,走进了电梯。 纪淮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姜海瑶正悄悄地准备关上门。 “怎么了?” 姜海瑶冲他摇头,“先走吧,小鱼说她困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纪淮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嗯了一声,跟姜海瑶一起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听见外面的动静逐渐消失,把头蒙在被子里的姜稚鱼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她不困,不累,也不想休息,只是觉得周遭太烦太乱了,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想静一静,好好想一想,好好地从头想一想。 如果从五年前的那场车祸的时候开始,沈言肆就是相信她的,如果从来不存在陆思意口中所谓的沈言肆和她相爱,那么为什么沈言肆替陆思意做事,会替她把姜稚鱼送进监狱? 有些事情像是明了了,又好像怎么都捋不清楚。 但是至此,让她更加坚定地,就是陆思意这个人真的心机颇深,甚至还有办法握住沈言肆的把柄。 沈言肆那样的人,到底有什么把柄在陆思意手上,让他不得不答应她做那些事,不得不和她订婚,不得不娶她?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不想放你走了 姜海瑶回来的时候,看见姜稚鱼身上披着外套,坐在病房的窗口,双目无神的看着外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拿起毯子轻轻地披在她的肩膀上。 姜稚鱼怔了怔,回过神来,看了姜海瑶一眼,笑了笑,“姑姑。” “医生说你现在情况很不好,让我带你去做一次全身的检查,好对症下药。”姜海瑶蹲下身子,坐在她的身侧,同样的往窗外看。 窗口处刚好能看见一颗银杏树,风吹得树叶止不住的乱晃。 “好,你们定时间,我会配合的。”姜稚鱼乖乖的答应下来,把头靠在姜海瑶的肩膀上,挽着她的一只手臂。 “纪淮跟我说,沈言肆在临走的时候,告诉他他最近不会再过来了。”姜海瑶歪着头,“小鱼,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真的要放过你了?为什么呢?他不是觉得你撞断了陆思意的两条腿,才那么恨你的吗?” 姜稚鱼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一开始也以为是,但其实不是,他可能是觉得我说爱他追在他身后那么多年都是骗他的,痛恨我转头就跟别的男人上床?” “什么?”姜海瑶讶异。 “说到底,只是个误会罢了。”姜稚鱼说。 姜海瑶皱眉,想了半天,“所以说你们俩现在就是误会解除了,然后他放过你了,你也原谅他了,也就是说以后都没事了?” 她想了半天,觉得这么说最妥当。 “原谅他?”姜稚鱼勾勾唇,笑了起来,举起挽起衣袖的手腕,白皙的手臂在阳光下泛着光,那几处泛红的伤疤狰狞异常,“那五年痛苦不堪的回忆,还有我身上这些伤疤,都是拜他所赐,您让我怎么忘?我恨他恨的要死,原谅这个词,他还不配。” 没有人能对她所受的苦感同身受,五年,是两个字,是在人的口中两秒钟就能轻飘飘的说过去的,但对她来说,确实承载着她永远都走不过来的痛苦和绝望。 原谅? 绝对不可能,她甚至愿意倾尽一切,换沈言肆此生下地狱,把她所承受的痛苦全部都体会一遍! “那你想怎么办?” “能怎么办?姑姑,我一无所有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姜稚鱼苦笑着,“听你的,养好身子,治好病,跟你和舅舅去国外吧,再也不回来了。” 她是该现实一点了,什么报复,什么沉冤,通通都是不切实际的,她想明白了,趁现在还来得及,她想离开,开始新的生活,重新拯救自己这个已经破败不堪的人生。 “好,等你的病养好了,我们就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姜海瑶紧紧地握着姜稚鱼的手,眼底含着泪,心里暗暗的下定决心,以后,她一定要加倍对姜稚鱼好,用以后的甜来弥补这孩子从前所受的苦。 两人聊了一会,直到姜稚鱼终于撑不住的有些疲惫了,姜海瑶才扶着她回到病**,叮嘱了两声之后才离开。 很快她就睡着了,但是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意识还浅薄的存在,以至于有人悄悄地开门的声音就把她一下惊醒了。 那人的脚步很轻,生怕吵醒她似的。 一阵熟悉的幽冷松木的味道钻进鼻腔,姜稚鱼的身子控制不住的紧绷起来,手指下意识的捏紧拳头,但眼睛还是一直闭着,装作熟睡的样子。 感觉到眼前有黑压压的东西压下来,她的心脏开始控制不住的狂跳,终于,对于无知的恐惧迫使她睁开眼,猝不及防的对上那人深邃的眸子,她的身子一下弹起来。 “下次恐怕我要在病房门口上个锁了。”姜稚鱼拉着被子,整个人都缩在角落,嘲讽的说了一句。 “上十个锁,我也有本事进来。” 沈言肆望着她,往前走一步,她的身子却缩的更远。 “不是说放过我么?这才多久?你就这么言而无信?”姜稚鱼的眼梢染上戾气,话语间也毫不客气。 喉咙里有些干涩,沈言肆抿了抿唇。 起初他是这么想的没错,但是一回到家,他就开始疯狂的想,想见她,他等了很久,等到姜海瑶离开,等到她熟睡,才敢走进来。 “是,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所以。”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在姜稚鱼退无可退的时候,他俯下身子,直直的盯着她的眸子,“我不想放你走了。” 轰隆! 犹如晴天霹雳! 他这一句话,他这简单的几个字,硬生生的打碎了她对未来的所有计划,她计划的新生,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歼灭! 她颤抖着,双唇嗫嚅着,红着眼睛,死死地压住即将迸发而出的怒气,“在过去我追着你的那么多年里面,在那个时候,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你现在也知道了,那天我根本就没有跟别的男人欢爱过,从头到尾,我都从来没有欺骗过你,这些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是,我知道。” 他把她的崩溃都看在眼里,极尽压抑的回了一句。 “你既然知道,知道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那你为什么还要死揪着我不放?!沈言肆,给一颗糖,再给我一巴掌很爽是吗?这么骗我你很爽是吗?!” 她有些崩溃,控制不住的崩溃大喊大叫。 “你先冷静一点!”沈言肆怕她情绪激动伤到自己,跨步过去,扣住她的两只手腕,控制住她的动作,“先冷静一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被他拉住动弹不得,姜稚鱼死死地睁大眼睛,满是凌虐和恨意,“放我自由就那么难吗?那你怎么不杀了我?沈言肆,你怎么不杀了我!” 她嘶吼着,喉咙沙哑的嘶吼着。 沈言肆一只手臂勾住她纤细的腰,死死地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下颚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隐忍又沙哑,“留在我身边,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 “保护我?”姜稚鱼不受控制的那只手抵在沈言肆的胸口,控制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你要保护我?哈哈哈哈哈,在把我折磨的遍体鳞伤之后说要保护我?你不觉得可笑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说我是您的爱人? 胸口刚包扎好的伤口被她这么一挣扎,纱布有点点血迹渗透出来,可沈言肆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只是死死地,用尽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过来送完饭的刘秀秀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瞪大了双眼,不敢进去打扰。 “对不起,是我自私。”沈言肆的脸上是同样的苍白,他缓缓松开她,宽大的手掌抚在她的脸颊上,仔仔细细的瞧着她的眉眼,“所以我不会让你走。” 她现在并不算美,甚至可以称之为面目狰狞,但他满眼的只有心疼,痛苦,还有浓浓的悔意。 “呵。” 姜稚鱼冷笑一声,嫌恶的扯开沈言肆的手,整个人像是个没了灵魂的布娃娃一般,无力的靠在墙上。 “我当年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你,我真后悔,沈言肆,我真的后悔。” “那你就祈祷来世不要遇上我吧。”沈言肆坐在床边,有些温热的手掌捏着她的一只脚放进被子里,顿了顿,然后抬起眉眼,“因为对于爱的人,我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轻飘飘,但是搭在腿上的双手却控制不住的隐隐颤抖起来。 他望着她,像是探究,带着眷恋,又像是期待,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姜稚鱼眉眼未动,像是没听明白,须臾过后,她猛地抬眼,是诧异,随后是控制不住的讽意。 五年前她在沈言肆面前尽可能的展现着自己最美好的模样,后者却对她爱答不理,可五年后却在把她折磨的濒临崩溃的时候,轻飘飘的一句爱她? 真是够好笑的。 “沈少,您要不要好好听听您自己在说些什么?”姜稚鱼嗤笑着反问,掰着手指头,“距离您上次让我穿着内衣在订婚宴上弹钢琴才过去多久?您说我是您的爱人?我姜稚鱼何德何能?” 她不配,她怎么配啊?怎么配被堂堂沈少爱着? “我、”他顿了顿,喉咙中有些沙哑着哽咽的说不出来,“我不懂怎么去爱,以后我可以学。” 不知道如何去爱,更不知道什么是爱,以至于他一直沉迷在自己所谓的误解当中,才做出那些对她伤害至深的事情。 “如果你说的爱我是真的,那你就放我走,放我离开!”姜稚鱼抬眼,憋了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迸发,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咸湿的**划过嘴角,从下颚滴落,“我不需要你爱我,也不需要再澄清什么,我只想走。” “是走,还是逃离我?” 他有些微凉的指尖攀上她的眼角,沾上她温热的眼泪,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在爱上一个人之后,哪怕只是看见她流眼泪都会痛彻心扉。 “你知道的,我恨你。” 直到现在,对他的恨意她已经毫不掩饰了。 “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恨我也无所谓。” 胸口的伤口还有些微微的疼,沈言肆勾着她腰身的手臂用力了一些,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只觉得空****的心口好像正在被逐渐填满。 即便是被他紧紧地拥着,姜稚鱼心里也没有丝毫的触动,甚至整颗心都冷冽的如同冰封,对他的恨意早就把心里仅存的那点爱意灼烧的一点都不剩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沈言肆,你绝对困不住一个想走的人。” 沈少不愧是沈少,就连对爱一个人的表示都这么强势。 “是,你能走,姜家的一切走不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口吻像是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一样平淡,“如果你走了,我会毁了姜老爷子打下来的半壁江山,毁了姜海瑶,毁了你在意的所有人,然后告诉全世界,直到能逼你回来为止。” 姜稚鱼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双手死死地揪着沈言肆的衣领,沙哑着声音低吼,“疯子,沈言肆,你就是个疯子!” “这个疯子所做的一切,只是想留住你。”沈言肆目光柔和下来,手掌落在她的后脑勺,“留在我身边,我会为你打点好一切,包括你失去的,我都会帮你拿回来。”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给我的任何东西,我只要离开你,我只想……” 她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的张开嘴,眼睛睁大,目光涣散,声嘶力竭,发了疯似的去吼去喊,却最终恍恍惚惚的发现自己张嘴却只有喑哑的气声。 担心她情绪失控,沈言肆扣住她的肩膀稳住身子,“该怎么决定,一切都看你自己。” 说完,他攥着她冰凉的手,把她按在**,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不想见你。”姜稚鱼抓起手边的枕头,狠狠地朝他丢过去,“我不想见到你,沈言肆,见到你我就恶心!” 枕头正中沈言肆的后背,男人骤然停住。 站在门口一直没有离开的刘秀秀眼睁睁的看着男人骤然转头,一只手撑着床面,另一只手勾住姜稚鱼的后脑勺,在她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再说一句我今晚就睡这了。” “……” 姜稚鱼瞪大眼睛,把下唇咬的稀烂,硬是一声不吭。 沈言肆叹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抬脚离开病房。 刘秀秀小心翼翼的退后几步,给沈言肆让开位置,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面之后,才赶紧走了进来。 “小鱼,沈少刚刚说他……” 姜稚鱼的眸光闪了闪,似乎想到了什么,抽出旁边的纸巾用力的擦着唇畔,心脏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什么,跳动的厉害。 “他那样的男人,才不会用心喜欢一个人。” 现在说爱上她了?她才不信,不过又是个想要折磨她的手段罢了。 “可是……”她想说沈言肆现在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了,但是看见姜稚鱼冰冷又厌恶的眼神,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拿着饭盒放在桌子上,“算了,不提这个,你先吃饭吧。” 刘秀秀带来的饭菜很丰盛,但是她只是喝了两口汤就吃不下了。 “今天外面有星星吗?”姜稚鱼往窗外看了一眼,可惜的是窗口被一颗巨大的银杏树挡住,她看不见。 第一百五十七章 已经有女朋友了 “没有星星,但是外面的天气很不错,有月亮。”刘秀秀说。 姜稚鱼拉开被子,踩着拖鞋走到窗边,半晌,她开口,“秀秀,我想出去看看月亮。” “可是外面有些冷,你的身体……”刘秀秀有些担心的看着姜稚鱼,她太瘦了,瘦的连身上的病号服看起来都宽大的挂在身上。 “沈言肆不是说爱我?要是真爱我的话,哪怕我现在命悬一线,只剩一口气了,他也有本事把我救回来,你担心什么?” 刘秀秀叹气,咬了咬唇,“那行,你把毯子披上,我跟你一起去。” “秀秀,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好吧。” 临走之前,刘秀秀从柜子里找出了两个很厚实的毛毯盖在她身上,才放心的让她离开。 看看时间现在已经九点多将近十点了,后面的草坪上并没有什么人,姜稚鱼坐在草地的秋千上,拢紧身上的毛毯,顺着秋千微微的弧度,抬头看着天空。 漆黑深远的天空上,只有一轮明月高高挂着,浸着寒光。 “纪医生,您不用跟我说抱歉,是我长得不好看吗?还是身材不够好?反正您也是单身,为什么就不愿意跟我试试呢?” 一个突兀的女声响起,姜稚鱼原本并没有在意,直到听见后面男人回复的声音。 “您很好,只是我们确实不太合适。” 纪淮? 姜稚鱼挑挑眉,歪着头,有些八卦的看过去,却恰好对上了那男人的眼神,见他突然笑起来,心里顿时觉得不对劲。 果不其然。 纪淮笑的更加灿烂,“况且,我并不是单身,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有女朋友了?可我明明听说你是单身,才会……”女人讶异,“纪淮,你该不会是为了搪塞我才编出来骗我的吧?” “当然不是。”纪淮抬脚往这边走来,一只手搭在姜稚鱼身后的秋千靠椅上,“这位就是我女朋友。”语罢,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姜稚鱼的腿上,语气柔和,“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出来一下,很快就回去了,怎么,我这么爱你,还不放心我啊?” 本着人道主义,姜稚鱼没有戳穿他,在纪淮强烈的眼神暗示下,微微一笑。 “哪有,本来想着出来看看月亮,谁知道碰到你在跟美女幽会,还真是巧。”说着,姜稚鱼偏着头看着跟在纪淮后面走过来的漂亮女人,冲她礼貌的点点头。 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她的这番举动,任凭这个女人想挑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脸色苍白的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你是医生在医院我可以理解,但是她呢?你分明就是随便找了个病人诓骗我吧?” “我不喜欢你直接拒绝不就好了,何必还要演这一出?”纪淮搂着姜稚鱼的腰,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深情,“周小姐,你就放弃吧,我真的已经有女朋友了。” 周小姐眼眶骤然红了,虽然不甘心,但是她见纪淮看着姜稚鱼的眼神总不像是装的,只能咬着唇,不甘心的转头离开。 瞧着她走远了,纪淮收回自己的手,两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笑眯眯的,“原本还以为你不愿意帮我呢。” “动动嘴的事情,就当是还你上次的人情了。” “这么快就跟我撇干净了啊。”纪淮说着话,站在她的身侧,挽起袖子,勾着秋千的靠椅,轻轻地推动着,“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分文不收的替你治疗。” 姜稚鱼的眸色暗了暗,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如果纪医生在意这个的话,治疗的费用我这边可以全额承担。”末了,她补了一句,“找沈少要钱。” 纪淮有些讶异,“别误会我的意思,钱不钱的对我来说无所谓,你这种情况如果我都能治好的话,我的名声不是也能传出去了?况且,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我都不该收这个钱。” 姜稚鱼张张嘴,其实她是想说,如果可以的话收钱也没关系,最好多收一点,虽然沈言肆并不缺这点钱,但是好歹能让她这个心理有一点点报复的感觉。 “我身上的疤,很困难吗?” 都已经困难到做一场手术就把名声传出去的地步了? “祛疤不困难,只是我担心你伤疤里面被细菌侵染,不太确定,需要找个时间仔细看看。”纪淮想了想,又继续说,“但是我看你这个伤疤的样子,应该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需要慢慢调养,最后进行手术,以我的技术,可以确保你恢复到跟以前一样。” “跟以前一样?” 她看着手臂上狰狞的疤,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以前穿着礼服光滑如玉的肌肤应该是什么样的了,她嘴上说着不愿意无所谓,但到底是个女孩子,打心底里还是希望自己能好起来。 如果能回到和以前一样…… 她开始向往,自己多年前想要却没能完成的梦想。 “当然,我用我的专业保证,只要你积极地配合我治疗,一定保证你能恢复。”纪淮拍着胸脯,有些感叹,“我还记得那时候你经常在家里弹钢琴,当时我跟沐之都觉得,等你长大了,以后一定会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钢琴家。” 不论在什么时候,夸赞都是最能鼓舞人心的,姜稚鱼忍不住抿着唇,眼底像是带着满天星辰,“钢琴家不敢奢望,只希望能再拾回自己喜爱的东西。” 其实不管怎么说,在帝世弹钢琴的那段日子,不提客人的刁难,她甚至觉得是幸福的,至少每天都能接触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你有这个能力的。” 年少时最让他惊艳的就是她的钢琴曲,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对钢琴曲都保持一种迷恋的态度,即便在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他听过无数个相同的曲子,从街边流浪艺人的电子琴,再到正规的晚会,都再没能找到那种韵味。 所以他坚信。 姜稚鱼仰着头,看着银辉一般的月光,没有吱声。 “既然你答应的话,那我回去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做一场小手术,让我确定一下伤口的情况。”纪淮说。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去住杂物房? “好的。”想了想,她又问,“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吗?如果不处理的话,这些疤会要我的命。” 纪淮想了想,“是也不全是,很危险是没错,但也有概率问题,不然古时候没有这么健全的医疗措施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姜稚鱼哦了一声,“原来是吓唬我的。” 她的语气还有些懊恼,不然要是再拖拖,说不定就能拖到病发的那一天,身子垮了,再也救不回来了,沈言肆不也拿她没辙? 只可惜啊。 她现在的心里是有点矛盾的,想死,是因为不想在沈言肆身边受一辈子的束缚,不想死,是得知身上的伤疤有机会去除,她有机会再穿着礼服,在耀眼的聚光灯光下,弹着最爱的钢琴曲。 真的很想啊。 熟悉的音乐曲响起,姜稚鱼怔了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见是刘秀秀打来的电话,就接了起来。 “秀秀。” “小鱼,你现在方便回来吗?”刘秀秀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紧张局促,带着小小的喘息。 姜稚鱼的身子往后仰了仰,“暂时还不想回去,怎么了吗?” “有人来找你了,要不……要不你先回来?” “谁找我?” “我……” 听着刘秀秀那边似乎很紧张的模样,姜稚鱼捏紧手机,沉声,“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挂断了电话,姜稚鱼从秋千上下来,“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好,天冷,你的身子也不适合吹风在外面多待。” 姜稚鱼点点头,裹紧了毯子,往回走。 这边的刘秀秀挂断了电话,战战兢兢的冲姜德海鞠躬,“姜,姜总,小鱼说待会就回来。” “嗯。” 姜德海找了个椅子坐下,环视了四周,目光又在病**看了两眼,沉声问,“你跟她的关系很不错?你知不知道,她跟沈言肆沈少的关系怎么样?” “!”刘秀秀一惊,想到今天见到的沈少跟姜稚鱼告白的场景,脸色一白,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摇头,“不,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姜德海冷哼一声,“我是她爸,你既然跟她关系不错,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姜德海身份固然尊贵,但是权衡之下,刘秀秀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对不起,姜总,这事有关她的隐私,您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亲自去问她。” “哼。”姜德海冷笑一声,眼底的鄙夷毫不掩饰,“物以类聚,我就知道,能跟那丫头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姜总走这一遭,是为了什么呢?” 姜稚鱼娇小的身子出现在门口,声音清冷犹如高岭白莲。 姜德海皱眉,站起身,“从哪里学的怪癖,喜欢站在门口听人讲话?” “是姜总训斥人的声音太大了,我就算是不想听,也难免会传进我耳朵里,要是能选择的话,我倒希望我现在聋了,瞎了,看不见听不见才好。” 她的声音冰冰凉凉,进门之后自顾自的在**坐下,从茶壶里倒了杯温开水,喝了一口,身子这才逐渐暖了起来。 “我到底是你爹,少这么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姜德海脸色一沉,两只手别在身后,俨然做出一副长者的姿态站在她面前,“前两天有点事耽搁了,我今天是来接你回家的。” 姜稚鱼皱眉,颇有兴趣的看着他,“姜总还真是执着,我还是那句话,我又不是傻子,放着豪华病房不住,回去住你那个杂物房?” “我已经安排人把你之前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你回家之后,还住你原本的房间,跟五年前一样,还好好做你的姜家小姐。” 她嗤笑,却又点头,“听起来,姜总好似真的有心要请我回去了?” “你姓姜,是姜家的人,回到姜家是应该的!”姜德海盯着她的眼神当中满是不悦,“要是外人知道我姜德海一直把自己的女儿丢在外面,我姜家的脸面要不要了?” 姜稚鱼听了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姜家的人?姜总难道忘了,五年前不是您把我逐出姜家的?五年前我坐牢的时候您没有想到我是您女儿,现在就想到了?” “当年你做的什么畜生事你不记得了?!连杀自己亲生妹妹的事情都做的出来,我固然是想留你,这个牢你是也得坐的!”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走,好好地待在姜家做你的小姐,总比在帝世那种地方做陪酒女的好,不干不净,丢人!” 姜稚鱼动都不动一下,眸子里逐渐爬上薄冰,“那就让我丢人好了,反正丢的是我自己的人,跟姜总您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没有关系?你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你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肯回去?!” 姜德海没了耐心,直接走过去,揪着她的一条手臂,强硬的就要扯着她把她拉起来。 水杯摔在地上,碎片夹着水渍崩的到处都是。 手臂被他扯的生疼,姜稚鱼皱眉,另一只手扒着床边死活不动,强忍着疼冲刘秀秀喊,“秀秀,按急救铃,叫医生来!” “我带自己女儿走,叫医生来也没用!” 姜德海似乎一分钟也不想耽搁,硬是拉扯着她的另一只手臂,想强行把她带走。 “我,我……我给沈少打电话了!”刘秀秀赶紧在屏幕上按了两下,然后举着手机,把屏幕对着姜德海,“我给沈少打电话了!沈少叮嘱过,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带走小鱼,你……你最好想清楚!” 姜德海的动作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半信半疑,“你这个小丫头,还能有言肆的号码?” “你如果不信,等,等接通了,你……”话音还没落,那边的电话就被接通了,传来男人清凉薄冷的声音。 “什么事。” 姜德海一惊,浑浊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一圈,这居然真的是沈言肆的号码,看来沈言肆是真关心这丫头…… “沈少,姜总过来了,他想强行——唔!” 姜德海甩开姜稚鱼的手,一只手强行捂着刘秀秀的嘴,另一只手迅速把手机抢过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没爱过就好了 “哈哈,言肆啊,是我。”姜德海满脸堆笑。 那边顿了顿,“姜伯父,有什么事吗?” “没事,哈哈,没事,我就是来找小鱼聊聊天,你知道,我们父女之间有点误会,这丫头心底还对我有点意见,不想跟我说话,闹起来了,没事,没事的啊。” 姜稚鱼看着姜德海脸上的笑意,胃里一阵恶心,刚刚还横眉冷对,现在又一脸谄媚的阿谀奉承,看来这变脸的本事,陆思意是深得他的真传啊。 “最好是没事。” 那边回了一句就立马挂断了电话,但是那冰冷的语气,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姜德海捏着手机,脸色僵硬, “姜总听见了吗?最好是没事,我这要是第二个电话打过去,你猜会怎么着?”姜稚鱼微笑着。 姜德海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哼了一声,狠狠的把手机砸在地上,摔门而出。 “我的……!” 刘秀秀冲过去,捧着已经亮不起来的手机屏幕,欲哭无泪。 姜稚鱼满脸抱歉,“我……明天我赔你一个吧?” “你说的啊。”刘秀秀眼眶通红,这个手机是某果新出的,她省吃俭用了好久才狠下心买的,这一下就给摔坏了。 “我说的,你放心吧。” 目测这个手机应该万把块,她算了算自己的余额,勉勉强强应该够。 “你这下应该算是彻底跟姜总闹翻了吧?其实我觉得……”她顿了顿,悄悄地看了一眼姜稚鱼,发现她面无表情之后,这才继续说,“听姜总刚刚说的,好像也不错,这样你既能回到姜家,做回你的姜家小姐,以后还不用再去帝世了,答应回去也未尝不可。” 姜稚鱼摇摇头,“姜德海虽然蠢,但也好歹是个商人,没什么本事,算计人他是一等一的,一旦我今天松口回到姜家了,姜家还有陆思意那母女俩,最后也是任人摆布的命。” 她嗤了一声,“没有必要,与其回到姜家,我宁可听沈言肆的,做养在他身边的金丝雀。” “那你是决定和沈少……”她没有继续说,因为她看见姜稚鱼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隐隐的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沈言肆是她的逆鳞。 “对我来说,他和姜德海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年轻,更加有权有势,能保护我。” 明明知道这些话不该多说,但是堵在心里是在难受的很,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蹲下身子,一片一片的捡起地上的碎片。 “那权衡之下,你还是选择了沈少吗?” 姜稚鱼低着眸子,眉心蹙了蹙,看着被锋利碎片划破的手指渗出来的鲜红的血珠,丰盈红润的血珠越来越饱满,浑圆过后滴落在地上。 她突然有些恍惚。 选择? 她有选择的机会吗?他已经说了,他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要是我从来都没有爱过沈言肆就好了。”她呢喃着,很想笑,却发现唇角怎么都勾不起来。 要是没有爱过,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或许在历尽波折千帆过尽之后,也能心安理得依附着他,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她真切的爱过,再也做不到不计前嫌的接受他。 真的做不到。 “小鱼,你的手!” 刘秀秀看见她被划破的手,赶紧把她拉起来在椅子上坐下,“你现在这里坐着,我去找东西来帮你处理一下。” 姜稚鱼张口想说不用,只是小伤口,可刘秀秀捏着裙子跑的飞快。 她还真是把照顾她的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刘秀秀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不速之客出现在门口。 陆思意坐在轮椅上,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赵湾湾站在她的身侧,神色冷鸷,只是瞧着脸色有些苍白,是擦了粉黛化了妆都遮挡不住的。 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运气,先是被沈言肆气的病发,然后是姜德海,现在又是陆思意和赵湾湾,真是所有恨她的人都凑在一个时间过来了啊。 “姐姐。”陆思意滑着轮椅进来,笑的温柔,“想见你一面还真是难,来了三次才能见到。” 姜稚鱼神色不动,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赵湾湾哼了一声,“怎么着,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还摆起脸色了?” 她最近一直在跟宋沐之冷战,原因就是姜稚鱼,原本今天陆思意要来她是十分不愿意的,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这才来了,结果一看见姜稚鱼摆的这个脸色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姜稚鱼抬眼看着这两人,想起前两天宋沐之说的那番话,他说,要等赵湾湾死了,就跟她在一起。 说到底,这个赵湾湾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但她并没有这么好的心肠去同情赵湾湾。 “既然知道我摆脸色,就说明我这里并不欢迎你们,两位可以离开了吧?” “你——!”赵湾湾深吸一口气,对陆思意开口,“看见了吗,思意,你好心好意来看人家,结果人家怎么说的?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走,没必要受这种贱人的脸色!” 陆思意叹了口气,“湾湾,来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吗?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姐姐吵了好不好?她只是不待见我罢了,跟你没有关系的,毕竟,姐姐爱了言肆那么多年,他最后却和我在一起了,她心里到现在还不舒畅也是正常的。” “那她就能这样对你吗?我听说,我听说姜伯父还想把她接回姜家!”赵湾湾冲冠眦裂,“你断了两条腿,而她只不过只是坐了五年牢,现在还能堂堂正正回到姜家,那你受的委屈怎么办?” 赵湾湾满腔的愤怒,因为陆思意的一味忍让更加高涨。 瞧着陆思意眼眶泛红,满脸的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姜稚鱼忍不住胸腔翻滚,恶心的想吐。 “两位说完了吗?说完了麻烦就先离开吧,我需要休息了。” 被这俩人吵的心里烦躁,姜稚鱼淡淡的说了一声,瞥了一眼手指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抽出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可这一动像是又按破了伤口,血珠又一下渗出来。 伤口不大,倒是麻烦的很。 “湾湾,要不,我们还是走吧。”陆思意咬咬唇,眼底波光粼粼,“姐姐你不愿意见我也没关系,我只是担心你,现在看见你没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 第一百六十章 偏偏有人抢 ……“怕是我活着,你才不放心吧?” 姜稚鱼冷笑一声,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原本已经跟着陆思意走到门口的赵湾湾,听见这句话猛地停住脚步,转头,骤然向前走了几步,停在姜稚鱼面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你不过是个见到个男人就想勾搭的贱女人,沈言肆不喜欢你,你就去勾搭沐之,现在还大言不惭的讽刺我们,姜稚鱼,你多大的脸啊,也不找个镜子好好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过去那个大小姐,人人都要奉承你、爱慕你不成?!” 赵湾湾说这番话时的语调极快,胸口因为愤怒上下剧烈的起伏,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是啊,我坐过牢,满身疤痕,为人又粗鄙不堪,比不得你们这些实实在在的大小姐,但——”姜稚鱼慢悠悠的站起身,从床头拿出手机,眉眼淡淡的弯着,微笑,“偏偏有人追在我后面,说要娶我呢?” 说着,她按下音频播放键。 “别这样,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湾湾……了,我就能把你抢过来,我就能娶你,我们就能——” 宋沐之的声音清晰,一字一句,从扬声器里传来,也传进了赵湾湾的耳朵里。 她的脸色骤然白的见不到一丝血色。 没等音频放完,赵湾湾就发了疯的一样冲过来夺走手机,双目赤红,甚至没有耐心关掉音频,直接高高的举起,狠狠的砸在地上。 手机和地面发出了巨大的碰撞声,声音戛然而止,屏幕闪了两下又熄灭了。 姜稚鱼哀怨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心里盘算着自己那点存款够不够买两个手机的,不过心里居然畅快的很,是的,非常畅快。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湾湾爱了宋少那么多年,你不能因为憎恨我,就去……就去勾搭宋少,湾湾是无辜的啊,她跟宋少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你怎么——” “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做,那些话是宋沐之亲口说的,没有半点作假,赵小姐,你让我好好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我是能认清自己,但宋少,他好像是真的想娶我,他说只要我愿意,他会给我一切最好的,还会……” “姜稚鱼,你给我闭嘴!” 赵湾湾几近崩溃,撕扯着嗓子怒吼着冲上来,揪住姜稚鱼的领口,卯足了力气,狠狠的把她摔向墙角。 与此同时,门口的陆思意看着这一切,暗暗地勾唇,拳头越捏越紧,眼底遍布阴霾。 骤然,一个黑色的身影冲进来,动作迅捷,在姜稚鱼即将被砸下去的时候,伸手用力勾住姜稚鱼的腰身,迅速跨步过去,抢在她之前挡在墙角。 右胸的伤口似乎是裂开了,钝痛骤然蔓延到整只手臂,瞳孔猛地一震。 陆思意的心猛地一跳,死死地压下心口的不甘,连忙关切的滑着轮椅过去,“天哪,可吓死我了,姐姐没事吧?”语罢,她嗔怪的拉着赵湾湾,“有什么事好好说,湾湾,你别冲动。” 赵湾湾死死地咬着牙,眼底对姜稚鱼的恨意藏都藏不住,但是碍于沈言肆在场,她不敢再有所动静。 沈言肆低眸看着怀里的女人,神色凝重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她没事才松了口气,转而语气冷冽的瞧着陆思意,“陆小姐还真是事后诸葛,若我来晚了,你怕是真的要被吓死了。” 陆思意目光闪了闪,望着沈言肆紧紧地搂着姜稚鱼腰身的手臂,继而开口,“言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到底是断了两条腿,纵然是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啊。” 姜稚鱼没心思听着两人之间的拉扯,一门心思的想扒开沈言肆的手,想到纪淮今天用的小手段,她心一横,额头用力的在他受伤的胸口上磕了一下。 谁知那人只是身子颤了颤,搂着她的手臂骤然更紧了…… 是右胸没错啊。 “刚刚这件事,我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赵小姐打算怎么解释?”沈言肆冷笑一声,目光看向赵湾湾。 后者咬咬唇,额头上蒙着细汗,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咙里,但是在沈言肆极具威压的目光下,竟然硬生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言肆,你就别吓湾湾了,自己的未婚夫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别说是她,我也会疯的。”陆思意说着,若有所指的看向“靠在”沈言肆怀里的姜稚鱼,“不说其他,以我一个中间人的角度来看,姐姐这次做的真是有些过分了。” 沈言肆眸底有戾气一闪而过,“我记得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是赵小姐应该管好自己的未婚夫不要乱**,而不是一味的觉得别的女人觊觎你家的宋少,希望赵小姐回去好好审问一下宋少,到底是谁勾搭的谁。”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赵湾湾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想起刚刚手机里音频的内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算沐之对姜稚鱼有想法,如果她不应承的话,怎么会——!” 怎么会到现在连碰她一下都不愿意,她在他面前几乎抛弃尊严脱光了献上自己的了,可他,可他却每次都以担心她身体为由拒绝! 一个男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愿意碰那个女人的话,那么就是显而易见的不爱。 这是她说不出口的耻辱! “你是说——”沈言肆刚开口,就感觉到似乎有一只温软的小手戳了戳自己的掌心,眸色骤然温和下来,低眸看向怀里的女人。 只见姜稚鱼悠悠然的抬眼,“赵小姐说话是有理的,但是我可以告诉您,如果我真的应承了宋少的话,这个时候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而是——”她缓缓地勾着唇,歪着头乖巧的往沈言肆的怀里靠了靠,声音是极尽的软态,“在宋少的**了。” “毕竟刚刚赵小姐已经听到了,宋少一字一句说的真切,若不是我……”她又抬眼状似暧昧的瞧了沈言肆一眼,娇气道,“说不定真的会被打动。” 这下不只是赵湾湾,就连陆思意的脸色也绷不住,骤然惨白的一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不会爱你 她本不想刺激赵湾湾,但无奈这个姑娘说话实在是难听,她是气得不行才会把那些录音放出来,但是现在刺激陆思意,却是她故意为之。 要知道,陆思意一生挚爱的,可就是沈言肆啊,可偏偏好巧不巧,就在今天,沈言肆亲口说他爱上她了? 她虽然厌恶沈言肆不愿意靠近他,但是如果能刺激到陆思意的话,委屈一下自己也未尝不可。 可是她这般娇气的开口,这般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却让沈言肆的整颗心像是化了一般,柔软的可怕。 他控制不住的,拥着她,眼底黏腻的柔情怎么都散不掉。 此刻,他正拥着她,像很多次脑海里想的那样,像是拥着全世界一般的满足。 陆思意嘴角僵直着,最善于隐藏情绪的她在这个时候连装都装不来了,她有些颤抖的捏紧自己的手,“姐姐这句话,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陆小姐还看不明白吗?”姜稚鱼微笑着,纤柔的小手顺着沈言肆的手腕伸过去,缓缓地,和他十指紧扣,微微的挑了挑眉头,“这样呢,明白了吗?” 陆思意看向沈言肆,却发现后者正满目柔意的看着姜稚鱼,顿时觉得心上好像有什么顿时坍塌了一般。 沈言肆低着眸,看着蜷缩在他手掌心的那只小小的手,手掌不由自主的收紧,缓缓地,把她握在掌心里,在前二十年的人生里,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渴望,渴望一直牵着这只手。 “我不明白。”陆思意笑着,只是笑的有些难看,“我只知道,言肆是我的未婚夫,是我的男朋友,姐姐这样牵着我的男朋友,好像有些不应该。” “你也说了,只是男朋友,言肆在决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就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现在这个世道,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吗?”陆思意煞白的脸色让姜稚鱼很满意,她笑意盈盈的继续开口,“况且言肆都跟我说了,他心里的人一直都是我,如果不是五年前那桩事的话,我们现在或许已经结婚了。” 知道姜稚鱼说这番话的用意,但沈言肆就是顺着她的意思搂着她,哪怕是一声不吭,态度也再明显不过了。 陆思意的双手有些控制不住的捏紧扶手,面色苍白满是不敢相信,“言肆,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跟她……表白了?” 她不愿意相信,五年来,她那么努力,努力的变成完美的样子,为什么,居然还是比不过姜稚鱼? 沈言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喉咙间淡淡的嗯了一声。 轰隆。 陆思意的整个世界彻底崩塌。 “你要不要脸啊姜稚鱼,你忘了你五年牢是怎么来的,你忘了是谁在你出狱之后那样折磨你的?你一点尊严都不要了吗?!身为女人,我真为你感到羞耻!” 赵湾湾没想到姜稚鱼居然这么不要脸,勾搭宋沐之也就算了,现在连沈言肆都不放过,她这个做法,不是报复是什么?! “赵小姐,你刚刚对小鱼动手的事情我姑且不跟你计较,但是如果再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话,那就别怪我了。”沈言肆冷冽如寒冰的眸子直直的射向赵湾湾,语调是直击人心的尖锐。 小鱼? 听见这个称呼从沈言肆嘴里说出来,姜稚鱼心里狠狠一跳,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 赵湾湾咬着唇,心里憋屈的要命,又不敢当着沈言肆的面硬刚,脸色顿时难看的要命。 “赵小姐在对我不满之前,我建议您还是回去找宋少好好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是被人误解的感觉总归是不好的。”姜稚鱼顿了顿,“你说是吧,陆小姐?” 陆思意微微一滞,眼底薄薄的悲凉慢慢浮出来,对姜稚鱼的问题恍若未闻,而是抬着眼,满是凄楚,“言肆,你这么做,把我置于何地?” “当年陆小姐在晚宴上跪着求我把言肆让给你的时候,又把我置于何地呢?人前做戏人后耍手段,陆小姐真是深得姜总的真传啊。” 姜稚鱼的眼梢带着暗暗地嘲讽,陆思意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让她有些忍不住反胃。 陆思意的眼底涌上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眼眶一下就红了,“姐姐,这是我跟言肆之间的事情,我只想听他的一个答案。”语罢,她看向沈言肆,“我知道你不愿意听,但我想问你,当年你说的话,还作数吗?” 她知道束缚不了沈言肆,因为即便过去五年,他也没有爱上她,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只要能待在沈言肆身边,做他的沈太太,她就已经满足了。 “照顾你一辈子,不代表我要娶你,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会爱你。”沈言肆的话还留有余地,尚且给陆思意留了点面子。 陆思意的睫毛微微颤抖,泪眼婆娑的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却有点嘶哑。 她后悔了,真的很后悔,后悔当时手下留情,后悔为什么要让姜稚鱼活着出来,她可以做到让姜稚鱼死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是最后她仅存的一点善心让她退缩了。 要是姜稚鱼能死在里面,那能嫁给沈言肆的,就只有她了! “思意,我们走,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配你这样去爱!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呢?还瞎了眼喜欢一个心肠歹毒的杀人犯。” 说完,她不顾陆思意的阻止,强行推着轮椅走出去。 “不,湾湾,你让我问清楚,我要跟言肆问清楚,五年,我不信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出了门,陆思意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她沙哑着声音,说什么也要回去,却在这个时候,听见身后的病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还伴随着上锁的声音。 陆思意怔了怔,眼泪掉的更厉害。 “我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姐姐要这么对我,连我唯一爱的男人都要抢走。”陆思意苦笑着,脸上梨花带雨,“她恨我也就罢了,还害得你……” 她的眼底满是愧疚。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承认你关心我 “跟你没关系,思意,你不要自责。”赵湾湾的脸色有些苍白,“是姜稚鱼那个人心肠歹毒,沐之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只要我回去告诉他将姜稚鱼的所作所为,他一定会清楚的。” “就怕宋少早就被她迷昏头了。”陆思意神色复杂的看着病房紧闭的大门,“我不知道她跟言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言肆的态度为什么在一夜之间就转变成这样。” 赵湾湾的脸色紧绷着,她能理解陆思意的感受,心爱的人被别人女人抢走有多痛苦,只是她幸运些,不管宋沐之则呢么想,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就能用这条命束缚住他,但是陆思意就不一样了。 她看着悲戚到了极点的陆思意,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言肆那种男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束缚住? “思意,别难过了,你要是难过就正中那个恶毒女人的下怀了。”赵湾湾推着陆思意的轮椅走进电梯,见她眼眶泛红难过的要命的样子,叹气,“你这么善良,又漂亮,喜欢的你的人多得是呢,何必执着于一个沈言肆?况且,她姜稚鱼现在到底没名没分,你才是真正的姜家小姐,在身份上,你就高她一大截了。” “只要能跟言肆在一起,是不是姜家小姐有什么重要的?湾湾,千金小姐的身份和宋少相比,你选择哪个?” “我……” 赵湾湾张了张口,然后垂下眼帘。 —— 病房内。 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姜稚鱼立马弹开推开了沈言肆的怀抱,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冷漠的看着他。 沈言肆皱皱眉头,姿势有些奇怪的坐在椅子上,然后伸手拉开外衣的拉链。 见他这个动作,姜稚鱼眉头微微皱起,脚步又悄悄地往后面退了一点,“你要干什么?” 沈言肆的手一顿,“某人刚刚下了狠手,伤口估计裂开了。” 他淡淡的一句,然后脱下外套,胸口的纱布上果然有点点红色渗了出来,看来刚刚不是她记错伤口的位置,而是这男人在硬撑。 “我去替你叫医生。”姜稚鱼匆匆丢下一句就想往外走。 她实在不想跟沈言肆待在一个病房内,逮着机会就要跑。 “你要是敢踏出这扇门一步,后果自负。” 他也不急,声音慢悠悠的。 姜稚鱼拧着门把手的手骤然停住,顿了一会,然后僵直着脊背,退后两步,转头,重新看着沈言肆。 “你这伤口总不能不处理了?我是好心替你去叫医生,不然你失血过多死在我这里,我岂不是又要被冠上杀人犯的名头送去坐牢?” 她说的义正言辞,但却一直挪开目光不敢看着沈言肆的脸。”你关心我?”沈言肆的声音温了几分,幽深的眸底有暗光涌动。 “沈少耳朵有问题?我说——”姜稚鱼清了清喉咙,绷着脸,一字一句,“我是怕,你、死、在、这、里!” 沈言肆嗯了一声,没受伤的那只手臂向后勾着纱布,缓缓的把缠好的纱布取下来,胸口的刀伤就这么呈现在她的眼前,好像是挺严重的,血肉模糊。 “要是你承认你关心我,我就让你出去。” “……” 姜稚鱼不吱声了,盯着那人的嘴脸,半晌,她终于抬脚,走到床边,重重的,极其不耐烦的按在了急救铃上。 沈言肆勾勾唇,觉得她这样气鼓鼓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的很,闹脾气的样子显得更有活力了些。 很快就有医生赶了过来,其中就有上次替沈言肆处理伤口的那个小护士,她一进来就看见沈言肆血肉模糊的胸口,满脸焦躁的急急忙忙的走进来。 “是替沈少处理伤口吗?” 姜稚鱼点点头,“是的,我没事。” “那交给我吧。”护士开口,利落的放下医药箱,从里面取出干净的纱布和酒精,沾了酒精的棉签轻轻地粘在伤口上,“这伤是怎么回事?我之前给您处理的时候没有裂开成这样啊?” 沈言肆嘶了一声,抬眼看了一眼姜稚鱼,手臂拍了拍身侧的椅子,“坐过来。” 姜稚鱼瞥了他一眼,只当做没听见没看见。 “怎么,把我的伤口撞裂开了还不打算负责?”沈言肆把她满脸不情愿都看在眼里,说。 正在处理伤口的护士也看了姜稚鱼一眼,眉头拧的紧紧地,“怎么能这么不注意?本来伤口就比较深,现在又撕裂了,就算是男人的身子也撑不住这么折腾!” 沈言肆冲她挑眉。 想到他那句后果自负,姜稚鱼没好气的抬脚走过去,在他身边拉了个椅子坐下。 屁股刚沾椅子,沈言肆那只大手就伸了过来,手指伸到她的手心里,缓缓收紧,握住。 姜稚鱼满脸嫌恶的想把他扒拉开,不就包扎个伤口,抓着她做什么?怕她跑了? 可他抓的很紧,根本就扒拉不动。 “别多想,有点疼,借个力。”沈言肆张口,突然解释了一句。 正在处理伤口的护士手一顿,只想着那天替这位大爷处理伤口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娇弱啊。 护士这边的伤口刚处理好,刘秀秀拿着酒精棉和创可贴就冲了进来,一边往里走一边臭着一张脸,“倒霉死了,小鱼,我跟你说,我刚刚下楼的时候碰见林彬了,那家伙不知道……” 刚说了两句刘秀秀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然后立马就看见了胸口缠着纱布,正慢条斯理的穿衣服的沈言肆,顿时吓得立定站在原地,就连刚刚想说的话都忘的一干二净。 “沈,沈少也来了!” 沈言肆抬了抬眼,没有吭声。 没有礼貌。 姜稚鱼在心里暗暗的腹诽了一句,然后对刘秀秀说,“然后呢?林彬是特地来找你的吗?” 刘秀秀悄悄地瞥了沈言肆一眼,那男人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都让人有种压抑的窒息的感觉,但姜稚鱼既然开口发问了,她还是一边往里走,一边拆开创可贴的包装袋。 “他说是偶然,但我觉得不是,他肯定是跟在我后面来的,我当时着急给你处理伤口吗,一直想走,他就硬是拖着我……”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早就恨之入骨 “你受伤了?” 沈言肆精准的捕捉到刘秀秀话里的重点。 “是啊。”姜稚鱼应了一声,然后伸出自己那只被碎片扎破的手指,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只有一滴细小的血珠还凝固在上面,“秀秀你来的有点晚了,伤口好像已经愈合了。” “我这不是怕你的伤口被细菌感染嘛。”刘秀秀把姜稚鱼那根手指拿过来,把拆开的创可贴贴上去。 她总觉得刘秀秀有些小题大做了,但还是任由她替自己贴上,瞧着手指上的创可贴,她开口接着问,“所以林彬找你干什么?又借钱?” 赌博这种事情很容易上瘾,她想起上次看见林彬癫狂的样子,觉得他找刘秀秀大概率不是好事。 “不是的。”刘秀秀摇头,声音骤然提高了些,然后看见沈言肆又突然低了下去,“他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找我也不是为了借钱,是想重新跟我在一起。” “你答应了?” 刘秀秀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还喜不喜欢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小鱼,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我?” 姜稚鱼抿唇,想起沈言肆还在身边,想了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答应,有些事情,并不是说道个歉就能解决的,过去他伤害你,给你带来的伤痛也不可能就此一笔勾销,就算再爱,也回不去了。” “我倒觉得,既然还爱,或许可以尝试放下芥蒂,重新相处。”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沈言肆突然开口,语气中像是意有所指。 “有些事可以放下,但是有些事,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烙印,痛之切,一辈子都忘不了。” “……” 刘秀秀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在两人中间回转,突然感觉这两人说的话好像上升到了某个她听不懂的角度。 “忘不了便记着,相爱的两个人就没有分开的道理,没有什么过错是无法弥补的,只要时间够久,爱的够深。”沈言肆的眸底蒙上了一层冷意,口吻却是毋庸置疑,不容拒绝。 姜稚鱼却嗤了一声,“相爱?只怕是早就恨之入骨了。” 在没出狱之前,她心里对沈言肆或许还有一点当初所谓的爱意,但是在过去这么久之后,她对沈言肆除了恨就是恨,再没有别的半分情感! 病房内的气压骤然低下来,这两人身上像是有针锋相对的气势,刘秀秀在旁边紧张的不敢说话。 姜稚鱼和沈少之间的关系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自从沈少表白之后,她顶撞沈少的次数好像更多了些,不像以前,总是一副卑微匍匐的模样在他面前。 “无所谓,反正你走不了。”沈言肆半眯着眸子,淡淡的开口。 “你除了能威胁我,还有别的能耐吗!”姜稚鱼舌尖死死地抵着后槽牙,咬牙切齿。 出狱的时候威胁她,在帝世的时候威胁她,现在又威胁她! 从未见过如此卑鄙的人! “乖乖的待在我身边,至于别的能耐,以后你会知道的。”沈言肆半个身子靠在椅子上,俊脸虽然有些苍白,但依旧有一种让人看一眼就沉沦的风味。 “谁稀罕!”姜稚鱼快气疯了,胸口一阵一阵的泛着痛意。 沈言肆的眼眸闪了闪,语调低沉,“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刘秀秀直咂舌,要是放在以前,谁有这个胆子跟沈少这样说话?!而且沈少居然根本不在意,而且还没生气! 看来沈少是真的对小鱼动情了? 刘秀秀暗暗歪着头,她突然有种感觉,沈少这是认真的,小鱼有朝一日该不会变成她的老板娘吧?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刘秀秀又悄悄地朝沈言肆那边看了一眼,那人正盯着姜稚鱼,好看的过分的薄唇轻轻地勾着。 怎么,他被姜稚鱼这种语气的怼了两句还乐在其中? “你待在这里还有事吗?” 刘秀秀的脑子里正天南地北的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沈言肆说话,下意识的看着姜稚鱼,须臾过后,突然意识到沈言肆说的是自己,结结巴巴的开口。 “我……我是……” “应该走的是你才对吧?沈少,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你不休息我还要休息。”姜稚鱼皱眉,冷冰冰的开口。 沈言肆面无表情道,“床在那边,我坐着,不影响你休息。” 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姜稚鱼拉开被子,坐在病**,对刘秀秀说,“秀秀,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要不你今天就留下来陪我吧?” “啊,可……”刘秀秀原本想答应下来,然后突然感觉一道寒冰一样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立马改了口,“不,不了,我还有点事,小鱼,我就先走了,有事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呜呜呜,大老板的眼神太可怕了。 从话音落到跑出门把病房门拍上,不过五秒钟左右。 偌大的病房里,突然又只剩下她跟沈言肆两个人。 “沈少要是跟我独处一室一整晚,明早传到陆小姐的耳朵里,我这本来就不好听的名声怕不是会传的更加恶臭了。” 靠在病**,姜稚鱼冷冷的嘲讽道。 “你忘了你今天是怎么挽着我的手向陆思意宣告主权的?”想到那时小女人娇气的模样,沈言肆的唇角就忍不住往上勾,眼底隐隐的有些笑意,“把陆思意气成那样,你心里是不是好受些了?” “你要是死了,我心里能更舒坦。” 姜稚鱼声音极尽的冷漠,毫不掩饰心里的憎恶。 “我说过,你要是想我死,随时可以动手。” 她眼底的恨意看的他心疼,她真的恨他恨到想他死的地步了,他从未像这样一般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也是头一次体会这种爱而无可奈何的感觉。 “所以说,沈言肆,你宁愿死也不愿意放过我?” 沈言肆的眸子动了动,垂下眼帘,纤长的手指勾住衣袖的褶皱,折起来,再抚平,然后再折起来,周而复始。 半晌,他有些低沉的声音才响起来。 “你不是也一样吗?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第一百六十四章 纠缠一辈子 或许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两人都是同一种人,对于感情偏执的过分。 “呵,如果是你被人送进监狱,痛苦不堪的承受了五年的折磨,好不容易熬到出狱,原以为守得云开的时候,又被送进帝世那种地方受尽屈辱,活的尊严全无!”她说着,眼底忍不住攀爬上猩红,纤柔的双手紧握成拳,“如果是你!你会愿意一辈子待在那个折磨你,让你受尽屈辱的那人的身边吗?” “折磨?” 沈言肆低喃着,目光微微一凝,他有很多话想说,也想解释,但是话到了嘴边,在舌尖绕了一圈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心脏的血肉叫嚣着疼的慌,回想着姜稚鱼口中说出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烙印一样深深地嵌在他脑海里。 看着眼前女人带着疯狂的恨意和杀意的眸子,他只是心疼,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巴掌,他到底做了些什么畜生事,把她逼成这样? “对,是折磨。”他苦笑,“但对我来说,放你离开,也是折磨。” 他从未想过,后半生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姜稚鱼的眼底怒意肆虐,控制不住的几近癫狂,“好啊,既然都是折磨,那你就去死好了,沈言肆,那你就去死好了!” “好。”他面无表情,深邃的瞳孔里看不出一丝波澜,顺手拿起放在水果篮里的水果刀,拔掉刀鞘,刀尖对着自己,刀柄塞到姜稚鱼的手里,“我说的那句话永远有效,如果你恨我,那就杀了我,除非我死,否则我绝对不会放你离开。” “沈言肆,你别逼我!”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低声的嘶吼着。 微凉的刀柄抵在手心,两只白皙的手紧紧地握住刀柄,她控制不住的大口大口呼吸着,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握住刀柄的两只手却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我没有逼你,而是给你一个选择。”他张开手掌,从自己的心口,“一刀下去,干脆利落,别再像上次那样,既受了苦,我还死不掉。” 他顿了顿,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但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九泉之下,我还是会缠着你。”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没有丝毫的感情波澜,相反的,他的心脏竟然雀跃的跳动的更快。 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蒙上了泪珠,控制不住的顺着眼角往下掉,即便有沈言肆的手稳着,她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整个人,整个身子都在抖。 锋利的刀尖对着他的心口,上次她没能下得去手,这次,只要,只要一用力,就能结果了沈言肆,就能报复她五年来所受的苦! 但是…… 但是! 为什么她下不去手! 看着姜稚鱼的眼泪往下掉,沈言肆心疼的抬起手,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抹去她眼底的湿润,薄唇的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舍不得是吗?”他问。 叮—— 浑身顿时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刀柄从手中滑落,刀锋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姜稚鱼双眸空洞的抬眼,眼底的恨意未消,更多了几分挣扎,痛苦,无措。 “呵,做梦。”她扯着嘴角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只能局促的抬起手臂,用衣角仓皇的擦着眼泪,“是你这种让人恶心透顶的人,根本就不配跟我一起死!” “那就一起苟活着,纠缠一辈子好了。” 沈言肆靠在椅子上,眉峰缓缓地松开,眼底的笑意怎么都盖不住。 “让我留在你身边,最好睡觉都给我睁着眼,说不定我什么时候活够了,就拉着你一起死了。” 他的笑意让人看得刺眼,姜稚鱼皱着眉,扭过头。 沈言肆双眸微微眯起,眼底灿若星辰,“无妨,反正今天我已经把这条命交给你了,你想什么时候拿,就什么时候拿。” 姜稚鱼心口一顿,侧眸看着他,嗤笑,“沈少认真的?” “当然。” 姜稚鱼勾勾唇,坐在床边,赤着脚踩在地上,最终停在沈言肆面前,从高处低头俯视着他,然后弯下腰,缓缓靠近。 四目相对,一个满目星辰,一个讥讽冷绝,可即便这样,沈言肆依旧觉得甘之如饴。 她离得愈发近了,那股幽香愈加浓烈,勾的他的心**漾万分,万年平静的心脏居然紧张的颤抖万分,手掌心也隐隐的渗出冷汗。 他不由自主的舔舔唇。 倏然,眼前一空,再看去,姜稚鱼的手里正捏着他的手机,在手里摆弄着。 沈言肆皱眉,明显的有些不悦。 “沈少该不会说话不算话?”看见他的目光,姜稚鱼挑挑眉,“命都是我的了,手机宗不能不给我?” “密码是我生日。”他笑道。 姜稚鱼没有吭声,手指熟练的在屏幕上敲击了两下,随着手机发出的搭的一声,屏幕被解开了。 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姜稚鱼抬眼,看见那男人勾着唇,漆黑的双眸中满是波澜。 他调笑,“五年了,我的生日你倒是记得清楚。” 姜稚鱼拧着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只是沈言肆的生日,就连他的喜好,五年过去,都在她心里清晰万分。 像是刻在血肉的东西,稍稍动动念头就能想起来。 “记性太好果然是错。” 姜稚鱼说着,在屏幕上翻看了两下,然后打开聊天软件,沈言肆的生活还真是无趣的很,除了曲逸和苏雁,其他的几乎都是群,往下翻了一会才找到陆思意。 “想做什么,需要我配合吗?” 沈言肆看着她的小动作,把她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 姜稚鱼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沈言肆继续说,“要想让她生气,两个人带来的效果远比一个人要好的多。” “我干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欺负你的宝贝未婚妻,沈少也愿意?” 姜稚鱼打开手机相机,心里憋屈的要命,拗不过沈言肆,她还不能欺负欺负陆思意让自己舒畅点了? “我没有未婚妻,只有你这么一个喜欢的人,你想做什么尽管大胆去做,有我在你身后善后,你不一定要答应跟我在一起,只要不离开,能让我天天看到你就好。” 他的眼神像是涂了胶一样,黏在她身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对你一往情深 “你想报复陆思意,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在A市,你可以横着走。” 姜稚鱼的手顿住了,其实沈言肆的这一番话不管放在任何女人的身上,都是足以让她心动不已的,放在五年前的她身上亦如是,可是现在,她除了对报复陆思意心动以外,其他的,在她的心里引起不了任何波澜。 沈言肆笑笑,站起身子,坐在姜稚鱼身侧,手掌摊开,抓着她空着的那只手,轻轻地攥在手心里。 姜稚鱼顿时脸色煞白,心跳的飞快,黑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跟他接触心里是有抵触的,但是那男人的目光却那么明晃晃裸的盯着她,盯得她浑身难受,关键是还无可奈何! “还不赶紧拍?”他提醒。 姜稚鱼攥紧了手机,摄像头对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拍下了一张照片。她看了一眼,对自己的拍照技术表示挺赞同的,光影效果处理的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一男一女的手。 发到朋友圈太明显,想了想,最后姜稚鱼还是决定打开朋友圈,放出了这张照片,配上了一段话。 “兜兜转转还是你。” 配上那张十指相扣的图,最后选中,仅陆思意可见。 完美。 原本她是想配个稍微有文采一点的文案的,但是想了很久,脑子里只能记起刘秀秀之前刷视频的时候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的这句话。 很土,但是很实用。 因为不过两三分钟,陆思意的电话立马就打过来了。 看着上面大大的来电显示,姜稚鱼侧眸看向沈言肆。 沈言肆勾勾唇,“成效显著。” 他话音刚落,姜稚鱼就立马按下了接通键,然后把手机塞到沈言肆手里。 陆思意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听着似乎嗫嚅着还有哭腔,“言肆,你真的跟姜稚鱼在一起了吗?” “我以为小鱼今天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沈言肆冷声开口。 那边停顿了很久,只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半晌,她才开口,“所以,这五年来,你无数次拒绝我,拖延订婚的期限,是在等她吗?言肆,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吗?一个女人有多少五年等你?” “陆思意。”一直坐在一边的姜稚鱼蓦然开口,盯着亮着的手机屏幕,笑的讥讽,“我记得五年前是你跟我说,不夺人所好,如今我跟言肆既然是相爱的,你也应该按照你当年劝我的,不夺人所好才对。” “姐姐,你跟言肆在一起吗?”陆思意的声音柔柔的,“既然这样,有些话我也不方便跟言肆多说了,但是言肆,我希望你能记住,我可以接受你不爱我,但是你非娶我不可。” “晚安,言肆。” 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听见了吗?沈少,陆小姐对你一往情深,只想嫁给你。”姜稚鱼浅浅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开口。 沈言肆点点头,关掉手机屏幕,“听到了,怎么,你听她说想嫁给我,酸了?” “少自作多情。”姜稚鱼冷着脸站起来,跟他拉开距离,“沈言肆,我最反感的,就是有婚外情的男人,你别跟我说你一边想着娶陆思意,一边又想留着我。” 她顿住,转头,眸色冰冷,“我最恶心这种人。” 沈言肆蹙眉,“我不是那种人,就算要娶,我以后也只会娶你一个人。” “呵。”轻轻地一声冷笑,带着鄙夷和嘲讽。 她才不会信一个男人的深情,儿时在她的眼里,姜德海也是一个绝顶的好男人,爱老婆,孝敬父亲,疼爱孩子,可是呢?他在结婚第二年就在外面养了个小三,等老爷子去世之后就原形毕露,现在又勾搭上一个做陪酒女的年轻丫头。 姜德海能在老爷子面前装十年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像沈言肆这种人,本事只会更大。 这时,姜稚鱼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来。 “小鱼啊,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能下床吗?”苏雁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可以啊,怎么了伯母。” “可以来电梯口接我一下嘛?东西有点多,我拎不动了。” 姜稚鱼有些诧异,现在都十点多了,苏雁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嗯好,我现在就来。” 挂断电话,姜稚鱼看了沈言肆一眼,然后出了病房。 苏雁正站在电梯口,手上拎着两个保温饭盒,脚边还放着两个袋子,里面装得似乎是盒装的东西,看包装就很奢华大气。 “您怎么现在过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姜稚鱼走过去,拎起她脚边的两个袋子。 “前两天跟言肆他爸去国外看老爷子,刚下飞机呢,正好我前段时间寄回来的补品佣人炖好了,刚好一起带回来。”苏雁笑眯眯的,“你手上这两盒可是好东西,补身子的,你每天冲泡喝一点,对身体有好处。” 对于有人一直惦记着自己,姜稚鱼心里是暖的很。 “您次次都送这么多来,我就一张嘴,哪里吃的完啊。” “吃不完慢慢吃呀,言肆对不起你的事情太多了,我这个做妈的管不了他,但至少可以尽可能的弥补你。”提到沈言肆,苏雁眼底有淡淡的哀愁。 姜稚鱼突然有些纠结的停住脚步。 “怎么了?” “沈少也在病房里。” 她倒是不担心沈言肆在病房里会让苏雁多想什么,而是担心她没办法解释沈言肆身上的伤,胸口那么大一片缠着纱布的地方,还是她整的…… “他怎么也在?”苏雁满脸的诧异,然后哼了一声,“这个臭小子,真把我叮嘱的话都跑到脑后了,看我怎么教训他!” 说着,她加快脚步往病房走去。 姜稚鱼咬着唇,也赶紧跟了上去。 “你小子,我不是说了,在小鱼儿好起来之前你不许见她,你就是不听!”苏雁放下手里的保温桶,走过去就在沈言肆的肩膀上推了一下。 这一推本来不要紧,但是偏偏手就抵在沈言肆受伤的那个肩膀上。 姜稚鱼看在眼里,张张口,有些欲言又止。 沈言肆眉头紧皱,脸色骤然苍白,闷哼了一声。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什么时候这么虚了 苏雁看出了沈言肆脸色的不对劲,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推你一下不至于吧?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虚了?” 沈言肆身子往后面挪了挪,半推着她的手,没有吭声。 苏雁这才看见沈言肆胸口上缠着的白色纱布,脸色顿时煞白,“怎么了你?你怎么也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姜稚鱼站在后面,心里咯噔的一下,有些心虚的低着头。 沈言肆却是摇摇头,“没事,出了个小车祸。” “最近是怎么了,三天两头出车祸?”苏雁走过去还是想看看他的伤口,“是不是车子性能问题?改天把你那辆车丢掉,重新换一辆,” “我自己会注意的。”沈言肆说着,眉头有些痛苦的拧在一起,“今天刚刚处理好的伤口,被您这么一弄,估摸着又裂开了。”顿了顿,他意有所指的抬了抬眼,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疼的慌。” 苏雁啧了一声,“以前你不听话被你爷爷用棍子追着往背上打都没听你喊一声疼,现在这点小伤就疼得慌了?”她说着,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漂亮的眼眸看着站在一边的姜稚鱼,诶呦的一声,“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雷声大雨点小。” 沈言肆抬眼看了姜稚鱼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还满脸苍白的坐着,像是真的疼的不行的样子。 “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沈言肆对苏雁说。 苏雁哼了一声,“还说我,你这么晚了不也在这里么?我要是不来,你还准备在这里过夜不成?” “您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能开车离开?” 苏雁瞧着沈言肆,又瞧了瞧姜稚鱼,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小年轻嘛,有点自己的隐私也是正常的,她自然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行吧,那晚点你坐我的车走。”苏雁说。 沈言肆喉咙里滚动了两番,深深地看了姜稚鱼一眼,没有吭声。 苏雁招呼着姜稚鱼坐下,然后赶紧把保温桶打开,霎时间鸡汤鲜香的味道就在病房内传开。 “我给你们盛点,趁热喝!”苏雁拿着旁边的小碗盛了一碗递给姜稚鱼。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这鸡汤闻着实在是太鲜了,她轻轻地抿了一口,咸香的味道顿时就在口中散开。 “好喝不?”苏雁眉眼弯弯。 姜稚鱼用力的点点头,“沈家大厨做的汤,肯定是好喝的。” “你要是喜欢喝,后面我让大厨多给你炖炖。”说这话,苏雁看向沈言肆,问,“你呢,要不要喝点?” 沈言肆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疼,没力气。” 姜稚鱼装作没看见,仔仔细细的挑着汤里的葱花。 “手臂上也有伤?我来看看呢?”苏雁不由分说,直接拉起沈言肆的一只手臂,后者黑着一张脸,直直的盯着苏雁。 她以前做姜稚鱼的僚机不是做的很好么?怎么这个时候一点都不灵通了? 沈言肆紧绷着一张脸,无奈,“算了,我不喝了,你们自己喝。” 瞧着沈言肆的神情,苏雁脑子里顿时像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悄悄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又看着正装作若无其事喝汤的姜稚鱼。 “你们俩,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叮—— 是陶瓷汤勺不小心碰到碗壁的声音。 姜稚鱼缓缓地吞下口中的鸡汤,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能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沈言肆眉心微微动了动,脸上的神色又一些些的不自然,“不过就是有一些误会解开,我发现了我对她的感情罢了。” “……”苏雁愣住了,微微张着嘴,心里却犹如万马奔腾一样激动,“所以……所以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一边的姜稚鱼终于开口,淡淡的补了一句。 “既然你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言肆又喜欢你,你们干嘛不……?”想到什么,苏雁有些担忧,对着姜稚鱼,欲言又止,“小鱼,你是心里还责怪言肆吗?” 姜稚鱼低垂着眉眼,当着长辈的面,她不想说出那些狠心的话。 “妈,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多问了。”沈言肆倒是开口了,他说,“过去的有些事情是我做的过分了,既然我确定了这份感情,就一定会为我过去做的事情负责。” 负责? 姜稚鱼眉宇间有淡淡的嘲讽。 说的倒是情真意切,从前她收到的那些痛苦和折磨,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过分就能概括的吗? 她绝不会原谅。 “是,这些都是你欠小鱼的,你是该补偿她。”苏雁心疼的看着姜稚鱼挽起衣袖时不经意间露出的伤疤,叹气,“不过你能看清自己的感情也是好的,你说你要是能早点开窍,也不至于这五年……” “妈。”在苏雁的那番话戳中姜稚鱼的心脏之前,沈言肆率先开口打断了苏雁的话,“时间不早了,别打扰小鱼消息,我们走吧。” “······嗯,好。” 苏雁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想到沈言肆说的对,毕竟是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她是不应该参与的太多。 临走之前,苏雁还叮嘱了姜稚鱼两句,让她好好休息,说自己明天会让人再送点汤来。 姜稚鱼应了下来,然后补了一句,“那我就不拒绝伯母的好意了,只要不要麻烦沈少送来就行。” 走在前面的沈言肆突然顿了顿脚步,然后转头,“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看见她眼底的冷漠,沈言肆勾勾唇,咽下口中的苦涩,转头大步离开。 直到沈言肆离开,姜稚鱼才感觉病房内的气压没有那么让人难受,拉开窗户,清新的带着凉意的晚风吹进来,混沌的脑子里也清爽了不少。 被丢在**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朝那边瞥了一眼,见是霍盼儿的电话,这才接起来。 “这么晚了,还没睡呢。”霍盼儿的声音甜甜的,带着笑意。 姜稚鱼嗯了一声,看着被留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眸色有些晦涩,“刚送走了一尊大佛。” 霍盼儿啧了一声,“对了,有个事,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一声,反正我是觉得,刷新我的三观了。” “嗯?是跟姜德海有关的?” “神了啊,这事你也听说了?”霍盼儿有些讶异。 姜稚鱼浅浅一笑,觉得有些冷,又拉伤了窗户,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打开外放,一边收起饭盒,一边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带着正房和小三 “还有什么事比姜德海跟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发生关系更让人没三观的?” “不不不。”霍盼儿神秘兮兮,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这不知道那个张雪有什么本事,再过几天就是姜总的生日宴,我爸收到了邀请函,你猜怎么着,张雪的名字和陆素华一起出现在宴请主人的名单上!” 姜稚鱼拿着饭盒的手顿了顿,“看来是准备在这次昭告天下了。” “这可是个奇闻,敢明目张胆的带着正房和小三一起举办生日宴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到时候会去吗?”姜稚鱼问。 霍盼儿想了想,“本来我是不打算去的,但是我跟曲逸毕竟是准备订婚结婚了,以后也是需要发展自己的人脉的,所以我爸跟我说这种场合尽量让我跟曲逸自己去参加了。” “这样啊。”姜稚鱼若有所思,“本来想着,要是可以的话,让你带上我一起呢,但是你既然要跟曲逸一起,我肯定就不方便跟着了。” 姜德海的生日宴必然不会邀请她过去的,当然,她去肯定也不是想祝他生日快乐,只是觉得正主和小三一起出现在晚宴上,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再者,要是能看见陆思意吃瘪的样子,她倒是挺乐意的。 “也是啊……”霍盼儿顿了一会,“我觉得你可以找沈少帮忙,他跟姜家的那层关系,当天肯定也会过去,你找他带你一起去说不定可以呢。” 姜稚鱼应了一声,“好,我待会找他说一下。” 两个女孩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约莫二十分钟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洗漱了一下,姜稚鱼躺在**,被子裹在身上,有些泛着凉意的手捏着手机,打开沈言肆的聊天框,输入几个字,删掉,又关掉,然后再打开。 她是真的很想去,但是今天才信誓旦旦的跟沈言肆放了狠话,结果没多久又去请人家帮忙,再厚的脸皮也干不出来这事啊。 咻。 等她第不知道多少次打开的时候,沈言肆的消息发了过来。 “听说你想去参加姜总的生日宴?” 姜稚鱼看见这几个字,手顿在手机屏幕上空好半天,好家伙,霍盼儿是瞅准了她不敢找沈言肆说,直接就自己提前通知他了? “嗯。” 她回了一个字。 那边有一阵子没回,手机屏幕逐渐随着时间黑了下去。 她想,会不会是刚刚她只回了一个字,那男人心里不爽不愿意帮她了? 姜稚鱼默默地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手机丢到一边,不愿意就不愿意,她讨厌这个男人讨厌的要死,才不会拉着脸求他——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沈言肆突然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姜稚鱼接起来,刚开口的第一个字带着卡痰的沙哑,然后清了一下喉咙之后又重新说了一句,“你好。” “······”那边停顿了一会,然后也回了一句,“你好。” 低沉的嗓音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 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有些奇怪,姜稚鱼有些不舒服的捏紧手机。 “你想去生日宴应该不是为了祝贺吧?”沈言肆问,“是想过去看看笑话?” “……” 是有这一方面的原因,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圣人,看见讨厌的人吃瘪能让自己心情舒畅,何乐而不为? 听姜稚鱼没有吭声,沈言肆继续说,“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出现也许也会在别人的非议当中,我可以带你过去,但你能保证你可以坦然接受旁人的非议吗?”他又顿了顿,“我不是不想带你去,如果你实在想去的话,我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姜稚鱼这边就利落的挂了电话。 不想带就不想带,找什么借口。 沈言肆这边则是盯着手机,有些不明所以,然后打开曲逸的聊天框,敲字。 “我跟她说明原因有什么错吗?” 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没错,怎么会有错!” 沈言肆抿唇,“我要听实话。” 那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他才看见曲逸发过来的长长的一番话,“根据我的恋爱经验来看,正常的女人在决定一件事的时候,她想得到的答案不是你为她考虑的那么多借口,而是你的肯定,就算有别的情况那又怎么样,你只要在她背后打点好一切就可以了,反正你沈少有这个本事,她想干什么就让她放心大胆去干不就好了。” 末了,他又发了一句过来。 “划重点,我说的是正常女人。” 沈言肆抿了抿唇,重新打开姜稚鱼的聊天框,俊朗的脸上带着踌躇,磨蹭了有十分钟之久,都没发出去一个消息。 以前怎么不知道,女人的心思这么深? —— 次日,沈言肆拎着饭盒走到病房的时候,姜稚鱼刚好从洗手间出来。 他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女人,微微有些一怔。 她鲜少的画了个精致的妆,皮肤白白嫩嫩,眼梢有淡淡的粉,夹着亮丝丝的东西,嘴唇上也涂了点口红,淡粉色,带着粉嘟嘟的亮光,看着就又软又嫩,让人想亲一口。 “要出门?”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两番,沈言肆看着她,问。 姜稚鱼从柜子里挑了一件大衣,是上次姜海瑶带来的,卡其色的大衣穿在身上还有些松松垮垮的,及肩的长发现在已经长长了不少,散在肩头,衬的整张脸小巧又明丽。 她瞥了他一眼,然后开口,“是。” 一个字,言简意赅。 “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他顿了顿,“你现在的身子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她回了一句,从旁边拿出自己的斜挎包,抬脚就准备从他的身侧走过去。 在她走到身侧之际,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打扮成这样,是要去见谁?” 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么多,但是心里又不舒坦,实在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她打扮成这样去见。 姜稚鱼测过眸子,蝶翼一般黑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红唇微微勾起,冷笑,“怎么,沈少不但要强行把我留在身边,还要限制我的人生自由不成?连我去哪里见什么人都要管。” 她这种乖张跋扈的语气,倒是和从前有几分相似,沈言肆突然有些恍惚,他不想再让她生气,也不想再逼迫她任何事。 毕竟是他对不起她。 第一百六十八章 约我女朋友出去 “是,这是你的自由,我不会管。”沈言肆压下心口的苦涩,眼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有些艰难的开口,“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但此刻的沈言肆给她的感觉却十分不一样,这样小心翼翼的他,却有些不像他了。 “不敢劳烦沈少等我。” 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姜稚鱼抬脚就准备往外走,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纪淮。 后者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那个……我看你一直没下来,就上来找你了,刚刚你们的对话,我没听到多少。” 其实他刚刚跟沈言肆是两个电梯,前后脚上来的,从他们开始的每一句他都听到了。 “听到了也没关系。”沈言肆淡淡的说了一句,眉眼带着冷漠,“既然是纪医生约我女朋友出去,还请纪医生好好照顾她,她的身子你是知道的,要是出了什么事——” 他声音淡淡的,却无端的沉了几分,“我可是要找你讨个说法的。” “放心,姜小姐既然是我约出去的,我就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危的。”纪淮微笑着,声音温和。 “跟他废什么话,不是很急吗?还不走?” 姜稚鱼冷冷的瞥了沈言肆一眼,率先的抬脚就往前走。 纪淮冲沈言肆点点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路上,姜稚鱼都紧绷着一张脸,一直到上了车,都双目无神的坐在那里发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稚鱼?”纪淮喊了她一声。 姜稚鱼这才回了神,意识到自己没有系安全带,赶紧拉过安全带系了起来,“抱歉。” “你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纪淮启动车子,缓缓地开出停车场,“是因为沈少?” 姜稚鱼勾勾唇,“不是,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 她的眼底有一片阴郁,抿了抿红唇。 纪淮颔首,爽朗的笑了两声,“没睡好还硬拉着你出来,那我岂不是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了?” “可以这么说。”姜稚鱼微微一笑,“不过我确实是没想到,纪医生这么一表人才,居然还会有被家里人催婚的一天?” 说到这个,纪淮可苦恼了,“被催婚不代表找不到,只是我奶奶身体不好,我常年在国外,难得回国一次,她硬是让我带个女朋友回去,我也总不能拒绝不是?” “我想也是,这几天我做检查的时候,也听不少小护士提起纪医生。”姜稚鱼掰着手指头,“说纪医生一表人才,医术高超,为人和睦……” 前面是红灯,纪淮停下车,有些无奈笑着,“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姜稚鱼拿出口红,对着镜子稍微补了补,“你喊我去陪你在你奶奶那里演一出戏,我都怕她老人家觉得我配不上你呢,医院那么多漂亮的医生护士,你偏偏喊我过去。” 从早上接到纪淮的电话开始,她就开始准备,虽然只是演戏,但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绿灯亮起,前面的车陆续开走,纪淮也启动车子。 “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我奶奶从来就不是个看外表的人,况且,在我眼里,你的气质远比那些所谓的大小姐好得多。” 纪淮这人为人温润,说话也很得体,吹着窗外和煦的风,姜稚鱼原本有些烦躁的心倒是舒坦了很多。 车子开到小区的时候,才上午十点钟出头,姜稚鱼下车,看着纪淮从后备箱拿出水果和补品,问,“说的过来吃午饭,咱们现在就上去,时间是不是有点早了?” “没办法呀,她老人家从早上就开始催。” 纪淮耸耸肩,关上车门,带着姜稚鱼走向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刚走进电梯,姜稚鱼就对着前面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顺带又仔细补了补妆容。 纪淮盯着她这么紧张的模样,不仅哑然失笑,“你倒也不用这么紧张吧,搞得我也跟着有些紧张了。” “毕竟是第一次身为女朋友的身份见家长,不紧张才怪。”姜稚鱼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叮—— 电梯到达楼层,电梯门刚打开,姜稚鱼就被门口的阵仗给吓到了。 门口黑压压的站了好几个人,为首的是个憨态可掬的老太太,两侧是稍微年轻些的一男一女,后面还跟着两位,应该是佣人。 老太太一看见姜稚鱼眼睛就弯成了一条线,有些出道却温暖的手伸过来牵着她的手,“这就是小鱼吧?诶呦,真漂亮啊,可算把你等来了,小淮这混小子,居然谈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藏着掖着不告诉我老太婆。” 她说着,还嗔怪的瞪了纪淮一眼,然后笑眯眯的从后面的佣人的手里拿了一个红包塞在姜稚鱼的手里。 好厚的一沓。 “不……不用的奶奶!”姜稚鱼赶紧不自在的推拒着。 “诶,你这丫头,图个喜庆,赶紧收着!” 见姜稚鱼执意不肯收,老太太只能不耐的看着纪淮。 纪淮摸摸鼻子,也跟着劝,“你就收着吧,这红包你要是不拿,这老太太得伤心了。” 听纪淮都这么说了,姜稚鱼没办法,只能应下来,然后甜甜的说了一声,“谢谢奶奶!” “诶,好!” 语罢,几个人拥着这两人往屋里走。 一进屋子就闻见满屋飘香,一大桌子的菜琳琅满目,整个客厅干净的一尘不染,就连旁边趴在小窝里打盹的小猫咪都穿上了西装,粗短的小脖子上还系着一个小领带,可爱极了。 姜稚鱼被老太太拉着坐在餐桌上,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 感受着这种气氛,姜稚鱼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都暖洋洋的,一边的纪淮正被他的小侄子拉着玩游戏,一直跟在老太太后面的女人眉眼间跟纪淮有些相像,应该就是纪淮的母亲,她正眉眼弯弯的跟老太太说着些什么话,看着姜稚鱼的眼神也满是温柔。 生在这样的家庭,也难怪纪淮的性子这么开朗。 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姜稚鱼心里有些隐隐的羡慕,她想到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幸福的,只可惜,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了。 “好了,别玩了,赶紧来吃饭。” 纪母笑眯眯的喊着坐在那边的两人,然后招呼着姜稚鱼,“小鱼啊,知道你今天要来,老太太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咱们可以先坐下,一边吃一边聊天。”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两人十指紧扣 “是啊,我们几个是昨晚就被喊过来了,说是小淮二十多年终于交了个女朋友带回家来,怕你来了紧张,这才喊了一大家子来,人多也好让你舒坦些。” 说话的这位刚刚纪淮介绍过,是他父亲的妹妹,按辈分应该算是姑姑。 “头一次见家长,小鱼可紧张了,来的路上一直跟我念叨自己今天漂不漂亮。”纪淮坐在她身侧,替她挑了两片鱼片放在她碗里。 姜稚鱼桌子下的手推了推纪淮,然后赶紧开口,“本来是紧张的,但是见大家都这么热情,奶奶又和蔼可亲,早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哈哈,你这小妮嘴倒是甜的很。”老太太乐的直合不拢嘴,拉着姜稚鱼的手喜欢的不行,“来,小鱼,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弄了点,喜欢什么使劲吃,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诶!” 看着自己的碗里快被堆满的菜,姜稚鱼忍不住弯着唇,应了一声。 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有些冷,此刻吃了一会热腾腾的饭菜,浑身就开始冒汗,但她又不好意思脱衣服,只能稍稍的挽起衣袖,让自己稍稍的凉快些。 “咦,妈妈,那个阿姨的手上有个黑黑的虫子!” 坐在姜稚鱼对面的纪淮的小侄子看见她手臂上隐隐露出的伤口,疑惑的大喊了一声。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以及她的手臂上,那条丑陋的伤疤赫然横在白腻的皮肤上。 姜稚鱼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有些无措的赶紧拉下衣袖。 “这么严重的伤,小鱼,怎么弄的?”纪母见状,不经意间随口问了一句。 姜稚鱼下意识捏紧了手,本想随便编个理由,但是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下,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妈。”纪淮开口,宽大的手掌覆在姜稚鱼有有些泛着凉意的手上,但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表示安慰,又很快的拿开了,“不过是个小伤疤,还是人家的私事,您就别刨根问底了。” 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纪母赶紧解释,“你别误会啊小鱼,我就是随口问问,毕竟一个姑娘家手臂上有这个伤疤,确实是不太好看……” 越说越不对,老太太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冷冷的怼了一句,“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为你那张脸一个月花几十万,看我们小鱼这气质,一看就是注重内在美的,跟你不一样!” “……” 知道老太太不高兴了,纪母低着头,不再吭声。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压抑,姜稚鱼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赶紧说,“伯母您不用担心我的伤疤,您也不想想纪淮是做什么的,这疤,他会想办法替我去掉的。” 听见这话纪母的神色沉了下来,“做什么的,不就是做医生?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管,偏偏跑去国外学什么医,现在老大不小,家里公司的事情还是一概不管,小淮,你现在交女朋友了,以后过不了两年就要准备结婚了,你该回来安定下来了!” 砰。 纪淮的眉眼间难得的染上了戾气。 “继承家业是正事,我现在做的就不是正事了?这么多年不依靠家里,我过得也很自在,以后就算结婚了,也养得起老婆孩子。” “你……!”纪母突然就红了眼眶,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行了,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哭哭啼啼的,晦气!”老太太一巴掌拍在饭桌上,“你也别天天杞人忧天了,我还没死呢,只要我活着一天,纪扬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就别想拿到纪家的一点财产!” 姜稚鱼默默地放下筷子,垂着眼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看起来其乐融融的家庭中间也有难以言喻的苦楚。 她看了眼纪淮,后者正眉目平淡的低着眼,好事不关己的模样。 “好了,妈,还有外人在呢,非得今天说这些?”纪淮姑姑是个精明的主,拍了拍纪母的后背安慰了两番,又对姜稚鱼说,“不好意思啊,姜小姐,最近家里有些糟心事,正常是不会这样的,你别忘心里去。” “没关系的。” 姜稚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尽力的演好自己的本分,微笑着摇头。 这时,纪母突然接了个电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应着,挂了电话之后她喊着佣人,“赶紧,添两个位置,待会老爷有重要的客人要来。” “是。” 佣人应了一声走下去,去厨房准备碗筷。 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不悦,“怎么着,八百年不回来一次,这一回来,又刚好冲上了小淮带女朋友回来的日子,纪扬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说着,她大手一挥,“把门给我锁上,这个臭小子,太不像话了!” 纪母这一听可急了,“不行啊,妈,刚刚老纪在电话里说了,是碰上了一位贵客,一定得好好招待才行,要是因为我们坏了他的大事……” “不用腾位置了。”纪淮缓缓站起来,扣紧外套的纽扣,牵着姜稚鱼的手,“既然他要回来,那我跟小鱼就先走了,省的在贵客面前闹得不愉快。” “你给我站住,今天的这顿饭菜就是为你们准备的,要走也是应该他们走,你们走什么?!” 老太太绷着脸,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纪母也赶紧追上去,“小淮,你听奶奶的,况且,你在国外那么多年,也很久没跟你父亲见面了,今天就当……” 纪淮停住脚步,但没有吱声,只是眉宇间有些疲惫,对姜稚鱼说话的口稳中带着歉意,“抱歉啊,我也没想到,会让你看这么个笑话。” “……” 姜稚鱼张张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只是摇摇头。 那边的人来的动静倒也快,没一会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大门咔哒的一下被打开,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体态丰腴稍微的男人,正满脸堆笑,半弯着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一边说,“到了,沈少,您里面请。” 沈少? 姜稚鱼心里咯噔的一下,抬眼看去。 只见那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肩宽窄臀,面色薄冷,修长的双腿利落的迈步走进来,每走一步好似都能扯起强大的气场。 最后,那人停住脚步,幽深的目光缓缓的落在姜稚鱼的身上,以及……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 第一百七十章 小小一只 从沈言肆的眼神里,姜稚鱼感觉到有一丝危险的气息,下意识的从纪淮的手里扯出自己的手。 “都,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沈少腾个位置?”纪扬摆摆手,招呼着正发愣的众人,然后讪笑着对沈言肆说,“沈少,您请上座。” 沈言肆不动,依旧紧紧地盯着姜稚鱼,明晃晃裸的目光让众人都感觉疑惑,尤其是纪扬,他这才发现了这个生面孔,问。“这位是?” 起初众人还怀疑纪扬能带什么大人物回来,但是一见进来这人周身强大的气场,不用确认,她们都坚信这个男人的身份绝对非比寻常。 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介绍,“啊,这是小淮带回来的女朋友,第一次喊到家里来吃顿饭。” 落在自己身上的额眼神更加生冷了些,姜稚鱼心口砰砰跳的厉害。 “女朋友?”她听见那人像是咬着牙从口中吐出来的几个字。 纪扬精明的眼神看出了沈言肆和姜稚鱼之间的不对劲,尝试的,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沈少,你们认识?” “姜小姐呢?觉得我们认识吗?” 沈言肆暗讽的勾勾唇。 姜稚鱼心底有些反感和厌恶,她不知道沈言肆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这厮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跟踪她! 又是她最讨厌的做法! 她一点都不想给沈言肆什么好脸色,但是想到今天是答应来帮纪淮这个忙的,又想到纪淮说老太太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于是鼓起勇气,抢在纪淮决定不管不顾澄清事实之前开口。 “哥,你怎么追到我男朋友家里来了?!”…… 这话一出,这下不只是其他人,就连纪淮和沈言肆两个人都感觉有些耳鸣的反应不过来。 “哥?”沈言肆皱眉,对于这个称呼的疑惑有隐隐压过愤怒的势头。 姜稚鱼忍着胸腔的恶心,蹭到沈言肆身边,挽着他的一只手臂,声音软软的撒娇,“我知道我跟你吵架是不应该的,但是我是真心喜欢纪淮的,你就放心好不好?他一定会对我好的,对不对,纪淮?” 此时的纪淮还沉浸在震惊当中,原本他都想着既然人家男朋友都找过来了,就干脆承认了得了,但没想到姜稚鱼来了这么一遭,不由得悄悄地冲她竖起大拇指,表示这份恩情自己记下了。 纪淮顿时挺直脊背,一脸郑重,“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对小鱼好的!” 姜稚鱼的头又抵在他的伤口上,沈言肆脸色有些泛白,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 见他不吱声,姜稚鱼心里有些急了,往他的怀里又靠了靠,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现在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答应帮纪淮的忙,你要是敢给我搞砸了试试看!” 小小一只,还挺会威胁人。 知道原来是帮忙,沈言肆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手也顺理成章的搭在姜稚鱼的肩头,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胆子不小,我还没同意你们在一起,就敢偷偷过来见家长了?” 听沈言肆这么说,纪母对姜稚鱼的看法瞬间改观了,赶紧插了一句,“沈……沈少是吧,您放心,我们对小鱼这个儿媳妇很满意的!她以后要是嫁到我们家,我们是肯定把她当成亲女儿,绝对不会让她吃亏的!” 纪扬在旁边听得看的一愣一愣的,暗自念叨了一句,“我怎么没听说,沈少您还有个妹妹?” 姜稚鱼心口一沉,她居然忘了这茬,沈氏这样的显赫家族,只怕是家里几口人,房子占几亩地都被人扒的清清楚楚了,沈言肆这个独生子,哪来的妹妹啊!况且,更重要的是,她还忘了,自己的身份也特殊啊! 姜家的杀人犯姜稚鱼坐了五年牢刚出狱的事情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姜稚鱼顿时感觉沮丧,十分抱歉的看着纪淮,这下不止没帮到他,说不定还害了他。 “怎么,我沈家的家事,还得跟你汇报不成?” “不,不敢!”纪扬赶紧否认。 沈言肆只是淡淡的一个眼神,轻描淡写的一句,就立马打消了纪扬的疑惑。 他在外面尚且都能养几个女人,沈氏那么家大业大,在外面有个私生女也不稀奇吧? “都别站着了,饭菜都快凉了,来一起吃饭吧。” 老太太想招呼着几人坐下。 “不用了。”沈言肆淡淡的拒绝了,捏紧了姜稚鱼的手,“我今天来是带我妹妹走的,这饭……沈言肆原本想说这饭就算了,但是这小妮子突然重重的掐了他一把,硬是逼得他改了说法,“这饭改天再吃,我请客。” “哎,吃饭我看可以,但是哪能让沈少爷请客,我做东,哈哈,我来做东!” 纪扬一听沈言肆的话就感觉有戏,赶紧着急的表现自己。 沈言肆不想多待,匆匆的嗯了一声就拉着姜稚鱼离开。 直到门被拍上,纪母才敢开口,“老纪,这个沈少,是个什么人物啊?” “你个女人,管这么多干嘛?”纪扬语气不善,满脸的不耐烦,抬眼看着纪淮,“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纪淮睨了他一眼,抬脚也走了出去。 纪扬被他这个态度气得不轻,“嘿——这什么态度,你就是这么对你老子的?!” “老纪,儿子刚回来,你别跟他吵了!” 说话间,纪母的眼眶又红了。 纪扬看了心里更烦,天天对着家里这个黄脸婆,除了哭什么都不懂,远不如外面的女人来的意思,但是想到刚刚沈言肆的态度,心底的阴郁一下就一扫而空。 要是能跟沈家联姻,他的这个公司的身价不得翻好几番上去? 得意之余,他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刚刚那个女孩,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一样…… 就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 从出了电梯,姜稚鱼就绷着脸,快步的往前走。 沈言肆也不急,就这么跟在她身后,不快不慢,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前面是一段红绿灯,姜稚鱼实在是气得慌,胸腔里恨意翻滚,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前面的红灯,直冲冲的往前闯。 滴滴—— 旁边有疾驰呼啸而来的汽车,姜稚鱼顿时瞪大双眼,脑子里的一根筋像是绷住了一样,双腿沉重的要命,一动都动不了。 “嘶——” 一阵天旋地转,姜稚鱼感觉到膝盖上一阵刺骨的痛意,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找没人的地方偷偷去死 “想死倒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 身下传来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姜稚鱼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摔倒在路边,她正狼狈的依在他怀里。 她蹭伤了腿,沈言肆却不知道伤在哪里,只是西装后面被蒙上了灰沉沉的一片。 姜稚鱼垂着眼眸,不去看身下嘴硬却护着自己的男人,手掌被地上的石子咯的生疼,她有些狼狈的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放心,我不会害无辜的人,就算要死,我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去死。” 她说完这句话,就毫不犹豫的抬脚向前走,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这么高大笔挺的身子就这么狼狈的坐在地上,身边不时有路过的人驻足朝他看去,旁边甚至还有两个小姑娘正满脸通红的有点想忘这边走的样子。 司机开着车停在沈言肆身侧,赶紧下车把他扶起来,“沈少,您没事吧?” 沈言肆盯着姜稚鱼越走越远的身影,心脏跟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样疼的呼吸不过来,她是答应留在他身边没错了,但是呢? 她恨他。 “少爷,您身上还有伤,先上车吧,我送您回去。” 司机看着沈言肆明显有些苍白的脸色,知道他刚刚那一下肯定伤口又裂开了。 沈言肆摇头,“不用,你过去,先把姜小姐送回医院吧。” 她的身子骨更弱一些,要是跟他闹脾气一路走回去,肯定吃不消。 “那您呢?您的伤……”司机有些为难。 “没事。” 司机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上车,开着车追上了在前面走的姜稚鱼。 “姜小姐,您上车,我先送您回医院。” 姜稚鱼眉头都不动一下,像是听不到一样,直直的往前走。 司机想起临走时沈言肆叮嘱的话,开口,“姜小姐,我们少爷没在车上,他让我先送您回去,他说了,您要是不上车,我就一直在您旁边跟着。” “……” 姜稚鱼这才停下脚步,朝里面看了一眼,透过车窗,里面果然是空的,没有多想什么,她随即停了下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既然沈言肆不在,没有恶心她的人,她干嘛不接受,从这里走到医院,这个罪她可不受。 车子启动,却开的十分缓慢,姜稚鱼眼睁睁的看着旁边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从她旁边开过去。 “司机师傅,您开车多少年了?”姜稚鱼开口问。 “我替沈少开车应该有四五年了,怎么了吗姜小姐?” 姜稚鱼朝车窗外看了两眼,状似无意的开口,“这个路段没什么车,您倒也不必开的这么慢的。” 司机讪讪的扯了扯嘴角,犹豫了几分钟,才有些踌躇的开口,“姜小姐,沈少是担心你的身子撑不住才让你先上车回医院的,但是我刚刚见沈少摔得好像也不轻,他身上也有伤,刚刚那一下,指不定伤口又裂开了,他一个人在路上走,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他那么大个人,会不知道打车吗?” 姜稚鱼抿着唇,烦躁的打开车窗,窗外的冷风也吹不散那点恼意。 “我跟了少爷五年,他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了,他肯定宁愿自己忍着痛走回来也不愿意打车的。” 姜稚鱼皱皱眉,开口满是讽意,“您既然这么担心沈少,那我下车,您再回去接他不就好了。” 司机虽然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姜小姐不待见自家少爷是真的,他缓缓地叹了口气,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速立即加快。 沈言肆在后面缓慢的走着,一开始盯着他的哪两个姑娘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最后其中的一个终于追上来,站在他面前,小脸绯红的拿出手机。 “你,你好,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那姑娘看着应该只不过刚上大学的样子,穿着一身休闲风的衣服,整个人都是一股青春洋溢的气息。 “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沈言肆礼貌的冲她点点头,然后略过她往前走。 小姑娘有些失望,但还是不甘心的追了上去,“没关系的,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沈言肆停住脚步,拒绝的话还没能说出口,就见一辆正往回开的黑色suv缓缓停在他的身侧,车窗缓缓摇下,姜稚鱼那张清丽的侧脸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 冷漠的眼光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又看了眼挡在他身前的小姑娘,她轻轻地笑着,“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沈言肆的喉结动了动,眼底有些按藏不住的情愫,冲那个女孩开口,“抱歉,我不需要交朋友。” 语罢,在女孩失望的阳光中,他抬脚,走到车子另一侧坐了上去。 车厢内一片安静,姜稚鱼见沈言肆坐在后座,眉头皱了皱,身子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两人中间空了有十公分的距离。 沈言肆看着缩在角落,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连衣角都要捏的紧紧的,心里疼的皱成一团,有些泛白的薄唇紧紧地抿着,泛着凉意的之间轻轻的攥进了掌心。 一路上,车厢里的气氛都压抑的不行,就连呼吸一下都让人感觉下一秒就要窒息的死亡一般。 车子开进医院,刚在住院部楼下挺稳,姜稚鱼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往下走,几乎是同一时间,沈言肆下车追上去,扣住她的手腕,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苍白的有些过分,呼吸也有些不沉稳的急促。 “你在生什么气?” 姜稚鱼眉眼间满是冷意,“沈少这问题怕是问错了吧?您这个随意就能决定我自由的人,我有什么生气的权力?” “只要你不离开我,不离开A市,我就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沈言肆目光微微一凝,有些生硬的开口。 她嘴角的讽刺更加浓烈,还带着几分刻意的诧异,“不会限制我的自由?那今天是怎么回事?沈少该不会是想跟我说,你是凑巧出现在纪家的吧?你这样不是限制我是什么?” “我……” 他一时语塞,做出这个举动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他不喜欢,很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待在一起,还刻意为了别人打扮了一番。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没爹 知道等不到他的回答,姜稚鱼冷笑一声,狠狠地甩开她的手,然后大步往里面走去。 沈言肆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 “少爷,您的伤……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虽然穿着西装看不出来,但是看他苍白的脸色,司机估摸着刚刚在路边一定是拉扯到伤口了。 “不用。” 姜稚鱼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前方,沈言肆目光深邃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半晌之后,才终于挪动脚步,吩咐,“走吧,我有别的事要办。” 后面几天沈言肆都没有再出现,只是补汤照例每天早上都有,只要沈言肆不在,她都乐的自在,好好地养了几天身子,气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但是一直这么住在医院里也不是办法。 以后不用再去帝世,她想找个房子安定下来,然后找个差不多的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沈言肆能一辈子不来打扰她,这样她就算待在A市,也不觉得有那么煎熬了。 把手头上所有的钱都凑了一下,她给霍盼儿打了个电话。 “盼儿,你有认识租房子的中介吗?” “怎么啦,是你要租房子吗?”霍盼儿在电话那边问。 姜稚鱼说,“对,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一直住在医院不方便,我想在外面找个房子。”说着话,她顿了顿,“不用太好的,稍微能住一下就行,我手头的预算不是很多。” “这样啊……”那边嘈杂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一片安静,过了约莫一分钟之后,声音藏重新响了起来,“小鱼你现在在医院吗?我来找你。” “嗯,在的。” “好,我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到哦,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带给你呀。” 姜稚鱼微微笑着,“都可以的。” 其实苏雁一早上来过,带来了不少吃的,她也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她想了一下,既然自己以后是要留在A市的,社交肯定是必要的,总是拒绝人的好意并不好。 电话刚挂了没多久,就听到敲门声,姜稚鱼抬眼,看见纪淮穿着白大褂的高大的身子站在门口,正冲她微笑着。 “纪医生怎么来了。” “今天有一场小手术,刚好上来看看你。”纪淮走进来,坐在床边,熟稔的撩起姜稚鱼的衣袖瞥了一眼,“给你挑的药膏要注意每天涂,后面我会定期过来看你伤疤的情况的。” 姜稚鱼点点头,“后面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就可以了,不出意外的话,我这两天就会搬出去了。” “哦,也对,你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是应该出院了。”纪淮点点头,继而微笑,“反正你只要配合我治疗,其他的都交给我这个医生就行。” “有一个为我这么费心的医生,我哪好意思不配合治疗。”姜稚鱼微微一笑。 两人正说这话,门突然被推开,霍盼儿站在门口,一只手拎着最新款的Lv包包,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大蛋糕,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笑容,“我来咯宝贝!” 话音刚落,她这才看见坐在床边的纪淮,抬脚往里面走,“这位是——?” 很显然,她对姜稚鱼身边突然出现的帅哥表现出一种很抵触的心理,自从她听曲逸说沈言肆爱上姜稚鱼之后,就成为了这两人的头号cp粉,天知道她有多想撮合这两人。 “是替我祛疤的一声,他叫纪淮。”姜稚鱼介绍。 纪淮也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冲霍盼儿伸手,“您好。” “您好,我叫霍盼儿。” 纪淮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妹聊天了,我该下去准备手术了,先失陪。” 他冲两人点点头,然后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走了出去。 等纪淮离开之后,霍盼儿打开蛋糕的透明亚克力板,拿出里面带着蝴蝶结装饰的小蛋糕,“登登,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香甜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发,姜稚鱼浅浅的弯着唇,“今天有人过生日吗?” “没有人过生日就不能吃蛋糕了吗?”霍盼儿从附带的小袋子里掏出刀叉,想了想又放进去了,“先不着急吃,我带你去看看新房子,到时候咱们到那边慢慢吃。” “你已经替我找好了吗?”姜稚鱼有些诧异,她找霍盼儿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她速度居然这么快。 霍盼儿挑挑眉,“凑巧而已嘛,我们律所有个同事,刚在A市买了个房子,当时临时有工作要去国外住几年,房子刚装修好,正准备租出去呢,听说你要租房子,我就帮你联系好了,我看过那个房子,装修很好,采光也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未免也太巧了。 姜稚鱼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那你有说房租吗?太高我可能承担不起。” “房租无所谓啦,你看着给就行了。”霍盼儿随口回了一句,然后立马闭着嘴,支支吾吾,“那个……我同事他本来就是把房子丢给我看着的,房租之类的他倒是不放在心上,要不你先去看看房子,看看你觉得能给多少?” 心里莫名的有些感觉不对劲,但她没有多想,索性就答应下来了。 她来医院带来的东西并不多,两人收拾了十来分钟,就收拾的差不多,拎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电梯停到一楼,随着叮的一声,门打开,两人拎着行李箱正打算往外面走,刚走出去就看见姜德海和陆素华两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进去,关门。” 姜稚鱼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拉着一脸不明所以的霍盼儿重新走进电梯,然后立马不停的按着关门键。 但还是晚了,在电梯门即将关上之际,一只手横过来吗,挡在了两道门中间。 电梯门又缓缓打开,姜稚鱼冷若冰霜的脸就这么出现在姜德海面前。 他皱眉,伸出一只脚横在两个电梯门中间,“我是你爹,看见我你跑什么跑?” “请姜总让开。”末了,姜稚鱼嘴唇动了动,神色依旧冷漠,“我没爹。” 第一百七十三章得昭告天下 “好好跟我说话!”姜德海胡子动了动,压着怒意,放软了语气,看了一眼姜稚鱼手边拿着的行李箱,双手背在身后,开口严肃又沉稳,“出院了?准备搬去哪里住?” “跟你没关系。” 姜稚鱼眉心动都不动一下,且不说她现在根本还没定下来住在哪里,就算定下来了,也绝对不会告诉姜德海。 “行了,你也少跟我这么针锋相对的了,我听说言肆不要你再去帝世了,你以后的生活也肯定会回归正常。”他伸出手来,想扒拉着姜稚鱼的手臂,“你陆阿姨也愿意过来跟你道歉,对于从前的事情也既往不咎,你跟我回家,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 姜德海难得的放低了姿态,对姜稚鱼说好话。 姜稚鱼却在他的手抓上来之前先行退后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然后冷冷的看着他。 “既往不咎?您是说让我对她从前说的那些羞辱人的话既往不咎,还是说她对我撞断她女儿双腿的事情既往不咎?”她嗤笑一声,声音清清淡淡,“但我没做错任何事,不接受她对我所谓的既往不咎,也绝对不会对她既往不咎,况且——” 她顿了顿,眼底的讥讽更加明显,“就那么大一个姜家,姜总养了两个老婆在里面,还有我的位置吗?” “我的事,也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姜德海被她这句话脸气的吹胡子瞪眼,“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家!” 见他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姜稚鱼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绷着,压着胸腔翻滚的怒意,“要是我不呢?” “那我就把你绑回去!二十多岁的丫头,有家不回,天天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几个人堵在这边的电梯里,旁边有几个等电梯的病人已经不满了。 “什么人啊,有家事不知道回家说吗?占着电梯干嘛啊?又不是她家开的。”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是不懂事,她爸爸妈妈都上门来请了都不回家,我肚子里怀的孩子要是以后而已这么不孝顺,那我还不如不生了!” “姑娘啊,赶紧跟你爸回家吧,你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在外面住肯定有危险,你爸也是关心你啊……” 拄着拐杖站在外面的老奶奶也劝了她一句。 一边一直不吭声的陆素华听了这些话才收起臭着的脸,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小鱼啊,我知道你一直对阿姨不满,我知道,我以前对你说的话是过分了些,但是希望你能体谅我,我也是个母亲,思意的双腿毕竟是被你撞断的,我心疼自己的女儿才会对你那样的态度,现在你毕竟坐过牢出来了,也已经得到惩罚了,就听你爸的,回家吧。”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更是惊讶,原本他们只是以为是个叛逆少女,没想到叛逆过头了,居然心思这么歹毒,甚至还坐过牢?! 周围人看着她的眼光是更加明晃晃裸的鄙夷。 “不好意思,我还是那句话,别说是五年,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一百年过去,那个罪名,我还是不会认。”她的语调始终平缓,空灵的音色里,有冷玉清霜的质地。 陆素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呢,你爸让你回家,也是为了你好,言肆已经是思意的未婚妻了,就算你用再多的手段,也不能抢你妹妹的男朋友啊,你——” 陆素华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两面三刀,姜德海听着这话,冷着脸打断她,“闭嘴!” 没脑子的东西! 很好,陆素华的这番话,又是给姜稚鱼加了一个罪名,刚刚还对姜稚鱼有些袒护的老奶奶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然后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离开了。 旁边甚至还有人劝姜德海,这样的女儿要不就放弃了,不愿意回去就不回去,回去了也是个祸害,指不定又干出什么缺德事来! “不行,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女儿,小鱼,你听爸爸的,跟爸爸回家,五年前的事情我们都不会再提,只要你知道忏悔,这事就当是过去了行不行?”在众人面前,姜德海俨然是一副慈父的姿态。 一直忍着气不吭声的霍盼儿气不过的想走上前,手腕却被姜稚鱼死死地捏着,只见后者死死地咬着牙龈,脸色已经开始泛白,眼底是飞灰烧尽的冷寂。 心口顿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这样她都能沉得住气,从前还不知道受了多少羞辱。 “我忍不住了!” 霍盼儿掰开姜稚鱼的手,踩着高跟鞋,挡在姜稚鱼的面前,冷冷的直视着姜德海。 “姜总,你不就是想要小鱼跟你回去吗?这个事跟简单,当初你是怎么公布跟她断绝关系的,现在就怎么把她找回来,以姜家在A市的脸面,不得昭告天下,让三家龙头媒体轮番报导,不得邀请A市所有有名之士举办晚宴,公开恢复她姜家千金的身份,同样的,姜老爷子过世之前立下的遗嘱,应该属于小鱼的股份,都还给她吗?” 见姜德海的脸色逐渐有些变了,霍盼儿勾着红唇,冷笑,“姜总,接回女儿可不是嘴上说说,给她腾个房间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姜德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没好气的扫视了一眼还围在身后的人,“只是她现在没有地方住,先让她回姜家,后面的事情,我需要慢慢准备!” “这当然不行,姜总如果真的有心,真的如您所说想认回她,想做好一个父亲,这些事应该都刻不容缓才对!”霍盼儿勾着姜稚鱼的一只手臂,“小鱼,你觉得呢?” 姜稚鱼的眼底有隐隐荧光,在听见霍盼儿的话之后,也轻轻地勾住她的手臂,“是,姜总如果要我回去的话,那么就应该把属于我的一切都给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那位私生女陆小姐的手上持有的股份,原本应该是爷爷留给我的吧?” 陆素华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把思意的股份抢过来不成?” “什么叫抢?那本来就是我的。”姜稚鱼的目光顿时就凉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跪九叩,请我回姜家 当年她在一夜之间伶仃入狱,至于所谓的股份之类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心思讨论,后来股份被姜德海转到陆思意名下的事情,姜稚鱼还是从姜海瑶口中得知的。 不管姜德海当初是怎么承诺陆思意的,他这个做法就是不合法的! “那也是你欠思意的!”陆素华一听姜稚鱼要拿走股份顿时就沉不住气了,指着她的鼻子,“当初你撞断陆思意两条腿,你把这点股份给她也是应该的,回姜家就回姜家,你还有什么脸要股份?!” “什么叫应该的?应该的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她陆思意心里清楚的很,我不欠她任何东西!”姜稚鱼扯了扯唇角,声音冰冷,“陆夫人,我劝你对我说话最好客气一点,否则,这些股份要是我真的想跟你计较起来,迟早是要回到我手里的。” “你——!” 陆素华捏紧双手,双眼气疯了一般泛着猩红。 “行了,让你来干什么的?给我少说两句!”姜德海冷着脸打掉她指着姜稚鱼的手,踌躇了一会,咬牙,“只要你能回去,股份我答应你,该给你的我一定会给你!” 姜稚鱼神色淡淡的并没有丝毫的动容,嘴角轻轻地勾着,但是眼底却冰冷异常。 “这是刚才的说法,现在我反悔了。”她开口,眉梢微扬吗,眼底如余烬一般冷寂,“我要陆夫人和陆思意两个人,三跪九叩,请我回姜家。” 她猜姜德海这么着急的想请她回家,一定是听说了不少她跟沈言肆之间的事情,打的是抓牢沈言肆这个女婿的想法,只要姜稚鱼回去了,两个女儿,不管沈言肆最后选择谁,都一定是他姜家的女儿。 这个如意算盘,打的未免太响了些。 至于她这么说,是想试探试探,姜德海的底线在哪里。 “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显然,姜德海也猜到了是姜稚鱼刁难,脸色很是难看。 “既然没得谈,姜总让我回姜家的事情,就免谈吧。”姜稚鱼淡淡的勾着唇,眼底泛着冷光,牵着霍盼儿的手,肩膀撞开陆素华,径直走了出去。 身后围着的人也没再看戏,赶紧进了电梯。 陆素华没想到姜稚鱼这么咄咄相逼,脑子里涌上一股气,不顾姜德海的喝止,踩着高跟鞋三步做两步就跑到姜稚鱼面前,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姜稚鱼,你这个杀人犯,凭什么这么嘚瑟!?你别忘了,就算你做了牢出来,思意还是有权利重新起诉你!告你杀人罪!” “陆素华,你给我闭嘴!”姜德海听见她这话,顿时暗道不好,但他现在出口已经晚了,姜稚鱼已经停住脚步,阴鸷又泛着冷意的眸子盯着她。 “起诉我?好啊,我巴不得你起诉我。” 饶是陆思意再聪明,最后不还是毁在她这个没脑子的妈的身上。 霍盼儿微笑着,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到陆素华的手里,“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霍盼儿,从现在起,我是姜稚鱼小姐的代表律师,关于五年前的车祸,欢迎您来起诉。” “君合律师事务所?”陆素华一眼就瞥见了上面的标识,心里顿时一沉。 霍盼儿弯眉,“是的,就是您多次来咨询有关遗产方面的律所。” “什……什么遗产?”陆素华骤然捏紧名片,结结巴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霍盼儿故作惊讶的捂着嘴,“哦!也对,实在是抱歉啊陆夫人,我应该对客户信息保密的,但是姜总是您丈夫,让他知道应该没关系吧?!” “什么遗产?” 姜德海的声音沉了下来,看向陆素华。 “我……没有,她认错人了,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律所。”陆素华忙不迭的解释着,但是姜德海眼底的怀疑却越来越浓烈。 姜稚鱼勾着唇轻轻一笑,在这两人对峙的时候,就拉着霍盼儿赶紧离开了。 “小鱼你别担心,要是他们真的起诉你的话,一切就都交给我。”一直到进了停车场,霍盼儿都还在念叨着,一边往前走一边拍着胸脯打包票,“我肯定会用尽我毕生所学帮你打赢这场官司,再说了,就算我不行,还有我老师呢,我们律所那么多人都会帮你的,你别担心!” “没事,我不怕。” 姜稚鱼微微一笑,她现在早就不比五年前的无知天真了,也不会再把自己搞得像五年前那样狼狈。 上了车,姜稚鱼坐在副驾驶,看着霍盼儿盯着导航转了半天,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怎么了?迷路了吗?” “哈哈,没有,怎么会呢,我经常去那里,就是吧……”霍盼儿有些尴尬的盯着前面,“小鱼,你帮我看看,导航是不是导反了?” 姜稚鱼抿了抿唇,“我觉得不用看,一定是反了。” 说着,她抬头盯着前方的一片墓园。 “嘶——”霍盼儿棘手的搓搓手,在导航上点了个刷新键,“怎么回事啊,这个导航有问题吧?” “您已偏离导航,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姜稚鱼眼睁睁的看着霍盼儿掉头,然后开向跟导航箭头截然相反的方向,有些欲言又止的开口,“那个,你好像……” “诶呀,别担心,我认识的!” 霍盼儿自信满满的开口。 姜稚鱼闭上了嘴,心里有些纳闷,她当初怎么会觉得霍盼儿是那种干练的女强人的?! 一个小时后,霍盼儿在一辆车的带领下终于开到了目的地。 盛园。 姜稚鱼下车,盯着小区里的一排排别墅,心里突然有了些想法,她看向正跟曲逸凑在一起说些什么的霍盼儿,问,“盼儿,你朋友在这里买的房子吗?” “啊?啊,对啊!”霍盼儿赶紧点头。 “你朋友既然这么深藏不漏,又何必做律师?” 盛园,位于A市最繁华地段的一片小区,是A市唯一一个拥有人工湖的小区,里面坐落的是清一色的豪华别墅,假山花园,各种设施应有尽有,在五年前,这一片就是常人不能企及的地方,现在五年发展过去,更是变成了地位的象征。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没有友情可言 什么是地位的象征,是就算你再有钱,也未必能在这个地方买下一寸土地。 所以,姜稚鱼对霍盼儿的是朋友买下来的房子的说法保持怀疑。 霍盼儿瞅了曲逸一眼,然后勾着姜稚鱼的肩膀,“我也觉得,他可能就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少爷,行了,别站着了,咱们进去看看吧?” 因为他们并不是这里正式的住户,还没有登记过,所以不让车子开进去,三个人只能下车步行。 走过中间的大道,两边是修葺的整整齐齐的草坪,不远处还有被石墩桥连接的人工湖,跟在曲逸后面绕了两圈之后,几人停在一个别墅前面。 “到了,就是这里。” 这里的别墅都是偏现代轻奢风的,从外观看起来就是偏沉稳的深灰色,前面带一片院子,站在门口朝里面看去,院子里似乎还有一个遮阳棚,;她很喜欢秋千,很喜欢那种随着风飘**的感觉。 “我手头上这点钱,估计住不起这里。”姜稚鱼说。 盛园名声在外,多少有钱人挤破头都想住进来的地方,当年姜德海出千万的高价都买不下一栋别墅,她手上这万把块钱还想租下来? “反正是我朋友的,空着也是空着,随便多少,你看着给就好啦!” “沈言肆让你跟我收多少?”姜稚鱼抬眼看着二楼的窗户,眼底有浮动的尘埃,轻描淡写的开口。 霍盼儿一怔,咬着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嘶。”曲逸满脸憋屈的看着把自己踢出来的霍盼儿,暗道怎么把这种差事交到他手里了,但是没办法,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那个,言肆也是担心你没地方去,又怕直接开口你不愿意接受,才想出这种办法的……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们——” “为什么不愿意?”姜稚鱼挑了挑眉眼,反问,“这么好的房子,多少人想住都住不了的,我能住进来还不好?而且还不用交房租。” 剩下的这点钱刚好可以给自己换个手机。 “钥匙呢?开门。”姜稚鱼打开车子的后备箱,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行李箱,等曲逸打开大门之后往里走。 院子里种了一些小花,还有一片很小的池塘,几条花纹很漂亮的金鱼在里面游着。 客厅里装修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但是不管是桌椅,沙发还是电视茶几,都是极尽奢华的,漂亮虽然是漂亮,但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把行李丢在楼上的主卧里,姜稚鱼就被霍盼儿喊到楼下吃蛋糕。 “这边已经可以直接住人了,待会你看看缺什么生活用品,我陪你一起去买。” 霍盼儿把切好的蛋糕递给姜稚鱼。 姜稚鱼点点头,奶油还没能吃到嘴里,就接到了刘秀秀打来的电话。 “小鱼,你去哪了,我来看你,医生说你也已经出院了。” 姜稚鱼这才想起来,自己临时决定出院的事情没有通知刘秀秀,只能说,“嗯,我出院了,现在在新搬的房子里,走得急,忘记跟你说了。” “新搬的房子?”陆思意的声音突然大了几分,像是有些不开心的讶异,“你以后不回帝世了吗?沈少……沈少放你走了?” 她的这个语气让姜稚鱼有些不太舒服,她皱了皱眉头,嗯了一声。 “那,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盛园。” 她没有对刘秀秀选择隐瞒。 “盛园?!是,是沈少替你安排的吗?” 姜稚鱼皱眉,她并不想对刘秀秀说太多,于是开口,“后面有机会再说吧,我要收拾房间了,先挂了。” “先等一下!”刘秀秀喊住了她,然后声音软了几分,“小鱼,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你帮了我很多,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跟我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姜稚鱼盯着盘子里的蛋糕,说。 刘秀秀声音低了些,“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小鱼,我以为你不拿我当朋友了。” 姜稚鱼眸子黯淡了几分,“先挂了,我还有点事。”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对于刘秀秀,姜稚鱼很感谢她这段时间帮她的忙,不止救了她,这段时间也尽心尽力的照顾,也在很多时候站在她面前保护她。 可是她心里很明白,刘秀秀多多少少是带着一点目的性的,至于是什么目的,只要不影响到她,她也觉得无所谓。 她把电话放在旁边,挖了一口蛋糕。 “小鱼,刚刚跟你打电话的是你那个朋友吗?叫刘秀秀的。”霍盼儿问。 姜稚鱼点点头,嗯了一声。 霍盼儿咬着叉子,坐在姜稚鱼身侧,趁着曲逸出去打电话,小声的说,“我听沈少跟曲逸说,这个刘秀秀加上了沈少的联系方式,经常会发消息说些有的没的,沈少是看在她救了你,欠她一个人情的份上才没有找她麻烦的,都是女人,那个刘秀秀是什么心思,都心知肚明。” 姜稚鱼戳着蛋糕的手一顿,黑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分。 “沈少什么身份,别说刘秀秀,多少名门望族的千金都巴不得往上贴,她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她又不是名门千金,哪来的自信的。”霍盼儿嘟囔着。 姜稚鱼勾勾唇,眸光如同薄寒月光一样的清绝。 哪来的自信,不过就是看她一个坐过牢出来的杀人犯都能得到沈言肆的青睐,就天真的以为自己干净的过去和一张看得过去的脸,同样的也能得到沈言肆的赏识? 刘秀秀啊刘秀秀,原本姜稚鱼可以接受她的野心,也愿意接受这个朋友,可一旦她踏出了这一步,她们之间以后就注定没有友情可言了。 等把买回来的生活用品都放好,收拾完房间,已经接近中午了。 “累死了,要不咱们出去吃饭吧?”曲逸整个人都瘫在沙发上,这里就他一个大男人,搬这个提那个的活都落在他身上,楼上楼下的来回跑,这双腿累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就别出去吃了,我来做饭吧。” 姜稚鱼挽起衣袖,打开冰箱,里面是她刚刚在超市采购的,填的满满当当的食材。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一点都不low “你会做菜?” 曲逸一下子弹起来,有些不信。 他只听说姜稚鱼以前是个被宠坏了的纨绔的大小姐,从没有听说她居然还会做饭。 “会啊,只不过很久没做了,不确定好不好吃。” 为什么会做菜,还是在五年前,跟苏雁取经怎么绑住一个男人的时候,听说想征服一个男人,就得先征服那个男人的胃,那个时候她特地去报了一个特级厨师班,两三个专业国家级厨师专业指导她一个人,三个月时间速成,把所有沈言肆喜欢吃的菜都练的炉火纯青。 只可惜,一直到她进监狱,沈言肆都没能吃上一口。 “管他好不好吃呢,试一试呀!”曲逸顿时也来了劲,撩起自己的衣袖,“姜小姐,你放心上,我给你打下手。” 姜稚鱼勾唇笑笑,“不用了,你今天也累坏了,好好休息吧,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姜稚鱼从冰箱里翻出了一小块排骨,一块牛腩,还有几个番茄,准备炖个牛腩,烧个糖醋排骨,后面再炒两个素菜,简简单单的做一顿。 霍盼儿闲不住,也去厨房给姜稚鱼帮忙去了。 曲逸坐在沙发上,捏着手机,对着厨房的方向拍了张照片,得意的给某人发过去。 “你确定要脸皮薄不来吗?不来的话可能就要错过你心上人亲手做的饭菜咯~” 叮—— 某个正坐在办公桌前,心不在焉的看文件的男人在收到这条消息之后,看着那张随手拍的照片,两只手在屏幕上放大又放大,直到能清晰的看见女人的那张清丽的侧脸。 她半挽着头发,有一缕发丝垂在耳侧,把下颚的线条勾勒的完美又顺滑。 手机又响了一声,也是曲逸发过来的。 “确定不来?” 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从那天以后,他一直都克制着自己不出现在她面前,实在想看她一眼也是等她睡着之后,偷偷跑到病房里看上两眼。 也正是这几天,他才体会到,想一个人想到发慌是什么感觉。 是不管吃饭睡觉还是走路,脑子里都会有一个惦念的人,是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会不会喜欢,她戴上会不会好看。 办公室不远处的茶几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都是他这几天替她买下来的,每一样,都是他在一次次幻想中觉得她戴上一定会好看的。 “我应该带点什么过去。” 他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个字发过去。 “随便挑个礼物呗,你觉得她喜欢的,别太low就行。” 那边回复。 沈言肆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堆礼物里,神色淡了几分。 姜稚鱼这边的动作很快,几个快的菜都已经炒好了,就剩牛腩还在锅上炖着。 曲逸坐在桌子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赞叹,“没想到啊,姜小姐还真有几把刷子。” “啪。”霍盼儿一下打掉曲逸想伸过去的手,“洗没洗手,都是细菌,你想毒死我?!” “洗过了!洗三遍了已经!” 曲逸满脸憋屈的举起自己白的发光的手。 “没事,已经好了,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姜稚鱼尝了一下炖牛腩的味道,然后关掉火,把牛腩盛到大碗里端到餐桌上。 好在这几道菜是当时练得最狠的,虽然五年过去,有些生疏了,但尝起来味道还过得去。 “不急,还有人没到呢。” 曲逸在霍盼儿的催促下又去洗了一遍手,回来就去冰箱里拿了两瓶冰啤酒,打开后在餐桌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该不会把沈少喊来了吧?”霍盼儿皱皱眉,看着正面无表情的姜稚鱼,后者正擦桌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状似无所谓一样把锅洗干净放起来。 曲逸没有吭声,而是在姜稚鱼看不见的角度冲霍盼儿眨眨眼。 没一会儿,大门那边传来门铃声,曲逸一个激灵的站起来,一边说着我去开门,一边飞速的往那边跑,生怕姜稚鱼不让他开门似的。 门一打开,曲逸就被一大束白玫瑰怼着脸。 “谁让你来开门的?” 捧着花束的沈言肆皱着眉头,然后退后一步,小心翼翼的护着花瓣,生怕曲逸把花碰坏了似的。 曲逸有点无语,小声,“大哥,我不是让你别送太low的礼物吗?你堂堂沈氏少爷,什么身份啊,就捧着一束花来了?” 还是白玫瑰,送红玫瑰都比白玫瑰好看。 “我知道。”沈言肆捧着花束的手递了递,露出中间的盛开的最为漂亮的一株,花瓣中央有一条极为奢华的项链,硕大的钻石刚好充当了花蕊,耀眼的熠熠生辉。 “这是——”曲逸瞪大了眼睛,“天使之翼?” 六位数的项链,好的,这一点都不low。 “你们俩在门口站着干嘛呢?还不赶紧进来!”霍盼儿在里面催促。 曲逸赶紧让开身子,让沈言肆走进来。客厅里被他们稍微的收拾了一下,只是稍微的添置了一点小装饰,相比起从前看起来就温馨多了。 沈言肆一身黑色西装,捧着白玫瑰,站在姜稚鱼面前,递过去,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紧张,“给你。” 姜稚鱼眉眼冷鸷,盯着花束中央的项链看了几秒钟,缓缓地接了过来,在沈言肆还未来得及喜悦的目光中,抿着唇,大步走向门口,拉开大门,迅速的丢了出去。 “那可是——” 价值六位数的钻石项链啊! 见她就这么随意的丢了,爱财如命的曲逸顿时感觉痛心疾首。 “曲逸!”沈言肆喝止了他,看着姜稚鱼的目光有几分无奈和动容,艰难的开口,“不喜欢吗?” 姜稚鱼拉开椅子坐在餐桌旁边,面无表情道,“不喜欢白色。” 所有人都坐下了,只有沈言肆一个人,高大的身子还挺立着,喉咙有些干涩,他斟酌了几番,然后开口,“没关系,不喜欢就丢掉,我记住了,后面我再给你准备别的礼物。” 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她甚至都不抬眼看他一眼,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你一辈子别出现在我眼前,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霎时间,整个客厅的气压都低了下来,没想到火药味这么浓,曲逸和霍盼儿都有些无措。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墙之隔的心猿意马 “那个……我跟曲逸突然有点事,要不你们吃,我们就先走了。” 霍盼儿站起来,疯狂的冲曲逸使眼色,没等姜稚鱼说话,这俩人就赶紧拎着包逃之夭夭了。 随着大门被关上,姜稚鱼垂下了眉眼。 原本兴致很好的想做一顿饭,结果呢? 沈言肆没有吭声,姜稚鱼也不在说话,自顾自的拿起筷子挑了两筷子菜放在碗里,就着米饭吃了一口,做的时候尝着很香的,但是现在吃起来却有些食不知味。 “以前从没听说你会做菜。” 沈言肆在距离她两个位置的地方坐下,看着餐桌上的三菜一汤,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而且,看菜系,都是他很喜欢的口味。 “哦,那是以前为了追你特地去学的。”姜稚鱼咬了一口排骨,淡淡的说。 沈言肆喝了一口汤,鲜香的味道在口中散开,随后皱皱眉,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可我好像没吃到过。” “我给你送到公司去过,然后以一口没吃,都丢掉了。” 记得当时她偷偷躲在暗处看着助理拎着饭盒出来丢进垃圾桶里的时候,回家哭了很久,当天她就发誓,再也不要喜欢沈言肆了,结果第二天还是屁颠屁颠的跑到公司门口去堵他。 回想起那个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天真的可爱,因为喜欢一个人,只要为了他,什么事都愿意奋不顾身的去做。 沈言肆盛汤的手顿了顿,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却想不起来有关这件事的任何记忆。 姜稚鱼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原本因为搬到新房子,想要开启新生活的快乐因为沈言肆的突然出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也彻底打醒了她,她知道,只要沈言肆在一天,她就没办法彻底的自由。 “你吃吧,我吃饱了。” 说着,姜稚鱼端着只吃了两口的饭倒进垃圾桶里。 沈言肆看她踩着楼梯上楼的身影,心里蓦的一沉,有隐隐的落寞的感觉从心底散开,他想,在他来之前,她应该是心情很好的,就连做饭的时候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因为他的出现,她不开心了。 须臾过后,他开始慢慢吃着桌子上的饭菜,直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装好放在冰箱里,又把桌子上的狼藉收拾掉,洗碗碗筷放好,才往楼上走去。 这边的姜稚鱼上楼之后把自己的东西从主卧搬到了对面的客房,这里既然是沈言肆的房子,她就没道理占着主卧。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床铺之后,进浴室里冲了个澡,脸上还敷着面膜,裹着浴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拉开浴室的门往外走。 啪嗒。 刚打开门,抬眼就看见沈言肆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 “你——啊!” 姜稚鱼想到自己现在浑身上下只裹着一片浴巾,心里顿时一慌,真准备再退回到浴室里,可沾了水的拖鞋踩在湿滑的地砖上,脚下一滑,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沈言肆听见身后的动静,立马眼疾手快的冲过去,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紧紧地拉住她的手,手臂用力,一把把她扯到自己的怀里来。 人是安全了,但系在身上的浴巾也因为这一番动作从身上滑落。 姜稚鱼光溜溜的身子倚在他的怀里,还沾着湿气的手扣在他的肩膀上,头靠在他的胸口,还有些惊慌的喘着粗气。 “没事吧?” 头顶传来沈言肆的声音,低沉的有些沙哑。 姜稚鱼死死地抿着唇,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你,你先闭眼!” “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摸过?” 他的手臂圈着她的腰,嗅着怀里女人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淡淡的清香,顿时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手臂缓缓收紧,低沉的嗓音染上些许诱人的喑哑。 姜稚鱼张了张口,对于这个羞耻的姿势是万分的不自在,她拼了命的想扒开沈言肆的手,但后者的力气却大得很,是一点都不愿意松手。 “沈、言、肆!”姜稚鱼一张脸涨的通红,硬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我在。” 他低哑的声音凑在她的耳边,像是带着极力克制的压低的情愫。 身后貌似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异动,姜稚鱼的脸上顿时红的像火烧一样,死死地绷着胸腔的怒气,“你最好马上放开我!” “我是个男人,你是个女人,就算我不放,你有什么办法?”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禁锢着姜稚鱼的手臂还是松了些力气,他错开自己的眼眸不去看她,蹲下身子捡起掉在地上的浴巾披在她身上,解释,“我以为你在主卧,所以才会直接进来,我没想到你会选择住在客房。”他说着,顿了顿,“所以我不是有意直接闯进来的,刚刚……也是情难自禁。” “出去。” 她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 “你好好休息。” 沈言肆看了她还有些绯红的脸颊,心狠狠的一动,喉结动了动,狠狠地捏紧拳头克制住那股冲动,叮嘱了一声之后转头离开房间。 房门关上,沈言肆靠在门边,良久,听着里面淅淅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他勾着唇苦笑。 多少女人上赶着往他**爬,但他现在却在一门之隔的外面,听着里面穿衣服的声音心猿意马起来。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沈言肆瞥了一眼关上的门,捏着手机走进主卧里面,关上房门,接通。 “喂,儿子,在哪呢?” 苏雁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在忙,有事吗?”沈言肆走到阳台,点了支烟,说。 “不管你现在在忙什么,赶紧到老宅来。”苏雁顿了顿,声音放低了几分,“你奶奶回来了,你叔叔一家都到了,就差你了,赶紧的。” 沈言肆皱眉,嗯了一声。 正准备挂电话,苏雁那边急匆匆的又说了一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啊,今天去接机的时候,陆思意也去了,你奶奶她老人家听说你不想跟她订婚了,现在正生气呢,你回来的路上最好想想措辞。” 说完,那边似乎有人在喊苏雁,她应了一声,赶紧挂断了电话。 陆思意。 心里顿时烦躁的不行,猛地吸了一口烟,沈言肆伏在面前的栏杆上,缓缓吐出烟圈。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变相的选继承人 老宅。 走过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一眼望见的是偏复古风的大厅,繁复的灯饰散着冷冽的亮光,两边是偏古典风格的暗格酒柜,主座两边摆放的是暗沉雕木的座椅,细看连凳子上都刻上了精细的弧形花纹。 主座正坐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太太,沈修伟和苏雁坐在她的右手侧,另一边的夫妻俩则是沈修伟的弟弟和他的妻子。 “小刘,你把陆小姐先送回去,我要处理我们沈家的家事了。” 沈老太太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奶奶……” 陆思意的眼眶红红的,轻咬着下唇。 沈老太太拍了拍陆思意的手,“放心,丫头,我会替你做主的。” “嗯嗯。”陆思意点点头,“好,奶奶,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语罢,小刘走过来推着轮椅离开大厅。 沈老太太大手一挥,其余跟在身后服侍的佣人也跟着离开,偌大的客厅里面只剩下沈修伟夫妻俩,还有沈老二夫妻俩以及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是典型的女强人,老爷子走得早,是她一个人一手把两个儿子拉扯大,甚至还能把这偌大的沈氏企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让沈氏在几十载的时间里坐上A市商业龙头的位置,即便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其威严也不容小觑。 她略微清了清喉咙,“老二。”沈老太太开口。 “诶,妈。” 沈老二哽着脖子,应了一声,笑了笑。 “如今三年时间已经快到了,老大经营的分公司已经能跟总公司相媲美了,怎么你的那家公司到现在只能勉强维持营生?”沈老太太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撇去上面浮动的茶叶,“当初是你担心我遗产分配不均提出这个赌局的,现在只剩半年时间,老二,你要加油啊。” 沈老二搓搓手,有些不情愿的开口,“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妈,老大家里生的是个儿子,还能帮衬着点,我家就是个女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公司里就靠我们夫妻俩打点,三年想做起来一个公司,太难了啊。” “哼,当年要求也是你提的,我这要是再听你的,对老大不就不公平了?”沈老太太冷哼一声,布满褶皱的手搭在扶手上拍了拍,“你当年也是跟在我后面学着打点公司做生意的,现在还做不过一个小辈,你还好意思说出来?” 沈老二张了张嘴,但是碍于面子,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能憋屈又不服气的闭嘴。 当初老太太跟兄弟俩商量的时候是说遗产两兄弟平分,但因为老大家是个儿子,想从两家的手里抽出一点单拿出来给沈言肆,但是沈老二觉得不公平,这才提出了这个赌局,但谁能想到,沈言肆在经商方面居然这么有天赋,只用了三年不到的时间,就把公司经营成这样。 “我老了,公司我也管不动了,总之,三年期限一到,哪一方赢了赌约,总公司总裁的位置,我拱手让出,另外再多给总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三十?是不是太多了?”沈老二有些讶异,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什么概念?就是他跟老大两个人在总公司占的所有股份才不过百分之十,老太太一下子就拨出去百分之三十? 这不就是变相的选出了继承人?! “既然知道多,你就给我再努力争取!”沈老太太口吻凌厉。 “可是,妈!你知道我现在公司也就这样了,半年时间,再怎么努力也根本追不上老大了,您就再通融通融,这个股份……” 啪。 沈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沧桑却依然沉稳强势的目光看向沈老二,“我说什么了?我是你妈,也是老大的妈,对于你们兄弟俩,我绝对不对任何一方有偏心!” “您这还不算偏心啊!我看您就是知道老大家的那位能坐上总裁的位置,才会给出三十的股份!要是换成我,您还会给这么多吗?!”沈老二一张脸憋的通红。 沈老二的老婆也鼓起勇气站出来,“就是啊,妈,言肆他现在年纪还小,您要是就这么把股份给他,难免会让他沉不住气!要我看,还是过几年吧?等他再成熟些才好!” “呵。”一直乖乖的坐在沈修伟身侧装作贤妻良母的苏雁冷笑了一声,“就算不交给言肆,也是交给修伟,二弟觉得自己成熟吗?这么成熟的一个男人,能把公司打理成这样?连一个小辈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好意思站出来说!” 沈老二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朝自家媳妇瞥了一眼,老二媳妇立马会意,冷冷开口,“我们在讨论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呦,看来我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了?”苏雁漂亮的眉梢染上淡淡的讽意,“那我是不是该走了?” “你才嫁到我们家几年,就对修荣指指点点的?要不是大嫂死的早,能有你上位的机会?”、 老二媳妇早就看苏雁不顺眼了,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浓妆短裙,一点作为人妻的样子都没有! 在苏雁的耳里,再狠毒的话都没有她这句话伤人,是,她的家世并不好,以至于她跟沈修伟相爱那么多年却一直不能嫁给他,直到沈言肆的亲生母亲因病离世,沈修伟在老太太的房前足足跪了两天两夜,直到脱水体力不支晕过去,老太太才勉强松口。 嫁到沈家七年,在这个家里几乎没有人看得起她,但她有沈修伟无微不至的爱,还有沈言肆的袒护,虽然老太太偶尔会说些刻薄的话,总体还是很自在的。 这是她七年来,头一次听见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番话。 “走什么?你是我老婆,领了结婚证明媒正娶的,我看谁敢让你走!”沈修伟沉着声音,冷锐的眉眼不悦的看向老二媳妇。 “哥,我到底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让你老婆羞辱我?” 一向脾气好的沈修伟也难得的动了怒气,“阿雁有说错吗?这几年你有认真经营公司吗?言肆熬夜在公司加班做方案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别把别人的努力和你的愚钝相比较!妈的决定没有错,花落谁手看个人实力!” 第一百七十九章把姜稚鱼养在外面 “你说我愚钝?!”沈老二气的脸红脖子粗,“要是没有你儿子,你以为你的公司能比我好到哪里去?沈修伟,你有什么本事?你的一切还不是靠你这个儿子拿到的!” 苏雁挽起袖子站起来,瞪圆了眼睛,涂着指甲油的漂亮修长的手指着沈老二,“你再给我说一遍!” “够了!”沈老太太出言打断,声音沉稳却带着怒气,“我还没死!你们兄弟俩就当着我的面吵成这样了?”语罢,她看向苏雁,“还有你,嫁到沈家几年了?到现在还沉不住气?我之前教导你的现在都望到脑后了?” “对不起,妈。”苏雁低下头。 沈老太太不悦的看了苏雁一眼,然后冷言,“至于老二,当年是你自己说的,多大本事,就拿多少东西,我不管你们心里有什么气,都得给我憋着!” 沈老二心里的不爽不敢在自家母亲面前表露出来,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沈老太太又喝了一口茶,抬眼看了一眼钟表上的时间,不悦,“言肆这是怎么回事?修伟,你通知他了吗?怎么到现在都不来?” “已经通知了,言肆这孩子一向都很守时了,想必是路上出了点什么事情耽搁了一下。”沈修伟说。 这边话音刚落,客厅的大门就被推开,沈言肆高挑的身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风尘仆仆的走进来,脚步停在中央,站立,冲沈老太太鞠了一躬,“奶奶。” “哼,言肆,你现在身份还真是不得了,让一大家子等你?” 刚刚在沈老太太那里受了气,沈老二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小辈,忍不住就出言讽刺。 苏雁抿着唇,冷哼一声。 沈言肆点点头,说,“抱歉,奶奶,接近年底,公司最近有点忙,临时处理了点事情,这才耽搁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公事自然重要一些。”沈老太太点点头,对于沈言肆迟到的事情也有了些谅解,随后直接开始了正题,“知道我这次着急的把你喊回来是为了什么吗?” 想起苏雁在电话里说的有关陆思意的事,沈言肆的眸子隐隐沉了几分,但还是选择装傻充楞,“不清楚。” “不清楚?”沈老太太把茶杯搁在桌子上,两只眼睛闪着一种为精明的老年人才独有的冷静光泽,“我听说最近你跟姜家那两个女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不止对你的名声有影响,对沈氏也有影响!” 语罢,沈老太太顿了顿,“我给你跟思意挑个日子,你们举行订婚宴,至于那个叫姜稚鱼的,败坏门风的东西,以后你不许跟她来往了。” “奶奶似乎不应该管我感情上的私事。” 沈言肆的眼睛直视前方,声音清冷不卑不亢。 “私事?我告诉你,生在沈家,你就有这样的责任,在你身上,就没有私事可言!”沈老太太难得被小辈顶嘴,脸色异常的难看,“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不要思意,跟那个坐过牢的女人在一起结婚?” 沈言肆抿着唇,刚准备张口,就听见旁边的沈修伟赶紧开口,“妈,言肆还小,感情上的事情他还看的没那么清楚,您等我回去好好劝劝他,再做决定怎么样?” “劝他?这是你儿子,他什么性子你不了解?”沈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声,“要是能劝得动的话,这个婚事能拖着五年不办?总而言之,我不管你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我会找风水大师算个好时间,你跟陆思意直接订婚。” 沈言肆双眸了冷鸷,带着笃定,开口,“我不会娶陆思意。” “不娶?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思意除了暂时站不起来,论长相,身段,为人谈吐,哪样不比坐过牢的那个女人强?你就非得死咬着那个女人不放?”沈老太太有些恨铁不成钢。 在他们这种世家豪门,有几个人的婚事是能够自主选择的?这两个虽然都是姜家的千金,但是一个干干净净长大,又对沈言肆一往情深,另一个呢?坐过牢不说,外面不干不净的绯闻还传了一堆,以后怎么可能撑起沈氏主母的位置?! “妈。”苏雁开口,“当年车祸的事情是有意外的,姜家另一位小姐好歹是真正的名门千金,为人谈吐气质方面未必比陆思意差,况且,她跟言肆是两情相悦的,您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强人所难?”沈老太太却不以为然,“当年的车祸我不管是真是假,外界说是真的就是真的,无论如何,我不会让我沈家娶这么一位有前科的女人做儿媳妇。” 沈言肆喉结滚动了几番,“我会调查清楚当年的真相,还她一个清白。” “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自然是有的。”沈言肆缓缓抬眼,眼底一片平淡,“您既然说娶妻门当户对,又不愿让我娶一个有前科的女人,那我还她一个清白,这样她的身份配得上我,也是干干净净的大小姐,有何不可?” “你——!” 沈老太太捂着胸口,气有些喘不上来,指着沈言肆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沈修伟和沈老二赶紧冲上去替老人家顺着心口,沈言肆往前走了两步,但是脚步最终还是停住了。 “言肆,谁让你这么跟奶奶说话的?还不赶紧道歉!”沈修伟厉声。 沈言肆垂着眸子,“对不起,奶奶。” “罢了,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可以理解。”沈老太太的脸色泛着些苍白,“我允许你把姜稚鱼养在外面,只要你在明面上娶的是陆思意就行,至于你跟你外面的女人怎么样,我一概不管,只要做的不过分,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雁的脸色煞白,神色复杂的看着沈言肆。 她不觉得沈言肆会答应,又觉得沈言肆会像当年的沈修伟那样屈服。 出于私心,她是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好好的,能修成正果,她不想让姜稚鱼布她的后尘,看着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踏入婚姻的殿堂,自己只能做那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运气好,熬出头了,那姜稚鱼呢?她能做到吗? 第一百八十章 我都要 “对不起,奶奶,我这辈子只会接受一个女人。” 沈言肆脊背挺的笔直,沉稳的声音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沈老太太气急了,指着沈言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在沈修伟的安抚下才缓缓开口,“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按照我的安排来做的话,我的遗产里,你一分钱都分不到,还有公司,股份,一样都不会留给你!” 沈言肆低着眸子,没有吭声。 “我问你,你听到了吗?!”沈老太太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听到了。” 沈老太太看着沈言肆一脸平淡的样子,气的无话可说,一边摆着手一边撑着椅子要站起来,一边念叨着孩子大了管不住了,一边往里面走。 苏雁和沈修伟两个人一人一边扶着老太太,沈老二的老婆顿了一会也抬脚跟了上去。 沈言肆这才淡漠的抬眸,刚专门,刚转眸就见沈老二挡在自己面前,抬眼有些不耐的喊了声,“二叔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言肆你很有血性,我跟你爸兄弟两个人,当年在被逼着联姻的时候都没有这个胆子跟老太太顶嘴。”沈老二抽了根烟,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不过你爸运气好,你妈死的早,最后还是娶到了自己爱的人。” 沈言肆扫了他一眼,“你跟我爸不过是在爱情和权势之间,选择了后者罢了。” “所以你呢?你要选择前者?” 沈老二吐了一口烟圈,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要是刚刚老太太说的话是真的话,那么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有总公司总裁的位置,除了他还能落在谁的手上? 他很欣赏沈言肆的血性,自然也很欣赏他这么做。 只是,沈言肆缓缓的勾唇,眼底有波涛暗涌,“二叔,真正的男人,不会给自己做选择的机会,爱情和权势,我都要。” “刚刚老太太都说了,要是你不愿意娶那位陆家小姐的话,那沈家的一切……” 没等他说完,沈言肆就皱着眉头打断了他,“二叔,作为一个男人,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逆来顺受。”他顿了顿,迈步走到旁边原本沈修伟坐的沙发上坐下,锐利的眉宇间是强势。 沈老二见沈言肆这么狂放肆意的样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有些不爽的说,“言肆,我只带你在A市很吃得开,但是身为年轻人,还是不要妄下狂言的好。” “二叔,我沈言肆的名声能传出去,靠的不是沈家。” 沈言肆淡淡的一句,就把沈老二击的溃不成军。 确实是,沈氏走到现在,是人们提起沈言肆才想到沈氏,而不是提起沈氏才会想到沈言肆。 “确实,后生可畏啊。” 沈老二扯着嘴角说了一句,然后掐灭烟头,抬脚走了出去。 沈言肆在客厅里坐了一会,才看见苏雁走出来,她的脸色不太看,看见沈言肆之后,强撑着扯了个笑脸出来。 “不是号称只要跟我爸在一起就天不怕地不怕了?老太太又教训你了?” 沈言肆瞥了她一眼,顺手递了个纸巾过去。 苏雁接过纸巾,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化妆镜,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声音还带着些沙哑,“算了,我都习惯了,老太太强势惯了,说话就那样,难过一阵子就好了,我不会往心里去。”说着,她抿了抿嘴上的口红,“不过老太太这次对你好像是动真格了,刚刚还说气话,说要是你再不听话,不娶陆思意的话,就把你扫地出门。” 沈言肆眸子动了动,没有吭声。 苏雁叹气,“不过儿子,你刚刚那么做是对的,妈支持你!被扫地出门也不怕,我跟你爸的钱还能养得起你跟小鱼,所以,你就放心的去追你喜欢的女人!” “你觉得奶奶一个女人能把沈氏发展起来,就一点手段都没有?”沈言肆瞥了她一眼,“她老人家的城府深的很,她要真想把我扫地出门,肯定能让我没有一点后退的余地。” “……” 苏雁没有吭声,表示赞同沈言肆的话,毕竟老太太的狠厉是出了名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雁问。 沈言肆低眸,修长的指节微微弯曲,拇指和食指指尖相碰,揉搓了两下之后猛地站起来,“走一步看一步,当务之急,是要弄明白,怎么做才能哄好一个女人。”…… 苏雁:无语! —— 下午姜稚鱼一直待在盛园,本来想小睡一会休息一下的,谁知道刚睁眼天就已经黑了。 她原以为沈言肆还在别墅,但是打开房间门之后,楼下一片漆黑,偌大的房子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吗,下楼梯的时候踩下一步都透着空****的脚步声。 她不怕鬼,却害怕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的恐惧。 直到打开了楼下所有的灯,那种对黑暗的恐惧的窒息感才消失了不少。 打开电视,姜稚鱼抱着抱枕在沙发上呆呆的坐了一会,眼前的电视不知道放着什么连续剧,男女主正在大雨里抱头痛哭。 手机叮的一声。 是姜海瑶发来的消息,“过阵子姜德海的生日宴,你要不要过来,我可以给你发一张请柬。” 姜稚鱼想了想,给姜海瑶发了个消息出去,“姑姑,现在有空吗?我们见面说。” 很快,姜海瑶发了个定位过来。 姜稚鱼立马回房间收拾了一下,穿上外套拿着钥匙就出门。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你是说房子是沈言肆给你安排的,还是在盛园?” 很显然,姜海瑶听说房子被选在盛园,很是惊讶。 姜稚鱼点点头,“我也不知道那位少爷是怎么想的,不管是一时的怜悯也好,打着金屋藏娇的想法也好,我是挺喜欢那个房子的,我自己住的舒坦就行了。” “他没对你做其他事情吧?比如,强迫你之类的——”姜海瑶说。 强迫?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今天发生的某些事情,姜稚鱼的脸色顿时有些红了,端着咖啡杯喝了一大口下去,又被呛的直咳嗽。 “怎、怎么了你?多大个人了,慢点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这么逼我 看着姜稚鱼这样,姜海瑶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该不会那混蛋真强迫你做什么了吧?这个混蛋,等着,我——” 姜海瑶这个燥脾气,只以为是姜稚鱼受了委屈,拿着车钥匙就准备站起来。 这边的动静不小,不少人都很不高兴的朝这边看过来,还有服务员走过来善意的提醒了一句,“不好意思两位,麻烦保持一下安静。” “抱歉。” 姜稚鱼满脸歉意的对服务员道了歉,然后赶紧拉着姜海瑶坐下。 “没有!您别瞎想,我宁可死了,也不会让他碰我的。” 她现在已经不比五年前了,对于沈言肆,她不会在一股脑的只知道喜欢,只知道奋不顾身的付出,跟他接触,只会让她感到满心的厌恶。 姜海瑶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那家伙说他喜欢上你了,但我觉得,必要的时候,你还是得跟我走,我听说沈家的老太太回来了,估计过不了两天就要开始着手操办沈言肆和陆思意的婚事了。” “那不是最好?” “就怕沈言肆绑着你,是想让你做地下情人!”姜海瑶满脸的义愤填膺,“我们姜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做情人!” 姜稚鱼的指腹摸着有些微烫的杯沿,眸底有阴鸷的神色,开口的嗓音清霜般冰冷,“他敢强迫我做他的情人,我就敢闹的他沈言肆身败名裂。” 反正她的傲气,绝对不允许她心甘情愿的做一个男人的情人。 “对了,姑姑,你为什么要问我要不要去参加姜德海的生日宴?”姜稚鱼皱眉,前几天她是打算去的来着,但是被沈言肆那么一折腾,她准备硬气一点,不去求他。 提到姜德海,姜海瑶眉眼间挑起淡淡的不屑,她冷哼一声,“能为什么,当然是喊你去看笑话啊!本来我自己都不打算去,太特么丢人了!” 别说是姜海瑶了,就连姜稚鱼自己一想到都觉得丢人,可偏偏姜德海不觉得,估摸着还觉得别人会羡慕他坐享齐人之乐呢。 “我,可能不去吧。”姜稚鱼低了低眸子,她自己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暂时还不清楚,我有些想法,但不知道能不能实际的实施,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我需要请柬的话,我会跟你说的。” “干嘛不去,那个张雪,也是害得你差点死掉的罪魁祸首之一,偷偷告诉你,在生日宴当天,我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姜海瑶眸光闪了闪,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她绝不可能容忍伤害过姜稚鱼的人还完好无损的过好日子,还是在姜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姜稚鱼皱皱眉,她总觉得,姜海瑶似乎跟她想到一起去了。 两个人坐在咖啡厅聊了好一阵子,后来姜海瑶又带着姜稚鱼去当年她们经常去吃的那条小吃街,两人一边吃一边走,一边回想当年。 最后姜海瑶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姜稚鱼从车上下来,手上还拎着不少没吃完的各色小吃,她不想浪费,准备待会去做夜宵。 姜稚鱼刚下车,远远地就看见站在小区门口的沈言肆的身影。 “姑姑,你先回去吧。” 叮嘱了姜海瑶一声,姜稚鱼拢紧了大衣,迎着风往里面走去。 沈言肆看着迎面朝自己走来的女人,散在肩膀的头发带着一点点的卷,被风吹得乱舞的头发衬的她的脸更加的小巧精致,小小的鼻尖泛起一点红,看着可爱的让人心动。 “出去吃东西了?”他看见她手上拎着的小吃,凑近了还能闻到香气。 “不然呢?出去跑步?” 姜稚鱼语气不善的回了一句,脸色冰冷,眼底带着厌烦。 “你要是想跑步的话,我可以买一台跑步机在家里,你随时都能跑,一个人出去不安全。”他顺着她的话说。 姜稚鱼退后一步,在离他一米的距离,抬眼,“能有多不安全?在我身边,最不安全的就是你,只要你不在,我身边就没有任何的危险。” 沈言肆微微皱眉,她刻意的躲让,两人之间刻意拉开的距离让她很不舒服。 两人对峙着,谁都没有注意到从一侧的白色保时捷上走下来的两人,直到一声惊讶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了两人之间僵硬的对视。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姜稚鱼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撇过去,见到又是雷打不动的两人,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拎着袋子里的东西抬脚往小区里面走。 陆思意的脸色有些难看,“言肆,姐姐她也住在这里面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言肆皱眉,盯着姜稚鱼往里面走的身影,想追上去,偏偏眼前有烦人的东西缠着他。 “我只是听说你在这边买了一处房产,想过来看看,下午我来过一次,可是门卫把我拦住了,晚上是我让小雅陪我过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所以呢?你是想看看房子?”沈言肆淡淡的问了一句。 陆思意咬唇,脸色苍白,“所以,你这个房子,是特地买给姐姐住的吗?” “你管的未免有些多了,我花我自己的钱,买房子给我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沈言肆说话的声音更加不耐烦。 “言肆,你真的决定要为了她跟奶奶对着干吗?你知道的,她不适合做你的妻子,她坐过牢,有不好的名声在身上,甚至她还跟宋少——” “陆思意!” 陆思意急匆匆的话被沈言肆打断,后者冷着脸,一字一句,“这些我都不在意,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会帮她处理的干干净净,该属于她的清白我都会找回来,还有,关于她跟宋沐之之间的任何事情,我不希望再听到。” “所以,你是认真的吗?” “是。” 几乎是立刻,沈言肆不假思索的回。 “你这么逼我,就不怕我做出什么事情来?”陆思意的眼底闪着荧光,眼眶泛着红润,在沈言肆看不到的地方,一双手已经死死地捏成拳头。 沈言肆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 “你随意。” 第一百八十二章 爱称? 沈言肆应付完陆思意回去,原本以为姜稚鱼会回避他早早地就回房间,却没想到客厅的门正打开着,她那一个瘦小的身子就窝在沙发里,腿上盖着薄毯子,他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心头没由来的一软,沈言肆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俯下身子,一只手勾在她的腰部,另一只手臂从她的腿弯下伸过去,准备把她抱起来,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女人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还有些迷离并不清明的眸子怔了怔,反应过来自己跟沈言肆之间的距离之后,立马像是受了惊一样,拼了命的抵住他的胸口想把他推开。 “你干什么?!” “我以为你睡着了,在这里睡觉会着凉。”沈言肆垂着眼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红唇,吞了吞口水,然后放开她,直起腰身。 姜稚鱼赶紧拉着毯子重新盖在自己身上,见沈言肆坐在旁边,拎着毯子的一角,整个人都缩在角落,两人中间拉开了足足一米多的距离。 沈言肆眸色黯淡了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朝她伸过去,捏着毛毯,手掌逐渐收紧,手臂用力一拉,姜稚鱼整个人都连着毯子被他扯了过来,男人的手臂伸到她的手臂下方,拎着她的整个身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你放开我!” 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是太熟练且连贯,以至于几秒钟之后姜稚鱼对于自己出现在沈言肆腿上的过程表示很讶异。 “我最受不了你故意躲着我。”沈言肆捏着她在空中胡乱挣扎的两只手臂,下颚搭在她的肩头,声音充满着无奈和疲惫,“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不要刻意躲着我,不然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当然知道对于女孩子需要耐心一点慢慢来,更何况是姜稚鱼这种,被他伤害至深的,他更需要付出十足的耐心去证明自己的感情,可当她用那样冷漠厌烦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真的很受不了。 “你先放开我。” 姜稚鱼用尽全力想扯出自己的手,但都无济于事,只能压着怒气开口。 “……” 他不吭声,只是凑在她耳边的呼吸声更加重了些。 姜稚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死死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答应你不躲着你,你可以放开我吗?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就这样说。”他终于开口。 “沈、言、肆!” 知道姜稚鱼真的要生气了,沈言肆抿了抿唇,这才不情愿的松开自己的手。 腰肢上禁锢的力气逐渐松懈开,姜稚鱼也没有太大的动作,而是挪到了旁边,扒拉着毯子坐下来,面色平淡的盯着他。 既然没有办法离开,必须要接受他的话,那以后诸如此类的接触就必然不会少,沈言肆现在就是头披着羊皮的狼,她不会放任自己的脾气跟他闹翻。 “你有什么正事要说的?”沈言肆问。 觉得客厅有些大了,四周安静的过分,姜稚鱼皱皱眉头,重新按下遥控器打开电视,有了些嘈杂的声音她才舒坦了些,继而开口,“姜德海的生日宴,我想去。” “决定好了?”沈言肆想到了些什么,然后点头,“那你是自己去还是我带你去?” “这个到时候再说,今天我姑姑找我,她准备在生日宴上动一些手脚,我有点担心。”姜稚鱼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顾虑。 虽然姜海瑶是姜德海的妹妹,但是毕竟宴会是姜家的主场,如果事情闹大了,姜德海查到姜海瑶的身上,指不定又要发生些什么事,但如果这些事交个她来做就不一样了,左右她现在在外人看来也是沈言肆的人,姜德海那么忌惮沈言肆,能拿她怎么样? “嗯,好,我会让人去处理,一切都交给我来做就行。”沈言肆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姜稚鱼有些诧异,原本她已经想好了一系列的说辞,这下都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不用,到时候你只要带我过去就可以,剩下的事情,我会自己来做的。”姜稚鱼说。 她手头上捏着一段视频,是刚刚姜海瑶发给她的,她看了几眼,是足以扰乱正常宴会的视频。 “你怎么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进会场,你我的身份都特殊,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你身上,你跟我说你自己做?”他顿了顿,又问了一句,“确定吗?” 姜稚鱼咬咬唇,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须臾过后,她才开口,“我把视频发给你。” 她站起来,走到茶几那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沈言肆的账号,把从姜海瑶那边收到的视频给沈言肆发了过去。 “这是什么备注?” 沈言肆坐在她旁边,一眼就瞥到了备注。 没有一个字,上面是一个猪头的图案。 “没什么。” 姜稚鱼手一抖,赶紧关上手机屏幕。 沈言肆却勾勾唇,呢喃了一声,“爱称?” 他总是能在视频里看见一些热恋的情侣互相给对方一个爱称,猪猪,宝宝诸如此类的,起初他觉得恋人之间这么相处未免也太过恶心了,但是现在看见她的这个备注,不但不觉得恶心,反而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嗯,他现在可以理解曲逸谈恋爱之后为什么变得娘们唧唧的了。 “我先上去休息了。” 姜稚鱼有些神色不自然的站起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见桌子上放着带回来的小吃,走过去准备放进冰箱里,却看见中午做的菜还放在冰箱里,她瞥了沈言肆一眼,把小吃放进去之后,端出盘子准备倒掉,却被一只手臂伸过来拦住。 “过夜了就不能吃了。”姜稚鱼说。 “我没吃晚饭。”沈言肆从她的手里把两个盘子接过来,放进右手边的微波炉里,扭了一下时间按钮。 “沈少吃什么不好,非要吃这些剩饭残羹。” 姜稚鱼冷冰冰的丢下一句,然后抬脚往楼上走去。 微波炉叮的一声,有香气从空气中散开,沈言肆端着盘子坐在餐桌上,拿着筷子挑了个牛腩放进嘴里。 剩饭残羹? 可他觉得这剩饭残羹胜过任何的美味佳肴。 第一百八十三章 标注自愿赠与 可能是下午睡过觉,回了房间之后,一直到凌晨一两点她才勉勉强强的睡着。 再睡醒的时候已经是近十点钟了,这一觉睡得有点久,醒来之后头疼了好一会,趴在**呆呆地愣了好长时间,才慢吞吞的爬起来洗漱。 从楼上往下看,车库里沈言肆的车已经被开出去了,看来他一早就已经走了。 睡得太久,感觉胃里有些空****的,打开冰箱的门朝里面看了半天,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买速食的,自己又懒得做。 掏出手机窝在沙发上,这才看见沈言肆发的消息,无非是叮嘱她睡醒记得吃饭,另外还附了一个转账,她仔细的数了一下,一共有六位数。 真是够大方的。 她点开转账消息,点下了退还,顺便发了个消息过去,“下次给钱请标注自愿赠与。” 消息发出去之后,她就去楼上换了件衣服下来,实在是饿得慌,小区所处的这一片是繁华地带,应该随便走两步就有餐馆,先去整点吃的,然后再逛逛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 收拾了一下穿好衣服下来拿手机的时候就看到沈言肆的消息发过来了。 发过来的又是同样的转行做那个,上面还加了四个大字。 “自愿赠与。” 姜稚鱼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把钱收了下来,剩余的一句话都没说。 干嘛要嘴硬矫情,给钱就收,没必要让自己活的憋屈。 十一月份的天气已经冷下来了,刚出门就一股冷风吹来,风撩起发丝,脖子里一阵冰凉。 当年入狱,驾照被吊销了,没有车子开,只能迎着冷风往外走,她琢磨着,果断时间估计得重新考个驾照,不然万一以后找到工作了,上下班也太不方便了。 走出小区,沿着路边往前走过了一道红绿灯之后,她在一家钢琴店门口停了下来,听着里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琴声,鬼使神差的,她推门走了进去。 店面很大,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钢琴,一眼扫去的装饰都透着文艺风。 她的目光在店里扫视了一圈,有不少家长正带着孩子在挑选钢琴,旁边也有导购员在介绍着。 “小姐,需要看看钢琴吗?”有个比较年轻的导购员走过来。 姜稚鱼微笑,“不麻烦您了,我随便看看就好。” 导购员点头,“好的,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姜稚鱼往里面走了些,终于找到了刚刚在门外听到的断断续续的琴音的来源。 坐在钢琴前的是一个小男孩,正对着乐谱弹钢琴,只是像是并不熟练,一个琴键一个琴键生疏且笨拙,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应该是他的妈妈,紧紧地绷着脸,口气不太好的指责。 “怎么还不行?!都学了一个月了,怎么还弹成这样?!你知道一架钢琴多贵吗?你这样让我怎么给你买钢琴?!” 小男孩红着眼睛,肥嘟嘟的手还在努力的对着琴谱一个一个的按。 姜稚鱼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在小男孩再次看向琴谱的时候,走过去把琴谱关上。 “弹琴不是背课文,你靠死记硬背是背不下来的。”姜稚鱼半蹲着身子在他的身侧,声音温柔,“你需要记住每一个音节是什么样的声音,比如这个——” 她握着小男孩的手,教他辨别每一个音符,仔细的分别每一个音符独特的声音,温柔的嗓音哼出钢琴曲的曲调,纤柔的手指捏着男孩的小手,流畅的按在琴键上。 绵远悠长的琴音从琴键中蹦出,男孩在她的逐步指引下逐渐摸到了门道。 “小孩子最重要的是培养兴趣,兴趣远比天分努力更重要,他还很小,有很多时间,您可以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循循善诱是最好的。” 姜稚鱼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对他的妈妈说道。 那位妈妈看着小男孩独自琢磨琴键的模样,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她花了昂贵的费用请的钢琴老师教了一个月都不如她这提点两句来的有效果,点点头,然后赶紧开口,“这位小姐,请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姜稚鱼张张口,然后摇头,“我暂时还没有工作。” “那您愿意做小安的钢琴老师吗?我觉得您在钢琴这方面一定很有能力!” “抱歉啊,我……”姜稚鱼看了一眼小安,然后摇摇头,开口拒绝了,“我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薪资我们可以谈的,一万一个月行不行?或者您开个价?” 小安妈妈有些急,现在的孩子起步本来就比较早,她不想自己儿子在同龄人的条件下落后太多。 “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况且我在钢琴方面也不是专业的,一定没有专业的教师来的好。” 姜稚鱼微笑着摆摆手,转头就打算离开,她自己尚且连人都做不好,怎么去教一个孩子? “不,我相信您一定可以的,您……”小安妈妈见姜稚鱼就要走,心里一急,赶紧追上去拉住她的衣袖。 姜稚鱼有些无奈,刚准备开口,就见一声低低的冷笑传来。 “呵,小安妈妈,就算您想让小安在一个月后少年宫的钢琴大赛中表现好一点,也不至于饥不择食的找一个杀人犯做小安的老师吧?这不是带坏孩子吗?” 在两人眼前迎面走来两个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杀,杀人犯?” 小安妈妈陡然松开抓住姜稚鱼衣袖的手,脸色煞白的退后好几步。 脑子里顿时一阵轰鸣,嗡嗡的声音几乎在她的耳畔炸裂,心口一阵冰凉,嘴角僵硬的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居然不知道?”那女人掩唇笑着,然后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哦!也是,你们家跟我们家的条件毕竟没得比,你肯定不认识了,在你面前的这位呢,就是姜家的那位因为杀人坐牢的千金小姐,前阵子刚刑满出狱,你们毕竟是普通人,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的。” 好在这边的喧闹并不大,周围只是有两三个不寻常的目光。 姜稚鱼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她很想逃离这种地方,但是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一步都抬不动。 她抬眼看着这两个女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难得愿意花我的钱 “不知道两位是什么身份,上等人?”她问。 两个女人当中比较年轻的那位上前一步,双手环胸,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A市,赵氏企业听过吗?不是上等人是什么?跟我们比起来,他们一家可不就是普通人?还有她那个儿子,没有天赋就别碰这些上流社会碰的东西,丢人。” 小安妈妈的脸色并不好看,捏着包包肩带的手有点苍白,“大家都是人,有什么三六九等了?赵家再有钱又怎么样?幼儿园诗歌朗诵比赛,你们家那位少爷不还是输给我们小安了?不只是那次,一个月后的钢琴比赛也是一样,出生好有什么用,不还是比不过我们这些普通人?” 这家人也不是第一次自诩上等人讽刺她了,别人怎么说她无所谓,但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儿子! “呵,别拿我们赵家的九牛一毛跟你们的毕生积蓄来比,来试钢琴,你买得起吗?” “你——!” 小安妈妈的脸色顿时变了,是,她今天只是带儿子来试试,这一架钢琴没有六位数拿不下来,这不是她一个普通家庭能承担的起的。 “赵家?赵湾湾?”姜稚鱼在旁边呢喃了一句。 年轻女人冷哼一声,“是,赵湾湾是我表姐,就是跟宋家联姻的那位,你是姜稚鱼,我知道,我见过你,在我表姐的订婚宴上,你穿着内衣在台上弹钢琴,我表姐说你是想勾搭男人,不但是杀人犯,还是个下贱的女人,还想勾搭我姐夫,臭不要脸!” “雅雅,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分寸!”站在她身侧年长的那位不悦的指责了赵雅雅一句。 赵雅雅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嘟囔着,“我又没说错,湾湾姐也是这么说她的!” “这就是你们上等人的素质?”姜稚鱼点点头,笑的讥讽,“受教了。” 说完,她走到小安那边,手掌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头,柔声,“小安,喜欢这个钢琴吗?” 小安懵懂的睁大眼睛看着姜稚鱼,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小孩子对于所有事情都有探知的欲望,他或许不懂,但却能感受到妈妈的难处,喜欢,也可以不喜欢。 姜稚鱼抿唇,抬眼往旁边看了看,冲不远处的导购员招了招手,“您好,麻烦一下。” 导购员立马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走过来,微笑,“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请问这架钢琴什么价格?” “这架是原装得国琴,价格在二十五万,定下来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免费保养和送货上门的服务。”导购员介绍。 小安妈妈一听价格脸色就煞白,二十五万,这是她整整一年的工资。 “嗤。”赵雅雅诶呦了一声,漂亮的小脸上满满的嘲讽,“怎么着,你一个刚出狱的杀人犯吗,还想充当大款不成?虽然二十五万不多,但是你能拿出来吗?” 听到杀人犯三个字,导购员的嘴角有些僵硬,但是职业素养还是让她硬着头皮继续介绍,“因为这架是原装的得国琴,所以价格才会贵一些,如果觉得价格接受不了的话,我们这边还有新装的,在两万左右,国产的也有,各种价位可以任您选择。” “二十五万,倒也不贵。”姜稚鱼素白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了两下,眉眼弯弯,伸出手指挑了挑小安肥嘟嘟的笑脸,“小安,如果有了这架钢琴,你会好好练琴吗?下个月的钢琴赛,有信心吗?” 小安眨着圆圆的眼睛,重重的嗯了一声。 “要不我们再看看别的钢琴吧?我看几万的也不错,只要能弹就行了。”小安妈妈有些艰难的开口,“二十五万,价格确实高了点。” “没关系,我来给。” 姜稚鱼拿出手机,淡淡的一句。 “怎么着,杀人犯改头换面,要做大善人了?二十五万,你给得起吗?”赵雅雅冷讽了一句。 姜稚鱼悠悠抬眼,“你不是说我会勾搭男人吗?二十五万而已,不过是随随便便的事。” 说完,姜稚鱼打开通讯录,找到沈言肆的号码拨打了过去,顺手,按下了免提。 她不是个喜欢铺张炫耀的人,但是此刻,她心底雀跃着打赵雅雅的脸的快感。 拨出不过几秒钟,电话就立马被接通了,那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嗯?睡醒了?” 磁性又极具男性的魅力,好听的过分。 赵雅雅的呼吸顿时一滞,这个声音是——! “给我打二十五万,我要买一架钢琴。”姜稚鱼直截了当的开口。 “你用吗?二十五万这个档次的不好,我让人给你定制一架。” 姜稚鱼淡淡的瞥了赵雅雅一眼,“不是,买来送人。” 那边顿了两秒钟,“微信转不过去,待会打到你卡里,一百万,送人不能太寒碜。” “好,那就谢谢亲爱的了。” 姜稚鱼看着赵雅雅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知道她肯定猜出来电话那边的男人是谁了。 沈言肆是什么名声,整个A市在这个年龄段的女人,试问有几个没肖想过沈言肆?赵雅雅也不外如是。 “啧,难得你愿意花我的钱。” 电话那边男人的声音透着几分愉悦。 电话挂了没多久,姜稚鱼很快就收到了银行账户的转账消息,诶呀了一声,对导购员说,“这架钢琴我要了,麻烦问一下怎么付款。” 导购员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走出来,她平时见过不少有钱的人,但是随随便便就出手二十五万的东西送人的,还是头一回见。 “啊,您稍等。”不一会儿,导购员拿来pos机,把姜稚鱼递来的银行卡扫了一下之后,“麻烦输入一下密码。” 确认款项支付出去之后,导购员咧着嘴角,态度更加恭敬,“您提供一下地址,我这边好安排人给您送上门。” 姜稚鱼看向小安妈妈,“您提供一下地址吧。” “这就……给钱了?”小安妈妈有些手足无措,再三确认,“这怎么好意思……您这真的是,送给我们小安的?” 她有些无措恐慌,二十五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姜稚鱼什么时候突然反悔,她可支撑不起这笔钱。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怕我? “是,小安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只要他肯好好练习,未必就会输给那些所谓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上等人。”姜稚鱼说。 赵雅雅顿时就沉不住气了,妒忌和愤怒充斥着她的脑子,三步作两步走到姜稚鱼面前,瞪大了眼睛,“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再怎么培养也掩盖不了他低贱的命!” 姜稚鱼没想到赵雅雅居然会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话,小安虽然对赵雅雅口中所谓的上等和下等没有概念,但是在赵雅雅的怒吼下,还是吓得眼眶泛红,小小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妈妈怀里钻。 小安妈妈咬着牙,搂着儿子,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赵小姐……你平时当着我的面说也就算了,现在当着孩子的面,你怎么……!” “当着孩子的面怎么了?我有说错吗?麻烦有些人对自己的身份有点认知,不过是靠男人,有什么本事?别以为榜上沈言肆你就了不起了!”赵雅雅说着,矛头最终还是转到了姜稚鱼的身上。 姜稚鱼往前走了一步,停在两人面前,此刻她的脸上温柔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见的锐利,她冷锐的眸子扫过赵雅雅的脸,随后声音沉重又缓慢的开口,“那我倒想问问,赵小姐您这个千金小姐,有什么本事呢?据我所知,赵家出名的除了一个赵湾湾拥有高学历,好像就再也没有一个能够出彩的人了吧?下次说这话之前,麻烦赵小姐想想,你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顿了顿,她眼底的寒意又起,“愚蠢的人,就连羞辱人的词汇都愚蠢不堪。”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说我?!” 随着赵雅雅一声怒吼,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姜稚鱼脸偏到一边,右侧脸颊火辣辣的疼,舌尖抵着后槽牙饶了一圈,姜稚鱼抬着凌厉的眉眼,扬着手臂就是狠狠的一巴掌还了回去。 她的力气比赵雅雅要大的多,这一巴掌她卯足了劲,赵雅雅的整个身子都摔在旁边的琴键上,钢琴发出钝钝又难听的声响。 “你敢打我?!”赵湾湾狼狈的撑着身子站起来,漂亮的小脸有些狰狞,“我有说错吗?你就是个贱货,不但勾搭我姐夫,连沈少都不放过,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杀人犯,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旁边聚过来很多人,围在四周。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口一个杀人犯的喊着,姜稚鱼忍不住捏紧双手,眼底寒意乍现。 “闭嘴。” 赵雅雅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眼底叫嚣着愤怒,“我凭什么闭嘴?!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竟然敢打我!” “看来从小到大,你爸妈没教过你什么叫尊重人。”姜稚鱼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嗜血阴冷的目光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赵母皱眉,拉着赵雅雅,“行了雅雅,别跟这种没教养的人多说什么,你姐夫马上就来接我们了,走吧。” 赵雅雅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被赵母拉着一直手臂,还死死地瞪了姜稚鱼一眼,“本小姐的尊重不是留给你这个杀人犯的!” 杀人犯杀人犯! 姜稚鱼眼底的阴鸷更胜,“我让你闭嘴你听不到吗?!” “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我就说怎么了?你就是杀人犯!”赵雅雅眼底满满的都是挑衅,“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姜稚鱼紧紧地盯着赵雅雅嚣张又嘚瑟的嘴脸,那涂着口红的双唇在她的眼里变得刺眼至极,在死死地绷在胸口的怒意就快要压不住的时候,一个男人的手臂横在两人中间,继而转手拉住了姜稚鱼的手腕。 “雅雅,你在干什么?!” 宋沐之把姜稚鱼拉到自己的身后,神色冷鸷,语气不善的质问着。 赵雅雅被突然出现的宋沐之吓了一跳,然后满脸委屈的指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姐夫,她打我!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打过我,这个贱人她打我!” “小雅,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赵家,也不是你能随便撒泼的地方!” 面对宋沐之不由分说的质问,赵雅雅怔了怔,然后满脸通红,“你是我的姐夫,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她啊!” 宋沐之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眉头还是紧紧地皱着,“她不是那种会随便跟人动手的人,一定是你不知道分寸说了些不该说的!” “她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向着她!难道湾湾姐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跟这个女人有一腿!”赵雅雅不管不顾的大声怒吼。 后面围观的人里面有些不太好听的议论,宋沐之的脸色更加阴沉。 “伯母,麻烦您先把雅雅带走,要是再放任她怎么口不择言下去,闹大了就不好听了。” 赵母硬把赵雅雅车过来,语气低沉,“我把小雅带走,但是沐之,湾湾才是你的未婚妻,希望你能记住。” 宋沐之脸色沉了几分,没有吭声。 赵雅雅咬唇,临走之前还不服气的留下一句,“今天的事,我一定会告诉湾湾姐的!” 这里的闹剧以赵雅雅的离开彻底结束,姜稚鱼的手腕从宋沐之的手里抽走,蹲下身子,拍了拍小安的头,然后冲小安妈妈笑笑,“抱歉啊,因为我个人的事情,可能吓到小安了。” 手里柔嫩的触感骤然消失,宋沐之的手无意识的动了动,低眸看着姜稚鱼,一声不吭的站在一侧。 小安妈妈摇摇头,“没事的,刚刚那位赵小姐说话确实很难听,要是换成我,我说不定会更生气。” “这个发票给你,待会你去找导购员填一下地址。”姜稚鱼站起身子,“小安真的很有天赋,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尽可能的培养他在这方面的才能。” 小安妈妈顿了顿,见姜稚鱼抬脚要离开,又喊住了她,“那个,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见姜稚鱼有些疑惑,她抿了抿唇,“我没有别的意思,是因为你的钢琴弹的真的很好,希望有时间的话,你可以指点指点小安。” “你不怕我是个杀人犯?”姜稚鱼笑笑。 第一百八十六章 错过就是错过 小安妈妈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我是个美容顾问,平常接触的人当中有很多豪门,这里面有多少弯弯绕绕的手段我也知道不少,你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你很干净,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要更有贵族气质。” 不知道这番话里多少真多少假,但姜稚鱼还是打开二维码,加上了她的微信。 “想去哪里,我送你?” 准备出门之际,宋沐之从后面走来,殷勤的替她推开玻璃门。 姜稚鱼看着他,有些诧异的挑眉,“你还在呢?那位赵小姐都要找你的未婚妻告状了,不赶紧回去解释?” “小雅年纪小,家里又惯着她,性子这才这么骄纵,她刚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宋沐之跟着她的脚步出门,见她头也不回,脚步都不顿一下,又追问,“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情,他才会送赵湾湾的舅妈和表妹到琴行来选琴,临时出门接了个电话,没想到回来之后就看见赵雅雅跟姜稚鱼争论起来了。 上次赵湾湾回去之后跟他大吵了一架,说了很多关于姜稚鱼的事情,他忍了这么多天没有找她,今天却在看见她的第一眼之后就控制不住了。 心底的那种雀跃,他太想她了,毕竟,这是他在前半生的时间里,唯一一个惦念的女人。 姜稚鱼停住脚步,抬头看着宋沐之,“不麻烦宋少了,我有腿,可以自己走。” “我开了车,可以顺路送你。”他紧紧地盯着她,伸手想去抓她的手腕,但见她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满脸嫌恶的退后,手蹲在半空中,无力的缩了缩,又垂了下去,“我不会再对你说那些话了,你可以不用这么躲着我、” “麻烦宋少弄清楚,我这不是躲,而是避嫌。”姜稚鱼冷冷的说,“你跟赵湾湾已经订婚了,左右你也是个有妇之夫,我了不想再听到赵湾湾的那位表妹口中说出的,只会勾搭男人的女人,诸如子类的话了,我的脾气没有那么好,如果你再纠缠我的话,我会报警的。” 说完,姜稚鱼不等他说话,转头又往前面走。 宋沐之想了想,加快脚步又跟了上去,站在姜稚鱼面前。 “我不会纠缠你,只想跟你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小时候的事情,可以吗?” 姜稚鱼停住脚步,要是他不提的话,她几乎都快忘了,不只是纪淮,宋沐之也是当年的其中一个,但是可惜,她并不是个念旧的人。 “不可以,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她对宋沐之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为什么?因为她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出轨,明明有了未婚妻却还对另一个女人说那些自以为深情却龌龊不堪的话! “还记得当时总在庄园养花的张奶奶吗?她退休之后来A市开了一家小餐馆,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她煮的馄饨,要不要去试试?” 张奶奶。 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她也许会忘了当年在庄园的事情,但是对于张奶奶,她记得很清楚。 岁月从不败美人。 是她唯一可以用来形容张奶奶的话。 三分钟后,姜稚鱼上了宋沐之的车。 宋沐之启动车子,透过前面的镜子看着坐在后座面无表情的女人,他开口,“后来你走了之后,我也回去庄园过几次,张奶奶每次都念叨你,说,那个爱穿公主裙,喜欢弹钢琴的小姑娘怎么没有再来了。” 姜稚鱼垂了垂眸子,没有吭声。 “我跟纪淮都以为你会回去,但是十五年,你都没有再回去过,后来我一直在找你,但我没有你的任何信息,只知道你的名字。” 车子里的气氛有些讶异,姜稚鱼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些堵得慌,拉下车窗,眼睛看向窗外,半晌,才缓慢的冒出来一句。 “都只是过客罢了。” “只要愿意,就可以是永恒。”前面是个拐角,宋沐之转动方向盘,开口说。 姜稚鱼嗤了一声,“宋少似乎又说了不该说的。” “抱歉。” 外面吹进来的风有点冷,她拢紧了衣服,关上车窗,一直到车子停下,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先下车吧,在里面的小巷子里,我的车开不进去,只能下来走。” 前面是偏古色的巷子,陈旧的房子装饰,两人走过巷子的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一家小门店门口。 “小丽面馆” 上面有些陈旧的牌匾上依稀可以看见这四个字,门口有两片花篮,里面的花开的正艳,只是杂草有点多,像是有阵子没人打理了。 面馆的大门也紧紧地关着。 “难道是今天来的不凑巧,刚好没开门吗?” 宋沐之的口吻有些惋惜,难得有个可以跟她好好相处的机会,却这么不凑巧。 “看来运气不好。”姜稚鱼也感觉有些惋惜,原本她还以为能见一见故人,找回一点关于小时候的温暖呢。 旁边有个中年妇女拎着木桶走过来,见两人站在面馆门口,问了一声,“你们是来找张老太太的吗?” “嗯,对,您知道她一般什么时候开门吗?” 宋沐之问。 中年妇女摇摇头,摆着手,“不开啦,张老太太得病了,前两天刚被她女儿接走,出国治病去了,估计啊,以后都不会开咯!” “我一个月前刚来过,当时她还在的。”宋沐之怕姜稚鱼误会自己,赶紧解释。 姜稚鱼礼貌的冲中年妇女点点头,“好的,谢谢您提醒。” 说完,她抬脚就往外走。 “我真的不知道她出国了,也没有收到通知,我是不知情的,你别误会。”宋沐之赶紧追上来。 “你不用跟我解释,见不到就代表没有缘分,错过就是错过了。”姜稚鱼头也不回。 “错过就是错过?” 宋沐之呢喃着她那句话,心里的那种不甘突然控制住的往上涌,眼底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可我们还有希望啊,十五年了,姜稚鱼,过了十五年我们还能遇见,这不就代表我们有缘分吗?我不想错过。” “我们之间没有缘分,更谈不上错过。”姜稚鱼太着眸子,清澈的眼底印着那男人俊朗的脸,平静的眸光中没有一丝波澜。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可我不爱你 “能重逢就代表有缘分不是吗?至少我们没有像张奶奶那样,念叨你那么多年,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宋沐之的声音有控制不住的沙哑,带着压抑的痛苦。 姜稚鱼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我还是那个问题,五年前车祸的事情,你觉得是我干的吗?他们一口一个杀人犯的喊我,你还能保证你遇见我最开始坚定的想法吗?” 最初宋沐之给她的感动,是毫不犹豫的信任,他是第一个替她找律师,想替她翻案的,只可惜,他的信任却在外人的一点点言论中丧失了。 宋沐之捏紧拳头,“我不在在乎当年的真相是什么,我只在乎你这个人,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对你的想法一直都没有变,就算是你干的,我也愿意娶你。” 姜稚鱼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笑了一声,抿了抿唇,然后又开口,“就算?呵,宋少,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交谈了。” “那你需要我怎么回答?!我都说了,我可以不在意,可以不管你的过去!”宋沐之痛苦的怒吼,“我可以理解你心爱的人被抢走,在愤怒和痛苦下因为冲动做出的事情,五年牢下来,我相信你已经忏悔了,放下过去,我可以帮你重新开始,好吗?” 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姜稚鱼的嘴角分明笑意正盛,却看不见半点温度。 “你知道在监狱的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多少次我在鬼门关徘徊险些挺不过去吗?你现在跟我说放下过去?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没有人能跟她感同身受,也没有人有资格为她过去五年所受的痛苦说放下! “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关于沈言肆和姜稚鱼之间的传闻,他最近也听到了,他没想到沈言肆把她羞辱到这个地步,她甚至还愿意跟在那个男人身后,她说不愿意被别人误解成为介入感情的第三者,但是呢?她现在在做什么?!不也是介入了陆思意和沈言肆之间吗?! “既然知道我执迷不悟,宋少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想,您的未婚妻应该在你面前说了很多吧?比如,我是怎么心肠歹毒的去想杀了陆思意的,又是怎么恬不知耻的勾搭沈言肆的,更是做了多少恶臭到让人恶心的肮脏事情?” “……” 宋沐之死死地咬着牙龈,咬的整片下颚都有些泛麻。 “别怀疑,她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她口中说的那种心肠歹毒不择手段的人,配不上宋少您的一往情深,所以,我请您,求您,放过我,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可以吗?” 她真的不明白宋沐之口中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爱是从哪里来的?十五年前的儿时滤镜?总不能是真正的刚出狱的,一身泥泞的她吧? 宋沐之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爱她吗?他可以确定,他一定是爱她的! 不只是因为十五年前,更是在重逢之后,冲同情,怜惜,再到克制不住的关心,和疯狂的想见到她,拥有她,即使是在从赵湾湾和陆思意口中得知的她这个为人的不堪,但是那股汹涌的爱意还是克制不住。 “你,你别这样,我可以帮你的。”宋沐之颤抖着抬起手,眼眶通红的一片,说话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哽咽,“我知道,你跟沈言肆在一起不是你自愿的,我……” “为什么不是自愿的?”姜稚鱼反唇相讥,“我从年少的时候就爱沈言肆,现在能跟他在一起,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宋沐之咬着牙,“可他那么折磨你,甚至把你的尊严都弃之不顾,你还资源?姜稚鱼,你要不要——”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得出口,但姜稚鱼却微笑着帮他补齐了他没能说得出口的话。 “要不要脸?呵。”她低嗤一声,“宋少,您怕是低估了一个女人为了爱一个男人,能忍受什么样的痛苦吧?沈少人长得帅,还有钱有势,我巴不得跟他在一起,还要脸做什么?” 她的回答让宋沐之感觉极致的屈辱,他那么卑躬屈膝的央求她,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可她却心甘情愿的待在沈言肆的身边?! 这是对一个男人极大的屈辱! “你跟沈言肆在一起是没有以后的,沈老太太已经在为沈氏选择继承人了,她最看重的孙媳妇就是思意,就算你执意要跟沈言肆在一起,以后也只有做小三做见不得人的份,但我不一样,我可以给你堂堂正正的身份,而不是永远走不到人前!” 宋沐之的目光十分的复杂,心口疼的让他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可我不爱你。” 姜稚鱼淡淡的一句,就犹如刀子一样狠狠的扎在宋沐之的心口。 不爱。 是的,一句不爱,就让他输的彻底。 身后的人逐渐没了声音,姜稚鱼不再在这里过多的停留,按照记忆往巷子外面走, 好在她记性还不错,巷子也四通八达的,七绕八绕的也就绕出去了。 宋沐之的车子还停在巷口,她不可能再做宋沐之的车子走了,于是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刚选择好定位地址,眼前突然闪过一个明黄色身影,紧接着好像被人狠狠的推了一下,顿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狠狠的摔在墙角的台阶上。 手机从手里飞出去,掉在不远处的路中央。 “嘶。” 姜稚鱼手臂撑着地面坐起来,手腕和手掌上都被石子摩擦出了血渍。 身子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住,赵湾湾偏执又阴狠的目光死死地瞪着她,“姜稚鱼,你就真的不要脸吗?得到了沈言肆还不够,为什么还要勾搭沐之!” 姜稚鱼扶着墙站起身子,皱着眉头看着掉在路边的手机,想走过去捡起来,却被赵湾湾扣住肩膀按在墙上,“你说啊,姜稚鱼,你说啊!” 姜稚鱼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眼底有戾气闪过,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手臂狠狠的用力,赵湾湾整个人都摔在身后不远处的车上,后背抵着车门旁边凸出的车窗,疼的脸色煞白。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凭他现在爱我 姜稚鱼捡起手机,然后抬脚,缓缓地走过去,最后站立在赵湾湾面前。 “你把我手机摔坏了,新买的,九千八,怎么赔给我?” 赵湾湾捂着疼的不行的后腰,咬牙看着姜稚鱼面无表情的模样,一只手臂撑着车门稳住身子,呼吸重带着愤怒的粗喘,看着她的眼眸中带着愤怒和鄙夷,“怎么着,姜大小姐不是傍上了沈少吗?二十五万的钢琴说买就买,区区九千八的手机会买不起?” 姜稚鱼扯了扯唇角,看来那位赵雅雅的动作还真的挺快的,这么快就传到赵湾湾的耳朵里。 “沈少是有钱没错,但这个手机是你弄坏的,就应该是你赔。” 赵湾湾干涩的笑了一声,双目赤红,一字一句,“不愧是傍上沈少的女人啊,说话都有底气的多,但是你别忘了,思意才是沈少的未婚妻,她才是能名正言顺的站在沈少身边的女人,而你!一个坐过牢的心肠歹毒的女人!只能一辈子!永远的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做你低贱的情人!” “低贱的……情人?”姜稚鱼笑了起来,眼底却寒意四起,“我以为赵小姐是个聪明人,但你刚刚那番话确实让我感觉很失望,就算是情人又怎么样?即便是身为沈言肆的情人,你也惹不起我,所以我劝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如果我真的要跟你计较起来,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女人的声音清冽,眼底夹着细碎的清霜。 “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沈言肆的能力赵湾湾不是不知道,就连她跟陆思意做闺蜜也是家里安排的,家里希望她能通过陆思意跟沈言肆搭上关系,是的,沈言肆,她惹不起。 但她不能容忍,姜稚鱼!姜稚鱼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昂的踩在她的头上!明明是她姜稚鱼勾搭宋沐之,勾搭她最爱的男人! “凭我是沈言肆的女人,凭他现在爱我,会保护我。”姜稚鱼淡淡的开口。 赵湾湾昂着头,鼻孔朝天的嗤了一声,“愚蠢!既然沈言肆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肖想沐之?为什么还要勾搭他?!你就这么欲求不满吗?沈言肆知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寂寞又欲求不满的女人?” “如果想让他知道的话,可以现在就跟他说,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看看他到底是会信你,还是会信我。”姜稚鱼说。 赵湾湾捏着拳头,她不止一次的听陆思意说过,沈言肆最近有多反常,为姜稚鱼做了多少事情,甚至不惜跟沈老太太对着干! “你最好祈祷沈言肆能护着你一辈子!” “如果赵小姐不服气的话,想做什么大可以直接做,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忍气吞声,我这个人心眼小的过分,睚眦必报,你让我有一点不爽了,我就十倍百倍的还给赵家。”姜稚鱼冲她勾勾唇,然后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手机的钱,你最好想办法转给我,不然,上门要钱的事情我是干得出来的。” 说完,姜稚鱼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赵湾湾的脸色紧绷着,在眼睁睁的看着姜稚鱼上车之后,狠狠地一脚踹在车上。 不行! 她绝对咽不下这口气,她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才跟宋沐之订婚,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宋沐之的心里还有别的女人! 任何人都不行! —— 吃完饭刚回小区,姜稚鱼就收到了霍盼儿发来的消息。 霍盼儿:呜呜,我跟曲逸吵架了,他把我扫地出门,我没地方能去了! 姜稚鱼:他还能把你扫地出门?真的吗? 霍盼儿:(哭泣猫猫.jpg) 霍盼儿:他跟我吵架,还欺负我,我离家出走了!我要跟他分手,再也不谈恋爱了,臭男人都滚远一点! 姜稚鱼:那你要不来我这里坐坐?既然离家出走,就要有志气一点,盛园的保安很敬业的,跟保安交代一声,曲逸就别想进来找到你。 霍盼儿: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我去买点好吃的,待会记得给我开门哦么么么么哒! 姜稚鱼关掉手机,身子往沙发里缩了缩,霍盼儿能来也好,她至少不用一个人面对沈言肆了,两个姑娘在这里,她就不信沈言肆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没过多久,大门处就传来叮咚叮咚的按门铃的声音,姜稚鱼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跑过去,刚打开门,霍盼儿就卷着一股烧烤的香气扑面而来,一头栽进姜稚鱼的怀里。 “呜呜呜呜,小鱼,曲逸那个臭男人欺负我,我要分手,以后我就投奔你了,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什么臭男人都滚远一点吧!” “好好好,你先进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霍盼儿拎着烧烤,还有一大袋子零食从门外面挤进来,两个姑娘忙活了一会,把吃的都放在茶几上,在旁边铺了个毛毯子,又从冰箱里掏出两瓶果汁,就这么坐在地上。 “现在可以说说,你们为什么吵架吗?”姜稚鱼问。 霍盼儿咬着烤串,想了想,“就是情侣之间的私事,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只要知道,我跟曲逸吵架了,我很生气,短时间内不愿意原谅他!这就够了!” “你这么说我就更好奇了,有什么是我不懂的。”姜稚鱼也咬了一口羊肉串,洒满了孜然的香气在口中散开,等吞下去之后,她又开口,“情侣之间?该不会是是曲逸……不行吧?” “咳咳……咳咳咳。”霍盼儿突然被呛了一下,眼眶发红的咳嗽不止,姜稚鱼赶紧拿着冰镇的果汁给她漱口。 霍盼儿缓过来之后,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姜稚鱼一眼,嘟囔着,“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懂的还不少?”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姜稚鱼抿了抿唇,又问了一句,“难道被我猜中了?” “……”霍盼儿的脸红成了猪肝色。 姜稚鱼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情侣之间的那啥生活是挺重要的,不过我觉得你们吵架也没有用,得从曲逸那边着手。” 这边话音刚落,姜稚鱼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就是不碰我 她刚准备接起电话,霍盼儿眼尖的瞥见上面的号码,立马拦住了她的手,“等一下!这个号码,是曲逸那个比的!” “他怎么有我的号码的?” “你忘了,他跟沈言肆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要想拿到你的号码还不简单吗?”霍盼儿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跟你说,男人都不可信,我这两天就老是看见曲逸半夜躲在被窝里啪啪的按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天,我要看还不让,关键是——”霍盼儿脸气的通红,吞吞吐吐好半天,抓着装着果汁的杯子,猛地喝了一大口下去,“关键是!” 她站起来,解开外面的大衣,露出里面穿着紧身短裙的身子,在姜稚鱼面前转了一圈,“我不好看吗?身材不好吗?” “好看,身材好。”姜稚鱼眨眨眼,就是看着感觉挺冷的。 “他就顾着不知道跟哪个小贱人聊天,就是不碰我!手机也不让我看!”霍盼儿红着眼睛,“小鱼你说,他这样是不是有外遇了?!” “我觉得吧,可能有什么……”姜稚鱼仔细想了想,原本是想说出自己的实际想说的,但是看着霍盼儿一脸气愤憋屈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爆发了一样,立马改了口,“对,他这么做太过分了!分手!必须分手!身为一个女人,这绝对容忍不了!” “……”霍盼儿抿唇,突然安静了下来,又喝了一大口果汁,想了半天,“其实吧,曲逸也不像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要是他愿意跟我坦诚的话,也没必要非要闹到分手的地步。” 姜稚鱼点点头,然后举着手机放到霍盼儿面前,“那这个电话,我接不接?” “不接!干嘛要接?” “好!” 姜稚鱼点头,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霍盼儿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没过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过来,她在控制不住的喜滋滋的勾着嘴角,一边嘟囔着,“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一边按下了挂断键。 姜稚鱼托着腮,盯着她,原来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吗? 她没谈过恋爱,也难以理解霍盼儿这么做的意义,眼睁睁的看着霍盼儿挂断了第五次电话之后,那边终于安静下来,过了五分钟都没能有新电话打过来。 姜稚鱼咬着羊肉串的签子,拿着遥控器调着前面的电视,抽空转眼看了眼手机,“完了,你好像玩脱了。” 霍盼儿盯着一动不动的手机屏幕,漂亮的小脸崩的死死地,“这个曲逸,我再给你两分钟,你要是再不打过来,我就真的跟你分手了!” 一分钟过去,手机铃声终于响起来,但是—— “是沈少。” 霍盼儿满脸不高兴的把手机递给姜稚鱼,她接起来,“怎么了?” “霍盼儿在你那里?”电话那边传来男人懒洋洋的声音。 姜稚鱼瞥了霍盼儿一眼,然后打开了免提,“是,是曲逸让你打电话来的吗?” 霍盼儿手一顿,然后竖起耳朵。 “不是,他是给我打电话了,但是刚刚我在开会,没接到。”沈言肆说。 “那你怎么知道的?” 那边沈言肆的声音带上了浅显的笑意,“这小子脑子坏掉了,居然想趁门卫不注意溜进来,刚刚门卫把他抓起来,扣押在保安室了,我一猜就是为了霍盼儿。” 姜稚鱼悄悄的看向霍盼儿,轻咳一声,“嗯,知道了,先让他在保安室待着吧。” 她猜到了曲逸打不通电话肯定会想办法进来,但是没想到他居然用最笨拙的,趁保安不注意溜进来?盛园好歹是A市的高档小区,里面住的都是名流,保安系统会那么拉胯? 电话挂了之后,霍盼儿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姜稚鱼的手往外走。 “怎么了?你不是要好好教训他一下吗?先让他在里面待着呗。”姜稚鱼问。 霍盼儿的脚步都不带停的,“一看你就没有谈过恋爱吧?” 姜稚鱼抿唇,嗯了一声,从小到大,她就只有一个喜欢的人,那就是沈言肆,她不懂怎么恋爱,也不懂情侣之间应该怎么相处。 “我说的教训也不是真的要教训他,我跟曲逸在一起三年了,我知道他的为人和他对我的感情,但是有时候我还是会有些患得患失,所以我需要通过一些举动,来再三向他确认他是不是还爱我。” “比如像今天这样?”姜稚鱼问。 霍盼儿点点头,“我家世还不错,一沾上工作就是个工作狂,我很怕在我控制不住的时候冷落了他,然后他会离开。” “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会喜欢她的全部吧,我就觉得你们很般配。” 从第一次见到这两人相处的时候就觉得很般配,不只是性格,很多的地方都是互补的,在一起的两个人相爱是次要,但一定要合适。 “有些时候啊,般配不能代表全部,总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不然你以为世界上哪来那么多悲剧的。” 姜稚鱼张张口,看着霍盼儿快步往前走,其实她很想说,这个做法,或许会很消耗两人来之不易的感情。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的的门卫亭,从窗口就能看见曲逸坐在长椅上,两个保安在他面前轮流来回走着。 曲逸弯着腰,手有些烦躁的在发丝中间摩擦了两下,“我说两位大哥,我刚刚已经给我兄弟打过电话了,沈言肆你们知道吧,他就是这里的业主,我真的不是恐怖分子,我来过的!你们就放我进去吧,我女朋友跟我吵架要离家出走呢!” “刚刚沈少已经说了,让你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犯了什么错。”其中一个保安大叔满脸凝重的说。 “……” 曲逸急的抓耳挠腮,他还想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呢! 突然就闹脾气往外跑,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他都已经快急疯了! “姜小姐,霍小姐,你们是来找……的吗?” 今天霍盼儿过来的时候是这个保安负责登记的,他见两人过来,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盼儿!”曲逸一见到霍盼儿,就赶紧站起来猛冲过去,也不顾姜稚鱼还在场,伸手就把霍盼儿捞进怀里,“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第一百九十章 拒绝你穿那个 本着女朋友生气都是自己的错的原则,曲逸第一时间就选择站出来道歉,握着霍盼儿的手,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霍盼儿冷哼一声,“说说,你错哪了?” “……” 曲逸愣住了。 很好,致命问题。 “哪都错了。” 在旁边看着的保安大叔听不下去,叹了口气,“小伙子啊,跟女朋友道歉要有诚意啊,你这……太假了!” “听见了吗!人家都看出来你没有诚意了,你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霍盼儿插着腰,更不高兴了。 “我……”曲逸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到自己祖宗了,除了昨天晚上……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旁边站着的几个人,这是能说出口的吗? “说啊!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要认错的态度?说话支支吾吾的,我有权怀疑你认错的态度是否诚恳!” “我……”曲逸又看了几人一眼,声音有些干涩,“昨天晚上我不该对你拒绝你穿性感内衣对我的邀请,不该……” 姜稚鱼惊讶的微微张着嘴,心想曲逸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果不其然,霍盼儿的脸色骤然变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生气,她猛地冲过去捂住曲逸的嘴,咬牙切齿,“曲逸!你完蛋了!” “xxoooooxx!” “我还没叫呢!你叫什么?!” 霍盼儿死死地捂着曲逸的嘴,旁边的两个保安自然知道自己听到了些不该听的,心想这些毕竟是年轻人,玩的花哨也是正常的,只是听了难免还是会老脸一红。 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拉上门,离开了保安室。 曲逸无奈的扒开霍盼儿的手,圈住她的手腕,“我真的知道错了,宝贝,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行啊,你既然知道错了,那我问你,你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跟谁聊天呢?我要看你还不让我看?说,你是不是外面有别的女人了?!”霍盼儿叉着腰,怒气冲冲的问。 “别,别的女人?”曲逸终于想起来霍盼儿说的什么,一拍脑袋。“诶呦喂,你说的是这事啊!” “不然呢?还能是什么事?曲逸我警告你,最好跟我实话实说!” 争吵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姜稚鱼突然有点后悔刚刚怎么没有跟两位保安大叔一起离开呢,现在站在这里,真的好尴尬啊…… “哪有什么别的女人,就是……”那个名字几乎就快脱口而出了,但是在关键时刻,曲逸还是吞下了这个咬在舌尖的名字,“反正我没有别的女人!” 霍盼儿伸出一只手,手掌朝上,“好啊,那你把手机给我。” “这……”曲逸咬咬牙,“行,我告诉你行了吧!我是在……在跟言肆聊天。” 沈言肆? 姜稚鱼下意识的竖起耳朵。 “你们两个大男人,天天又不是见不到,手机上怎么还聊的火热?”霍盼儿压根不信,“好啊曲逸,你现在都学会骗人了?!” 曲逸嘶了一声,心想着既然沈言肆刚刚不顾兄弟情面把他留在这里反省错误,那就别怪他了! “不是,是言肆老是问我,追女孩子应该送什么礼物,怎么样说话才能哄女孩子开心……”曲逸说着,还悄悄地看了姜稚鱼一眼,“是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说出去的。” “……”霍盼儿抿唇,“那我今早问你你怎么死活不肯告诉我?连我你也要隐瞒吗?!” 这个气既然已经生,脾气也已经闹了,绝对不能因为是自己的误会就道歉! 女人的尊严不允许!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俩走的太近了,跟你说了不就等于变相的告诉她了吗?这你可不能怪我啊,是言肆跟我请教的,他没谈过恋爱,什么都不懂,我这不是也想帮帮自己的好兄弟嘛……” “……” 两个人突然就在那边腻歪起来了,姜稚鱼站在旁边浑身都感觉不自在,明明就是人家两个小情侣之间的事情,怎么吵到最后,她感觉罪魁祸首成自己了? 几人离开保安室回到别墅,曲逸跟霍盼儿整整闹了一个下午,才有了和好的迹象,六点多钟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曲逸开车带着两人找了家餐厅吃饭。 餐厅名叫星空,听曲逸介绍,也是属于A市数一数二的高档餐厅,提前定了位置,刚走进餐厅,就有服务员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曲少来了,是来找沈少的吗?”服务员说。 姜稚鱼手指微颤,眉头微微皱了皱。 “我不是来找沈少的,我自己订了包厢,507。”曲逸说。 “好的,这边是电梯,您请跟我来。”服务员笑着点头,引着三人走到电梯。 电梯停在五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几人走出去,曲逸开口问。“既然都来了,要不要给言肆打个电话说一声?” “虽然说这是沈少的地盘,但我们只是过来吃个饭,不至于吧?”霍盼儿知道姜稚鱼现在不想见到沈言肆,开口说道。 姜稚鱼朝不远处瞥了一眼,淡淡的开口,“况且,人家好像并没有时间。” 曲逸和霍盼儿有些诧异,顺着姜稚鱼的目光朝那边看过去。 在距离电梯不远处的包厢里,包厢门大开着,从他们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沈言肆,他的旁边坐着以为穿着深v吊带事业线饱满的女人,傲人的丰满贴在他的手臂上,女人正贴在他的耳边说些什么,后者嘴角噙着笑,修长匀称的手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正跟面前的人侃侃而谈。 霍盼儿有些无措的看了曲逸一眼,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姜稚鱼眉眼淡淡的离开了。 “小鱼,沈少可能是专注于工作上的事,没有注意到,你……” 走进包厢,姜稚鱼脱下身上的大衣搭在椅背上,勾了勾唇,“他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做沈少的女人 “言肆不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你别误会就行。”曲逸说着,拿着菜单递给两个女孩,“点菜吧,星光的厨师做的菜都是一流的,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本来就应该你请客。”霍盼儿嘟囔了一句,然后捏着菜单坐在姜稚鱼身边,问,“小鱼,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你喜欢吃的?” 姜稚鱼的目光一直盯着前方,又好像透过前方在看着别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鱼?”霍盼儿又喊了一声。 姜稚鱼眼底这才有了些神采,有些恍惚的点点头,“好的。” “好的?小鱼,你怎么了?”她总觉得姜稚鱼有些心不在焉的。 “没事,刚刚在想事情。”姜稚鱼冲霍盼儿笑笑,端起面前盛满水的茶杯喝了一口,却被烫了个激灵。 晚饭过后时间还早,原本霍盼儿想约姜稚鱼出去逛逛的,但是她并没有逛街的兴致,就拒绝了,不想打扰这刚吵完架和好的小情侣,她自己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小区。 “你赶紧给沈言肆打个电话,就说小鱼看见他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勾肩搭背了。”末了,霍盼儿十分不悦的嘟囔了一句,“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曲逸怔了怔,又追了上去,“那是他!宝贝,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走开啦!” —— 上车之后姜稚鱼跟司机说了一下地址,车子刚开了没多久,就收到了纪淮的电话。 “我奶奶刚从国外旅游回来,给你带了点礼物让我送给你,你现在住在哪里,我去找你。” “医院附近的咖啡厅见面吧。” 姜稚鱼想了一下,给他发了个消息说。 那边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本来还想看看你住在哪里呢,有些失望咯。” “我刚好在外面而已。” 现在住的房子毕竟是沈言肆的地盘,沈言肆那个人强势的过分,要是让他知道纪淮过来了,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好,我在咖啡厅等你。” 二十分钟之后,姜稚鱼走进咖啡厅,看见已经坐在那里的纪淮。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姜稚鱼拎着包,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没关系,我也刚到没多久。”纪淮说着,从旁边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递过去,“喏,这是她老人家在国外精心为你挑选的礼物,本来她是想让我喊你到家里吃饭的,我知道你未必愿意,就帮你拒绝了。” “不愿意倒谈不上,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沈言肆看我看的紧,只怕我去了,又会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情。”姜稚鱼盯着那个精致的礼盒,上面系了个粉色的蝴蝶结,很是好看。 放在五年前的话,这个包装是她最喜欢的。 可惜,她现在讨厌一切明丽且美好的事物。 好笑吧,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理像是扭曲了一样,对任何事情都麻木的感觉不到喜悦,反而那种痛苦和悲伤,会被无限放大。 “凡事总是柳暗花明的,人总共就活这一世,何必把自己拘泥在一角?活的舒坦,通透才是最好的。” 有服务员递过来菜单,纪淮绅士的说了声谢谢,然后顺手递给了姜稚鱼。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通透的。”姜稚鱼随意的扫了眼菜单,“拿铁,谢谢。” 知道姜稚鱼是心病,纪淮很识趣的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口又问,“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前两天我遇到你的主治医生,他还问我你最近怎么没去复诊,你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有很多,必须要重视起来。” “放心吧,我对自己这条命宝贝的很,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姜稚鱼素白的手指搭在桌面上,修葺的整整齐齐的指甲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从餐厅出来到现在,她这颗心怎么都沉寂不下来,一种隐隐的烦躁和不快总在心头翻涌着,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个波涛汹涌的女人搂着沈言肆手臂的样子,说不上来的感觉。 服务员端上拿铁,放在她面前,她一连捏了几个冰块在里面,然后端着杯子,猛地灌了一口,可心里那种空空的感觉却异常的明显。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纪淮盯着她半晌,然后开口。 姜稚鱼抿唇,指尖微微有些拢紧,“纪医生到底是皮肤科的还是心理科的?看人这么准?” “略懂略懂。”纪淮捏着汤匙,轻轻地搅动着被子里的咖啡,幽香四溢,“心里不快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人倾诉,今天既然这么巧,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倾诉一下了。” 姜稚鱼的眸色黯淡了几分,须臾过后,她扯了扯唇,“还是不麻烦纪医生你了,既然是心事,就让他烂在我心里吧。” 心里堆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说哪些。 过了一会,姜稚鱼站起来,“谢谢纪医生的礼物,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吧?这个点打车估计不太好打。”纪淮也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姜稚鱼拎起包,下意识的拒绝,“不用,我可以……” “外面风不小,你的身子比较虚,吹不得风,举手之劳而已,你再拒绝我就不对了。” “那就麻烦你了。” 送到小区门口,应该不碍事,沈言肆就算本事滔天,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盛园小区门口。 “我到了,谢谢纪医生。”姜稚鱼说。 纪淮啧了一声,手搭在方向盘上拍了两下,“沈少给你安排的住处?盛园,够气派啊!” 一听她住在盛园,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沈言肆,久而久之,估计她姜稚鱼在外的名声真的就是沈言肆见不得人的情人了。 “是,做沈少的女人,好处还是很多的。” 姜稚鱼解开安全带,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门,皮质的靴子踩在地面上,余光扫见不远处站立的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一眼,她没有看清他的神色,心口却狠狠地一颤。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撒谎 姜稚鱼黯然片刻,然后缓缓的挪出另一只脚,稳稳当当的关上车门,最后,才鼓起勇气看向那人。 沈言肆一身黑色的风衣,阴鸷的神色藏匿在幽深的黑夜里,只有那双犹如饿狼一样的眼神像是钉子一样钉在她的身上,寒意四起。 双腿突然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都走不动,冷的有些僵了的双手拎着包,风吹的她的发丝飞舞,她满眼冷漠,盯着前方的男人。 终于,他抬脚往这边走来,姜稚鱼的心也高高的悬起,提在嗓子眼。 虽然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是在看到他的时候,居然还是会有一种害怕,是下意识的感觉。 “早知道沈少在这里,我就不这么晚把姜稚鱼喊出去了,害得你还担心的出来等。”纪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车子上下来了,正站在另一边,慢悠悠的说着。 沈言肆的脚步停在姜稚鱼面前,以她的高度只能看见男人的胸口,感觉到他缓缓抬手的动作,胸腔处的心脏忍不住开始隐隐的颤抖,越来越快,直到肩膀上突然压下一个重量,清冷的松木气息包裹着她的整个人。 “下次出门多穿一点,天冷。”沈言肆把披在她身上的大衣拢紧了点,然后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把她拉近自己的怀里,看向纪淮,笑着,“她有自己交朋友的权利,只要在安全的情况下,多晚出去都没关系,况且,我毕竟是她男朋友,担心是应该的。” 他用的力气有些大,肩膀的骨头被勒的有些生疼,姜稚鱼皱皱眉头,不知道沈言肆暗戳戳的在是什么劲,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只是脸色沉了几分,没有言语。 “我记得我刚回国的时候总听说沈少那位陆小姐照顾的无微不至,说你们两人相爱多年,但现在看沈少又对姜稚鱼这么细心,看来沈少对自己的女人都很好。”纪淮的脊背挺直了几分,和沈言肆平视着,嗓音温润。 姜稚鱼心口一滞,忍不住掀了掀眼皮看了纪淮一眼,心里不免有些佩服,难得有人敢这么跟沈言肆说话的。 “外界的传闻天花乱坠,想不到纪医生也会相信这些?” 身侧响起沈言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听不出有别的情绪来。 “也是,我不过就是有些好奇罢了,沈少别忘心里去。” “玩笑话,我还不至于那么小肚鸡肠。”沈言肆开口,顿了顿,“不过替小鱼祛疤的事情,还希望纪医生能放在心上。” 纪淮把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我到底是个医生,讲医德的,祛疤的事情,我一定会放在心上的,但是她的情况比较棘手,我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但是吧,我还是需要提醒沈少一声,因为姜稚鱼当年受的伤过于严重了,并且没有及时的得到妥善的处理,我可以尽可能的处理,但并不能确保万全看不出痕迹。” “纪医生尽力就好。”沈言肆眸子黯淡了几分,“我这边也会另外想别的办法的。” “以我的专业角度来看,沈少就算找来世界皮肤科的权威,说出的话也只会跟我一样。”他说着话,语气略微沉了几分,脸色是少有的凝重,“嗯,也对,沈少是应该着急起来,毕竟女孩子都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的,过去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你们也是一天的同床异梦。” 纪淮今天说的话似乎都有点夹枪带棒的感觉,姜稚鱼夹在两个男人的中间,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奇怪怪的感觉。 “这是我跟我女朋友之间的私事,纪医生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可以,大可以不用管这么宽。”沈言肆的眉眼冷了几分,但教养还是让他尽可能的礼貌。 “我只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关心儿时的玩伴罢了,看来沈少吃醋了。”纪淮眼梢夹着一丝讥讽,然后舒了口气,“好了,时间不早了,沈少还是赶紧带她回去吧,我也先走了。” “路上小心。” 见他上车,姜稚鱼临走时,叮嘱了一句。 纪淮摇下车窗,冲她点点头,“嗯,知道了,你回去吧。” 语罢,他启动车子离开。 等纪淮离开,姜稚鱼冷冷的扒开沈言肆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素白的之间捻着搭在身上的大衣,眼角微抬,目光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松手。 大衣随着惯性掉在地上,女人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打开大门,刚往里面走了一步,灯甚至都没能来得及打开,后背就突然被那男人的胸膛贴上,那人熟练的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微微倾身就把她压在墙上。 四周一片黑暗,但她能清晰的感知到男人压在自己身上的健硕的身子,甚至还有他并不沉稳的呼吸声。 “你跟他今天出去干嘛了?”他的唇抵着她的脖颈,轻柔的,细细的摩擦。 姜稚鱼拼了命的仰着头,想要躲开他的动作,但是无奈身子被他钳制的死死地,甚至连一点躲让的缝隙都没有。 他们的身子,毫无缝隙的,紧紧地贴合。 她的心跳很快,他的同样也是。 可她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旖旎,只有被愤怒侵蚀,越来越泛着凉意的心脏。 “你刚刚才说的我有自由,都忘了?”姜稚鱼不冷不热的回。 “忘了。”他说,牙齿在她的肩膀上摩挲了两下,随后骤然用力,在她的肩头咬了一口,“说说,干什么去了?” 他紧紧地搂着她,牙齿也从啃咬到细密的亲吻,她的气息让他控制不住的沉沦。 “开房,车震,在回来之前,我跟他刚做完。”姜稚鱼的声音平淡的好似没有半分波澜,像是麻木了一样,即便是沈言肆的手已经逐渐缓慢的伸到她身为女人最柔软的地方。 没有感觉,甚至连最可恶的生理感觉都没有。 “你撒谎。”沈言肆的唇停了下来,在黑暗中,接着窗外的那一点点月光,他能依稀辨认出她的唇,舌尖轻轻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然后倾身吻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告诉她,你要娶我 曾经多少身姿窈窕的女人在他面前企图承欢,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可现在身下的女人即便对他说着这么冷漠又伤人的话,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他都心动不已。 当他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之后,甚至会不由自主的被她的每一个神情动作牵引,然后沦陷。 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他又一次轻吻了她! 她从没有正儿八经的接过吻,以至于被他轻而易举的撬开唇,湿热的舌头立马追了进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男人强势的占下了一切的领地。 脑子里嗡鸣的一片空白,后背贴着冰凉的墙面,身前是他火热的身躯和强势又霸道的亲吻,她的身子开始控制不住的瘫软,无力,如果不是沈言肆有力的臂膀揽着她,恐怕她早就想一探软泥一样瘫软在地上了。 蓦然,姜稚鱼瞪大了眼镜,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被沈言肆压在墙上的身子开始不安分的扭动着。 呼吸不过来了! 感觉到她的挣扎,沈言肆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有些粗糙的拇指在她的唇上摩挲了两下,伸手在墙上稍微摩挲了一会,骤然,眼前一亮,姜稚鱼双脸酡红,双唇殷红还泛着红肿,丰润的上唇微微的翘了起来,还带着点点银光。 沈言肆的心狠狠一动,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喉结上下动了动,低下头作势又要吻下去。 姜稚鱼心里抗拒的不行,手臂又动不了,索性闭上眼睛,心一横,在他靠过来的时候,用力的抬起膝盖,但还没能抬起来,就被那人抬腿压了下去,原本应该落在她唇上的唇畔只是轻轻地落在她的唇角。 “嗯?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他低哑极具磁性。 “你放开我!”姜稚鱼紧紧地皱着眉头,动了动自己的手腕,两只手臂一直被他举着按在头顶,麻的没了力气。 沈言肆缓缓地松开手,姜稚鱼早已经酸麻的手顿时无力的垂了下去。 “你……” 沈言肆刚张口,就被姜稚鱼冷声打断,她一只手抵着沈言肆的胸膛,脸上阴沉又警惕。 “你不许再随随便便碰我,不许亲我,更不许——!”她看着两人之间只有的一拳头的距离,牙齿咬的死死地,脸颊控制不住的发烫,“更不许压着我!” 她的最后一番话成功的把沈言肆逗笑了,“这样也算压着你?”他说着,嘴角邪佞的勾着,揽着她腰身的手臂微微收紧,身子又靠过去了几分,问,“那这样呢?” 她哪里跟男人这样接触过?身子立马崩的死死地,拼了命的想往后退,可无奈后面是冰冷的墙面,她一点都动弹不得。 沈言肆看出她眼底的抗拒和不情愿,最后到底还是让开了身子,手指圈着她的手腕,想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但谁知道,一没了沈言肆力气的支撑,她的身子顿时就像软了一样直直的往下倒。 好在沈言肆眼疾手快的又把她勾进怀里。 害怕跌倒,姜稚鱼的手狼狈的抓在沈言肆衬衫的胸口上,稳住身子之后,她有些尴尬的张开手指,白净的手心里,赫然是一个被抓下来的纽扣。 “晚点帮我缝上?”他的声音难得的夹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姜稚鱼又收紧手心,平淡的声音透着沙哑,“沈少还穿缝过的衣服?” “你缝的我就穿。” 他淡淡的一句,沈言肆心口猛地一跳,秀气的眉头很不悦的皱着,“那你脱下来,我有时间帮你缝上。” “好。”他说。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姜稚鱼怕他又不高兴冲过来,所以在他走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只是不快的攥了攥拳头,面容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沈言肆转眸,看着姜稚鱼浑身僵硬坐着,眼睛不自在的盯着前面并没有打开的电视,眼眸里压着异样的情愫。 “你听说了吧,奶奶回来了,她用沈氏逼着我娶陆思意。”沈言肆开口,身子往沙发上仰了仰,眸色黯淡了几分。 “那你会放我走吗?”姜稚鱼终于看向他,漆黑的瞳仁不带一丝波澜。 她这样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沈言肆捏了捏眉心,“我说过,我要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 “呵。”姜稚鱼低嗤一声,泛红的眼梢是隐匿不住的讥讽,“那你告诉我的意义是是什么呢?是想邀请我去参加你跟陆思意的婚礼?以什么身份?被姜家抛弃的,成了杀人犯的千金小姐,还是你沈言肆的情人?” 语罢,她那漆黑如墨的瞳底泛起丝丝笑意,却透着讥讽与厌恶。 “沈言肆,我姜稚鱼,绝不做情人。” 这是她坚守的,最后的,仅剩的想要维护的尊严。 “我知道,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沈言肆说。 他明白她的傲气,也明白她对第三者的执念和厌恶,他也从没有想过让她置身在这样的周旋之中,可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所以呢?你拒绝了沈老太太,告诉她,你要娶我?” “……”沈言肆低下头,没有吭声。 他拒绝过了,但老太太那边却让人传来消息,出了些意外。他是个商人,权衡之下,他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只是这些,他暂时还不想让姜稚鱼知道。 “看来没有。”姜稚鱼舌尖死死地低着后槽牙,愤怒的紧紧攥紧拳头,声音冷鸷,“我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还是那句话,我宁可死,也绝不会做介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绝对不会!” 沈言肆的脊背绷紧,手指紧紧地握着,漆黑墨般的眸子里蕴着幽冷,他抬眼,看着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站起来的姜稚鱼,喉咙有些干涩,连发出声音都艰难无比。 “你先……” “抱歉!沈少!”姜稚鱼垂着眸子,看着还坐在沙发上的沈言肆。 清润的声音此刻因为愤怒听起来有些尖锐,“您跟陆小姐结婚我会祝福你们,但如果您决定跟她结婚还要强迫我待在你身边的话,那么抱歉,我会不顾一切的离开你,哪怕用尽任何办法!” 第一百九十四章 金丝雀 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沈言肆疲惫的闭上眼睛,整个人的身子都陷进了沙发里。 进退两难,现在是,五年前也是,他不是个善于解释自己的人,但他又私心的希望姜稚鱼能理解自己,理解自己五年前为了保护她所做的一切。 是,他是觉得自己有心高气傲的成分,就算不借着沈氏,他也有本事凭着自己的本事,养得起姜稚鱼,但是今早,沈修伟跟他谈了一下。 既然已经唾手可得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因为其他的任何因素导致这个东西的丢失,老太太希望他娶陆思意,在三个月后赌局结束之后,等他拿到沈氏的股份,成功坐上总公司总裁的位置之后,一切都万无一失的到手之后,再结束这一切。 他想保护自己的女人,想给她最好的,就要尽可能的往上爬,坐上最高的位置。 爱情和权势,他都要。 至于姜稚鱼…… 沈言肆的眸色暗淡了几分,心里猛地一沉,他想,他们应该还有很多时间,等他真的能做到只手遮天,真的不用再受任何人控制的时候。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 第二天一早,姜稚鱼早早地就醒了,没有一个目的的生活无趣的很,她就这么躺在**,笔直的躺着,盯着天花板,雪白到没有一丝杂质的天花板,心里满是迷茫。 对未来的发展表示迷茫。 门外传来一些动静,应该是沈言肆起床了,脚步声由远到近,在门口停留了一段时间,在姜稚鱼以为他要进来的时候,脚步声又逐渐离开了。 别墅楼下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姜稚鱼立马从**弹起来,跑到窗口,看着那辆黑色的suv越来越远。 他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稚鱼突然想起自己在高中的时候看到的一本小说,讲的是男主人公和自己养的金丝雀的爱恨虐恋,这个时候,看着沈言肆早上离开,独留她一个人在别墅里,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现在的她,好像也是被沈言肆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美名其曰给她自由,她却永远都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这么想着,姜稚鱼突然笑了起来。 讥讽,自嘲的笑。 金丝雀? 她还配不上这个词,这点自知之明她是应该有的。 稍微洗漱了下,姜稚鱼踩着拖鞋下楼,在冰箱里翻找了一会,找到了之前买的速冻馄饨,下了一小碗之后,捧着碗坐在茶几旁边的地毯上,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综艺节目,一边看一边吃。 身后突然传来开门敲门的声音,姜稚鱼朝后面看了一眼,想着沈言肆是有钥匙的,回来没有必要敲门,一大早上过来的,会是谁? 这么想着,姜稚鱼爬起来往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她从监控里看见门外站了几个人,几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黑墨镜的保镖正簇拥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 这个老人是—— 姜稚鱼没有停顿,赶紧打开别墅的大门,冲着站在门口的老人恭恭敬敬的点头鞠躬。 “沈……”沈奶奶三个字卡在喉咙里,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她顿了顿,嗓音有些沙哑,“沈总您好。” 她以前和沈老太太见过几面,当时的她还是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脾性不好,沈老太太又是雷厉风行,典型的女强人,对凡事的要求都比较高,因此她没少被沈老太太明里暗里的说。 放在从前,这两人是属于互相不待见的那种。 但是现在,两人在站在一起对视,姜稚鱼攥紧拳头,却下意识的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嗯。”沈老太太从喉咙里压得低低的嗯了一声,抬眼看了姜稚鱼一眼,“坐了几年牢,人是清瘦了不少。” 姜稚鱼抿唇不吭声,在她抬脚往里面走的时候,缓缓侧着身子,给了个位置让她走进来。 “你们几个,待在外面。” 几个保镖的脚步瞬间停住,整整齐齐的在门口站着。 姜稚鱼见状,关上了别墅的门。 客厅里满是刚煮的馄饨的香气,还夹杂着辛辣的蘸料的味道,姜稚鱼亦步亦趋的跟在沈老太太的身后。 两人都一声不吭,空气中有些沉闷。 “你现在就在这里住着?” 冷不丁的,沈老太太突然出声。 姜稚鱼一怔,然后点头,“是的,暂时还没有找到住处,沈少让我在这里暂住。” “你们中间那点事以为我不知道?还暂住,怕不是已经睡到一起了吧?” 沈老太太的眼神凌厉的过分,即便是已经近七十岁的老人了,周身的气势依旧摄人。 姜稚鱼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拧成结,指节不分被压的生疼,牙齿咬着的下唇也隐隐的有些泛白,她想解释自己和沈言肆之间的关系,但是在沈老太太的威压下,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嗯?看来五年牢狱还是没教会你怎么尊重长辈!”对于姜稚鱼的一声不吭,沈老太太很是不满意。 听她又说起牢狱,姜稚鱼的眼底逐渐浮上冷意,“牢里不教这个。” “那这五年,你学会什么了?我倒是觉得,你这性子跟五年前没什么区别!说出去还是个千金小姐,简直难登大雅之堂!”沈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眼睛瞥见茶几上吃了一半的馄饨,冷哼了一声,“言肆还是年轻气盛,才会被你这样的女人吸引了,糊涂的很!” 姜稚鱼脊背顿时僵直起来,嘴角连勾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舌尖死死地抵着后槽牙,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才开口,“我即便再难登大雅之堂,也不应该是沈总您来说,况且,您既然查了我跟沈少之间的事情,就更应该知道,从来都不是我刻意勾搭他,是他,缠着我不愿意放我离开。” “我懒得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破事,今天我来,就是通知你,以后我们沈家的主母,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背负了骂名的杀人犯,所以,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别逼我让人动手把你赶出A市。”沈老太太两只腿交叠着,布满褶皱的手搭在腿上,一举一动都极致的注重礼仪。 第一百九十五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姜稚鱼眼底陡然浮上一抹亮色。 “我倒是想走,只是沈少说了,要是我敢离开,就会让姜家的百年基业不复存在,说我不管跑到哪里,他都会把我抓回来。”她勾勾唇,讥讽道,“您觉得这样,我还走得了吗?” 沈老太太的脸上也布满了怒气,“这小子真是昏了头了!你只要答应走,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也能保证姜家不会受到影响,毕竟,陆思意以后会是言肆的妻子,我们沈家的当家主母。” 她早就知道沈老太太喜欢陆思意的乖巧聪明,是有意让陆思意嫁给沈言肆的,只是这会听来更觉得好笑,觉得她一个担着坐过牢的骂名的杀人犯不配跟沈言肆在一起,但是她陆思意一个私生女的身份,甚至有可能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的瘸子就有资格了? 轻咳了两声,姜稚鱼想了想,问,“您能确保他不会找到我吗?” “世界这么大,我把你随便塞到什么地方,就算他最后找到你了,届时他跟思意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又能怎么样?” “那您……” 听见姜稚鱼似乎还想说什么,老太太满脸不耐烦,厉声打断,“我今天是来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我会安排好一切把你送走,你只要等我通知就行!” “沈总,我不是个任由你们摆弄的玩具,我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但是最起码的,我需要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做考虑。”姜稚鱼的脸色有些泛白,目光陡然对上沈老太太,心里一窒,下意识的退缩,“如果您是想随便找个地方把我丢在那里自生自灭的话,我怕是不会同意的。” 沈老太太的眼底闪过阴郁,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倒是精明的很,一点亏都吃不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您当初教我的道理。”姜稚鱼说。 沈老太太站起来,和姜稚鱼平视,“好,只要你肯乖乖离开,保证永远都不出现在言肆面前,我可以给你足够你生活一辈子的钱。” 姜稚鱼勾唇,“口说无凭。” “沈氏是我一手做起来的,在你一个小辈面前,我还不至于不讲信用。”沈老太太说着,往门口走去,她拉开门,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等我通知,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 说完。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留给姜稚鱼,直接抬脚离开。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姜稚鱼盯着紧紧关着的大门,半晌,唇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 明媚又灿烂。 终于可以迎来真正的新生了吗? —— 姜德海的生日宴在周末,地点定在星光,沈言肆的地盘。 听姜海瑶说,这次的宴会是沈言肆让手下的人操办的,不少人都以为姜家跟沈家联姻的事情已经是个定数了,两家的这个做法分明已经是不分彼此了,说不定就要在姜德海的生日宴上通报两人的婚讯了。 “你那边能确保成功吗?沈言肆安排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根本找不到机会。” 收到姜海瑶的消息的时候,姜稚鱼正被沈言肆喊来的造型师按在椅子上做头发,匆匆的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之后她就赶紧把屏幕盖了下来,生怕被别人看见。 紧接着,就听见沈言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让她放心,事情已经办好了。” 姜稚鱼心里咯噔的一下,下意识的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转头,却看见说话的人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西装,只是领口配了个天蓝色条纹领结。 天蓝色条纹? 姜稚鱼下意识的低头,看见自己的同款裙子,再看看他。 情侣装? “我们这么穿是不是不太应该?”姜稚鱼问出口。 沈言肆站在她的身侧,从镜子里看着她化了妆俏丽的笑脸,薄唇忍不住的上扬,“有什么不应该的?” “你没听到些传闻吗?说今天会公布你跟陆思意的婚讯,结果你又跟我穿成这样,这不是让你们沈家脸上无光?”姜稚鱼看着他领口处跟自己同色系的领结,指尖突然掐住礼服的衣角,然后扬声冲旁边的造型师,“你好,麻烦帮我换一件礼服。” “换一件?可这是……”造型师有点无措的看向沈言肆,这件礼服是沈少点名要求按照姜稚鱼的尺寸改的,这要是换了,嘶,他冷不丁的对到沈言肆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说,“不好意思啊姜小姐,这件礼服是根据您的身形尺寸定制的,现在突然的要换,我们也找不到合适您尺寸的礼服换啊,您看,您要不将就一下?” 他语速说的飞快,隐隐的带着哀求的意味。 “我身形偏瘦,应该都能穿上,现在距离宴会开始时间还早,你随便帮我找一件,稍微改一下就行了。”姜稚鱼说。 造型师面露难色,悄悄地又瞥了一眼沈言肆的神情,“那个……那个,我们没有别的……” “刚刚去试衣服的时候,我看见外面挂了两件,那件红色的还挺不错的,麻烦你帮我拿来吧。”姜稚鱼从镜子里瞥见了造型师的神色,眉头微微拧住,声音又冷了几分,“要是不给我换的话,我宁可不穿。” “没听见吗?还不快去拿?” 沈言肆眉心冷锐,一个眼神扫过去,那造型师腿一软,立马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姜稚鱼抿抿唇,眼睛从镜子里对上沈言肆幽深的目光,然后立马挪开,对着镜子摆弄着头发,想要努力忽视沈言肆的目光,但后者的眼神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样,怎么都甩不开。 “沈少没有别的事情要看吗?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他整个人都挤在她的旁边,最后姜稚鱼终于忍不住开口。 “盯着你犯法吗?”沈言肆笑着,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他见过很多美的女人,但从没有哪一个能像她这样,能让他连就这么看着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他知道,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发型的最后一个卷终于被烫好,姜稚鱼侧过头,平淡无波的眼神看向他,“如果我把你赶出去,犯法吗?” “这里是我的地盘。” 第一百九十六章明目张胆的养情人 沈言肆眼底的柔意更深。 姜稚鱼抿唇,只是不悦的盯了他一眼,然后拿着手机给姜海瑶回消息,告诉她不用担心,那边的准备一切正常。 “姜小姐,您看一下,您说的是这件礼服吗?”造型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手里拎着一件被防尘膜盖住的红色礼服。 “嗯,就这件吧,我去换上。” 说完,姜稚鱼推开椅子的时候还刻意的把椅背往沈言肆的身上推了一把,就当做是发泄脾气,虽然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沈言肆扶正被她踢倒的椅子,手臂轻轻地搭在椅背上,瞅着那个拎着裙子聘聘袅袅的走向更衣室的女人,似乎想到些什么,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姜稚鱼换完礼服出来,深红色长裙衬的她的皮肤白的似雪,肩膀上披着同色系的狐绒披肩,锁骨处露出的疤痕被化妆师点缀成翩翩起舞的蝴蝶,发髻挽的偏成熟风,耳侧有两卷发丝散落下来,微微的卷翘程度让她的那张小脸看起来更加明媚动人。 姜稚鱼对着镜子看了两眼,除了腰身的地方稍微有点松了以外,其余的倒是挺合适的。 “一般。” 沈言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抬脚,站在姜稚鱼的身后,一只手臂拥着她的腰身,抬眼,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对上,他的一只手臂顺着她的锁骨抚向脖颈,细细呢喃,“就是好像缺了点什么。” 两人紧靠着的姿势让她有点不舒服,“你先放开我,还有人在。” “嗯?有人?什么人?”沈言肆的手臂搂的更紧,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 “他们不……”姜稚鱼刚想说造型师化妆师都在,结果转头一看,偌大的化妆间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跟在沈言肆身边的人都这么有眼力价么? 正发愣的时候,脖颈上突然一凉,脖子上突然多出了一串项链,沈言肆正低着眸,认真的帮她戴上项链。 这个项链不是……她曾经在沈言肆的抽屉里看见过的,dara设计品牌的项链,在现在算不上是多昂贵的款式,但是在五年前,是有钱难求的。 现在拿出来给她戴上? “这样就好看了。”沈言肆的两只手臂圈在她的腰部,从镜子里看着项链在她细长的脖颈上熠熠生辉。 “我倒觉得,一般。” 姜稚鱼漠视着前方的镜子,纵然身后的男人旖旎万分的细咬着她的脖颈,她的心里也毫无波澜。 —— 夜色来临,各色各样的豪车停在星光酒店的门口,一众服务员正招呼着各位老板,替他们把车在停车位上停好。门口近五十米长的大道上铺满了红地毯,身着旗袍的迎宾女郎满脸微笑的跟各位宾客打招呼。 大厅内灯火通明,天花板上挂着精致的水晶吊灯,显得格外耀眼夺目。大厅的正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红毯,一直延伸到尽头的舞台上。 宴会即将开始,繁华热闹的大厅里灯火繁黄,有身穿昂贵礼服的宾客们正三三俩俩的聚集在一起交谈着,在极致的贵族礼仪中,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中溢出,男男女女无一不洋溢着笑容。 繁华声中,是一场专属于上层社会的饕餮盛宴。 “妈,你就别闹脾气了,今天再怎么说也是爸的生日,有什么事咱们回家慢慢说,我们该出去迎接宾客了。” 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里,陆思意拉着陆素华的手,轻柔的劝道。 “迎接宾客?还需要我们吗?”陆素华看向门口,冷嗤了一声,“看看那个小贱蹄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不管需不需要我们,你才是爸爸明媒正娶的老婆,是他结婚证上名正言顺的妻子,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比张雪要高一等的。”陆思意声音暗夹了几分冷意,“但如果你不出现,在别人的眼里,或许就没有你的存在了,你也不想张雪那个女人彻底取代了你的位置吧?” “……” 陆素华不再吭声,而是看着站在大厅门口,挽着姜德海手臂,笑眯眯的跟宾客打招呼的张雪,咬咬牙,站起来。 “你说的是,我还能输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姑娘不成?!” “对,妈,你要记住,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成大事者,必须要耐得住性子。”陆思意勾勾唇,撩起裙子,滑着轮椅跟在陆素华的后面。 “陈局长,您可算来了,来,小李,带陈局长到里面的贵宾席上,王太太!诶呦,最近又漂亮了不少啊……”陆素华踩着高跟鞋,笑眯眯的就走过去,比张雪要粗上一半的手往后一拉,自己顺势就站在姜德海的身边。 张雪不服气的撇着嘴,眼神略微有些不屑,但是毕竟是在这种场合,只能退而求其次,站到姜德海的另一侧。 姜德海揽着张雪的腰,安慰似的冲她使了个眼神。 后来过来的宾客看见姜德海左拥右抱的,祝福的话里也暗暗地带了些别的意思,有的说姜德海有福气,有的恭喜姜德海老来得子,就连说他到这个年纪还能龙精虎猛的都有。 当然了,这只是明面上,暗地里的人看着这边迎宾的几人,难免会说些闲话。 “嘿,瞧见了吗?姜德海还真的敢啊,一把年纪了,是连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带着正房和小情人一起迎宾,我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是头一次见。” “关键是那个小情人,以前是在帝世工作的,陪酒的!这不就爬上姜总的床,一跃就成了富太太了,听说这丫头才二十多岁呢。” “这个年纪岂不是能做他女儿了?还真是不怕丢脸,姜老爷子干净了一世,谁知道后代一个是杀人犯,还有一个明目张胆的养情人?” “……” 随着人越来越多,这种议论声就越来越明显,姜德海不知道带着张雪到哪里去了,整个会场都找不到,陆素华把这三三俩俩的议论声听在耳朵里。 砰—— 陆素华终于憋不住,把手里的空酒杯狠狠的放在桌子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三喜临门 “思意,你听听,听听这帮人都在说些什么!倒也没说错,姜德海真是一把年纪没脸没皮的,一点面子都不要了!” 陆思意坐着轮椅在旁边,见旁边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她伸手拉住了陆素华的手,“好了,妈,你少说两句。” “少说?你让我怎么少说?我倒是想顾着姜家的面子啊,但是他姜德海给我面子了吗?”陆素华脸色铁青,“你听听那些人都说了些什么,把我跟一个陪酒女做比较!我丢不起这个脸!” 陆素华说着就要走。 “你还有脸说别人陪酒女呢,你自己的身份就高贵了?左右你们俩本质上的区别,应该就是你已经年老朱黄了,而姜德海养的情人还年轻又貌美如花吧?” 姜海瑶迎面走来,海藻一般的黑色卷发落在胸口,一身露肩高叉黑色晚礼服,捻着盛着香槟的高脚杯一步一步的往这边走来,迷人又修长的双腿在灯光下绽放着无声的**。 “你什么意思?拿我跟那种不要脸的女人作比较?!”陆素华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的要命,三步做两步就走到姜海瑶面前,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指着她,“我告诉你,姜海瑶,你才是现在姜家彻头彻尾的外人!一把年纪了还嫁不出去,有时间不去担心你会不会没人要,别在这里对我评头论足!” “妈,你少说两句。”陆思意夹在中间,想拉着陆素华,可后者根本不听,瞪大了眼睛,那个架势是丝毫不让。 陆思意抿唇,微微的皱眉,眼底的冷意更盛。 姜海瑶根本不把陆素华的这番话放在眼里,而是站直了身子,她身子高挑,甚至比陆素华要高出一个头,她微微低着头,眼底的讥讽和不屑毫不掩饰。 “我就是对你评头论足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你以为你女儿手上拿了点股份就能在姜家有说话的资格了?我告诉你,那是小鱼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母女俩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陆素华憋红了脸,声音骤然有些拔高起来,“那本来就是思意的东西,怎么就成了那个杀人犯的了?姜海瑶,我警告你,说话最好给我注意一点!” “是我警告你才对,我有说错吗?你那女儿是什么恶心德行你这个做妈的难道不清楚?”姜海瑶冷笑,冰冷又厌恶的目光看向陆思意,红唇微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边的喧闹很快引起了众多宾客的主意,四周逐渐围上了不少人,而作为围观中心的姜海瑶不以为意,倒是陆素华,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姜海瑶,我知道你跟我们母女俩一直不对付,但你不能这么污蔑思意!思意好歹来姜家也这么多年了,平时为人怎么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有些更加恶臭的话憋着心口忍着没骂出来。 坐在轮椅上的陆思意低着头,一声不吭,再抬眼的时候,眼眶已经微微的有些泛红,像是倔强的强忍着委屈一样,倔强的开口,“好了,妈,姑姑,今天是爸的生辰宴,你们别为了我吵架了,这几年可能是我做的不好让姑姑生气了,以后我会注意的。”说着,她顿了顿,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她抬头看着姜海瑶,“姑姑,你也别生气了,我妈平时就是心直口快的人,说话要是有让你不开心的地方,希望你能多见谅。” 陆思意这么委屈求全的模样,让旁边不少围观的人都心生同情,还有人开口。 “海瑶啊,你就别咄咄逼人了,这丫头来姜家之后也受了不少苦,这几年在姜家做的也都挺好的,你这个姑姑的,也不能总刁难人家不是?” “什么私生女不私生女的,也不是她自己能选的,怪谁也不该怪到她身上来。” “这几人在姜家明争暗斗几年了,今天到底是姜总的生辰宴,小辈不懂事还能理解,姜夫人,姜小姐两个长辈还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就太不像话了。” “……” 旁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姜海瑶的神色冷了下来。她怎么忘了,示弱扮惨是这个女人惯用的手段。 她颇具意味的点点头,红唇缓缓地勾起,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而是转头潇洒的离开。 拌嘴只能逞一时之快,她要做的,远不止这些。 “哼,什么东西!” 见姜海瑶离开,陆素华暗自嘟囔了一句,声音极小,但还是被陆思意听见了,后者抬眼,眼底隐隐有警告的意味。 “不好意思,各位宾客,让你们看笑话了。”陆思意冲着四周围观的人温婉的笑着。 围观的人很快就散了,陆思意对陆素华说,“今天不是小场面,不是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地方,您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就先到后台休息吧,尽量减少出面。” 陆素华张了张口,她知道自己这个冲动的性子会给女儿带来很多麻烦,她心里也知道陆思意有自己的打算,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夫人怎么走了,原本还打算来恭喜一番。” 曲逸带着霍盼儿走过来,看着陆素华从大厅的后门走出去,问。 陆思意的嘴角浅浅的勾起来,“两位能来参加宴会就已经是莫大的恭喜了,我妈妈今天迎宾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休息。” “怎么没瞧见姜总和他的那位……”霍盼儿开口,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的那位小女朋友。” 陆思意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再开口却有些牵强了,“许是去别的地方招呼宾客去了,我倒也没注意。” “今天对姜家来说,是双喜临门不是?”曲逸突然开口,“哦不对,应该是三喜临门了,我听说姜总的那位小女朋友怀孕了,年近五十喜得子,到底也是一门大喜事。” 陆思意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松散了片刻,又扯了起来,但是对曲逸的这番话,她实在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一百九十八章 难道真的错了吗 “看来陆小姐并不觉得这是件喜事?”霍盼儿挽着曲逸的手臂,声音缱绻绵软。 陆思意莞尔,口吻平淡,“我不过是父亲的女儿,阻止不了他做任何决定,这件事,父亲觉得是对的,那就是对的,我不做过多的任何评价。” 霍盼儿点点头,又开口,“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职业病,察言观色成了本能。” “没关系,今天来的不少宾客都抱着跟二位一样的想法。”陆思意笑了笑,“两位找个地方先稍作休息吧,我还需要去招呼别的宾客。” “好,麻烦陆小姐了。”说着,霍盼儿挽着曲逸的手臂,指着不远处的沙发,“我们去那里吧,你打个电话给沈少,问他和小鱼什么时候到。” 两人往相反的方向走着,而正滑着轮椅的陆思意却在这个时候骤然停了下来。 捏着扶手的手指骤然苍白,须臾过后,她拿出手机,给赵湾湾打了个电话过去。 “湾湾,今晚姜稚鱼回过来,你跟沐之……要么就别过来了。” “我已经到了。”赵湾湾听着电话里陆思意的声音,抬眼看了身侧的宋沐之一眼,然后挂断电话,“刚刚思意说姜稚鱼也会去,我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宋沐之张了张口,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青筋凸起,眼眶四周泛着红意,有掩饰不住的痛苦翻腾。 赵湾湾把宋沐之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里一疼,但还是强忍着,搂着他的手腕,嘴角扬着灿烂的笑容,走进大厅里。 “思意!”赵湾湾喊了一声,挽着宋沐之的手臂走过去,第一句就问,“姜稚鱼怎么会来?你不是说姜总刻意叮嘱了,不会让她过来吗?” 陆思意摇摇头,“我不知道,刚刚霍盼儿说的,我估计,就算父亲吩咐了外面的保安,如果是言肆要把她带来的话,是没人拦得住的。” 听到这话,赵湾湾瞥了宋沐之一眼,“听见了吧,姜稚鱼现在已经彻底跟沈言肆勾搭在一起了,她那样的女人,唯利是图,还会看得上你吗?” 宋沐之依旧一声不吭。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不相信姜稚鱼会变成现在这样趋炎附势的人,心狠手辣唯利是图,这样的词不应该放在她身上才对。 可偏偏,他听到的,看到的事实就是这样。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当时姐姐自杀的事情,跟张雪也有关,我只怕言肆带她来,是另有所图。”陆思意嘴上这么说着,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只希望她不要大闹宴会才好。” “大闹宴会?就凭她姜稚鱼?”赵湾湾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沈少不是没头脑的人,会任由她胡来?” 话音刚落,身后就从换来张雪盛气凌人的声音。 “胡来?谁?姜稚鱼么?” 张雪一身华贵耀眼的大红色晚礼服长裙,颈间搭配着闪烁贵重的红色宝石项链,原本能做陪酒女,张雪的样貌长的就十分不错,再加上这些昂贵首饰一衬托,整个人的耀眼的跟以前判若两人。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句话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问你话呢?是不是姜稚鱼?” 张雪的声音尖锐,一脸不屑的蔑视着坐在轮椅上的陆思意。 她到姜家的这几天,陆素华没少对她冷嘲暗讽,还有这个陆思意,以后也是要跟她肚子里的这个争家产的,还是个坐轮椅的瘸子,每次她一根陆素华吵,就装作一只小白花似的,看着就讨厌。 赵湾湾皱眉,忍不住站出来,“你这是什么语气?” “跟你说话了吗?你管我什么语气呢?”张雪白了赵湾湾一眼,抬脚又往前走了两步,趾高气昂的又开口,“说话啊,是不是姜稚鱼来了?” 原本姜德海把她接到姜家的时候她就想到姜稚鱼面前好好炫耀一番的,之前不是还敢对她动手的?现在呢?她能跟她姜稚鱼的爸爸睡在一起,要是姜稚鱼想回到姜家,说不定还得喊她一声小妈呢! 一想到这里,赵湾湾就忍不住勾起唇,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在姜稚鱼面前炫耀自己了。 千金小姐又怎么样?风水轮流转! “还没有来,只是听说她要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陆思意压着唇角,语气平淡。 “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问什么都不知道,瘸子就是瘸子,一点用都没有。”张雪不屑的嗤了一声,转头就准备走。 陆思意垂着眼眸,紧紧捏着衣角的手已经克制不住的泛白,脸上是怎么都掩不住的苍白。 赵湾湾把陆思意的这个模样看在眼里,在A市的这几年,陆思意一直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懂,为什么这么善良的人总是会被各式各样的人欺负,是见她性子软善良好说话就这么欺负她吗?! 陆思意能忍,但她忍不住,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最好的朋友受欺负! “让你走了吗?”赵湾湾冷声开口,踩着高跟鞋迅速追上去,她本想拦住张雪让她给陆思意道歉,但却不慎踩到她的裙摆。 张雪转头,身子因为惯性已经控制不住的向后倒,赵湾湾躲让不及,穿着高跟鞋的脚迅速后退,却不慎崴了一下,两人就这么狼狈的摔在地上。 “你有病啊!我肚子里还有孩子,伤到我儿子了你负责吗?!” 张雪疼的龇牙咧嘴,扶着腰想爬起来,结果却被赵湾湾揪着手臂,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的脏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谁给你的脸?你连跟我说话都不配!” 宋沐之见状赶紧过去把赵湾湾扶起来,她皱着眉头,扶着摔疼了的手臂,怒气冲冲的说着。 “你特么是谁啊?!我认识你吗?”张雪捂着小腹,脸色苍白的撑着地面想站起来,结果因为裙摆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站不起来,于是她怒视着坐在一边的陆思意,“瞎了吗?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不然小心我跟你爸告状,让他把你跟你妈都赶出去!” “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赵湾湾拧紧了眉头,又想冲上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喊我一声小妈 “湾湾。”一只素白的手伸出过来拉住赵湾湾的手臂,陆思意滑着轮椅过来,“我让小雅带你过去换套礼服,处理一下伤口,今天的宾客很多,别让人看笑话了。” 说着陆思意还朝四周看了看,说来也奇怪,刚刚旁边还有不少人的,但是现在看过去,这边出了几个侍应生就没有其他人了,大多数人都聚集在门口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谁敢看我的笑话?”赵湾湾的脸色不好看,刚刚要不是宋沐之拦着,她会只打一巴掌那么简单? “她肚子里怀的到底是我爸的孩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好不好?”陆思意的眉眼低垂着,有些悲戚,“就当是帮帮我了。” “……” 赵湾湾皱眉,看向宋沐之,“行,那我去换一件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见赵湾湾跟人走了,张雪对着她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着,她看向陆思意,“还不赶紧来扶我,要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信不信我告诉你爸?!” 陆思意滑着轮椅过去,手伸到半空中,张雪冷嗤一声,伸手去抓住陆思意的手,用力的想站起来,谁知道在刚抓到她的手的一瞬间,陆思意突然收回手,张雪顿时噗通的一下又倒了下去。 “陆思意!”张雪咬牙,眼睛瞪圆了看向她,不管不顾的大声嚷嚷,“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陆思意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无措的冲宋沐之笑笑,“不好意思啊沐之,我……”她咬咬唇,“我坐着轮椅,实在没办法,你可以帮我把她拉起来吗?” “不需要!”张雪脱下高跟鞋,撩开裙摆,手撑着地面爬起来,然后再慢吞吞的穿上高跟鞋,眼神凌厉的趾高气昂的盯着陆思意,“懒得跟你这个瘸子计较。”说完,她顿了顿,鄙夷的眼神在陆思意的腿上来回看了两眼,抿着红唇又笑了笑,挑衅道,“哦,不对,你是瘫了吧?” 陆思意的脸色骤白,修葺的整整齐齐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手心里,眼底满是隐忍,双唇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宋沐之皱眉,“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跟你有什么——”张雪嚣张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目光停留在前方。 陆思意和宋沐之都不约而同的朝那边看过去,在看到相互挽着的姜稚鱼和沈言肆进场的时候,同样的都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两人的般配程度。 姜稚鱼一席鲜红礼服,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灿灿生光,衬的腰身细又窈窕,步履间是万种风情,配上同样艳丽的红色的狐貂披肩,明丽的妆容衬的小脸白皙又妖艳。而在她身侧的沈言肆穿着得体的黑色西服,俊脸在西服的衬托下衬的越发帅气,领口处是白色的衬衣,胸前的蓝色水晶在灯光下耀眼异常。 这两人的气质非凡,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宋沐之同样的也看着两人,他打心眼里觉得,姜稚鱼就该是这样的,但是在看见她倾耳在沈言肆身侧的时候,心里骤然一疼。 手指紧紧地捏着高脚杯,眼睛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陆思意静静地凝视着他们,在姜稚鱼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居然下意识的,局促的想把自己躲藏起来,一些她引以为傲的,在姜稚鱼重新光鲜亮丽的回到聚光灯下的一瞬间,全都**然无存。 一进宴会厅姜稚鱼就看见了那边正在争执的陆思意和张雪,眉眼弯弯的往沈言肆的怀里靠了靠,沈言肆会意,随即往陆思意的方向走去。 没等姜稚鱼开口,陆思意就把垂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微笑着看着姜稚鱼,“我以为你不会来替爸爸庆贺生日。” “我当然不是来替姜总庆贺的。”姜稚鱼同样的笑着,身子不经意的往沈言肆身上靠了靠,“只是言肆今天非要我陪着来,实在是没办法。” 陆思意的脸色到现在都没缓和过来,强扯着唇勾起一抹并不好看的笑,“言肆以前倒是从来没有带女伴的习惯。” 从前姜稚鱼不在的时候,沈言肆不管参加什么宴会都是独来独往,她从前以为是自己双腿不便,沈言肆才不带着他,但现在看来,他只是不愿意罢了。 “嗯。”沈言肆勾着姜稚鱼的腰,“现在有了。” 陆思意抿唇,三番两次欲言又止,最后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但是姐姐,今天毕竟是爸爸的大日子,我希望你不要——”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有分寸。”看够了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姜稚鱼丝毫不留情面的打断了她的话。 一边的张雪从姜稚鱼出现的那一刻就阴沉着脸,冷哼一声,伸手扒拉开陆思意的椅子,抬脚走了过去,“看来你挺有本事啊,再怎么说,你是不是也应该感谢我一下,要不是我跟万娜那一场计谋,你能有这个福气站到沈少的身边?” “瞧瞧你今天光鲜亮丽的样子,你说说,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一下?” 听着张雪的话,姜稚鱼都觉得好笑,被姜德海接回姜家娇生惯养了几天,就变得这样目中无人了? 她怕是不知道面前站的沈言肆是什么样的人物。 “是吗?不知道这位小姐需要我女朋友怎么感谢你?”果不其然,沈言肆松了松领带,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我……” 不止怎的,张雪对上沈言肆的目光,突然打了个冷颤,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恐慌。 “只怕是需要感谢也轮不到我,张小姐肚子里怀的毕竟是姜家的孩子,姜总这几天肯定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要感谢也轮不到我。”姜稚鱼冷冷淡淡的冒出这句话。 张雪像个直脑筋,听不出这话的好坏,反而嘚瑟的仰着头,“哼,要不是你当年以为杀人被赶出姜家了,说不定就连你,现在都得喊我一声小妈。” “呵。”姜稚鱼忍不住笑了出来,带着几分嗤意和不屑。 第二百章 装什么装,贱人一个 见她笑成这样,张雪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笑有人做了地下见不得人的情人,替比自己大了三十多岁的男人生孩子,还沾沾自喜觉得了不起。”姜稚鱼慢悠悠的开口。 “你说谁呢?!” 张雪这次听明白了姜稚鱼话里的意思,顿时怒气横生。 “又没有点名道姓的说你,着什么急呀?”姜稚鱼轻笑一声,缓缓抬眼,秀眉轻皱,轻轻地倚在沈言肆怀里,刻意放软了声音,酥软又娇气,“这鞋跟有些高了,站的这么久有些酸了,找个地方坐坐吧?” “我待会让人来给你送双舒服一点的?” 沈言肆顺势揽住姜稚鱼纤细的腰身,薄唇凑在她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姜稚鱼的脸色有些发红,眸光中**漾着慢慢层层波澜。 见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相拥着离开,那副亲昵的模样真像一对恩爱的情侣。 陆思意死死地盯着两人的背影,眼底暗藏冰冷。她从未见过沈言肆这副模样,毫不顾忌的拥着一个女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偏袒和爱意。 这是她奢求了这么多年却得不到的。 “呸!”张雪气的几乎把牙齿咬碎,愤恨的盯着两人的背影,“嘚瑟什么嘚瑟,说我是情人,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装什么装,贱人一个!” 原本因为沈言肆和姜稚鱼两个人过来,周遭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俩俩的聚集在她们四周了,这会又听见张雪这番话,不免咂舌。 在座的大多都是所谓的名流人士,很少听到这么直白的粗鄙之言,都对姜德海找的这位年纪轻轻的情人保持一种鄙夷的态度。 陆思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然后对张雪说,“张小姐,您以后既然要待在姜家生活,这种场面多多少少都会经历一点,希望您注意自己的言语仪态,诸如此类粗俗的话,尽量不要再说了,以免让人笑话。” “张小姐?”张雪冷哼了一声,“按照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小妈才对,怎么,姜稚鱼是个外人不尊重我也就算了,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陆思意深吸一口气,死死地压住胸腔的怒意,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 “张小姐,你现在还没有跟我父亲结婚,你们之间没有任何正当关系可言,所以我没有必要对你这样的称呼,况且,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至于你照不照做,与我无关。” 说完,姜稚鱼不愿再跟她有过多的交流,滑着轮椅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张雪刻意拔高让她听见的声音。 “哼,自己不也是个私生女,装什么清高啊,断了腿的瘫子。” 断了腿…… 陆思意的手一顿,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脸色煞白,深渊一般的眼眸里泛着刺骨的冷意。 她的人生,从来都不是能自主选择的。 —— 会厅里的人越来越多,觥筹交错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在人群的最中央,是一对年轻的男女。 男人西装革履眉眼俊郎的半倚在沙发上,女人则是一身鲜红的礼服,眉眼中带着厌世的冷意,举手投足间确实让人挪不开目光的慵懒缱绻。 在场的人多少都认识,这个男人是沈氏的少爷,沈言肆,女人则是在五年前被姜家扫地出门,当做杀人犯坐了五年牢的姜稚鱼,这两人会在一起,是在这些人的意料之外的。 尤其是姜稚鱼,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凭借本身的艳丽压过了在场的很多其他女人,美的不可方物,让人移不开目光。 面对其他人惊艳的目光,姜稚鱼倒是没什么感觉,沈言肆却不爽的多,对于那些看来的目光,沈言肆都冷冷的看了回去,心里这下觉得让姜稚鱼打扮的太漂亮也不是个好事。 “可以不要搂着我了吗?” 姜稚鱼已经记不清第多少次把沈言肆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了,可那男人每次在她挪开之后,没过几分钟就像藤蔓一样缠上来,怎么都甩不开。 “不搂着你,让那些男人看?”沈言肆双腿交叠着,宽大的手掌拎着她的裙角放下来,遮住了她露在外面的小腿肚。 姜稚鱼正盘弄着手机跟姜海瑶聊天,突然手机上方冒出来一跳短信。 “今晚十点,等通知。” 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姜稚鱼的心里顿时咯噔的一下。 沈言肆见她的脸色突然变了,问,“跟谁聊天?”说着,他探头就要朝手机上看过来。 姜稚鱼赶紧关上手机屏幕,轻咳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一些,“跟我姑姑,她说她刚刚跟陆思意吵了一架,在外面散心,让我待会去找她。” 沈言肆看了她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稚鱼被他盯的浑身难受,紧张的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不停地有冷汗从手心里溢出。 最后,沈言肆只是嗯了一声。 “别去太久,外面风风比较大。”他顿了顿,看了眼时间,“先等一会,我让人给你送了鞋过来。” “送鞋?”姜稚鱼低眸看着自己脚上的高跟鞋,问,“送鞋做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根子太高了站的有点酸吗?我让人给你送一双矮一点的来。” 姜稚鱼垂眸。“哦。” 她刚刚那样的说辞是不想再跟张雪还有陆思意纠缠下去了,没想到沈言肆居然真的记在心里,让人送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她总是有点不敢看沈言肆的目光,而后者看着他的目光逐渐带了几分审视。 “找了你们半天,怎么坐在这里啊。” 霍盼儿跟曲逸迎面朝两人走来,手上端着高脚杯,里面盛着紫红色**。 姜稚鱼坐直了身子,跟在沈言肆后面,一一跟两人碰了杯,象征性的小抿了一口。 “姜小姐今天可真是美啊,刚刚我们在那边都听到有人谈论,说是言肆今天带来的女伴是足以艳压群芳的地步,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曲逸一见到姜稚鱼,那双桃花眼就微微一亮,忍不住的赞美。 姜稚鱼平日里在他们面前总是素面朝天,今天看到她盛装的样子总有一种落差感。 “平常怎么没见你这么夸我呢?”霍盼儿不悦的瞪着曲逸,哼了一声。 第二百零一章 磕疯了! 曲逸嘿嘿的笑了两声,勾着霍盼儿的肩膀,“当然了,在我心里还是你最美的,都老夫老妻的,干嘛还在乎那些啊是不是?!” “最好是这样!”霍盼儿哼哼了两声,最后还是乐呵呵的坐在姜稚鱼的身侧,“不过小鱼,你今天确实很美哦!连我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美,站在沈言肆旁边,一点都不逊色好吗?” 一点都不逊色? 姜稚鱼转头看向沈言肆,后者正跟曲逸在说些什么,感觉到她的目光,同样的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气中碰上。 她立马转过头,指尖死死地捏着礼服的布料,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接下来想说的话都忘的一干二净。 有个侍应生拎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走过来,停在几人面前,鞠了一躬,然后双手捧着盒子,恭敬道,“沈少,这是您刚刚让送来的高跟鞋。” 沈言肆放下酒杯,嗯了一声,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双深红色的高跟鞋,旁边镶了亮闪闪的细钻,在耀眼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相比起姜稚鱼脚上穿着的这双,看着要华贵许多。 沈言肆站起身,从里面拿出高跟鞋,从大腿处拎了拎西装的裤子,在姜稚鱼面前蹲了下来。 不远处的陆思意正跟平日里玩的比较好的几个朋友交谈着,听着四周一片哗然的声音,不经意的也转头看去,就这一眼,就像是一盆冰凉的水,把她从头浇到脚底,狼狈不堪。 在明亮又耀眼的聚光灯下,那个高大笔挺的男人在女人面前蹲下自己的身子,眉眼柔和,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捏住那人的脚腕,手掌拖着高跟鞋的底部,轻柔的把鞋子脱下来,然后从包装盒里拿出另一只,以同样的方法替她穿上。 动作温柔的像是在呵护一个稀世珍宝,红黑相得益彰,般配的过分。 失意的是她一个人,其余人更多的是震惊,堂堂沈氏的太子爷居然为了一个落魄千金,曾经被所有人唾弃的杀人犯,低下高傲的头颅,甚至让他愿意单膝下跪,只是为她穿一双高跟鞋。 这是许多寻常男人都做不出来的事情。 “试试看,这双穿着会不会舒服一点。” 像是感觉不到四周的哗然,沈言肆神色淡淡的,像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姜稚鱼确实是有一点激动地,但是很显然,坐在她身侧的霍盼儿好像更激动一点,一张小脸都红透了,趴在姜稚鱼耳边悄悄地说,“我靠,小鱼,你是没看见你家男人刚刚的样子,真的好欲啊,这长相,这身材,再加上这深情人设,妥妥的霸总男主啊!” 刚刚有几个人举着酒杯过来要向沈言肆敬酒,沈言肆担心她会不自在,于是跟曲逸领着几人到不远处交谈。 姜稚鱼的眼睛朝他撇过去,原本刚刚没什么感觉,现在只觉得脚上刚刚被他碰到的地方在隐隐的发烫。 “你又磕到了?”姜稚鱼勾勾唇,问。 霍盼儿控制不住的点头,“磕疯了!” 姜稚鱼有些无奈的笑笑,心里不由自主又想到刚刚那个短信,要是她真的悄无声息的离开的话,她应该会想念霍盼儿这个来之不易的朋友。 出狱之后,她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保持着一种安全的疏离感,霍盼儿是唯一一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她愿意用真心交朋友的人。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霍盼儿拱了拱姜稚鱼的肩膀,“姜总出来了。” 姜稚鱼抬眼,果然看见姜德海朝这边走来,只是他一个人,走着方向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姜稚鱼。 没有思考,姜稚鱼立马站起来想离开,但姜德海更快,快步的走过来挡在他面前。 “看来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爹,知道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在姜稚鱼面前,姜德海还是维持着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姿态。 “抱歉,姜总,我只是陪言肆来参加罢了,并没有您口中的那个意思。” 姜稚鱼微微皱眉,姜德海身上的气息让她感觉陌生又反胃,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姜德海毕竟是这样晚宴的主角,很多宾客也都随着他的脚步走过来,把这父女俩的谈话都听在耳朵里。 “不管你怎么说,当年的事情只要你知道悔改,姜家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你永远都是我姜德海的女儿。”姜德海一副慈父语重心长的语气,伸手在姜稚鱼的肩头拍了拍,“当年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小鱼,回家吧!” 旁边有不少人议论的声音,其中大多数人都表示理解姜德海的做法,跟姜稚鱼断绝关系送她进监狱是应承法律的做法,现在让姜稚鱼回家,又是身为一个父亲的做法。 好一个慈父! 姜稚鱼冷嗤一声,眼底是满满的嘲讽。 见她不语,姜德海心里觉得有戏,接着又说,“你也别怪爸当年做的决定,是你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相应的代价,爸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回家吧,你的房间已经替你收拾好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 越听越觉得虚伪,姜稚鱼嘴角的冷意更甚,胸腔的怒意再也绷不住,她直视着姜德海的眸子,开口,“姜总,我记得之前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那几点要求,缺一不可。” “这……”姜德海面露难色,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乎的是思意手里的原本属于你的股份,但是思意的两条腿到底是因为你才断的,你对她有所补偿是应该的!” “补偿?”姜稚鱼想起自己五年来承受的那些痛苦,眼底泛起荧光,她冷笑着,“别说是做五年牢,就算是十年二十年,我也还是那句话,我没有错!” 姜德海的脸色沉了几分,但他还在赌,赌姜稚鱼不会在这么多宾客面前让他失了面子。 他到底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 “看来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忏悔!但是思意被你害的已经够惨了,失去了双腿不说,就连她爱的男人也被你——”他顿了顿,继而有开口,“你要是想嫁给言肆的话,凭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除非你回来,以你姜家千金的身份。” 第二百零二章 非要逼死你不可 后面一句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声音低到只能两个人听到。 姜稚鱼嗤笑,上前一步,不含感情的双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以同样低的声音开口,“姜总,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如果不是因为沈言肆现在对我的态度有所变化,你眼里还会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我没有那么蠢,蠢到任由你的摆布的地步!我告诉你,你越是想怎么样,我就越不如你愿!” “你再说一遍!”姜德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额头上青筋乍现,手指紧紧攥成拳头,如果不是旁边有人,只怕他这个巴掌早就落在姜稚鱼脸上了。 “我说,你越想怎么样,我就越不如你的愿。”姜稚鱼缓缓勾唇,眼底的阴鸷毫不掩饰,“还是说姜总您希望我再大声一点,在您的生日宴上,告诉所有人你的狼子野心?!” 如果说在刚出狱的时候她还对自己的父亲抱有最后一点信任和敬重的话,在这么多事情过去之后,她已经彻底看清了姜德海的嘴脸,更不对这个男人抱有一丝希望,只希望爷爷当年拼尽了半辈子的心血,不要毁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姜德海那张晦暗无光的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之后,他才咬牙开口,“我到底是你父亲,对待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抱有什么目的?你非要这么想我?” “是不是抱有什么目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姜稚鱼说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沈言肆,男人正面朝这边,跟面前的一群老总侃侃而谈,感觉到姜稚鱼的目光,他缓缓抬眼,两人的目光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对上,心头莫名的一动,她微微皱眉,收回目光,继而开口,“沈少就在那边,要不要我们去问问他,看看他对于姜总请我回姜家的事,怎么看?” 提到沈言肆,姜德海的脸色更加难看,在沈言肆和姜稚鱼在一起之后,他把这短时间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捋了一下,这才从中发现了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到的漏洞。 为什么姜稚鱼入狱的事情是沈言肆一手操办的,为什么沈言肆要强行把她留在帝世,为什么过去几年姜氏跟沈氏的合作在今年姜稚鱼回来之后戛然而止,为什么……沈言肆即便在面对那么多的压力下,也要把和陆思意的婚约一拖再拖。 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切实际的想法,正在一点一点的被验证。 要是真的如他所想,那…… “怎么样?姜总,要不要去问问?” 姜德海抿唇,等脸色缓和了几分之后,他放低了语气,很是诚恳的开口,“这是我们的家事,不用麻烦别人,小鱼,爸知道你心里对当时的事情还有芥蒂,没事,爸不逼你,等你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想回来,姜家随时都欢迎你。” 姜稚鱼一声不吭,只是冷着脸,看着他故作失望的样子,叹了口气离开。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的为人这么让人恶心,过去他是怎么对她动手,怎么羞辱她的,她可都记的一清二楚,现在装作慈父的样子请她回家会是没有目的? 等姜德海走远了,姜稚鱼才抬脚,走到会厅后面,拉开门,外面是一片大花园,她在喷泉旁边找到了姜海瑶。 “姑姑。” 姜海瑶看见她过来,扯着唇角笑了笑,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忍不住也赞叹,“我们家小鱼真的长大了,这一身穿出去,哪里还有那些名媛贵妇什么事?” “您可就别取笑我了。”姜稚鱼坐在姜海瑶身侧,把身上的披肩拢紧了点,声音有些干涩,“刚刚姜德海又来找我了。” “哼,我知道,他肯定又想找你回姜家对不对?”姜海瑶嗤笑了一声,满脸不屑,“别搭理他,他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就是舍不得沈言肆那个有钱有势的女婿罢了,现在的姜家乌烟瘴气的,你回去了肯定也没好日子过。” 姜稚鱼侧眸看了她一眼,“乌烟瘴气?是因为张雪吗?” 一提到这个名字,姜海瑶的眉头就拧的紧紧地,“算了,过阵子我就找个房子住出去了,反正我是受不了,要不是因为姜氏企业是老爷子的心血,我才懒得管他那些破事。” 姜稚鱼的眸子低了低,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风虽然冷了些,但是吹在身上好在舒坦。 没一会儿,姜海瑶又开口,“那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宴会开始之前我在那边晃了几圈,一直有人来来往往的,根本进不去。” “沈言肆去办的,我也不清楚,应该不会有意外吧。”姜稚鱼淡淡的说。 姜海瑶一听到沈言肆的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沈言肆会帮你做那种事情?我怎么不信呢?他该不会突然倒打一耙吧?” “不会。”在其他方面姜稚鱼或许不确定,但是现在,她确定沈言肆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有什么手段。 姜海瑶盯着姜稚鱼,半晌,才开口,“你待在沈言肆身边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他现在是没碰你,万一他以后——以后兽性大发,让你吃亏了怎么办?!” “……”姜稚鱼闷声,“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杀人犯杀人之前会告诉你我要杀人吗?他那种阴晴不定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性子呢?” 沈言肆突然对姜稚鱼好比之前折磨她还让人捉摸不透,今天他能突然转了性一样的,明天他就能再一变,重新把她踢开! “没关系,反正我很快就不在了。”姜稚鱼想起刚刚那么短信,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姜海瑶说一声。 姜海瑶皱眉,脸色微微的变了,有些泛着凉意的手紧紧地抓着姜稚鱼的双手,“不在是什么意思?小鱼,你不是答应了姑姑吗?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轻生!是不是沈言肆那家伙又逼你对你不好了?” 姜海瑶说着就要控制不住的站起来,嘴里嘟囔着,“他到底有多恨你,非得要逼死你不成?!” 第二百零三章 再也不会纠缠我 姜稚鱼赶紧追过去,拉着她的手腕,说,“不是,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姜海瑶停住脚步,满脸愤怒未消,很是凝重的开口,“什么叫误会你的意思?” 姜稚鱼抿着唇,透过透明的玻璃门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拉着姜海瑶往另一边的草坪上走去。 与此同时,正在会厅内和人交谈的沈言肆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看向玻璃门外,见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微微皱眉,捏着高脚杯的手微微紧了紧。 “沈少,您看我刚刚说的怎么样?您考虑一下?”正跟沈言肆攀谈的老总笑眯眯的提问。 沈言肆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眼镜一直盯着门外,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老总有些疑惑,又不敢打扰,只能拘在旁边乖乖的等着。 “你刚刚说什么?”直到两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外,沈言肆才收回目光,淡淡的问了一句。 老总擦了把汗,总觉得这位少爷似乎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 “是……是关于城北那片地的开发,我这边有个方案,您看您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一聊?”老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抱歉,没有时间。” 沈言肆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抬脚,错过他,往前面走去。 老总张张嘴,有些无奈,但是脸上去没有难堪,沈言肆这个人的脾性是出了名的难搞,不给面子是再正常不过了,他过来交谈的时候也没抱有能成的希望。 也不怪人家,人家确实有这个本事。 —— “什么?你说沈老太太联系你,说要送你离开?”姜海瑶眉头皱着,想了想,又摇头,“沈老太太这个人我也知道一点,手段不少,你确定她真的会把你安全的送走?”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心里不太舒坦。 姜稚鱼抿唇,“您说的这个我也想过,但是她老人家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诓骗我,我都问清楚了,她答应我,会在我离开之后收拾好这里的一切,并且能保证我下半辈子在外面的生活,最主要的是,能确保沈言肆再也不会纠缠我。” 听见这话,姜海瑶的眉头非但没松开,反而皱的更紧了。 “你答应了吗?有没有别的办法了?”姜海瑶心里有些纠结,她当然希望姜稚鱼能脱离苦海,这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但她并不希望就此跟姜稚鱼分开,可她在A市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 “我是个成年人了,姑姑,在外面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您不用担心我。”姜稚鱼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口吻带了几分淡然,“我觉得这样对我来说这样是最好的结局了,远远地离开这里,离开沈言肆,过我自己的生活。” 只要以后的生命里不再有这些人,不在有沈言肆,对她来说就是新生。 现在的生活虽然不再受到折磨,但却压抑的过分,每天面对沈言肆,面对现在的一切,她都丝毫感觉不到活着的感觉。 “好,只要你觉得可以,姑姑就支持你。”听着姜稚鱼疲惫的语气,姜海瑶的眼眶一下就红了,紧紧地攥住她的手,“那你知不知道沈老太太会把你送到哪里?就算不回来,以后也要多跟我联系,等我处理好姜家的事情,就去陪你。” “暂时还没有说,应该是国外吧,去沈言肆找不到的地方。”姜稚鱼挽着姜海瑶的一直手臂,像小时候的很多次那样,轻轻地把头靠在她的肩头,声音温柔,“您放心,不管我到哪里,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您,好不好?” 姜海瑶还是有些担心,“那你不管出什么事了,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心里憋着,知不知道?” “知道了!” 姜稚鱼坐直身子,举起手坐着发誓保证的姿势,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姜海瑶话刚说到一半,就感觉手上一痛,姜稚鱼神色凝重的揪住她的手。怎……刚抬头,看见一个身影站在前方三四米远的地方,她的脸色也骤然变了,硬生生的把剩下的话给吞了下去。 “嗯?怎么不继续说了?”沈言肆声音薄凉,似笑非笑的朝这边走来。 姜稚鱼紧张的身子一抖,舌尖死死地抵着牙床,脑子里飞速闪过各种借口,张张口,声音像是卡在喉咙边一样,怎么都发不出来。 前面的一片草坪恰好是灯光照到的死角,以至于沈言肆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那里她根本就看不见,两人刚刚对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心底骤然凉了一片,心跳一次比一次加快,耳边一阵嗡名声,眼前沈言肆那张脸缓缓放大。 “嗯?” 只是短短的一个音节,就让她冷汗迸发,四肢百骸突然涌上一阵巨大的恐惧感。 “没,没什么。”姜稚鱼下意识的躲开他的目光,“只是在说一些女生之间的私事。” 就连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好像充斥着一股陌生的感觉。 “我是你男人。”沈言肆低声,脚步停在姜稚鱼面前,微微低头,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 男人身上的气息包裹着她,姜稚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双手撑着冰凉的长椅,身子忍不住往后仰了仰,跟他拉开距离。 可是这疯狂跳动的心脏声在两人之间显得尤为突出。 沈言肆幽冷的眼神更深了几分,薄唇扯起的弧度有些讥讽。 “我到底是个长辈,你在我面前都这么欺负我侄女?”姜海瑶不悦的声音从旁边出来,她一只手横在两人中间,纤细的手指点在沈言肆的胸口,微微用力把他往外推了几分,“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小鱼,你就是这么喜欢她的? 难不成在你面前,她就不配有一点人生自由?说什么做什么都要跟你汇报不成?这样跟被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 沈言肆挺直了身子,幽深的狭眸紧盯着她,缓缓地皱起眉头,眸色变得幽暗危险。 第二百零四章 给你道歉 “金丝雀?”沈言肆低沉的笑了起来,“姜小姐如果这么说的话,我不介意真的把她像金丝雀一样养在我的身边。” 姜稚鱼瞪大双眼,满是惊愕的盯着眼前这个带着笑意的男人。 “你——”姜海瑶气得不行。 “姑姑,站了这么久,感觉还有些冷,我们先进去吧。” 姜稚鱼开口打断了姜海瑶,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沈言肆再跟姑姑之间闹出点什么事来。 收到姜稚鱼的目光,姜海瑶脸色难看的不行,咬咬牙,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前面走。 直到姜海瑶走的远了,姜稚鱼才抬眼看着沈言肆,声音还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我们也走吗?” “我还是比较好奇,女人之间有什么话题是我不能听的。”沈言肆低眸,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人。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着,下意识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好一阵子,她盯着自己的高跟鞋鞋尖,缓缓开口,“没有说你不能听,只是你未必感兴趣。” “说说看呢。”他还在不依不挠。 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她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黑睫颤抖了几下之后缓缓抬眼,盯着面前的男人,然后开口,“姑姑觉得我这段时间情绪不佳,替我找了心理医生,让我这两天过去看看,她说,心病远比身体上的病来的更加致命。” 沈言肆盯着她,盯着她的眼眸,看着她说出这番话时毫无波澜的眼底。 “沈少要陪我一起去见见心理医生吗?”她问。 她的眼神平静的过分,和他此刻波澜壮阔的内心形成鲜明的对比,喉咙间有些干涩,沈言肆的手臂轻轻地勾着她的腰,下颚抵在她的头顶,轻轻地蹭着。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带你出去旅游,好不好?”他问。 姜稚鱼的手垂在身侧,没有说话,也没有半分的回应。 她们没有以后了。 五分钟之后,沈言肆才带着姜稚鱼回到大厅里,吹了一会外面的冷风,再突然回到有暖气的大厅里,姜稚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沈言肆眉头拧的更紧,把她的身子带到怀里,“刚刚吹风冻着了?” “没事。” 姜稚鱼脸色泛白的伸手抵在沈言肆的胸前,微微用力推开了他。 沈言肆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她很不习惯有人这样的目光。 “在这里等我。”沈言肆的手在她肩膀上按了一下,然后迈步,穿过人群往外走。 姜稚鱼盯着他的背影,眼底逐渐寒光乍现,现在沈言肆在她面前俨然是一副申请的姿态,所以她刚刚在赌,赌沈言肆究竟会不会刨根问底。 她赌赢了。 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沈言肆对她到底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也并不想知道,毕竟,他们之间,很快就该结束了。 彻底结束。 “呦,你还真是挺能耐的,千金大小姐做不成了,还能做大佬的情人呢,真挺会勾搭男人的啊。”身后传来张雪阴阳怪气的声音。 姜稚鱼回头,看见张雪身穿一身鲜红的礼服,双手环胸,正站在离她两步路远的地方。 “说到勾搭男人,谁能有你有本事?”姜稚鱼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开口,“比自己大二三十岁的男人都下得去手,你还真是饥不择食。” “呵。”张雪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跟你爸就不是真爱呢?” “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姜稚鱼向前一步,身高的优势再加上高跟鞋,让她足以俯视张雪,“不要一口一个你爸,他不是我父亲。” 这样的压迫感让张雪很不输舒服,她紧紧地皱着眉头,抬手在姜稚鱼的肩头狠狠的推了一把,“看来你不但骚,还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亲爹不要亲闺女我可以理解,还有亲闺女不认亲爹的?姜稚鱼,你嚣张什么啊,没了姜家,你就是个屁!” “山鸡到底做不了凤凰。”姜稚鱼冷嗤一声,丢下这句话就准备走。 她等的是后面的好戏,才没有心思跟这种人在这里呈口舌之快。 张雪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拎着裙摆就冲上去,高高的扬起手掌,声音尖锐又狰狞,“姜稚鱼,你这个贱人,我看你才是山鸡!” 姜稚鱼冷冷的盯着她抬起的手臂,想要推拒的手刚到半空,身侧突然出现的男人突然握住了张雪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推,张雪顿时站不稳脚跟,步伐控制不住的往后退,直到被后面走过的侍应生扶住,才避免了摔倒的后果。 张雪怒不可遏,还没等站稳身子就开始大喊大叫,“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姑奶奶我?!也不看看今天是在谁的地盘?” “是我这个不长眼的。”沈言肆一只手把姜稚鱼揽在怀里,悠悠的抬起冰冷眼眸,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张雪,“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让你有胆子随随便便的动手了?” 张雪哽着脖子,见到是沈言肆,刚刚的嚣张劲顿时就一扫而空,但她见姜稚鱼犹如一个稀世珍宝一样被沈言肆细心的呵护在怀里,心里顿时涌上暴躁和嫉妒,壮着胆子迎上沈言肆的目光,说,“你沈少是厉害,但今天到底是德海的生日宴,她不就是在我们姜家的地盘上,堂而皇之的羞辱我吗?难道我教训她一下都不行?” 沈言肆的眸光倏然一深,幽深的眸子顿时变得犀利又冷锐。 有的人,只是站在那里,只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张雪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感觉到沈言肆刀锋一样的眼神,张雪度顿时就对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后悔了,抿着唇目光躲闪,最后不得不咬牙切齿的开口。 “对不起,沈少,我刚刚是愤怒冲了头脑才会说那番话,我,我给你道歉!”明眼人都能看出张雪心口不一,这副咬牙的样子哪里像是要道歉? “跟她道歉。”沈言肆把姜稚鱼推到张雪面前,冷漠的又说了一句,“诚恳。” 张雪脊背僵直,气的拳头都攥紧了,就是不肯低头。 旁边已经围了一圈宾客,议论纷纷的声音逐渐传开。 第二百零五章 高贵和低贱 “到底是做陪酒女出来的,真是一点礼仪都不懂,听听,没有教养的粗犷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的。” “穷苦人家呗,你指望能有什么教养,再看看沈少怀里那位,虽然落魄了,但骨子里到底是千金小姐,两人站在一起,高贵和低贱不是马上就见分晓了?” “我估计啊,姜总这次堂而皇之的把这个陪酒女接回姜家住,用不了多久,姜家就要闹的底朝天咯。” “可惜了姜老爷子当年打下的江山了,我看啊,姜家迟早会成为整个A市的笑话。” 何止是迟早,今天这场生日宴就是个笑话。 高贵和低贱! 张雪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如果说从前她对姜稚鱼只是单纯的厌恶的话,那么今天,这种厌恶已经到达了极点!凭什么她在一个坐过牢的杀人犯面前,就变成了低贱的那位?! 就是因为出生吗? 可她张雪最后不也跻身豪门之间了?不也穿着丝毫不逊色的昂贵礼服穿梭在这些自以为是上流社会的人之间了吗? 哪里还是低贱的?! “看来我说的话并不管用。”沈言肆微微的拧着眉头,语气中满是不耐。 张雪咬咬牙,在姜稚鱼面前弯下腰,鞠躬,“对,对不起!” 虽然这样看着还是有些不服气但是到底还是道歉了,姜稚鱼不愿意再多生出什么事端,只是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就往前面走。 沈言肆没有停顿,跟了上去。 走过人群,看了一眼前方,姜稚鱼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伸手,挽住沈言肆的手臂,扬着唇笑的甜美。 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沈言肆还是忍不住盯着她那抹笑出神了。 在她们不远处的陆思意看着这一幕,眼底有些黯然,但还是倔强的强撑着笑容滑着轮椅过来,“抱歉啊,姐姐,你难得过来参加一次宴会,还被这样的刁难。”她顿了顿,“父亲的这位……脾气一直不好,我们也没有办法。” 姜稚鱼依旧微笑着,“没关系,有言肆护着,我倒也没有受什么委屈。” 陆思意看姜稚鱼站的笔直,又亲昵的倚在沈言肆的怀里,目光愈加悲凉,“那倒也是,言肆对于自己的女人,向来就是护的很周全的。” “哦?陆小姐好像很了解的样子。”姜稚鱼挑挑眉,然后才像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陆小姐以前也曾经是沈少的女人?” 沈言肆捻着姜稚鱼散落下来的青丝缓缓地挽在她的耳后,轻笑着,“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个女人,在外人面前,吃什么醋?” 他凑的极近,以至于姜稚鱼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被他包裹着,心里倏然的开始抗拒,手指微微颤抖着,碍于陆思意在场,她拼了命的忍下心里的反感,柔弱恍如无骨的身子靠在沈言肆的怀里。眉目含情。 “哪里是吃醋,不过是听人说,陆小姐已经自诩是沈少的未婚妻了。” “哦?” 沈言肆的目光落在陆思意脸上。 陆思意连最后一点倔强都支持不住,已然看不出血色的双唇颤抖了两分,然后缓缓抬眼,“都是外界的说辞罢了,只是订婚的事情都是由两边的家长决定,我和言肆之间的婚约,早在五年前就定下了,不是吗?” “既然定下了。”沈言肆皱皱眉,不耐烦的理了理袖口,眼底氤着层层冷光,“那么谁定下的就让谁去娶你,如何?” “沈言肆!你要是不想娶我们思意,五年前又为什么要答应下来?”陆素华怒气冲冲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只见她大步走过来,脸上氤着满满的怒气,停在两人面前,怨毒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两人,“你是不是觉得思意是私生女,配不上你堂堂沈氏少爷,才故意这么羞辱她的?你沈家家大业大又怎么样?!我们姜家就没有人了吗?” “妈,你别说了!”陆思意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言肆不愿意娶我,我总不能逼着他。” 陆素华见自己女儿被欺负成这样,更是怒火中烧,“但是你跟沈言肆有婚约是既定的事实!谁都改变不了!这个小浪蹄子也只有一辈子做小的份!” “没关系啊,自古以来身不由己的事情有多少,我不介意,只要言肆心里有我就行,只是可惜了陆小姐,就算嫁进了沈家,最后也是只是终生独守空房的命吧?” 姜稚鱼悠悠的叹了口气,莹莹眸光里透着楚楚可怜,开口说话的声音糯叽叽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涟漪。 沈言肆的眼眸也微微发亮,看着怀里正狡黠的忍不住笑着的女人。 他看得出来,她这是真的开心了,因为讨厌的人不开心,她就高兴。 让她高兴起来就这么简单吗? “姜稚鱼!你就真的贱到要做情人,做小三的地步吗?不要脸的东西!我呸!”陆素华忍不住狠狠的往地上淬了一口,要不是看在沈言肆在,她早就冲上去把姜稚鱼那张脸撕烂了! 当初就应该起诉到底,让她在牢里待一辈子! “当着我的面,这么羞辱我的女人,陆伯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沈言肆的声音骤冷,寒冰一样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憷。 “对不起!言肆。”陆思意抢在陆素华之前开口,很是诚恳的盯着两人,“我妈妈性格比较冲,说话就是这样,她也是生气也是想替我讨回公道,言肆,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她计较吗?” 陆素华快气疯了,“思意,你干嘛跟他们道歉!”说着,她壮着胆子盯着沈言肆,“你再有本事,还能弄死我不成?!” 沈言肆抿唇,还未等开口,怀里的女人已经悄然抽离,正踩着高跟鞋,停在姜稚鱼面前,勾着唇笑的恬淡。 “我当然不会弄死你,但我能让你的女儿生不如死。” “你!”陆素华赶紧一个箭步过去,挡在陆思意面前,满脸警惕和愤怒,“你害了思意一次不成,还想害她第二次?!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歹毒?!” 姜稚鱼歪着头,目光恰恰好好的跟陆思意对上,目光轻蔑。 “是啊,心肠怎么就那么歹毒呢?不过我相信,天道有轮回,纸是包不住火的。” 第二百零六章 我们没有以后 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陆思意一直故作柔弱不愿意正面相对的做法,让姜稚鱼感觉很无趣,散了之后找了个沙发坐下。 从侍应生手上拿了杯香槟,半倚着沙发,朝会厅舞台那边看去。 嘴唇刚刚碰到酒水,手里的酒杯就被一直伸来的漂亮的手拿走了,沈言肆举起酒杯,仰头,顺着印着她红唇印的地方,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喝这个。” 他把空酒杯递到她手里,然后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保温杯,打开之后从里面倒了半杯牛奶出来。 还冒着热气。 “你刚刚是去要牛奶的?” 她想起在张雪来之前,沈言肆离开了一段时间。 沈言肆嗯了一声,在她身侧坐了下去,“你的身子比较虚,刚吹了风,最好还是喝点热的。” 姜稚鱼没有吭声,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然后顺着一个方向,轻轻地摇晃了两下。 “再晃就冷了。”他提醒。 姜稚鱼眸子动了动,把牛奶放到旁边的托盘上,淡淡,“你不知道吗?我不爱喝牛奶。” “……” 言肆心口一顿,突然想到前两天他在早上去公司之前都会在餐桌上留下热牛奶,但每天回来,那杯牛奶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 他只当是她不愿意喝他给的。 “那你爱喝什么?我让人去准备。”沈言肆作势就要站起来。 姜稚鱼勾勾唇,满脸的冷漠,“你倒不用这样,我还是习惯你以前不管我生死,厌恶我,羞辱我的样子。” “以前那……”他想不到可以替自己辩解的理由,沈言肆紧紧地抿着唇,半晌之后才说,“以后再也不会了。” 沈言肆,我们没有以后了。 姜稚鱼在心里默念,心里干涩又莫名的空洞,难受极了。 舞台上响起一阵音乐,主持人正式宣布晚会开始,最先是姜德海在上面讲话,一左一右站着陆素华和张雪两个人,姜德海在上面讲的热血沸腾,照的。 姜稚鱼两条腿交叠在一起,深红色的披肩从右肩滑落,一大片白腻的肌肤露在外面,除却几道稍显突兀的疤痕,这个动作和姿态尽显一番美感。 “我倒是有点后悔让你做那件事了,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姜稚鱼盯着舞台,饶有兴趣的开口。 沈言肆盯着她“为什么?” 姜稚鱼没有说话,好看的眉眼全神贯注的盯着舞台上,张雪的性子固然嚣张跋扈,但到底有姜德海护着啊,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足够让她在姜家横着走了,陆思意是个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的女人,一旦闹上,以后姜家可就鸡犬不宁了。 “还来得及,你确定的话我现在让人去做。” 盯着她的侧脸,沈言肆抿了抿唇,然后开口说。 “不用。” 她淡淡的回了一句,薄凉的眉眼只是盯着前方,沈言肆望着她,眉头却拧的更紧。 他宁可她歇斯底里的说恨他,也不愿意看到她这个平淡好似凡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虚假的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终于,姜德海结束了他滔滔不绝的发言,身后的大屏幕上突然亮起,姜稚鱼忍不住捏紧双拳,眼睛中隐隐的泛着光亮,涂着口红的红唇紧紧地抿着。 只可惜,屏幕闪了一下,上面出现的视频是姜德海精心准备的关于姜氏这些年来发展的介绍。 又是千篇一律的发言,姜稚鱼眼底的光骤然消失,不耐烦的拧了拧眉心。 “很快了。” 沈言肆的身子往沙发上倚了倚,同样的也望向舞台的方向。 此时,台上的姜德海的讲话已经接近了尾声,在一众的掌声过后,主持人走上台准备接过话筒,却在刚碰到话筒的一瞬间,被张雪从中勾走。 她用手拍了拍话筒,在几声沉闷的声响过后,她张扬还略微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响起,“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老公的生日宴,怎么样,姜稚鱼,你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做你爸的女人吧,按照辈分,你是不是应该为你以前打我的那一巴掌,跟我道个歉?” 原本张雪在这么多宾客面前,甚至还在陆素华这个正方面前喊姜德海老公已经够让他们惊讶的了,结果她居然还把矛头指向了姜稚鱼?! 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两人所在的角落的沙发上。 身着黑色笔挺西装的男人正双腿交叠着,一只手臂揽着身侧女人的腰身,另一只手捻着高脚杯,即便那人满面淡漠,但依旧能感觉到那人强大的气场。而张雪口中的主人公半靠在沈言肆怀里,长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腰身,披肩妖娆的半落在手臂上,深红色的裙子衬的她雪中红梅一样妖艳,锁骨处一片红蝶翩翩起舞。 这两人只是坐在一起,就是一处旖旎的风光。 看见这一幕,张雪眼底的嫉恨更胜,捏着话筒的手骤然用力,“姜稚鱼,你有没有教养,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吗?!” 正弯着唇跟姜稚鱼贴面私语的沈言肆听见这话脸色骤变,眉心凝起一抹冷色,犀利的目光冷嗖嗖的如同利剑,仿佛就要直勾勾的钻进她的骨髓里。 姜德海脸色大变,也不顾什么颜面,赶紧冲上台想从张雪手里把话筒抢过来,“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给我下去!别丢人现眼!” “凭什么下去?我就要她给我道歉,姜稚鱼,你——” 哔—— 张雪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德海狠狠地拉了过来,两人在争夺之下话筒掉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众人都捂着耳朵还没反应过来,却发现原本放着姜氏公司视频的大屏幕上突然一闪,闪了几下之后画面逐渐清晰。 “哼,万娜那个贱人还真不中用,那样就把我供出来了,但是她没想到吧,我早在她之前就爬上了姜德海的床。”张雪的声音清晰的声音传来。 视频里的张雪正穿着一身睡衣惬意的躺在**,手里拿着手机,似乎正在跟那边的人讲电话。 “这是什么?!谁干的?赶紧给我关掉!!!” 张雪顿时目眦欲裂,疯狂的叫嚣着想冲上去。 第二百零七章 怕你跑了 可任她怎么叫嚷都无济于事,她那带着得意和嘲讽的声音还是清晰无比的从视频里传来。 “我说啊,那姜德海也是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被我骗到了,还真以为我对他情根深种呢,好吃好喝的把我在姜家伺候着。”张雪得意的又笑了两声,“要不是看在姜家有点本事,谁愿意伺候他啊,他那个年纪,都能做我爸了。” “……” 后面的话更是让姜德海颜面扫地。 满座哗然,谁也没想到,这种视频居然会在姜德海的生日宴上放出来。 陆思意显然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视频吓到了,脸色顿时苍白,赶紧拉住陆素华的手,“妈,快,您快去后台,招呼人赶紧把这个视频切掉!” “切掉干什么?就让他放着,正好挫挫这个贱人的锐气!”陆素华非但不以为然,还乐呵的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高高兴兴的盯着屏幕上的视频。 视频很长,里面张雪说的话也是足以扎心的地步。 陆思意的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最终落在不远处的姜稚鱼身上,后者惬意的勾着唇,眉眼间一片慵懒,显然,现在发生的一切正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感觉到陆思意的目光,姜稚鱼冲她看过去,挑了挑眉,然后微微歪着头,轻轻地靠在沈言肆的怀里。 陆思意脸色陡然苍白了几分,深吸一口气,沉稳的开口,“您是快活了,可您想过姜家吗?姜家现在原本就在走下坡路,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股价必然下跌,很可能一蹶不振,届时我们能拿到的……” 后面的话陆思意没有再说,陆素华也没有再耽搁,赶紧提着裙子往后台走去。 陆思意冷着脸,看着台上被叫嚷着被工作人员带下去的张雪,眸间冷色更甚。 压不住心底的那点雀跃,姜稚鱼从走过的侍应生手上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酒,刚要递到嘴边的时候,睨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一动不动的男人,微微仰头,抿了一口酒。 “以为我要拦你?”他问。 姜稚鱼没有吭声,只是盯着前面的闹剧,屏幕已经被关了,应该是陆思意那边让人过去了。 只可惜,那么长一段视频,连一半都没能放到。 “实在是不好意思,各位叔叔伯伯,是我们这边的责任导致出了点意外,但大家不要担心,今天的晚宴照常举行,请大家……” 在张雪被拉走之后,姜德海也下了舞台,没一会儿,陆思意滑着轮椅,拿着话筒对众人开口。 “真没意思。” 姜稚鱼又抿了一口酒,有些不悦的嘟囔着。 “星光的员工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遇到这种情况,就算不是姜家的人过去,他们那边也会及时切断视频。”沈言肆在旁边缓缓开口,“换句话说,这件事如果不是我出手,你连把视频放上去的机会都没有。” 姜稚鱼嗯了一声,却低着头摆弄手机,一眼都不看他,“确实,沈少的本事能滔天。” 她说话的语气总是这样夹枪带棒,沈言肆眉头皱了皱,烦躁的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再去看她时,她已经起身,往姜海瑶那边走去。 姜海瑶似乎刚从后台那边走出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姑姑?里面情况怎么样?” 她是真的挺想进去凑凑热闹的,但是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份,到后台的话未免太刻意了些。 说到这个,姜海瑶倒是有点兴趣,“反正不好,张雪在里面哭哭啼啼的,姜德海的脸色难看的跟猪肝一样,反正今天他的那点老脸是丢的干干净净的了。” “这个视频的来源,他们不会查到你头上吧?”她突然想起来,视频拍摄的视角是在姜家,张雪的房间里面。 姜海瑶耸耸肩,身子斜靠在墙边,“姜家哪里我不熟?他们查不出什么,就算怀疑也怀疑不到我头上,在姜家,跟她结仇的是陆素华母女俩才对,倒是你——”她看向姜稚鱼,“沈言肆不会把你供出来吧?” “无所谓,供出来就供出来吧。” 只是她想,姜家人未必有胆子查到沈言肆头上,想到姜德海在面对沈言肆的那个嘴脸,心里就一阵犯恶心。 两人正聊天的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姜稚鱼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立马抬眼看了姜海瑶一眼,朝身后看了看,确认沈言肆的目光不在自己这里,赶紧拉着姜海瑶走进洗手间的隔间,随后才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那边沉默了一会,姜稚鱼捏着手机的手收得更紧。 “姜小姐,您好。”那边是一个更加深沉的男人的声音…… 挂了电话之后,姜稚鱼的手克制不住的有些颤抖,看向姜海瑶的眼睛逐渐开始发烫起来。 “是不是沈老太太那边的人?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待会会给我发一个地址,让我到那边去上车。” 姜海瑶听了眉头紧皱,“怎么这么急,都不给你一点准备的时间吗?至少让你收拾一点要带走的东西啊!” “估计是怕沈言肆察觉到,以免再出什么变故吧。”姜稚鱼心里也有些没底,“况且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拿。” 出狱的时候就是两手空空,现在走了,她也没有什么非带走不可的东西。 手机叮的一声,打电话来的号码发了个短信过来,这个地方姜稚鱼并不是很熟,但姜海瑶看了一眼就感觉不太对。 “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偏?” 姜稚鱼咬着唇,满脸凝重,“会不会是怕沈言肆事后查起来找到证据,所以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 这个说法倒也讲得通。 “你总不能穿这身衣服过去,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给你准备点衣服行李之类的,好了我给你发短信,知道吗?” “嗯嗯,好。” 姜稚鱼应下来,等姜海瑶匆匆忙忙离开之后,才离开洗手间。 刚出洗手间,就看见斜倚在门外的沈言肆,背靠着墙面,清隽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去个卫生间都要看着我,你这是有多怕我跑了?” 第二百零八章 非要把我逼疯吗 沈言肆像是听不见她极度讽刺的语气一样,在她走来的时候,伸出手臂搭在她的肩头,“我不觉得男朋友等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问题。” “别把你那种假惺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嫌恶心。” 别人那种情人之间亲昵的举动放在沈言肆身上,让她觉得恶心之至。 “没关系,我甘之如饴。”沈言肆跟着她的脚步,穿过流走的人群,最后停在偏厅。 姜稚鱼停住脚步,回头,微微仰着头,看着沈言肆深沉的眸光,眼底的厌恶和憎恨都要溢出来,“可我觉得恶心,沈言肆,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折磨,你觉得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觉得我还会在受了那样的折磨之后跟你冰释前嫌?” 她冷笑着,眼眶周围红了一圈,许是因为得知自己就快离开,心底的那股劲怎么都压不住。 “我说过,如果你想报仇,随时都可以。” 他开口的声音有控制不住的干涩,看着她的眼眸中缱绻着无限的深情,即便眼前的女人满面的冰冷厌恶。 一句报仇,说的倒是轻飘飘的。 一刀下去,对他来说太轻松了不是吗?五年,是什么概念?过去的那些记忆每天每夜的都在折磨她,摧残她的神经,叫嚣着要让她痛苦崩溃,这些是一句报仇就能轻松带过的吗? 姜稚鱼嘴角扯着讥讽的笑,“你该不会以为我不对你动手就是对你有情吧?” 沈言肆黑眸动了动,掀着眼眸看着她,心口的钝痛一下比一下沉重,眼睛也突然干涩的有些难受。 “只是我想活罢了,等我什么时候活够了,一定会带着你一起死。” “好。”他说,“那你带着我一起死。” 他想,哪怕是跟她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姜稚鱼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心口像一只负荷过重的船,一下接着一下不知方向的晃动着。 她掀起眼皮直勾勾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踩着高跟鞋往门口走去。 偏厅没什么人,高跟鞋用力的踩在地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尤为清晰,而身后皮鞋亦步亦趋跟着的脚步也一样清楚,终于,姜稚鱼停住脚步,眼底是藏不住的猩红和水意。 “要么你就把我关起来,别给我自由,要么就别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一样,干什么都要看着,沈言肆,你非要把我逼疯吗?!” 在距离姜稚鱼五六米的距离,沈言肆停住自己的脚步。 瞳孔里倒映着女人漂亮却有些狰狞且满带恨意的脸,他到底还是选择了妥协,“好,我不跟着你,宴会结束之前到这里来找我。”末了,他在姜稚鱼想拒绝的时候,又开口,“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姜稚鱼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剜向他,然后转头,等玻璃感应大门打开,迅速的迈步走了出去。 沈言肆抿唇,看着姜稚鱼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地收回目光。 手机铃声响起,他瞥了一眼,是一个特殊的境外号码,黎桥。 已经一个多月过去,许是黎桥那边查到了什么消息,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望着姜稚鱼离开的方向,也许,这通电话就是有望解开他们之间芥蒂的曙光。 “言肆。” 还没来得及接通,就听见陆思意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言肆握住手机的手骤然收紧,神色晦涩的看着来人。 手机的音乐声还在突兀的响个不停,陆思意滑着轮椅过来,笑眯眯的盯着沈言肆的手机,“怎么不接电话?”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言肆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瞳眸深不可测。 “以前我问这些事的时候,你都不会这样跟我说。”陆思意苦笑一声,“我早就说过,好像从姐姐回来之后,你就变了,我没想到,五年时间都不足以让你忘了她,甚至不惜放下身价帮她做这种龌龊的事情。” “龌龊?”沈言肆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唇角,“跟你做的那些事情比起来,哪里算得上龌龊了?” 陆思意笑笑,声音依旧是满满的柔意,“瞧瞧你,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听不听得懂,你自己心里清楚。” 手机的铃声早就已经停了,心里惦念着这通电话,沈言肆没有心情个跟她再多说什么,抬脚就准备离开。 陆思意却急急地开口,“可你在奶奶面前已经答应娶我了不是吗?今天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带着她来参加我父亲的生日宴,把我置于何地?奶奶已经在准备我们的订婚典礼了,你这个做法,不只是羞辱了我,更是把她也放在风口浪尖上。” “毕竟,她自诩高傲,未必会接受这个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的名号。” 沈言肆的脚步停了下来。 —— 出了大厅之后,她在酒店的花园里来回走了很久,再清新的风也难以抚慰她心底的焦躁不安,越是临近他们约定的时间,她的这颗心跳的就越厉害。 终于……能彻底摆脱沈言肆了吗? 五年,因为沈言肆,她被折磨了整整五年,现在突然被告知可以脱离这片苦海,突然觉得有种极度的不真切的感觉。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姜稚鱼的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 沈言肆? “不是说让你——”姜稚鱼厉声厉色的回眸,原以为是沈言肆跟上来了,谁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却是满脸痛苦的宋沐之,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面容上还是保持警惕的退后一步,“你来做什么?!” “我一路跟着你出来的,知道你是一个人,所以想找你说说话。”宋沐之看着姜稚鱼这个美艳的模样,手微微抬了抬,却在抬到半空中的时候骤然失去所有力气的掉下来。 姜稚鱼皱眉,声音冷漠,语气不善,“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找我说话?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宋沐之听了她这话不以为然,捏着她的手腕,硬是拉着她走到了凉亭偏僻的一角。 姜稚鱼一路挣扎无果,最后冷笑着,满是讥讽的,“原来你还知道避着他们?” 第二百零九章 能离开了吗? “你能不能好好的跟我说说话?”宋沐之看着姜稚鱼这张脸,煎熬万分,“你知道我今天看见你,有多……有多!” 有多惊艳,愤怒,和失望。 他说不出口。 因为在他的心里,在听见陆思意和赵湾湾的轮番说辞之后,已经逐渐的把姜稚鱼偏向成她们口中说的那样,心肠歹毒,手段阴狠的女人,即便他并不想这样想,但是事实——他亲眼所见的一切,怎么会有假?! 可就算这样,就算他一次次的被警告,被拒绝,在看见她的一瞬间,还是控制不住的,疯狂的想得到她。 如果他能早点找到A市来,早点参与她的过去,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叮—— 手机响了一声,姜稚鱼看了一眼,是姜海瑶发来的短信。 “准备妥当,速来。” 紧张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捏紧了手机,她抬眼看着宋沐之,“宋少,你看见我会怎么样我不在意,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把我扣在这里不让我走的话,那么今天到场的众多宾客就都会知道,堂堂宋氏少爷是怎么纠缠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女人的!” “你非要这样吗!”宋沐之有些怒了,向姜稚鱼逼紧了一步,“男朋友,你说的是沈言肆吗?他如果真得爱你的话,会把你折磨成那样吗?他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你,就像答应跟思意结婚一样,也是为了沈氏的股份!他是个商人,对他来说利益才是至上的。” “如果我身上有能让他利用的地方的话,那么我甘之如饴。” 距离姜海瑶发过来的短信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姜稚鱼捏紧了已经被冷汗浸湿的手心,沈言肆还在里面的宴会厅里,随时都有可能出来找她,多待一秒钟,就有一秒钟的危险,她等不下去了! 不远处有两三个侍应生端着托盘往宴会厅走,姜稚鱼瞥了一眼,趁宋沐之不备之际,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脚背上。 “姜稚鱼,你——” 宋沐之疼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高大的身子忍不住弯下去,见姜稚鱼抬脚就往外跑,即便疼成这个样子,也没放弃去追她。 “抱歉,几位。”姜稚鱼小跑着到几个侍应生面前,小口的喘息着,“后面那位似乎喝多了,对我动手动脚的,你们可以帮我拦着他吗?” 宋沐之一只脚被姜稚鱼踩伤了,疼得慌,以至于追过来的姿势看着有些奇怪,几个侍应生自然就相信了姜稚鱼的话,走过去恭敬的拦住宋沐之。 “这位先生,您是喝醉了吗?大厅在这边。” “我没……” 宋沐之皱着眉,却被几个人拦住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姜稚鱼急急忙忙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姜海瑶的车正停在酒店门口,她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不停地朝着大门口看去。 难道是姜稚鱼那边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迟迟不能出来? 她又不敢多发信息,生怕沈言肆在姜稚鱼身边看见露馅。 又过了约莫三分钟左右,终于看见姜稚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车门打开,姜稚鱼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上,迅速的坐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姜海瑶打开车子里的暖气,迅速启动车子。 “怎么这么久?” “被宋沐之缠住了。”姜稚鱼系好安全带,直到姜海瑶开着车子离开星光,驶向大路,悬着的心脏好不容易才沉了下来。 终于……能离开了吗? “沈言肆没有怀疑你吧?”姜海瑶调着导航,听着蓝牙音箱里机械的导航声音,沿着大路往前面开。 姜稚鱼摇头,“应该暂时没有,但是他给我的时间只到宴会结束,到时候他找不到我,可能就猜到了。” 不过到时候她应该早就走的远远的了。 “我给你准备了点衣服,还有吃的。”姜海瑶指了指后面放着的一个大手提包,“时间太紧了,还有很多东西没准备上。” 姜稚鱼从后座拿过来,打开看了一眼,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小喷雾盒子。 “这是?防狼喷雾?要这个做什么?” 姜海瑶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角又开向了一条偏僻的大路,两旁边都是农田,一眼看下去都看不到有人烟居住的地方。 “你到底是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要是时间充裕一点,我还能再给你搞点更安全的。”姜海瑶嘟囔着,“反正今天这事我怎么想都感觉怎么不对劲。” 这个地方实在是偏远的过分了。 “不会有什么事的,沈老太太不喜欢我,但到底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不会在这种事上动什么手脚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沈老太太提议的原因。 “最好是这样。” 十点多钟,夜已经深了,黑色迈巴赫在无人的大道上疾驰着,最后缓缓拐进一道并不平坦的小道。 在一大片农田中间有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车子前方的探照灯照亮了前面很远的地方,面包车的门大开着,近了就能看见在车子不远处站着两三个男人,手里捻着烟头。 两人下车,朝几人走去。 直到走进了,姜稚鱼才看清楚这三人的长相,说不上奇怪,是属于比较硬朗的男人长相,但他们的眼神总有几分让人心悸。 “你好,请问是沈总的人吗?”她问。 “姜小姐是吗?”说话的人的口吻并不标准,还带了几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姜稚鱼点点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 男人从草堆上跳下来,丢掉手里的烟头,用脚踩灭,一边往车子那边走一边说,“不过我们要抓紧时间,沈总给你,船可不等人。” 姜海瑶皱眉,拉着姜稚鱼,“为什么是坐船?” 那男人笑笑,没有说话,倒是后面跟上来的男人开口了,“这位小姐,现在是大数据时代,要是坐飞机的话,随便一查就能查到你去哪了,只有坐船,才查不到你的个人信息,才能让你在这个城市彻底销声匿迹。” “你们这是非法的!”姜海瑶说。 第二百一十章 不会要寻死吧 姜稚鱼没有吭声,这个做法就是偷渡,敛去自己的所有个人信息,这样沈言肆就查不到,相当于她整个人就这么在A市蒸发了。 这是能干干净净的离开最好的办法。 “到底走不走?”为首的男人有点不耐烦了,踢了一脚车门,“船上那么多人,没人会等你一个!” “不行,不能去。”姜海瑶拉紧了姜稚鱼的手,拒绝,“太不安全了,谁知道那船上有些什么人?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 男人又从车上下来,浑浊的眼睛盯着两人,哈哈的笑了起来,“放心,我们兄弟几个都是沈总的人,沈总叮嘱过,会给姜小姐安排单独的房间的,到时候去了别的地方,我们会给姜小姐一个全新的身份。” 全新的身份。 虽然在此之前,姜稚鱼心里也是有芥蒂的,但是不得不说,她对这个全新的身份,真的心动了。 她真的,太渴望了。 “姑姑,您放我去吧,会没事的。”姜稚鱼说。 姜海瑶咬唇,眼底满是纠结的神色,“但是……” “我自己做的决定,带来的后果,我自己承担。” 姜稚鱼知道,她不能再有所停留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走,谁都阻止不了。 “到了那边,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在姜稚鱼上车之际,姜海瑶沙哑着声音叮嘱着。 姜稚鱼看着姜海瑶,张开手臂用力的抱住了她,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后背,“放心,我会的。” 万籁俱寂的平野,一阵汽车启动的轰鸣声响起,姜海瑶站在原地,看着那辆白色面包车启动,开向大道,迅速的消失在远处。 姜海瑶坐上了车,呆呆的看着前方,好半晌之后才启动车子。 但是——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颤抖着手打开行车记录仪。 —— 车子在大道上以一种可以称之为飞速的速度疾驰着,姜稚鱼的手攥着把手,强忍着胸口的难受,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树木。 “沈老太太有说会把我送去什么地方吗?” “我们只是受人吩咐把你送去的,至于去哪里,不归我们管。” 说话的那人是三人中比较年长的那位,也是一开始跟姜稚鱼搭话的那个,姑且称之为老大。 “可我记得,A市的码头一共只有两个,分别在南北两头,你们走的方向,好像不太对。”从车子开进大道开始,她就悄悄地打开了定位,发现车子正开向一个不太对的地方。 老大嘴里嚼着口香糖,侧着身子,瞥了姜稚鱼一眼,“沈少有多聪明姜小姐应该知道,直接从大道走的话势必会暴露在监控底下,届时沈少肯定能从蛛丝马迹当中招到我们,走这种没有监控的小路才是最安全的。” “你们考虑的还真是周到。” 姜稚鱼嘴上这么说着,身子悄悄地向后倚了倚,尽量把自己放的最低,又顺便把手机的亮度调到最低,以便自己能随时看见自己定位的方向。 然而,姜稚鱼的这些举动都被前面的几人看在眼里,老大拉开车窗,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出去,冲后面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原本正神经紧绷的一边注意观察窗外,一边看着手机定位的姜稚鱼突然感觉头顶黑压压的一片,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手里的手机立马就被人抽走。 “拿我手机做什么?”姜稚鱼立马站起来,想把手机抢走,但无奈那人的动作更灵活,立马就把手机递给了老大。 老大笑眯眯的盯着还没关的手机屏幕,啧了一声,“定位?姜小姐,您这是不放心我们,还是不放心沈总?” “就冲你们现在强我手机的这个举动,我能放心你们?” 姜稚鱼紧紧地盯着那男人。 “既然您不放心我们,那我们也就没必要装了。”老大把姜稚鱼的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然后看向还没有关上的车窗。 姜稚鱼顿时目眦欲裂。 “你要干什么?!” 老大冷笑着,然后在她的目光下,把那只小巧玲珑的手机随意的丢了出去。 车速飞快,她几乎听不见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耳边充斥着一阵轰鸣,直到现在,她才终于肯相信,她真的掉进沈老太太的圈套里了。 他们所说的,所做的一切,好像不合常理,又好像都有理有据,她选择上车,是相信沈老太太身为一个长辈的人品,但是她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信错了人。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沈言肆最后查到你们身上吗?!”姜稚鱼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战栗。 老大诶呀了一声,两只脚惬意的搭在前面,“从一开始到现在,你有看见我们露出半点关于我们的行踪吗?原本是打算把送你来的司机也结果掉的,结果你居然带了个小有名气的人来,我们动不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以后,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回到A市了。” 姜稚鱼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地,心如死灰的无力的瘫软在靠背上,“所以沈老太太是准备随便把我丢到什么地方,让我自生自灭?” “主子的交代,我们也就是照办而已,木已成舟,我劝你最好接受现实。” 接受现实? 姜稚鱼心底五味杂陈,有痛苦,有后悔,更有对为止的恐惧,她听姜海瑶讲过沈老太太从前做事有多雷厉风行心狠手辣,为了永绝后患,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为什么呢? 可她已经决定好乖乖听话,以后再也不会再打扰沈言肆了啊。她到底也是沈老太太看着长大的,为什么她非要赶尽杀绝呢? 姜稚鱼缓缓垂下眸子。 后座上逐渐没了动静,老大原本想着姜稚鱼或许是接受现实了,直到听见后座传来一丝不寻常的痛苦的呻吟声,脸色才有些变了。 “靠,老大,那女的该不会要寻死吧?” “妈的。”老大骂了一句,然后一脚踹在后座的男人身上,“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看看?” 那男人不敢吱声,赶紧往后面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老大,她,她嘴上都是血,该不会咬舌自尽了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都别想活着 “这个臭表子。”老大怒骂了一声,“赶紧停车!人要是在我们这里出事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小命都别要了!” 车子急匆匆的停在路边,老大从后面上车,一把扒拉开后座的男人,打开手电筒照着女人的脸,宽大又粗糙的手掌在她的脸上拍了两下,“妈的,还真要寻思?!” “老大,要不要叫救护车女?”后面的男人有些踌躇的开口。 “你特么不要命了?!叫救护车,怎么不叫你妈来?”老大咒骂了一句,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原本闭着眼睛的女人居然已经睁开眼了,那双满带阴鸷和狠厉的眼睛直直的射向他。 下一秒,她的手臂高高的抬起,戒指上竖起锋芒在月光下冒着寒光,直直的扎进了男人的脖颈里。 这个戒指是前阵子姜稚鱼在网上刷到视频的时候买的,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玫瑰形状的戒指,但是一旦按下某个机关,就会从花蕊里冒出一个锋利的针尖,足足一有一米长。 当时她买来是怕沈言肆什么时候会对她有强来的动作,用了好防身,却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用上了。 这东西确实好用,她刚刚是卯足了力气,一公分长的针尖全部都扎了进去,老大摔倒在车子的靠椅上,疼的整个人都止不住的痛苦的嚎叫。 “妈的,臭……敢装死骗老子!”老大倒吸了几口凉气,捂着脖颈上不断冒出来的血迹,准备爬起来的时候又被姜稚鱼狠狠的扎了一下。 他疼的疯狂的嚎叫着,“马勒戈壁的!你们两个都瞎了吗?!还不赶紧把这个臭女人,给我,给我弄死!” 姜稚鱼整个身子都缩在角落,眼泪控制不住的横流,瘦弱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眼睛里布满血丝,“好啊,你们过来,我活不成,你们都别想活着,大不了一起死!” 上面的人交代了,千万不能伤她性命,因而两人不敢贸然动粗。 其中一个男人盯着姜稚鱼手上的那个小戒指,“就凭这个小东西,还想跟我们一起死?” 姜稚鱼咬着牙,尽管浑身因为恐惧而不停的颤抖,但还是死死地睁着眼,握紧拳头,对准还躺着的男人的手臂狠狠的扎了下去,用力往下一拉。 她几乎能听到针尖划过血肉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痛苦的嘶吼声,恐惧,颤抖,绝望交织在她的心头。 “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死。” 既然横竖都是死,她倒不如搏一搏。 当一个人连嘶都不怕了的时候,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两个男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大,脸色有些难看。 “你看着她。” 一个人吩咐了一句就拉开车门下车,另一个人则是守在门口,跟姜稚鱼保持着安全距离。 —— 晚宴已经接近尾声,姜德海带着陆素华在外面招呼宾客,对于为什么看不见张雪的身影,众宾客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 摆脱了陆思意的纠缠,沈言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黎桥回了个电话过去。 “有动静了?”等那边接通电话之后,沈言肆问。 黎桥诶呦了一声,“您老可算接电话了,可把我给急死了。” “查到什么了?” “有点眉目了,当年替陆思意做程序删改通讯记录的人找到了,我用了你说的办法,花重金在网站上挂了询问诸如此类的实操技术,终于让我问到了一个,他说他五年前就做了个这样的程序,并且以六位数的高价卖了出去,我查了打款的ip地址,就在A市!” “这个程序很简单,根本不用拿到本人的手机,只要两个手机在同一个wifi下相互接触,就能立马传输并且安装,这个程序分子母两种,母程序可以控制子程序,也就是说,陆思意可以在事成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删掉安装在姜小姐手机里的程序。” “另外,车载视频里的记录也是重新被剪辑过的,之所以说是剪辑,我咨询过专业人士,在时间分毫不差的情况下,他只要把两段同一场景下的视频重新缝合剪辑,是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的。” “但是这一系列的事情做下来,甚至还要保证万无一失,难度实在是太大,如果真的是陆小姐做的,那这个人,真的很恐怖。” 从一开始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两人不合,再到后面的为了那通电话安装的程序,再到最后出事之后更换的车载视频,必须要确保每一步都万无一失才能达到最终的。 沈言肆沉默了好一会,才是开口,“车载视频她怎么做到的。” “暂时还没有头绪,我怀疑,是警局的内部人员。”…… 打完电话出来,沈言肆看着跟在姜德海和陆素华身后的,笑的满脸温柔的陆思意,神色更加凝重。 陆思意感觉到沈言肆的目光,也盈盈的抬眼看过来,又侧眸仰首跟姜德海说了些什么,姜德海的目光也随之看了过来。 姜德海冲旁边的人笑笑,然后带着陆素华和陆思意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朝这边走来。 沈言肆皱眉。 “言肆啊,怎么不见小鱼呢?” 这话声音不小,旁边交谈的宾客都听得一清二楚。 姜德海倒不在意旁边的人怎么看他,反正两个女儿铁定有一个能嫁给沈家,最好沈言肆能两个都收了,有沈家做亲家,姜氏的股价还不破天了的往上涨? “她在外面散步。”沈言肆的声音冷冰冰的,这才想起来,姜稚鱼离开了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正准备找个说辞离开的时候,姜德海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是姜海瑶打的。 “今天刚闹了事,还有脸给我打电话。”姜德海冷哼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没有两秒,电话又打了过来,姜德海又立马挂断了。 沈言肆微微皱眉,想到那时姜稚鱼跟姜海瑶在后院私语的模样,在电话第三次打来的时候,他开口了。 “姜小姐说不定有急事,姜总要不接一下看看?” 姜德海不好推脱,只能接起电话。 接听键刚按下,就听见姜海瑶那边焦急的快哭了的声音。 “姜德海,沈言肆还在宴会上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她完了就完了 手机没有开外放,但里面的声音还是被沈言肆听得一清二楚。 心里没由来的一空,没等姜德海说话,沈言肆就率先拿过电话,声音凌冽,“我在。” “沈……沈言肆,小鱼她,她……” 那边的姜海瑶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抽泣颤抖着,半天连一句话都没能完整的说出来。 而沈言肆在听见姜海瑶提到姜稚鱼的时候脸上顿时血色全无,捏着手机的手青筋乍现,“好好说,她怎么了?” “她被人带走了!” “被人带走是什么意思?”沈言肆的眼底骤然聚起猩红,在那边犹豫之下停顿了几秒之后,迫不及待的又问了一句,“姜小姐,麻烦你告诉我。” 姜海瑶紧紧地盯着行车记录仪里面那辆没有车牌的面包车,心头交杂着担心和恐惧,如果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但姜稚鱼却因为她告诉了沈言肆而被抓回来…… 可…… 她想起自己刚刚给姜稚鱼打电话的时候,那边响起的冰冷的关机提示音,咬咬牙,还是决定对沈言肆全盘托出。 “小鱼今天找到我说沈老太太联系了她,提出要送她离开,就在今晚,我送她去了约好的地方,她被接走了,但我发现,那辆面包车很不对劲,没有正规车牌,他们还要走水路!我刚刚给小鱼打电话,电话关机了,我担心她出……” 剩下的话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完,手机就被沈言肆丢回姜德海的手里,高大的身子迈着长腿迅速往外走。 “海瑶,到底怎么回事?!”姜德海也满脸凝重,沈老太太怎么会找上姜稚鱼,还要送她走? “哼,你到底是关心你这个女儿,还是关心她会影响到你姜氏的未来?”姜海瑶说话冰冷又讽刺。 身边还有不少宾客,姜德海皱眉,拿着手机往远处走了两步,压着声音冲电话那边说,“少跟我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我告诉你,这件事言肆已经知道了,他会去处理的,至于你,什么都别干,赶紧给我回来!” “你怎么知道沈言肆一定会去处理?你忘了?小鱼当年就是差点死在他手上的!”姜海瑶戴上蓝牙耳机,启动车子,“我选择告诉沈言肆,是因为他有这个本事,但我也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小鱼就完了!” 沈老太太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她用这种手段把姜稚鱼带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完了就完了!但是你今天一去,我们姜氏说不定就完了!” 姜德海这话一出,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接着就听见姜海瑶不可置信的声音。 “姜德海,你到底有没有良心?那是你女儿,你的亲生女儿!还比不过你那个破烂公司吗?!” 她真的没想到,姜德海居然是这种没有人性的东西,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不顾! “姜海瑶!你知道你说的什么胡话吗?那是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 “呸!什么狗屁心血,能比一个人的性命更重要?!”说完这句话,姜海瑶直接摘下耳机丢在旁边,一脚油门踩过去,车子顿时犹如离弦之箭飞出去。 “喂!喂?!”姜德海挂断电话,咒骂了一声,这个家里,一个两个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怎么了爸?”陆思意坐着轮椅过来,温柔的开口,“是姐姐出什么事了吗?您先别着急。” 姜德海深吸了一口气,捏紧手机,“着急也轮不到我来着急,是你姑姑,多大年纪了,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心里着急,万一姜海瑶找到沈家去,把沈老太太给惹急了,牵扯到姜家怎么办? “思意,你跟沈老太太的关系是不是还不错?你姑姑现在估计去了沈家,你帮我去看看,别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 陆思意乖巧的点头,“好的,没问题,我待会就给沈奶奶打个电话过去,这边还有这么多宾客在呢,您先招呼好宾客。” 姜德海嗯了一声,叹了口气,“这一家人里,还是你最让我省心。” “我是您女儿,为这个家着想是应该的。”陆思意笑着说。 姜德海朝地上啐了一口,脸上余怒未消,“真希望从来都没生过那个没用的东西!” 陆思意看着姜德海强颜欢笑的朝宾客走去,素白的手捏着手机在手里转动了两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底寒光乍现。 —— 沈言肆回到老宅的时候,沈老太太正多年生意场上的老友品茗交谈,见他就这么雷厉风行的闯进来,语气十分不悦的开口。 “学的礼仪都忘了?长辈还在这里,谁允许你一声不吭的闯进来的?!” 沈言肆的面容上像是覆了一层冰霜,色泽极淡的薄唇紧紧地抿着,眼底的寒意翻腾,开口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王伯伯,我跟奶奶有家事要谈,可否请您回避一下。” 王伯放下茶杯,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这祖孙俩之间必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笑容可掬的开口,“看来是我今天拜访的不是时候,既然有家事,那您们先谈,我改日再来拜访。” “抱歉了,过两天我一定亲自登门邀请你再好好品品茶。”沈老太太也和善的回了一句。 王伯离开会客厅之后,沈老太太眼神遣退了在跟前伺候的佣人,紧绷着神色看向沈言肆。 “这么多年教你的规矩都抛到脑后了?在长辈面前不讲礼仪风风火火,谁教你这样的?!”人一走,沈老太太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搭在茶几上,瓷器相碰的声音清脆。 沈言肆眼眸微微挑了挑,“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没道理怎么做事还要跟您汇报。” “反了你了!你爸在我面前都不敢这么跟我顶嘴,你哪来的天大的本事跟我这么说话?!”在小辈面前从未受过顶撞的沈老太太见沈言肆这个态度顿时怒不可遏,带着玉扳指的手颤抖着指着沈言肆,“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好啊,在滚出去之前,我有件事想问您一下。”沈言肆抬眼,眸子冷的像是一把凌迟的刀,开口的声音都带着极度的隐忍,“我听说您让人把姜稚鱼接走了,可否告诉我,您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毕生最爱 “你这是用什么口气跟我说话的?我是你奶奶?!”沈老太太沉稳的声音也带着绷不住的怒意。 沈言肆面带愠怒,说话的声音带着隐隐的颤抖,“正是因为您是我奶奶,我才会站在这里好好的跟您说话,倘若换成别人,我有的是手段。”语罢,他顿了顿,掀起眼眸,脸上的冷意更甚,“我再问您一遍,您到底让人把姜稚鱼带到哪里去了?” 沈老太太冷笑一声,“怎么着,你打算用你那些手段对付你亲奶奶不成?” “我再问您一遍,您到底把姜稚鱼带到哪里去了!”沈言肆的声音骤然拔高,眼底爬上猩红的血丝,高大挺拔的身子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势强大的让人感觉压抑。 沈老太太的气场也丝毫不弱,开口的声音底气十足,“是她自己想走,我只是给她提供了离开的渠道,怎么着,我顺了她的意还有错了?” “到底是她自己想走,还是您用手段欺骗她,把她绑走,让她无声无息的彻底消失在A市?” 他自小就跟在沈老太太后面,她绝对不会顺遂了姜稚鱼的意思,一旦她选择出手了,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怎么样才能万无一失,就只有…… 沈言肆的眸色骤然凌厉,“您怎么能这么做?我是爱她,但我已经答应您,接受您安排的一切了,这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沈老太太仰着头,声音浑厚,“沈家的孙子辈里面,属你的才能最为突出,你是沈氏以后的接班人,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让沈氏的基业走向更高的盛况,但成大事者,最忌讳的就是儿女情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只有姜稚鱼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你才能心无旁骛的发展你的事业!” “为了所谓的沈氏基业,您甚至不惜毁掉一个花季少女?”沈言肆冷笑,“如果答应接手公司的代价是让我失去爱人的话,那么您给的这一切,我宁可不要。” 沈老太太被沈言肆这句话气的脸色通红,拄着拐杖的手都在微微抽搐,“你这是在威胁我?!” “您可以这么理解。”沈言肆开口,“如果我见不到姜稚鱼,那么我不会娶陆思意,也不会接手沈家。” “沈氏不是非你不可!” 沈言肆点头,“当然,但我自小跟在您身后,经商的本事没学到多少,只学会了凡事留一手,奶奶,我手里由您想不到的底牌,不管您日后把沈氏交给谁,我都可以保证,两年之内,我绝对能让您为之努力了半生的基业不复存在!” 原本只是因为父亲跟二叔当年的赌局,父亲不想沈氏最后落到二叔的手里,他才会答应这场婚约,如果早知道他答应下来会给姜稚鱼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那他怎么说都不会答应! “您觉得呢?” 沈老太太抿着唇,脸色阴沉的过分,五年时间,这小子的成长速度在她的意料之外,至于他手里的底牌最后能不能搞垮沈氏,她不敢妄下定论。 这小子,年纪轻轻,她就看不透了。 “少威胁我,距离姜稚鱼被带走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已经上船了。”说着,她看向沈言肆,“放弃吧,一旦她上了船,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沈言肆皱眉,眼底带着几分慌乱,“上船?什么意思?你要把她送去哪?!” “偷渡的船,能去哪?印度,缅点?总归,她是绝对没有机会再回到A市了。” 轰! 脑子里顿时白光乍现,耳边轰鸣一片,几乎要把他的耳膜震碎一般。 “您这是在杀人!” 沈言肆一字一句从口中挤压着发出这句话,笔直修长的长腿迈步,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直到停在沈老太太面前,阴鸷的眼眸满是血丝的盯着她,气场阴诡到了极点,周身满是嗜血的浓重煞气。 “诸如此类的事情我不是没干过,有录音为证,是她自己要求的,我是在帮她。” 在面对沈言肆这样的强势气势下,沈老太太的气势丝毫不减,成年长者的强势和沈言肆争锋相对。 半晌,男人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幽怖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好,那我也帮帮沈氏。” 说完,沈言肆毫不犹豫的转头,迅速向外走去。 第一次,他有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两个码头每天出走的船有上百艘,哪怕只是在最近的两个小时内也有十几艘,现在去找找不找得到是另一说,万一船已经开走了呢? 沈言肆这么说无疑就是在威胁她! 沈老太太怒火中烧,冲着沈言肆的背影怒吼,“沈言肆,你是沈家的人!” “姜稚鱼也是我的爱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言肆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沈老太太,疾言厉色,“您动的是我毕生最爱的女人,她如果出事了,那我敢保证,沈氏也会不复存在!” 沈老太太抿唇,苍老的脸上逐渐浮现起一抹惊愕,她没有想到沈言肆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跟她一个长辈对着干! “言肆,这不是小事!” 有生之年,还未曾有人能威胁住她。 “姜稚鱼的性命同样也不是小事。”沈言肆语气平淡,对比之下,强势的气势居然能跟沈老太太不相上下。 “您没有时间考虑了。” 他说。 —— 那男人已经出去打了五分钟电话了,这短时间里面,姜稚鱼一直高度紧绷的神经,死死地攥住拳头不放。 她当然知道,要是这三个人真的想跟她动起手来,她是必输无疑的,但是她在赌,赌他们不敢动手,赌他们上面的人并不想要她的命! 躺在地上的老大被另外一个男人扶着坐在前面的座椅上,他的手臂上被姜稚鱼用针尖划了一道近二十公分的伤口,正狰狞的往外流着血。 “艹你嘛的,早让你准备医药箱,硬是耽搁到现在,老子要是死了,也要拉你们几个做垫背的!”老大哼唧着,疼的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看着姜稚鱼的男人眉头一皱,要是再任由他这么流血下去,迟早会死在这里。 第二百一十四章 真是意外之喜 他拉开车门,冲nbsp;“还没有,一直没人接。”外面的男人铁青着脸色,又一遍号码打出去,那边嘟嘟的响了两声,又转到了留言信箱。 “怎么回事?!”那男人也下车,随着车门啪的一声,姜稚鱼的目光立马看向门外。 现在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一直待在车里的话无疑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但刚刚在来的路上她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公路两边是一大片农田,要是贸然的跑的话,根本连掩藏自己的地方都没有,一定会被抓回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亮起了一阵白光,她立马朝后面看了一眼,强烈的远光灯照的她的眼睛睁不开,但她至少确定了,后面有人! 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趁着外面两人还在拨打电话交谈的时候,姜稚鱼立马弹坐起来,瘦小的身子钻到另一边,手臂卯足了力气扣在开门拉扣上,躺在座椅上的老大见到姜稚鱼的动作,瞪圆了眼睛,左手臂撑着身子坐起来,在姜稚鱼打开门即将跳下去之际,死死地揪住她的头发。 姜稚鱼疼的忍不住嘶叫出声,整张头皮疼的像是要被硬生生撕扯起来一样,她拼了命的伸出手臂想往外爬,戴着戒指的右手在空中胡乱的晃着,却被一只手猛地扣住手腕。 强硬的力气把她手指上的戒指抽走,头发被大力的狠狠地揪着,姜稚鱼疼的脸色苍白,脖颈控制不住的向后仰。 男人腥臭的嘴就凑在她的耳边,咬牙切齿,“这里荒无人烟的,臭表紫,你想往哪跑?”他缓缓摊开手掌,那枚戒指上的针尖还带着血迹,“就这个小玩意,你挺能耐啊!老子你都敢动?!” 姜稚鱼死死地咬着牙,双目赤红的含着泪,即便喉咙已经叫喊的有些沙哑了,她还是拼了命的向外挣扎着。 她知道,后面有人! 一定有人注意到了! 如果那人愿意停下来,她也许,就能得救! 汽车轰鸣的声音越来越近,在外面打电话的两人听见动静也不敢耽搁,赶紧钻了进来,那抹白色的灯光越来越亮,姜稚鱼的紧张的心底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救命——” 她撕扯着喉咙。 但是。 那是一辆黑色的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甚至不带一丝的停留。 “呵。”男人冷笑一声,揪着姜稚鱼的头发把她狠狠地甩进车里,其中一个男人抬脚狠狠地踹在她的小腹上,“给我安分点,想死也等你上了船再死,别死在我们哥几个手上了!” 老大点了支烟,浑浊的眼底满是阴狠,“你先去开着,我来看着这个娘们。” “伤怎么样?”男人盯着他手臂上狰狞的伤痕,眉头皱起。 老大瞥了一眼匍在地上的姜稚鱼,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从窗口丢出去,弯下身子,大手揪起她的裙角,随着撕拉一声,一大片红色布料被撕扯开。 姜稚鱼捂着小腹,额头上冒着冷汗,有些疲软无力的手臂强撑着,看着那男人把扯下来的裙子布料缠在自己受伤的手臂,缓缓闭上眼睛,身子又无力的倒了下去。 汗臭夹杂着腥味钻进鼻腔,胃里恶心的一阵翻滚,拼了命的才忍住想吐的冲动。 结束了。 已经没有人能救她了。 姜稚鱼啊姜稚鱼,到底是又蠢了一次。 五年前是因为相信陆思意,导致自己成了杀人犯被丢进监狱五年,五年后呢?居然又相信沈老太太真的会按照约定那样,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安置好,现在呢?估计马上连小命都要丢了。 她真的放弃了。 就这样吧。 就当自己死在一个月前的那场自杀里。 只是要辜负姑姑的一片好心了,可她真的努力过了,努力的想救下自己,可是失败了。 她的人生,注定要停止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再也看不到光亮了,曾经期许的美好的新生也就这么不复存在了。 “靠,前面是什么鬼!”在前面开车的男人突然嚷嚷了一句,然后手转动着方向盘,恶狠狠地在方向盘上砸了一下,“开远光灯是吧,行,老子闪死你!” 老大一脚踹在前面的椅子上,沉声,“好好开车!” “老大,这个比开远光灯闪我!”男人话音刚落,车子突然猛地一刹,“靠,。这个比怎么不刹车?!他们怎么冲我们来了?!” 伴随着他这一声惊愕,姜稚鱼甚至还没来得及睁眼,耳边就是一阵轰鸣,紧接着是巨大的碰撞声,她倒在摔在角落。 “唔!” 额角狠狠的磕在一个硬物上,有湿热的**从划过眼角,胸口像是被人死死地扼住了一样,连张口呼吸都疼的要命。 滴答,滴答,滴答。 四周静谧的可怕,伴随着汽油滴落的声音,还有几声嘈杂的脚步声。 车门被直接从外面拉开,冷风伴随着清新的空气迅速钻进车厢,姜稚鱼拼了命的动了两下,眼睛被血液糊上,只能看见有两只手伸出来把老大拖了出去。 “赵龙,你可让我好找啊。”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姜稚鱼闭上眼睛,可脑中混沌的过分,什么都想不起来 “郑少!郑少……咳咳,郑少,我知道错了,您放我一马,您——” 伴随着砰的一声,他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紧接着就是一声阴冷的男人声音,“找个地方埋了,做干净点。” “少爷,那那两个呢?里面还有个女人。” “车祸就不用收拾了,两个男人就让他自生自灭吧,至于女人——” 他后面说了什么姜稚鱼在意识模糊之下没有听清,只感觉有黑压压的影子压下来,身子骤然腾空而起,有两只手勾在她的腋下,把她从车里拖拽出来。 “呦。” 那男人低笑一声,蹲在姜稚鱼面前,颇有兴致的呢喃,“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姜稚鱼。” 姜稚鱼满脸的血迹,张了张唇,费力的睁开眼睛,却在看见男人的脸的一瞬间,顿时瞪大眼睛。 这是——! 第二百一十五章 演这出戏 佣人得到沈老太太的通知,递上她的手机,说,“刚刚您的手机一直响,但是您吩咐了不允许打扰,就没有跟您说。” 沈老太太接过手机,发现居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怎么回事?”她呢喃了一声,然后赶紧回拨了过去。 那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接,在嘟嘟了两声之后,那边响起了冰冷的留言信箱的提示音。 见状沈言肆的神色也骤然冷峻起来,他皱眉,“发生什么事了?是电话打不通?” 见沈言肆这么焦急的样子,沈老太太冷嗤了一声,“遇到点小事就急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因为区区感情的小事就这么不沉稳,真是让她失望透顶! “那麻烦您如实相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急什么,不过是电话没打通。”沈老太太说这话,又拨了过去。 沈言肆抬脚朝沈老太太走过去,冷峻的盯着手机屏幕,同样的,手机在嘟了两声之后,停了下来。 沈言肆见状,有些急促的开口,“什么情况下他们才会不接您的电话?!” “他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给钱就办事,这么多年他们帮我做了很多事情,但从来没有出现过像这样,失联的情况。”沈老太太的声音沉稳。 沈言肆深邃的眼眸泛着血色,下场的眼底尽是阴郁。 “那就是出意外了。”沈言肆说着,从沈老太太手里抽出手机,迅速的又拨打了一边,随着再次无人接听的声音,他的神色再也压抑不住的慌乱。“您告诉我,他们走的哪条路,走哪个码头上船,我让人去找。” 沈老太太眼底晦涩,“你能想到的我会想不到?我让他们走的水路不在码头,走的路也不在监控底下,A市的路弯弯曲曲起码上万条,你去找,往哪里找?!” “您至少给我一个目标,不能让我这么干等着?!还是说……”他的声音低哑的如同地狱的鬼魅,“直到现在我都还在您设的局里?您演这出戏,是想拖延时间,让姜稚鱼彻彻底底的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沈老太太气的几乎无话可说,布满褶皱苍老的手指着沈言肆的脸,“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这是你跟长辈说话应该有的态度吗?!我什么身份,至于在这件小事上为你布这么大的局?你值得,也要看那丫头值不值得!” 沈言肆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嗡鸣,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着急也没有用,A市那么大,就算出事,你也不知道是在哪个犄角旮旯。”沈老太太倒镇定的多,端起查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已经凉了。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沈言肆瞥了一眼号码,然后接起来。 “沈少,根据您刚刚的描述,我们确实找到一辆无证驾驶的面包车,开向了没有监控的大道,我已经派人沿着路过去搜查了,但是,刚刚我们接到一个通知。” “说。” “374大道出了一辆严重的车祸,救护车赶过去的时候,肇事车辆逃逸,现场只剩两个受伤的男人,我们的人在往那边赶,但是据他们那边所说,车上一定是还有其他的人的,很有可能被带走了。” “动用所有关系,找到那个肇事车辆,一定要快!” 挂断电话,沈言肆深深地看了沈老太太一眼,然后捏着手机迈着长腿快步的往外走去。 “言肆?你怎么回来了?”苏雁刚进门就看见沈言肆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好奇的问了一句。 沈言肆顿都不带顿一下,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门口。 沈老太太见状冷哼一声,“看来我的遗嘱是要改改了。” 苏雁听见这话,瞳孔微张,红唇抿了抿。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朦胧,头顶是旖旎的玫粉色灯光,有淡淡的清香钻进鼻腔。 姜稚鱼皱皱眉头,过了好一阵子脑子里才勉强清明了些,她这才发现,自己整躺在一个铺满花瓣的大**,头顶的吊灯散发着偏粉又昏暗的灯光,原本是身上的礼服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的她身上未着寸缕,身上仅靠一个薄毯遮住隐私部位。 姜稚鱼皱皱眉头,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看见的那张脸。 郑浩。 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很深,在苏雁和沈修伟的结婚周年晚宴上,那双龌龊又让人恶心的桃花眼死死的打量她的模样她到现在想到都觉得恶心之至。 但是还好,她现在至少得救了,虽然是从一个虎口落到另一个老虎的手里,但至少就现在看来,郑浩想要的只是她的身子,不会伤及性命。 当然,她也绝不会让自己委身于郑浩这种人。 她撑着自己的身子从**坐起来,把毯子摊开从胸口的地方围住,这才开始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是个陈设很正常的房间,除了一个紧靠着床的落地窗,就再也没有任何能跟外界联系的东西。 趴在窗口朝下看了两眼,这个高度,最起码在十层以上,所以说,想要悄无声息的从这里逃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啪嗒。 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她甚至来不及反应,诧异的眼眸陡然撞进了郑浩的眼眸中,他的拇指擦了擦唇畔,邪笑着拍上门,朝里面走来。 “今天在晚宴上我就看见你了,真美,比我见过的很多女人都美。”他说着话,一步一步的往里面走,停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整个人的身子都缩在角落的姜稚鱼,勾着邪佞的唇,“你知道今晚有多少男人都在惊艳于你的美吗?多少人想看看你在身下承欢的样子,只可惜,他们没机会了。” 姜稚鱼眼底的戒备和警惕让郑浩感觉很有意思,对于那些上赶着往上贴的女人他早就已经玩腻了,跟那些女人相比,他更享受这种征服一个女人的成就感。 “你别忘了,我是沈言肆的女人!”姜稚鱼冷硬的开口。 郑浩突然笑了起来,眼底带着凌虐的狠意,猛地爬上床,揪着姜稚鱼露在外面的圆润的小腿肚,把她整个人都朝自己这边狠狠一拉。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正因为你是他的女人 姜稚鱼猛地抬眼,带着湿气的双眸泛红,舌尖在后槽牙绷的死死地。 郑浩垂眸,盯着她锁骨处依照疤痕的模样勾勒出的翩翩蝴蝶,两只手扣着她的手腕,双腿岔开压在她的腿部两侧,以一种极度侵略的姿势压制住她。 “我当然知道你是沈言肆的女人,也正因为你是他的女人,所以今天,我非睡了你不可。” 郑浩嘴边的弧度越来越大,他今天原本只是得到消息,有人说看见了赵龙,赵龙原本是他的手下,但是后来出卖了他,所以他在收到消息之后就立刻赶了过去。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是啊,他沈言肆是能在A市翻云覆雨,但那又怎么样?最爱的女人不是被他睡了? 一想到躺在自己身下的是沈言肆的女人,郑浩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姜稚鱼心脏抖了抖,她早该想到,正好跟沈言肆是一般大的年纪,却没有后者的才能,事事都被压着,而姜稚鱼,恰好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可以让他宣泄内心不干的出口。 在他的唇即将落下来的一瞬间,姜稚鱼的时候骤然捏紧,强装着镇定开口,“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动了我的后果,我不过是个女儿,郑浩犯不着因为忍不住这一时的冲动,从此跟沈家结仇。” “跟沈家结仇?就凭你?”郑浩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忍不住的笑出声,“姜稚鱼,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我把你洗干净送到**都是给你面子,你也知道,不过是区区一个女人罢了,他沈言肆再有本事,还能代替整个沈家做决定不成?沈老太太还没死呢!” 说着,他的手腕抚摸在姜稚鱼光滑的脖颈上,然后脸色骤然狰狞起来,扣住她的脖颈猛地用力,“我就是要睡沈言肆的女人,让他看着他的女人是怎么在我身下浪叫的!哈哈哈哈!” 他的力气很大,窒息感陡然充斥着她的整个脑子,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得了空的那只手死死地扒住他的手腕,但却于事无补。 呼吸一点一点被抽走,姜稚鱼只感觉自己脑子里一阵白光,在即将失去意识之际,勒住她的那股力气骤然抽离。 “咳咳……咳咳!” 新鲜空气猝不及防的钻进胸腔,姜稚鱼捂着脖颈,一边剧烈的咳嗽着。 虽然她现在要面对的人从三个变成了一个,但她面对的是郑浩这么一个成年男性,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下,也是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姜稚鱼抬眼,蝶翼一般的黑睫微微颤抖,看着郑浩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手指一颗一颗的解开西装的纽扣,随意的丢在地上。 啪嗒。 是皮带被抽开的声音。 姜稚鱼的心冷的彻底,心底的恐惧和屈辱也越来越甚,身子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她不想,也不愿意! 至少不愿意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么交代在郑浩这种人的身上! 郑浩的衬衫半开着,一大片胸膛露在外面,他俯下身子,眼底倒映着姜稚鱼面上的恐惧,兴奋的每个毛孔都在颤抖。 “啊啊——” 在他探过来想亲吻她的脖颈的时候,姜稚鱼眼睛一闭,狠狠地咬在他的耳朵上。 啪—— 连着两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郑浩捂着耳朵,眼底冒着火一样,“你特么的,别给脸不要脸!” “郑少,您确定要为了这一点欲望葬送了你们整个郑家吗?!”她的眼底还带着压不住的惊慌,但还是强忍装作镇定的开口,“外面的报道几分真几分假郑少您不会不知道,沈家,沈老太太到底有没有接纳我,您真的清楚吗?你真的能确定,你现在动的,是沈言肆在外面的情人,而不是未来沈家的少奶奶吗?!” 说到一半的时候,郑浩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太自然了,以至于姜稚鱼的话越说到后面越有底气。 郑浩这个人心高气傲,他跟沈言肆原本就是同样的家族起点,又是同样的年纪,但沈言肆却在接手父亲的公司以后,短短几年时间,就能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的分公司经营成现在这样能跟几个企业巨头相提并论地步,足以见得其才能有多卓越。 甚至! 甚至连他的父亲都要对沈言肆点头哈腰! 凭什么?! “你觉得你这样能威胁到我?我怕他沈言肆不成?!”郑浩满眼都是愤怒的火焰,可话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他现在接手了公司,郑家还有合作需要依仗沈氏,他不敢赌,也不敢让这么多年来的合作断在他的手里。 “你是不怕沈言肆,但是沈老太太呢?她老人家做事风格你一定是知道的,沈氏家大业大,想扳倒区区一个郑氏,是不是再轻松不过了?”姜稚鱼继续说。 郑浩听见这话,嗤了一声,“你是觉得我蠢,把我当傻子骗了?” “你可以让你的人去查一查,今天你在路上拦住的那几个人,现在在谁的手底下做事。”瞥了郑浩一眼,姜稚鱼继续说,“如果你现在不趁早放我走,她老人家那边查起来,你非但要为动了我付出代价,还有被你杀掉的那个人,说不定也会被查出来。” “郑少,你纵然是堂堂富家少爷,杀人可不是小事,我坐过牢,里面的日子,不是你能捱的下来的。” 郑浩没有吭声,而是立马从姜稚鱼的身上爬起来,脸色不善的捡起地上的外套丢在她身上。 姜稚鱼抿唇,眼底闪了闪,也不扭捏,接过他宽大的外套盖在身上,包裹住身子露在外面的地方,心里才舒服了不少。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与其让你回去说些有的没的,我倒不如直接在这里结果了你,反正死无对证,他们能拿我怎么样!”郑浩咬牙切齿,说话期间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姜稚鱼。 见他这样,姜稚鱼悬着的心反而放下了,在牢里到底是待了五年的,一个人下意识的神情是骗不了人的,她知道,在郑浩的心里,已经开始退缩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最好没有骗我 “既然劝了无果,那你想怎么样就动手吧,我是死了一了百了,下地狱也有郑少陪同,很满足了。”姜稚鱼坦然的转转手腕,面无表情的往后靠了靠,全然没了起初的惊慌恐惧。 “我还真不信,我会因为你一个女人丧命!” “我一个女人自然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但是如果我的肚子里,怀了沈言肆的孩子,生下来很有可能是沈氏的嫡孙呢?你说,沈老太太会不会就此追究你的责任?” 郑浩脸色煞白,盯着姜稚鱼被盖在西服没有,我把你抓过来了,你就跟我说你怀孕了?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赵龙的车上?你既然说赵龙是沈老太太的人,那他们要带你到哪里去?” “姜稚鱼,你真把我当傻子了?!” 咯噔。 心跳没由来的漏了一拍,姜稚鱼暗暗攥紧了拳头,手心里溢满了汗水,咬咬唇,还是抬眸对上郑浩的眼睛。 “您也是在生意场上混的,沈氏是什么地位,未婚先孕的名声传出去并不好听,当然了,我没有必要跟您解释这么多,信还是不信,全看您自己了。” 多说多错,姜稚鱼最后还是选择点到即止,在未知的层面上,人向来都是对此保留着最大的恐惧。 “哼。”郑浩嗤笑一声,“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我仔细琢磨了,也不对啊,你要是真怀了沈家的孩子,沈老太太会让那几个刀尖上过活的亡命之在你身边?还是在晚宴没有结束的时候就匆匆离开,姜稚鱼,你编的这个故事好像并不可信啊。” “您既然觉得我是编的,那我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姜稚鱼缓缓地笑着,勾着的红唇在旖旎的灯光下诱人异常,“但我毕竟是沈言肆的女人,绝不会委身于你,郑少现在最好想想,怎么处理我的尸体最干净,言肆查到你这里的时候,你该怎么替自己脱罪。” 原本姜稚鱼想的接口是那几个人是沈老太太派来保护自己的,但仔细想又觉得可信度不高,索性就这么随便说说,让他自己胡乱猜测好了。 果然,郑浩原本坚定的心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他时不时地看向姜稚鱼气定神闲的模样,最后缓缓开口,“你真的不是骗我?” 姜稚鱼勾勾唇,藏在西装外套下的手死死的扣住手心,疼的钻心才强控制住声音的颤抖,“话尽于此,信还是不信全看你自己。” 说完,姜稚鱼挑起眼眸,看着窗外的灯火生平,心里却丝毫没有欣赏外面风景的意思。 额头上逐渐冒起细密的汗水。 一秒,两秒,三秒。 房间静的可怕,甚至连自己都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她已经尽力的在圆自己说出去的话,但是只要细想,这中间实在是漏洞百出,一旦郑浩反应过来…… 姜稚鱼微微闭上眼睛,连舌尖都控制不住的打颤。 她就真的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了。 倏然,身上的外套突然被掀开,姜稚鱼被吓得整个人一个激灵,抬眼就看见郑浩举起手机对着她,愤怒的瞪大眼睛,“郑少这是什么意思?” “能在沈言肆身边待着的女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我可以不杀你甚至放你走,但我怎么确保你回去不会跟沈老太太告状?”说着,郑浩得意洋洋的晃着手机,“有个筹码在手上,我也好安心些不是,要是我出事了,姜小姐这副**的样子,恐怕就会传的人手一份了,刚好让大家都见识见识,能让沈少倾心的女人,是怎样的风姿。” 姜稚鱼的手缓缓捏紧,开口,“郑少大可不用多此一举,沈氏怎么样,沈言肆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半分钱关系。” 郑浩没有说话,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关于我当年坐牢的事情郑少应该多多少少听说过一点,从我出狱以后,被耻笑,被羞辱,被沈言肆当做他的所有物强留在身边,如果不是怀了这个孩子,我早就死了,所以,这些照片对我来说根本就构不成威胁,该说的我还是会说。” 郑浩的脸色骤然又变了变,没等他开口,姜稚鱼就继续说,“但是,我并不想说,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愿意帮你,让你跟沈言肆斗下去。” “五年前整个A市都知道你为了追沈言肆有多疯狂,你觉得我会信你这番说辞?”郑浩不以为意的勾勾唇,举起手机就准备拍照。 姜稚鱼咬咬牙,面色凌厉的直面相机,“您信也好不信也罢,左右我也是个死过一次的人了,郑少也是把我惹急了,不过也就是一尸两命的事,谁都别想落到什么好。” “你倒是伶牙俐齿啊。”郑浩死死的盯着姜稚鱼脸上的神色,企图看出什么端倪,可是后者依旧是面无波澜。 “就事论事而已,至于怎么做,郑少心里应该清楚。”姜稚鱼冲他笑着,“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相信车祸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郑少如果想清楚的话,还是趁早把我送走吧,如果是沈家的人找上门来,就是我想帮你,也帮不了你。” 郑浩的目光盯着姜稚鱼,好半晌,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让人去找一套衣服过来。”说完,他挂断电话,深深地看了姜稚鱼一眼,“你最好没有骗我。” 说完,他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看见房间的门被关上,姜稚鱼才微微的松了口气,张了张攥的有些麻了的手掌,眼神闪了闪,但现在还不能完全松懈,一刻没有踏出这个大门,一刻都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没一会儿,门被敲响,姜稚鱼立刻屏住呼吸朝外面看去。 “小姐,这是为您准备的衣服。”是个穿着制服的女人,手里拎着一个手提袋。 “麻烦把我之前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也拿过来一下。”姜稚鱼说。 “好的。” 郑浩准备的是一件简单的毛衣和牛仔裤,尺寸并不合适,有些大了,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无伤大雅,临走的时候,姜稚鱼从那堆脏衣服里面拿出了沈言肆最后给她戴上的项链。 电梯门刚打开,姜稚鱼就看见郑浩站在门口,脸色难看的过分,心口顿时一跳,“怎,怎么了?” 郑浩阴沉着脸,侧着身子给姜稚鱼让了个位置。 “你猜的很对,沈家的人已经找到这里了。”郑浩说。 什么? 姜稚鱼的心顿时疯狂的跳了起来。 他说的是沈家,而不是沈言肆,就说明,来的很有可能是沈老太太的人,也许是得到了消息,要把她重新送走呢? “郑少,可否把手机借给我用一下?”姜稚鱼说。 原本已经快逃出生天了,她绝对不能让沈老太太再把她抓回去! “不借。”郑浩皱眉,“外面的人催的急了,你赶紧出去,到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希望你自己能拾清楚一点。” 姜稚鱼皱眉,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电梯后的楼道上走来了两个人,看见姜稚鱼之后走过来鞠了一躬。 “姜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现在请您先跟我们走吧。” 那两个人身穿的衣服板板正正,一看就是常年跟在沈老太太后面,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 手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角,姜稚鱼强撑着笑脸,明知故问,“不知道是言肆找我,还是老太太找我?因为这车祸我刚从死里逃生,想先跟言肆报个平安。” “在来接您之前,老太太已经跟沈少说过了,您跟我们走就是了,我们这就带您去见沈少。”站在靠前的短发女子说着,冲后面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大男人站在姜稚鱼的一左一右,弯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姜小姐,请跟我们走。” 姜稚鱼抿唇,正准备硬着头皮想个什么理由拒绝的时候,郑浩突然开口了。 “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见沈老太太吧,这次的意外,是我跟姜小姐之间有点误会,正好我过去,当面跟姜小姐解释一下。” 姜稚鱼心里猛地一跳,要是郑浩硬要跟上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借此跟沈老太太见上一面,如果能碰见沈言肆的话也许就能得救,但如果郑浩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导致她刚刚的那番话露馅,在他很沈老太太之间前后夹击,那她今天就是必死无疑了。 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搏。 “是啊,让郑少一起去吧,他刚刚还跟我念叨着,想找个机会好好拜访一下老太太呢。”姜稚鱼顺着郑浩的话说。 女人抬了抬眼,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抱歉,郑少,如果您要拜访老太太的话请您找个时间专门造访一趟,今天不太合适。” “既然都是拜访,又有什么不合适的,况且车祸那么大的事情,我得看着姜小姐去做检查,确认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问题才安心,我想,沈老太太应该也很担心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吧?” 姜稚鱼心口重重的一沉,原本怀孕的这个说法只是她为了搪塞郑浩说的,要是传到沈老太太的耳朵里,欺骗她老人家,可不是小事。 女人眉头一皱,目光在姜稚鱼的小腹上扫了一下,说了声抱歉,然后拿着手机走出去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女人就挂断电话走了过来,目光先看向姜稚鱼,然后看向郑浩,说,“那就请两位跟我来吧。” “可否稍等一下,我让人准备些东西。”郑浩急匆匆的说。 女人往前走,头也不回一下,“老太太不缺那些东西,您送过去,也只会脏了她老人家的眼。” 郑浩的脸色沉了几分,口中暗暗咒骂了一句,然后跟着姜稚鱼一起坐在了后座。 姜稚鱼半开着窗户,靠在床边,看着车子缓缓开出庄园,左拐又拐,最后开到大道上。 她猜,刚刚女人过去打的那通电话一定是打给沈老太太的,估计怀孕的消息已经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了,把她跟郑浩一起喊到那边去,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容不得她考虑太多,很快车子就开进沈家老宅,停在别墅门口。 姜稚鱼下车,跟着几人往里面走的时候,刚好碰见下楼的沈老二。 过去姜稚鱼总会来老宅找沈言肆,所以跟沈老二也碰过几次面,这次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难免会有些尴尬,但是迎面走来的时候,姜稚鱼还是礼貌的点点头,喊了声叔叔好。 沈老二偏着头看着姜稚鱼,但只是短暂的一秒钟,紧接着对郑浩开口,“小浩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你刚刚接受公司,你爸让你过来拜访一下老太太的?” 郑浩愣了两秒钟,然后连连点头,“是来拜访老太太的,但不是我爸让的,是我自己要来的,偶尔看望一下长辈,也是应该的。” “只怕你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了,这两天老太太的心情很差,估计没什么心情见人,要不你改天再来看看?”沈老二有些肥硕的身子往郑浩旁边挤了挤,姜稚鱼没办法,只能挪到;“方才我已经问过了,沈老太太已经同意我去拜访了,况且。”郑浩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姜稚鱼的身上,“我也是顺道把姜小姐送回来的,因为昨晚的车祸,有一点小小的误会,以免她老人家不高兴,我还是亲自去跟她解释一下才好。” “不高兴?”沈老二轻蔑的目光落在姜稚鱼身上,嗤了一声,“因为她?” 郑浩看出了沈老二眼底的嘲讽,皱了皱眉头,“怎么了吗?” 姜稚鱼的牙齿死死地咬着唇畔,沈老二一下一下沉重的呼吸声好像带着凌迟的冷意,挠的她的心更加焦灼难安。 要是沈老二就这么说出沈老太太对她的厌恶,那么她之前对郑浩撒的所有谎自然都不攻自破了! 姜稚鱼抬眼,紧紧地盯着沈老二微微张开的嘴,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她啊……” “两位,请尽快上去,老太太最讨厌有人让她等。” 在关键时刻,带他们来的那位女人在后面冷冷的提醒了一声。 “既然这样,那你们赶紧上去吧,老太太在书房里,我刚下来。” 郑浩应了一声,不敢耽搁,赶紧迈步走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沈家的骨肉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走到门口就能看见老太太的身影站在书桌前,手拎捏着毛笔,正在宣纸上下写字。 两人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的人眼皮都不抬一下,手里写字的动作并没有停,只是喉咙间嗯了一声。 老太太的气场很是强大,姜稚鱼感觉自己只是远远地看着,就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感觉,紧张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她跟在郑浩后面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沈奶奶,这个点来拜访您,打扰您练字了。”郑浩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开口道。 沈老太太手臂用力,勾出最后一个字的笔锋,放下毛笔,这才抬眼看着两人。 感觉到沈老太太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姜稚鱼脸色控制不住的发白,不由自主的咬紧了嘴唇,藏在身后的双手微微颤抖,指尖一片冰凉,心脏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脑子里充斥着各种纷乱的想法。 “你是哪家的小子?” 沈老太太并未过问她,而是问向了郑浩。 郑浩赶紧挺直脊背,紧张的又冲沈老太太鞠了一躬,“沈奶奶您好,我是郑浩,郑寻是我的爷爷。” 郑老太太或许不认识他们这些小辈,但是一定认识他爷爷,毕竟他们老一辈当年都是一起创过业的。 “你是郑寻的孙子?”沈老太太嗯了一声,“听说今天车祸,是你把她带走的?” 沈老太太口中的“她”,无疑就是姜稚鱼。 姜稚鱼顿时感觉自己脊背一僵,微蹙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好像停滞了一样。 郑浩赶紧点头,声音洪亮跟邀功似的,“是,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车祸的是跟您道个歉,我手底下的人跟您的人有点过节,这才酿成了这次的大祸,好在他们在车后面发现了姜小姐,就赶紧把她接走送去医院检查了。” 见沈老太太不说话,郑浩又赶紧补上一句,“您放心,犯事的那几个人我已经让他们自首去了,对于这种人,我是绝对不可能姑息的!” 沈老太太对于那几人自不自首并不关心在,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姜稚鱼藏在宽大的毛衣下的小腹上,精明的眼底隐隐闪过怀疑。 “你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 “肯定没事的!这点您放心!”郑浩立马拍拍胸脯保证,“在来之前,我已经让医院替姜小姐做了全身检查了,车祸的时候姜小姐把孩子保护的很好,一点事都没有,要是有事的话,我也不敢亲自把人送到您手边的是不?” 沈老太太的眉头拧的更紧。 姜稚鱼把她的神情瞧在眼里,立马垂下眼眸。 看来郑浩为了替自己脱罪的一番言论,已经让沈老太太彻底相信她的肚子里是确确实实的怀了个孩子的,从前她不知道,让姜稚鱼死了也就罢了,现如今知道姜稚鱼的肚子里很可能怀着姜家的嫡孙,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轻易下手了。 想不到郑浩阴差阳错之下,或许还会救她一命? “嗯。”沈老太太回了一声,阴沉的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车祸的事就算你将功补过了,沈家不会追究你的,你就先走吧。” 正好如获大赦,赶忙的连声感谢,临走之前还不忘看她一眼,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姜稚鱼没有吭声,而是抿着唇,继续低垂着眉眼,即便她知道老太太的眼神一直在盯着她。 “那小子说的是真的,你肚子里怀的是言肆的?” 老太太浑厚的声音响起,姜稚鱼的心口猛地一颤,张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听她又说了一句,“你骗得了那小子,骗不了我,我劝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我有什么撒谎的必要呢,刚刚郑少不是也说的很清楚了,车祸之后是他把我送到医院,也是他找人替我做的检查,我还不至于拿孩子的事出来开玩笑。” 在心里斟酌了一会之后,姜稚鱼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试图让自己镇定一点,即便这样,开口说话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额前的碎发逐渐被汗水打湿,一片一片的黏在额头上,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有多狼狈,只觉得单单只是迎着老太太的目光,就觉得几乎面临着窒息一样的痛苦和恐惧。 她原本没有想过对沈老太太撒谎的,但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姜稚鱼就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狠意,她当然知道,沈老太太让那几个人把她带走,是真真切切的动了杀心的。 她想杀她! 只是为了让沈言肆能安安心心的接受她安排的一切?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用一条条人命做铺垫,外界传的一点都没错,她真的恐怖至此! “多久了?” “查到的时候,已经快一个半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稚鱼鼓起勇气,抬起眸子,牙龈绷的死死地试图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她开口,“我倒是想,可如果我说出来了,这个孩子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我沈家的骨肉,整个A市,有谁敢动的?!”沈老太太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声音拔高,带着不容蔑视的威严。 “我有今天险些丢了性命的困境,好像就是拜您所赐。”姜稚鱼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死死地捏着拳头,“我想问您一句,送我离开是您提出的,我也答应顺遂您的意思了,为什么您还是要对我赶尽杀绝,左右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会对您产生什么影响么?” 沈老太太冷笑了一声,苍老的脸上勾起一抹布满了怒意。 “言肆是我从小就在培养的继承人,这孩子不管是心性还是能力都是上等的,心狠手辣,处事雷厉风行,是沈家最合格的接班人!我决不允许有情爱束缚住他,他以后的志向绝对不会只屈居于这小小的A市,如果任由你在他身边待下去,你就会是他最致命的软肋!” 没有弱点的人才是最强大的! “只是因为这样,所以您就想要了我的命?”姜稚鱼淡淡的勾着唇,眼底是极尽的嘲讽,一条人命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就只是被这么随意带过的一句话罢了。 第二百二十章 要保证你的安全 “你该感谢这孩子来得及时,救了你一命。”沈老太太的眼睛盯着她的小腹,“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好好养胎,直到把这个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为止。” 姜稚鱼心里咯噔的一下,沈老太太这话的意思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可这分明就是她随便编出来的,她这肚子里,哪有什么孩子?! “生下来然后呢?您再找个借口,把我送到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让我自生自灭吗?”姜稚鱼的声音有些干涩,强忍着内心翻腾的冲动问出这句话。 沈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音冰冷,带着怒意,“我说言肆那小子怎么敢跑到我面前跟我顶嘴的,到底都是从你这里学来的!为了个女人不顾教养不顾形象,真是丢人现眼!” 姜稚鱼低下眸子,只觉得好笑。 人尚且都束缚不住自己的感情,更何况这什么教养形象? “少爷,少爷!太太吩咐过,谁都不许上来打扰,少爷,请您……”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姜稚鱼心口一跳,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姜稚鱼的目光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沈言肆布满血丝的眸子。 下一秒。 一股大力狠狠的把她扯进怀里,手臂的力道紧紧地拥着她的腰身,一下一下的收紧,像是拥着什么珍宝一般,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揉进骨髓里。 姜稚鱼的手臂僵硬的悬在半空中,睁大了眼睛,听着他极具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好,还好…… 他一直呢喃着这两个字,低沉破碎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姜稚鱼的眼眸怔了怔,然后双手抵着他的肩膀,用力的把他推开,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拉开跟他之间的距离。 怀里拥着的柔软突然消失,沈言肆憔悴的眉眼又暗淡了几分,没什么血色的唇紧紧地抿着,眼睛盯着姜稚鱼看了好一会,才缓缓点头,“你没事就好。” 啪—— 又是一声手掌拍在桌子上的声音。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进门不知道敲门,看见长辈一点礼数都没有!为了个女人,你真是昏了头了!”沈老太太怒不可遏,隔着老远站在书桌旁边就冲沈言肆怒吼。 沈言肆神色隐晦,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姜稚鱼皱皱眉头,目光终于看向沈言肆。 从前她只以为沈言肆这个人不管在什么人面前,永远都是高傲的不可一世,却忘记了,他是生在这样一个家庭的,所谓的贵族的教养束缚着他的一切,在他们的家族里,仅仅是和长辈顶嘴,就成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跟你说话呢!聋了吗?!” 沈言肆深吸一口气,抬眼,“我收回从前答应您的一切事情,我不会再相信您说的任何话,姜稚鱼我会带走,至于陆思意,爱谁娶谁娶。” 说完,沈言肆不由分说的牵起姜稚鱼准备往外走。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别忘了,我说过什么,一旦你这么做了,沈氏包括我遗嘱里要给你的股份,你一样都拿不到!”沈老太太在两人身后冷冷的开口。 姜稚鱼挣扎着沈言肆的手。 沈言肆眉头动都不动一下,“如果拿到这些的代价是让我放弃爱的人的话,那我宁可不要。” “反了!你真是反了!” 沈老太太愤怒的叫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而沈言肆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拉着姜稚鱼直直的走向门外。 沈言肆的脚步很快,像是迫不及待的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一样,那会被人踹了的小腹处还有些隐隐的疼,姜稚鱼逐渐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在下了楼梯之后,她用力的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扯出来。 沈言肆终于停了下来,眼底还有残存的隐晦,这样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正常,像是遮盖了厚厚的一层粉,白的过分。 他走上前,捧着她的脸,有些粗糙的指腹刚碰上她的脸,女人就眉头微蹙的嘶了一声,有些难受的躲开他的手。 他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是郑浩打的,还是老太太派去的人打的?” 姜稚鱼垂着眉眼,满脸的冷漠,“不重要。” 这两巴掌是郑浩打的,她不想往老太太手底下的人身上赖,也不想沈言肆为她再去找郑浩的麻烦。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沈言肆盯着她,好一会儿,“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说完,他又拉着她往门外走。 心里有一种翻腾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堵得整个人都难受的要命,被迫拉着走了几步之后,姜稚鱼又停在脚步,眼底带着嫌恶和反抗。 “我不用你为我怎么做,就算你为了我跟老太太闹翻,被赶出沈家,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她的眼底像是浮了一层冰,“语气责怪他们对我动手的事,你倒不如想想你自己从前是怎么折磨我的,这两巴掌和我过去所经历的比起来,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眉眼之间尽是讽刺,“不管你怎么恨我,怎么讨厌我,身体是你自己的,用不着为了跟我置气不顾自己的身子。” 姜稚鱼皱眉,不想跟他再牵扯什么,“既然是我自己的身子,就用不着你来管我,我不舒服了会自己去医院的。” 说完,她抬脚往外走。 沈言肆立马跟上去,“那你现在不去医院,想去哪里,回盛园吗?我送你。” “我想沈少首要的应该想想,该怎么让老太太消气,而不是跟在我后面。”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从希望到绝望,再历经艰险走到这一步,她的神经几乎已经快衰弱了,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不管去什么地方,只要看不到沈言肆。 “刚刚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没必要再回去。”沈言肆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沉了又沉,“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去,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 昨晚发生的意外已经快要了他的命了,即便她再不开心,他也绝对不允许诸如此类的意外再发生一次。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她不愿意去 见此,姜稚鱼勾唇讽刺一笑。 多少次她置身危险之中,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 两人走出别墅,在院子里正碰上了匆匆赶来苏雁,她看见一前一后往外走的姜稚鱼和沈言肆两人,张了张口,急忙跑过来,“我听说你是被人送回来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手上?” 看见苏雁眼底的担心,姜稚鱼摇摇头,“没什么事。” “没事脸色会这么难看?”苏雁仔细的在她身上打量了两下,“不行,言肆,你赶紧带小鱼去医院检查看看。” “我说了,她不愿意去。”沈言肆冷声说。 苏雁眉头微皱,“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还不关心啊?老太太那边做了什么放在其次,首要的是要照看好自己的身体,听伯母的,去检查一下,该处理的伤口处理一下,然后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睡醒了再想。” “……” 姜稚鱼低眸不语。 苏雁叹气,“这事我本来也不知道的,但是昨晚你姑姑突然闹到老太太这里了,我好说歹说才给劝走了,从她的嘴里我才知道,老太太居然——”她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然后又叹气,“她的这些手段当年我都见识过,只是这次做的过于狠了,能捡回一条命回来就好。” 姜稚鱼扯了扯唇,有些感叹现在的世道,果然是有权有势才是王道,当年她不过是杀人未遂就被送进监狱,现在放在老太太身上,居然只是让她庆幸自己能捡回一条命。 呵。 “您刚刚说我姑姑昨晚来过?” 苏雁点头,“对,昨晚一直在门外叫嚷着要见老太太,但是老宅毕竟戒备森严,她又进不去,我得到消息之后就赶紧赶来了,她也是又急又恼又自责,但是也没办法,当时她嚷嚷着还会再来,今早佣人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是她又来了,好在是你没事回来了,这样我也能跟她有个交代。” 姜稚鱼的心底猛地一沉,她居然把姑姑给忘了! 昨晚姑姑是亲眼看见她上车的,估计是后面意识到不对劲了,电话联系不上,想追上她又无能为力,才会想到来沈老太太这边闹。 她出来之后,居然忘了告诉姑姑一声! 她咬唇,赶紧问沈言肆,“手机给我用一下,我给姑姑打个电话。” “好。” 沈言肆应了一声,但是没等他把手机递到姜稚鱼的手里,屏幕就亮了起来。 姜稚鱼焦急的看他接起电话,那边似乎说了什么,沈言肆的目光倏然看了过来,她的心里顿时猛地一颤,直觉告诉她,这通电话绝对跟姑姑有关系。 “嗯,我知道了,你先稳住,我马上赶到。” 见沈言肆挂了电话,姜稚鱼急忙的凑上去攥住他的衣角,“怎么了?” 沈言肆神色凝重,“是你姑姑,她见不到奶奶,已经带人闹到总公司去了,二叔在那边,正准备报警,被我的人拦下来了。” 姜稚鱼呼吸一凛,姜海瑶的性子原本就比较急躁,冲动之下难免会做出什么事情,她赶紧抢先就往门外走,“还等什么,赶紧走!” “你需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公司那边我去就行了。”沈言肆追上她,说。 姜稚鱼瞪大眼睛,“那是我姑姑!” 姑姑跟沈氏本来就不对付,要是在那边闹起来,势必又会闹到警局去,她绝对不允许身边的任何人因为自己出一点意外! “就听小鱼的把,不把事情解决了,她怎么可能乖乖的跟你去医院?”苏雁话锋一转,眼眸看向姜稚鱼的小腹,“但是不管做什么都要注意,这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姜稚鱼身子一怔,抿着唇,默不作声的往门口的车上走。 苏雁的眸底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看向沈言肆,后者只是摸摸鼻子,快速的跟上了姜稚鱼的脚步。 沈氏的公司大楼是位于整个A市的最中心,整整二十层的大楼远远地耸立着,沈言肆的车子刚开到公司大楼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一楼就站着不少员工,里面的阵仗闹得似乎还不小。 车子刚停稳姜稚鱼就急急忙忙的下车往里面跑,走的太急了,以至于上台阶的时候一个踉跄,在要摔倒的时候被一直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拉过去。 额头猝不及防的撞在他的胸膛,姜稚鱼抬起有些泛红的眼眶,看了他两秒,然后咬着唇默不作声的转头又迅速的往里面走去。 “小鱼跟老太太说的她怀孕的事情,是真的吗?”苏雁同样从车上走下来,看着她跑开的背影,开口问道。 “是。” 沈言肆只丢下这个字,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苏雁的眼眸亮了几分,同样也跟着走进了办公大楼。 姜稚鱼赶到的时候,沈老二跟姜海瑶正僵持在休息室,两个人的神色都跟结了冰一样。 “姜小姐,您要是再赖在这里不走,可就别怪我不顾两家的情面,报警了!” “好啊,你最好报警,正好让警察调查一下,沈家老太太是怎么用肮脏的手段把小鱼骗走的!要是小鱼出了什么意外,我就算是倾尽所有,也要把你们身价告上法庭!” 姜海瑶目眦欲裂,说话间的气势也丝毫不弱。 “放肆!” 姜稚鱼还没能走到休息室的门口,就听见姜德海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脚步最终停在了门口。 “抱歉啊,沈总。”姜德海微笑着走过去,冲沈老二点点头,“我这个妹子性格比较冲动,说的话您千万别放在心里。” “什么叫别放在心里?!”姜海瑶冷笑着,“我说的每句话,每一个字你都给我记清楚了,要是小鱼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闹的你们沈家鸡犬不宁!” 沈老二原本因为姜德海的出面有些缓和的脸色骤然又变得更加难看,站起身子,一只手指着姜海瑶,“你有什么本事这么跟我说话?!你们姜家又个屁的本事,靠着两个女儿就想攀附上沈家,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人呢!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赶出去!”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不劳烦二叔了。” 沈言肆的声音蓦然从身后响起,姜稚鱼心口一跳,抬眼就看见那男人高大的身子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第二百二十二章 想,想杀我 “小鱼?” 姜海瑶看见站在门口的姜稚鱼之后,惊讶的叫出声,下一秒就眼眶泛红的冲过来,“那些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要是那些人对你动手了,你告诉姑姑,我拼了命也要跟这帮人斗到底!” 说道最后,姜海瑶看见姜稚鱼脸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粉也遮不住的巴掌印,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姜稚鱼心里一暖,鼻子有些微微的酸涩,冲她微笑着摇摇头,“我没事的,您别担心。” “哼。”沈老二靠在椅子上冷冷的哼了一声,开口就是阴阳怪气,“斗到底?你拿什么斗?十个姜家拿出来也未必是沈氏的对手,还是为了这么一个杀人犯,你舍得,也要问问姜家的一家之主舍不舍得啊!”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姜德海身上。 姜稚鱼抿着唇,一声不吭,放在姜德海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在耳朵里,也明白了,他今天到沈氏来,并不是为了替她讨个说法,而是害怕姜海瑶会惹出什么麻烦连累到姜氏。 姜德海在来的时候显然也没有想到姜稚鱼会出现,愣了几秒钟之后,叹了口气,语气严肃,“沈总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小鱼到底也是我的亲生女儿,不过是区区姜氏的企业,哪里有我女儿的安危来的重要?今天就算海瑶不来,我也一定会过来拜访沈老太太,要个说法的!” 姜海瑶顶着姜德海,嘴角勾着不屑的笑。 “呦,现在倒是父女情深了?”沈老二不以为然,继续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但现在你那个乖女儿不是好好的站在那里?看到人了就赶紧滚,别在我们沈氏丢人现眼!” 姜德海的脸色难看的过分,他自以为姜氏跟沈氏应该是属于平等的联姻关系,没想到沈老二的眼里,居然这么看不起姜氏?! “你这是什么意思?言肆跟思意的婚约已经拉上日程了,日后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亲家,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亲家?!”姜德海说话的声音因为愤怒拔高的有些尖锐。 “做亲家,也是你们姜家高攀,你这两个女儿,一个瘸子,一个杀人犯,随便哪个加到身价都是高攀,还亲家,你配吗?!” 对于沈言肆,沈老二心里本就积怨过多,线下逮到机会,心里的各种不快就借着这次机会往外吐。 “如果二叔在一口一个杀人犯的,就别怪我这个昨晚晚辈的不客气了。”搭在姜稚鱼腰间的手臂感觉到她在听到杀人犯这三个字的时候微微的颤抖,沈言肆的面色更加冰冷,如同冬日的破冰深谭,冷的彻骨。 “你……” 沈老二正准备说些什么,抬眼看着沈言肆的时候神色骤变,剩下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哽在喉咙里,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闭上了嘴。 沈言肆皱皱眉头。 果然,沈老太太极具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那你倒是让我看看,你要怎么不客气!” 不只是姜稚鱼,在场的人都一惊,就连姜海瑶都地垂下眉眼。 沈老太太在一众人的簇拥中走进了休息室,原本正吊儿郎当的坐着的沈老二立马站起来,拉开椅子,手在坐垫上擦了擦,恭敬的站在另一边。 沈老太太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早上把姜稚鱼从郑浩那边接走的短发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分别站在老太太的一左一右,脸上是同样的严肃冰冷。 “奶奶。”沈言肆牵着姜稚鱼的手走上前,喊了一声。 姜稚鱼站在沈言肆身侧,目光看向别的地方,一声不吭,整个休息室顿时都安静下来,感觉到沈老太太凌厉的目光一直看向自己,她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姜海瑶自然也感觉到了沈老太太的意思,铆足了劲,扬着声音,“沈老太太此次出面,难道不解释一下吗?” “谁允许你这么跟我妈说话的?!”沈老二立刻厉声指责。 沈老太太看向姜海瑶,不屑的嗤了一声,“你是什么人?我做什么事还需要向你解释?” “您是不需要向我解释,但您别忘了,姜稚鱼不是孤家寡人,她有家人!您既然伤害了她,我就一定要替她讨回这个公道!” 姜海瑶涨红了脸,即便被沈老太太的气势摄的心跳飞快,也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这番话。 “你给我闭嘴!这事还轮不到你出面!”听见姜海瑶的这番话说出来,姜德海的脸色顿时煞白,赶紧讪笑着冲沈老太太赔罪,“这……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妹子也是太心直口快了,我们姜家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您千万别当真,等回去了,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姜稚鱼攥紧了拳头,沉着的眉宇更添了几分冰冷。 沈老太太抿着唇,眼色依旧凌厉,但却没有在这件事上做出任何表示,她不会否认,但也不会承认,毕竟姜海瑶说的并没有错,她确确实实是有这个想法的。 可这并不光彩的手段,她是绝对不会在这些小辈面前承认的。 “教训我?姜德海,你有没有良心?就是这个人,她想杀了你女儿!你亲生女儿!你现在居然还站在这里跟她赔罪!”姜海瑶冷笑着,眼底冒着火光。 “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沈老太太德高望重,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我亲眼看见的,那辆车连车牌都没有,他们还要通过非法渠道——” 听见姜海瑶准备把那些事全盘托出的时候,姜稚鱼急急地开口,“姑姑,真的是误会,沈……沈老太太真的没有像您说的那样,想,想杀我。” 姜海瑶张了张口,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稚鱼,“小鱼,有姑姑在这里,有什么事你放心大胆的说出来,没有必要……” “没有,姑姑,我说的都是实话。”姜稚鱼挣脱了沈言肆的手掌,拼命的勾起唇角冲姜海瑶微笑着,“沈老太太是真的想要送我离开的,在路上的时候,我自己也是铁了心的要走,才会把手机关机,从头到尾,沈老太太都没想过害我。”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还不如她 一直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的沈老二心底暗暗地冷讽,姜稚鱼的这番话或许能偏偏外人,但是他是谁,沈老太太的亲生儿子,他会不知道自己亲妈是什么手段?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姜稚鱼要站出来替老太太说话,就不怕老太太后面再找个机会针对她? “那,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对于姜稚鱼的话,姜海瑶一直保持怀疑,甚至觉得姜稚鱼是受了沈老太太的什么威胁才会这么说。 姜稚鱼的眉头轻轻地皱了皱,“路上出了点意外,怕是老太太给的那笔钱他们分的不均,路上的时候争吵起来了,这才出了车祸。” “出车祸你脸上会有巴掌印?”姜海瑶反问。 姜稚鱼抿抿唇,“这中间发生了不少复杂的事情,您相信我,沈老太太是真的想帮我离开的,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如果真的想对我做什么,会让我现在活蹦乱跳的站在您面前吗?” “……” 姜海瑶噤声,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脸色依旧很难看。 沈老太太紧紧地盯着姜稚鱼,试图从后者的神情看出一点什么,半晌过后,她清了清喉咙,“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告诉你们,这里是沈氏的公司,下次如果再有过来闹事的情况,我一定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说完,她拄着拐杖站起来,冰凉的眼神在姜稚鱼身上扫了一下,“最近你给我安心养胎,要是让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 在其余人震惊的眼神当中,姜稚鱼垂下眸子,沈言肆伸出手把她护在身后,沈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抬脚离开。 别看六七十岁的年纪,拄着拐杖走起路来也是雷厉风行。 “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怀了沈言肆的孩子?”沈老太太一走,姜海瑶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姜稚鱼问。 一边的姜德海也是异常急切的目光。 姜稚鱼被这种目光看的心里不舒服,微微弹器,冲姜海瑶说道,“这件事我后面跟你说,倒是你,下次千万不要这么冲动了,沈老太太是什么人物,她要是真的想跟你计较起来,几个姜家都不够你玩的。” “怎么能不冲动?!”姜海瑶满脸怒色未消,“你知道你被带走我吓成什么样吗?这是好在你没出事的,要是出事了……” 姜海瑶顿时就红了眼眶,她不敢想象,姜稚鱼是她亲手放走的,要是正是因此姜稚鱼出了意外,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了,您不要胡思乱想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见姜海瑶红着眼眶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姜稚鱼赶紧说道。 “孩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得给我说清楚,是不是沈言肆这小子强迫你了?”姜海瑶说着就咬牙切齿的挽起衣袖,“看我不——” 沈言肆把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狭长的眸子微微垂下,破有深意的看着姜稚鱼。 姜稚鱼抿唇,赶紧拉着姜海瑶,一边冲她使着眼神,一边对沈言肆说,“你带伯母先回去吧,我想跟姑姑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聊聊天。” “我可以——”沈言肆皱皱眉头,话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我待会把司机的号码发给你,你要是聊完了就打电话给他,让他送你回盛园。” 姜稚鱼点头,“好。” 随后她就拉着姜海瑶离开了沈氏的办公大楼,姜德海见状,跟沈言肆交代了一声,也赶紧抬脚跟了上去。 沈言肆的眼睛一直黏在姜稚鱼的身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默默地收回目光,有些凉的空落落的掌心松了又紧,却怎么都忽略不掉心口的那点刺痛。 “稀奇啊,你在小鱼面前居然也会服软?”苏雁饶有兴致的盯着沈言肆,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像是变性了一样。 沈言肆嘴角弯起一抹苦涩的笑,低喃,“她甚至都想到借着奶奶的手逃离我的身边了,不服软还能怎么办?” 他真的很想每时每刻都陪在她身边,但他又害怕自己逼得太紧,会把她逼得越来越远。 “言肆。”沈老二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瞧着这场闹剧,在众人都离开了之后,他才作为一个长辈站出来,“你这个做法就很不对了,姜家一共就两个女儿,一个跟你有了婚约,现在你又搞大了另一个的肚子,这姜稚鱼怀孕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我们沈家的脸面可就都被你丢尽了。” “有劳二叔费心了。”沈言肆的神色恢复了以往惯有的冷漠,“与其考虑我的事情,二叔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拯救您那个濒临破产的公司,毕竟,我想奶奶就算对我的做法再不满,也未必会把沈家交到二叔您的手里,毕竟,一个区区的小公司都扶不起来的话,怎么有能力带起沈氏这么大一个总公司呢?” 沈老二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但又放不下自己在沈言肆面前一个作为长辈的身份,只能沉着声音严肃的开口,“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教育你也是为了沈氏的颜面着想,你毕竟还年轻,不懂得在外的名声对一个公司发展有多重要!” “哦?是吗?”沈言肆微微抬眼,眼底带了些讥讽的笑意,“那我倒是要去找奶奶问问,问她知不知道二叔在外面养的那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最近正火的小明星吧?还有一个呢?是模特还是什么来着?” 沈老二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二叔您,在教育别人的同时,请先注意一下自身的言行是否合适。” 这小子有多精明沈老二不是没见识过,知道再继续这个话题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只能转了话锋。 “言肆,你别误会二叔的意思,以我个人的层面上来说,你的选择既然只在姜家的两个女儿当中,倒还不如选择姜稚鱼,虽然她坐过牢,但到底四肢健全,能跑能跳的,现下肚子里还怀了你的孩子,你们俩又刚好两情相悦,娶她是在合适不过了。” 噗嗤。 苏雁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都要 沈老二皱眉,“有什么好笑的?” 苏雁摆摆手,“没有,只是觉得二弟突然跟言肆站在同一阵线,高兴罢了。” 沈老二听出了苏雁语气中嘲讽的意思,但他没有心思跟这种妇道人家掰扯那么多,继续对沈言肆说,“二叔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有多不容易,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一辈子当然最幸福的事,所以,二叔支持你!” 沈言肆盯着沈老二,半晌,突然也笑了起来。 “那我就借二叔吉言了。”沈言肆说着,话锋一转,“但是二叔,虽然奶奶给出的条件是让我娶了陆思意才愿意给我实权,包括那些股份,但是我这人的性子偏偏就不服输,还记得从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权势,还有女人,我都要。” 沈老二脸色白了几分,随后讪笑了两声,“老太太向来说一不二,言肆你要是想改变她老人家的想法,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三年赌约的时间就快到了,二叔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 沈言肆微笑着,说完,他冲沈老二点了点头,然后迈着大长腿快步往外面走去。 苏雁也眉眼含笑的跟着走出去。 整个休息室就只剩沈老二一个人,他脸色阴晴不定,压了半天的怒气,最后控制不住的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伴随着震天的响声,整个手掌都麻了。 论经营公司的这个赌约,他已经是必输无疑了,但是沈氏! 沈氏这么大的家业,就要落在沈言肆的手里吗?!他只不过是一个小辈,就算再有能力,凭什么!凭什么要交给一个小辈! 想起沈言肆临走前的那番话,沈老二的脸色更加阴沉。 —— 这边的沈言肆跟苏雁刚走出休息室没多久,就听见后面嘭的一声。 苏雁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心情舒畅,脚步也快了些,“你还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替我出了口恶气。” “我说的都是实话,并不是为了替你出气。”沈言肆说。 “所以呢,你真的打算违抗老太太的意思,娶小鱼了?”虽然她也不愿意沈言肆因此就断了前程,但是听见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爱人,心底还是忍不住的雀跃。 他爹当年没做到的选择,他做到了。 沈言肆停住脚步,回答却丝毫没有犹豫,“是,我会跟奶奶说,让她去对外公布,跟陆思意的婚约作罢,我不管外面怎么说,姜稚鱼,我娶定了。” 他做梦都想把姜稚鱼娶回来,又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总公司实权和那点股份答应跟陆思意的婚约呢? 真是昏了头了。 “你……想清楚了吗?不后悔?”苏雁盯着自家儿子的侧脸,问。 沈言肆不以为然,“能娶到自己爱的人,为什么要后悔?” 他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发现自己的感情,这才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让她对自己恨之入骨。 “你以前做事向来不留余地,很多人大多都是看在老太太和沈氏的颜面上对你敢怒不敢言,如果这次老太太真的生气了,你失去了沈氏的这个庇护,难保有的人会……” “无所谓。” 沈言肆面无表情,两只头插在裤袋里,上半身斜靠在墙上,“就算老太太把我手上的公司都收走也无所谓,反正我对自己做出的决定,绝对不会后悔。” 苏雁的眉头缓缓的拧上,喜悦过后,他们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还有很多。 半晌,她缓缓开口,“其实,只要你再忍忍,等老太太……遗嘱生效了,你彻彻底底的拿到你应得的那些了,再娶小鱼也不迟。” “爸当时就是这么劝我的。”沈言肆笑笑,“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们能想到的老太太怎么会想不到,所以她抢先一步想结果了姜稚鱼,如果不是她姑姑发现得早,如果不是郑浩的出现阴差阳错的救了她,我们现在找到的,可能就是个尸体了。”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在他面前活生生的姜稚鱼突然变成一个尸体会怎么样。 他想,他大概会疯。 “但现在小鱼不是怀了你的孩子吗?那她肯定就不会离开你了,老太太那边应该暂时也不会动她。”苏雁皱皱眉,踌躇了半天才开口,“明明可以鱼和熊掌兼得的,你现在这么急躁的就做了决定,不值当啊。” “感情上的事,没有什么值当不值当的。”沈言肆低眸,系上手腕上的扣子,重新站直了身子,两只手顺着西装的两边捋平,“我等不了那么久了,只要姜稚鱼点头,我恨不得现在就娶她。” 苏雁叹气,她知道以沈言肆的性子,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这两个孩子之间经历的波折实在是太多了,她也希望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是…… “如果你这么决定的话,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只能你自己面对了,沈家或许,不会再给你帮衬了。” 沈言肆眸间黯淡了几分,随后只是嗯了一声,然后抬脚离开。 苏雁看着沈言肆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 原本姜稚鱼只是想跟姜海瑶找个地方单独吃吃东西聊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被带回了姜家。 一进门,姜德海就迫不及待的说,“你看啊,小鱼,那里还是你的房间,一直想着你能回来,所以一早就收拾好在那里了,要不要进去看看?里面的陈设还跟你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姜稚鱼被姜海瑶挽着手进门,瞥了一眼那房间的方向,淡漠的摇摇头,“不了。” “进去看看吧,那到底是你从前的房间,一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在里面的。”姜德海不依不挠,就是想带她进去看看,希望她能惦记过去的情分,留下来。 可姜稚鱼却冷笑着打量四周的陈设,和五年前大不相同,就连茶几上的照片,也换成了姜德海陆素华和陆思意一家三口的。 这就是他说的,美好回忆? 真是好笑。 第二百二十五章 要我再让一次吗 这个家甚至已经快抹去了一切她存在的痕迹了,还存在什么美好回忆? “爸,家里来客人了吗?” 陆思意滑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刚抬眼就看到姜稚鱼,嘴角的笑容僵了僵,然后冲她点点头,“五年了,姐姐终于愿意回来了吗?” 姜稚鱼皱起眉头,没有吭声。 “思意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你帮我招呼客人也累坏了,再回楼上去休息一会吧。” 姜德海怕陆思意出现再闹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赶紧催促。 陆思意却像是听不明白姜德海话里的意思,微笑着,“没事的爸,我已经休息好了,况且,姐姐终于愿意回来,这是好事,我是应该好好的陪着姐姐的。” “我倒是不敢当你这句姐姐。”姜稚鱼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陆思意脸色有些难堪的抿唇,“没关系,姐姐要不要来你的房间看看?你走了之后,因为腿的原因,是我在里面暂住的,后来装上电梯我就搬回了楼上的房间,现在你回来了,可以继续住在你从前的房间里了。” “我记得我说过,我承担不起陆小姐一口一句的姐姐,再者,我今天只是作为一个客人的身份登门拜访,至于这个房间,你们是继续用来做杂物间,还是就这么放着,跟我没有关系。” 陆思意咬咬唇,脸色泛着几分苍白。 “小鱼,你看思意都不跟你计较当年的事情了,我看你们俩就冰释前嫌,都回到姜家来,像以前一样,还做好姐妹!”姜德海虽然很不满意姜稚鱼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样子,但想到姜稚鱼肚子里怀了沈言肆的孩子,还是强忍着脾气好言好语,“你肚子里到底怀了孩子,回到姜家来,有人照顾你到底还是好的,对了,吴婶到现在还在我们家做保姆呢。” 说着,姜德海喊了声吴婶。 “哎。” 吴婶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急匆匆的从厨房跑过来,一开门就看见了姜稚鱼,顿时满脸的讶异,然后赶忙冲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打量着姜稚鱼。 “大小姐!你回来了!?” 吴婶大抵是这个家里唯一让姜稚鱼还感觉熟悉的地方了。 姜稚鱼微微笑着,点点头,“吴婶。” 当年爷爷还在的时候,吴婶就在这里了,算到现在,估计也应该有二十年了,她跟这个家,跟姜稚鱼之间的感情,大抵也跟家人无异了。 “还不赶紧去做一些小鱼喜欢吃的饭菜?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姜德海趁热打铁,赶紧说。 “不……” “哎!小鱼最爱吃糖醋排骨了是吧,这么多年过去,你一定想婶子的手艺了对不对,等着啊,婶子这就给你做!” 吴婶直接把姜稚鱼想要拒绝的话梗在喉咙里,说完之后就乐呵呵的又钻进了厨房里。 “今天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姜德海问。 姜稚鱼皱皱眉头,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姜海瑶那边靠了靠,并不想跟姜德海再多说那么多话。 这边的人各怀心事,却没有人注意到陆思意惨白的过分的脸色。 “你肚子里到底怀了孩子。” 到底怀了孩子。 怀了……孩子? 怎么可能?! 五年来她用尽手段,沈言肆都不愿意碰她一下,现在居然……居然让姜稚鱼怀了他的孩子?! 脸上再怎么伪装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她微微抬眼,眼底带着压抑的痛苦和泪光,“你刚刚说,你怀了……言肆的孩子?” 声音颤抖的过分,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 姜稚鱼微微挑眉,手掌顺理成章的覆在小腹上,点点头,“是啊,我怀孕了,是言肆的孩子。” 毫无征兆的,一滴眼泪就掉了下来,陆思意苍白的手紧紧地扒着轮椅的扶手,开口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姐姐,沈奶奶已经在准备我跟言肆的订婚宴了,您现在冒出来说您怀孕了,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您这样,让姜沈两家的颜面何存?” 姜稚鱼现在已经不惊讶于陆思意的变脸之快了,而是有些苦恼的皱皱眉头,“你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我肚子里已经有个孩子了呀,陆小姐在人前不是罪善良的吗?该不会要我把这个还未出世的,无辜的孩子打掉吧?” “……” 在众目睽睽之下,陆思意被姜稚鱼这番话怼的哑口无言。 “可……可你也不能这么做,跟言肆有婚约的是我!” “是,有婚约的是你,但和他两情相悦的是我,你们既没有谈恋爱又没有结婚,难道在你们订婚之前,我跟他谈恋爱就犯法了吗?” 姜稚鱼不紧不慢,甚至可以说是悠悠然的说着。 相比之下,陆思意紧绷的脸色更加难看。 “谈恋爱是不犯法,但你以前做了犯法的事!”陆素华凌厉又尖锐的声音响起,只见她从陆思意的后面走过来,赤红着双眼,满是怒意的盯着姜稚鱼,“思意当年好心好意放你一马,你要是还这么不知好歹的话,就别怪我们了!” “你出来凑什么热闹?”眼见局势就快控制不住了,姜德海冷着脸对陆素华命令着。 陆素华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要是再不出来,只怕是有人就欺负到我女儿头上来了!” “你出来也没什么用!你女儿倾尽半身喜欢的男人,就是喜欢我们小鱼,你要是觉得不爽,有本事到沈家闹去啊!在这里闹算什么本事!”姜海瑶白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姜稚鱼的一只手,“走,姑姑带你去看好东西。” “你——!” 陆素华气的瞪大眼睛,胸口因为愤怒控制不住的上下剧烈起伏着。 姜稚鱼轻蔑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抬脚跟着姜海瑶离开。 “妈。”陆思意缓缓开口,眼底泛起冷冽的寒意,她只是抬眼看了陆素华一眼,后者立刻会意,抿唇,捏着手机走向了一边的阳台。 “思意啊,爸知道,委屈你了,但婚约的事主导权还是在沈家,要是言肆那边……”姜德海顿了顿,“爸会为你找更好的,放心吧。” 陆思意眼底有些受伤,咬着唇,摇摇头,“爸,五年前我就已经做出让步了,五年后,还要我再让一次吗?” “这对我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假慈悲 “现在你能跟我说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一关上房门,姜海瑶就迫不及待的抓着姜稚鱼的手问。 “能怎么来的,月黑风高,意乱情迷,就这么有了呗。”姜稚鱼随口回了一句。 原本她是打算告诉姜海瑶实话的,但又想到沈老太太似乎挺希望这个莫须有的孩子能出生的,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她不想再把姜海瑶再牵扯进来了。 “怎么会?你不是对沈言肆恨之入骨吗?!怎么会跟他!”姜海瑶气的在房间里直转圈,然后插着腰,满脸怒意,“你这个脑子啊!你怎么想的!一旦你跟沈言肆发生了关系,还怀了他的孩子,你这辈子就走不了了啊!” 身为一个母亲,必然会被自己孩子所牵绊,怎么可能还能无牵无挂的离开?! 姜稚鱼坐在床边,低着眸子,无畏的勾勾唇,“没事,我自己有分寸,姑姑,我知道你不愿意听,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以后我跟沈言肆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牵扯进来了,如果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太危险了。” “我是你姑姑,再危险我也要保护你!”姜海瑶脸色不善,“以后少跟我说这种话,除非我死了,不然我就不可能放任你在沈言肆身边受委屈!” “要是你肯早点听我的,跟你舅舅离开,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么多事,更不会怀了沈言肆的孩子!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姑姑替你顶着!乖,你听姑姑的,把这个孩子打掉,这样你才能无牵无挂的离开。” 姜稚鱼红着眼,抿着唇,然后拼了命的摇头,“我不是从前那个小孩子了,姑姑,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也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了,就当我求您了,这一切都让我自己处理,好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在姑姑面前,你永远都是以前那个小孩子,是那个稍微磕了碰了就娇滴滴的流眼泪的小姑娘,姑姑会一直保护你的。”姜海瑶伸手摸着姜稚鱼的脸,看着她脸上还有些泛红的巴掌印,眼底晦涩万分。 听见这话,姜稚鱼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可这个小姑娘,真的长大了,成熟了,成熟到鞭子抽打在身上都能硬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想,到了现在,也只有姑姑还把她当做小孩子一样宠着爱着。 “可是……” “没有可是,我是你的长辈,出了事,按道理我是应该毫不犹豫的挡在你面前的。”姜海瑶没有丝毫的犹豫,抽出旁边的纸巾擦着姜稚鱼被泪水打湿的小脸,“总之,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姜稚鱼抿唇,眼底还是有些挣扎。 “别说这些了,我刚刚不是说带你进来看看好东西吧,跟我来。”姜海瑶替她把眼泪擦干净,然后拉着她进了房间的隔层,原本应该放衣服的衣帽间,此刻正堆着各式各样的小摆件。 “这是……” 姜稚鱼的眼底放光,忍不住走过去,捧着最近的一个水晶娃娃,“这不是我在十岁生日的时候,爷爷送我的……” “对,还有这里,都是你当年穿的一些衣服还有小首饰。”姜海瑶说,“当年姜德海要把你的房间给陆思意暂住的时候,我跟他大吵了一架,但是没办法,我只好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都搬过来,还有你当年那架钢琴,我也让人送到我别处的房产去了,老爷子花了上百万给你定制的钢琴,怎么能给陆思意那种女人用。” “等你离开了,我再让人把钢琴给你空运过去。” 姜海瑶一边往外拾掇着一些小东西,一边念叨着。 姜稚鱼则是捧着这些小东西,热泪盈眶,她终于找到了一些,她曾经在这个家里存在过的痕迹,这里的每一样,都是她曾经爱不释手珍藏的东西。 两人正聊着过去的事情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口一阵**,姜稚鱼放下手里的东西,跟姜海瑶一起站在门口朝外面看去,却看见了正跟姜德海交谈的沈言肆。 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沈言肆也抬眼看过去。 姜稚鱼的眼眸颤了颤,眼底因为看见那些小玩意的喜色逐渐淡去,缓缓拉上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言肆。” 甚至没等姜稚鱼开口,陆思意温温柔柔的声音就从另一边响起。 她满是爱意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沈言肆。 沈言肆听见这声音,脚步都不带停的一下,直接走到姜稚鱼面前,把一个手提袋递给她,“新手机,号码给你挂失办好了。” “好。” 姜稚鱼接过手提袋,从里面翻出手机,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手臂伸进沈言肆的臂弯里,弯着眉眼,“谢谢了。” 知道她这样是做给陆思意看的,但沈言肆还是忍不住勾着唇角,欣然的笑意怎么都控制不住。 姜德海把这两人的互动都瞧在眼底,笑了两声,“既然言肆也来了,倒不如一起留下来吃个午饭呢?我让人在准备午饭了,我们家这位保姆做的饭是小鱼从小吃到大的,她一定惦记着这口呢!”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靠着把姜稚鱼留下吃饭的杀手锏居然是吴婶。 “从小吃到大的?”沈言肆看向姜稚鱼,“你很喜欢?” 姜稚鱼掀了掀眼皮,嘴角的笑意薄凉,“不过是惦记这一口罢了,不过我今天没什么胃口,昨晚有些累着了,想回去休息。” 说完,姜稚鱼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姜德海留,率先往门口走去。 沈言肆同样也跟上。 姜德海赶紧说,“累了想休息的话,不如回你的房间休息啊,因为一直想把你接回来,所以房间一直都有让人打扫的。” “不好意思,姜总。”姜稚鱼停住脚步,眼神清冷的有些薄凉,“我这个人有点洁癖,别人住过的房间,再让我住,我会睡不着觉。” “那,那楼上还有空房间,我让人给你打扫一下?”姜德海的嘴角有点撑不住。 “用不着。”她的脸上像是浮了一层冰,嘴角带着浅浅的讽刺,“区区姜家别墅,和言肆为我买的盛园比起来,哪个更好一点,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姜德海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还在生爸的气?”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是想我喂你 “你虽然是我的女儿,但是思意也是啊!在法律面前我也只是个平民百姓,你犯的错已经是事实了,我之所以公开跟你断绝关系,也是怕对姜氏会产生不小的影响,这毕竟是你爷爷毕生拼搏下来的基业,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呵。”姜稚鱼低低的冷笑的声音嘲讽至极,“最好的办法,就是甚至都不查证一下,在车祸发生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跟我断绝关系?这么说,看来您不仅是一位好父亲,还是一位出色的商人呢,还知道权衡利弊,然后呢?姜氏在您的精心管理之下,还是每况日下?” “姜总未免太自负了一点。” 她清冷的面庞上,一双淡然的目光中,流露出冰冷之色。 姜德海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的过分,身为长辈的傲气不允许他被小辈用这种语气羞辱,但是又碍于沈言肆在场不敢发作。 “我从前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现在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我这个做爹的也拉下脸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回来?” 姜稚鱼勾着唇,叹了声,“从前我跟您说过的,请我回姜家的条件,我已经不想再重复了,还是那句话,让我回来,请让我看到你的诚意,看到姜家所有人的诚意。” 说完,没等姜德海再说话,姜稚鱼就率先走了出去。 沈言肆阴沉的眼神看了姜德海一眼,正准备随着姜稚鱼一起离开的时候,陆思意开口喊住了他。 “言肆,可以聊一聊吗?” “……” 陆思意咬着唇,见那人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停顿,闭了闭眼,嘴角僵住的笑意满是苦涩。 —— 盛园。 沈言肆像是提前交代好了,回到别墅的时候,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还热着,香气扑鼻。 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现在只觉得身心俱疲,看见这些食物一点胃口都没有,进了客厅就往楼上走去。 “吃点饭再去休息,胃里空着睡觉对胃不好。”他说。 正走往楼梯的脚步停了下来,姜稚鱼回头,急匆匆的走到餐桌旁边,拿起饭碗和筷子,挑着最近的才急匆匆的吃了两口,然后抽出纸巾擦擦嘴,重新站起来。 沈言肆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稍稍用力,把她又按了下去。 “不用为了跟我置气饿着自己。”沈言肆抽出椅子,坐在她的身侧,重新把筷子拿起来递到她面前。 她瞥了一眼,没有接过。 “看来你是想我喂你。”沈言肆点点头,“也行。” 他拿着筷子,挑了最近的一块全瘦的红烧肉,夹着一筷子米饭,递到姜稚鱼的嘴边。 姜稚鱼皱眉,微微的别开头,不吃。 “要么吃,要么我们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你吃掉为止。”他的口吻不恼不怒,但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她微微抬了抬眼,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微微抬着的眼梢满是讽刺,“怎么着,现在我吃不吃饭你都要管了是吗?” 沈言肆盯着她,微微有些无奈,“如果你是因为讨厌我不想看见我才不吃饭的话,那我可以走,只要你能好好吃饭。”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可以吗?” “好啊,只要你下半辈子能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我活着的寿命都能长久一点。”姜稚鱼暗暗地嘲讽。 她浑身乃至眼底的神情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抗拒,胸口像是刀绞一样,他低着眸,缓缓地放下筷子,哑着嗓子缓缓说道,“那好,我走,但你答应我要好好吃饭。” “……” 后者依旧没有吭声。 沈言肆站起身,迈着长腿向外走,直到听见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姜稚鱼的眼眸才稍微动了动。 门外,沈言肆看着手机里调出的监控视频,坐在餐桌边上的女人慢慢的拿起筷子,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吃饭,一口,两口,直到面前的一碗饭都吃完了,她才木讷的擦擦嘴,站起来,脊背僵直的踏上楼梯。 捏着手机的手有些微微发紧,关掉手机屏幕,点了支烟捻在指尖,目光有些闪烁。 沉沉的钝痛如同喷涌的海潮,猛烈的冲击着他的心胸。 他不该再克制不住了,即便他一次一次的提醒自己不要逼的太紧,要给她一点自己的空间,但在看见她之后,还是忍不住的靠近,还有那疯狂叫嚣的占有欲。 烟圈缓缓从口中吐出,中午的阳光正暖,他却觉得心头凉的彻底。 —— 姜家别墅。 “什么?早上姜稚鱼来过?”张雪一边喝着补汤,听着姜德海无意间提起的姜稚鱼,声音尖锐,手里的陶瓷汤匙狠狠地丢在桌子上,面目狰狞,“你个老不死的,怎么不喊我一声?!” 吴婶有些为难的低着头,“今早给您送汤的时候您交代过,让我不要再打扰您的休息的。” “这就是你不通知我的理由?!”张雪漂亮的小脸上绷满了怒气,“怎么着,这个家里没人看得起我,连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 吴婶为难的低着头,餐桌上一瞬间安静下来。 姜德海像是听不到一般,自顾自的挑着自己面前的菜放进嘴里。 “对不起,张小姐。”吴婶无奈,只能弯腰道歉。 原本就怒气正盛的张雪因为这一句张小姐更生气,怒气冲冲的拉开椅子站起来,伸手在吴婶的肩膀上狠狠地推了一下,“滚开啊,没用的东西!” 吴婶的脚步一下没站稳,情急之下治好抓住陆思意的轮椅才稳住自己的身子,面色难看的盯着张雪,又欲言又止。 “没事吧,吴婶?”陆思意问。 吴婶摇头,“没事的。” 陆思意轻轻地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张雪,语气轻柔,“张小姐,吴婶在姜家做了有二十年的保姆,爷爷当年在世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伺候了,论辈分也应该是长辈,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尊重长辈了?” 踩着绵柔拖鞋半靠在沙发上的张雪听见这话,斜睨着陆思意,“按辈分来讲,我还是你的长辈呢,你跟我这么说话就是尊重我了?” 陆思意的眸子沉了沉,正欲开口的时候,吴婶拍了拍她的手,冲她摇摇头。 张雪这个主子刁蛮的很,来了姜家这么几天,就把姜家上上下下得罪了个便,别说是她,就连原本在姜家做事的两个小佣人都被她欺负的离职了,而她也是年纪大了,无所谓,说两句就说两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取消婚约 陆思意的眼神在姜德海的身上瞥了一下,然后嗓音清冽的开口,“等张小姐什么时候跟我爸拿到结婚证了,再用长辈这个身份来约束我吧。” “你说什么?!” 张雪蹭的一下站起来,看见陆思意淡然的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菜,眼睛里就跟要冒火一样,“姜德海,你就任由她这么说我吗?!” 姜德海不耐烦的皱眉,漫不经心的叮嘱了一句,“思意,懂点礼貌,非要论辈分的话,她算得上是你的小妈了。” “听到没——”张雪站在姜德海的身侧,得意洋洋的冲陆思意挑挑眉,“懂点礼貌啊,残废东西!” 从昨晚的宴会回来之后,她被姜德海教育了好一阵子,但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姜德海也没有跟她计较什么,知道只要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在一天,姜德海就会纵容她一天,因而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叮—— 陆思意的手因为那句残废东西猛地一抖,陶瓷的汤勺和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姜德海听着她的这话也感觉不对,沉着脸色开口,“什么残废!胡说八道什么!” “谁胡说八道了!”张雪嘟囔着,“不就是吗?肯定是沈言肆嫌弃她是个残废,才会跟姜稚鱼在一起的,毕竟啊,姜稚鱼虽然是杀人犯,但是娶回去到底是个能跑能跳,身子健全的不是?相比之下,换成我,我也不愿意娶一个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残废。” 张雪把一句一句的残废咬的很重,看着陆思意被她刺激的脸色苍白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突然,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陆素华腾的一下站起来。 下一秒。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餐厅。 张雪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张口的话还没能说得出来,又是一声。 啪! 另一边脸上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陆素华!我跟你拼命!” 张雪叫嚷着,两只手死死地扣在陆素华的脖颈上,猩红着双眼,两只手臂都下了死力气。 两人瞬间就扭打在一起。 姜德海气的把筷子摔在餐桌上,冲过去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两人拉扯开,他站在两人中间,脸色阴沉的像是抹了一层严霜。 “天天除了吵吵闹闹就是吵吵闹闹,哪天能消停一点?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这么喜欢打架,干脆都给我滚出去,爱怎么打怎么打!” 陆素华紧绷着脸色,胸口因为愤怒上下起伏着,张雪也摔坐在沙发上,见姜德海真的动怒了,也抿着嘴不敢说话。 “没事吧,妈。”陆思意关切的问。 陆素华眼睛有些微微的泛红,毕竟是作为母亲的,听自己女儿被这么说,她到底是心疼的,但是却什么事都做不了。 陆思意抬起眼眸,说话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温柔,但语气却铿锵有力。 “爸,我知道您很想要张小姐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但是与此同时,我希望您能清楚一点,张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孩子,我身上流扥也是您的血,您今天这么做,这么说,把我跟妈妈置于何地?您偏心至此,让我真的很寒心。” 说完,陆思意深深地看了姜德海一眼,然后滑着轮椅离开餐桌。 陆素华也跟着一起走进了电梯。 姜德海脸色难看,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张雪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从喉咙里冷冷的哼了一声,“以后你给我消停点,再耀武扬威的试试看!” “……” 张雪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碍于姜德海难看的过分的脸色,到底还是憋住了。 二楼房间阳台,陆思意坐在轮椅上,隔着栏杆眺望远方。 陆素华走过来,看着陆思意有些落寞的背影,“思意,妈是不是又沉不住气,给你惹了麻烦了。” “没有,妈,您做的很好。”陆思意转眼就看见陆素华红着眼眶自责的样子,开口安慰道。 陆素华在栏杆旁边的长椅上坐下,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爸现在满门心思都被张雪那个死丫头给勾走了,他现在就指望张雪的肚子里能生个儿子出来,哪里还把我们放在眼里!” 她现在一想起张雪那个惹人厌的嘴脸就生气,一肚子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却没有半点办法。 “过去那么多年我们都忍下来了,忍到进了姜家,现在不过是区区一个张雪罢了,有什么忍不下来的。”陆思意抿唇,“现在言肆虽然不愿意娶我,但是沈奶奶是咬定了要我做她的孙媳妇,我下午再去沈宅找沈奶奶问问订婚的事情。” 说到婚约,陆素华脸色骤然白了几分,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妈?”陆思意看出了陆素华脸色的不正常,问道。 陆素华皱着眉头纠结了半天,张了好几次口,最后才有些艰难的开口,“是这样的,你爸今天从沈氏公司回来之后,就收到了沈老太太的电话,说……”到这里,陆素华又停下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妈,有什么事你就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别拐弯抹角了。”陆思意皱眉,开口提醒。 陆素华叹了口气,“沈老太太打电话说,要取消之前定下的你跟言肆的婚约,并且愿意给让出一个什么项目作为补偿,你爸,你爸还答应下来了。” 听到这番话,陆思意突然顿住,短促而**的呼了一口气,脸色煞白的看不出血色。 “我跟你爸也吵过了,但是对方毕竟是沈老太太,她说沈言肆实在不愿意娶她也强迫不了,给出这笔赔偿,也算是给足了姜家脸面了。”…… 陆思意默不作声,只是神色更加阴鸷冷漠起来。 陆素华只当她是伤心过度了,赶紧劝道,“你也别太伤心了,沈氏不要这门婚约,是他们的损失!只要你想嫁,什么样的男人你找不到?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沈言肆这一个男人!” “妈,你知道的,我从见到言肆的第一眼起,就想嫁给他了。”陆思意苦笑着开口,她低眸,抚摸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况且,刚刚张雪并没有说错,一个四肢健全的正常人和一个瘸子,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第二百二十九章 输在哪里 她想,过去她也许是输在身份上,现在呢,她大抵是输在了没有一个健全的身体上。 “思意!你千万别这么说自己,不管是长相还是才能,A市没有几个名媛能比得上你的,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了,至于姜稚鱼那个小贱蹄子——”一提到这个名字陆素华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咱们找个机会,把她那个孩子给打掉,你嫁不进去,她也休想耀武扬威!” 陆思意深吸一口气。 她从来就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能嫁给沈言肆的,除了她,谁都不行! “我今天让您给我联系的律师,联系到了吗?” “嗯,我托朋友已经联系到一个靠谱的律师了,避开了那个霍盼儿在的律所,找的其他的律师。”陆素华顿了顿,“你真的打算重新起诉姜稚鱼?那你爸那边——” 陆思意抿唇,抬眼看着陆素华,“妈,您先回房间吧,我想自己好好想想。” “……” 陆素华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向来都很有主见,也就没再说什么,叮嘱了她两句,让她少吹些风之类的,就离开了也阳台。 听见身后的门被拍上的声音,陆思意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出通讯录里面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嘟—— 响了三声之后就被挂断了,转到了留言信箱。 “言肆,我是思意,希望你看到之后能给我回个电话,因为今天的事,我妈已经把手头上的资料都拿出来递给律师,准备重新起诉到法院了,希望你听到留言之后,能联系我,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关掉手机,陆思意拢紧了身上的外套,看向远处。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希望走到起诉这个地步,但是手上只要有筹码,就不怕沈言肆吃姜稚鱼这颗回头草。 怀了孩子又怎么样? 她照样能让这个孩子悄无声息的消失。 —— 一脚睡醒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姜稚鱼昏昏沉沉的从**爬起来,手脚冰凉,嘴唇却干燥的起皮。 不知道是不是睡的有些久了,扶着楼梯的扶手往楼下走的时候,感觉双腿都是虚浮的,脑子也昏沉的一片。 在厨房里倒了杯温水喝下去,喉咙里被稍微的润了润才舒服了不少。 整整一杯水喝下去,姜稚鱼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眼前看到的一切越来越晕乎,脸和额头上是滚烫的一片,整个人身上的力气就好像被抽干了一样,一点都使不上。 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记得客厅茶几 客厅和厨房的灯在两个方向,她懒得再走过去打开客厅的灯,只能借着厨房那边传来的昏暗的灯光摸索着王前面走。 前面就是沙发,她的手在沙发背上摸了两下,确定了茶几的方向之后,就顺着坐垫往前面摸,慢慢的,她似乎摸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东西。 似乎是……人腿? 这个点还能出现在这里的? 沈言肆?! 姜稚鱼猛地要缩回手,但是那人的动作更快,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的整个人都猝不及防的摔在沙发上。 准确的来说,是摔在那人的怀里。 额头磕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胸口传来的,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声,他身上冷冽清单的气息瞬间蔓延到她的五脏六腑,呼吸也因为紧张忍不住急促起来。 “这次是你主动摸我的。” 那人的声音低薄而轻柔,带着慵懒的沙哑,却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放开我!”姜稚鱼也低声抗拒。 喉咙间有些瘙痒,因为现在正以这种并不太雅观的姿势趴在沈言肆的怀里,她不敢咳出来,只能拼了命的忍着,以至于难受的眼眶泛红,一颗眼泪就这么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还带着湿热的眼泪落在沈言肆的脸上,借着厨房的灯光,他看见女人泪眼汪汪的模样,心里顿时就跟空了一样,“你就这么抗拒我吗?我只是这样抱一抱,你就要哭?” 他有些粗糙的手掌在她的唇畔上摩挲了两下,低哑的声音若有所思,“再哭我就亲你了。” 他这种温柔缱绻的语气让姜稚鱼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她眉头紧紧地拧着,头脑也愈发的有些昏沉,双手无力的抵在他的胸口,说出的话带着些喘息声。 “我不舒服,沈言肆,你先放开我。” 可沈言肆却不以为然,馨香软玉在怀,他的手缓缓勾上她纤细的腰身,宽大的手掌顺着睡衣衬衫伸到她的后腰。 姜稚鱼的身子猛地一怔,抓住他的手。 “我不动你,就让我这样抱抱你,好不好?” 怀里那副紧绷着的身子逐渐松了下来,沈言肆心中雀跃的不行,另一只手也箍住她的腰,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只要见到她,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像这样,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让我靠近你。”所以他下午从公司回来之后,连楼都没敢上,合衣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他从前并不怎么来盛园休息,但是自从她来了之后,他在潜意识里面,已经把盛园当做自己的家了。 “姜稚鱼?” 他开始感觉有些不对,怀里的人像是丧失了生气一般,动都不动一下。 “姜稚鱼!” 沈言肆捧着姜稚鱼的脸,这才觉得烫的可怕,赶紧起来把她放在沙发上,跨过茶几走到另一边打开客厅的灯,看见躺在沙发上的女人面色异常的红润,殷红的双唇干燥的起皮,此刻她正皱着眉头,口中不时的发出难受的呻吟声。 发烧了! 沈言肆想起刚刚姜稚鱼趴在他身上说的那句不舒服,他只当她是推脱他靠近的理由,却没想她是真的发烧难受了。 找了个毛巾沾了水覆在她的头上,约莫二十分钟以后,门铃被按响,沈言肆看了眼已经被他转移到**,还在昏睡的女人,起身下楼去开门。 “这是我给姜小姐准备的退烧药,等她醒了,一顿两颗,分三顿吃,另外这瓶点滴吊完,您把针头拔下来,再用酒精棉按住止血就可以了。” 医生替姜稚鱼量完体温,跟沈言肆交代了两句。 “好,麻烦您了。”沈言肆点头,把医生送走之后,重新回到了房间。 **的女人小小的一只,缩在被子里,像是做了噩梦,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恐慌。 “言肆……” 第二百三十章 喊了一晚上 一声极小的,细微的呢喃声,让沈言肆的整颗心都狠狠的一**。 “我在。”他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言肆在。” 可她纵然闭着眼,痛苦的呼吸声依旧颤抖万分,像是碰到了什么梦魇,手在发抖,唇色惨白,额角是细细密密的汗。 “言肆,言肆……言肆!” “我在,小鱼,我在。” 他不知道她在梦里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只能束手无策的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 “不,他不在,他一直都不在。” 倏然,她像是平稳下来,用极具悲凉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沈言肆的身子猛地一怔,心口像是被千万只刀子割开了一样,鲜血直流。 他半卧在床边,轻轻地吻去她眼角掉落下来的泪珠,一只手伸过去把她的身子带在怀里,专属于他的安全感包裹着姜稚鱼的整个人,她乖巧的依靠在他的胸口,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 沈言肆的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低头看着怀里小小的女人,眼底是散不开的柔情。 “以后我会一直在。”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呢喃着。 月上柳梢,床头开了静音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沈言肆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伸手在姜稚鱼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好多了,只是还有些低烧。 轻手轻脚的从床边下来,走进阳台,拉开隔断的玻璃门,才接起电话。 “怎么了?” “十万火急的事情啊!怎么这么久才接!”曲逸不满的声音在那边嚷嚷着。 沈言肆隔着玻璃门瞥了一眼睡在里面的女人,缓缓开口,“陪老婆,有什么事赶快说。” “陪老婆就陪老婆,说的这么自豪干嘛?谁还没有个老婆似的!”曲逸的语气更加不满了。 “你再不说什么事,我就挂了。”沈言肆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那边的曲逸似乎跟霍盼儿说了些什么,随后手机就到了霍盼儿手上,“我来跟你说清楚一点,我收到通知,陆素华联系了律师,问了关于起诉小鱼的一些事,说是回去准备资料去了,我猜,陆思意那边应该是要有所动作了。” “请的你们律所的律师?” “那倒没有,陆素华知道我是哪个律所的律师,所以刻意避开了,但我跟那个律所的律师打过交道,私底下还有点联系,他这才透露给我的。” 沈言肆抿唇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眼底寒意乍现,“嗯,我知道了。” “就这样?沈少,你要知道,这个案子一旦拿到法庭上,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掉的闹着玩的了,要是那边证据充分导致我们这边败诉了,小鱼是要坐牢的!” “我知道。”沈言肆眼底有暗潮涌动,“我不会让她再做第二次牢。” “……”霍盼儿抿唇,见沈言肆这个态度,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好,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至于那边出示的证据,我或许可以……” 沈言肆皱眉,“不用,我都会准备好,她也不希望你为了她拿自己的律师生涯开玩笑。” “好。” 挂断电话,沈言肆回自己卧室冲了个澡,打开房间的暖气,等身上的湿气褪去才拉开被子又躺了进去。 —— 这一觉睡的异常安心,安安稳稳的睡到大天亮。 在**做了好一阵子,昏沉的脑袋才勉勉强强的清明了些,手脚恢复了些力气之后,走到阳台,拉开窗帘,明亮又温暖的阳光霎时间布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姜稚鱼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昨晚睡觉的时候一直感觉身边有热潮涌动,以至于流了一身的汗,身上的睡衣虽然已经干了,但还是透着一股汗腥味,进浴室冲了个澡,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的时候,却看见了正背对着她放置着桌子的沈言肆。 “醒了,吃早饭。”沈言肆拉过旁边的椅子放在桌边,桌上放了一盘水晶包,一小碗粥,还有两个剥好的鸡蛋。 原本是不打算吃的,但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实在是饿得慌,白粥的清香又勾着她,索性放下手里有些潮湿的毛巾,顶着半干的头发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粥。 不烫,是刚好入口最舒服的温度。 丢在床边的毛巾突然被抽走,垂在肩膀上还有些湿润的头发突然被抽走,紧接着沈言肆就站在她身后替她擦拭着还没干的发梢。 姜稚鱼立马就要站起来,又被沈言肆按着肩膀坐了下去。 “你吃你的,替你擦个头发,不会要你的命。”他垂着眼眸,手里有些笨拙的挑起一缕发丝夹在毛巾中间揉搓着,直到摸起来没了水渍的感觉才换成另外一缕,“昨晚你发烧了,床头的抽屉里放了退烧药,你待会吃完早饭之后记得吃两粒。” 姜稚鱼抿着唇,有些别扭的从他手里抽走自己的发丝,神色淡漠的低下头喝了一口粥,“堂堂养尊处优的沈少,实在是不应该做替女人擦头发的事。” 沈言肆不以为然,继续把她的头发勾出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以后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今天你生病我照顾你,明天我感冒就轮到你照顾我了,日子不该就是这样过吗?” 从沈言肆嘴里听到过日子之类的话,姜稚鱼勾着唇几乎要笑出来,开口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满满的讥讽,“你生病了,我不给你两刀已经算是仁慈了,还指望我照顾你?沈少怕不是在做梦。” 听到她夹枪带棒的这番话,沈言肆也不恼怒,而是声音悠然自得的,“是这样吗?可你昨晚在生病意识迷糊的时候,喊着我的名字喊了一晚上。” 仔细听这语气,似乎还有些雀跃? “咳咳咳咳……” 姜稚鱼猝不及防的被粥呛了一口,咳得泪花都出来了,喉咙瘙痒的愣了半天,才嘟囔出一句,“胡说八道。” “嗯,我胡说八道。”沈言肆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紧接着,他这边的话音刚落,姜稚鱼就听见有一阵,奇奇怪怪的,很熟悉的嘟囔声。 一直听到后面,她猛地放下筷子,看着沈言肆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里面正播放着录音。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这个做法很不道德 想都不想一下,她伸手就过去想把手机抢走,但是沈言肆的动作更快,迅速的抬起手臂,姜稚鱼猛地扑了个空。 她皱着眉,看着沈言肆举起的,她垫脚都够不到的地方,那手机里面甚至还放着让人……让人羞躁的音频,气得不行。 “沈言肆,你这个做法很不道德!” “没什么不道德的。”沈言肆唇角勾着愉悦的笑,“我就是存在自己手机里,自己听而已,放心,不会外传。” 要不是觉得她一定会生气,他恨不得把这段音频设置成闹钟铃声。 “删掉!” 沈言肆看出她生气了,清丽的笑脸紧绷着,也没在跟她玩闹,“删掉可以,但是这几天,你跟我一起去公司。” “为什么?” “这是作为我删掉音频的条件。” 姜稚鱼盯着他屏幕还亮着的手机,还是很不情愿,“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是变相的换个方法困住我?” 沈言肆把手机递给她,说,“你忘了,你骗奶奶说你怀了身孕,她老人家多疑,说不定就会趁我不在的时候让人接你出去做什么检查,一旦让她发现你骗她,你猜后果会怎么样?” 姜稚鱼抿唇,不再吭声。 沈言肆满意的勾唇,宽大的手掌在她的头上拍了两下,“删完音频就去吃饭,吃完跟我一起走,我先回房间换衣服。” 姜稚鱼看着手里的手机,点点头。 早饭吃完,她坐着沈言肆的车去了公司。 从前她认识沈言肆的时候,他只是在沈氏的总公司弄了个总经理的职位帮衬着,五年后她从牢里出来,就听说了沈言肆年纪轻轻的,在三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把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公司做到能跟如今A市的几大翘楚相媲美的地步,甚至还有隐隐往上的趋势,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她听到的都是外界的一些传闻,但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传闻的真假,因为沈言肆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下了车,姜稚鱼拎着自己的包,跟在沈言肆身后往公司里面走。 时间已经不早了,大楼里是来来回回的工作的人,虽然忙碌,但也不乏有人会对突然出现在沈言肆身边的姜稚鱼表示奇怪,但自家老总毕竟在旁边,也没有什么人敢多说什么。 这栋办公大楼并没有设专用电梯,以至于两人乘着电梯到二楼的时候,涌进来一批刚开完会的员工,为首的那个进来之后才看见沈言肆,正推搡着前面的人想出去。 “关门,别浪费时间。” 沈言肆吩咐。 前面的人赶紧按下楼层。 电梯不小,但是这一波进来的大概得有十几个人,姜稚鱼背靠着后面,站在角落。前面刚进来的员工估计心里也瘆得慌,硬是跟两人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看来这些员工都挺怕沈言肆的。 脑子里胡乱想着,突然想到以前自己看的霸总文学里面,那些霸道总裁手底下的员工都是常年受冰山老板的荼毒的,指不定沈言肆也是这样的人,勾勾唇有些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沈言肆看着身侧的女人眼底泛着光,笑的开心,忍不住问,“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声音在一片安静的电梯里显得有些突兀。 姜稚鱼收起嘴角的笑意,淡淡道,“没什么。” 叮—— 电梯门打开,前方的员工跟逃一样迅速的出去,他们的办公楼在五楼,总裁的办公室在十层,门重新关上,这次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人。 “现在可以说了?”沈言肆问。 姜稚鱼偏过头,抬眸盯着他。 在出门之前,她化了淡淡的妆,眼圈一周淡淡的粉,让她的一双眼眸看起来更加动人。 四目相对,沈言肆倾身过去,箍住她的一只手腕压在后面的墙上,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身,强势的气息顿时欺压下来,他甚至不用一言一语,低头就朝她的唇畔袭去。 叮—— 电梯到达楼层,在他即将吻上来的时候,姜稚鱼微微的侧过了脸,他湿热的唇擦过她的耳畔。 电梯的门开了又关,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走吧。” 沈言肆缓缓松开她,声音低哑。 姜稚鱼瞥了他一眼,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他现在可以明白,她再过去追在他身后的那么多年,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感觉有多痛苦了。 到头来,还是自己遭了这个罪。 能怪谁呢? 刚出电梯拐了个弯,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在门口焦急的等着,他看见姜稚鱼有些疑惑,但看见沈言肆跟上来之后,赶紧大步走过去,焦急的开口。 “沈少,有人来找您了。” “谁?” 中年男人朝关着的办公室大门看了一眼,“是沈宁小姐。” 沈宁? 姜稚鱼把这个名字听在耳朵里,想起来这个沈宁似乎是沈家老二的女儿,跟沈言肆一般大,以前两人在名媛晚会上打过交道,沈宁虽然是个姑娘家,但是一直都是被沈老二当成个男人来培养,金融经商什么都学,但可惜成效平平,但是这就导致了沈宁这个身份的特殊。 一边走不进男人堆里谈论事业,一边又混不到女人堆里谈论些脂粉小事。 “进去吧。” 沈言肆一只手拥着姜稚鱼,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沈宁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见两人进来,还有些意外的挑挑眉头,“姜稚鱼?好久不见啊。” “起来。”沈言肆皱眉,“这不是给你坐的地方。” 沈宁哦了一声,站起来,“我说呢,你这办公室怎么终于有点人样了,看来是为别人准备的啊。” 感觉到沈宁意有所指的目光,姜稚鱼倒是并不在意,她比较好奇的是这个跟办公室装修风格格格不入的粉色沙发,和上面绣着可爱粉色草莓的毛毯是怎么回事。 “不用猜,就是给你准备的。”沈言肆面色不动,“待会你一个人在这里可能会比较无聊,我让人给你准备了零食和看电视的ipad,需要什么直接喊秘书就行。”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什么要求都行,只要你乖乖待在这里别走。” 对于他这样无微不至的安排,姜稚鱼并没有过多的神情,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 第二百三十二章 说收回就收回 见两人这样,沈宁微微挑眉,“看来外面说的没错,表哥对这位姜小姐确实上心,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只是——”她话锋一转,悠悠的叹了口气,“我看姜小姐好像不是很愿意领情啊。”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沈言肆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宁晃了晃一头精练的短发,自顾自的拉着旁边的椅子坐下,“表哥的私事我当然不管,但是今天我过来,是老太太让的,昨晚她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嗯。”沈言肆应了一声,“公司原本就是沈氏的,既然奶奶要收回,我也无话可说,晚点我会交代下去,你跟我秘书对接,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再联系我。” 听见这话,姜稚鱼心里咯噔的一下。 收回? 沈宁挑眉,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这个公司虽然不大,但到底是表哥的心血,三年下来,也做的很好了,现如今奶奶说收回就收回,表哥真的甘心?” “再不甘心又如何?不是我的到底不是我的。”沈言肆深邃的瞳孔里幽幽的泛着波光,略过沈宁,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盖在姜稚鱼的腿上,漫不经心的又开口,“倘若公司收回的话,是交到你手里,还是你爸?” “这我就不清楚了,奶奶只是让我过来处理一下交接。”沈宁拿起茶几上的文件随意的翻看了两眼,“你闹了这么一出事,估计这个公司就落到我爸手里了。” 沈言肆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站起来,“走吧,我们去会议室处理交接。”说完,他的手掌又拍了拍姜稚鱼的头顶,叮嘱,“我很快就来。” “……” 姜稚鱼无语,总觉得他拍自己头顶的动作很像在摸一只小猫。 沈言肆那边说是很快,但姜稚鱼还是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上午,吃零食看剧,顺便还小眯了一会,沈言肆吩咐的那个秘书办事也快,需要什么只要说一声,不出两分钟就立马送了过来。 不过她也不太像麻烦人家,一上午,除了要了两杯水,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了。 沈言肆开完会过来,姜稚鱼正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起来了,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沈言肆走过来,盯着她,刀削般的薄唇牵起浅浅的笑。 姜稚鱼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晃了晃有些发软的手臂,懵懵懂懂的就被沈言肆半拥着进了电梯,一直到坐上了车,脑子里都还一片混沌的没反应过来。 沈言肆从后视镜里看着姜稚鱼一只手托着腮,双目迷离的盯着窗外的样子,眼底眸光微敛,凉薄的眼底带了几分柔色。 “想吃什么?”他问。 “都可以。” 她吃了一上午的小零食,现在一点都不饿。 “烤肉?” 他记得她从前总是嚷嚷着要跟他一起去吃的,只是他觉得不喜欢那种油烟气很重的地方,所以一次都没有去过。 姜稚鱼点点头,没有吱声。 沈言肆系好安全带,车子缓缓从公司地下车库开出。 摇下一点车窗,冷风从缝隙里钻进来,脑子顿时清明了不少。 前面是红灯,车子缓缓停在车龙后面,姜稚鱼抬眼看着前面,问,“老太太要把你手里的公司收走?” 沈言肆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然后嗯了一声,“她老人家这次估计是真的动怒了,不只是公司,她连我在沈氏总公司的股份也一并收走了。” “因为我?” 姜稚鱼想了想,明知故问。 “不是。”沈言肆看着前方,绿灯亮起,踩下油门,跟着前方车子一起往前开,“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娶陆思意,奶奶最终也是会用这一招逼我就范。” 看来这是老太太惯用的手段了。 姜稚鱼嗤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小时候她就知道沈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了,在她眼里就没有所谓的亲情爱情,家族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 “那就好,省的你以后一无所有的时候,把错往我身上赖。” 听沈言肆说的那番话,姜稚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开口就是这僵硬又冰冷的话。 “放心,我还不至于没用到那种地步。” 车子缓缓停在烤肉店门口的停车位上,两人下车一起走进了烤肉店。 这个点正是午餐的高峰期,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空气中弥漫着油烟伴随着烤肉的香气。 两人只是往门口一沾站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沈言肆,不管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出众,甚至有三两个姑娘都看痴了。 “两位,这边还有空位。” 服务员热情的邀请两人进来,替两人上了小菜之后,又热心的指导两人该怎么扫二维码点餐。 “多谢。”沈言肆说,“您可以不用一直站在我们身边。” “啊!抱歉!” 年轻的小服务员红着脸,鞠了一个躬就赶紧走开了。 姜稚鱼一边扫码点菜,一边凉悠悠的说,“建议沈少下次出门可以考虑带个墨镜或者口罩,不然倒也不至于吃个烤肉都要被人盯着看。” “嗯,下次一定。” 这语气听着有些奇怪,姜稚鱼皱眉,开口又补了一句,“别乱想,我只是很讨厌吃东西的时候有人一直盯着。” 沈言肆的笑意更甚,“嗯,我也是。” “……” 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服务员很快就端了点好的烤肉上来,满满当当的一大桌。 这家店她之前跟刘秀秀过来吃过,那个时候两人手上没什么钱,点餐都是用计算器按着算着点的,因而之前吃的并不尽兴,所以刚刚她点餐的时候,把自己想吃的都点了一遍。 反正是沈言肆付钱。 炭火越烧越旺,肉在烤盘上滋滋冒油,姜稚鱼挑起一片沾着酱料,夹着生菜放进嘴里,满足的眯着眼睛。 她也不管沈言肆吃不吃,反正他放一片,她就吃一片。 “老太太似乎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抱有希望,要不要找个机会让他……”流掉? “不行。”沈言肆不假思索的拒绝了,“我们都能想到的办法,她老人家一定也能想到,这种事情作假容易,但是查起来也很容易。” 第二百三十三章 瞒不了多久 姜稚鱼被面前炭火的热气烤的满面通红,听见沈言肆的这话她面色有些凝重起来,“那怎么办,瞒得了一时满不了一世,怀孕这件事装不了一辈子。” “你为什么会想到用这个理由诓骗老太太?”沈言肆突然问。 姜稚鱼眉间一颤,垂眸咬了一口生菜,没有吭声。 “郑浩逼你的?”他有问了一句。 最近要处理的事情有点多,以至于他一直都没想到追究到郑浩身上。 姜稚鱼摇头,“没有,是我自己想的。” “我想知道为什么。”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神情,问。 姜稚鱼放下筷子,抬眼,澄澈清冷的双眸盯着他的,“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因为我觉得我想活下去,需要一个保障,你护不住我,我就要想法子护住自己,这样的解释,你觉得合理吗?” “……”沈言肆的眼底晦涩难明,“但你这个法子有很大的危险,如果——” “就算有危险,也是我自己承担,你到底是老太太的亲孙子,怕什么?”姜稚鱼咬着沾满酱料的肉,突然觉得有些食不知味,“既然没办法改变,那对我来说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沈言肆的心口猛地一怔,瞧着她恬静清淡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她与其咬牙切齿的说出来,都不比这样轻描淡写来的让人伤心。 咬牙切齿起码他还知道她是恨他的,可这样轻飘飘平平淡淡的,却好似对什么事都满不在意了一般。 他宁可她恨他,也不愿意她像现在这样满不在意。 “我不会让你死。”沈言肆说。 “嗤。”姜稚鱼突然笑了起来,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之前一直折磨我,想要我的命的人,不就是你吗?” “……” 沈言肆垂下眼眸,眼底漆黑又深沉,再抬眼时,接触到她清淡无波的眼神,抿了抿唇。 在这件事上,他不敢面对她。 “我吃饱了。” 说完这句话,姜稚鱼拿起手机率先走了出去。 沈言肆瞧着这一桌子基本上没怎么动过的肉和菜,苦涩的勾勾唇,也站起身走过去买单。 “先生,一共628元,请问桌子上那些要给您打包吗?”服务员问。 “不用。” 沈言肆掏出手机,还没等付款,一个电话就弹了出来。 “怎么了?” “陆思意好像跟媒体透露了消息,现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姜稚鱼知三当三,五年前想杀亲妹妹不成,五年后又抢走亲妹妹的未婚夫,连她肚子里怀了孩子的事情媒体都知道了,网上现在一片骂声,你让她最近最好别出门,网上的有些评论……也别看,盼儿刚刚看了两条,现在正跟那些人对骂呢。” 沈言肆皱眉,“嗯,我知道了,你先找人去把晚上的舆论压一压,其他的事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好。” 急匆匆的付了钱,再出门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姜稚鱼的身影了,当他赶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发现她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知三当三,姜稚鱼,你要不要脸啊!” “陆小姐那么温柔善良的人,她对你那么好,你当年害得她断了双腿她都没跟你计较,你居然还抢她的男人?!” “肚子里还怀了孩子是吧?那我们今天就把你的孩子打掉,看你拿什么筹码去威胁沈家!” “……” 姜稚鱼一步步退后,直到后背靠在车门上,眼前的一群人还涌着往前面靠过来。 眼前的这帮都是女孩子,身上还穿着附近高中的校服,不知道怎么得知她在这里的消息,恰巧赶了过来,年纪轻轻的,开口的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甚至连把孩子打掉的话都能说出来,到底是年纪轻,不懂什么叫犯法。 见姜稚鱼不说话,这帮小姑娘更加颐指气使。 “怎么不说话,姜稚鱼,你是心虚了吗?” “陆小姐是你的亲妹妹,你当年怎么狠得下心去杀她的?难道一个男人还比不过你们之间的姐妹情吗?” “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恶毒的人!害的陆小姐断了两条腿不说,现在居然还抢她的未婚夫!” “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受到报应!” 这帮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义愤填膺。 从头到尾,姜稚鱼都一声不吭,淡漠平静的眼神盯这这些人,秀气的眉毛微微挑了挑,“说完了吗?” 其中一个穿着粉色毛衣的姑娘哼了一声,“怎么着,你准备展开你那无力的辩解了吗?” “谁跟你说我要辩解了?”姜稚鱼反问,“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说的这些,是从哪里得知的?” “网上现在传的到处都是,怎么,你既然敢做,还怕别人知道吗?!”开口的是一个穿着jk短裙的姑娘。 姜稚鱼勾勾唇,看来陆思意到底是沉不住气了,她习惯了在人前表现成一个弱者,这次把事情闹到网上,无疑也是站在一个受害者的角度。 “你们跟她很熟吗?这么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问。 “当然了!”穿粉色毛衣的小姑娘开口,眼底满是崇拜,“陆小姐来我们学校做演讲,学历高,人又漂亮又善良,很多次我们出国交流的机会都是陆小姐帮我们争取的!”说着,她又用嫌恶的眼神看着姜稚鱼,“要不是你,陆小姐的腿也不会断,如果没有你,她一定可以更厉害的!” “就是,都是因为你!因为一个男人就想杀害自己的亲妹妹,你怎么这么坏!” “……”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嘴上说着要姜稚鱼付出代价,却没有一个人再敢逼近一步。 姜稚鱼被她们吵的头疼,捏了捏眉心,“你们知道如果我现在报警的话,你们是都会被警察带走的。” “少吓唬人了!” “诽谤和辱骂都是罪,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报警。”姜稚鱼挑眉,拿起手机就准备拨打110的号码。 见姜稚鱼准备动真格的了,几人的脸上都有了一点慌乱,她们原本就是听说有人在这边看见了姜稚鱼,所以相约过来给她一个教训的,但是她们哪来这个胆子,吓唬两句就了事的事情,她们可不敢闹到警察局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没那么好心 “你,你别得意!介入别人感情做小三本来就是你的不对,就算你报警也是你的错!” “依我看,你连陆小姐一个小手指都比不上,真不知道沈少是怎么想的,看上你这么个没有教养的丑八怪!” 话音刚落,一边的停车场入口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声线沉稳,清冷中带着几分厉色。 “我是怎么想的,不妨当面来问我。” 看着男人从后面的阶梯一步一步走近,姜稚鱼抿唇,眼底亮起星星点点的光,但又很快泯灭。 几个小姑娘对上沈言肆寒凉的眼神,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本来还打算在说些什么的几人顿时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了。 不着痕迹的躲开沈言肆的触碰,姜稚鱼看着几个小姑娘,淡淡的开口,“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关注我,倒不如回去好好学习,以你们现在,还没有能力来教训我,辱骂威胁这种事,一旦我报警,你们以后的档案上都会瞄下这一笔,这个社会并不美好,不是所有人都会像那位陆小姐那样,对你们心存善意。” “正如你们所说,我就是心肠歹毒心思狠辣,趁我现在心情还行不想跟你们计较,最好给我赶紧走,不然的话,今晚就让你们家长去警察局接人吧。” 原本这些人还对姜稚鱼说的那番话不以为意,但是看见沈言肆真的满脸不耐烦的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真的被吓到了,赶紧连着退后几步。 临走的时候,那个穿粉色毛衣的小姑娘还有些气不过的转头瞪了姜稚鱼一眼,叫嚣着。 “我告诉你!你别得意!坏人不会有好报应的,陆小姐那边已经准备起诉你了,你就准备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吧!” 听到这番话,姜稚鱼的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僵了僵,瞳仁猛的一颤,心底翻江倒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当然知道,五年牢并不代表五年的案子结束,只要陆思意愿意,随时都可以再把这个案子搬上法庭,毕竟她手里是握有当年的重要证据的,但是她呢? 姜稚鱼抿唇,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眼眸空洞的直视着前方。 是的,她到现在还是一无所有,对于当年的一切,她都束手无策。 “你的本意也是让她们回去好好学习,何必这么吓唬他们?”沈言肆也坐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姜稚鱼的眸子微微的眯了一下,须臾,声音疏离又冷淡的开口,“你误会了,我没那么好心,只是不想跟她们浪费时间罢了。” 沈言肆没有吱声,而是启动了车子。 “下午有个钢琴协会的巡回演出,我带你去看看。” “不想去。” 沈言肆嗯了一声,“好,那我现在订票。” 姜稚鱼神色不悦,“你听不见吗?我说,不想去。” “听见了。”沈言肆缓缓勾唇,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姜稚鱼臭着脸的模样,“但我只是问一问你,不代表我会听你的决定。” “……” 无语。 来听钢琴曲的大多都是西装礼服盛装打扮的,姜稚鱼身上的毛衣牛仔裤怎么看都怎么违和,不过她也不在意旁边的人怎么看,跟着票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你看那个,是不是就是网上的说的那个叫姜稚鱼的吗?” “对对对!就是她,为了一个男人就想杀了自己亲妹妹的那个姜稚鱼,现实看着比照片上好看多了,谁能想到居然是这么个蛇蝎心肠的东西啊!” “我以前见过陆小姐一面,人温柔的不得了,就因为这个女人,硬生生的断了两条腿,到头来,好不容易定下来的未婚夫还被抢走了,要是换成我,我也起诉啊!” “这种人还有脸来听钢琴曲,真是玷污了这么高雅的乐器,亏我今天还穿了我最贵的裙子过来,白瞎了我的好心情。” “……” 现在不愧是网络信息时代,现在已经到了她走三步就能碰到几个唾弃她的人了。 这些话并不好听,不过听的多了也没有太大的感觉了,比这个更难听的她都听过,也不在乎这一句两句的了。 “啊——” 刚刚叫嚷着自己裙子贵的那个女人突然尖叫了一声,姜稚鱼侧眸看过去,看见她那条天蓝色的长裙上洒了一瘫深褐色的咖啡渍,水渍顺着裙摆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你瞎了吗?!知道我的裙子有多贵吗?!”女人狰狞着站起来,赶紧抽出旁边的纸巾擦着裙子上的咖啡渍,但是这种高定礼服,基本上一沾上这种深色的水渍就没用了,那滩深褐色的咖啡渍挂在裙子上丑陋异常。 “我,不是我——”那位不小心碰到她的白衣女人也脸色苍白的站起来,一边紧张的替她擦拭,一边解释。 穿着天蓝色礼群的女人怒目相对,“不是你还能是谁?这件裙子五位数呢!我不管,得你赔给我!” “我说了不是我……!”白衣女人咬着唇,有些纠结的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沈言肆,问,“刚刚是您推我的吗?” “嗯?”沈言肆两条长腿交叠着,一只手覆在姜稚鱼的手上轻轻地揉捏着,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腿上,听见她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茫然的抬眼,然后皱眉,“您在说什么?” 那人眉间带着成年人特有的冰片一般的棱角感,吐字清晰又冷漠。 “我……刚刚是您推了我一下,我才会把咖啡不小心洒在她身上的,所以这个费用应该是您来负责。” “抱歉。”他说,“也许我看起来像是比较有钱,但我不会承担不该属于我的赔偿。” 坐在他身侧的姜稚鱼忍不住扭开头,压着嘴角的笑意。 沈言肆感觉到了姜稚鱼的小动作,捏着她的手的力气稍微重了重。 蓝色礼服女人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才不管其他的,是你撞到我的,就应该你赔偿,不然我就报警了!” “那你就报警吧!”白衣女人也态度强硬,“今天本来就是你让我来陪你来的,你要是不非拉着我来,会有这事吗?再说了!”她悄悄地瞥了沈言肆一眼,声音弱了几分,“我也不会承担不属于我的赔偿。” 第二百三十五章 被人当枪使 六万一条的裙子,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谁做,反正她不做。 蓝色礼服女人咬咬牙,一把推开白衣女人,站在沈言肆面前,“沈少,如果您是为了报复我们刚刚对姜……姜小姐的议论的话,那么我可以道歉,但是您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太小人了?” 沈言肆冷厉的笑了一声,笑意带着讥诮。 沈言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名片丢在前面的桌子上,声线低沉冷硬,“如果要报警的话可以联系我的律师,法庭怎么判我就怎么做,现在,麻烦你让开。” “沈少,我知道您有权有势,但您不能这样欺负人!”白衣女人义愤填膺。 沈言肆颇有兴味的挑眉,“欺负人?我已经说了,报警还是怎么样,你们随意。” 钢琴演奏已经快开始了,其余人都已经落座,只有这边还在争闹,有维持秩序的保安人员注意到这边,赶紧走过来。 “两位小姐,演奏已经快开始了,麻烦两位尽快落座。” 周遭的灯已经黑了下来,蓝色礼服女人绷着脸色,死死的咬着牙,然后赶紧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冲了出去,白衣女人他也跟着一起离开。 前面的钢琴乐队已经就位,悠扬的钢琴曲从前面传来,姜稚鱼此刻却实在没有心情去欣赏。 “这倒不像是你做事的风格。” 她记忆里的沈言肆做事一直都是雷厉风行的,至少不会为了给她出气做这种小动作。 沈言肆侧眸盯着她,在并不明朗的灯光下,她侧脸的线条娴静又流畅。 “确实不像,因为本来就不是我做的。”沈言肆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你应该不会不知道。” 姜稚鱼有些惊讶,顺着沈言肆头偏向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冒着红光的监控,只是那对准的地方并不在他们这边,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个白衣女人敢一口咬定是沈言肆干的了。 “想不到沈少也会有被人当枪使的一天。” “让你看出戏乐呵一下,倒也不错。” 姜稚鱼瞥了他一眼,然后拢紧了外套专注的听着场上的钢琴曲。 这位弹奏的钢琴家在国际上虽然说不上名号,但是在国内是小有名气的,聚光灯下,那人的手指在琴键上飞快的舞动着,流动的音符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琴键上雀然起舞。 渐渐地,姜稚鱼的脸上有了向往的神情。 “这位钢琴家的老师是ker,国际上很有影响力的钢琴大师,待会结束了,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以后说不定能指导你一下。” “以后?”姜稚鱼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落寞异常的弧度,“我大概没有以后了。” “为什么?” 黑暗中,她感觉到沈言肆侧过了身子,灼热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有些不自然的偏了偏眸子,“没什么。” “是因为听了她们说的不好听的话,还是因为听说思意要起诉你,害怕了?” “我怕什么?又不是没进去过。” 姜稚鱼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有些苍白的手指已经缓缓地捏紧了衣角,那个地方对她来说无疑就是噩梦,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知道那里会是自己最终的归宿,那种等待的煎熬,会比凌迟来的更加让人痛苦。 因为她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一旦陆思意起诉,她是必死无疑。 “放心,我说过,你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了。”沈言肆的手掌重新捏住她的手,语气深沉又稳重。 姜稚鱼心里咯噔的一下,张了张口,心里酝酿了好一阵子,才开口,“什,什么?” 沈言肆捏紧她的手,“我说,起诉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我已经找到证据了。” 轰隆。 姜稚鱼的脑子里顿时一片轰鸣,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好像压着千斤巨石,每呼吸一下都十分艰难,脑子里也有些晕乎乎的,像是有溢彩的烟花在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 他说什么? 已经,找到……证据了?! “你……”姜稚鱼伸手轻轻地缠上他的一根手指,眼眶控制不住的泛红,心潮激**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她倏的垂下眼眸,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那人骤然握住。 “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 悠扬的钢琴声还在耳边,伴随着他的这句话,缓缓传进耳朵里,一瞬间,心脏一阵紧缩,心血涌动,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一整场演奏,他都紧紧地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直到手心溢满了冷汗也不愿意松开,而她,也破天荒的没有挣扎。 演奏结束之后,很多人都跑到后台去见这位钢琴师,但姜稚鱼却依旧僵直在原地。 “要不要去看看?”沈言肆站起身,一只手捞起她放在椅子后背的大衣,开口问道。 姜稚鱼木讷的摇摇头,抬眼看着沈言肆,好几次张口又欲言又止。 “走吧,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出去说。”说着,沈言肆牵起她的手。 从演奏厅到门外的距离,进来的时候感觉不过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但是在出去的时候,她却感觉这段路像是刀天边一样那般遥远。 每走一步,她的心都控制不住的澎湃着,激动着,一下接着一下。 曾经,她真的以为自己要背负杀人犯这个名头过一辈子了,甚至还有可能带着这样的屈辱离开人世,她从没想过! 从没想过! 就连她自己,迫于世俗和议论和指责下,恍惚之间,甚至都有种错觉,过去她所坚信的真相,是不是就是一场梦,也许她真的是杀人凶手呢?所谓的无辜,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罢了。 但是今天,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坚信自己的清白。 她没有杀人!她不是杀人犯! 出了演奏厅,沈言肆找了处僻静的地方,两人对立站着。 他看着正乖巧的缩在他掌心里的,乖巧的小手,微微的弯了弯唇角,问,“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 姜稚鱼看着沈言肆,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有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更有千万个问题想问,但是话到了嘴边,最后只汇成了重重的一句。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已经找到证据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如当面骂 沈言肆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眼底紧张又无措的样子,知道五年的牢狱给她到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多了,心里猛的一疼,然后点点头。“是,所以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就可以。” 毫无征兆的,一滴眼泪瞬间从她的眼角掉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颗接着一颗断了线的珍珠,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她不会问他手上的是什么证据,也不会问他为什么会那么笃定,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站在这里,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她就不会怀疑。 以后,她就再也不是杀人犯了。 许是情绪积压在心底实在是太久了,她顿在墙角,从小声抽泣再到控制不住的放声痛哭,沈言肆都只是默默地站在她的身侧,心疼,却不去安慰。 没有人能对她所经历的过去感同身受,也没有人能够理解被冤枉了五年,即将能够沉冤得雪的感觉,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站在一边,默默地陪同。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嗓子都哑了,眼镜干涩的掉不出眼泪了,她才扶着墙缓缓站起来,眼眶一片通红,四肢乏软的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擦擦。” 一直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捻着一张纸巾递过来,姜稚鱼抬眼对上沈言肆关切的眉眼。 “谢谢。”她接过来,在湿润的眼角擦了擦,开口的声音有些干涩,“那打官司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她深吸一口气,又说了一声,“谢谢。” 沈言肆的眉头不着痕迹的拧了拧,“是我欠你的,这些应该我来做。” 姜稚鱼垂了垂眼眸,没有吭声。 “我待会还要去公司,你要是实在觉得无聊的话,我送你去帝世。”沈言肆看了眼时间,“那边也是我的地盘,有什么事去找流艳,她会帮你。” 看来沈言肆是真的担心沈老太太会突然什么时候找上门来带她去做检查。 姜稚鱼也没有推脱,去帝世确实比在公司待着有意思多了,点点头,应了下来。 沈言肆的车开到帝世,姜稚鱼恰好补完妆,粉底遮住哭的红肿的眼眶,虽然眼睛里还有些血丝,但是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了。 临下车之前,沈言肆又叮嘱了一句,“我把我设置成你的紧急联系人了,有事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了。” 姜稚鱼回了一声,然后关上车门。 沈言肆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她拢紧自己的大衣,迈着小细腿往里面走,直到确定她人进去了,才踩着油门离开。 “呦,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这个点并不是帝世接客高峰期,大厅里有不少正在打扫的员工,姜稚鱼一进门就看见了穿着一身深紫色旗袍,斜靠在吧台边的流艳,旗袍的线条很好的衬托出她窈窕的身姿,只是微微抬着眼角,都带着万种风情。 “是啊,艳姐,好久不见。” 姜稚鱼冲她微笑着。 “那位已经吩咐过了,让我一定要把你照顾好,已经让人去替你打扫包厢了,跟我来吧。”流艳放下酒杯,挽着姜稚鱼走到电梯口,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这次过来,是不是还觉得挺亲切的?”流艳调笑。 姜稚鱼也笑笑,“倒也是,这一路走来,几乎每个包厢我都打扫过。” “可别记我的仇,我也是根据老板的吩咐办事哦!”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您瞧着我像是那种人吗?”姜稚鱼有些感慨,现在回想起从前在帝世的日子,就好像都发生在昨天一样,走过这里的每一寸,她都能想到自己每天每个包厢来回走的场景。 出了电梯拐角就是沈言肆的专用vip包厢,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包厢里面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沈少都那么久不来了,今天突然让咱们打扫包厢,难道是沈少要来了吗?要不咱们就打扫慢一点,到时候碰到沈少,说不定我还能有这个运气被看上呢!” “得了吧,你就是个服务员,赶紧打扫吧,少做你的千秋大梦了。” “我说真的呢!你说,姜稚鱼那种坐过牢的杀人犯都能被看上,我怎么就不行了?” “可千万别提这个人!找晦气!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吗?姜稚鱼又要被起诉了,要我说,五年前就应该被起诉,让她坐一辈子牢才对!现在好了,陆小姐人家心地善良,放了她一马,她倒好,直接倒打一耙,嘿,把别人男朋友给抢走了!” “……” 里面的两个人越说越离谱,后面甚至连肮脏辱骂的话都说出来了。 流艳看了眼姜稚鱼的脸色,推开门,看着里面的两人。 “看来帝世的员工守则你们俩是忘的一干二净,在背后议论客人,这是你们应该做的?” 两个员工被流艳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再看见姜稚鱼,顿时就吓得脸色煞白。 “艳……艳姐,姜小姐……” 姜稚鱼看了两人一眼,抬脚走了进去,在最中间的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两只腿交叠着,眼底闪着寒光。 “还有那些话是你们没说出来的,接着说,我就在这里,你们要是看不惯,想骂我,倒不如当面骂来的解气。” 两个服务员被姜稚鱼脸上冷鸷的神情给吓住了,又求助的看向流艳,“艳姐……” 姜稚鱼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人,“你们骂的是我,找艳姐做什么?” “对不起,姜小姐!”其中一个立马低着头冲姜稚鱼道歉。 另一个也立马跟着道歉。 姜稚鱼抿唇,突然想起自己曾几何时也是这样被逼迫着冲人低头道歉,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皱皱眉头,“算了,你们走吧。” 两个服务员站在原地,有些意外和无措。 “没听见?还不走?” 艳姐又重复了一遍。 两个服务员立马一边鞠躬,一边紧张的往外退。 等两人离开之后,流艳扭着纤腰走过来,坐在姜稚鱼旁边的沙发上,脱下高跟鞋,小巧玲珑的脚搭在一边,一只手托着腮,发问,“我还以为你要好好惩罚一下她们呢,求情的话我都想好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没办法走到一起 姜稚鱼的掏手机的手顿了顿,扯了抹讽刺的笑,“艳姐您平常对员工还真是不错。” 她想,自己从前在帝世,大抵也是受到了艳姐的一些关照的。 “手底下大多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当然是能帮一点就是一点了。”艳姐咯咯的笑着,“但是那些糙老爷们的死活,我才不管嘞。” 姜稚鱼勾唇笑笑,也脱了鞋缩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看着十几分钟被推上热门的新闻。 #陆思意已向法院递交申请起诉姜稚鱼,昔日姐妹终将对峙法庭# #蓄意杀人,知三当三,姜稚鱼,你是否已经泯灭人性# #……# 姜稚鱼顺手往下翻了翻,发现今天还有两个关于知名明星的瓜,真不知道到底是舆论的力量,还是陆思意暗中操作的。 “我只能说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她姜稚鱼没有到的,沈言肆也不是好东西,我今天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他就故意把咖啡渍洒在我的裙子上,六万块呢!他居然还耍赖皮不愿意赔……” 无意间看到这条评论,点赞数不少,被顶上来了,不过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之类的。 至于再往后的评论就不太美好了,十条有九条都在骂姜稚鱼不要脸。 越往下看,她捏着手机的手就握的越紧,下唇几乎要被她咬出血丝来。 手里的手机突然被收走,流艳关掉手机屏幕放在她身侧,“看不下去就别看了,流言蜚语能杀人,你要是往心里去了,不正合了有些人的意了?” “我知道,这些话我不会当真。” 但是她的心到底也不是铜墙铁壁,她自以为已经百炼成钢的承受力,在这些人这般恶毒的话语里面已经开始逐渐瓦解。 流艳叹气,看了眼手机,“点再过来。” 姜稚鱼木讷的点头,“好。” 流艳离开之后,姜稚鱼看着旁边已经息屏的手机,半晌,到底还是没有伸手去拿。 流言蜚语真的能杀人。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到开庭那天,等法院的审判结果。 吱呀—— 没过多久,包厢的门被推开,熟悉的声音响起。 “客人,您好,这是您点的——” 刘秀秀抬眼,倏然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姜稚鱼,突然脸色煞白,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硬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在她的脸上,有耻辱和难堪。 姜稚鱼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放着吧。” “好。” 刘秀秀走过来,弯腰把酒水放在茶几上,姜稚鱼堪堪垂眸,却看见她手腕上有细小的长条状的淤青。 放下之后,她还一直站在,并没有离开。 没一会儿,包厢门又被打开,进来的是个同样穿着帝世制服的男服务员,拎了一堆大袋子小袋子,一一的打开放在茶几上。 “姜小姐,这是沈少让我们替您准备的,还需要别的的话,尽管吩咐我。” 姜稚鱼瞥了一眼,是一下卤鸭,奶茶还有炸鸡之类的,应该都是刚刚送来的,还冒着香气。 “小鱼,看来你最近过的很好,沈少……对你也很好。”刘秀秀的声音有些晦涩,也有些难堪。 “是吗?”姜稚鱼换了个姿势靠着,“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坐吧。” 刘秀秀也不推脱,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毛毯扑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姜稚鱼瞧着她,顿了顿,也跟着坐了下去。 两个人就像过去在宿舍里的很多次那样,席地而坐,手上带着一次性手套,捏着炸鸡蘸着酱放进嘴里。 “你走了之后,我一直住在你之前住的那件宿舍里,也吃过很多次炸鸡,但我总觉得那家做的没有以前好吃了。”刘秀秀想了想,看了姜稚鱼一眼,接着又闷头咬了一口,“后来我才发现,只是因为一个人吃,没那么开心罢了。” 姜稚鱼眉眼不动,拿着炸鸡蘸着酱料,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刘秀秀的手抖了抖,“林彬找我了,他好像又变成了以前那样,问我要钱,我说没有,他就打我,我现在连帝世的门都不敢出,一出门,指不定他就在什么地方堵我了。” “我之前说过,一个人的本性没那么容易改。”姜稚鱼拿下一次性手套,打开另一个袋子里的奶茶,挑了一杯放在刘秀秀的面前,自己捏着吸管戳下去,喝了一口。 热的,有点甜。 “我跟他说你不理我了,他不信,逼着我给你打电话,我不愿意,他就打我。”刘秀秀也喝了一口奶茶,有些艰难的吞咽下去,“我也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理我了。” 姜稚鱼把手里的最后一口炸鸡吃下去,想了想,然后点头,“你说得对,如果我不是今天来帝世的话,我确实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理你。” 刘秀秀咬咬唇,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 姜稚鱼的手顿了一下,她想起那天霍盼儿说的那番话,她说刘秀秀总是会给沈言肆发一些莫名其妙的消息,说刘秀秀对沈言肆是有那种心思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不高兴,甚至这么长时间都还在不高兴。 是出于刘秀秀的层面上,还是沈言肆的层面上? 她没有细想。 而是摘下手套,拿出自己的新手机,打开某软件的余额,上面一连串的数字,足足有七位数。 “这……”刘秀秀瞪大眼睛,“这是沈少给你的?” 姜稚鱼关上手机,淡淡的,“是,做沈少的女人,名利兼得,这样的好处,你没肖想过?” “我,没有!”刘秀秀顿了一下,立马说。 姜稚鱼抽出旁边的纸巾擦擦嘴,淡然的抬眼看着刘秀秀,“这就是我不理你的理由,也是我们最终没办法走到一起做朋友的理由。” 她觉得,她气的应该是刘秀秀的不诚实,是个人都会有欲望,或金钱,或名利,可有的人,偏偏不能泰然处之。 砰。 包厢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第二百三十八章 老太太有请 突如其来的声响把两人吓的激灵,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戴着墨镜的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神色严峻,开口的声音冰冷透着一股死气。 “姜小姐,老太太有请。” 姜稚鱼心里顿时咯噔的一下。 沈言肆,你失算了。 老太太既然有滔天的本事,怎么可能查不到她身处哪里,离了盛园,在帝世,也未必是个安全的地方。 “好。” 姜稚鱼抿唇,悄悄地把手机藏在身后,一边慢吞吞的爬起来,一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摸索着,想打电话给沈言肆,谁知,下一秒,其中一个男人大步走过来,轻而易举的就抽走了姜稚鱼手里的手机。 “请问你拿我手机是什么意思?”姜稚鱼盯着停留在拨号界面的手机,冷声质问。 那男人不做回答,只是提醒,“姜小姐,老太太在;来者不善,手机又不在手里,姜稚鱼只能选择走一步看一步,压着心里的不安,跟着他们走进电梯。 走出电梯,她只感觉前厅安静的可怕,两侧浩浩****站了一群人,沈老太太气势威严的坐在中间,带着扳指的布满褶皱的手搭在拐杖上,左右各站了一男一女。 流艳站在一侧,见姜稚鱼过来,丢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姜稚鱼点头,知道她那边已经通知了沈言肆了。 沈老太太把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手捏着拐杖在地上猛地敲了两下,“少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什么小心眼,我知道你们通知言肆去了,但是今天,我告诉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给我去好好做检查!” 检查? 孕检? 沈老太太难道开始怀疑这个孩子的存在了? “谢谢您的关心,只是今早言肆刚带我去检查过,孩子很健康,有劳您的费心了。” 姜稚鱼紧张的汗水从额头上往下掉,手心也很快溢满了冷汗,把内心的紧张和恐惧压的死死地才控制住颤抖的声音。 “谁带你去检查孩子?”沈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声,“我告诉你,当天出车祸的另外两个人命大,已经醒了,他跟我说当天他还在你的小腹上踹了一脚,就算你真的怀了孩子,在那样的情况下,还会存在?” 沈老太太说着,声音骤然狰狞起来,“姜稚鱼啊姜稚鱼,你倒是有本事,这么多年,还没人敢在我面前撒谎。” “到底是我撒谎,还是老太太您希望我撒谎,这样您就能名正言顺的把我从沈言肆的身边送走,顺便——”姜稚鱼在这里顿了一下,眼眸紧紧地盯着沈老太太,红唇微启。 “你给我闭嘴!”沈老太太立马怒斥,冷着脸,“不管怎么样,你今天给我去做检查,我必须要确定这个孩子的存在!到底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到时候立刻就见分晓了。” 姜稚鱼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滞了,下意识的捏紧手心。“我可以去做检查,但是我要求等言肆过来,让他陪我一起去。” “跟我谈条件?”老太太冷笑,“你觉得你有资本?” “我不是在跟您谈条件,只是您一直都厌恶我,不允许我跟言肆在一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要说,我有理由怀疑您是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有异心,倘若您是想趁这次机会造出什么意外,害死我的孩子怎么办?” 老太太眼底的凌厉仿佛要把她硬生生的撕扯开一般,天知道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装作现在这个若无其事的样子。 “呵,这可由不得你。”老太太一声令下,两个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门外走来,“这是我们沈家的私人医生,让他们来替你做检查,我倒要看看,你着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太太冷笑着,眼底带着势在必得。 姜稚鱼抿唇,心底涌上一阵寒意,老太太之所以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肯定是确定了她肚子里根本没有这个种。 沈言肆还没赶来,那她应该怎么办? 坐等凌迟?! 她咽了咽口水,“这里还有这么多人,难道您要我……” “少废话!”老太太不耐烦的打断,“你们两个,带上仪器,找个包厢去替她做检查。” 带着口罩的医生应了下来,没过多久,就有几个人抬着一个机器进来,就近选了个包厢送了进去。 能把做B超的机器抬来弄去的,恐怕除了沈老太太,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姜小姐,请跟我来。”其中一个医生开口道。 这一瞬间,各种各样的理由都在她的脑子里过了一遍,直到身后响起一阵急促又带着喘息的声音。 “慢着。” 姜稚鱼的心狠狠的一跳,转头就看见沈言肆逆着光走来,身姿高大又挺拔,一步一步,强势又沉稳。 “奶奶这么做,目的是不是太明显了?这么迫不及待,连仪器都搬过来了?” 他像是急匆匆的赶过来的,连走路都带着不平稳的气息。 “不好意思啊各位,沈少需要处理家事,各位请跟我回避一下吧。”流艳见沈言肆终于赶来,这才隐隐的松了口气,微笑着对着一种保镖说道。 在得到沈老太太应允的眼神之后,才跟着流艳离开,霎时间,整个大厅就只剩下姜稚鱼沈言肆沈老太太还有她的一左一右随从五个人。 沈言肆快步走到姜稚鱼身侧,细声安慰,“没事,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会没事。” 他说着话,宽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掌心的温热透过衣服传遍她的全身,姜稚鱼抿抿唇,不再言语。 “你这是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的?!我让医生来替我的孙子做检查,难道有问题了吗?”老太太见沈言肆一进门就直奔姜稚鱼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赶紧给我滚开!” “真的是做检查吗?”沈言肆反唇相讥,语气中的讽刺毫不掩饰,“奶奶,就算是要做检查,也请奶奶跟我一起去正规的医院,做正规的检查!” “不知好歹的东西,你的意思是说我还会做什么手脚不成?!”沈老太太气的拄着拐杖蹭的一下站起来,怒目横生,“你们两个,给我把他拉开!今天不管谁来,这个检查都是非做不可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谁都别想动你 “夏园夏林,你们真的要对我动手?” 沈言肆挡在姜稚鱼面前,冷眼看着这一男一女。 夏林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整个人都散发着刺骨的冷意,她低头,冲沈言肆抱拳,“抱歉了,少爷。” 一语毕,夏林的眸子霎时间凌厉起来,拳头快捷如风,沈言肆赶忙用手肘挡住,并且把姜稚鱼又向后推了一点。 姜稚鱼捏紧拳头,紧紧地盯着已经打起来的两人,起初两人还能势均力敌,但是很快,夏园也加入了战斗,二打一,沈言肆还是很快就败下阵来。 一下,两下,三下…… 姜稚鱼的指尖紧紧地扣着掌心,看着沈言肆逐渐体力不支,不只是身上,甚至连脸上,嘴角,眼角都挂了彩。那两人下手不留丝毫的情面,一拳一拳打在沈言肆身上都是实实在在的。 而沈老太太,只是站在一侧,神色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外面都说沈老太太恐怖如斯了,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能下这样的狠手,更何况是对外人呢?! “唔!” 又是重重的一拳打在沈言肆的小腹,他终于体力不支的摔倒在地上,身上的黑色西装已经布满狼狈的褶皱,一丝猩红挂在嘴角。 姜稚鱼张了张口,眼前一片模糊,胸口像是刀绞一样,手也不停地发抖。 “现在,你还不让我把她带走吗?”沈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他面前,神色阴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不让。”沈言肆擦掉嘴角的血丝,被打的泛着淤青的手臂撑在地面上,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您提的要求我都已经答应了,现在,就算您要把我逐出沈家我也答应,您今天就算让他们打死我我也没有一句怨言,但是,姜稚鱼不是沈家的人,您没有权利替她做任何决定。” 沈老太太不屑的冷笑一声,“权利?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有资格在我面前谈权利?” “在您眼里,所有人,所有事都必须按照您期望的发展,您自己是这样,就要强迫我们也跟您一样墨守成规。”沈言肆嗤了一声,“我父亲会接受,二叔会接受,但我绝不接受,我这辈子,可以不要钱财,不要权势,只要跟我爱的女人在一起。” “没有权势,谁跟你谈爱情?!”沈老太太见沈言肆这副模样,气得不行,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愚蠢!” 许是沈言肆方才那番话,让她沉寂了这么久的心居然有了隐隐的触动,像是感觉不到害怕了,她抬脚走过去,一只手挽住沈言肆的手臂,让他能借些力气依靠在自己身上。 微凉的之间擦过他嘴角的一丝猩红,黑长的睫毛颤抖了几分,声音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受伤了。” “没事。”沈言肆垂眸看着身侧红着眼眶的女人吗,心里猛的一软,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带进怀里,“有我在,今天谁都别想动你。” “现在放大话,是不是太早了点?!”老太太看向一直站在一边的两个医生,“你们两个先进去准备,夏园夏林,你们两个,把姜小姐给我送进去。” 夏园夏林应声,冷冽的目光转移到姜稚鱼身上。 沈言肆扣在姜稚鱼身上的手骤然用力,声音低哑恍如地狱的鬼魅,“奶奶,除非我死了,否则您今天别想动她一下!” “那你就去死好了!”沈老太太冷声吩咐,“还不赶紧动手?今天,我非要查出个所以然不可!” 被沈言肆按在怀里的姜稚鱼听着沈老太太这话,只觉得浑身都僵直了,她从小就是在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宠爱下长大,她想象不到,怎么会有一个奶奶能对自己的孙子说出这么狠心的话?! 到底是血浓于水不是吗? “是!” 两人朝这边走过来,沈言肆转身把姜稚鱼护在怀里,她靠在他的心口,能听到拳头砸在他身上闷重的声响,也能听到他传到她耳边清晰的耳语。 倏然,她大喊, “不要打了!不就是做检查!我去。” 周遭的声响停了下来,姜稚鱼轻轻掰开沈言肆的束缚,明眸瞧着沈老太太,“如今外面的媒体都知道我怀孕的事情,我去做检查可以,但是老太太您要想清楚,如果因为这次的检查导致我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会对您苦苦经营的沈氏的名声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老太太半眯着眸子,“你敢威胁我?” “只是提醒您而已,毕竟我在您的眼里,就跟一只蝼蚁一样,不足挂齿。” “赶紧滚进去,别给我浪费时间!”沈老太太不耐烦的皱眉。 姜稚鱼拉着沈言肆的手,轻轻按了按,“放心吧,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的。” 沈言肆唇色苍白的看不出半点血色,眼底一片晦涩暗涌,半晌,他摸了摸姜稚鱼的脸,“好,我等你。” 姜稚鱼抿唇,转头一步一步的往包厢里走去。 纵然知道沈言肆已经安排好一切,但她还是紧张的心脏砰砰跳,恐惧和不安几乎要把她的内心击溃,这几步路走下来,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包厢里开着灯,她进去的时候,两个带着口罩的医生正一左一右的站在仪器边,中间是个搬过来可以供躺着的沙发。 “姜小姐,请关一下门。” 开口的声音有些耳熟,姜稚鱼反手将门拍上,目光盯着开口的那个医生,蓦然,开口,“纪淮?” 纪淮摘下口罩,勾着唇冲姜稚鱼温润的笑着,“是我。” “你是——”姜稚鱼原本想问问他怎么会在这里的,突然想到现场还有另一个人在,有些芥蒂的没有再说下去。 “别紧张,我跟张医生是好朋友,这次都是受人之托来帮你的。” 另一个医生也摘下口罩,冲姜稚鱼点头打招呼。 一直悬着的心脏在这个时候终于沉了下来,浑身的力气像是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一样,姜稚鱼无力的坐在沙发上。 但还是有些忍不住担心,“你们确定这样真的安全吗?万一老太太查出来,会不会连累到你们?” 第二百四十章 给的太多了 “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到眼前的麻烦。”那位医生迅速戴上口罩,打开机器,把带来的卫生毯铺在沙发上,“况且,沈少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我没办法拒绝。” “……” 姜稚鱼垂眸,她想起刚刚沈言肆在她耳边叮嘱的那番话,他说让他挣扎一下再放心过去,他说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原来,他真的都已经考虑好一切的可能性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 姜稚鱼站起来,正准备坐到沙发上去,包厢的门突然又被打开,沈老太太严肃的脸突然出现在门口。 咯噔的一下。 姜稚鱼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空了一拍似的,手指捏紧,下意识的攥紧身下的毯子。 该不会沈老太太留了个心眼,在这里装了个什么窃听设备不成? “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我们需要一个密闭的空间,老太太您是?”那位医生问。 沈老太太凌厉的目光落在纪淮身上,“这位医生,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噗通,噗通,噗通…… 包厢里安静的过分,姜稚鱼甚至能听到自己一下比一下急促的心跳声。 “这位是医院新来的实习生,诊所里今天没什么人,刚好就让他跟我一起来了。”那医生又补了一句,“B超只是个简单的检查,您放心,他一定能够胜任的。” 纪淮冲沈老太太点头,“是的,您放心。” 沈老太太审视的目光在纪淮身上打量了两圈,然后直接拄着拐杖走进来,扬声,“你们两个在外面看着那小子。”说完,她伸手关上包厢的门。 “姜小姐,请在这里躺下。”纪淮把有些褶皱的毛毯整理好,语气冷淡又生疏的说。 “好的。” 姜稚鱼应了一声,然后脱下鞋子,在沙发上躺下来。 感觉到冰冷的仪器在小腹上动来动去,姜稚鱼颤抖着闭上双眼。沈言肆说的没错,老太太确实多疑,即便是在自家诊所医生检查的情况下,她都不能完全放心,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准备的造价步骤,在老太太在场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安全实施。 如果不能,那她该怎么办? 就连亲孙子,她都能下那样的狠手,更何况她? 怕是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某个角落了。 “单子出来了。”医生开口,从一边的打印机里拿出刚打印出来的B超单,看了两眼,眉头微微拧起。 姜稚鱼拿着纸巾擦着小腹,看着被医生递到沈老太太手里的B超单,有些紧张的抿着唇,心提到了嗓子眼。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许,在老太太在场的情况下,他没有选择听沈言肆的作假呢? 老太太看着手里的B超单,空气在这一瞬间凝滞住,姜稚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太太的神色,后者皱着眉头,两三秒之后,把B超单丢在桌子上。 “您不用担心,孩子虽然有些营养不良,但是后期稍加调养,会逐渐好起来的。”医生说。 轰。 一瞬间,姜稚鱼的身子立马就软了下去。 他们或许是提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你确定这份报告没有问题?”沈老太太抬眼,审视的目光落在姜稚鱼的小腹上,眼底还有些怀疑。 医生摘下口罩,脱掉手套,继而开口,“机器是您提供的,我们这边只是做个检查,如果您觉得我们作假的话,您可以带她去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紧接着,就是死寂一样的沉默。 姜稚鱼低着头默默地穿鞋,心脏一下一下的剧烈跳动着,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 “收拾好,把机器带走。” “是。” 纪淮也重新戴上口罩,跟那位医生一起出去喊人过来抬机器。 姜稚鱼穿好鞋,抬眼就堆上老太太冷漠的眼神,咬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怎么样,您是不是还要再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彻底打消您的疑虑呢?” 沈老太太阴沉着脸色,直直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有人来来往往的搬东西,姜稚鱼一直紧绷着身子,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身子才倏的一下软下去。 这样,就结束了吗? 沈老太太真的会这么轻易的就打消疑虑吗? 正这么想着,包厢的门又被推开,姜稚鱼吓得立马绷紧身子,抬眼却看见了沈言肆满身是伤的,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姜稚鱼赶紧走过去,扶着他的一只手臂,“伤的很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沈言肆一只手覆在她的右边脸颊上,勾了勾有些泛红的嘴角,声音低哑又带着几分柔意,“现在信我了吧,我说吗没事就没事。”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强调这些,姜稚鱼抿抿唇,把他的手扒拉下来,“你看自己的脸被打成什么样了,还说没事?我打电话叫小陈过来,送你去医院。” 小陈是沈言肆专门给她配的司机。 姜稚鱼说着就准备拿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刚刚进来之前被沈老太太的人扣下来,丢在门外了。 正准备出去拿的时候,沈言肆拉住她的一只手腕,稍稍用力吗,把她又拉到自己怀里来。 “这么紧张,是不是关心我了?” 姜稚鱼眉眼不动,看着他手臂上一大片的淤青,眉头拧的死死地,开口的语气并没有多好,“我是怕你死了赖到我身上来。” 说着,她撩起沈言肆的衬衫,果然看到腹部连着后背也有一大片触目人心的淤青,“很严重,必须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如果这都算严重,那你当年在牢里挨的那些,又算什么?”沈言肆攥着她的手,重新放下自己的衣服,“我是个男人,这点小伤,没必要去医院。” 不想在她面前表现的太脆弱是其次,主要的还是想要维护一个男人在自己女人面前强势完美的形象。 姜稚鱼绷着脸,听见他提起当年的事情,索性立马松开自己的手,“说的也是,这点伤跟我当年被打断肋骨,确实没办法比。” 沈言肆盯着她的侧脸,手指挑开她垂下来的几缕碎发,语气中夹杂着温柔,“待会你先回盛园,我在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跟沈少怀个孩子 姜稚鱼抿着唇,眼底有些不悦,“有什么事情你先出去处理,我等你一起走。” 沈言肆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她亲孙子,她虽然要收走我手里的所有实权,但是她心里最清楚,在沈家,除了我,没有人有能撑起整个沈氏的能力。” “况且。”他顿了顿,“夏园夏林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他们动手只是看着疼,实际上都是收了力气的。” 这两个人相当于是沈老太太的左膀右臂,要是能有法子把他们拉到自己这边,那以后很多事,他想做的话,就不用换再费那么大的力气了。 姜稚鱼嗯了一声,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随便你,你以后有事别往我身上赖就行。” 见她嘴上虽然这么生硬的说着,但替他挽起衣袖的动作还是那么小心翼翼的模样,沈言肆突然觉得,今天他精心安排的这场挨打,值了。 就是打的轻了,要是再重点就好了。 说不定她会更心疼一点。 包厢的门被推开,夏园面色似冰的站在门口,“老太太喊了,别再耽搁。” “知道了。” 沈言肆淡淡的回了一声,站起来,手掌覆在姜稚鱼的脸上,拇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乖,先回去,我处理完就回盛园找你。” 姜稚鱼对上他的眼睛,恍惚间,觉得他的眸子的柔意像是带着旋涡,好像硬生生的要把她吸进去一般。 没有多待,姜稚鱼赶紧点头,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应该是沈言肆提前吩咐好了,小陈已经开车在门口等着了,姜稚鱼直到坐上了车,才感觉那股刺骨的窒息感稍稍的减小了些。 头靠在车窗,吹着窗外吹来的冷风,脑子里非但不清明,反而沉重了不少,沈言肆身上那一大片的淤青,拳头砸下来的时候,一声一声的闷重的声响,都像梦魇一样缠绕在她的脑子里。 回到盛园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逐渐快黑了,姜稚鱼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一直开着,页面停留在和沈言肆的聊天框里面。 “处理好了吗?” 这五个字在聊天框了打了又删,最后,她的手指落在删除键上,到底还是全部删掉了。 沈言肆说得对,到底是亲孙子,老太太就算再生气,总不会真的动他。 前面的电视还在放,姜稚鱼拿着手机,在通讯录里面翻了一会,然后点开纪淮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怎么样?没事了吧?” “已经没事了。”姜稚鱼顿了顿,问,“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一起过来?还有那个B超单……” 她亲眼看见那个单子是从显示仪上打出来的,怎么到老太太的手里,就成了已经怀孕了? “今天的事情比较复杂,但是总体来说,能骗过去就已经是万幸了。”纪淮顿了顿,“最近这几天你先不要到医院来,我们也先暂时不要见面,我毕竟是个生面孔,老太太说不定会派人调查我。” 姜稚鱼一惊,“调查你的话就一定能调查到你是个皮肤科医生,还是沈言肆喊来替我看疤的,那……” “我之所以会出面,也是他怕有些人会顶不住压力,至于我的背景,你就别操心了,好好休息,走一步算一步。” 纪淮说完,电话那边就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在淅淅索索的声音之后,姜稚鱼听见了今天做检查的另一位医生的声音。 “是姜小姐是吧?” 姜稚鱼嗯了一声,“您好,请问您怎么称呼?” “叫我刘医生就好了。”那边说完,似乎往外走了两步,说话的时候带着风声,“小纪不让我跟你说,但是啊,我还是劝你一句,我在老太太手底下也做了有几年了,这件事要想彻底解决,我建议你,还是务实一点,真的跟沈少怀个孩子,趁现在时间来得及,不然等以后你的肚子应该显怀的时候,再想弥补,可就没机会了。” “……” 姜稚鱼抿唇,有些说不出话来。 跟沈言肆做那种事,然后生孩子,她只有在从前很喜欢他的时候憧憬过,但是现在,她……应该是不愿意的。 “当然了,我这也是提议,如果你决定的话,可以联系我,我来给你做备孕的相关方案。”末了,他叹气,“姜小姐,我们这些帮你的人,都是豁上了性命啊。” “好的,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您。” 挂断电话之后,姜稚鱼整个人都无力的瘫软在沙发上。 跟沈言肆生孩子? 如果有了孩子的存在,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的后半生将会跟沈言肆紧紧地绑在一起?意味着她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但是如果她不作为,就终会有被沈老太太发现的那一天,到时候,在今天帮了她的刘医生,还有纪淮,甚至于沈言肆,又会怎么样? 事情好像在逐渐的往她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了。 如果……跟沈言肆生孩子…… 姜稚鱼骤然捏紧手心。 不行!她应该恨沈言肆恨的要命的,怎么能跟他在一起,怎么能容许自己跟他再孕育一个孩子?!她的一切屈辱,一切噩梦的由来,都是沈言肆一手造成的,不是吗? 所以,绝对不行! 这个孩子不应该是作为一个工具出生,而她也不应该把自己的后半生束缚在这么一个恶魔的手里! 可是…… 她总不能让无辜的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吧? 心里烦乱不堪,手机有新闻的推送又叮叮叮的响个不停,拿起手机稍微的瞥了一眼,推送的依旧是关于她和陆思意还有沈言肆三个人之间的精选文章,包括一些公众号对于几人之间的关系的猜测。 她挑了两篇随意的看了两眼,都是千篇一律的,大多都是对于姜稚鱼的贬低。 出奇了,越是把姜稚鱼贬低的越狠的文章,点赞量越高, 相比起之前,她现在看到这些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嗤了一声,就把手机声音关掉丢在一边。 门口传来按密码锁的声音,姜稚鱼心里一跳,立马站起来往门口奔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放不下 “沈……” 剩下的话还没能说得出来,姜稚鱼眼底的一抹亮色就暗了下去,她看着站在门口的苏雁,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伯母,您怎么来了。” 苏雁怔了怔,看见姜稚鱼赤着脚站在地上,走进来诧异的关上了门,“怎么这么急,鞋都不穿就跑过来了?” “没什么。” 姜稚鱼压下心头的那点失望,只是眼底有些隐隐藏不住的落寞。 “以为是言肆?”苏雁把包放在沙发上,牵着姜稚鱼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他跟老太太一起去了公司,我刚从那边过来,他让我来看看你,跟你说一声别担心,没事的。” “我没有担心。”姜稚鱼避开苏雁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回了一句。 苏雁笑笑,一副早就了然的样子,拍拍姜稚鱼的手背,“好吧,那就当你没有担心吧!这么多年下来,我在老太太手底下也吃过不少亏,不过言肆他爸爸就从来没有为了我,像这样跟老太太对着干。” 她顿了顿,神色无比认真且严肃,“丫头,言肆对你是真的上心了,你要不要考虑,放下过去……” “不可能。”她甚至没有听完苏雁的话,立马就拒绝了,“我放不下。” 就算她因为沈言肆最近的所作所为,心里有了几分的动容,但是如果要让她因此就放下过去,那她做不到,过去的那些事,早就已经在她的心里落地生根,只要她活着,就绝对不可能放下。 “可是孩子,人不可能总是活在过去,你总要面对现实的。”苏雁语重心长。 姜稚鱼低头看着被自己揉捏的满是褶皱的衣角,咬唇。 她不想承认,但心里却很清楚,她跟沈言肆之间已经有了不可磨灭的羁绊了。 躲不掉了。 —— 啪。 又是文件狠狠摔在桌子上的声音。 “滚出去!”沈老太太怒吼。 前来送文件的经理立马点头,然后连滚带爬的往外跑,顺手轻轻地合上办公室的大门。 “发生什么事了经理?!”办公室外面站了两个人,同样是被突然喊过来的,听着里面动静不小,都吓得不轻。 经理擦擦脑门上的汗,摇头,“不知道,说是我们公司有个工程项目出了问题……” “出问题?能出什么问题啊……” 几个人都忍不住捏了把冷汗,能让总裁亲自来查看的,那势必不是什么小事,只是他们几个项目的负责人,怕是要倒霉了。 沈言肆脸上和身上的伤已经擦了药,眼角贴了一个绷带,正满眼冷漠的看着办公桌上的一沓文件。 “一帮蠢货,一问三不知,真不知道公司养他们干什么吃的!” 老太太一看见桌子上的文件就满肚子气,手臂横扫,一沓文件顿时都掉落在地上。 沈言肆盯着砸在自己脚上的文件,默不作声的退后一步。 “你说说,这会是什么人做的?”沈老太太脸色铁青,问。 沈言肆低垂着眉眼,“您已经罢免我在沈氏的一切权利,公司内部的事情,我无权过问。” “你跟我闹这个心眼?”沈老太太说的咬牙切齿,面红耳赤的指着他,“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少跟我耍这些没用的心眼!” 沈言肆依旧垂眸,一言不发。 “我在跟你说话,聋了?!”沈老太太怒吼。 “具体发生的一切我都不清楚,您这么问我,空口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言肆微微抬眼,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是纵观全局,在这个项目上,宁可去引进国外昂贵的所谓的先进技术,也不愿意运用沈氏已经形成产业链的技术,这中间必定是有蹊跷,至于是什么人做的,我不好妄言。” 方才他也拿了两个文件看了下,账目做的很漂亮,乍一看是看不出区别,如果不是老太太注意到这个项目的流水不正常,怕是没有人能看出来这上面动的手脚。 之于沈言肆说的,不敢妄言,并没有向任何人指向矛头,但是除了老太太,在公司里还有话语权的,除了沈修伟,就只剩沈老二了。 那笔拨到国外的资金,到底进了谁的口袋,老太太心里想必已经有结果了。 “如果我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最短多久能解决?”沈老太太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沈言肆。 沈言肆笑笑,然后拒绝,“抱歉,我不接受。”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沈老太太立马就炸起来,“你是觉得自己有能耐了是不是?三番两次的忤逆我的意思,信不信我真的把你赶出沈家?!” “如果您能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动姜稚鱼的话,我可以一分钱不要,净身出户。” 沈老太太冷笑一声,讥讽道,“净身出户?没了沈家,你能拿什么活下去?你手里的所谓的底牌?” 她的语气满是不屑,自从沈言肆上次拿这“底牌”威胁过她以后,她就派人去查了,在沈言肆的名下,除了那个小公司,就再没有别的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小辈不简单,连空口威胁的话都能那么泰然自若的说出来,甚至连她都要骗过去了! “当年我能拉起那个濒死的公司,就有本事再拉起第二个,第三个,奶奶,现在的这个社会,饿不死人的。”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他有的是底气,更敢赌老太太不愿意放他走,纵观整个沈家,谁比他更有能力接手沈氏?就算她想,沈氏的各位董事也不会愿意公司落到沈老二的手上。 所以,他绝对是不二人选。 “好,好,好!”沈老太太冷笑,满目的凌厉。“我倒要看看,你能多有本事,养尊处优的沈少,能在外面掀起怎样的风浪!” 沈言肆抿唇,脊背挺的笔直,“好。” 他这副模样,沈老太太越看越生气,抄起手边还装着茶水的茶杯就朝他丢过去,后者不躲不让,陶瓷直直的咋在他的额角,随后掉落在地上,滚动了两圈,夹着几片茶叶的茶水洒了一地。 沈言肆的额头很快就一片红肿,但他连眉眼都不动一下。 “赶紧给我滚出去,看着你就来气!”沈老太太怒吼。 沈言肆微微颔首,然后抬脚,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没有她的存在 还守在办公室外面等着的三个人看见沈言肆出来,还满身的狼藉,都吓了一跳。 沈言肆不顾他们异样的眼光,迫不及待的抬脚往电梯走去,家里还有人在等他,他不想再耽搁了。 电梯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夏林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几楼。” “一楼。” 沈言肆按下楼层,然后站在电梯的另一侧。 “如果你要回去见姜小姐的话,我建议您最好换一件衣服。”夏林突然开口。 沈言肆嗯了一声。 他现在身上的西服染着血迹茶渍还有灰尘,看着实在是狼狈的要命。 “我实在不理解,你从来就不是个太重感情的人,明明大业已经唾手可得了,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毁了即将到手的一切?” 电梯到达一楼,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电梯,夏林走在前面,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停下,转头看着沈言肆,问。 沈言肆脚步却不停,拿着脱下来的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留下一句,“以后等你有爱的人了,你就会懂了。”。 夏林冰冷的眼眸当中多了几分疑惑。 —— 在回盛园之前,沈言肆先回了自己原本住的宅子,洗了个澡,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才开车去了盛园。 刚到小区门口,远远地就看见陆思意坐着轮椅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在拦路的横杆面前,她苍白的脸直勾勾的迎上沈言肆的车。 沈言肆不耐烦的按了按鸣笛,但是她还是执意的挡在中间,一动不动,势必有种见不到他就不愿意离开的感觉。 沈言肆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开车停到另一边,下车。 见到沈言肆,陆思意缓缓地勾起唇,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愿意见我了。”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刚刚应该已经从你的身上碾过去了。”沈言肆斜靠在车边,眉宇间有淡淡的怒意。 “我听说老太太今天去帝世找姐姐了,你身上的伤,就是为了保护她吧?”陆思意打量着沈言肆,看见他脸上的伤和手腕上的淤青,有些心疼,“伤口处理了吗?怎么这么严重?” 沈言肆不耐烦的看着她,“如果陆小姐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么抱歉我没有时间。” “这段时间,我给你打了无数次电话,你一次都不接,我原以为你只是忙,直到我今天看见你带姜稚鱼去听钢琴演奏。”陆思意满眼凄楚的看着他,“那是你没错吧?” 沈言肆坦然的点头,“是我,我不止带她去看了,我还介绍她跟国际钢琴家ker认识了,他甚至答应了以后会来听小鱼个人演奏会,当然了,到时候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过来。”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陆思意的声音有些颤抖。 沈言肆坦然的点头,“她在钢琴方面很有天赋,我相信,她会有那么一天。” 素白纤柔的手指紧紧地捏住轮椅的扶手,陆思意的眼眶泛红,已经隐隐有了点湿意,“也许,她不会有那么一天了,从她出狱以来,我一直都在忍让,但是细想,我应该才是最可怜的那个,没了双腿,还失去了爱人,五年时间,我什么都没得到。” “所以我不想在忍了,言肆,如果你真的爱她,不想让她再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的话,是否可以考虑一下,把——” 她的话甚至没能说完,就被沈言肆冷冷的打断。 “抱歉,不考虑。”他略微的勾了勾唇,有些不屑,“有我在一天,就绝对不可能让她再回到那个地方。” 陆思意的蝶翼一般的睫毛猛地一颤,抬眼却撞进那人冷漠还带着审视的眼眸中,心里猛地就像漏掉一拍,须臾,她才压下内心浓烈的惶恐,开口。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提出的协商,那么言肆,我们就只能法庭见了。”她有些惋惜的叹气,“原本以为生活能回归原状,没想到到底还是要走到对铺公堂的地步,希望等姜稚鱼再次入狱的时候,你能不要后悔。” 沈言肆的目光倏然一深,嘴角勾起凉薄的笑意,“是吗?只怕是到时的真相,会让你接受不了。” 陆思意盯着沈言肆的神色,总觉得他这样的目光暗含深意,她深知沈言肆这样的男人聪明的很,没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看来你到现在都在怀疑当年车祸的真相。”陆思意缓缓地叹气,“我真不知道你这几年到底在坚持什么,这个案子当年警察查的清清楚楚,就算我五年后重新起诉,你也绝对不会有翻案的可能的。” “当然了,如果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她也愿意真心诚意的向我道歉的话,我可以容忍你们现在发生的一切,重新开始。”说着,陆思意有些晦涩的低下眸子,声音突然软了下来,“毕竟,我也不想看到事情闹到现在这样不能收场的局面。” 沈言肆笑了一声,“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凡是都没有绝对的说法。” “什么?”陆思意怔了怔。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陪小鱼了,她一个人在家里,一直等不到我的话,会着急。” 并不想跟她再废话,说完这句话,沈言肆就抬脚往小区里面走。 未必要开车,不是吗? 陆思意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死死地咬着下唇。 她从姜稚鱼那里偷来了五年的时间,只是到现在,那人的眼底都还没有她的存在。 既然这样,姜稚鱼,那你就一辈子待在监狱吧!这一次,她绝对会让她再无翻身之地。 至于沈言肆,她想,只要时间够久,她愿意一直等下去,毕竟,除了她,再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待在他身边了。 —— 沈言肆一打开门,就闻到一阵鲜香的味道,换了鞋走进去,恰好看见姜稚鱼因为听见声音,从厨房里探头看过来的模样。 他笑着走过去。 “在做什么?” “我饿了,煮了点粥,你要是没吃的话,就顺便一起吃吧。”姜稚鱼把粥端出来放在餐桌上,然后进厨房去拿碗筷。 第二百四十四章 身为你的辩护律师 沈言肆看着满满一大锅的鸡丝粥,笑了起来,“那看来你的胃口不小,一个人能吃这么一大锅。” 姜稚鱼看着他快咧到耳根的笑意,有些不自然的皱眉,“不小心煮多了而已,你爱喝不喝。” “喝,刚好饿了。” 沈言肆接过姜稚鱼盛过来的粥,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姜稚鱼穿着拖鞋,半挽着头发,身上系着围裙的模样,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越来越有过日子的感觉了。 姜稚鱼的胃口小,只喝了一碗就差不多饱了,去收拾了一下厨房出来,发现沈言肆居然一个人把一锅粥喝的快见底了。 “喝不下别硬撑,放在冰箱明天还能喝。”她说了一句。 “没事。”沈言肆又喝了一口,然后跟想起什么似的,“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待着,实在无聊就在小区里面逛逛,最近起诉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少记者都在外面蹲守。” 不过好在盛园的安保措施做的很好,没有一个记者能溜进来,他也不怕会有什么是非的人打扰到姜稚鱼。 “嗯,我知道。”姜稚鱼点头,瞥了眼沈言肆嘴角的淤伤,“最近小心你的伤,我先上楼了。” 一瞬间,沈言肆的眼底像是星辰泛滥,他微微笑着,“好,我会注意的,你别担心。” 谁担心了。 姜稚鱼腹诽,但是她没有说出来,拿着手机踩着拖鞋就匆匆忙忙上楼了。 接下来的几天,网上对于这件事的议论依旧保持着热度,但因为姜稚鱼一直没有出面,网上的各种各样猜测层出不穷,她每天就刷刷新闻评论,没事的时候在小区里闲逛,倒也过得挺自在的。 期间姜海瑶来过几次,姜稚鱼没有告诉她沈言肆手上有证据的事,怕的是陆思意有什么后手导致她们这边败诉,让姜海瑶白高兴一场。 在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那天,她都不会有一刻的放松。 一天早上,姜稚鱼被沈言肆喊醒,当她下楼的时候看见穿着一身职业装的霍盼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时候,她才知道,这场仗或许就要开始打了。 “小鱼,你换上这件我为你准备的裙子,稍微化个妆,然后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稿子。”霍盼儿在她的身侧坐下来,说,“这个是我根据你的时间线写出来的,等轮到你陈述的时候,照着说就行,其余的,就都交给我。” 姜稚鱼捏着稿子,仔细的阅读上面的每一个字,指尖死死地捏着纸张,分明每一个字都在眼前,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虽然,她很期盼,无比期盼这一天的到来,但是到了这一瞬间,她却有了一种失重感,紧张,更多的是恐慌,害怕来之不易的自由在这一天又彻底幻灭! 一直宽大又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沈言肆醇厚又沉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别紧张,一切有我在。” 姜稚鱼抬眼,隐隐煽动的眸子里倒映着男人坚定的神情,空落落的心里突然像是有了底气。 “是啊,小鱼,你放心,我们这边准备的证据很充分,一定能够胜诉的。”霍盼儿站在姜稚鱼面前,面带微笑又坚定的冲她伸出一只手,“请相信我,身为你的辩护律师,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障你的一切权益。” 一字一句,沉稳又富有力量。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的霍盼儿,干练,更带着对职业的充分自信。 姜稚鱼站起身,同样的伸出手。 这一天风和日丽,和煦的阳光从窗口照下来,打在两个姑娘紧握的手上。 换上霍盼儿准备好的裙子,几人来到法院门口。 这次的案子不比寻常,法院早早地就在门口派保安看守,即便是这样,姜稚鱼刚下车,还是有几个记者突破保安的围拦,举着话筒冲过来。 “姜小姐,今天就要开庭了,您对陆小姐重新起诉您有什么想法吗?” “请您透露一下,蓄意谋杀不成,还想抢走人家的未婚夫,对于你的所作所为,你真的不感到羞愧吗?” “……” 姜稚鱼被沈言肆护在怀里,保安过来拦的也及时,咄咄逼人的话没能问两句,就被拉走了。 “别怕,这是这些记者的正常操作。”走在前面的霍盼儿一脸淡然,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身后突然又是一阵**,几人停住脚步向后看,只见陆素华推着陆思意的轮椅从另一边上来,身后还跟着姜德海和赵湾湾。 陆思意看着有些憔悴,在看见姜稚鱼被沈言肆紧紧地揽在怀里的时候,目光更加凄楚。 陆素华推着陆思意进去,赵湾湾也跟了上去,只是姜德海走到几人面前,停下了脚步。 “看着两个女人对簿公堂,姜总有什么感想不成?”姜稚鱼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准备抬脚继续走上阶梯,却被姜德海伸手挡住。 姜稚鱼抿唇,冲沈言肆开口,“我不想看见他。” “姜总,您听见了吧?是您自己离开,还是我让人把你请走?”沈言肆眼眸跟淬了冰一样冷。 姜德海的脸色更沉了几分,“小鱼,你现在回头,好好的跟思意道个歉,一切就还来得及,要是待会真的开庭了,你可就连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了。” “姜总说完了吗?”姜稚鱼抬眼看着他,讽刺道,“说完了就麻烦别挡我的道了。” 姜德海耐着性子又一次挡住他们,“这次你就听我的!思意已经答应我了,只要你肯道歉,她就可以息事宁人,你别以为有——”他有些芥蒂的看了沈言肆一眼,然后接着说,“你别以为有沈少在你旁边你就你那个安然无事,这次上的是法庭,你干的是杀人的事情,没人能护的了你!” “如果五年前,您也能站出来这么替我着想,或许我还会感动。”姜稚鱼冷冷的吐出这句话,然后毫不犹豫的绕过他,往里面走。 沈言肆跟了上去。 霍盼儿倒是饶有兴趣的停了下来,“您到底是身为一个父亲,居然到这个节骨眼上都不给一丝的信任,确实挺有意思。” “你——!” 第二百四十五章 开庭 姜德海面色阴郁,霍盼儿说的没错,在他的心里,从五年前就偏向于陆思意,直到现在也同样是,他怎么也不相信,那么温柔善良的陆思意会有这么深的心机,居然会以自己为诱饵,设计出这么一场局。 绝对不可能! 反正身为一个父亲,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姜稚鱼不听劝,那以后她的死活就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么想着,姜德海也踏上阶梯往里面走去。 几人来得早,在等候室里坐了没多久,苏雁和姜海瑶就一前一后的赶来了。 见到坐在椅子上跟霍盼儿正说话的姜稚鱼,姜海瑶赶紧冲过去,又急又恼,“怎么这么急就开庭了?小鱼,有没有把握?要是这场官司输了,你就要……” 坐牢两个字姜海瑶怎么都说不出口,急的眼泪含在眼眶里几乎快掉下来。 “还没开庭,一切就都不是定数,姑姑您先别着急。” 她这个当事人还能勉强镇定,姜海瑶倒急的要哭了,害得她还得反过来安慰她的情绪。 “您别担心了,沈言肆说了,一定不会让我坐牢的。” 一听到沈言肆这个名字,姜海瑶顿时更急了,“他说的话能信吗?他以前把你害成那样,真的会帮你吗?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他手上真的有当年车祸的证据?” “我……” 姜稚鱼有些纠结拧眉,沈言肆说可以,她下意识的就觉得一定可以,以至于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询问过他到底找到什么证据了,是不是真的能在法庭上扭转乾坤。 “小鱼,你别吓姑姑,这可是坐牢的大事!你真的确定沈言肆能帮你解决吗?!”姜海瑶说着,突然抓住姜稚鱼的手,急急忙忙的说,“你现在跟我走,我立马订机票,这个官司,我们不打了!” 姜稚鱼无奈的拉住姜海瑶,“您怎么每次一到着急的时候就胡言乱语的,要是我现在逃了,也跑不过会被抓回来坐牢的命运,到时候就真的覆水难收了。” “……”姜海瑶绷着脸,捏着手机,声音沙哑,“开庭的事情我都没敢告诉你舅舅,不然,他肯定会炸了,指不定早就坐着私人飞机过来把你接走了。” “您还是别让他担心了。”姜稚鱼安慰的拍了拍姜海瑶的肩膀,“您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稚鱼在哪里?”等候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束着头发,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女人探头进来,“跟我过来,我带你过一下流程。” “好的。” 姜稚鱼应了一声,冲姜海瑶笑了笑,然后跟着那人往门外走去。 “一般流程就是这样,到时候法官会让辩方发言,你根据要求实事求是的回答就行。”女人对她说。 她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没关系,希望你真的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后,她冲姜稚鱼伸出一只手,“祝你好运。” 姜稚鱼也笑着,握上了她的手,“借您吉言。” 很快,就到了开庭的时间,线长遣去了很多闲杂人等,在跟着工作人员往法庭走的时候,两边的人不乏也有异样的目光,但好在秩序很好,并没有不和谐的声音影响她的情绪。 在介绍完整个案子的经过之后,陆思意的律师首先站起来讲解了起诉的原因和一些当年的事项,中间还加了不少修饰词,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好,现在请证方和辩方轮流陈述。” 陆思意坐在轮椅上,旁边有工作人员细心的把话筒拿到她嘴边,她冲那人微微笑着,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冲法官的方向微微点头,继而缓缓开口,“我跟姜稚鱼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在曾经的人生里,我一直都无所求,对我来说,只要来到父亲身边,只亚欧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奢望了,但就在五年前中秋晚宴上,那场车祸彻底的毁了我。” “在姜家的五年里面,我一直都勤勤恳恳,尽可能的做好一切,对于能拥有她这个姐姐,我也很开心。或许在场的很多人,包括有几位长辈都知道,她的性子自小就被爷爷惯坏了,骄纵了些,平常有点小打小骂我也无所谓了,即便是在那天的中秋晚宴上,她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众下跪,我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我知道,在她眼里,我永远都是寄人篱下,见不得人的私生女吧。” 案台下,姜稚鱼的手微微收紧,指尖在掌心捻的发白,目光阴鸷冷锐的盯着陆思意那惺惺作态令人作呕的嘴脸。 “但是我没想到,在宴会结束后,我跟言肆约了在玫瑰古堡见面,她也跟了上来,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刺眼的灯光,在灯光照的我睁不开眼的时候,她朝我撞了过来,当时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记得她当时看着我的眼光真的,真的很恐怖!” “我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想杀了我的!”说到这里,陆思意的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憎恨我,居然要杀了我!” “甚至于,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她在出狱之后,甚至还抢走了……” 她哽咽着,眼底更加悲戚。 两边的陪审团顿时开始议论纷纷,有几人开始交接着,听着他们话里的意思,大多都是对姜稚鱼的做法表示不认可,甚至于摈弃的。 姜稚鱼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只是那笑意却丝毫渗不到也眼底,只觉得连心尖上都凉了一片。 “抱歉,想到过去的一些事情,难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陆思意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渍,眸底还带着莹莹泪光,“我说完了。” 法官点点头,然后看向姜稚鱼,“现在轮到辩方陈述。” 姜稚鱼按照程序,冲法官鞠躬,又冲陪审团鞠躬,接着按照陆思意为她准备好的稿子开口。 “首先解释一下当众下跪的事情,在那场晚宴上,是我准备好像喜欢的人表白的,彼时陆思意找到了我。 她声称和我喜欢的那位两情相悦,希望我能拱手相让,她说的声泪俱下,并且当场下跪求我,甚至还自己做了一出莫须有的戏,让前来参加晚宴的宾客对她深表同情。” 第二百四十六章 对峙 “呵。”陆思意苦笑着,然后无奈的摇摇头,垂下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和落寞。 没有在意她那边,姜稚鱼继续说,“当天晚上晚宴结束之后,我收到了陆思意的电话,她说她要自杀,要成全我和沈言肆,在我赶到古堡的时候,确实看到了楼上有她的身影,所以我才会加快油门,但我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当时我再踩刹车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只要是你的,我都要。这是她当时在电话里的原话。” 说完这些,姜稚鱼没有再说任何煽情的话,而是冲法官点点头,然后利落的坐了下去。 “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你还在颠倒黑白。”陆思意苍白的脸色浮上几分无奈。 当然了,在其余人的眼里,这只是姜稚鱼在垂死挣扎罢了,出了沈言肆他们几个,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姜稚鱼的这番说辞,毕竟,漏洞百出。 就连现在,姜稚鱼都想不明白,自己分明在顶楼看见了那抹摇摇欲坠的身影,为什么转眼陆思意又突然出现在车子前面了? “现在上证据,证方先来。” 陆思意的律师站起来,有人端着证据递上去,“这是当时在在古堡附近的酒店提供的监控,虽然隔得比较远并不清楚,但是我们完全可以看见,那辆红色布加迪是陡然加速的,在陆小姐出现之后,直直的就撞了上去,这中间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停顿,试问,如果真的不是起了杀心,又怎么会用这么快的车速?” “另外,五年前警察在调查这个案件的时候,找不少当年参加宴会的人录了口供,他们都说,姜小姐当时是很凶悍的在刁难陆小姐,甚至于已经动手,上面的另外几张照片就是当晚陆小姐在被姜小姐推搡后摔伤的,由此可见,姜小姐的跋扈程度,已经上升到了威胁人身安全的地步。” “我当事人的风评一向很好,温柔,善良,但也性格软弱,在这种私生女这个身份的打压下,导致她在得知自己和姐姐拥有同一个心上人的时候选择了隐瞒,但又不想姐姐在众人面前被拒绝当众出丑,这才开口劝阻,结果呢?结果就是她被当众羞辱,在那么多人面前下跪求饶。” “综上,我且认为,在无缘无故多出一个私生女夺走父爱的前提下,又被她抢走了心爱的男人,姜小姐是有充分的杀人动机的。” 这番发言可谓是无懈可击,姜稚鱼不由自主的紧张的捏紧拳头,死死地咬着下唇畔。 感觉到一边传来的目光,她瞧过去,沈言肆正定定的望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安抚。 “bsp;法官开口,姜稚鱼紧张的看向霍盼儿,后者微微一笑,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然后站起来,朗声,“对于刚刚证方所说的,我有几点疑问。” “第一,从当年的视频里,除了能看出证方律师所说的以为,我请各位也注意一下,不要忘记我当事人说过什么,她说,当时她是确实看到顶楼有陆小姐的身影,害怕她真的会自杀,所以才会加快油门冲过去,那我们换个角度想一想,为什么一切都发生的刚刚巧呢,为什么刚好又一个监控能拍到呢?所以,我觉得证方所出示的证据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第二,针对于五年前的证词,我想请问,一个千金小姐和一个流落在外刚刚找回的私生女,两者之间孰强孰弱在正常人的眼底是否已经形成定性,就比如现在,我当事人和陆小姐站在一起,在各位的眼中是不是已经下意识的就认为陆小姐弱的那一方,看起来柔弱可怜。” “所以,我想请问,在当年发生争执的经过,可曾有一个人提到过?他们见到的,是否只是当他们到来之后,陆小姐的一面之词呢?” 陆思意的律师脸色有些不对,赶紧开口,“这是诡辩,法官,辩方律师所说是否掺杂了太多臆想,应当一切以事实说话?!” “辩方律师所说在理,请继续。” 霍盼儿勾勾唇,颔首,接着说道,“第三,所谓的杀机,很不巧,我个人跟我当事人口中所说的爱慕的男人是很多年的好朋友,据我所知,在五年前,我朋友就已经准备接受我当事人的追求,然后根据家族的安排接受联姻,从未跟陆小姐有过半点有关男女情爱,又何来陆小姐所说的,两情相悦呢?” 陆思意脸色白了几分,苦笑,“言肆既然选择站在她那边,张嘴一说什么事都是真的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里是法庭,说话自然是要讲证据,既然陆小姐说你曾经跟沈少两情相悦,您又能拿出证据吗?恩爱甜蜜,该不会连一张合照都拿不出来吧?” “……”陆思意死死地咬着唇,在法官的目光下,居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接下来,就该出示我的证据了。”霍盼儿瞧着证据的图片放映在屏幕上,说,“我在观看五年前关于这场案子的卷宗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在车祸发生的前一个月时间里,有不少住在玫瑰古堡附近的人报警,都说在深夜见到一个白衣女人站在顶楼,好像要自杀,但是等警察出警过去的时候,又不见了踪影。这也就能证明,我当事人当天看见的那个身影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陆思意浅浅一笑,“难道这种证据也能拿到法庭上来了吗?霍律师是打算说,我在姜稚鱼到来之前,扛着一个假人跑到顶楼再下来吗?” “当然不会这么困难,三四层高的楼,又是在晚上,那么远的距离下,一副稻草,一件白裙就足以做到了。” “车祸后我就进了医院,事后警察去现场也调查了,难道我还会从医院爬起来去处理顶楼的东西吗?” 霍盼儿微微一笑,“当然不能,所以,你一定还是有另一个帮手的。”她说着,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凌厉,转向坐在旁听席的陆素华,“请问陆夫人,在2017年的10月4号晚十点以后,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 真相 原本安安稳稳坐在旁听席的陆素华没料到霍盼儿会来这一手,顿时,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有些无措的站起来。 “那天晚宴结束之后我跟我的几个姐妹一直在聊天,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我收到医院的电话,说我女儿出车祸了,我才赶紧赶到医院。” 陆素华这番话说的流畅,没有一点的停顿。 霍盼儿点点头,“看来陆夫人记性很好,五年前的事情到现在都能记得这么清楚,但是我听到的,好像却不是这样的。”紧接着,她抬头看向法官,“请允许我叫证人上场。” “允许辩方带证人上场。” 门被打开,两名工作人员带着一名贵妇走进来,霍盼儿开口,“朱夫人,您好,我是姜稚鱼的代表律师,我想请问您,在五年前10月4号晚十点,你是不是一直跟陆夫人在一起?” 陆思意瞥了陆素华一眼,后者微微皱眉,显然的有些慌张。 朱夫人点头,“是,我们姐妹几个一直聊到十一点多,但是陆夫人中间离开过一段时间,大概有四十分钟,说是回家拿个钻戒给我们看,她说那个钻戒是姜总花了大价钱拍卖回来的,很大很闪,非要我们看。” “您确定她中途离开了是吗?”霍盼儿又确定了一遍。 朱夫人肯定的点点头,“虽然已经过去五年了,但是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天我回去之后缠着我先生也给我买了一颗。” “好的,谢谢您。” 霍盼儿微笑,接着又扬声开口,“所以,在陆夫人消失的这四十分钟里面,我可不可以做个假设,假设陆夫人是开车去了古堡,然后从没有监控的死角上了顶楼,完成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又在车祸发生之后拿走了伪装的稻草人,最后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事先准备好的钻戒拿出来给她们看,借此来营造一个属于你的不在场证明,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警方查到你头上的前提下。” “你胡说!”陆素华捏紧拳头,“这就是你的猜测,你有证据吗?!” “法庭上保持肃静!”法官严声喝止,然后看向霍盼儿,“辩方律师,有证据吗?” “已经准备了。”不远处的屏幕一闪,霍盼儿用手里的红外线灯指着放大后的截屏身影,“这个是当年的卷宗里,有报案的人在古堡附近排拍到的身影,应该就是您在跟陆思意做实验的时候,把稻草搬到顶楼的过程吧,这个时间点,这个举动,您总不能说您是大半夜的带着稻草人出来散步的?” “我……我……!” 陆素华一张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刻场上陪审团的离场也有些纠结起来,虽然他们对于弱者都有些偏向性的同情,但是很明显姜稚鱼这边给出的证据都是有条有理的,难的就是每一样都没有描在重点上。 “霍律师讲的很精彩,但是对于您说的这些,并不具有任何说服力的证据,我并不想做过多的辩驳,还是交给法官来评判吧。”陆思意的两只手优雅的搭在膝盖上,冲霍盼儿微微的笑着。 姜稚鱼瞳孔微缩,心跳控制不住的开始加快,陆思意无疑是聪明的,她深知霍盼儿拿出来的这些证据根本就不存在实际证明的作用,也就是说,除非有实质指向性的证据,否则根本定不了她的罪! 如果沈言肆手头上就只有这些证据的话,那么这场官司……估计很难翻案了。 瞧着姜稚鱼有些难看的神色,陆思意暗暗地勾了勾唇。 “别着急啊陆小姐,刚刚只是前菜,我的证据,现在才开始呢。”霍盼儿胸有成竹的开口,“接下来,我会放出一段视频,在这段视频里面,我们可以很清晰的看出当天车祸的真实情况。” 说着,她红唇微微扬起,“看看到底是蓄意谋杀,还是有人企图栽赃陷害。” “陆思意,你疯了!” 这个视角是行车记录仪拍摄下来的,彼时,红色迈巴赫正在公路上飞速行驶,姜稚鱼惊恐又紧张的声音从视频里响起,紧接着,一阵急拐弯,车子行驶进玫瑰古堡的大道上,骤然加速,车子以飞速的往前面开去。 骤然,一抹白色的鲜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车子前面,与此同时,陆思意清晰的声音响起。 “只要是你的,我全都要。” 砰—— 再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后,紧接着就是姜稚鱼恐惧的喘息声。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众人一片哗然,谁能想到事实居然真的是这样,为了报复姜稚鱼,陆思意居然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 这样的心思未免也太可怕了。 这个视频,无疑是实质性的证据了。 陆思意的手捏紧了轮椅的扶手,脸色已经不能单单用难看来形容了,原本以为即将胜利的喜悦在此刻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心脏顿时就像挺直了跳动一样,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这个视频……怎么会?! “陆小姐总不会怀疑这个视频的真实性吧?”霍盼儿笑笑,“这点我需要声明一下,陆小姐做的确实干净,用黑客市场贩卖的技术抹去通话记录和行车记录仪的记录,但您没想到,他会为了钱重新把设备使用的记录调出来,可惜的是他当年再卖完那项技术之后就没有再干,我们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重新找回来。” “现在,证据确凿,陆小姐,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思意抬起苍白的脸,她张张口,半晌,才终于说出一句,“一个记录,一个软件,你凭什么说就是我做的呢?” 其实一个视频已经能确定一切了,但是对于陆思意的垂死挣扎,霍盼儿还是点头,接着放出了一张收款记录,“这个打款方是来自海外的一个账号,我们拜托警方调查了之后,终于查出来这个ip的最后地址。” “A市昭阳路37号,姜宅。” 轰。 姜德海脑子里猛地一下炸开,如果到现在还看不清事实,那他这个脑子就可以丢掉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判决姜稚鱼无罪 “五年前,陆小姐只有十八岁,如果您真的是以为不谙世事,温柔善良的小姑娘,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如此缜密的安排,其心思可怕,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说完,霍盼儿重新站起来,“我仅代表我当事人,正式向陆思意提出诉讼,要求其对我当事人五年来在身体,精神上所受到的伤害做出相应赔偿,并要求其负相应的法律责任。” “证方律师,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法官问。 陆思意这边两人顿时精神萎靡,硬是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抱歉,法官,我这边没有要说的了。” “好的。”法官应了一声,然后转头跟旁边的陪审团商量。 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的时间了,其实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他们在那边商量的,无疑就是对于陆思意判决的结果。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紧张中度过,姜稚鱼看着对面面色冰冷,神色憔悴的陆思意,缓缓地勾起一抹笑。 到底是山水有相逢啊。 “全体起立。” 姜稚鱼站起来,抬眼看着法官宣判。 “本案经商讨,决定判决姜稚鱼无罪,陆思意犯诬陷罪,根据条例,处以三年有期徒刑,赔偿精神损失费一百五十万,医疗费,一百万,律师咨询费,十万,……总计三百万。” 宣判结束,陆思意根据所宣判的那样,被警察带去行政拘留,而姜稚鱼则是站在原地,手脚发软的动弹不得。 很显然,这个结果是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的,一些靠关系过来旁听的,原本是想见见姜稚鱼这种让人恶心的人是怎么被审判的,谁知道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这样! “真是毁三观了,被骂了那么久的人,居然最后才是受害者?” “是啊,而且那个陆思意的心思也太恐怖了,五年前,她才十八岁,就能做出这么大的局去诬陷人,换做是我我也觉得恐怖。” “有句话说得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人模人样柔柔弱弱的,心思居然这么狠辣,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 议论声越来越远,姜稚鱼的身子有些乏软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摊开手掌,掌心里已经是湿润的一片。 三年有期徒刑,再加上三百万,就盖过了她曾经在监狱里受的那些欺凌和折磨。 她不是还断了双腿吗?姜稚鱼想,要是她能一辈子站不起来就好了,这样她才能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个审判结果。 “小鱼,我说的吧,不用紧张。”霍盼儿走过来,站在姜稚鱼面前,微笑着,“法官应该是看在陆思意是个残疾人的份上,从轻发落了,不然,按照刑法是绝对不可能只做几年牢,赔点钱这么简单的。” 这场审判,到底是迟了五年。 姜稚鱼强撑着笑着,抱了抱霍盼儿,“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用不着谢我,你男人给了我好大一比律师费呢。”霍盼儿神神秘秘的冲姜稚鱼眨眨眼,比了个手势,“足足有六位数呢!” “他的算他的,你帮了我,我是肯定要谢谢你的。” “要谢我以后再谢我吧,我得回律所了,我手上还有个案子没处理。”霍盼儿推了推姜稚鱼的肩膀,眼神朝那边看了看,“那边还有人在等你呢?” 姜稚鱼一早就看见了在不远处站着的沈言肆,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霍盼儿离开之后,屋里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她看向沈言肆,后者也盯着她,目光相碰,她微微皱眉躲开他的目光。 “你姑姑还有曲逸他们去处理门口的记者了,待会我带着你出去。”沈言肆走过来,盯着她苍白的脸,忍住想把抱进怀里的冲动,继续说,“待会我带你去吃饭,算是替你庆祝一下,想吃什么?我——” “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姜稚鱼就打断了他,语气中掺杂着冰一样的冷意。 沈言肆怔住,声音放轻了些,盯着她的神情,开口的模样像极了小心翼翼,“至少你不用担心了不是吗?这场官司,替你正名了。” 正名? 那她失去的这五年时光呢?她这满身疤痕呢?她被毁掉的人生呢? 也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正名就能概括得了的吗? “如果可以让我选择的话,我宁可选择总来没有认识过你,没有爱上过你。” 她的话语极冷,像是在他的心口硬生生的撕扯出一条伤口,痛意嘶吼。 他堪堪的握起止不住颤抖的手,抬着依然泛着猩红的眸子,“我先带你走,有事的话,我们回去慢慢说,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甚至透着一丝丝讨好的意味,她心里的恨意分明已经到克制不住的地步,却还是忍不住酸楚起来。 她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仿佛有果核般的东西拥堵在喉咙。 没有再看他一眼,她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外面的记者已经被拦住,姜海瑶开着车停在门口,姜稚鱼在沈言肆的保护下躲过记者的追问,直接上了车。 “姑姑,走吧。” 沈言肆正准备打开后车门的时候,听见姜稚鱼的这句话,缓缓松开已经握上门把手的手,隔着车窗看着姜稚鱼,“我回盛园等你。” “随便你。”说完,姜稚鱼就摇下车窗,清冷的侧脸逐渐消失在沈言肆的眼底。 车子开远,已经远到瞧不清沈言肆站在后面的身影,姜海瑶看着姜稚鱼泛白的脸,说,“别想那么多了,我带你去吃饭。” “好。” “想吃什么?” 姜稚鱼想了想,脑子里乱的很,随口回了一句,“火锅吧。” “没问题。” 姜海瑶转动方向盘,车子开向另一条路。 那些媒体没能挖到什么消息,但是姜稚鱼什么事都没有的照片已经被放出来了,在网上很多人都还在猜测的时候,官媒终于放出了法院的审判结果。 很多当时信誓旦旦的说像姜稚鱼这种心狠手辣的小三一定不得好死的人看到结果都惊讶不已,谁能想到,原告反变被告,受伤的小百花竟是幕后黑手?! 第二百四十九章 是她的救赎 “什么鬼啊?我没看错吧?当年的车祸居然是陆思意自己一手策划的?不惜豁出自己这条命也要栽赃陷害姜稚鱼?” “为什么啊?就因为姜稚鱼喜欢她的男人?为了一个男人就布这么大一场局,不至于吧?!” “楼上你没有吃清楚这个瓜!人家沈少根本就没有跟陆思意在一起,她说的那些什么横刀夺爱,那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根本就没这回事!” “天呐撸!姜稚鱼您能不能开个vB啊,我为我之前对你不好的言行道歉,只怪我被猪油蒙了眼啊,错把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当成受害者,我收回之前希望你立即暴毙的混账话!” “+1。” “+2。” “希望姜小姐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心里能舒服一点,从前我们也是因为被陆思意以受害者的身份站出来说的话先入为主了,在这里我们正式的向您道歉!另外在这里我也要说您一句,事情开始发酵的时候您又不站出来澄清,我们才会被陆思意的一面之词所蒙骗,希望您能理解!” 后面的评论姜稚鱼没能来得及翻看,车子就已经到了火锅店,两人下车,在店里找了个包厢坐下。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姜海瑶点好菜之后,对姜稚鱼说,“我在外面买了个房子,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至少不用跟沈言肆住在一起了。” “……” 姜稚鱼低着头,没有吭声,眼镜像是出了神一样盯着空着的玻璃杯。 姜海瑶皱皱眉头,“小鱼,你该不会是想跟沈言肆重新开始吧?我跟你说,那种男人——” “不会的,姑姑,您别多想。” 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不管怎么样,她都没办法跟沈言肆回到从前了。 五年前她跪在地上哭着央求他,在牢里,她同样的求他,在任何时候他回头,都一定会是她的救赎,可是她没有。 她很坚信,自己对沈言肆再没有半分感情。 “那你还不如……”话没说完,她放在手边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号码,没好气的准备挂断,却被姜稚鱼伸手拦住。 她看到了上面的电话备注。 “接吧。”她说。 “你确定?他打电话给我,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想找你,现在陆思意已经废了,他要想傍上沈家,肯定是要抓住你的。”姜海瑶十分的不耐烦,“他现在说的话做的事,我是一点都看不惯。” 姜稚鱼语气平淡。“没事,您告诉他我们在这里,让他过来吧。” 就算今天姜德海不来,她有些话,也是一定要对姜德海说的,她尤其是想看看,当他信誓旦旦维护的,自以为温柔善良的女儿才是幕后黑手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她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一下。 “真的没关系吗?”姜海瑶忧心忡忡的问,总感觉姜德海要是过来的话,场面会闹到失控的地步。 服务员断了锅底上来,姜稚鱼盯着表面浮着的一层辣油,淡淡开口,“没事的,让他过来吧。” 姜海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给姜德海回了个电话,没过二十分钟,他就匆匆赶了过来。 彼时的姜稚鱼跟姜海瑶两个人已经在包厢里吃起来了,见他来了,也只是淡淡的掀了掀眼皮,一句招呼都没有打。 “小鱼,以前的事,爸跟你道歉。”姜德海艰难的开口,面容上带这些控制不住的紧张,“我也没想到,思意在我面前毕竟一直都是乖巧温柔的样子,我真的没想到背地里她会做出那种事情,爸爸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姜稚鱼从锅里捞出一个笋片,放在姜海瑶的碗里,“这个笋片很好吃。” 见姜稚鱼根本不搭理自己,姜德海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了下去,焦急的开口,“小鱼,爸爸真的知道错了,现在思意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你就原谅爸爸,回来吧,好不好?我们到底是血浓于水的父女,这是铁打的事实,这些事过去就让他过去了,好吗?” 姜稚鱼秀眉微微拧起,有些不耐烦的放下筷子。 姜海瑶嗤笑一声,慢悠悠的把笋片放在嘴里,“过去?在牢里过了五年,小鱼受了多少苦,出来之后又受了多少人的讥讽和辱骂,换做你,你能让他过去吗?” “说的轻巧,你这么在乎父女情,当年怎么没见你站出来替她说话呢?事后诸葛你倒是有一套啊。” 这话刚落,有服务员端着两人点好的菜品过来,一开门就感到几人之间的这个气氛怪异,目光忍不住在姜稚鱼的脸上多流连了几秒。 这不是网上最近传的很火的姜稚鱼吗?身边的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姜总,看来这个场面是父亲在向被自己愿望的女儿道歉,但是女儿不愿意接受…… 这不比晚上的黄金八点档有意思的多?! 可惜她只是来送个菜,并不能听多少。 等服务员离开之后,姜稚鱼才缓缓开口,“不好意思,姜总,这件事,在我心里过不去。”她缓缓抬眼,平静无波的眼眸看着姜德海,“您记得在我刚出狱的时候,您说过什么吗?您说,这辈子,下辈子,都绝对不会再认我这个女儿,您以有我这样的女儿为耻。” “那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真的是那种会对自己的亲生妹妹下狠手的人,小鱼,是爸爸误会你了。”姜德海抿着唇好一阵子,才鼓起勇气拉下脸冲姜稚鱼道歉,“现在不是已经真相大白了吗?爸爸知道你的委屈,你放心,只要你回家,以后,爸爸一定会弥补你的,好吗?” 姜稚鱼斜睨着他,眼底的讥嘲再明显不过。 “呵,我虽然离了您五年,但到底是在您身边长大的,您一个皱眉我都知道您是什么心思,抱歉啊,煽情这招,现在已经打动不了我了。” 吃的有些热了,姜稚鱼脱下身上的大衣,挽起衣袖,蜈蚣一样狰狞的疤痕横在小手臂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子瞥着姜德海,带着嘲弄和讽刺。 “反正我也不是个多有孝心的人,天打雷劈我也不怕了,您要是真心实意的想请求我的原谅,那就在这儿给我下跪,磕几个响头好了,或许我还能考虑考虑呢。” 第二百五十章 像你当年对我那样 “姜稚鱼!我是你爸!” 姜德海的脸色顿时难看的要命,沉声愤怒的吼了一句。 “我爸早死了,死在五年前,车祸那晚。”姜稚鱼面无表情的说。 “你——!”姜德海脸色铁青,腾的一下就站起来,“我到底是你的长辈,放下身段来跟你道歉,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 姜稚鱼神态悠然,语气缓和的说,“那我就明说了,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不愿意跟你回姜家,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本来就是姜家的人!不回家你还想去哪里?” 姜海瑶顿时感觉没了胃口,放下筷子,看着姜德海气的铁青的脸色,“你要不要好好想想,五年前难道不是你查都不查一下就听信了陆思意的话,跟小鱼断绝父女关系了吗?怎么着,就什么都得听你的,你想赶她走就赶她走,想喊回来就喊回来?” “你懂什么?”姜德海沉着声音怒吼,“当年如果不是我那么决定,姜氏的股票早就跌倒冰点了,不然你以为你回来之后还能安安稳稳的住着豪车吃着山珍海味?你们一个两个的,就知道指责我,有人站在我的角度想过吗?我到底是小鱼的亲生父亲,我会为了公司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吗?!” “况且,当年让她入狱的不是我,而是沈言肆,为什么她能重新接受沈言肆,就不能原谅我这个做爸爸的这一点点过错呢?!小鱼,在你眼里,亲生父亲还比不过一个男人吗?” 在热气升腾的包厢里,姜德海怒气直充脑门,整张脸都红了一片。 “那在姜总的眼里,女儿的一条命还比不过公司是吗?口口声声强调什么父女情,从五年前出事到现在,你有为我做过一点努力吗?” 姜稚鱼冷笑着反击,声音有些疲惫,“你问我为什么会重新接受沈言肆,那我告诉你,不只是因为他有权有势能保护我,更因为他在这五年里面,没有一天放弃过替我寻找证据,比您这位只会空口说的父亲要强得多了。” “我……”一时间,姜德海有些语塞,结巴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小鱼啊,你就体谅一下爸爸。 公司是你爷爷毕生的心血,现在你爷爷把公司交到我手里,我总不能让公司在我手里毁了吧?看在你爷爷的份上,就给爸爸一次机会,好不好?” 姜稚鱼睨着他的脸,再度淡然的开口,“既然您非要提到爷爷的话,那我就不得不说一句了,爷爷真的是把公司交到你手里的吗?” 姜德海皱眉,脸上有一丝不寻常的慌乱,“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您心里应该清楚的很吧?”见紧张了,姜稚鱼才微微笑起来,直截了当的开口, “爷爷病重的时候,曾经单独喊我到病房里去过,跟我说了一些话,彼时我只有十几岁,并不太明白那些话的意思,但是不代表我现在大了还是不明白。” “过去我在您的庇护下生活的倒也自在,所以即便我明白了爷爷当年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也未曾跟您提过半句,但我没想到,您真的就打算这么隐瞒下去,只手遮天了?” 姜海瑶在旁边越听越糊涂,不由得发问,“老爷子跟你说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自小是跟着爷爷长大的,他老人家心疼我,知道姜总是个付不起的阿斗,所以在病重的时候,让律师立下遗嘱,在他离世之后,将名下的公司和一半的财产都留给我,继承人遗嘱生效需要在成年之后,结果姜总就趁着这个契机,独吞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说到这里,姜稚鱼盈盈抬眼,“我说的对吗,姜总。” “那是你当时年纪还小,所以我暂管公司!况且,你从来没有学习过经商之道,让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所以当年我在权衡之下,才选择帮你暂管公司!”姜德海面色不善,说话间还有些不自在,“再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我管公司跟你管公司有什么区别?” “呸!姜德海,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姜海瑶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合着老爷子立的遗嘱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呗? 按理说,按照法律程序来讲,现在姜家的当家人应该是小鱼才对是不是?你鸠占鹊巢这么多年,还把小鱼赶出姜家,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姜德海顿时站不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指着姜海瑶,又憋不出半个字来,好半天,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给我少掺和!” 姜稚鱼笑的薄凉,微微往椅子上靠了靠,抿了口果汁,有些冰的**顺着喉咙滑下。 如果不是出了五年前这场意外,她不会发现身边有这么多披着羊皮的狼,不会发现自己一直敬重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嘴脸。 她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当年外公外婆会那么极力反对妈妈嫁给他了。 老一辈看人的眼光永远是最准的,姜德海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我告诉你,应该属于谁的东西你最好就还回去,不然——”姜海瑶义愤填膺的指着姜德海的鼻子,“为了小鱼,我一定会跟你拼命!” “姜海瑶,我是你亲哥!”姜德海怒吼。 他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居然是幕后黑手,陆素华也被拘留,姜稚鱼和姜海瑶也跟他反目,就在昨天,吴婶也离职了,偌大的姜家,除了一个张雪,再没有一个人了! “你就是个畜生!不对,畜生都做不出来你做的那些混账事!”姜海瑶气得不行,一想到姜德海鸠占鹊巢霸占了原本属于姜稚鱼的一切,就气的浑身发抖。 “姑姑,算了。”她按下姜海瑶的手,满是寒意的眼眸看向姜德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记住,你现在手上的一切不是属于你的,要是你真的把我惹恼了,下一次跟我对簿公堂的,就是姜总您了。” “我不屑于跟你争抢那些东西,只希望你不要把爷爷的心血付诸东流,同样的,也不要再有任何歪心思,否则,我一定会像你当年对我一样,把你扫地出门。” 第二百五十一章 帮她减刑 被姜德海这么一打扰,两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离开火锅店之后,姜稚鱼坐上了姜海瑶的车。 外面分明阳光正暖,她却感觉自己手脚冰凉,一直凉到了心里。明明今天打赢了官司,也平反了冤屈,那么多人过来道歉,甚至连姜德海都来找她低头了,但是心里就是好像堵住了一样,难受的要命。 “姑姑,送我回盛园吧。” 在这件事之后,她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 —— 拘留所门口。 赵湾湾坐在副驾驶,脸色冰冷又苍白的没有血色。 在两人面前,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一串没能和拨打的出去的号码。 “你是不是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要打电话给姜稚鱼?”赵湾湾冷笑着,眼底有藏不住的受伤和痛苦。 “刚刚我都听到了,你要替陆思意联系律师,替她减刑?”宋沐之抬眼,眼底满是猩红的血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五年前车祸的事情就是陆思意干的,你现在还在替她联系律师,你这是在助纣为虐你知道吗?!” 赵湾湾气的浑身发抖,恨声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助纣为虐,我只知道你现在还在想那个姜稚鱼!是不是知道她不是杀人凶手之后,你更喜欢她了,更愧疚了,更想见她了?!我告诉你宋沐之,我就是要找最好的律师替思意减刑,我就是要让她姜稚鱼永远得不到畅快!” 她嘶哑着声音低吼,眼睛都红了。 “……” 宋沐之拳头捏的死死地,心底的焦躁和崩溃几乎快把他吞没。 他想起自己曾经说的那些不信任她,甚至是伤害她尊严的话,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陆思意和姜稚鱼之间明明一直都不对付啊,他怎么就会相信姜稚鱼就是从她们嘴里说出来的那样的人。 甚至,甚至姜稚鱼不止一次的问他,是不是相信她,可他…… 心底的窒息和痛感一下一下猛烈的袭来,他之前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怎么会详细自己童年记忆里那个像天使一样美好的姑娘会做这种事情!他应该义无反顾的相信她才对! 怎么会……! “订婚,结婚,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在按照你希望的发展了,你还不满足吗?让陆思意就这样受到她应有的惩罚不好吗?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吗?”宋沐之颤抖着,有些冰冷又泛着凉意的手企图抓住赵湾湾的,“我们好好在一起,你也不要再去替陆思意找律师了,我们——” 没等他说完,赵湾湾就冷笑着打断了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不就是想帮姜稚鱼那个贱人解决掉思意吗?不好意思,宋沐之,思意是我的好姐妹,我绝对不能放任她就这样坐牢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她减刑。” “你知道在五年前陆思意就能做出这么周密的计划,她的心思有多缜密多恐怖吗?从头到尾姜稚鱼才是那个受害者,你能不能不要因为你个人的情绪再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宋沐之痛苦的低吼,他痛恨自己口口声声追在她身后说着喜欢,却无意间也成了众多伤害她的人之中的一个。 他愧疚的快死了! 听了这话,赵湾湾更气,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着,“宋沐之,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说到无辜,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吧?她能勾我男朋友,我就不能反击了?!” “再说了,沈言肆那样的人,伪造什么证据造不出来,我跟思意认识了那么多年,她什么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了,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 砰。 宋沐之控制不住的衣角踹在前面,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湾湾,“伪造证据?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法庭!那是能让你伪造证据的地方吗?!那些监控,那个视频,哪样不是千真万确,就连她自己都认罪了,你现在说是伪造证据?!”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赵湾湾冷冷的开口,“你也不想想,沈言肆当年把她伤成什么样子,现在还眼巴巴的凑上去,不是指望着沈言肆替她伪造证据还能指望什么? 从前她还在姜家的时候,就没少欺负思意,当年杀人不成,现在肯定想找个机会让思意也坐牢,好报仇让自己心里舒坦一些呗。” 宋沐之脸色紧绷,牙齿死死地盯着后槽牙,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不过我就是不可理喻了,宋沐之,我很了解思意的为人,但你跟姜稚鱼才认识多久,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也要和其他人一样,被这个杀人犯欺骗,还维护她吗?!” 说不通的人永远都说不通。 宋沐之冷笑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宋沐之!你去哪里!”赵湾湾打开车窗,见着他往后走的身影。 “你自己回去,我烦得慌,散散步!” 赵湾湾咬着牙,盯着宋沐之离开的背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喂,您好,请帮我转接周律师。” “是的,是有关陆思意的案子,我希望您能帮我做减刑辩护……我知道这件案子热度很高,只要您能办到,律师费好说。” —— 姜海瑶把她送到盛园之后就离开了,在车子开走之后,姜稚鱼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 她知道现在沈言肆在家里等她,但是她现在还不想回去,还不想见他。 甚至于,她现在任何人都不想见,更想一个人找个小角落,把自己藏起来,永远都不要被发现才好。 路边有走过的人不时朝这边看来,姜稚鱼原以为是最近这两天自己的案子太火了被人认出来了,在路的尽头拐角的时候才发现,有一辆黑色跑车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不紧不慢,却总是保持一段距离。 她停住脚步,看向那辆车。 车上的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只能在她身侧停下车,从车上下来。 姜稚鱼抬眼看着那人,缓缓开口。 “宋沐之。”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惦念了整个青春 “跟着我做什么?” 宋沐之有些急躁的想朝她那边走去,但是在碰到她的目光抵触的目光之后有硬生生的停住脚步,“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见我,但我又想当面跟你说些话,只能……” “跟你横冲直撞的站出来,你偷偷摸摸的躲在后面一声不吭的,更让我烦。”姜稚鱼蹙眉,看着他的眼神中的带着点厌恶和不耐烦。 宋沐之苦涩的抿唇,“我知道,在这种时候,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但我真的想真心实意的跟你道歉,跟你说声对不起,以前我是不对,以为你真的是湾湾和陆思意口中说的那样,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紧紧皱着眉头,眼眶红了一片。 姜稚鱼盯着他,就这么淡漠的盯着他。 “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不要求你怎么想我还是怎么样,只希望你以后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来打扰原本应该属于我的生活。” “萍水相逢?”宋沐之有点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满脸的沧桑和苦涩,“可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萍水相逢,却让我惦念了整个青春。” 当年藤蔓上当着秋千的公主一样的女孩,还有悠扬的琴声,那一声声的大哥哥,都是他心里一刻都舍不得忘掉的美好。 可惜在别人眼里,却成了萍水相逢。 “感情没有等量可言,在我这里,你只是一个过客。”姜稚鱼的眉眼里有淡淡的冷意,“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我也希望以后我们之间不要再有任何往来。” “我还有一个问题。” 见她要走,宋沐之赶紧追过去挡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说。”姜稚鱼的眼底多了些不耐烦。 “你跟沈言肆的过去我都知道,他对你冷眼相对那么多年,甚至连你坐牢的五年都是拜他所赐,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要接受他?你们之间……”宋沐之突然停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私事,我没有这个必要回答你。” 说完这句话,姜稚鱼看见不远处有一辆车出租车开过来,不想跟宋沐之再过多牵扯什么,伸手拦了下来。 “你先别着急走,我还有——” 宋沐之见状,急急忙忙的追上去,姜稚鱼却头也不回的坐上车,对前面的司机说,“司机师傅,那个男人一直在搭讪我,我很害怕,麻烦您赶紧开车可以吗?” 司机一眼就瞥见了宋沐之停在旁边的豪车,爽快的应了下来。 “放心,这小子一看就是那种纨绔的富二代,看你漂亮就像搭讪你,这种小伙子,我见的可多了,包在我身上!” 司机说着,拍拍胸脯,然后锁上车门,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姜稚鱼透过后视镜看见宋沐之还不死心的追了一段距离,直到追不上了,才气喘吁吁的停在原地。 “甩掉了吧?”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一会,才放慢了车速,语重心长的开口,“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出门就应该小心一点,现在的坏人可多了,尤其是有些看起来长的最人畜无害的,说不定心里就最恶毒!” “就比如说我今天看的那个案子,那个无辜的姑娘坐了五年牢,幕后黑手居然就是那个看起来最无辜的受害者!所以说,人啊……” 听着前面司机叔叔的滔滔不绝,姜稚鱼动了动嘴唇,这位司机叔叔人很热情,话也很多,就是这眼神不太好。 “小姑娘,你要去哪里啊?你看我这都胡乱开了好一阵子了,打表都打了50块了。”司机问。 姜稚鱼抿唇,她现在还没想好要去哪里。 “师傅您先随便开着吧。”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看见手机上的一串陌生号码,她接起来,“您好,请问是哪位?” “是我。” 电话那边传来纪淮的声音。 “纪淮?”姜稚鱼有些讶异,“这好像不是你的号码。” “我上次不是说了,防止有老太太的人盯着我,我们最近先不要联系。”纪淮在那边顿了顿,“但是我想了想,还是要给你打个电话,恭喜你一下,终于沉冤得雪了。” 姜稚鱼勾勾唇,“多谢。” “我跟刘医生在打羽毛球,要不要过来一起玩,他有些事要跟你交代一下。”纪淮说。 “你不是说最近不方便见面吗?” 纪淮在那边笑笑,“他们跟我,未必会跟你,我们这边已经确定安全了,你只要确保你来的路上小心一点就行了。” “好,你地址发我,我马上就到。” 姜稚鱼利落的答应下来,挂掉电话之后,她扒着前面的座椅,神秘兮兮的对司机开口。 “师父,现在有个很隐秘的任务要交给你,您能不能胜任?” “你只管说,你叔我开了二十多年车,没什么不能胜任的!”司机师傅一下来了劲。 —— 二十分钟以后,姜稚鱼出现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附近,进了一家私人的羽毛球馆。 这里的设施比较陈旧,空气中透着一种旧木材的味道,但是在往里面走,进了隔间,居然是一处比较空旷的羽毛球场地。 纪淮正站在不远处冲她招手。 姜稚鱼走过去,看着两人穿着羽毛球运动服,笑道,“看来两位还真是深藏不漏啊,这种地方都能找到。” “还不是为了见姜小姐一面?”纪淮拿着一个羽毛球拍走过来,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份小蛋糕,递到姜稚鱼面前,“登登,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樱桃的,就给你买了个樱桃蛋糕,要是不符合你现在的口味的话,可别嫌弃啊。” 看见这个小蛋糕,姜稚鱼眼里都在放光,在官司结束之后,全世界都在向她道歉,她也没有感受到有多少开心,但是收到这个小蛋糕,却承包了她一整天的快乐。 “不会啊,我到现在也很喜欢樱桃。”姜稚鱼的眉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小小颗的樱桃铺满了整个蛋糕,看起来诱人又可口。 “行了行了,你小子送完东西了,该到我了。” 刘医生在后面不满的嘟囔着。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说的啊,一辈子 “行行行,你来,你来。” 纪淮无奈的给刘医生让了个位置。 刘医生笑哈哈的走过来,把手里包装精美的小袋子递给姜稚鱼,“我也是刚知道你打官司没多久,太急了没来得及准备,这里面是我女儿给我做的甜品,好像叫什么提拉米苏,就送给你了。” “虽然跟纪淮那家伙送的有点重了,但是我觉着小丫头应该就喜欢吃这些甜的,对吧?” 姜稚鱼笑笑,“您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这是您女儿为您做的,我怎么能收?” “你就收着吧,我听纪淮说你弹钢琴很厉害,我女儿最近刚好在准备钢琴考级,说不定什么时候还需要你指点一下呢。” 姜稚鱼没办法,也不能拒绝了人家的好意,只能收下来,“指点谈不上,不过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刚好趁现在有机会,让我看看你身上的疤怎么样。”纪淮突然想起来,说,“这阵子的事情太多了,给你做小手术的事情也就耽搁了,我让你擦的药膏有天天擦吗?” 姜稚鱼点头,“有每天擦。” 虽然最近的事情很多,但是她还是惦记着这件事。 “那就好。”纪淮撩起姜稚鱼的两边衣袖查看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她锁骨处的伤疤,“现在伤疤不再犯黑就是好事了,过阵子我回去准备一下,咱们就开始手术。” “好,一切你来安排。”姜稚鱼点点头,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疤,“真的能恢复吗?这些伤疤真的很深。” 当初抽再说很伤的每一下鞭子,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看你现在的情况的话。” 见纪淮皱眉,姜稚鱼的心同时也提了起来,紧张的问,“情况很不好吗?是不是没办法彻底消掉?” “行了,你小子就别吓人了。”刘医生在旁边乐乐呵呵的开口,“你看看这丫头的脸色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纪淮突然裂开嘴笑了起来,“看你现在的情况,手术过后,再配合药膏按摩,伤疤很快就能消掉了,恭喜你,姜小姐,或许你真的可以实现你举办个人演奏会的梦了。”!!! “不是还需要做个什么小手术吗?”姜稚鱼咽了咽口水,问。 “不用了。”纪淮说,“最近我一直在跟我国外求学的老师联系,他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方案,我有信心,用不了多久,你的伤疤就能彻底去除。” 彻底去除!! 姜稚鱼心里骤然欢呼雀跃起来,向来清冷的眉眼像是掺进了和煦的暖阳,蹭蹭笑意在她的脸上如娇花一样盛开。 她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的遮住自己那些丑陋的伤疤了吗? 终于可以像很多年前那样,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了吗? 再也不用几回别人的目光,穿着高贵典雅的礼服,在舞台上,弹奏最爱的钢琴曲。 “我……”姜稚鱼压不住心底的激动,眼泪含在眼底好半天,才弯下腰深深地冲纪淮鞠躬,“真的很感谢您!” 纪淮赶紧扶住她,“可别,折寿的啊!你要真想感谢我,等你以后好了,就多请我吃几顿饭。” “没问题,请你吃一辈子都没问题!”姜稚鱼有些激动,满眼都是感谢。 纪淮眼底的笑意更深,“这可是你说的啊,一辈子。” 见两人这样,一直站在旁边的刘医生的眉头却缓缓地皱了起来。 “小纪啊,你去帮我那瓶水过来。”他说。 纪淮点头,又看向姜稚鱼,“要给你带一瓶吗?” “不用的,谢谢。”姜稚鱼说。 等纪淮离开之后,刘医生拉着姜稚鱼在旁边坐下,语气凝重的开口,“祛疤的事以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沈老太太那边,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姜稚鱼的笑意突然僵在嘴角,和……和沈言肆做那种事,然后怀孕吗? “还有别的办法吗?我跟沈言肆之间,有些事情……” 刘医生想了想,“别的方法有是有,但是风险很大,随时都有被发现的风险,毕竟你没怀孕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少。” “我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是不瞒您说,我跟沈言肆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跟他孕育一个生命,但是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清楚,你跟纪淮都是无辜的,我绝对不会连累你们的。” “……” 刘医生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再怎么说,他决定做这件事,也是收了沈言肆的好处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做会带来多大的风险,可如果姜稚鱼实在是不愿意的话,他也做不了什么。 只能,自求多福吧。 “我跟在沈老太太后面很多年,这个坎你要是真的想走过去,除了我跟你说的办法,你没有任何选择了。”见不远处的纪淮拿着两瓶水走过来,他飞快的提醒了一句,“小纪一直不让我跟你说,待会他来了你记得千万不要提起。” 姜稚鱼有些诧异,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纪淮走过来,把手里的矿泉水丢给刘医生,又递了一瓶给姜稚鱼,“在聊什么呢?” “刘医生说你的羽毛球打的很好。”姜稚鱼微微一笑,面容上看不出一点异样。 纪淮扬着唇,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开朗,他递了个球拍给姜稚鱼,“要不要一起打两把?” “好啊。”姜稚鱼接过球拍,从包里掏出一根皮筋,把散着的头发扎起来,衣袖微微的往上挽了挽,冲刘医生挥挥手,“刘医生您跟我一起吧,我怕纪淮太厉害我打不过。” “行啊,咱们就二打一,欺负他一回。”刘医生拿着球拍小跑着过来。 纪淮拿着一个羽毛球,丢在空中比划了两下,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女人干净白皙的小脸。“二打一要是还打不过我的话,你们可就丢人咯!” 说完,他把羽毛球抛向空中,高高的扬起球拍,两者相碰,随着响亮的一声,白色的羽毛球在空中划过完美的抛物线,姜稚鱼双脚离地,跳起来,稳稳当当的接住了这个球。 “漂亮啊。” 刘医生赞赏。 姜稚鱼勾着唇,眼底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第二百五十四章 恨意无所适从 这场羽毛球打的酣畅淋漓,最后三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 刘医生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水,“我宣布,这场二打一是平局,我反正是不行了,有机会咱们再战!” 姜稚鱼拿起手机准备看一眼时间,结果却发现有很多霍盼儿的未接电话,一眼看下去,几乎满屏幕都是,有些奇怪,她打开矿泉水的瓶盖,一边回拨过去,一边喝水。 那边像是守在手机前一样,打过去还没有两秒钟就立马被接通了。 “喂!小鱼!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接电话?!”霍盼儿一接通,电话那边顿时就像炸开一样。 姜稚鱼赶紧把手机拿的远了一点,蹙眉,“在打羽毛球,怎么了吗?这么着急。”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刚刚还那么紧张,现在居然还有心思卖关子? “坏消息吧。”姜稚鱼随便挑了一个,先苦后甜是不是? “坏消息是,我收到通知,有人替陆思意找了辩护律师,准备上诉法庭,替她做减刑辩护。” “……”姜稚鱼捏着矿泉水瓶的手突然不自觉的猛地用力,大半瓶水顿时就溢了出来。 纪淮跟刘医生对视了一眼,见姜稚鱼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都觉得不太对劲。 “小鱼?你在听吗?”霍盼儿那边听不见这边的动静,着急的问了一句。 姜稚鱼垂下眼眸,咽下口中的半口水,“嗯,在听,你继续说,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沈言肆给我发了一段音频,让我去找人做公关,把陆思意的名声彻底搞臭,让众多网民都抵制她,说不定能影响到时候法官的判决。”说道这里,霍盼儿顿了顿,“这对你来说可能并不是好消息,但是,音频我听了,待会我发给你,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来讲,我觉得,沈言肆做的已经够多了,你……” 她又停了下来,须臾过后,她不耐烦的哎呀了一声,“算了我不说了,你自己看吧,我现在要去找靠谱的公关团队了。” 说完,她直接就挂了电话。 姜稚鱼蹙眉,没等多久,霍盼儿那边的音频就发了过来。 是一段长达五分钟的音频。 想了想,姜稚鱼转头问纪淮,“卫生间在哪里?” “前面右拐。”纪淮说。 “谢谢。” 姜稚鱼拎着包,几乎是飞奔过去,她隐约当中总有一种感觉,这段音频,很重要很重要。 进了洗手间,她戴上耳机,手指颤抖着点开音频。 陆思意和沈言肆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不相信我没关系,只要律法能向着我就好了,既然你们做不到让我顺心,那我就靠自己,就像我妈妈说的,以我自己的名义,维护我自己应有的权利。” “不过十年太久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在法官判决的时候求情,把刑法减到五年,前提是——” “你娶我。” “……” 音频就在这里戛然而止,姜稚鱼睁大眼睛,捏着手机的指尖一片苍白,心脏从音频开始的时候就开始疼,到现在已经是麻木的一片。 五年!沈言肆当年把她送进监狱五年,居然是受到陆思意的威胁! 用姜稚鱼五年的自由,换沈言肆娶她? 心口突然开始剧烈的撕搅起来,疼的她眼泪直掉。 难怪呢,难怪她刚进监狱的时候,所有人都对她照顾有加,难怪在那次她差点被欺辱之后,所有的庇护突然都消失了,所以现在想来,那个监控,以及后来几乎把她打死的那些人,都是陆思意安排的吗? 可笑她居然一直以为是沈言肆为了陆思意对她的报复! 最后兜兜转转,五年前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所以在当年的误会解开之后,沈言肆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对她呵护备至,开始一次次的说爱她…… 她突然觉得,自己对沈言肆的恨意,开始无所适从。 啪嗒。 手机掉在地上,姜稚鱼蹲下身子,一时间,所有万般难耐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涌来,闷的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纪淮正跟刘医生聊天的时候,就见姜稚鱼的身影飞快的从卫生间的方向跑来,她匆忙拿起自己的外套,飞速的开口,“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等一下,你的蛋糕和甜点没拿!”纪淮赶紧拎起两个袋子冲过去,却看见姜稚鱼通红的眼眶,讶异,“怎么了?” 姜稚鱼胡**了揉自己的眼睛,“没事,只是虫子进眼睛了。”她赶紧接过两个袋子,说了声谢谢,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纪淮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有些晦涩难明。 —— 姜稚鱼拎着蛋糕在路边,一边走着一边给沈言肆打电话,结果那边一直处于未接通的状态,没办法,她只能给姜稚鱼配给她的司机小刘打电话。 “姜小姐。” “你知道沈少在哪里吗?” “沈少从法院离开之后就被老太太喊去沈氏总公司了。”小刘说。 姜稚鱼站在路边,看着过往的车辆,“我待会给你发个定位,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这边实在是有点偏,这么久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好的,没问题。” 二十分钟之后,姜稚鱼坐上了小刘的车。 这边和沈氏总公司在两个方向,约莫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姜稚鱼脑子里乱的跟一滩浆糊一样,什么胡乱的想法都有。 手机突然叮叮叮的连响了好几声,她拿起来瞥了一眼,发现是新闻推送。 点开之后,在热搜界面看见了她和陆思意的名字,三个大红的爆字顶在最前面。 爆#三观去哪儿了?柔弱小白花竟是幕后黑手# 爆#陆思意:手把手教你怎么抢走别人的男朋友# 爆#姜稚鱼陆思意沈言肆# #…… 看来霍盼儿那边的动作很快,还没到一个小时,这些新闻就已经迅速攀登榜首,有几个很火的文章,她连点开都卡了好一阵子。 在一章写陆思意准备请律师做减刑辩护的文章br>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好自为之 “救命啊!老天爷能不能有点良心啊,千万不要让这种人减刑啊!这么恶毒的女人,就应该坐牢,坐一辈子牢!” “从客观角度来讲,我是真的觉得陆思意这个女人心思颇深啊,我的十八岁还在疯狂啃书准备考试,别人的十八岁已经知道用着自己做筹码安排一场车祸甚至用来威胁人了!” “救命啊,求一双没有听过录音的耳朵!!这个女人是哪来的脸说让沈少娶她的啊!臭绿茶!绿茶都去死啊!” “有一说一,沈少真的好酷啊哇塞,为了心爱的女人,先缓兵之计拖住敌方,然后搜查证据,在今天这场官司里面把敌人击的溃不成军,然后抱着老婆独自美丽,什么绝世好男人啊!” “赞同楼上,磕到了!!!!” “我也是!!!!!!uu们是不是应该想个cp名了!” “……” > 其他的都是诸如此类的文章,说起来这件事会闹的这么大,一方面或许是沈言肆在那边暗中操作,另一方面,就是陆思意在当时要起诉的时候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很多网友都义愤填膺站在陆思意受害者的角度上斥责姜稚鱼,结果经历了这么大一个反转,更多的应该是被欺骗的愤怒。 不过陆思意找律师做减刑的事情,才是她最关注的。 “姜小姐?”小刘喊了一声,“到了。” “好,谢谢你。” 姜稚鱼下车,顺手拿上那个蛋糕,往公司大楼走进去。 沈氏公司大楼的规模在A世最大的,足足有四十多层楼那么高,姜稚鱼走进去,里面穿着工作服戴着工牌的员工匆忙来回走动。 “你好,请问沈少在吗?” 前台听见声音站起来,看见是姜稚鱼之后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在的,沈少在十五楼的会议室,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谢谢。” 姜稚鱼冲她微笑,然后走向了右手边的电梯。 电梯停在15楼,在一步步往会议室走去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抗拒,那种抗拒源于在见面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更不知道该怎么提起五年前的事。 站在离会议室门口不远处的地方,隔着窗户,她看见他正坐在哪里,长长的会议桌上坐满了人,而他在一群人当中总是翘楚,棱角分明的眉眼带着冷锐,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寒气。 几乎是一瞬间,坐在里面的沈言肆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眼,在看见站在窗口的姜稚鱼的时候,眼底竟然掺杂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惊喜。 他跟其他人说了些什么,然后站起身,拉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来,欣喜的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她下意识的躲开。 掩去眼底的落寞,他问,“你怎么来了?” 他原以为自己克制住不去找她,她就永远不会联系他,但是她主动找到公司来,就足以让他欣喜不已。 “我……” 姜稚鱼想开口问他录音的事情,结果去看见会议室的门重新打开,沈老二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姜稚鱼之后,扯着唇笑了一声,“到底是年轻人啊,这么一会不见,就找到公司来了?” “那是当然,二叔该不会连我见女朋友都要管吧?”沈言肆的一只手搭在姜稚鱼的腰间,薄淡的唇掀起一丝冷笑。 沈老二脸色如常,“你的私事我肯定不会管啊,只是我想知道,老太太突然让你到总公司来查近五年来公司的账目,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据我所知,二叔已经在唐总和潘总那里问过一圈了,怎么,从他们嘴里套不到消息,跑到我嘴里来套了?”沈言肆下颚微微扬起,嗓音冷淡,“刚刚会议进行到一半您就进来了,应该已经看出个所以然了吧?我们只是奉老太太的命令调查近几年项目走的账罢了,您别紧张。” “我有什么紧张的?”沈老二不由自主的捏了捏拳头,“不过是看你们闹出这么打阵仗,好奇而已。” 沈言肆点点头,“是,不过我劝您,与其花时间好奇这些事,倒不如想想怎么弥补上你欠的那些缺口。” “什么缺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那个公司现在好得很!”沈老二脸色骤然变了几分,但语气依旧强硬。 沈言肆幽幽长叹一声,闭了闭眼睛,“既然二叔这么说的话,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我好像听说老太太最近派人去了h国调查最近的新能源汽车的项目,您好自为之吧。” 沈老二目光微微一凝,“你这是什么意思?总公司的事情我哦从来没有插手,什么新能源,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少在这里套我的话,你自己被老太太当弃子放弃了,少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二叔,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您怎么就着急了?”沈言肆的神情依旧看不出什么异样来,随口道。“我只是顺口提醒您一句罢了,既然跟您没有关系,您就请随意,会议您愿意旁听就旁听,只是,希望您真的问心无愧才好。” “我当然问心无愧!新能源这个项目,就算老太太交给你去查我也不怕,反正我什么都没干!” 沈言肆点头,嘴角依旧挂着一抹笑,“巧了,老太太确实交给我来查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在今天上午的查账中,我已经发现了端倪,现在只要等老太太派去勘察工厂的人回来,就能敲定,所以,还是那句话,二叔,好自为之。” 沈老二紧紧地绷着脸色,但垂在身侧的双手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沈言肆微微一笑,轻轻地搂着姜稚鱼,“你怀了孩子,站得太久不好,我先带你去我的办公室休息。” 语罢,两人略过沈老二,径直走向电梯。 两人进了电梯,没等姜稚鱼说,沈言肆率先松开了搂住她腰的手,看向她手里拎着的蛋糕。 “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吃樱桃。” “以前喜欢,现在没那么喜欢了。”姜稚鱼看了眼满是樱桃的小蛋糕,语气平稳的说了一句。 电梯在顶楼停下,门缓缓打开,姜稚鱼率先走了出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破镜再难重圆 “既然不喜欢了,为什么还要买?” 沈言肆替她把包挂在旁边的架子上,然后拿着遥控器打开空调。 “朋友送的,庆祝我今天打赢官司。”她说。 沈言肆脱外套的手突然一顿,然后看向她,“纪淮?” 姜稚鱼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你们现在不适合见面,你知不知道老太太疑心很重,万一她一直在盯着你们,要是被——” “我知道。”姜稚鱼打断他的话,打开蛋糕的透明亚克力板,蛋糕甜丝丝的香气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她从里面找出刀叉,一边切蛋糕一边说,“我们见面很小心,不会被发现。” “……” 沈言肆抿唇,有些不悦的看着她捏着殷红的樱桃放进嘴里,强忍着心里的不快,“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我自己知道分寸。” 看出她的抵触和冷漠,沈言肆的眸色暗了暗。 “对了。”姜稚鱼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转头正欲说话的时候,却陡然闯进沈言肆深邃幽暗的瞳孔里。 “等等。” 他的声音喑哑,眼底好似有翻涌的情愫,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半边脸,粗糙的指腹在她的唇边摩挲着,一下,两下,几乎每一下都带着一片灼热。 浑身上下都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姜稚鱼的身子猛地一僵,脑子里顿时就像是迟钝了一般,不知道下一步应该作何反应,只是觉得自己心里对他好像没有从前的那样抗拒了。 因为什么? 因为知道他五年前所做的一切是迫不得已吗?可她的满身伤也是因他而来,可她在出狱后受尽的屈辱和折磨也是出自他的手。 这让她怎么能够释怀? 即便他是身不由己,可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憎恨,克制不住内心翻滚的怒意。 “沾上奶油了。”沈言肆呢喃了一句,然后盯着自己手指上抹下来的奶油,好半天,才慢吞吞的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自己的手指。 “录音的事,我都知道了。”姜稚鱼有些艰难的吞下口中的奶油,看着他,“为什么你一直都不告诉我?” 沈言肆擦手的动作一顿,然后低着眸,继续慢条斯理的擦着指尖,即便上面已经干净的被他磨的没了血色,“有什么好说的,伤了你的是我,就算说了又能有什么用?你就不恨我了吗?” 姜稚鱼的心突然猛地一抽,是啊,说了有什么用呢? 她得不到排解的恨意最终还是会落在他身上,过去被折磨的已转装一件件,都像是烙印一样深深地钉在她的脑子里,那些过去已经磨灭不掉了! “可如果……如果你告诉我!”姜稚鱼抬眼,眼底猩红的一片,说话的声音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沈言肆见她这副崩溃的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心狠狠的一疼,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你因为这件事在我身上有排遣不了的压力,也是为我自己当年的无能付出代价,罪魁祸首是我,当年的我,甚至连替你平冤的能力都没有。” 现实生活远比理想要残酷的多,当年他拼了全力都来不及搜集证据,只能以答应陆思意的无理要求作为权宜之计,五年时间,他疯狂的锻炼自己,发展自己的事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真正的手握实权,真正的给自己的女人想要的一切。 但是这些,他都不会对她讲。 “所以,以后。”他捧着她的脸,擦去她眼角的湿润,“我不奢求你能重新爱上我,只希望你能乖乖的,待在我身边,至少不要离开我,好吗?” 她盯着他的眸,半晌,嘴角扯着一抹苦笑,“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她的人生,她的一切,都被绑在了这座城市,她早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我承认我很自私。”沈言肆抿唇,“我只想你能留在我身边,如果你离开了,我想我大概会疯。” 姜稚鱼缓缓闭上眼睛,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心疼的在颤抖,带着无措和迷茫。 她深知,这五年来,自己和沈言肆之间的一切已经深深地交织在一起,但是有一点,她无比的清楚,就是她跟沈言肆之间,再也回不到五年前了。 破镜再难重圆,不是吗? “我已经在你身边了。”姜稚鱼抬了抬有些酸涩的眼睛,“等你什么时候腻了,烦了,我应该才能离开吧?” “不会,姜稚鱼,对你,我永远不会腻。”沈言肆盯着她,牵着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因为我可以一万分的确定,我爱你。” 被他握住的手逐渐开始发烫,姜稚鱼的眼皮颤了颤,“如果你五年前对我说这三个字,我怕是会高兴的围着A市跑三圈。” 那时候的她天真的过分,只要是沈言肆一个简单的回应,就恨不得昭告全天下。 “中秋节当天,我妈跟我透露过你准备告白,当天我也准备了礼物,想跟你告白。” 在沈言肆温陈的嗓音下,姜稚鱼看向他,眼底满是诧异。 沈言肆的手掌在她的发丝上揉了两下,语气有些低落,“只可惜出了那些意外,但我没想到,后面的事情越来越多,这一耽搁,就耽搁了五年。” 总是世事难料,不是吗? “你说,该是巧还是不巧?”姜稚鱼轻轻舒了一口气,手里的塑料叉戳着碗里的蛋糕,“提前了一个月出狱,原本我是想去爷爷的墓前看一看,然后自杀的,结果却遇到了你们。” 说完这句话,她清晰的感觉到沈言肆抓着她的手猛地一紧,紧接着就听到他压抑的声音,“为什么?” “出来的时候,我真的快要对我的人生绝望了,在牢里的五年,我的心性从一开始的桀骜到后面逐渐被磨平棱角,再到后面的绝望和和坦然,五年来的日日夜夜,每一天都像是梦魇,缠着我不放。” “真的很累,身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摧残,在牢里,因为多吃一口饭被拳打脚踢,因为磨蹭了一下被鞭子抽,沈言肆,如果是你,你能撑下来吗?” “每次我以为我快死了的时候,他们总会用各种办法把我救活,然后又是无休止的折磨。”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比他好 沈言肆神色紧绷,那种痛感,就好像钝刀,一下一下的在心上切割。 “如果说出狱之后我对你还能有一点感情的话,那么在那段时间你对我的折磨里,那种感情已经消失殆尽了,除了恨,我想不到任何词来形容我对你的感情。” 她微微仰起头,睁着干涩的发红的眼睛,声音沙哑又疲惫,“但是现在,突然告诉我,当年我以为的发生的一切,居然都是假的,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像我当年刚出狱的时候那样,无所适从。” “你恨我也好,不恨我也罢,这辈子,我们都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了。”沈言肆瞧着她脸上几近崩溃的模样,语气是平静的,但是话下那种隐隐的心疼呼之欲出,“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们总归会有——” “不会的!”姜稚鱼捂着脸,痛苦又压抑的声音从指缝间流出,“我们没有机会了,更没有未来,沈言肆,我们回不到过去的,我——唔!” 没等她说完,沈言肆捧着她的半边脸就强势的吻了下去,唇舌交缠,他堵住了她接下来想说的所有的话。 直到她有些呼吸不畅的开始挣扎,沈言肆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指腹揉搓着她的唇畔,深邃的目光中是浓烈的占有和强势,“有没有未来不是你说了算,我告诉你,姜稚鱼,我爱你,不管过去多少年,发生多少事我都会这么说,不存在没有机会,更不存在没有未来,我对爱情的执着就是这样,我爱你,哪怕是你不愿意,我也要强留住你。” “你一点都没变!” 姜稚鱼眼中一片猩红,用力的擦着自己被吻得红肿的唇畔,又被他猛地扯开手,压在沙发上去强势的吻了下去。 灵活的在她的口腔中肆意掠夺,似是要攻略她的每一处城池,直到她浑身瘫软的控制不住的倒在他的怀里,他才松开她的唇畔。 暧昧的缱绻旖旎。 姜稚鱼张着唇,小声的喘息着,面颊上一片绯红,面容上虽然还有隐隐的怒意,但是在碰上沈言肆的目光之后又下意识的躲开,捂着砰砰跳的心脏,恼的不行。 然而她这个小动作,在沈言肆的耳朵里像极了小女人的娇态,心动不已。 他一本正经的抽出旁边的纸巾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擦了两下,一边语气平淡的说,“以后这种胡话你说一次,我就吻你一次,直到你长记性,不再说了为止。” “随便你,你爱养着我你就养着我。”姜稚鱼愤恨的看着被他丢在垃圾桶里的纸巾,“反正我肯定不会再喜欢你。” “没关系,我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上次个给你的钱花完了吗?我待会再给你转一点。” 沈言肆这话说的异常有底气,身为一个男人,有钱让自己的女人花,就是无上的底气。 “你想转转就是了。”姜稚鱼看着吃了一半的蛋糕,推了推沈言肆的胸口,站起来,“盼儿约我下午逛街,走了。” 自己最初来的目的就是问沈言肆有关这个录音的事,但是她现在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问来问去,无非就是当年沈言肆是受到陆思意的要挟,再加上在牢里监控里看到的那一幕,造成以后的种种误会。 既然走不掉的话,倒不如安然的接受现在的一切。 她的思想难得的有些通透起来。 “好,我让小刘跟你一起过去。”他也站起来,替她把大衣拿过来,“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姜稚鱼准备收起桌子上的蛋糕,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压住她,把她的手拿开之后,面无表情的开口,“我帮你。” “……” 姜稚鱼看着他端起蛋糕的盘子,手腕微微一斜,拇指刮着底盘的一边,轻轻一抬,动作带着熟练地不小心,蛋糕精准无误的掉进了垃圾桶里。 “不好意思,没抓稳。”他很诚恳的道歉。 姜稚鱼抿唇,“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就真的信了。” “蛋糕而已。”沈言肆拿起纸巾擦擦手上沾上的奶油,宽大的手掌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别难过,晚上我给你带个更大的回家。” 无语。 “你确定不是因为这个蛋糕是纪淮送的,才故意丢掉的?” 姜稚鱼才不惯着他的小心思,直截了当的问。 沈言肆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你很在意这个蛋糕?” “朋友送我的礼物,我都很在意。” “是在意朋友送的礼物,还是在意这个朋友?”语罢,沈言肆皱皱眉头,强忍着不悦,“你最近跟纪医生走的有点近了。” 姜稚鱼站在原地,抬头看着他,“你要干涉我交朋友的权利吗?” “我比他好。”半晌,沈言肆才开口,他像是想了很久,“纪家虽然有自己的公司,但是规模没有沈氏大,奶奶现在是不愿意把沈氏交给我,但是假以时日,我有信心,一定能把沈氏拿到手,况且我足够爱你,也能给你以后最优越的生活,你的后半生我……” 这段话像极了求婚宣言。 “够了。”姜稚鱼动了动唇,打断了他的话,“我先走了。” 她受不了沈言肆这么一本正经的对她示好的样子,更没办法忽略那颗该死的心脏隐隐的触动。 烦的要命。 如果当初爱上他是一个必然的话,那么她必须要阻止悲剧的二次发生。 她绝对,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爱上他,这种心动就应该扼杀在摇篮里。 “晚上什么时候回盛园?”在身后,沈言肆开口,“我等你。” “不一定,你不用等我。” 在急促的脚步声后就是一阵关门声,在抬眼时,整个办公室里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 他坐在沙发里,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气味。 在他的世界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但他唯一想着念着的,就是把她留在身边,只要她在,只要每天能见到她,他就有跟公司的这些人明争暗斗的动力。 他的一切动力,都源于她的存在。 五年前是,五年后同样也是。 第二百五十八章 婚变 下午姜稚鱼和霍盼儿两个人在商场附近逛了逛,累了就找了一家装修比较舒服的奶茶店坐了下来。 姜稚鱼翻开手机,看着沈言肆不久之前才打过来的钱,眼底没有一丝的动容。 “哇,你家男人还真是大手笔啊,一转就是六位数。”霍盼儿偏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开口。 “霍大律师还看得上这六位数?” 霍盼儿嘿嘿的笑了一声,“钱嘛,有谁嫌钱少的,但是今天这场官司,你男人也给我开了六位数。” 姜稚鱼笑笑,重新打开手机屏幕,利落的把转账收了下来。 他每次转过来的钱都很多,姜稚鱼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十几万的数字对以前的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月的零花钱。 但是既然他给过来了,那她就理所应当的收下来。 他不是想养着她么?那就让他养好了,他只要给了,她就照单全收。 “盼儿,你觉得,一个男人嘴里的爱,能存在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姜稚鱼吸了一口奶茶,突然的问道。 霍盼儿咬着习惯,认认真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不知道,我跟曲逸认识五年,谈了三年恋爱,其实我跟他之前也不像刚开始谈恋爱那样了,时间久了,更多的像是家人吧,爱不爱的我也不知道了。” “这样的话,等到沈言肆不爱我的那天,还要等多久?” 她想,也许等沈言肆不爱她了,身边出现更好的选择了,就会放她走吧? “……” 霍盼儿看着姜稚鱼,有些话就像哽在喉咙里一样。 她很想说,也许像沈言肆这种人,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生呢? “别想那么多了,待在A市不是很好吗?有我这个好朋友陪着你,你难道不开心吗?”霍盼儿钻到姜稚鱼的身侧,挽着她的一只手手臂。 “当然开心啊,你今天在法庭上的样子,真的超酷的——” 听到有人夸自己,霍盼儿的嘴唇立刻就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正咬着吸管喝奶茶的时候,突然刷到了一则新闻,猛地咳了一下。 “不是吧?!” “怎么了?”姜稚鱼看了一眼霍盼儿递过来的手机,一眼就注意到视频上面大大的标题。 惊!宋氏少爷和赵氏小姐领证仅一月就婚变! 婚变? 政局门口争执,宋沐之满脸冷意,赵湾湾则是苍白着脸,不停地说些什么,偷拍的角度比较远,但还是能看见她似乎在控制不住的哭泣。 “我听说这位宋少跟赵小姐举办了订婚宴不久就领证了,两家现在都在准备婚宴了,这个时候去离婚?” “这个婚,未必离的成。” 姜稚鱼看着戛然而止的视频,呢喃着。 她听宋沐之说过,他对赵湾湾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况且赵湾湾还有绝症,已经命不久矣,在这种时候,就算宋沐之想离婚,宋家和赵家两家的家长都未必会同意。 想到这里,姜稚鱼还特地看了一眼视频发出的时间,十分钟前。 看来这个视频内容也是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 民政局门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民政局的门口突然来了不少人,但大多都停在路边,远远地看着这边正在争吵的两人。 宋沐之面色铁青,看着眼前正委屈的流泪的赵湾湾,心里烦躁的不行,狠狠的一脚踹在车轮胎上,转头冲赵湾湾怒吼,“要么你让那个律师赶紧滚,要么我们就离婚,你自己看着办。” “宋沐之,你为了姜稚鱼那个贱人威胁我是吗?”赵湾湾擦着眼泪,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满门心思都想着那个贱人,你有想过我吗?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有想过你在我身上的责任吗?!” 每当听见姜稚鱼这么名字,他的心都会猛地痛一下。 “不要一口一个贱人的喊她!跟你和陆思意比起来,她不知道有多正直善良!”宋沐之开口懊悔不已,他憎恨自己居然也跟不知情的其他人一样,都被陆思意温柔善良的外表所欺骗。 是他! 一次一次的伤害了自己爱的人! “正直善良……”赵湾湾讽刺的笑着,“我的丈夫,居然在我的面前,贬低我,说别的女人正直善良?那我呢?宋沐之,你把我赵湾湾放在哪里?你既然当初就那么爱姜稚鱼,你娶我干嘛?!” 呵! 宋沐之俊朗的脸上满是压抑的阴郁,他开口,一字一句,“我为什么娶你,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可以在你离开人世之前,给你一段你想要的婚姻,让你尽可能的快乐!我在尽力了!可你做了什么?你联合陆思意,一次一次的伤害我爱的女人!” 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众人听见这番话都忍不住的咂舌,原以为两人再不济也是世家的联姻,谁能想到,居然是赵小姐以命不久矣相要挟?! 周围逐渐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不甚好听的言论传进赵湾湾的耳朵里,她的脸色更加难看,攥紧了拳头,上前一步。 “宋沐之,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好好说,你想清楚了,你真的要为姜稚鱼那样的女人,把宋家和赵家两家的脸都丢进了吗?” 宋沐之却像是听不到她这个问题,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怎么,他们不过是说了这些不痛不痒的话你就觉得生气了吗?那你知道姜稚鱼从出狱以来听过多少难听的话吗?你知道你辱骂了她多少次吗?在得知你冤枉了她之后你非但不道歉,反而要替陆思意找律师助纣为虐?”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和恨意,“湾湾,你以前分明是很天真善良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围观的众人彻底被惊住了。 “我靠,赵小姐居然要替陆思意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请律师?她难道还分不清是非对错吗?” “我觉得这不怪赵小姐,她毕竟跟宋少领证了,结果宋少心里一直有别的女人,她因为嫉妒愤怒做出这种事情也正常,毕竟爱而不得最是折磨人了。” “我反正是觉得,能跟陆思意那种女人玩到一起的,肯定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赵小姐……我只能说,物以类聚吧!”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减刑开庭 赵湾湾听着众人议论的话,脸上顿时涨红了一片,尤其是在听人说她跟陆思意物以类聚的时候,更是愤怒难耐。 “我再问你一次,宋沐之,你是不是真的想离婚?” 宋沐之双手紧握成拳,眼底满是血丝,斩钉截铁的开口,“是!如果你非不知悔改的话,我们就离婚,我后面会去赵叔叔的坟前,专门道歉。” “好!”赵湾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含着眼泪的眸子倔强的睁着,“那我们就离婚!” 语罢,她走到宋沐之面前,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今天你敢跟我离婚,明天我就敢让她姜稚鱼受尽折磨!” “你——!” 没等他说话,赵湾湾率先往民政局里面走去。 —— 宋沐之和赵湾湾最后还是离婚了。 新闻发布会姜稚鱼是在三天后的早晨看到的,彼时她正坐在餐桌前,一边等早餐,一边看手机视频。 视频里的赵湾湾对着镜头,说出了一番话。 “赵家以后断绝和宋家的一切合作来往,婚约也就此作罢,但是借着这次机会,我想给某人一个忠告。” “扮猪吃老虎的戏码演的多了,就没有意思了,对于那些曾经介入我感情生活的肮脏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姜稚鱼笑笑,翻到了下一个视频。 合着到现在,宋沐之和赵湾湾离婚,错也全都在她身上呗? “大小姐,别看手机了,快吃早饭。” 吴婶端着一碗香喷喷的云吞过来,姜稚鱼顿时胃口大开,笑眯眯的道了声谢,然后拿着汤匙喝了一口汤。 还是记忆中的味道,眉毛都要鲜掉了。 吴婶虽然从姜家离职了,但是又被沈言肆用高价聘请过来了,现在是姜稚鱼一个人的专属保姆,每天做的饭菜都很合她的口味,几天下来,顿顿的饭菜都吃的不少。 “吴婶您也一起吃啊。”姜稚鱼说。 “您先吃着,锅里还有很多呢,我给先生也盛一碗。”吴婶说着又进了厨房。 姜稚鱼又喝了一口汤,看了眼楼上的方向,他今天居然没去公司么? 前面的三天,他都好像很忙,早上很早就离开,晚上也是等姜稚鱼睡了之后才回来,每天早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额头上有湿热的吻落下,是她猜测他晚上回来过的唯一的依据。 楼上书房。 “交接文件已经整理好发给您了,以后公司那边的事情,我就不再掺和了。”沈言肆对着电话那边的沈修伟说道。 “言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老太太的遗嘱一旦敲定了,你后面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电话那边的沈修伟顿了顿,还是选择劝道,“现在陆思意那边毕竟出了事,你要是现在去老太太身边说点好话,说不定就……” “爸。”沈言肆开口打断了他,“选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我不会后悔。” 沈修伟沉默了片刻,“前几天老太太不是还让你调查总公司的项目吗?她那边什么态度?” “她什么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项目全都出了问题,钱款打向的国外的就是个空头工厂,老太太心里也知道就是二叔干的,并且公司的几个董事也都听到了些风声,就算老太太想把总公司交给二叔,那些董事也不会同意。” “并非我自负,爸,除了我,整个沈家,你觉得还有人能担得起这个指责,整个沈氏有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 沈修伟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满腔的傲气,“只要你不后悔,我这个做父亲的,永远都是支持你的。”接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今天是陆思意减刑开庭的日子,老太太一早就过去了,据说是请的最好的律师,每一样证据都很有说服力,估计……” “嗯。”沈言肆瞥了眼还亮着的电脑屏幕,“我知道了。” 电话挂了之后,沈言肆点开电脑上媒体大肆报道的陆思意从拘留所被带出来,进法院的文章,上面基本都是对陆思意这个案件的剖析,更有甚者说了,如果这个案子陆思意能胜诉的话,那一定就是背后资本的力量。 匆匆瞥了两眼,没有再多看,沈言肆站起身,从椅子上拿起西装外套穿上,走出书房,站在楼梯口,就看见姜稚鱼小小的一只坐在椅子上,一边看手机,樱桃一样的小嘴沾着辣油,一边辣的咂嘴,一边又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进去。 “先生,您起来了。”吴婶端着一碗云吞出来,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沈言肆,叮嘱道,“赶紧来吃,待会泡久了面皮软了就不好吃了。” “好。”沈言肆从楼梯上走下来,到姜稚鱼身边的时候,顺手把她的手机屏幕关上,“吃饭的时候不要看手机。” 姜稚鱼不悦的盯着他,见后者毫不在意的,从容又矜贵的吃着云吞,布满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吃完早饭,跟我去法院走一趟。” 吃到一半,沈言肆突然说。 姜稚鱼手一顿,手里的汤匙和陶瓷碗相碰发出叮的一声,她有些诧异的抬眼看着沈言肆,“去法院做什么?” “今天是陆思意减刑的案子开庭,去等结果?” “没必要。”姜稚鱼垂下眸子,心不在焉的用汤匙搅动着碗里剩下的云吞,“不管我们去不去,结果都是那样,没必要去等,浪费时间。” 沈言肆看着她明显有些丧气的神情,抿唇,捏着汤匙的手微微有些收紧,“是我没用,阻止不了。”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姜稚鱼盛起碗里漂浮的一只虾米放进嘴里,淡淡的说,“怎么说你也是个平凡人,窜改不了法律,也阻止不了法官的判决。” 如果陆思意真的会因此减刑的话,她想,应该也是定数。 毕竟有人愿意为她出心动力的请律师找证据不是吗? “我虽然阻止不了,但我能带你去现场看看。”沈言肆说。 “看什么?” “待会跟我去,到了你就知道了。” 姜稚鱼盯着沈言肆,然后点点头,应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章 掉下一滴泪 两人赶到法院的时候,法院刚好宣判了结果,在陆思意的代理律师的辩护下,陆思意三年的刑罚成功从三年减到了三个月。 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可能是这样,但是从三年到三个月的跨度,未免太大了。 姜稚鱼看着手机上官媒发的这个宣判,脸色顿时煞白,纤柔的手无意识的握紧,因为愤怒,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轻轻握住她的,姜稚鱼瞳孔微张,眼底布满血丝,盈盈的泪滴含在眼眶里,唇畔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她像是有满腔的委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言肆看着她这副模样,神色瞬间一空,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去,无声无息。 他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情绪已经趋于平静。 “以后有我在,我不会让她伤害到你分毫。”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她保证,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姜稚鱼扯着唇,嘴角的笑意凉薄,“同样的话,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感谢你打心底里想对我的保护。” 她的声音分明无波无澜,却好似刀劈斧砍般在他的心口上,疼的慌。 前面围着的记者突然一阵**,是陆思意被人带着从法庭里面走出来,她一席白衣在风中摇曳,通红的眼眶,盈盈抬眼都是极度落寞和可怜。 可这些记者并没有因此放过她,而是一个个举起话筒,各种钻心恶毒的问题一句一句的往外抛。 姜稚鱼和沈言肆的车停在不远处,两人正坐在车里平静的漠视这一切。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的吗?” 让她看陆思意被一众记者刁难?可这非但不能让她心里好受些,反而会更加愤怒,曾经,她也是这样,被所有人刁难,成为众矢之的。 “别着急,平时关注这个案子的并不只有媒体。”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一阵嘈杂,一个尤为尖锐的女人的声音传来,“陆思意!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有什么脸请律师替你做减刑辩护的?” “你装善良装无辜骗了我们那么久,还害得我们把无辜的姜稚鱼骂成那样,你的心思怎么这么恶毒啊!” “你害的姜稚鱼坐了五年牢,凭什么最后你只要做三个月就能出来了?法官呢?!这个判决结果我们不服!不服!” “对!不服!做了错事的人就不应该逍遥法外!三年牢,一天都不能少!” “……” 一大帮人浩浩****的走过来,不知道是自发的还是组织的,在这群人的最前面举了个一个白布拉成的旗帜,上面绣了几个鲜红的大字。 “还我公道!还我正义!勿让坏人逍遥法外!” 前面正对陆思意咄咄相逼的记者显然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阵仗,一个两个都对着这帮人疯狂的拍照急忙传给工作室,让他们尽快写文章报道出来,毕竟谁都不想错过这第一个发文的机会。 押送陆思意出来的两名警员见面前被围的水泄不通,只能打电话给里面想办法。 “他们这么做并不能影响最后的判决结果。”姜稚鱼看着前面的**,异常冷智。 “既然我们都改不了,那就怎么爽怎么来。” 沈言肆解开安全带,对姜稚鱼说,“下去看看。” 姜稚鱼下车,突如其来的冷风猝不及防的钻进衣服里,她不由自主的拢紧了衣服。 沈言肆大步走过来,宽大又温热的手掌把她的整只手都包裹在里面,拇指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地摩挲着。 这种莫名的亲近的感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被他圈在掌心里的手开始躁动不安的挣扎起来,沈言肆手臂微微用力,轻而易举的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来。 “前面那么多人,你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我们不恩爱的样子吗?” 他的声线低沉性感,姜稚鱼的心口忍不住猛的一跳,但也没有再挣扎了。 “那个不是沈少和姜小姐吗?” 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注意到这边站在风里,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走吧。” s沈言肆捏着姜稚鱼的手更紧了些,拉着她往人群中央走去。 人群中的人在见到这两人越走越近之后,都自发的让开一条道,这让被这群人包裹住斥责的陆思意终于能看见这两人的模样。 陆思意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身上单薄的衣服衬的她的身子更加的瘦小,至少这样的她,跟现在的姜稚鱼比起来,实在是狼狈不堪。 她的目光先是在沈言肆高大的身躯上停留,那男人面容是一如既往的俊俏,锋利深邃的眉眼也是一如既往的让她痴迷,但是…… 她看见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双手,心里猛地一沉。 她怎么会想到,自以为是的当年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会被沈言肆全盘推翻,甚至在那么多她意想不到的地方,他都留下了证据。 五年,他找了整整五年的证据,就是为了在这一天替姜稚鱼翻案。 真不知道她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沈言肆对姜稚鱼的感情。 “姜小姐,请问你对陆小姐最终只减刑到三个月,有什么看法吗?” “律师已陆思意当年筹划着一切的时候尚未成年这个理由作为陆小姐减刑,从三年到三个月,请问您真的甘心吗?” “今天现场来了这么多热心民众来替您伸冤,您下一步是否要采取措施重新上诉!” “……” 在众目睽睽之下,姜稚鱼对着记者的摄像机和话筒,开口,“我尊重一切法官的宣判,不管结果怎么样,我觉得,只要能还我一份清白,就够了。”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自然是姜稚鱼对外说的,实际上她对陆思意的恨意远不止于此,但她知道,她越是在陆思意面前表现的坦然无谓,陆思意就会越急躁,越愤怒。 “原来到最后,姜小姐才是那个最大度善良的人!”最前面举着旗帜的女人分愤恨的盯着陆思意,“比这个表里不一,蛇蝎心肠的女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对!道歉!今天你一定要跟姜小姐道歉!为你以前所作所为道歉!”一边的另一个小姑娘也气的面红耳赤,“就因为你,害的姜小姐无缘无故的在坐了五年牢,最后只给你判了三个月,太便宜你了!” “……” 陆思意脸色苍白的听着这些人的谴责,然后抬眼,看着姜稚鱼,硬生生的掉下一滴泪来。 “对不起。”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有你在吗 她弯下腰,满是诚恳的冲姜稚鱼鞠躬,轻柔的声音在风中更显得薄凉,甚至还带着丝丝颤抖的感觉,“真的很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姜稚鱼不免有些嗤之以鼻,道歉就道歉,还装成这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做什么? 没等姜稚鱼开口,沈言肆冰冷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这样就是道歉了?看来陆小姐忏悔的诚意并不高。” 陆思意站直身子,看着沈言肆似笑非笑的眉眼,惨然的勾唇,“既然你们觉得忏悔的诚意不够,那你们希望我怎么做?亦或,等我三个月后从牢里出来,也让我到帝市去服务员好好羞辱一番?” 她像是刻意的一样,提到帝市,提到在帝世的羞辱,姜稚鱼的神色顿时冷了几分。 “既然这是陆小姐自己要求的,那我们也不好拒绝是不是?”姜稚鱼瞥了一眼沈言肆,另一只手伸过来挽住他的手臂。 沈言肆收到姜稚鱼的目光,嗯了一声,“那好,我待会就通知流艳,烦请陆小姐出狱之后就自觉地去帝世,不要让我派人过去请你。” 没想到沈言肆居然真的会答应,陆思意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双唇颤抖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在众多的摄像头r>这副可怜又委屈的样子,真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 “一个劲的责怪思意,难道你们觉得你们现在的做法就很光明磊落吗?”赵湾湾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她一身黑色风衣,脸上的妆容精致有干练,整个人的风格跟从前大不相同,她穿过人群,停在姜稚鱼和沈言肆两人面前,尤其是在看着姜稚鱼的时候,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与其说思意表里不一,我感觉披着羊皮的应该是你姜稚鱼才对。” 赵湾湾一句一句说的咬牙切齿,姜稚鱼想起早上看到的那则新闻,宋家和赵家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正式取消联姻。 看来赵湾湾是把这一切的过错都揽在她身上了? “赵小姐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姜稚鱼微微抬眼,语气清冷如高山之巅屹立的雪莲。 “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替你高兴,庆祝你终于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两个男人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呗。” 想都不用想,赵湾湾分明就是话里有话。 沈言肆手一动,姜稚鱼轻轻在他的掌心扣了扣,冲他摇头,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和赵湾湾面对面,平淡的眸子泛着凉意。 “我劝赵小姐还是去医院看看精神科,检查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有妄想症,总以为所有女人都觊觎你男人。”姜稚鱼顿了顿,看向不远处法院的牌匾,“这里是在法院,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如果赵小姐再胡说一句有损我名誉的话,不如我们就法庭见?” “同样的话,赵小姐,我不想再重复了,你跟你男人离婚,跟我女朋友有什么关系?我劝你下次开口说话还是要谨慎些才好。”沈言肆墨黑的瞳仁骤然一深,略沉的语气中带着戾气。 且不说赵湾湾心里对于沈言肆还是有些芥蒂,现在在场的毕竟还有这么多记者,再难听的话她也说不出来。 “沈少您对自己的女人还真是呵护备至,只是——”赵湾湾缓缓勾唇,“今天被踢走的是思意,明天很可能就是姜小姐你了,山水有轮回,我希望看到你的这一天的到来。” “湾湾,你别说了。”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陆思意终于开口,眼角带着疲惫,冲她缓缓摇头,“我不像你因为帮我再惹上什么麻烦,我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 赵湾湾心疼的想走过去扶着陆思意,但却被旁边的两个警员拦住,“没关系,只有三个月而已,别人不信你,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等你出来!” “湾湾……”陆思意眼眶泛红的看着陆思意,“谢谢你。” “傻瓜,说什么谢谢,我们不是最好的姐妹吗?!” 陆思意缓缓点头,最终还是被两名警员带上了警车。 这边的记者也搜刮到了重要的八卦,见陆思意走了,也就三三俩俩的离开了,而这边来替姜稚鱼伸冤的一群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赵湾湾还站在原地,看着陆思意被带走的警车离开,脸色崩的死死的,又见到姜稚鱼和沈言肆相依着准备上车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 因为一个姜稚鱼的出现,她跟陆思意的人生都被搅的乱七八糟,凭什么她姜稚鱼得到幸福和沈言肆没满的生活在一起?! 凭什么?! 她绝对不允许! —— 两人上了车,姜稚鱼替自己系好安全带,开着手机看了一眼,又关上,没一会之后又打开,就这么来来回回好一阵子,她才转终于鼓起勇气跟沈言肆开口。 “沈言肆,我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 沈言肆正捏着手机给曲逸发消息,问他跟女孩子约会一般要去什么地方,突然听到这句话,有些诧异的抬头,“你想做什么?” “我……”姜稚鱼有些烦躁的扣了扣头发,“我原本想息事宁人,就这么安安分分的算了,但是陆思意被刑期从三年被减到三个月之后我才发现,哪怕我们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哪怕是定了她的罪,到最后也一点用都没有。” “我想,与其这样,我倒不如拿回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让我自己强大起来,就算在你和沈氏面前,姜氏不过是个蝼蚁一样的存在,但对我来说,那是我爷爷毕生留下来的心血了。” 沈言肆合上手机,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 “不……” 姜稚鱼一眼就看出来他想拒绝,赶紧开口,“难道你希望我待在你身边的,是像一个蛀虫一样,永远依赖着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 “沈言肆,你知道的,我做不到。” “我向来就不是个会安于现状的人,你想让我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待在你身边,接受你替我安排好的一切,比杀了我还要折磨。”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让我放手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好吗?” 她很难得的,用这种心平气和的口吻跟他说话,严肃的,认真的讲出她自己心里的想法。 沈言肆抿抿唇,眼底有些挣扎。 “你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可以先不用着急,万一……” “不是有你在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要听真心实意的 沈言肆想到的拒绝的理由突然僵在嘴边,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姜稚鱼,喉结滚动了一下,启唇紧张的说,“有我?” “是啊。”姜稚鱼理所当然的点头,“虽然你现在在沈氏的权利都被老太太收走了,不是不可置否,你很有能力,所以以后我如果真的去姜氏的话,有你帮我,还存在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沈言肆没有说话,而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是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不会再想方设法的离开我?” 姜稚鱼听了不假思索的点头,“当然,从前我想跑,是我不知道你当初做的伤害我的一切都是迫于无奈,因为恨你,所以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待在你身边,但是我仔细的想过了,既然我的命运只能跟A市绑在一起的话,你确实是最适合我依附的男人。” 沈言肆的手轻颤了两下,面上强撑的平淡也有些绷不住,好不夸张的说,姜稚鱼这番话,比她虚假的说爱上他要来的更加有效。 比起爱,他更愿意相信她口中说的合适。 “真的吗?”他像是头一次对自己有了一种不自信,又问了一遍。 面对上百亿的生意都能云淡风轻的男人,现在居然会在这么狭小的车厢里,一遍一遍的跟她确认这种小事。 “真的。” 是真的。 但是有效期仅存于他还爱她的期间,一旦他不爱她了,她一定会干脆利落的走,绝对不会让自己再次处于不顾一切卑微的地步。 霎时间,他的薄唇贴上了她的软唇,贴了几秒之后轻轻摩挲,温热的手掌缱绻的缠在她的腰间,一点一点收紧。 姜稚鱼瞪大眼睛,只感觉唇上的酥酥麻麻像是在全身激起了股股电流,一路交缠到心底。 两人的呼吸在狭小的车厢内交错起伏,交缠缱绻出极其暧昧的声响,周围的空气都像是被这份暧昧席卷的稀薄起来,在他强势的掠夺下,她的最后一寸呼吸几乎都被掠夺走。 “你是懂得怎么称赞你男人的。” 见她有些呼吸不畅了,他才缓缓松开她,低沉喑哑的声线勾人又**,灼热的指腹爱不释手的摩挲着她的唇畔。 姜稚鱼有些不自在的擦擦嘴唇上的口水,“你要是爱听,我以后每天都能给你说一遍。” “我要听真心实意的。” 他替自己系好安全带,嘴唇勾起的弧度怎么都止不住。 手机悠扬的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姜稚鱼瞥了一眼,“你的电话。” “帮我接一下。” 姜稚鱼没有扭捏,直接把手机拿过来按下了接听键,流艳妩媚性感的声音从那边响起来。 “老板~方便说话吗?” 姜稚鱼刚刚张开的嘴突然就闭起来,悄悄地瞥了一眼沈言肆,后者神色如常,冷声,“好好说。” 流艳笑了一声,“刚刚老爷子的人来帝世了,要找你跟姜小姐,上上下下都搜了一遍,好像是挺急的,怕不是知道您做的那些事了。” “确定人走了吗?”沈言肆问。 “确定了,我的人刚刚见他们回了老宅,可以确定帝世附近没有老太太的人了。” “好。” 说完,沈言肆就伸了一只手过来挂断了手机,方向盘一转,“我们去帝世。” “不回家吗?” 姜稚鱼关掉手机,“我还想中午回去吃吴婶给我做的糖醋排骨呢。” “乖,晚上回去吃。”前面是红灯,沈言肆停下车,“老太太在找我们,估计是看到刚刚在法院门口媒体的报道了,信不信,现在盛园那里一定有老太太的人。” “但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到时候要是被老太太逮个正着,你千万别哭。”沈言肆说着就要掉头,姜稚鱼心里念叨了一下,赶紧拉住他的手腕,说,“算了吧,还是去帝世。” 虽然早晚都要跟老太太碰面,但是她想,沈言肆应该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尽量能晚一点就晚一点吧。 毕竟她一想到老太太那个严肃的神情,就忍不住心里发慌。 姜稚鱼跟着沈言肆到帝世的时候,居然头一回破天荒的没有看见艳姐,有服务员看见沈言肆过来了,才匆匆忙忙的跑去叫她。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艳姐才推开包厢的门,身上的披肩半挂着,一步一履的风情万种,尤其是那纤细的腰肢,走起路来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连姜稚鱼一个女人见了都觉得撩人的过分。 艳姐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您还真是胆子大,老太太那边的人刚走了没多久,您就不怕他们折返?” “折返了就折返了,反正我也没打算躲。”沈言肆抿了口茶,靠在沙发上,两只腿交叠着,“我最近不在,你像是玩的有些疯了。” 艳姐嘻了一声,脉脉含情的眼眸看向姜稚鱼,扭着腰坐在她的身侧,“哪里是玩的疯了,您瞧着这帝世,不还是跟往常一样井井有条?再说了,你这满门心思都在姜小姐身上,哪里还能说我?”说着,艳姐用肩膀戳了姜稚鱼一下,笑眯眯的,“姜小姐,您说是吧?” 姜稚鱼浅浅一笑,“艳姐的意思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倒是懂了?”沈言肆瞥了姜稚鱼一眼,见她嘴角绽开的笑意,也弯了弯唇,“那些老东西安置的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就一个叫杨权的老匹夫,死活不开窍,我送过去的姑娘都被原封不动的赶回来了。”艳姐轻叹,带了些恼意。 “杨权在A市的地位不低,是出了名的德高望重,在外慈善捐赠一件不落,跟家里的夫人恩爱有加,这点小手段,他怕是看不上眼。”沈言肆低吟。 艳姐啧了一声,“您这说的我都要信了,我手底下培养的姑娘各个单拎出去都是有本事的,也不瞧瞧沈氏的其他股东被迷成什么样了,看来这个杨权,我是要亲自上场了。” 艳姐悠悠然的一句,姜稚鱼心里倒是一颤,有些诧异。 见到姜稚鱼的眼神,艳姐抬起笔直修长的右腿,轻轻地搭在另一条腿上,言笑晏晏,“怎么这副神情?难道我长的丑?” “当然不是了,只是没想到,还有需要艳姐您亲自出手的时候。” 关于流艳的很多事情,姜稚鱼都听说过,她最初是做公关小姐的,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当时的经理看上,带在身边,然后就这么一路走过来。 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关于这个女人的经历,已经可以写上一本传奇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多点乐趣 年近四十了还能有这副风采,可想而知她年轻的时候有多耀眼夺人。 “只是可惜了,最近一直被年轻力壮的小朋友伺候,突然要去伺候一个老男人,真是有些力不从心啊。”艳姐感叹一声。 沈言肆嗯了一声,“少抱怨,事成工资翻倍。” 艳姐眼睛一亮,悠然的笑意在眼底散开。 “老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说着,艳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最近沈氏好像在高薪招人,我看了贴出来的招聘计划,啧,月薪都快能抵得上我的年薪了。” “要求你没看见?” “看见了,您说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宁可用那么高的薪水招外人,也不愿意让您去坐上总裁这个位置?” 沈言肆嗤了一声,抿了口茶,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嘲讽,“老太太只喜欢听话的,能顺从她掌控的继承人,而我三番两次的忤逆,已经是她老人家的弃子了。” “二叔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没有办法,只能用高薪招聘外人的方法,来辅佐二叔上位。” 听此,姜稚鱼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起初她以为沈言肆有恃无恐,但是最近莫名其妙的又开始动作,原来是沈老太太想出了个这样的招数,宁可动用外人,也不愿意把自家的家产交给自己的亲孙子打理,就只是因为他不听话? 什么叫独裁专制顺我者昌,她这下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艳姐点头,“明白,沈氏到底不是老太太一个人的,想要选定总裁,还是需要各位股东的投票表决,所以您才会让我动用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杀手锏?” 食色性也。 艳姐手底下养出来的各个都是尤物,鲜少有男人能拒绝的了的。 姜稚鱼虽然生在这个圈子里,但是儿时被爷爷保护的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她从未了解过其中黑暗不堪的一面,今天听了沈言肆和艳姐的对话,顿时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沈言肆瞥见姜稚鱼惊讶的神情,觉得可爱,伸手在她的鼻尖捏了一下,笑,“在想什么?” “在想艳姐手底下的姑娘到底有多厉害,能让人这么欲罢不能。”姜稚鱼回过神来,随口回了一句。 “这个可不兴好奇啊。”不过话虽然这么说,艳姐还是凑在姜稚鱼的耳边,轻声,“不过你要是实在想学学的话,我可以稍微给你提点一下。” 语罢,她又悄悄补了一句,“让你跟沈少在**情趣暴涨的东西。” “——” 姜稚鱼瞪大眼睛,立马满脸通红的闭嘴。 谁问这个了?! 沈言肆正跟曲逸发着消息,抬头就看见那边窃窃私语的两个女人,尤其是姜稚鱼,一边听流艳说着,一边小嘴微张,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惊讶,殷红的小嘴微微的张着,脸上通红的一片。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流艳到底在向姜稚鱼“科普”些什么知识。 “流艳。”沈言肆开口提醒,面上已经带着浓浓的不悦,“你少说点,别教坏她。” “那里是教坏啊,我不是替您着想,想让您在**多点乐趣不是?” 感觉到姜稚鱼悄悄看过来的目光,沈言肆冲她看过去,两人对视了仅仅两秒钟不到,女人的眼神立马就挪开了,纤柔的小手不知所措的搅动着,小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怎的,沈言肆的脑子里也开始浮现出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茶杯。 “不用你操心,出去。”沈言肆吩咐。 “得嘞!”艳姐扶着腰从沙发上站起来,临走之前冲姜稚鱼眨眨眼,“刚刚跟你说的别忘记咯,真的很有用的!” 腾! 好不容易有点缓和下来的脸色顿时又变红了。 她并不是个不懂这方面事情的人,但是艳姐刚刚凑在她耳边说的! 太色了啊! “她跟你说什么了?”沈言肆轻咳一声,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姜稚鱼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衣角,“啊?没,没说什么。” “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说话的声音突然凑近,姜稚鱼还没能反应过来,就突然被这男人压在身下,腰抵在柔软的靠枕上,拉长着脖颈紧绷着,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你不能一天强吻我两次。” 在他的唇克制不住的欺身快要吻下来的时候,姜稚鱼伸出一只手捂在他的唇上,一本正经的冒出这句话。 “你告诉我她刚刚跟你说什么了,我就不亲你。”他扯开她的手,然后捏着她的手腕举过头顶,满是笑意的开口。 “……” 她说不出来。 “不告诉我,就是你自愿的,不算强吻。” 男人的薄唇又凑近了几分,黑眸右安深沉,翻涌着骇人的渴望,下一秒,两人的唇畔紧紧地贴在一起,姜稚鱼在愣神之际,轻而易举的就被他侵略了城池。 姜稚鱼只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被吻到几乎缺氧,眼圈隐隐发红。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息凌乱的分开。 沈言肆整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下巴搭在她的肩窝,压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逐渐攀上去,指尖从她的手指中伸过,十指交缠。 让人沉沦。 姜稚鱼脑子里一片白光,低喘了好一阵子才重新找回自己正常的呼吸频率。 “沈言肆。” 她喊了他一声。 “嗯?”他的头依旧埋在她的肩窝,以一种极度依赖缱绻的姿势应了一声。 “你压得我很疼。”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累的都快散架了一样。 沈言肆撑着双手从姜稚鱼的身上起来,灵活又漂亮的手指替她拉上被扯到肩头的衣服,神色带着些许的不自然。 “抱歉。” 他鲜少有情不能自控的时候,今天算一次。 砰。 突然起来的一声响动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抬眼就看见包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夏园和夏林两个人带着墨镜笔直的站在门口。 “沈少,姜小姐,老太太有请。” 两人相视一眼,有些事,到底不是想躲就能躲的过去的。 五分钟过后,两人坐上了老太太派来接两人的车,夏园和夏林坐在前面,沈言肆和姜稚鱼两人坐在后座。 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姜稚鱼不由自主的紧张,搭在腿上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起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怀的是谁的野种 沈言肆宽大的手掌捏住她的小手,她听到他的声音,“不会有事的。” 沉稳磁性的嗓音莫名的让她感觉安心。 车子很快就开进了老宅,停在院子里,两人下车,朝后面的中式别墅走去。 从下车开始,沈言肆就一直紧紧地牵着姜稚鱼的手,十指紧扣,直到站在老太太面前亦是如此。 屋内没有开灯,在严格摆放的一丝不苟的中式家具的装修风格中,老太太坐在最中间的主座,苍老又布满褶皱的手搭在拐杖上,阴郁的眼神盯着正走过来的两人。 压抑,让人窒息的压抑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姜稚鱼忍不住有些双腿发软。 两人站立在老太太面前,沈言肆颔首,喊道,“奶奶。” “沈老太太。” 姜稚鱼也跟着颔首,打了声招呼。 “哼!” 一声从鼻腔里,重重的怒哼声响起,姜稚鱼心口一颤,低着头看着自己并排站的整齐的脚尖,不敢出声。 “我倒是没想到,你人离了沈氏,心倒还惦念着,拉帮结派这个手法都学会了?”老太太拄着拐杖,用力的在地面上敲了一下,“怎么着,我还没死呢,你都这么明目张胆起来了?!” 姜稚鱼依旧低着头,跟沈言肆牵着手的地方一片湿润,不知道是她的冷汗还是沈言肆的。 “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沈言肆抬头看着沈老太太,“我虽然离了沈氏,但是帝世到底是我凭自己的本事开的,沈氏的董事想去帝世消费快活,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 嘭! 又是一下拐杖砸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沉闷有恐怖。 “我是老了,但是还没死!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的这点小手段别当我不知道!我警告你,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动作,别怪我不客气!” 沈言肆勾勾唇,不卑不亢,“打您也打过了,骂也骂了,该给出去的我也给出去了,除了我这条命,你还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二叔做了的事情,分明证据确凿,您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没做的事情,只要您觉得我做了,就往我身上强加,您觉得您的这个做法对吗?” “二叔愚笨无能,在做生意上着实是没有天分,这点连您都清楚,更何况是公司的股东呢?他们有他们的选择,并非我能左右的了的。” 沈言肆这一席话说下来,沈老太太的脸上更是阴云密布,随即冷笑,“别把自己写想的太有能耐,你能做到的,别人一样能做到。” “您说的是。” 沈言肆没有过多辩驳,而是应承下来。 这件事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沈言肆句句说的在理,沈老太太找不到可以发脾气的点,只能把目光又看向姜稚鱼。 姜稚鱼甚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到老太太凌迟一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时整个人连神经都紧绷起来。 “你最近倒是威风,沉冤得雪,外面同情你的人一抓一把。”沈老太太冷笑,“外面那些大肆宣扬的媒体,应该都是出于你的手笔吧?不过你给我收收你这份心,就算你不是杀人犯,沈家也绝对不会允许你过门!” 姜稚鱼依旧低着眸子,眸中好似有某些情绪翻腾,最终却只是握了握拳头,没有吭声。 她知道,沈老太太看不上她,并不只是因为她杀人犯的身份,而是从小就这样。 “宋氏和赵氏的联姻取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外面有不少风言风语,我觉得——”沈老太太眯了眯眸子,深沉的目光落在姜稚鱼掩在大衣外面有这种名声的女人,指不定肚子里怀的是谁的野种。” 野种这两个字她咬的很重,更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插在姜稚鱼的心口,她猛地抬眼,对上老太太摄人的目光。 “嗯?怎么着,你对我的说法还有什么不满?” 姜稚鱼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低着头,“没……”没事。 剩下的话还没能说完,就听见沈言肆凉凉的开口,“想不到奶奶您也相信外面的传言?我的女人对我是否忠诚我自己清楚,不劳您挂心。” “她肚子里的这个,不只是你的孩子,更是沈氏的血脉!我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存在,败坏沈家的门风!”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拐杖在地板上敲得砰砰直响。 这下姜稚鱼再也忍不住了,挣脱掉沈言肆的手,上前一步,“您方才还说我不配进沈家的门,现在又觉得我会败坏沈家的门风,左右您不过是想让我离开沈言肆,与其这么冷言冷语,您又何必留下这个孩子?” “你觉得我沈家就却你这一个孩子了?!”沈老太太瞳仁微缩,怒道。 “当然不是,但是沈家能传宗接代的嫡孙只有沈言肆一个人。”手心里溢满了冷汗,姜稚鱼紧张的几乎觉得自己的声音都陌生起来,“您觉得他那样的性子,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他会接受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吗?” 她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沈老太太的耳朵里听来就是明晃晃裸的威胁。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威胁我?!” 一阵威压扑面而来,姜稚鱼紧张的几乎站不稳脚跟,眼前一黑,几乎就要倒下去,好在沈言肆及时走过来揽住她的腰,然后冲沈老太太说,“不是威胁,而是事实,除了她,我不会跟任何女人生孩子。” “要么,你坦然的接受这个孩子,要么,沈氏的血脉彻底断在我这一代。” 沈老太太面色狰狞的盯着这两人,嘴角的笑残酷又嗜血,“好啊,一个两个的都能耐的不行了,敢威胁到我头上了?” 她说着,伸出一只手,一边的夏林走过去把老太太扶过来。 老太太死死地捏着手里的拐杖,“我懂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懂不得你?!” 语罢,姜稚鱼看着老太太高高的举起拐杖,然后重重的一下打在沈言肆的后背上,后者直接闷哼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姜稚鱼眼眶腾的一红,赶紧扑过去扶住沈言肆的一只手臂,声音颤抖,“你……” “没事。”沈言肆皱眉,却偏偏倔强的冲她扯出一抹笑。 “我扶你起来。” 姜稚鱼正准备把沈言肆扶起来的时候,又听见沈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谁敢扶他,我连着一起打!” “没事,你先让开。” 沈言肆一只手撑在地上,有些费力的重新站起来,只是双唇已经疼的不带血色。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怕断子绝孙 收到沈言肆安抚的眼神,姜稚鱼的手死死地攥着衣角,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深深的呼吸着,几乎咬破自己的嘴唇,才强忍住心头疯狂涌动翻滚的愤怒。 她知道,她现在不能站出来,就算站出来了,也无非是火上浇油,什么都做不了,或许还会让老太太更加愤怒。 这个社会永远是残酷的,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永远是生存的王道,饶是沈言肆这样显赫的家族,也根本不像是外界看起来的那样光鲜亮丽。 哪里有绝对的强者?想要得到外界的信仰与赞赏,就要承受住相应的代价。 而沈言肆的代价,就是沈家的这个犹如暴君一样独裁专制的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的第二棍最终还是没能落到沈言肆的身上,原因不是她对这个孙子的怜惜,而是冷冷的丢下一句,“暂时先不动你,过几天沈氏的股东大会,你也过来。” 归根结底,到底是不想丢了沈家的颜面。 姜稚鱼扶着沈言肆上了车,夏园开车把两人送回了盛园。 沈言肆刚坐下,就见姜稚鱼赶紧蹲在茶几旁边,从膏。 “你先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伤的严不严重,严重的话我们就不能自己处理伤口,必须得去医院了。” 刚刚沈老太太的那一棍子她看在眼里,那可是实打实的一棍子,闷重的声响听的她倒现在都心有余悸。 酒精,药膏,纱布等一系列的东西都找全了放在茶几上,再转头却看见男人正眼底微亮的瞧着自己,不由得皱眉,“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脱啊!” 沈言肆勾着性感的薄唇,语调微微上扬,“手有点麻了,动不了,你来帮我脱。” “老太太打的不是后背吗?还伤到手臂了?”姜稚鱼微微拧起眉头,疑惑的发问。 沈言肆一本正经的点头,也不解释,“对,很疼,抬不了手。” “那我们应该去医院。” “你不如先帮我看看?”沈言肆盯着她,然后像是不堪重负的样子,轻咳了两声,“就这么说了两句话,好像更疼了。” “……” 姜稚鱼盯着他,动了动唇,没办法的走过去,“那我先帮你看看。” 说着,她伸手替他脱下外套,然后凑过去专注的一颗一颗的解开他胸口的纽扣。 沈言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微微笑着,调皮的捻着她垂下来的发丝绕在指尖,一圈,两圈,然后缓缓松开,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没有理会他的小动作,姜稚鱼认真解开他衬衫的最后一个纽扣,肌肤在灯光下隐隐泛着茶色的光泽,胸膛厚实,腰腹精窄,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 突然觉得指尖触碰到的地方有些灼热,姜稚鱼立马收回自己的手,无措的垂下眼眸,“翻过去。” 缠在指尖的那抹发丝突然被抽走,沈言肆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好,你记得轻一点。” 这个语气,俨然是一副被调戏了的良家少男。 不过他还是很乖巧的转过了身子,两只手撑在沙发的后背上,背上的白色衬衫撩到了腰部下方,在他的后背上,一道深红色甚至泛着淡淡青紫色的长条伤痕就这么呈现在她眼前。 刚刚,他那么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她真的以为那棍子只只是听着可怕,没想到老太太下手居然真的这么重! “你可是她亲孙子,就不怕这棍子把你打死了。” 姜稚鱼把旁边的医药箱拎过来,用棉签沾着酒精轻轻地在伤痕边缘擦动着。 沈言肆匍匐在沙发上,感觉到身后一下比一下轻柔的动作,忍不住嘴角弯弯,“她的力度掌握的好着呢,我到底这么大了,不至于虚到一棍子都挨不下去。” 她凑得很近,用棉签上药的时候一下一下的十分仔细,有些清热的呼吸打在他的后背上,原本还悠闲自在自顾自的开心着的沈言肆逐渐绷紧了身子,总觉得小腹有什么隐隐的冲动正在往胸腔迸发,又倏的冲上脑门。 “不行。”姜稚鱼他固然眉头紧皱,丢下棉签,满脸严肃,“你还是得去医院,这一棍子不轻,不知道你里面还有没有内伤了,得去医院做个检查才行。” 她总觉得简单的处理伤口不太安全。 “不用,不过是闷棍,看着触目惊心,实际上就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沈言肆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她在缠纱布的时候,无措的小手总是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感觉。 滚烫。 “随便你,以后落下什么后遗症别忘我身上赖。” 姜稚鱼勾着纱布从后面到前面绕了两圈,然后弯腰站在沙发边,仔细的替他把纱布系好,纱布的绷带在她纤细的指间来回转了几个圈,就变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姜稚鱼抬眼瞥了他一眼,看见他蕴藏着万千柔意的眸子,又猛地垂下眼睛,“就给你简单的上了药,要是还感觉疼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 “好,我知道。”沈言肆说着想伸手拉着她,姜稚鱼下意识的躲避,膝盖撞在茶几上,还没来得及吃痛,身子就被那人捞进怀里。 “躲什么躲,我到底是受了伤的,还能强了你不成?” 他鲜少有这么痞里痞气的样子,邪佞的勾着唇,欣赏着她逐渐变得绯红的小脸。 姜稚鱼利落的扒拉掉他的手,面色紧绷道,“你要是不怕断子绝孙的话,就来。” 说完,她把关好的医药箱放在茶几上,抬脚仓促的往楼上走去。 沈言肆盯着她一边想装作自然,却紧张的几乎同手同脚的样子,狭长的凤眸沾上了止不住的笑意。 看来这一棍子没白挨。 身子往沙发上躺了躺,沈言肆攥着手机,看着曲逸刚刚发过来的消息。 那是一张照片,是他跟霍盼儿牵着手逛街的照片,后面还附了一句很欠揍的话。 “跟老婆逛街,你没有。” 突发奇想,对着自己胸前被姜稚鱼系成蝴蝶结的绷带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老婆系的蝴蝶结,你没有。” 没过半分钟,曲逸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沈言肆点开,看见的是满屏的感叹号。 “!!!!!!沈言肆!你真恶心!!!”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的腰还行吗 一直到回了房间躺在**,姜稚鱼都感觉心头乱糟糟的,脑子里各种想法都有,飘忽来飘忽去的,尤其是沈言肆那张带着笑的脸,在她的脑孩子愈加清晰,闹得她感觉脑仁都疼得慌。 人在**打了几个滚,手摸到了从袋子里掉下来的手机,屏幕正亮着,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小时前弹出的推送的新闻。 姜稚鱼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有看今天陆思意减刑之后,媒体那边是怎么报道的。 打开某博,在搜索框里刚打出陆思意三个字,蹦出来的一些热搜词都是清一色的贬义的,有的甚至已经可以称之为恶毒了。 #陆思意能不能去死 #陆思意死全家 #…… 越往下看发出来的文章越恶毒,甚至还有的人把陆思意的照片p成遗照放在墓碑上去祭拜的,但是再一刷新,诸如此类的发表就看不见了。 总有些人是隐藏在网络背后借用一个自以为是万能的键盘,企图主宰全世界。 虽然她很讨厌陆思意,也并不希望她只用三个月的时间就轻易的摆脱折磨她三年的痛苦,但是在看到这些言论的时候,不免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正专心的看着,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姜稚鱼赶紧从**爬起来,踩着拖鞋过去开门,看见沈言肆站在门口,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日常的灰色休闲装,身子高大挺拔,姜稚鱼站在他面前甚至比肩膀还矮一点点。 姜稚鱼仰头看着他。 “怎么了吗?” “曲逸跟我说最近新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电影,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他面色平淡,声线除了夹着一丝温柔再听不到别的情绪,如果他的耳朵没有隐隐泛红的话。 见姜稚鱼一直不说话,沈言肆不自在的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搭在门边上,继续说,“你不想去也没关系,不如我们——” “好。”出乎预料的,姜稚鱼点头答应下来了,“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就来。” 她那边刚说完,顺手就把门拍上,沈言肆口中还没能说出来的第二方案就这么卡在喉咙里。 这次邀约出乎寻常的顺利? 姜稚鱼说的稍微等一下,但沈言肆却在门口等了有足足三十分钟,卧室的门才被拉开,他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眸色微亮,。 女人及肩的头发束成高马尾,几缕碎发从两侧微微垂下来,精致的小脸上化上了淡淡的妆,身上也换上了格子开衫毛衣和亚麻色长裙,配上一个卡其色的小靴子,手上拎着带着粉色毛绒玩具兔挂件的包。 整个人看起来甜美又温婉。 “不好意思,花的时间有点久了。” 沈言肆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的目光让她感觉有点不自然,微微的侧开眸子试图忽略她的视线。 原本她是打算简单的洗个脸换件衣服就来的,结果越想越多,索性就画个了妆打扮了一下。 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好好地看一场电影了。 “没关系,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 “……” 这句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油的过分。 二十分钟之后,姜稚鱼先下车,沈言肆在附近找了个停车位,再过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捧了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奶茶。 “看的你朋友圈,这个应该是你喜欢喝的。” 姜稚鱼接过来,瞥了一眼,是酒酿小圆子,前两天她跟霍盼儿出去的时候拍的照片,随手就发到了朋友圈。 “谢谢。” 现在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时间,来看电影的人并不少,两人拿着电影票拍在队伍后面。 前面和后面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相互依偎呢喃细语,倒显得他们两在中间有些格格不入。 “你好,小姐,这是票根,您可以进去了。” 工作人员检完票把票根递给她,恭恭敬敬的说。 “谢谢。” 轮到沈言肆检票的时候,他突然把奶茶和爆米花都放在姜稚鱼手里,急匆匆的说,“你先进去,我马上就到。” 姜稚鱼怔然的捧着他强塞过来的东西,看着他的身影匆忙的向外走,有些不知所以,但又不想影响后面的人,只能拿着东西先到了观影厅。 二十分钟之后,电影已经开场了,她才看见沈言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在黑暗的环境下,她依旧能感觉到那人走来的时候迈着大步,一步一步稳重又沉着。 他跨过人群走过来,一股玫瑰花香气钻进鼻子里,借着前面电影的光,她看见了沈言肆捧着过来的一大束玫瑰花。 “附近没有花店,我开车到别的地方去买的,耽搁了一下。” 姜稚鱼捧着花束,看着装饰精美的花束,微微一愣,“为什么要送花?” “今天是情人节,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沈言肆在她身侧的位置坐下来,“时间紧,我来不及再去订更好的,下次我——” “其实你不用这么做。”姜稚鱼怅然的盯着花束,眸中透过丝丝复杂,想到他刚刚那么急切的离开,只是为了替她出去买一束花,为了这所谓的情人节的仪式感? 这怎么想都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电影正式开始,屏幕里是一大片花海,沈言肆目不斜视的盯着大屏幕,嗓音沉稳又磁性。 “我第一次跟一个女人有情感上的交流,特别的浪漫的我做不来,但是别人有的,我都会给你。” 这并不是一个好听的情话,但却把姜稚鱼的心搅得天翻地覆。 这个并不是一个很出彩的电影,只是为了情人节特供上的一个有关爱情的电影,过程很悲,前后座都有不少抽泣的声音,但姜稚鱼睁着眼,明明心里也是同样的悲戚,眼睛却干涩的没有感觉。 在临近结局,男女主重逢的时候,姜稚鱼捏着花束,突然开口。 “今晚我想搬去主卧,你的腰还行吗?” “……?” 沈言肆的身子明显的一怔,有且不确定的看向姜稚鱼。 姜稚鱼也同样盯着他,见他没有反应,以为是不是自己刚刚说话的声音太小,他没有听清,正准备鼓起勇气再说一遍的时候,就看到沈言肆的脸色十分难看的开口。 “是什么让你开始质疑我的腰?” 第二百六十七章 被沈言肆抱出去了 “……” 对于男人来说,关于腰的这个话题好像比较敏感,甚至于让他忽略了姜稚鱼说的前半段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想了想,如果非要一个孩子的出现才能跨过老太太这条坎的话,那目前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让我怀孕了。”说到这里,姜稚鱼有些紧张的攥紧了衣角,“我考虑了一下,原本想着越早越好的,但是你今天刚被老太太打了,腰说不定……”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 沈言肆脑子里的一根弦就像是绷住了一样,眼睛紧紧地盯着电影屏幕,向来沉稳的他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稚鱼咬唇,也觉得这种事情由自己提出来实在是有点难为情,想了想,又紧张的说,“那个,你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再等等,毕竟身上的伤要紧。” “姜稚鱼,我就算是腰断了,这件事也得行。”沈言肆像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下一秒,姜稚鱼的身子立马就腾空而起。 她。 就这么被沈言肆抱出去了。 在电影院里,电影还没结束的时候,她被沈言肆用公主抱,干脆利落的抱出去了?! “花还没拿!” 大家都在认真的看电影,这边的动静已经让有些人不悦了,姜稚鱼不敢太大声,怕影响到其他人。 “不要了,回去我给你买一屋子。” “……” 霸总发言。 出电影院的时候才五点不到,外面已经隐隐的有些黑蒙蒙的,两人坐在车里相顾无言。 沈言肆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太着急了,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勒紧,问,“要不要先吃点饭?” “不想吃了。” 刚刚超大杯的奶茶加半桶爆米花已经差不多饱了。 “那我们就回去吗?”沈言肆又问。 姜稚鱼没有吭声,点点头。 黑色迈巴赫在路上缓缓行驶,一开始姜稚鱼并没有觉得什么,拿着手机紧张的在网上搜一些相关事项,直到她看见一辆电瓶车迅速从旁边开过去,这才觉得,他们车子现在的行驶速度堪称龟速。 “车子没油了吗?”姜稚鱼侧目盯着她,“怎么开这么慢。” “……” 沈言肆捏紧方向盘,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于是说,“我想给你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要跟我生个孩子。” “这不是小事,我不想你以后后悔,所以,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姜稚鱼垂下眸子,盯着自己在衣角搅动的素白的手,刚刚想跟沈言肆生孩子,也是在收到花之后一瞬间的想法,她想过了,如果以后非要嫁人的话,那那个人倒不如是沈言肆,至少这样也算是嫁给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了。 即便—— 当年的事情,她倒现在还心有芥蒂,即便她心里也非常的清楚他们回不到以后了,但是目前的决定,是最好的选择了。 “嗯,我不会后悔的。”姜稚鱼终于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坚定,“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反正我已经决定留在你这边了,迟早就会走到这一步的不是吗?” 前面是红灯,沈言肆缓缓停下车,修长好看的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眼神透过后视镜里盯着女人的神情, “真的想清楚了是吗?” “嗯。”姜稚鱼没有任何犹豫,点头。 下一秒,绿灯亮起。 车子顿时就犹如离弦之箭一样飞射出去,在这个时候,沈言肆终于展现出自己的车技,原本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沈言肆硬生生只花了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 直到车子稳稳地停在别墅的门口,姜稚鱼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刺激的车。 “下车。” 沈言肆倒是面色入场,淡定自若的下车。 进了别墅,姜稚鱼一个字没说,就赶紧闷声上了楼,沈言肆听着她踩着楼梯咚咚咚上楼的声音,把车钥匙丢在茶几上,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生孩子,和喜欢的女人。 他从来就不是个纵欲的人,但是现在,只是想到能跟姜稚鱼亲吻就觉得是一件无比让人沉沦的事情。 相比起沈言肆,楼上的姜稚鱼已经紧张的不行了。 这到底是她生平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做那种事情,即便从前有勾搭沈言肆的前科,但当时只是被逼无奈赶鸭子上架,现在一想到就感觉心里发憷。 匆匆洗了个澡,姜稚鱼擦掉镜子上的水雾,从镜子里看着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长相偏柔,巴掌大的小脸衬的五官更加精致,只是从锁骨的沟壑一直到肩膀处有一条狰狞的疤痕,虽然眼色淡了些,但横在白皙的肌肤上终究是影响了美感的。 想了想,她从衣柜里找到自己的毛绒睡衣穿上。 可里面是真空的,要是就这么穿过去,他会不会觉得是她急不可耐? 想了想,她又把衣服脱掉,重新穿上内衣和**,在系内衣扣子的时候又想起自己之前刷到的一篇小文章,男人没接触过内衣这种东西,说不定到了关键时候连扣子都不会解。 要是到了关键时候,他连自己内衣扣都解不开的话,会不会很尴尬? 对。 姜稚鱼又把内衣脱掉,重新只披上毛绒睡衣。 这么一来一回,又耗掉十分钟,姜稚鱼最后对着镜子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终于打开卧室的门,鼓起勇气往主卧走去。 沈言肆这边也早早的回了卧室,去浴室洗了个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出来的时候,瞥了一眼卧室的陈设。 当初装修的时候他没怎么上心,就按照当下流行的轻奢风,但是现在看起来,总觉得好像有点单调了,可现在再改也来不及了,只能把**的床单稍微整理一下,他想起很多酒店里面都会在中间放一堆玫瑰花瓣堆成的爱心形状,似乎这样会很有情调。 他也想放,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房间里踱步了几圈,他又走到衣柜那边,在里面翻找出一件睡袍套上,对着洗手台的落地镜看了看,把系上的睡袍扣带解开,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腹肌,看了两眼,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这个禽兽 又是十分钟过去,但是卧室的门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言肆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挂着的一轮明月,缓缓地垂下了嘴角。 也许她后悔了。 他并不意外,只是还是会觉得有些许的失望。 咔哒。 一声细小的声响从身后传来,沈言肆的脊背猛地一僵,缓缓转头看过去。 女人身穿一身粉嫩的睡袍,半干的发丝垂在肩头,面颊上还带着一丝绯红,正局促的站在门口。 他的心,突然狠狠的一动, 两人站在两个方向,隔空对视着。 “那个,不好意思,我本来想把头发吹干再过来的,怕你等急了。”姜稚鱼说。 “没事。” 沈言肆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朝她走过去。 姜稚鱼的手捏着门边,紧了紧死死咬着下唇,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把门关上。 门刚合上,一转头,额头就碰到了男人灼热还带着湿气的胸膛,霎时间,男人强势又猛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姜稚鱼忍不住退后一步,后背贴着卧室的门,抬眼看着来人。 “真的想清楚了?” 他又靠近一步,身上好闻的香气包围着她。 他低垂的眉眼当中慢慢的都是柔色,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她的手掌,然后顺着她指间的涟漪,轻轻地凑近,和她十指紧扣。 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往她控制不住的方向迸发。 姜稚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抬眼看着男人,另一只得了空的手从他的浴袍里钻进去,勾住他精瘦的腰身。 有些凉意又柔软的小手搭在他的腰间,沈言肆的眸子陡然间红了一片,手在墙上摸了两下,按下开关,头顶的灯瞬间就变了个颜色。 偏暗的紫色,旖旎又暧昧。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等她找回自己的呼吸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柔软的大床包围着,整个世界都是两人的止不住的喘息声。 沈言肆的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一颗一颗的解开她睡衣的纽扣,姜稚鱼双目迷离的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男人,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退缩之意,她的一只手挡住了沈言肆正在解纽扣的动作。 沈言肆的动作只是稍微的顿了一顿,然后立马扯开她的手,捏住她的一只手腕阻止住她的动作,声音沙哑的咬在她的脖颈上。 “你没机会了。” 他给过她机会的,她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考虑。 但是现在,她想后悔,他是绝不允许了。 他是有私心的,他希望姜稚鱼能怀上他的孩子,不只是有老太太的原因,更是希望她能因为这个孩子,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心甘情愿的待在他的身边。 一辈子都不离开。 哪怕是用这个孩子绑住她。 风起落叶,掩去一室旖旎。 —— 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才睡着,只记得在最后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全身没了力气,只剩一下一下喑哑的声音承受着沈言肆的撞击。 这男人真的像不知餍足一样,一次一次。 现在人是醒了,只是这浑身酸麻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尤其是这双腿,像是被人硬生生的用车碾过了一样,酸麻难耐。 “唔。” 姜稚鱼想动一动,却蓦然瞥见了谁在自己身侧的男人,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不再睡会么?” 他微微睁开眼,声音喑哑,眼神微醺。 姜稚鱼张了张唇,看见他这张脸,脑子里就不由得浮现起昨晚的有些疯狂的片段,忍不住错开眼睛,把被子撩上来,“你不起床么?” “累了,想休息休息。”沈言肆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手臂伸进被子里,捞着她的腰身贴近了自己几分,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满足,“你也累坏了,多睡会,昨晚床单湿了一大片,我已经换过了,你安心睡就行。” 两人的身子都一丝不挂,就这么紧紧地贴在一起,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某个部位正隐隐的发生变化。 姜稚鱼皱皱眉,扯掉他的手,身子往边上挪了挪,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不想睡了,你先起床,然后我起床。” 沈言肆撑着一只手,眼底含笑,“为什么?害羞吗?昨晚你身上什么地方我都看遍了。” “!!!” 姜稚鱼羞燥的不行,抬眼瞪着他,“我就是害羞,你赶紧起来,我要上厕所了!” “好。”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 “我不害羞,你可以随便看。” 他利落拉开被子,从**爬起来,健硕又匀称的身材就这么完完整整的呈现在姜稚鱼眼前。 不得不说,沈言肆不但这张脸长的好看,人也高高大大的,胸膛厚实,腰腹精窄,腹肌的每一寸线条都恰到好处。 得是什么样自律的生活才能保持住这样的身材。 穿好衣服之后,又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的斯文败类,他套上外套,走到床边,弯下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声音低哑温柔,“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随便什么都行。” 姜稚鱼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好,乖乖在家等我。” 说完,沈言肆的手掌在她的头顶拍了拍,然后离开了卧室。 确定他走了之后,姜稚鱼才缓缓从被窝里钻出来,每动一下,手臂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在疼,尤其是腰,连直起来都有些费劲。 整个人就跟废了一样。 无比艰难的上了个厕所之后,姜稚鱼迅速趴回**,找了个让自己比较舒服的姿势躺着。 手机还丢在那个房间里,就这么干坐着实在是无聊的很,索性就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比较欢脱的综艺看着。 不一会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一阵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沈言肆无奈的声音。 “妈,我说了,小鱼还在休息,您要不晚一点再来看她?” 苏雁觉得不对劲,满脸狐疑,“她怎么就会不舒服了?是不是你小子又怎么欺负她了?这才不敢让我见她?” “真没有,您相信我,等她休息好了您再来看她吧。”沈言肆又说。 “我不信,你越是不让我看我就越要看,你一定对小鱼做了什么才不让我看是不是?!”苏雁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分,“你这个禽兽,你该不会——!” 第二百六十九章 略显尴尬 话音甚至还没落,就听见咔哒一声,卧室的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姜稚鱼下意识的拢紧被子,意识到自己好像穿了衣服,这才缓缓地松开。 四目相对,有点尴尬。 “靠!你这个禽兽,你居然真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苏雁闭了嘴,怒气冲冲的瞪着沈言肆,“你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是吗?!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强迫她的?!” “……” 姜稚鱼张了张口,觉得自己也许有必要跟苏雁解释一下,但是却看见沈言肆冲她微微的摇头。 见状,她只能闭嘴不说话。 苏雁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把包包丢在桌子上,坐在床边,满脸关切的看着姜稚鱼,“到底是不是那个禽兽强迫你的?!你如实跟我说,看我不教训他!” 姜稚鱼看了沈言肆一眼,抿唇,摇了摇头,“没有,伯母,是我自愿的,况且我跟他孩子都有了,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得了吧,孩子这种事你们也就骗骗老太太,言肆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我会不知道他什么心思?”说着,苏雁暧昧的瞥了一眼姜稚鱼脖颈上鲜明的暧昧的痕迹,“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一旦迈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她姜稚鱼跟沈言肆的名字,也许就会一辈子绑在一起了。 姜稚鱼点头,声音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沙哑干涩,“我知道,您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 “只怕是你们这一对想要真正在一起,困难不少啊。” 苏雁有些感慨。 姜稚鱼明白苏雁的顾虑,但是她跟沈言肆一样,在老太太的逼迫下,没得选。 “有什么困难的?”沈言肆走进来,像是刚刚去楼下拎了吃的上来,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次性饭盒,里面还还冒着热气皮蛋粥,“吴婶请假回去了,我只能给你点外卖,稍微吃一点,看看合不合胃口。” 饭盒一打开,鲜香的味道迅速从空气中散开,姜稚鱼想抬手接过来,结果手臂却酸痛的不行,才抬到半空中就没力气的垂了下去。 沈言肆眸色动了动,声音柔了几分,“躺着,我喂你。” 苏雁在场,姜稚鱼也接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实在是饿得慌,顺着沈言肆喂过来的,稍微吃了两口。 “虽然老太太因为这孩子的原因暂时不打搅你们两个了,但是以后呢?她老人家认定的事情,是没人能改变的。”苏雁瞧着这两人好不容易这么和睦的样子,突然犯了愁,“只怕是等这个孩子出生了,你们就得——” “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我跟谁结婚不过是拿个户口本登记的事情,谁能阻止的了?”沈言肆搅动着饭盒里的粥,轻轻地吹了口气,语气平淡无波,“反正这辈子,除了姜稚鱼,我谁都不娶。” 姜稚鱼感觉自己的心好似漏了一拍,然后如擂鼓般快速快速震动。 “说起来是这么简单没错,但要是老太太真的生气起来,把你赶出沈家了,届时你一无所有,打算怎么办?拿什么过活,拿什么养小鱼和孩子?” 苏雁说的这些倒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当年老太太实实在在的做过的,沈言肆的父亲沈修伟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挨不住向老太太妥协的。 “现在这个社会,是饿不死人的。”沈言肆说着,抬眼看着姜稚鱼,嘴角浅浅勾起,“况且,我虽然一无所有了,但是小鱼还有姜家的股份,她能养我不是么?” “……” 姜稚鱼默不作声的吞下嘴里的粥,腹诽,真是软饭硬吃! “姜家?”苏雁的目光转到姜稚鱼身上,说,“你打算回姜家去吗?” 姜稚鱼点点头,“是,当年爷爷留了遗产给我,我想回去拿走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其一是姜德海如今已经被名利蒙了眼,丝毫不顾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其二是公司和股份都是爷爷当年留给她的,她更不允许爷爷的心血被姜德海和张雪糟蹋了。 这毕竟是姜稚鱼的家事,苏雁没有过问太多,只是点点头,“嗯,有言肆帮你,你想做什么应该也轻而易举。” 几人又聊了一会,昨晚睡的少了,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说话也有些跟不上脑子。 沈言肆见状,站了起来,“行了,妈,要聊天以后有的是机会,小鱼昨晚没睡好,你让她多休息休息。” 苏雁白了沈言肆一眼,不情愿的站起来,“你们是年轻人,这种事也不该是我提醒的,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节制!怀上孩子固然着急,但是身体更要紧!别只顾着自己爽!” “……” 沈言肆面露尴尬,姜稚鱼抿唇憋着笑。 “听到了吗?!”苏雁声色俱厉的又问了一句。 “我自己有分寸。” 沈言肆送苏雁离开,姜稚鱼裹着被子钻进被窝里,身子很疲惫,脑子里却又有千万种思绪胡乱又嘈杂。 其实刚刚苏雁说的也没错,沈老太太那种极端的人,一旦动怒,说不定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届时说不定矛头指向的就不只是沈言肆了,她连带着姜家,也许都要遭殃。 只希望这个孩子能顺利出生,只希望届时沈老太太能不要太为难她。 门口传来沈言肆的脚步声,姜稚鱼赶紧捏紧了被子,转过身,装作已经熟睡的样子。 门被打开,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床边,感觉到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姜稚鱼藏在被子下的手忍不住紧张的捏紧。 似乎有一抹低低的笑,随后身边的被子被拉开,身后传来淅淅索索似乎是脱衣服的声音,身侧蓦然一沉,男人滚烫的身子随即就贴了上来。 姜稚鱼的身子瞬间紧绷起来,睁开眼睛,满是警惕和抗拒,“你做什么?” “原来你没睡着。”沈言肆勾唇,伸手把她捞进怀里,“那刚好,一起休息,下午起来,跟我去拘留所走一趟。” 一听到拘留所,姜稚鱼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去拘留所做什么?” 第二百七十章 这么快就腻了 “暂时还不太清楚,刚刚我妈来的时候说思意让人传话,说是想见我们一面。” 姜稚鱼挑眉,都在拘留所蹲着了,还打着什么心思? “到底是见我们一面,还是想单独见你一面?”这个时候,陆思意想见的可能是沈言肆,但绝对不会想见她。 “不管她想见谁,你陪我一起去就对了。”沈言肆回的不假思索。 姜稚鱼想也没想,直接就应了下来,陆思意那边有那么多人照看关注着,在拘留所的日子未必会难过,但姜稚鱼要是到她面前去逛上一逛,她就算是想好过也好过不起来。 想到这些,姜稚鱼顿时感觉自己心里舒服多了,沈言肆搂着她的腰她也不计较了,背对着他,抱着被子,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感觉睡得还行,如果不是感觉到有人已经开始逐渐不安分的话,她感觉自己还能睡更久。 睁开眼,穿好的睡衣纽纽扣已经被解开,躺在她身侧的男人早就已经醒了,一只手拿手机正看着,另一只手则是伸到被子里,在她敞开的睡衣里面,捻着某个东西玩弄着。 “……” 姜稚鱼有些不自在的扒开他的手,手臂撑在身侧坐起来些,然后用被子遮住身体,迅速的扣好纽扣。 “是我弄醒你了吗?”沈言肆看着她脸上飞上的一丝不寻常的绯红,勾着嘴角笑道。 “你说呢?” 沈言肆放下手机,手臂伸过来揽着姜稚鱼的肩膀,俯身在她的唇畔上轻轻落下一吻,“原本不想打扰你的,但是实在没忍住。”他瞥了一眼外面大亮的天,凑在她耳边,“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 听到后面几个字,姜稚鱼原本就已经泛红的脸此刻涨红的更厉害,“昨晚不是已经……了吗?怎么现在还要?” 原本睡了一觉已经感觉到身子没那么累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她又控制不住的想起昨晚疯狂的片段,顿时心跳如雷。 “姜小姐,虽然我们的目的是怀上孩子,但这牵扯到一个概率问题,我们只能通过增多次数,来加大中的概率,明白吗?” “……”姜稚鱼咬咬唇,然后皱皱眉,声音软了几分,“晚点吧,我还有点难受。” 不只是身上,昨晚他猛地有点过分,那个地方还有一点点刺痛。 沈言肆盯着她恬静又带着几分恼意的侧脸,拍拍她的头,“好,今晚继续。” 说完,沈言肆先撩开被子,一边下床一边说,“那我们就先起床,待会我带你出去吃东西,晚点再去拘留所。” 姜稚鱼嗯了一声,看着男人只在腰臀处松松系了条浴巾,肌肉的线条优美,腰臀精窄,人鱼线的线条延伸进浴巾里面,再往下…… 姜稚鱼突然猛地一怔,然后立马拉着被子挡住自己的脸。 正站在衣柜旁边找衣服的沈言肆听见后面的动静,转头就看见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裹在被子里的女人,低笑一声,从里面拿出一件毛衣出来。 “昨晚你不是看也看了,你身子里面都感受过了,现在害羞个什么劲?” 他在说什么啊! 这种已经达到露骨的话她是头一次从沈言肆这样的人的嘴里听到,沉稳温润的嗓音就算说这种话也好听的过分。 姜稚鱼的脸顿时更红了。 沈言肆那好衣服丢在沙发上,看见姜稚鱼还缩在被子里不出来,抬脚走到床边,伸手在被子里摸索了一会,然后伸手一拉,姜稚鱼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那人从床头拉到了床脚。 她瞪着眼睛,看着突然钻进被窝里,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还没能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人狠狠的堵住嘴。 “唔!” 她的双手在男人的胸膛处拼尽全力的推搡着,但沈言肆的力气要比她大的多,轻而易举的就把她紧紧地钳制在身下。 “以后总这么害羞可不行。”沈言肆低笑着在她的耳垂咬了一口,看着身下的女人忍不住的浑身瘫软,嗓音低哑暧昧,“所以,我决定再让你适应一下。” 姜稚鱼怒视着沈言肆近在咫尺的脸,牙龈都要咬碎了都没办法忽略掉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暧昧的气氛。 “沈!言!肆!” 她咬牙切齿。 沈言肆啄了啄她的唇,无视她伸过来阻止的手,灼热的手掌径直的向下伸去。 “……唔!” 宽大的被子盖住两人的身子,同样的盖住了那克制不住的从口中溢出的嘤咛声。 十分钟后,姜稚鱼才身子酥麻的从被子里爬出来,额头上布了一层稀薄的汗水,她瞥了眼沈言肆手指间的一点晶莹,脸上顿时如同火烧一样,裹着睡衣连滚带爬的跑进了浴室。 沈言肆盯着**,笑笑,然后起身,利落的掀起床单走出去。 姜稚鱼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言肆已经穿戴整齐,做在卧室的沙发上等着了,灰色毛衣配上黑色长裤,最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外套,最寻常的衣服在他的身上都好看的过分。 随便找了件衣服穿上,外面套着毛呢大衣,对着镜子看了几眼脖子上暧昧的痕迹,她又从一柜子翻出一条围巾系上,这才跟沈言肆一起出了门。 刚上车没多久,姜稚鱼就接到了姜海瑶的电话,她瞥了一眼沈言肆,清了清喉咙,接起来。 “姑姑。” “小鱼。”姜海瑶的声音隐隐有些激动,“我刚下飞机,就听说陆思意的减刑官司成功了?三年就这么变成了三个月?!凭什么啊?!” 姜稚鱼抿唇,她猜到姜海瑶这个电话打过来肯定就是为了这件事了。 “当年陆思意作案的时候还未满十八岁,法院是这么判决的,我们也干涉不了。”她顿了顿,手指无意识的扣着衣角,“不过没事,您也别生气,就算后面她出来了,估计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末了,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准备回姜家了,估计就这两天吧。” “回姜家?!”姜海瑶的声音蓦然大了几分,然后猛地沉下来,“为什么啊?该不会是沈言肆这么快就腻了,抛弃你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如果你不逼我 好在没有开免提,姜稚鱼捏着电话,从后视镜里突然看见男人勾起了唇,轻轻咳嗽了两声试图提醒了一下那边的姜海瑶。 “没有,是我自己想回姜家的。” “算了吧,你巴不得离姜德海那种人越远越好,怎么会突然自己想回姜家?”那边姜海瑶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姜稚鱼的暗示,继续说,“别怕,沈言肆不要你,你就跟姑姑住,实在不行,我带你出国,被他抛弃,也未必是个坏事呢?!正好乐得自在!” 姜稚鱼心里咯噔了一下,又不确定的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沈言肆,可他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应该是听不见的吧?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沈言肆对我……”她又瞥了一眼,抿抿唇,“挺好的,只是陆思意拘留的时间只有三个月,我确实是不甘心的,而且我也没办法看着他们母女继续享受着爷爷留给我的一切。” 她不是个圣人,对于讨厌的人,她也见不得他们好。 “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姜海瑶顿了一会,“我本来还在外面买了房子,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搬出去住了,以后你回姜家了,碰到陆素华和张雪那两个刁蛮妇,得有我在旁边帮你才行。” 姜稚鱼忍不住笑笑,“房子是我的,他们如果惹我不快了,一个两个我都赶出去就是了。” “哈,那你还不赶紧回来?” “就这两天了,我收拾一下就搬过去。” 姜海瑶莞尔,“好,我今天回去给你收拾一下,什么时候过来通知我一声,我去接你。” “好。” 电话刚挂,沈言肆开着车也到了目的地。 一家比较小众的中式餐馆,里面的装修风格都是偏古调的,姜稚鱼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两个菜。 饭桌上异常的沉闷。 “回姜家的事情,先不要着急。”沈言肆挑了块红烧肉放进她碗里。 姜稚鱼眉眼都不抬一下,说,“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不想耽搁太久。” “你忘了,你现在的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你自己主动要求回去,和姜德海三番两次上门邀请你回去,带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沈言肆说,“最多两天,姜德海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上门,届时你再回去,他一定想不到你回去是别有目的。” 姜稚鱼的眸色暗了暗,沈言肆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就这么大张旗鼓的主动回去,姜德海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她是什么目的,届时她就算想施展,也未必抵得过他私底下暗动手脚。 “好。” 她应下来。 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她不懂,所以只能选择相信沈言肆的直觉。 吃完饭,沈言肆开车带她去了拘留所。 说明了来意之后,有警员带着两人往里面走,走过窄长的走道,前面的空间顿时就变的狭小阴暗,探视室里有些熟悉的陈设让她感觉浑身不舒服。 坐在那里等了一会,才看见陆思意坐着轮椅进来,身后跟着两名警员,他们见陆思意坐下之后,才锁上门离开。 陆思意坐在椅子上,小脸苍白的过分,身上宽大的条纹状的囚服把她衬的更加娇小,在看见沈言肆的一瞬间,她的眼眶顿时就红了,眼眸一垂,眼泪霎时间就掉了下来。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一滴接着一滴,怎么都止不住。 姜稚鱼半个身子几乎都快被沈言肆露在怀里了,看见陆思意在这个时候还装作一个小白花的样子,顿时无语的白了一眼。 “如果陆小姐今天让我们来是想让我们看看你哭的有多梨花带雨的话,那大可不必了,你的三百六十种哭法我都已经见识过了,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姜稚鱼的语气有些懒洋洋的,带着慵懒的磁性,沈言肆捏着她的手,眉眼间尽是温柔。 “不,不是。”陆思意抬着泛红的眼眶,看着两人亲昵的靠在一起的姿势,开口的声音带着钝钝的沙哑,“我没有那个意思,这次我想见言肆,还有……姜,姜小姐,确实是想找你们道个歉的。” 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扣住上衣的衣角,看起来软弱又可怜,“实在是抱歉,希望你们可以原谅我。” “你不过只有三个月的拘留时间,如果真心实意要道歉的话,等你出去了,有的是道歉的机会,何必急于现在这点时间?” 姜稚鱼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陆思意动了动惨白的双唇,眉眼间满是凄楚和可怜,“我知道,只是我每天在这里,实在是良心难安,所以才想见你们一面,好好地跟你道歉,我……真的对不起。”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似乎害怕姜稚鱼又说她一样,仓皇的擦掉眼泪,捏紧拳头拼了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当年我年纪还小,一时仇恨上头才会做出这种事,我……” 她又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那又小声又像是想抑制住的哭声听的姜稚鱼心烦,她微微坐直了身子,淡漠的眼光落在陆思意身上,“我知道,你做的这些我都理解,原本我回来,是打算跟言肆好好在一起,好好生活的,当年的事情过去了就算过去了,但是你偏偏大张旗鼓的要起诉我,你知道的,言肆怎么可能会让我就这么坐牢?” “拿出这些证据也实属无奈,如果你不把我逼上绝路的话,我也不愿意闹到这种局面的是不是?” 姜稚鱼的面上倒是看不出不什么情绪,说话的语气也一片恬淡,这跟陆思意想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原本她只希望见到姜稚鱼一个人,以道歉之名刺激她一下,但谁成想沈言肆也跟过来了,更没想到姜稚鱼居然能以这么平淡的情绪自处,难道她真的能忘记过去做五年牢的痛苦,堂而皇之的跟沈言肆在一起,甚至能接受她这个当年残害她的罪魁祸首的逍遥法外? 陆思意盯着姜稚鱼的脸色,想要看出点端倪来,偏偏后者嘴角总是扬着一抹笑,怎么也散不去。 “我妈也是气我平白无故被人抢走了未婚夫,这才会帮我联系律师重新起诉,她也是心疼我。”陆思意抿抿唇,“我替我妈跟您道歉。”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定给你们下跪磕头 “倒也不用道歉来道歉去的了。”在沈言肆的怀里窝的有点久了,脖颈处缠着围巾的地方有些热,她顺手就把围巾取了下来,一边说,“不管是你们俩谁干的,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是真的觉得心里过不去的话,等你以后出去了,有的是机会慢慢跟我道歉。” 感觉到陆思意落在她脖颈上的诧异的目光,姜稚鱼微微一笑,继而又把围巾缠上,“实在是抱歉啊,这里确实是有点热,让你看到了些不该看的。” “有什么不该看的?”这话沈言肆停在耳朵里有些不悦,捏着她小手的力气稍微重了重,“我们是正经谈恋爱,又不是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做这种事不是应该的么?” 说着,他又把围巾撩开,“嫌热就不用缠,大大方方,没必要躲着谁。” 姜稚鱼瞥了他一眼,娇嗔,“昨晚都跟你说了轻点轻点,非得这么用力,怎么说陆小姐都是你的爱慕者,让她看到了,心里非难过不可。” “如果我要非要在意一个爱慕者的想法的话,非得累死不可。”沈言肆语气清淡,跟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柔意,转头又冷淡的看向陆思意,“陆小姐觉得呢?” 陆思意不自觉的捏紧拳头的手骤然松开,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阴郁和妒忌,在沈言肆看过来之际,又立马转变为一副痛苦又伤心的模样,眼泪含在眼眶里,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姜稚鱼嗤了一声,看着她掉下来的那一滴泪,笑道,“看来陆小姐觉得并不满意。” “不,不是。”感觉到沈言肆的神色立马冷了下来,陆思意赶紧否定,“你们怎么样……与我无关。”她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在意他们,但目光还是忍不住朝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看过,脑子里忍不住想起刚刚匆匆一眼瞥见的姜稚鱼脖颈上的暧昧的痕迹。 她捏紧拳头,抬着盈盈泛着湿意的眼眸,“我今天想见你们,主要是为了五年前的事情想跟你们道歉,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五年前还未成年不懂事所犯下的过错,我很诚心,很真挚的跟你们道歉!” 说着,陆思意低下了头,她腿脚不方便,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代替鞠躬。 姜稚鱼紧紧地盯着她,她想不到,陆思意做这一场戏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在你在牢里的三个月里面,我也找人,像你当年做的那样对待你,三个月,你能撑过去,活着出来,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陆思意原本做好的凄楚的神情猛地一僵,抬眼看着姜稚鱼,喉咙里就像哽着什么东西一样,目光往旁边让了几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你猜的没错啊,我就是没那么大度。”原本过来还想跟她做做戏的,但是一见到她这么哭哭啼啼的样子就心烦,索性连装都不装了,“实话跟你说,你最后被判了三个月的事我不做评价,虽然我确实很不爽,但我尊重法律,尊重法官的一切决断。” “陆思意,你是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没有必要在我面前做戏了,三个月,等你出来以后,我们之间的恩怨,有的是时间慢慢解决。” 陆思意张了张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 “是。”沈言肆开口,对着陆思意的语气是同样的淡漠生硬,“当年你从小鱼手里抢走的东西,等你出狱以后,一点一点的,势必是都要还回来的。” “呵。”陆思意突然苦笑着,“如果娄恒还在世的话,他绝对不会容忍你们这样对我。” 如果说刚刚姜稚鱼所说的话是单纯给了她一个警告的话,那么沈言肆补上的那句话,无疑就是一把实实在在的刀子插在她的心口。 娄恒? 姜稚鱼皱眉,这对她来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是她知道,沈言肆一定知道,因为他在听到陆思意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搂着她肩膀的手下意识的一紧。 “我再强调一次,不要再拿娄恒威胁我。”沈言肆的声音骤然冷的如千年寒冰,下颚的线条都紧绷起来,“就算他再是,知道你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做的决定会跟我一样。” “言肆,我以为你跟娄恒之间的兄弟情有多深呢,当年信誓旦旦的保证的多好听,会照顾我一辈子,现在呢?”陆思意苦笑着,“最后不就是你把我送进监狱的吗?” “因为你犯了法。”他凝望着陆思意,眸中有某些情绪翻腾,沉稳的嗓音异常的强硬,“如果你真的清清白白,我用尽手段也不能让你平白入狱。” 听此,陆思意瞥了姜稚鱼一眼,眼梢带着淡淡的嘲讽,“当年不就是你把姜小姐亲手送进监狱的么?你难道忘了?” “……” 沈言肆眉梢拧的紧紧地,正欲开口说话的时候,一直温软的小手突然钻进他的掌心里,然后轻轻地捏了一下。 他看过去,只见姜稚鱼面带微笑,开口,“如果陆小姐非要提一下这件事的话,那我就有必要提一下了,言肆已经公开了当年你要挟他把我送进监狱的录音,当年的一切始末,我早就一清二楚。” “况且,你的这番话,像是要找我诚心道歉能说得出来的吗?” 陆思意脸色惨白的笑笑,“可我已经道歉了不是吗?如果不是我这双腿没有知觉,我一定给你们下跪磕头,但是姜小姐你刚刚不是说了吗?要等我出狱,再慢慢解决。” “是这个道理没错。”姜稚鱼耸耸肩,“但是等你出狱以后,想找你麻烦的怕是轮不到我,要不是这里不让带手机进来,我真想让你看看,网上的人是怎么说你的。” 说着,她嘶了一声,“像陆小姐这么脆弱爱哭的人,看到一定受不了的。” 听着这番话,陆思意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咬的渗出了血丝,最后才有些隐忍崩溃的开口,“外面的人怎么说与我无关,但我只想解释一件事,减刑的事情,并非是我提出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你俩做了? “是湾湾,她觉得你跟宋少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她不想让你得偿所愿,所以才会请那么昂贵的律师替我打官司,如果可以的话——”她盈盈抬眼,眸中带着泪光,声音颤抖的可怜,“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坐牢,宁可为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呵! 姜稚鱼几乎要笑出声。 看来有坏心眼的不是赵湾湾,而是只有陆思意一个了,她指不定在赵湾湾面前又是作的怎么可怜的模样呢。 想到这里,姜稚鱼突然勾唇,指着右上角闪着红灯的摄像头,“你该不会不知道,我们见面的一切都在监控中吧?你猜如果你的这番话传进赵小姐耳朵里会怎么样?” 陆思意神情不变,她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了,没关系,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话,我刚刚说的这些,你可以一个字不落的都告诉湾湾。” “看来没的聊了。” 姜稚鱼站起来,看着陆思意,“既然这样,陆小姐,那我等你出狱。” 陆思意没有吭声,而是坐在轮椅上,目送着两人离开。 在两人出门以后,立刻有两名警员走进去。 沈言肆拉着姜稚鱼的一只手,嘴角忍不住勾着,一副很是愉悦的样子。 姜稚鱼一路上看了他好几眼,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高兴什么?” “你刚刚是在替我出头?” 他指的是在陆思意提到娄恒的时候。 姜稚鱼有些局促的抿着唇畔,想了想,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跟她口中的娄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猜你应该确实对她做出了什么承诺。” 两人走出长亭,沈言肆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姜稚鱼继续迈步往前面走的时候突然拉住了她。 姜稚鱼蓦然撞进他怀里,抬眼诧异的看着他。 “娄恒的事情,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沈言肆把她圈在怀里,狭长的眼眸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两眼,“在我们来的时候,我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姜稚鱼心口一跳,眉眼冷了几分,“跟踪我们?会是谁?” “目前还不清楚,有可能是想挖消息的媒体,也有可能是——”接下来的话沈言肆没有继续说,但姜稚鱼也猜到了几分,黑目蒙上了几分紧张。 “如果是媒体的话倒还好,可如果是老太太的话。”她有些紧张的咬着唇,“她会是什么目的?” 沈言肆的眸底划过一丝精光,“我早就说过,老太太是个很多疑的人,上次的检查也未必让她打消疑虑,如果是她那边的人跟着我们的话,无非就是想看看我们会不会在什么地方露出马脚。” “可我们今天是大大方方的出来,什么都没做,又何必要躲?”姜稚鱼问。 沈言肆低眸看着正满脸紧张的伏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突然心口一软,附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姜稚鱼睁大了眼镜,满脸诧异。 “你亲我干嘛?” “想亲就亲了。” “现在的目的是要解决问题啊!” 姜稚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住疯狂砰砰跳的心脏。 “有一个办法,不管跟着我们的是哪一边的人,都能起到最大化的作用。”沈言肆轻轻地抿了抿嘴角,眸子的墨色愈发沉静。 “?” —— 五分钟之后,拘留所的大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身影急匆匆的跑出来,在他的怀里正躺着一个瘦小的女人,面色苍白,眉心微微蹙着,似是痛苦极了的样子,泛白的唇畔微微的颤抖着。 “坚持一下,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沈言肆的脚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飞奔,轻手轻脚的把姜稚鱼送到后座之后,就赶紧开着车离开。 在他们开车离开之后,有两个搬着相机的人从一边的草垛中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怎么了?” “情绪不受控之后突然说很难受,紧接着就晕倒了,刚刚我开车赶来的时候,她一直说肚子很痛。”沈言肆迅速表明情况。 陈医生远远地就看见沈言肆抱着姜稚鱼从车上下来,赶紧从里面抽出担架,等沈言肆把她放下之后,迅速带进里面的抢救室。 沈言肆坐在外面,手肘搭在膝盖上,食指交叉,俊朗的眉宇间满是担忧和紧张。 足足有十几分钟过去了,陈医生才拉开抢救室的门,同样是满脸的严肃,“已经检查过了,是因为受刺激导致的,姜小姐的身子本来就弱,再加上还怀了孩子,就更孱弱了,一定要尽量不要让她受刺激,尤其是在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期。” 沈言肆点头,“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里的药物味道太重,对孕妇会有影响,我给姜小姐转到那边的病房吧。” 在陈医生的带领下,姜稚鱼被安置到诊所的另一间病房里面。 陈医生瞥了外面一眼,然后关上门。 “大厅的监控是随时上传到老太太那边的,如果真是老太太那边的人盯着你们的话,估计他们会有心调查的。” 陈医生摘下口罩,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这里是最新才腾出来的病房,还没来得及装监控,很安全。” 姜稚鱼这才松懈下来,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不动有些酸麻的手臂,“实在是抱歉啊,又麻烦陈医生你一次。” 原本沈言肆是打算做戏做真一点,可偏偏陈医生的诊所就在离拘留所不远的地方,按照常理来讲,如果沈言肆真的着急的话,不可能舍近求远的,所以只能在路上通知陈医生一下,一起演这一出戏。 不管跟踪的人是不是老太太,作这出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有什么的,不过是举手之劳。”陈医生说着,讪讪的笑了两声,“只要你们俩把孩子的事情给解决了,别让老太太查到,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陈医生放心,如果出事,我会一个人担下来,况且。”沈言肆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姜稚鱼的小腹上,“已经在准备当中了。” 陈医生的眼睛顿时一亮。 “你俩做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没有别的心思 “……” 姜稚鱼默默地低下头,一声不吭。 沈言肆倒是轻轻的勾唇,“陈医生,小鱼到底是个姑娘家,您下次说话可别这么露骨。” 陈医生一拍脑门,“看我这个脑子,不好意思啊姜小姐,我平时说话大大咧咧惯了,有时候注意不到分寸,你别往心里去啊。” “哪有,没有的。”姜稚鱼赶紧说。 “既然已经决定好正常受孕,那刻不容缓啊,只要沈少身体吃得消,这种事那是多多益善啊!”陈医生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别相信什么易受孕的偏方,那都不管用,要我说啊,你想增加受孕的几率,就得增加次数,一天来个一两次,一周下来,最起码也得中吧?” 姜稚鱼嘴角礼貌的微笑逐渐僵住,对上沈言肆暧昧的眼神,他还很恶劣的冲她挑眉! 她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一提到这个话题,姜稚鱼就感觉到自己浑身酸痛。 “可别不好意思,这种事情是人之常情!”陈医生还有些感慨,“只要这孩子真的能争点气,我也就放心了。” 老太太那是什么人物,他可是拼了老命才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作假的。 “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就算后面瞒不下去了,我们也绝对不会牵扯到您跟纪淮的。”说到纪淮,姜稚鱼问,“纪淮不是说最近都会来诊所吗?今天怎么没瞧见他人呢?” 沈言肆含笑的眸色在听见她的这句话之后倏然僵住,黯淡了几分,没有吭声。 陈医生瞥了沈言肆一眼,说,“在你们过来之前,来了个姑娘,把他喊出去了。那姑娘还是前几天来看过病的,来过一次就盯上小纪了,三天两头的就往这边跑,我看,估计十有八九是要成了。” “那可是好事。”姜稚鱼笑了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纪淮喜欢的。” 纪淮这个人看着温润开朗,实际上她能感觉到,也许是因为家庭原因,很少有人能走进他心里。 “哈,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到这里,陈医生还破有深意的看了姜稚鱼一眼,然后突然收到沈言肆冷冽的目光,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姜稚鱼没发现这两人的目光来回,而是注意到了门口方向似乎有点动静,赶紧钻进被窝里躺着,“你们快去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人来了?” “你们先别动,我看看。”陈医生站起来,朝门口方向看了两眼,然后冲两人说,“别担心,是小纪回来了。” 没过多久,纪淮走过来,打开病房门,看见姜稚鱼脸色苍白的躺在病**,怔了怔,然后开口,“姜小姐怎么在这里?生病了?” 温润的声线中夹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件事解释起来太麻烦,姜稚鱼就赶在沈言肆和陈医生开口之前抢先说,“说来话长,反正没什么事,别担心。” 得知姜稚鱼说没事,纪淮的神色才松了几分,“没事就好,你身子太虚了,稍微不注意就容易生病,以后一定要注意。” “放心,纪医生,我会照顾好她的。” 沈言肆捏着姜稚鱼的手,开口说。 不知道哪来的火气,纪淮面上虽然是一如既往的笑,但是语气明显冷硬了几分,“沈少每次说会照顾好她,结果每次没过多久我就会在医院见到她,您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两人间逐渐有了争锋相对的气势。 “生病这种事也不是沈少能决定的是不是?”陈医生赶紧走过来,挡在纪淮跟沈言肆中间,说,“人家好歹是一对,你说你在中间操什么心?你着急,人家自己女朋友生病肯定更着急。” 纪淮看了姜稚鱼一眼,垂了垂眸子,“姜小姐对我来说并不是普通病人,而是好朋友,看到朋友总是三天两头受伤,我难免会担心一点,说话有些突兀,麻烦沈少不要放在心上。” “啊,他俩的事情我听过一点,这俩孩子小时候就见过,玩过一段时间,这么多年再重逢,这段关系也来之不易,紧张一点也是难免的。”陈医生也接在后面说道。 “没事,既然是朋友,互相关心是应该的。”沈言肆说,“以后关于小鱼的事情,还要请两位多帮忙了。” 纪淮应下,目光无意间在姜稚鱼无意间露出的脖颈上扫了一眼,又开口说,“那我就先回房间收拾一下,姜小姐好好休息。” “好。”姜稚鱼应了一声。 纪淮离开了之后,陈医生也跟着一起离开。 他追上纪淮走的飞速的脚步,看着后者紧绷的脸色,忍不住开口,“你刚刚在沈少面前太突兀了,你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我说的一切都是发自肺腑,是我自己想说的,不存在什么突兀不突兀。”纪淮停住脚步,眉头拧成一团,“我已经说过,关于他们孩子的事情,我可以请我国外的朋友帮忙,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做不了,但是在国外,我可以做到不声不响,您为什么要三番两次的劝她跟沈少……” 剩下的话纪淮没有说,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你应该知道,正常受孕是目前最安全,最稳妥的做法。”陈医生的面色也凝重起来,“我不知道你对姜小姐是不是有不该有的心思,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不管有没有受孕这件事,她跟沈少之间的关系已经是板上定钉子的事了,你——” “我知道。”纪淮鲜有的开口不礼貌的打断他,“我对姜小姐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她不应该因为外界的因素,被一个孩子束缚住自己一生的幸福。” 陈医生有些无奈的叹气,“总之现在这个局面是最好的,等姜小姐怀孕,等到了日子我再找机会给她催生,确保在老太太那边不露出任何端倪,我们的任务就算圆满结束了。” “除了催生,就没有更安全的办法了?”听到催生,纪淮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身子骨太弱了,强行催生未必能保得住孩子,更严重的……” “就目前来说,还没有。”陈医生也是满脸的担心,“我会再想想其他办法,争取万无一失。” 纪淮没有吭声,而是重新抬脚往前走。 第二百七十五章我吃醋了 病房里。 陈医生和纪淮离开了之后,剩下姜稚鱼和沈言肆四目相对。 她揽着被子往**靠了靠,声音比较轻,“纪淮到底是帮了我们大忙的,你不用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刚刚沈言肆从纪淮进来之后有多不高兴,连她都感觉到了,更何况纪淮? “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是这样,没有什么特殊。”沈言肆盯着她,语气莫名的有些不快,“分明之前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怎么就成了儿时的玩伴现在的好朋友了?” 这个语气中,隐隐的有些酸。 姜稚鱼刻意的忽略掉沈言肆吃醋的情绪,说,“字面意思啊,小时候玩的很好,长大了重逢照样也是朋友,他关心我也是在情理之中,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沈言肆突然站起来,一只手撑在姜稚鱼的身侧,俊脸猛地靠近,最后在两人鼻尖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停下来,“我吃醋了。” 砰砰砰。 心脏骤然跳的飞快。 姜稚鱼忍不住把头往后靠了靠,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是她每退后一点,他就会再靠近一点,直到她退无可退。 “你,你离远一点!” 沈言肆强势的气息突然席卷着全身,姜稚鱼的心脏克制不住的飞快跳动,一下两下的心跳声在两人中间尤为清晰。 “很紧张吗?心跳这么快?” 他戏谑的开口。 这种异样的亲昵的感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皱眉,两只手抵在沈言肆的胸口用力把他推开。 “你靠我这么紧,挡着我的空气了,呼吸不畅。”她嘴硬。 沈言肆站起身,嘴角缓缓勾了一下,“是,怪我。” 不想再继续这种话题,姜稚鱼在病房四周看了看,“我的包好像丢在车上,你去帮我拿一下,这么久这边都没有动静,看样子不是老太太的人,如果是媒体的话,现在网上应该开始发酵了。” “好。” 今天做这件事纯属是一次偶然,她也没有那种心思陪陆思意演戏,但是她陆思意不是总喜欢装弱者博取其他人的同情吗?三番两次的做戏装弱,利用人们潜意识里对弱者的同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她就用同样的手段对待她好了。 她现在真是无比的期待陆思意在出狱之后,面对漫天的谩骂,会是什么样的神情了。 这一瞬间,报复的快感几乎席卷了她的整颗心脏。 很快,沈言肆拿来了她的包,姜稚鱼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手机,果不其然,关于她去拘留所探视之后晕倒着出来的视频已经在网上传遍了。 视频拍摄的很清晰,甚至连沈言肆脸上焦急紧张的神色都拍的清清楚楚。 发文的这个自媒体账号很聪明,标题并没有任何指向性的指责,单单只是放出了一个视频,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让其他人自己去慢慢猜测。 这个做法无疑是很聪明的,不管是姜家还是沈家,都不得罪,他所做的,只是一个提供视频的媒介。 这恰好是姜稚鱼想要的效果。 不具有指向性,给人遐想的空间,想想姜稚鱼一个活生生的人走进去,到底听了什么,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才会几乎晕厥的被抱出来。 “效果很好。” 坐在一边的沈言肆同样的也拿着手机,自然也看到了这个视频的发布引起的轰动,人。 当然了,官媒对这种事情向来是不理睬的。 法有法规,并不是寻常人能决定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用不了多久,姜总应该就会赶过来了。”沈言肆垂着眸子,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看着里面的评论,声音清淡的又开口,“届时你不要直接答应,跟他们周旋几番,想要的一切可以就趁现在提要求。” “总之,就是不要让他们感觉到你有想回去的心思,只有这样,才方便你以后施展拳脚。” 姜稚鱼思虑片刻,然后点头。 不得不说,沈言肆考虑的永远都要比她能想到的更加周全。 沈言肆这样恐怖如斯的人都被沈老太太压制的死死地,由此可见老太太的心思有多深。 “况且,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有个更重要的任务。”他关上手机,抬眼看着她,然后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的小腹上,“孩子的事情不能耽搁了。” 姜稚鱼的眉头逐渐拧了起来,脑子里顿时一片复杂。 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间,全部聚在了一起,她既要考虑这个,也要注意那个,根本就应接不暇。 沈言肆看出了她的想法,走过去,手掌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柔声,“别想那么多,只要做好你当下想做的事情就可以,其余的一切都有我来处理。” 他的语气温柔至极,是从昨天晚上发生关系之后开始的吗?她甚至从一开始的接受不了,到现在居然已经开始慢慢的坦然接受了他亲昵的靠近。 可她分明就不爱他不是吗? 她的头微微一偏,让开了他的动作,低声闷闷的说,“我不能一直依靠你,我自己能处理的时候,我都会尽量自己解决的。” 不想过度依赖,不想到最后迫不得已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了一切事情都有依赖的感觉。 这样不好。 “我是你男人,没有什么不能依靠的。”他强行的掰过她的身子,让他和自己对视,语气强硬,“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样。” 一辈子太沉重,她从来就不信从任何人口中说出的关于一辈子的誓言,可她现在听着沈言肆口中的笃定,顿时心乱如麻。 见姜稚鱼默不作声,沈言肆又接着开口,“既然你说自己解决,你后面要搬回姜家的话,孩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你不是我男朋友吗?”姜稚鱼想都没想,就冒出这句话,“既然是我男朋友,我带男朋友回家睡觉,好像没什么影响。” “嗯。”沈言肆应了一声,眼底是戏谑的笑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还带回一个陌生阿姨 姜德海那边赶来的动作要比他们预料的快上很多,没过多久,病房门就被姜德海急匆匆的推开,他的身后还跟着同样满脸担心的姜海瑶。 彼时沈言肆正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一个水果刀,正替姜稚鱼削苹果,见两人过来,只是略微的抬了抬眼皮,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诶呦我的宝贝诶,你这一天天的是要把我吓死啊!”姜海瑶一进门就冲了过来,上下的打量了姜稚鱼好几眼,确定她没问题了,才继续说,“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去拘留所一趟就晕倒了?是不是陆思意那个贱人又说什么刺激你了?” “现在就是她在里面坐牢我没办法她,等她出来的,看我怎么收拾她!” 姜海瑶看着姜稚鱼苍白的脸色,气得不行。 姜德海对沈言肆的在场还有些芥蒂,轻咳一声,然后开口提醒,“行了,看见人没事就好了,少这么咋咋呼呼的。”说着,他还像个长辈一样,冲沈言肆点点头,然后才走向姜稚鱼,站在床边,说,“小鱼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晕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转到大医院去好好检查检查。”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可别伤到孩子。” 看似关心她,实则是关心这个孩子。 “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会注意的,不劳烦姜总您关心了。”姜稚鱼神色平淡的开口,听不出语气中有什么涟漪。 “怎么就是你自己的孩子呢?!这个孩子生下来,到底是沈家的嫡孙了!”他这句话像是下意识回的,说完之后才意识到沈言肆也在,又赶紧补了一句,“我到底是你爸,算下来,也是孩子的外公,怎么能不关心?” 姜稚鱼的嘴角满是嘲讽,“所以您今天过来,说到底还是为了关心我肚子的这个,沈家的嫡孙?” 沈言肆手里的苹果也削好了,他把手里的水果递给姜稚鱼,然后抽出纸巾擦了擦水果刀上面的水渍,放进抽屉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得寻常,好像并不打算参与进他们的谈话中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姜德海看见沈言肆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捏紧拳头,像是强迫自己把怒气咽下去,继续说,“你到底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肯定是关心你的,不然也不可能一听到动静就立马赶过来了是不是?” 姜海瑶瞥了姜德海一眼,本来想怼一句的,但想到姜稚鱼之前叮嘱的,到底还是忍住了一声不吭。 “是吗?”姜稚鱼的神色还是淡淡的,“那我就谢谢姜总的关心了,您现在看也看到了,我还没死,可以走了吗?” 姜德海的脸色变了变,脚步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小鱼啊,你也别跟爸再这么针锋相对了,某种角度下,当年的事情我也是个受害者,你看,当年你被误以为是凶手的时候虽然我没有管,但是这次查到思意头上,为了给你一个公平,我不是照样的没有管吗?在爸心里,对你们俩是一视同仁的。” “我们到底是亲父女,跟爸爸总归不该有隔阂的是不是?” 他盯着还躺在病**的姜稚鱼,可惜后者只是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一点要服软的意思都没有。 “当初把我赶出去,说永远不会再认我这个女儿的是你,现在要把我接回去,说我们是亲父女的也是你。”姜稚鱼似笑非笑,“什么话都让您说了啊。” 姜德海的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作为一个父亲,女儿犯了法,我总不能包庇吧?我这个做法属于大义灭亲,你一向很懂事,一定会理解我的做法吧?” 好一个大义灭亲啊。 姜稚鱼又咬了一口苹果,牙齿咬断果肉发出清脆的声音,实在是气得不行,她只能通过用牙齿用力的咬苹果才能稍微排遣一点内心的愤怒。 能把懦弱无能说成大义灭亲这么好听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不好意思,我实在理解不了。” 如果在她刚出狱的时候,或许她还会对姜德海的这么说法表示半信半疑,但是现在,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绝对没办法相信。 从出狱以来,他的一次次的羞辱,甚至为了维护陆思意跟她动手,都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印在她的胸口。 清晰无比。 她知道,她再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男人作为自己的父亲了。 这辈子都接受不了。 “你还是因为当时我对你说的那些重话,心里怨恨我吗?”姜德海往前走了一步,自顾自的拉开了个椅子坐下,“退一万步来说,你现在不是还跟言肆好好在一起吗?我说的话,做的事,能有他做的多吗?你尚且能接受他跟他怀个孩子,怎么还对你的亲生父亲横眉冷对呢?” “你小时候很乖巧很可爱的,你还记得吗?爸爸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你带你最爱吃的零食,还有你最喜欢的裙子,小鱼,就算你怨恨我,也要想想我当年对你的好啊。” 呵。 姜稚鱼冷笑一声。 她自诩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对姜德海的失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攒成的。 “是啊,每次出去,都会给我带我最爱吃的零食,还有我最喜欢的裙子——” 听到这话,姜德海以为来了希望,以为姜稚鱼真的要松口的时候,她突然微微一笑,“后来还带回来一个陌生的阿姨,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您还觉得我需要惦记着您的好吗?” 她还是笑着的,清淡的嗓音也还带着淡淡的柔意,姜德海的心却猛的一沉。 “在您跟我妈妈结婚到她去世的十年里面,您有八年都在出轨,甚至在这期间,或许还有不为人知的情人存在,您觉得,对我来说,我该记着您的什么好呢?” 病房里霎时间一片安静,姜德海的脸色惨白的一片,他这才明白,当年他带了陆素华和陆思意回来之后,姜稚鱼不是什么都不懂,也不是不在意,而是都藏在心里不说罢了。 “这……这些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不懂!” 第二百七十七章 非要我给你磕头 “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也是个做妈妈的人了,有什么是我不懂的?”姜稚鱼斜睨了他一眼,满眼讥嘲,“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出轨罢了,少说什么懂不懂的冠冕堂皇的话。” “言肆虽然从前也做过错事,但是他这五年来没有一日间歇的替我找证据,当年送我进监狱也是因为受你的那个乖巧可人的好女儿的威胁,说到这里我又要问一句了。”姜稚鱼堪堪抬眼,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讽刺,“五年来,您又做了些什么了?又是站在什么角度让我原谅您的?” 姜德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顿时被姜稚鱼这番话搪塞的没有话说了。 “你非要我想你下跪吗?非要我给你磕头你才肯回家是吗?” 姜稚鱼咬下最后一口子苹果,在床边扫了扫,没有看见垃圾桶,沈言肆见状,伸手接了过来,然后起身丢在门口的垃圾桶里面。 用床头的纸巾擦了擦手,姜稚鱼才重新开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姜德海没想到姜稚鱼居然会狠心至此,脸色气的涨红了一片,张着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看来你现在还在气头上,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无论如何,他都是不可能在自己女儿面前下跪磕头的。 姜稚鱼眼神轻蔑,没有吭声。 姜德海见状,只能叹气,临走之前还装模作样的对沈言肆说了一句,“那就麻烦沈少照顾我女儿了。” “应该的。” 沈言肆的语气也是淡淡的。 姜德海离开,姜海瑶立马走过去关上病房的门。 “惺惺作态,说的那么掏心掏肺的,有本事真的下跪啊!”姜海瑶靠在门上,从窗边看着姜德海越走越远的身影,脸色是同样的难看。 “他向来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向我下跪?”姜稚鱼眼底闪过精光,“看来惦记我肚子里孩子的不止沈老太太,还有他呢。” 沈家的嫡孙是什么概念? 大抵就是沈氏老二只有个女儿,等沈老太太百年之后,沈氏的企业大概率是会留到这嫡孙的手里的,作为沈氏嫡孙的外公,他能拿到手的会少? 看来,这个孩子的存在,值得他三番两次的来走一遭了。 “小鱼你不是打算回去吗?怎么不直接答应下来?”姜海瑶问。 姜稚鱼看了沈言肆一眼,说,“现在还不急,姑姑你这两天帮我盯着点姜德海在公司有没有什么动作,如果我松口回姜家了,他说不定会有什么动作。” “好。” —— 拘留所。 陆素华看着自己已然瘦削的不成样子的女儿,顿时泣不成声。 陆思意看着她捂着嘴一直流眼泪的模样,有些不耐,但还是开口安慰,“好了,妈,您别哭了,还有两个多月我就能出去了,今天的事,我没想到还被姜稚鱼反将一军。” “女儿,要不等你出来以后,我让你爸想想办法,咱们再看看别人。”陆素华抹了抹眼泪,“你为了沈言肆真的受了太多苦了,听妈妈的,别再执着于他了好吗?” 陆思意眸色晦涩,“您忘了我们以前过的什么生活吗?被藏在角落里,见不得人,您还记得我五岁生日的时候,您带我偷偷跑到姜宅,看到的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吗?” 陆思意的声音越来越冷,从那天开始,她就下定决心,只要是姜稚鱼想要的,她都要得到。 “我对言肆,不是只有爱,更因为他是姜稚鱼喜欢的男人,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得到他。” 此刻陆思意的模样早就不是人前柔弱可怜的样子了,阴鸷的眼底满是阴毒狠辣。 “妈,您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担心,只要像以前那样支持我就可以。”陆思意勾勾唇,“我嫁给谁,注定我们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不要求万人之上,只是能带给我幸福的,只有言肆一个人。” 陆素华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向来都很有野心,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但姜稚鱼那边最近已经开始有动作了,我怕你——” “怕我比不过她?”陆思意的音调骤然上扬,带着些尖锐,“从我来了姜家以后,轮学习论才华,我有哪样比不过她的?可为什么在外人的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千金小姐,我呢?我就是个连吃穿用度都低人一等的私生女?她除了出生好,有哪里比得上我?” 陆素华看着她已经近乎狰狞的神情,无奈的叹气。 “话是这个意思没错,但你也要想想,言肆到底喜不喜欢你,如果他不喜欢你,那你以后就算嫁进沈家了,又怎么会幸福?” “……”有些话她并不想跟陆素华说,深呼吸之后,又恢复了以往淡漠的神色,笑笑,“不管怎么样,妈,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希望你不要管。” 对她来说,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也许沈言肆现在只是被跟姜稚鱼在一起的一时的新鲜感迷昏了头,等后面,她相信,他一定会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喜欢他,适合他的女人。 “你爸最近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让姜稚鱼回家,估计没多久,她就要回到姜家了。”陆素华皱眉,语气很是沉重,“本来之前有个姜海瑶,我们就一直被打压,现在多了个姜稚鱼,恐怕等你出狱以后,我们在姜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陆思意的手指一僵,神色晦暗。 “无所谓好不好过,既然她姜稚鱼还手了,那我不介意跟她好好玩一玩。” 五年前她能用手段把姜稚鱼打的溃不成军,五年后就照样能从她手里再一次把沈言肆抢过来。 只是她这双腿…… “妈,之前我让你帮我联系的国外治疗腿疾的医生,有回复了吗?” “出来之后我收到回复了,我把我们的期望和报酬已经发过去了,现在只要等那边的回复就行。”陆素华说。 陆思意的目光沉了沉,素白的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 等她能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就是她为今天所受的苦复仇的时候。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关心沈家的重孙 这事闹的大,老太太很快就带人赶了过来,看着躺在病**脸色苍白的姜稚鱼,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 “看来还有点脑子,没借着这件事直接让孩子流掉?”老太太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的小腹,满是嘲讽。 姜稚鱼半边身子靠在枕头上,双唇惨白,语气平淡的开口,“您这句话,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我的孩子我自己心疼着,怎么会让她无缘无故的流掉?” “看来奶奶到现在还对小鱼肚子里的孩子存疑?”沈言肆在旁边开口,走到床边轻轻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那您又何必来这里走一遭?小鱼今天刚受了刺激,身子比较虚,奶奶您还是少说这些针对她的话为好。” 沈老太太阴郁冷鸷的目光盯着她,姜稚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藏在被子下的手也忍不住捏紧。 病服的领口比较低,没办法遮住脖颈,她只能赶在老太太来之前赶紧用粉扑在脖颈的红痕上补了补,只希望看起来不要那么明显。 好在老太太只是看了几眼,似乎没有注意到,转而看向沈言肆,很不悦的开口,“难道还要我一个长辈迁就她这个小辈?” “我只是提醒。”沈言肆说,“如果奶奶不想要这个孙子的话,大可以让小鱼再受点刺激,让这个孩子彻底流掉,正好也遂了您的愿不是?” “别胡扯!”老太太的眸色晦暗不明,“我还不至于对我自己的重孙下这种狠手。” 沈言肆勾勾唇,点头,“您说的是。” 姜稚鱼没在开口,觉得喉咙里有些发痒,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沈老太太皱眉,“不知道怎么搞的,落得一身病,别再影响到我重孙。”说着,她转头对身边的夏林说,“她怀孩子的这段时间你就跟在她后面,每天送她到诊所做检查,待会我让老陈给她开点补药补补身子。” “年纪轻轻就落了一身病。” “好。”沈言肆坐在床边,宽大的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勺轻轻的摩挲了两下,“乖,别担心了,听到了吧,奶奶还是很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的。” 姜稚鱼的脊背有些僵硬,她看向沈老太太,面色僵硬的冲沈老太太笑笑,“谢谢您的关心,我会注意的。” “哼。”沈老太太冷哼一声,“我关心的是沈家的重孙,等孩子生下来,你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说完,她看了沈言肆一眼,“收拾一下,跟我去一趟公司。” 沈言肆点头,又对姜稚鱼说,“我先过去,有什么事随时给我发消息,想吃什么就让夏林给你去买,知道吗?” 姜稚鱼点点头,“好。” 沈言肆满意的在她的头顶拍了两下,然后俯身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乖乖等我回来。” 在沈老太太鄙夷的目光下,姜稚鱼搂着沈言肆的脖颈,在他脸颊也亲了一口,乖巧的应了一声。 沈言肆嘴角的笑意更甚,心满意足的跟老太太离开。 整个病房里就只剩下她跟夏林两个人。 手机没什么好看的,实在是无聊的慌,姜稚鱼索性找了个话题跟夏林聊。 “我看你今年也才二十多岁的样子,你跟在老太太身边多久了?” 夏林站在窗口,锐利的眉眼看着远处,干脆利落的回了一句,“不记得。” “我听言肆说你还有夏园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他会的那点功夫也是你们教的,你们应该比他大一点吧?”她又问。 “是。” “……” 后面不管姜稚鱼问什么问题,夏林都是干脆利落的回答,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的那种。 逐渐的,姜稚鱼也没有了问下去的心思,也自顾自的拿起手机看着新闻。 —— 沈氏办公大楼。 沈言肆和沈老太太走进电梯。 “这次会议是各个董事临时发起的,原因也有人同样的查到新能源那个项目。” “有董事查到二叔头上了?” 沈言肆按下楼层,淡淡的问了一句。 沈老太太的脸色有些紧绷,“三年之约已经到了,为沈氏选择继承人的事情迫在眉睫,今天我让你到场,是为了让你替你二叔说两句话,不该说的你一句都别说。” “就算我不说,二叔做没做,各位股东心里跟明镜似的,就冲这一点,也没有人会同意他坐上沈氏总裁的位置。” 叮—— 话音刚落,电梯门就打开。 沈老太太眉头皱的死死的,拄着拐杖率先走了出去。 沈言肆在后面跟上。 会议室里,长长的会议桌四周已经依次坐了人,包括五位董事,沈俢伟,还有沈老二和他的女儿沈宁。 众人见沈老太太进来,都站了起来,有的颔首,有的鞠躬。 沈老太太在主座上坐下,沈言肆则是坐在她左手边空着的位置。 在两人落座以后,有一位稍微年长的男人站了起来,把一叠文件递给秘书,“这份文件麻烦大家看一下,这次会议,我们主要是针对引到国外的新能源的项目发现的端倪做一次研究。” 沈言肆翻开秘书递过来的文件,上面搜刮到的证据和他当时查到的几乎没有什么出入,只是查到最后,沈老太太估计是意识到是谁做的手脚,就立马被勒令停止,这位站起来说话的周董则是一直延伸着查下去,查到国外空头工厂收到的款都进了沈老二的口袋。 沈老太太只是瞥了两眼,然后就把文件合上,阴鸷的眼光从沈老二的身上扫了一眼。 沈老二立刻低下头,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两位沈总有一个赌局,各经营一家小公司,三年后哪家公司盈利资产最多,就选择接管沈氏,做沈氏的总裁。” “三年来,不只是董事长,我们这些股东也很关注这场赌局,毕竟这有关于以后沈氏企业的发展。” “修伟的公司一直以来都是言肆的管,三年来稳定发展,在国内已经可以排的上位号了,但是修荣的公司则是截然相反,但是最近,修荣却有一个价值两百亿的款项进账,居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家用电器的项目。” “这样一来,修荣的公司的盈利在短短一个月内,就超过了言肆三年来的经营。” 第二百七十九章卖出股份 “难道我进账了一个大项目,就要调查我吗?”沈老二冒出来一句打断了周董,“凭什么沈氏的项目出了问题要往我身上查,依我看,这个文件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你们别想冤枉我!” 周董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眼神看向沈老二,“别着急,我还没有说完,既然我们各位董事敢找董事长来开这次会议,就一定会把各种证据都搜刮的清清楚楚。” “你们就是污蔑!就算有证据,也是你们伪造的!妈,你别相信他们,他们都是——” “爸!” 在沈老太太发火之前,沈宁就立马抢先开口打断了他,“你先听周董说完。” 收到沈老太太射过来的警告的眼神,沈老二没办法,只能闭了嘴。 “接着说。”沈老太太示意。 周董点头,然后继续说,“后来我接到通知,说新能源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就着手去查了一下,这一查,就查到了巨大的漏洞。” “新能源的项目投资了两百亿下去,怎么这么巧,你那个已经濒临破产的公司倏然就多了两百亿。”周董笑笑,合上面前的文件,“既然这样,修荣你能把跟你合作的公司告诉我吗,我比较像知道,什么样的电器,值得他用这么大的手笔投资两百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老二的身上,想听听他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沈老二的眼神躲躲闪闪,张着嘴支支吾吾了半天吗,“你说告诉你就告诉你?这可是商业机密,是能随便说的吗?” 坐在一侧的沈言肆捏着一直钢笔,随意的在手里转了两圈。 “既然你不愿意配合的话,那我也就不隐瞒了。”周董直截了当的开口,“跟你里应外合的那位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如果在这么多人面前,你不愿意承认的话,我只能报警,交给警察来问了。” “毕竟两百亿可不是小数字。” “董事长,您怎么看?” 周董问完之后坐下,其他董事的神情上也没有什么震惊,应该是一早就知道了,这次召开这个会议,只是想要沈老太太的一个说法。 “老二,你当着各位叔叔伯伯的面,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干的?”沈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在沈老二准备开口替自己辩驳之际,又说,“做了就大胆承认,没做也没人能冤枉得了你,不过是两百亿,大家都是沈氏的员工,都是自家人,你的这些叔叔伯伯还会为难你不成?” 听见这话,包括周董在内的五名董事都面面相觑,沈言肆也勾了勾唇,嘴角尽是讥讽。 老太太这一招先入为主是使得不错,两百亿毕竟是公司的公共资产,不是沈家个人的,但在座的毕竟都是长辈,她这么一开口,事后再把这个窟窿补上,这几位懂事也不会再纠结沈老二的责任。 “爸,你到底做没做,实话实说吧。”沈宁在旁边也劝,“这件事可大可小,您要是实话实说,大家或许还能帮帮你呢。” 沈老二犹豫了一会,最后把文件往桌子上一丢,破罐子破摔,“是,是我干的怎么样?!三年之期到了,我还不是为了我这张老脸,传出去,我一个做长辈的,最后还做不过一个小辈,努力了三年,最后一事无成,传出去我以后在A市怎么混?!” 沈老二说的义愤填膺,真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一样。 其余的几位董事虽然一声不吭,但无疑都在心里嗤之以鼻,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自己还有理由了? “说开了就好了。”老太太开口,“不过是个小插曲,各位董事也不要放在心上,谁没有因为一念之差做错事的时候,届时我会让他把两百亿补上,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沈言肆脸上的笑意更深。 两百亿不是个小数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过去了? 看来老太太是铁了心的想选沈老二做继承人了,甚至愿意陪着脸说这种话。 “两百亿是小,我们这次会议,是针对董事长对修荣继承总裁职位的提议,这样的人,绝对不适合管理沈氏这么大的公司。” “对,三年时间,连区区一个小公司都经营不起来,甚至还要用肮脏的手段去套大公司的钱款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恕我直言,沈氏如果落在这种人的手上,必然命不久矣!” “虽然公司的所有权是沈氏的,但我们到底也是股东,选谁做总裁,应该是我们投票一致决定,我个人觉得,把沈氏交到言肆手里,我会放心,沈氏必定也能更上一层楼。” “说对的,我也同意让言肆任选沈氏的总裁。” “……” 各位董事纷纷应和,表示投沈言肆一票。 听着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沈老二冷笑一声,“我还真以为你愿意为了个女人收心,不跟我争了呢,原来这么多天,一直在憋这个坏呢?” 他站起来,完全没有刚刚被抓包做了偷用钱款的事情的窘迫,声音宏亮,“各位董事当然有资格投票,但是这毕竟是沈氏企业,谁股份多谁说了算,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五位股东加起来的全部的股份,应该只有百分之四十不到吧?” “……” 几个股东都面露难色,如果非要按照股份来说话的话,最后的决定权到底还是在沈老太太的手上。 “真是糊涂啊。”周董长叹一声,冷笑,“我到底守了沈氏这么多年,如果非要我看着沈氏在修荣手底下走下坡路的话,我倒不如先把股份卖出去。” “我们几位对沈氏到底是有感情的,如果董事长非要固执己见,让修荣来接手沈氏的话,我也会和周董一样,卖出股份。” “我也是。” “……” 沈老二气的瞪圆了眼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公司在言肆手上就能活下去,在我手上就一定会死?!” “你什么能力,非要我明确的说出来吗?”周董说。 “你——” 沈老二气得不行,原本以为搞定了公司,再加上沈言肆跟老太太之间的矛盾,接手公司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没想到半路出现了这么多不识相的老家伙。 “你要干什么?!” 第二百八十章只是透露一下 见他突然站起来,沈老太太立刻厉声喝止他,“我还在这,没死呢,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想干什么?!” 这话简直是一语双关,蹬鼻子上脸,到底是在说沈老二,还是在说在座的几位董事? 周董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在这中间算是年纪比较长的,在沈老太太的面前比较有发言权,其他的几个董事不敢说,他可有胆子站出来。 “董事长要是对我们这个做法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点名道姓的直接说,我周全活到现在,钱不钱的已经无所谓了,我选择离开,只是实在不想看见沈氏最后走下坡路。” 有了周全这个年长的带头开口,其他人也陆续跟着纷纷开口。 “我们虽然只是持有股份的董事,但是这么多年对沈氏也算是鞠躬尽瘁,结果混到最后,连投票选择继承人的权利都没有,真是寒心啊!” “我们做这个决定,不掺杂任何的个人情感,单拿新能源这个项目来说,他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手伸到公司来,以后有了实权在公司只手遮天的话,还不把公司给掏空了?” “对,董事长,这是我们自己决定,你不用这么指桑骂槐!” “……” 在各位董事紧张的目光下,沈老太太的嘴角依旧紧绷,极具威压的目光几人身上扫了两眼,“我还没有发话,各位董事怎么就说出这么极端的话了?” “各位都是看着沈氏一路走过来的,都是元老级的人物,不至于为了这点事闹到要变卖股份的地步。” 此刻沈老太太的语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意图很明显是在安慰几个董事。 其实变卖股份这件事对沈氏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外面有的是人想要沈氏的股份,但这些年沈氏发展的太快太好,外面势必会有眼红的人,万一有人见沈氏企业松散的时候,趁机打入内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董事长,希望您能明白,选择沈氏企业下一个继承人关乎到沈氏未来的走向,并不是小事!”周董苦口婆心的说。 沈老太太摆摆手,“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之前提议让老二来担任,是我有些欠缺考虑,但是我已经在对外高薪招募能人,相信有人帮助,老二是可以胜任的。”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还煞有其事的瞥了沈言肆一眼。 后者依旧心不在焉的转着手上的笔,像是没看见一般。 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那点心思,想用变卖股份退出沈氏企业的这个法子来要挟,可在老太太的眼里,这点小心思根本就不值一提。 “呵。”周董冷笑,意味深长的诶呦了一声,“看来我们为沈氏奋斗了三十年,到底还是个外姓人,连个话语权都没有。” “哪里是没有话语权?”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这不过就是像他们小孩说的投票表决,谁手里握着的股份多,谁就有话语权。” “妈说的是不是我理解的,少数服从多数的道理?” 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这场闹剧的沈俢伟终于开口了,“五位董事手上的股份占比百分之三十五,我和苏雁手上一共有百分之十二,再加上言肆手上的百分之五,这样总能做决定了吧?” “老大,这事——” “妈要反悔吗?”沈俢伟站起来,看着沈老太太,“妈您以前总说,分给兄弟俩的东西都是公平的,最后继承人的选择也是让兄弟俩公平竞争,最后只是因为言肆没有娶您想要的儿媳妇,就要收走他三年来一切的努力,让老二来做这个总裁,这个做法,我觉得不对。” 沈老太太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最听话,从不会忤逆的大儿子居然会当着这么多董事的面忤逆她?! “这些是我们的家事,等会议结束,我们回去慢慢说。” 沈俢伟点头,“好,这是家事,那我请问您,我们手上一共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按照您说的,是不是能做决定了?” 沈老太太满脸的阴郁,她猜到了沈修伟站出来很可能就是要拿股份说事,但没想到他会真的一点都不顾她的颜面,当众就这么说了出来。 “你们的决定?你们的决定就是让言肆做沈氏的继承人,拿走我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做沈氏的总裁?” “是。”沈修伟说。 沈老二毫不顾忌的冷笑一声,眉眼间尽是讽刺,“沈修伟,谁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自己没什么本事,就想让你儿子替你坐上沈氏总裁的位置,所以你才愿意拿着你手里的股份站出来的吧?” “是和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沈修伟继续说,“言肆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是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之所以会站出来,也是希望沈氏的未来更有保障,难道有错吗?” “你——” 沈老二气的面红耳赤,一只手指指着沈修伟,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行了。”沈老太太冷声开口,“我自己说的话自己不会不认,既然各位董事所持有的股份比我多,那继承人的事情就由你们来决定好了,过两天我就会对外公布,言肆正式继承沈氏企业,并且我也会把我手里持有的股份里转百分之二十给他。” 沈老太太最终做了决定。 “现在,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几个董事都点点头,除了沈老二和沈宁,都表示对这个决定很满意。 沈老太太看了沈言肆一眼,然后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从头至尾,沈言肆都坐在那里,手里捻着一支笔,一声不吭。 啪—— 沈老二脸色铁青,把面前的文件狠狠的摔在桌子上。 沈言肆眼皮微抬,嘴角含笑,“二叔怎么这么大火气?” 明知故问。 沈老二在心底狠狠的淬了一口,当然,回答沈言肆的语气也十分的不善。 “怎么着,这才没正式接管公司呢,我发个脾气你都要管了?” “我知道二叔心里有气,但是毕竟世事难料。”沈言肆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的褶皱,“就像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跟周董透露了一下有关新能源项目的问题,他就查出二叔在背后做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一章 找谁哭去? 说着,在沈老二震惊又愤怒的目光洗啊,他抬眼,微笑着,“更没想到,我只是陪奶奶来参加个会议,总裁的身份就又落到我身上了。” 沈老二的一张脸涨的通红,他原本就纳闷,老太太那边都不计较了,怎么这事还传到几位董事的耳朵里去了,感情这中间是有人在搞鬼!? “你就这么跟我说了,就不怕我再告诉老太太?” “二叔今年大抵已经四十五岁了吧?到现在还依仗着奶奶生活,那等她老人家百年之后,您受了委屈,找谁哭去?”沈言肆说道。 沈老二面色骤然一变,指着沈言肆,“我是你的长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言肆笑着,上前一步,捏着沈老二的一只手指甩到一边,“二叔要说话就好好说,我可不像我父亲,对您事事容忍,您想做什么便做,但如果动到我头上来——” 他抽出桌子上的纸巾,在触碰到沈老二的手指上擦了两下,然后把纸巾捻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再开口时,声音蓦然冷了几个度,眼底是阴郁冷鸷,“哪儿动的,我就把哪儿给割了。” “沈言肆!!” 沈老二顿时暴怒,叫嚣着就要冲上去。 沈言肆笑了笑,抬脚走了出去,任凭他在身后怎么踢桌子摔椅子。 走到电梯里,门还没来得及关上,沈修伟便走了进来。 关上门,谁都没有按楼层。 “今天发生的一切,你都算准了。”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沈修伟看着沈言肆,第一次想用高深莫测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儿子。 “并不全部是,我以为奶奶还要再周旋几番,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沈言肆这才抬手,按下了楼层。 电梯开始启动,逐渐有了一种失重感。 “周董那边也是你安排的?”沈修伟问。 看了眼头顶的监控,沈言肆没有吱声,虽然他知道沈老太太不会刻意去关注这些小东西,但是毕竟隔墙有耳不是? 直到走出了办公大楼,往停车场去的时候,沈言肆才开口。 “周董到底是沈氏的元老,但凡我传消息给其余几个股东,他们都不一定会出手,但是周董在沈氏三十多年,跟沈氏的感情很深,我敢确定,他知道二叔在项目中动手脚的时候,一定不会冷眼旁观。” 前面的车灯亮了亮,两人走过去。 沈修伟点点头,两人走到车前,他打开车门,想了想又合上,有些好奇的盯着沈言肆。 “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杨权是怎么回事?”沈修伟说,“据我所知,杨权是老太太那边的人,以前的所有决策他基本上都是第一个支持的,今天居然也跟周董站在一个阵营了?” 沈言肆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 沈修伟也坐了进来,又问了一句,“他总不能是真心支持你的吧?” “爸,你知不知道,能轻易撼动一个男人的心的,除了金钱和地位,还有一样东西。”沈言肆嘴唇动了动,“女人。” 为了搞定杨权,流艳是下了狠功夫。 沈修伟啧了一声,“以后你接手沈氏,很多事,你想做的话,就不用再受限了。” “只怕是老太太没有那么轻易就把沈氏的实权交到我手里。” 后视镜里印出沈言肆愈加冰冷的神色。 沈修伟皱眉,转动方向盘,车子缓缓从停车场开出去。 —— 为了把这出戏作全,姜稚鱼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星期,再加上夏园天天寸步不离的守着,害得她每天都要找陈医生做一次检查,吃一些补药,行为做事也学着孕妇的样子。 期间沈言肆每天都会带一点吴婶炖的汤或者炒的菜过来,每天光吃不运动,一周下来她胖了最少都有三四斤,人看着也逐渐圆润起来。 这一周,姜德海几乎每天都来,尤其是看见沈老太太还拍了夏林在这里照顾之后,估计更是觉得沈老太太对她很上心,来的更勤了,当然了,他几乎每一次都会说一些想要她回家之类的话。 “马上两点了,姜德海估计会过来了。” 跟沈言肆在诊所后花园逛了一会,姜稚鱼看了眼时间,说。 “差不多了,今天他如果再提的话,你就松松口,这两天就可以准备回去了。”沈言肆说。 姜稚鱼还没来得及应下,远远地就看见姜德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扯了扯唇,“瞧瞧,说曹操曹操就到。” 姜德海在病房里没找到人,听夏林说两人在后花园,赶过来就看见姜稚鱼和沈言肆两个人正牵着手站在花丛边,赶紧快步走了过来。 其实在姜德海来之前,两人是没有牵手的,但是在沈言肆看见姜德海之后,硬把他拉过来的,他说这样显得他们比较恩爱。 无语。 在姜德海面前有什么好装的。 “刚刚在病房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出院了呢。”姜德海笑眯眯的冲姜稚鱼说着,然后又冲沈言肆打了个招呼,“言肆也在啊。” 沈言肆也颔首,“姜总。” “言肆,我听说你正式接手沈氏了,恭喜啊,以后要是有什么生意上的接触,还要麻烦你多照拂一下了。” 就在今早,沈氏已经公布了沈言肆正式接任沈氏总裁的位置,也拿到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为沈氏最大的股东之一。 沈老太太会这么干脆,是谁都没想到的。 “照拂倒不敢,我只是一个后辈,需要学的还很多。”沈言肆谦虚的说。 “哪里的话,老太太选中的继承人,肯定是人中龙凤。”姜德海干笑了两声,继续对姜稚鱼说,“小鱼啊,你看爸也跟你提了好几次了,回姜家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似乎是觉得这样太突兀了,姜德海又立马解释,“爸爸是真的很希望你回去的,现在言肆接手了沈氏,身份跟从前是大不一样了,日后你们举行婚礼的时候,你到底是应该有个娘家的是不是?作为姜家千金这个身份嫁进去,至少说出去好听一些是不是?” 姜稚鱼抿唇,正在心中整理措辞的时候,沈言肆倒先开口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每天写一篇情书 “是这样,姜总,小鱼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干。”沈言肆亲昵的撩起姜稚鱼耳边的一缕碎发,接着说,“只是沈氏我暂时没有办法让她进去,她如果回姜家的话,想去姜氏的公司玩一玩,您觉得怎么样?” 一提到公司,姜德海的脸色就变的不太好看,“小鱼现在不是怀了孩子么?天天到公司去太劳累了,不如先回去,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姜稚鱼皱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来姜总请我回去的心也不是很有诚意,退一万步讲,我应该才是姜氏这个公司最大的股东,我要是想回去的话,应当是不用经过您的同意的。”语罢,她话锋一转,“想来,包括你们所住的那个宅子,所有权也是我。” 听到姜稚鱼又提起这件事,姜德海顿时就紧绷着脸色,想发脾气又只能憋着,几番深呼吸下来,他终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极具耐心的对姜稚鱼开口,“小鱼啊,我知道,宅子和公司确实是当初你爷爷留给你的,但是你从小都没有学过怎么管理公司,况且公司现在运转的也很好,让你蓦然插手,我怕——” “怕我把公司搞乱,亏钱?”姜稚鱼挑挑眉,有些好笑,“您要不要看看我旁边站的谁?言肆连沈氏那么大一个公司都能处理的过来,会处理不了区区一个姜氏?” “您到底是害怕我做不了,还是害怕公司到了我手上,您就再也没有什么实权了?” 姜稚鱼这一语气直接戳中了姜德海的心,他退后两步,额头上有止不住往外冒的冷汗。 “看来姜总不是很愿意。”姜稚鱼悠悠的说,“原本我只是心血**,看是看见姜总这个态度,言肆,我真想——” “只要答应让你去公司,你就肯乖乖回姜家是么?”姜德海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看着姜稚鱼,问。 姜稚鱼微微靠在沈言肆怀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姜德海,“我想去公司,用不着您答应,但是您想让我回姜家,总得让我看看你的态度不是?” “行!”姜德海咬牙,“只要你肯回去,我可以回去公开,是我亲自请你回姜家,你姜稚鱼以后还是姜家的千金小姐!” 姜稚鱼在心底冷笑,为了留住沈言肆这个金龟婿,姜德海还真是下了血本。 “这样,总行了吧?” 姜德海试探的问了一句。 在他紧盯着的目光下,姜稚鱼缓缓点头,嗯了一声。 姜德海蓦然松了一口气,然后赶紧说,“那行,我现在就回去让人发声明,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随时可以搬回去。” “好。” 姜德海离开之后,姜稚鱼轻嗤一声。 “他算盘打的挺响的。”沈言肆说。 姜稚鱼长叹一声,“是啊,我只要回了姜家,那他就能以父亲的身份一直握着公司的主导权,还能勾上你这么个金龟婿,这要是再拖一拖,说不定真能给我下跪磕头。” 说着,她的语气还有些恼了,“真是亏大发了。” 沈言肆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吧。” 已经耽搁很久了,不能再拖了。 沈言肆的神色黯了黯,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那今晚——?” —— 第二天中午,在媒体的大肆宣扬中,沈言肆把姜稚鱼送回了姜家。 一路上都有媒体跟着,直到进了姜宅的小区,后面跟着的媒体才被拦了下来。 #落魄千金终沉冤# #明珠归来# #姜总公开接回女儿声明# #…… 最近姜稚鱼和陆思意的事情在网上炒的呼声很高,她回姜家的事情在一经公开,就在网上愈演愈烈。 门一打开,姜稚鱼就收到姜海瑶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我们的小鱼宝贝回家!!!” 虽然屋子里只有姜德海和姜海瑶两个人,还有另外被沈言肆送回来的吴婶,姜稚鱼还是感觉到了温暖。 即便这个家相比起从前已经大变样。 “谢谢姑姑。” 姜稚鱼结果姜海瑶递过来的大大的玫瑰花束,忍不住雀跃的勾着唇,眼底隐隐泛着光。 “五年了,我终于盼到你回家了。” 姜稚鱼也红了眼眶,她也没有想到,在五年前中秋那一天,她离开家之后,就没能再回来。 放下行李之后,姜稚鱼最先到了老爷子的灵位前,跪在他的牌位面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老爷子看见你回来,一定也高兴着呢。”姜德海在旁边说。 姜海瑶听见他说话就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出现在这里,老爷子只看见小鱼一个人,会更高兴。” 姜德海的脸色青了又白,“你少说两句!” 姜海瑶哼了一声,然后拉着姜稚鱼往外走,“走,去你房间看看。” 两人走到姜稚鱼的卧室的时候,吴婶已经在那里帮姜稚鱼把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外拿了,而沈言肆则是坐在床边,手里翻看着柜子里的相册。 这个相册里面,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甚至连刚出生之后婴儿的样子都有。 姜稚鱼快步走过去,从他手里把相册抢过来,“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很不礼貌。” “看我女人的东西,有什么不礼貌的,况且——”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粉色小盒子,在手里晃了晃,“我以前觉得你追着我只是玩玩,没想到你真的每天写了一篇情书?” 看见沈言肆手里的粉色盒子之后,姜稚鱼顿时心口一跳,赶紧跳起来就要抢。 “以前我是眼瞎,年纪轻,识人不淑!” 沈言肆含笑的嗯了一声,捏着她的一只手腕,确保她不好再挣扎了,才开口,“以前我也眼瞎,年纪轻,不知道未来老婆就站在对面。” 姜稚鱼牙龈咬的死死地都克制不住狂乱的心跳,垂着眼眸遮住神色,用力扯开他的手,语速飞快的说,“少胡言乱语,那些都是以前不懂事的时候随便写的。” 里面的情书有些内容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有些让人看了就脸红心跳的内容她还是有点印象的,要是让沈言肆看到后面,绝对是能让她脸红到钻个地缝跳进去的地步。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有八年都在出轨 这边的两人还正在为一个盒子争抢的不行,站在一边的姜海瑶却脸色紧绷的喊,“小鱼,你过来!” 姜稚鱼涨红着一张脸,看着被沈言肆牢牢地抓在手里,怎么都抢不到的粉红色盒子,气愤的扒拉掉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走到姜海瑶身边。 “怎么了姑姑。” 姜海瑶冷着脸,指着行李箱里的男士衣服,问,“这是沈言肆的衣服吧,怎么也带过来了?” “这……”姜稚鱼瞥了沈言肆一眼,“言肆准备搬到姜家来陪我住一阵子。” 昨晚两个人商量了一下,为了加快怀上孩子的进度,还是决定让沈言肆跟她一起搬过来。 “那怎么行?!”姜海瑶想都不想,立马就拒绝了,“虽然你们俩在外是那种关系,但是到底还没有结婚,现在就让他搬到姜家算怎么回事?” “孩子都有了,住不住在一起有什么重要的呢,你说是吧,姑姑?”沈言肆走过来,一只手揽着姜稚鱼的肩膀,说。 “……”姜海瑶无语的看着沈言肆,“乱叫什么,谁是你姑姑了?” 沈言肆笑笑,“我跟小鱼的关系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了,迟早的事,趁早就开始喊,省的你到后面不适应。” 姜海瑶面色铁青的看着沈言肆搂着姜稚鱼的手,“以后会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小鱼肚子里都怀上我的孩子了,还有什么事是不一定的?”沈言肆说着话,宽大的手掌还煞有其事的的覆在姜稚鱼的小腹上,那温柔的样子,好似里面真的有个孩子似的。 “只要一天没结婚,就一天不能下定数,你既然这么肯定,怎么没见你给小鱼一个婚礼呢?!” 姜海瑶说这番话原本只是想怼沈言肆一句,要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希望姜稚鱼跟沈言肆在一起,更别提以后两个人还要结婚了。 谁知沈言肆真的认真起来,牵着姜稚鱼的一只手,“只要小鱼点头,我随时都可以。” 只要她点头,他就一定可以排除万难,给她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说到结婚,姜稚鱼扯了扯嘴角,扯开话题,“这架钢琴是姑姑你让人送回来的吗?” 她走向放在窗边的钢琴,掀开防尘布,纤长素白的手指流畅的在琴键上敲击了几下,音色悦耳又嘹亮。 “对。”姜海瑶说,“知道你要回来,我就让人把钢琴又送回来了,老爷子亲自给你定的钢琴,一定比其余的任何钢琴都要适合你。” 姜稚鱼抿唇,在椅子上坐下来,两只手放在琴键上,在一声停顿过后,悠扬又悦耳的钢琴声响起。 沈言肆站在她的身侧,紧紧地盯着她恬静的侧脸,看着她在专属于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 这首雨中漫步,是当初这架钢琴买回来之后,她真正学会的第一首曲子,也是爷爷生前最喜欢的。 姜海瑶说的没错,这架钢琴,比她从前接触的任何一个都要适合她,琴键在她的手里就像是有了灵魂一般,跃然在指尖。 “很久没有看见大小姐弹钢琴了,今天一见,就像回到了当年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一样。”吴婶盯着姜稚鱼的这个模样也出了神,暗自的抹着眼泪。 姜海瑶满脸怜爱的摸着姜稚鱼的头,“要是老爷子还在世的话,小鱼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谁能想到,在老爷子慈爱的庇护下长大的骄纵的大小姐,在他离世之后会被自己的亲人欺负的这么惨。 姜稚鱼的眼眶红红的,这个家有太多让她感慨的地方。 “言肆啊,你跟小鱼住一个房间会不会有点挤了?要不要我给你们安排一个更大一点的房间?” 姜德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正堆着笑脸跟沈言肆说着。 姜海瑶冷笑了一声,嘲讽,“楼上还有空房间么?难不成你要小鱼去住陆思意还是张雪的房间?” “张雪我已经送走了。”姜德海的脸色不好看,“今天是小鱼回来的日子,大家都应该开开心心的,你有必要跟我说话还夹枪带棒的?” “哼,从老爷子去世,你把陆素华母女接到家里来之后,我对你有过好脸色?你要不是我哥,我早特么对你动手了。” 老爷子跟老太太两个人恩爱一生,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是干干净净高风亮节,谁知道居然能生出姜德海这么个东西来。 逼死老婆不说,还把亲生女儿逼的进了监狱。 “姜海瑶!” 姜德海怒斥。 他到底是一家之主,被姜海瑶这么当面羞辱,面子上自然过不去,“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让你跟我说话都有胆子蹬鼻子上脸了?” “怎么着,我这么说话让你感觉没面子了?”姜海瑶眼角浮起淡淡的讽刺,“确实,您能耐可大着呢,舔着脸把亲生女儿给求回来了,又牢牢抓住了沈言肆这个好女婿了是吧?” 一听这话,姜德海心里咯噔的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沈言肆,后者只是斜靠在门边,眉眼淡淡的看着这场闹剧,好似并没有在意什么。 “少把我想的那么不堪,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女儿还在外面受苦,接回家里来,有什么错了?” “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自己最清楚。”姜海瑶转头,勾着姜稚鱼的肩膀,丢下一句,“与其跟我解释这些,你倒不如好好想想,等以后你死了,怎么跟老爷子交代吧。” 说完,两人进了房间,顺便狠狠的带上了房间的门。 沈言肆摸摸鼻子,因为他也被关在了门外。 姜德海的脸色并不好看,斟酌了几番之后跟沈言肆开口,“不好意思啊言肆,我妹妹跟我前妻关系很好,她对我前妻的去世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五年前的那场误会……”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以前的有些事情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沈言肆语气平淡,“姜总有没有想过,她耿耿于怀的或许不是您前妻的去世,而是您在小鱼母亲去世没多久以后,就重新带了个女人回家,甚至还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女儿。” “他们在意的,是你结婚十年,有八年都在出轨。” 第二百八十四章感受到陌生 没想到沈言肆说话会这么露骨,姜德海的脸色青了又白,偏偏沈言肆似笑非笑的目光又一直落在他身上,盯得他心里难受。 “说句难听的,对于这些事,言肆你自小也耳濡目染,对这种事情应该多多少少都有了解的,不说你爸,你二叔,哪怕是你的一些叔叔伯伯,哪个在外面是干干净净的,生意做到我们这一步,站在我们现在的这个地位,有的是上赶着凑上来的姑娘,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偶尔在外面养上一两个,有什么问题?” 姜德海语气平常,好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言肆点头,“看来姜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并没有问题。” “也不能完全说没有问题,只是这是正常男人都会做的事情,怎么别的男人可以,我就不可以了?况且,我也是在我前妻去世之后才把她母女俩接回来的。”姜德海忙不迭的替自己解释,“法律上好像没有规定妻子去世之后不能再娶吧?” 沈言肆勾唇笑笑,嘴角勾着淡淡的讽意,“这是您的家事,不用跟我解释,但是您有一句话说的,我并不是很认同。” “出轨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情,婚姻当然不是嘴上说的两个字这么简单,如果我决定开始一段婚姻,前提就是一定会保证这段婚姻的忠诚度。” 随大流不是借口,同样的,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他的教养也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话回的让姜德海有一瞬间的语塞,他张了张口,然后无奈的笑笑,“你到底还是年轻,这世界浮华,难保不会有人或事迷了你的眼。” “我出生就在高点,有什么样的浮华是我没见过的?”沈言肆微微侧头,目光如冰,“到底是自制力不够,抵抗不了**罢了,不用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言肆今天跟我说话,像是句句带刺啊。”姜德海干笑着,“我知道,一定是因为五年前的事情,你也对我有点误会,但是小鱼和海瑶不能理解我,言肆你总该明白我的苦衷吧?” 见姜德海蓦然又把话题引到五年前车祸的事情上去,沈言肆微微的皱眉,“难道思意也威胁您了?” “这……”姜德海脸色变了变,“我到底是思意的父亲,两个都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想一碗水端平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况且,当时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知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小鱼,不管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还是站在一个公司董事长的角度,我都必须要做出决定的。” “真相大白之后,所有人都在责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当年为什么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为什么要把她赶出姜家,但又有谁知道,我作为一个父亲,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很痛心,我也是被蒙骗的受害者啊!” 姜德海像是委屈极了,一字一句说的义愤填膺。 沈言肆的眉头拧了拧,面色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耐。 “您是被蒙骗的受害者,那小鱼呢?她无故被赶出姜家,坐了五年牢,您甚至理所应当的剥夺了应该属于她的一切,她就不是受害者了吗?” 姜德海的面上压抑又痛苦,“我知道,所以我想把她接回姜家,竭尽全力的补偿她,也补偿我曾经犯下的过错。” 沈言肆笑笑,偏着头,对上姜德海的目光,说,“您既然想补偿,何不把你理直气壮的占了这么多年的姜氏还给她呢?” “姜氏?”姜德海顿了顿,脸色立马就变了,语气也有些生硬起来,“都是姓姜的,一家人,什么叫还不还的?要是她在生意方面有天赋,我是乐意让她来管姜氏啊,我自己提早退休,不是还乐得自在?!” “天赋不行不代表后天的努力不行,有我在小鱼身边,您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提早退休了。”沈言肆眼底闪着暗光,薄唇轻轻地勾着。 姜德海神色一凛,正准备说些什么,就看见吴婶从餐厅走出来,冲这边扯着嗓子喊。 “饭菜已经好啦,可以吃饭了!” “好的吴婶。” 沈言肆应了一声,没再去看姜德海,而是站在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里面,“吃饭了。”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姜稚鱼和姜海瑶两人陆续走出来。 陆素华不在,四个人加上吴婶,团团围坐在餐桌边,餐厅的位置没有变,陈设也和从前差不多,她还坐在以前吃饭的时候经常坐的位置上,饭菜的味道和从前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她还是从心底里感受到了一种陌生。 饭桌上很沉闷,除了姜德海偶尔会说两句话意外,其余人都没怎么吱声,沈言肆倒是不受影响,不时会给她夹一点菜。 “吃完饭要不要我们小区的中心公园玩一玩?小鱼小时候最喜欢玩那里的秋千了。”姜德海提议。 姜稚鱼咬了一口青菜,神色淡淡的说,“不了,怀孕了比较嗜睡,吃完饭我需要睡一觉。” “我陪你。” 沈言肆突然插了一嘴,桌子姜稚鱼瞥了他一眼,在碰到他那双夹着笑的眼睛的时候,脸突然一红,胡乱的扯掉他的手。 “没关系,可以等你睡醒我们再去。”姜德海赶紧说。 姜稚鱼放下筷子,抽出桌子上的纸巾擦擦嘴,然后丢进垃圾桶里,最后才抬眼看着姜德海,声音冷冷淡淡。 “抱歉啊,我真的不想去。” 说完,姜稚鱼就拉开椅子,往卧室走去。 沈言肆也紧随其后。 姜海瑶也缓缓地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擦着嘴,“用热脸贴冷屁股,姜德海,你还真是锲而不舍。” “吃就吃,不吃就给我滚!” 姜德海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冷着脸怒吼。 舔着脸在姜稚鱼面前示好一天,被沈言肆冷嘲热讽也就算了,想到现在都没落到什么好,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好不容易她们不在,这点脾气根本就憋不住。 姜海瑶冷哼一声,双手环胸也往卧室走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让人把她丢出去 回到卧室,姜稚鱼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椅子上,转头就感觉到房间顿时暗了下去,转头就看见沈言肆在拉窗帘,问,“你做什么?” “不是说睡觉么?”沈言肆也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从后面拥住姜稚鱼的腰,下颚搭在她的肩窝,声音陡然的有些低哑暧昧,“不如我们一起歇会?” 这个男人想来清冷淡漠的眼底出现了一点异样的神色,她顿时就明白他的想法。 “现在才中午。” 姜稚鱼想扯开他的手臂挣扎着,却听见男人凑在自己耳边说了几个字,顿时就脸红了一片,“现......现在就要吗?”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不来。”沈言肆的唇凑在她的耳边,凑的很近很近,以至于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打在她的脖颈和耳垂上,雪白的肌肤上浮上一个个细小的疙瘩。 “只是一天一次的话,不确保什么时候才能中。”见姜稚鱼这个神情,沈言肆又补了一句,“你忘了,用次数增加概率。” 他虽然嘴上说着可以不来,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姜稚鱼的身子已经有些酥软的倒在他怀里。 为了能趁早怀上孩子,姜稚鱼也不扭捏,半推半就的就被他放倒了下来。 门外传来张雪的嚷嚷和喧闹声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架势正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 砰砰砰! 卧室的门突然被大力的拍响,张雪嚣张跋扈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一边嚷嚷一边用力的拍着卧室的门。 “姜稚鱼?!你回姜家了怎么也不跟我这个小妈说一声啊,怎么说我肚子里也怀了你爹的孩子,你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太不懂礼貌了?” 张雪叫嚷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姜稚鱼皱眉,抬着被汗水浸湿的手,拍了拍沈言肆,断断续续,“她......嗯,她好,她好烦......” 沈言肆在她的耳边细声安慰着。 “乖,待会我让人把她丢出去。” 沈言肆一寸一寸的看着女人的眉眼,动情的双眸,被他染红了那殷红的唇,每一处,他都看的仔细,好像要就此深深地烙在心底一般。 她纤长素白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他的肩膀上,眼角猩红的含泪,小声的呜咽着。 她有些后悔了。 这个男人真是每天都是一副不知餍足的模样。 沈言肆才不管她的抗拒,他只知道,他爱她,爱的快疯了,爱的甚至超过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所以,他珍惜和她的每一次相处。 每一次。 “沈言肆,沈言肆,沈言肆......” 姜稚鱼承受不住他的力气,带着哭腔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乖一点,再坚持一下。” “小鱼......” 他伏在她的颈间,细细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姜稚鱼仰头,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着,目光有些涣散的盯着天花板。 门外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的,姜稚鱼就这么任由沈言肆拥着,约莫过了十分钟之久,她才伸手抵在他的胸口,轻轻地推开他。 “我想去洗澡。” “等一下。”沈言肆的手臂勾住她的腰,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我抱你去,**没有垫东西。” 想起之前的几次,每次都一片狼藉,姜稚鱼垂着眉眼,闷闷的嗯了一声。 两人再次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张雪在门外又开始叫嚣起来。 门被敲得砰砰响。 “姜稚鱼,你睡死过去了吗?赶紧给老娘起来!我告诉你,你就算回了姜家,坐回了你的千金小姐,你也得乖乖给我问好!” 砰砰。 “听到了吗?你个贱人,赶紧给我——” 她剩下两个字还没能说出口,卧室的门就一下被拉开。 张雪怔了怔,看着正站在自己面前,穿着睡袍,头顶的碎发还在滴着水,俊朗的脸上泛着冷意的沈言肆。 一时之间,她竟然看的有些痴了。 反应过来之后,她心里更多的是嫉妒! 嫉妒同样是在那种地方待过的,凭什么她姜稚鱼就能拥有这么好的男人,但是她呢?她却只能在那些老男人的身上辗转! 越想越气愤,张雪快到了嘴边想要骂人的话,却在沈言肆的目光下硬生生的憋了下来。 “沈,沈少?你怎么在这里?我,我......” 张雪脸色煞白,想起自己刚刚在门口大声嚷嚷说的话,赶紧解释,“我只是听说姜稚鱼回来了,想来看看她。” “你来看她,就是一口一个贱女人看的?” 沈言肆声音冷鸷,寒冰一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我......我......” 张雪支支吾吾的,忍不住退后两步,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真不知道,跟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的男人在一起,做别人家庭的小三,是什么给你的底气在我门口大声嚷嚷的。” 姜稚鱼也走了过来,身上穿着简单的睡衣,从脖颈一直延伸到胸口都有鲜明的草莓,不只是眼角泛着的红意,开口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因为身子还有些虚软没有力气,姜稚鱼的身子半倚着在沈言肆的怀里,沈言肆的一只手臂也顺势的揽住她的腰身。 这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登对的很。 “我凭自己的本事没偷没抢,为什么没有底气?” 看着被男人搂在怀里的姜稚鱼,张雪嫉妒的不行,也顾不得沈言肆还在旁边,又说,“要是我没怀孩子也就罢了,我现在肚子里的也是你父亲的种,是你的亲弟弟,你既然回到姜家了,按照辈分,你不就该喊我一声小妈吗?!” 沈言肆听见这番话,微微的挑眉,修长的手指替她把睡袍拢紧,遮住了一大片痕迹。 姜稚鱼听着倒是乐呵起来,笑出了声。 第二百八十六章 棒打鸳鸯这种事 张雪见状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笑有的人自说自己没偷没抢,有底气,介入别人家庭你就有底气了?这是你进了姜家,但凡是勾搭上别的男人,只怕是早就被正主连皮都扒干净了。” 对于今天发生的有些事情,姜稚鱼本就觉得不快,现在逮到一个发泄口,还不逮着张雪疯狂输出。 “你——!” 张雪指着姜稚鱼,张着嘴,一张脸气的煞白,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吵什么吵?睡个午觉就听见你在这里逼逼赖赖的。”姜海瑶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看见张雪,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怎么着,姜德海不是把你跟陆素华都送走了吗?她都比你有眼力价知道不回来打扰,你还死皮赖脸的往回跑?” “姜德海是我男人,我肚子里怀的是我男人的孩子,我回自己家怎么了?”张雪瞥了一眼姜海瑶,“还轮得到你来管?” 姜海瑶哼了一声,“谁稀得管你一样,只要闭上你这张嘴,你哪怕在客厅里翻跟头都没人搭理你。” “好啊!”张雪气得不行,一只手捂着上下起伏的胸口,怒吼,“你们一个两个就欺负我是吧?!姜德海呢?我要给姜德海打电话,我非得让他知道,你们是怎么欺负我的不可!” “打打打,赶紧打!你不打我都瞧不起你!” 姜海瑶在旁边煽风点火。 张雪气的直跺脚,拿着手机就跑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姜海瑶瞥了一眼正穿着浴袍的两人,又一眼就看见了姜稚鱼脖颈上的吻痕,提醒,“不是怀了孩子么?暂时别做这种事,到时候再伤到孩子。” “我——” 姜稚鱼的脸腾的一红,正准备开口解释,沈言肆的扣住她肩膀的手紧了紧,“知道了姑姑,怪我没忍住,下次一定注意。” “你注不注意管我屁事,孩子流了才好呢,我正好带小鱼走,省的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受这些人的气。” “姑姑,棒打鸳鸯这种事,现在可不兴做啊。”沈言肆捏着姜稚鱼的手,漫不经心的开口。 姜海瑶被沈言肆一口一个姑姑叫的犯恶心,“还棒打鸳鸯,别以为小鱼现在接受你,我就能忘掉你当年做的那些混账事。” “姑姑……” 姜稚鱼开口想解释,却被姜海瑶冷声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沈言肆当年做的事情都是受到陆思意的威胁是吧?那你出狱之后呢?在帝世受的那段苦呢?你难道都忘干净了?” 姜稚鱼抿着唇,没有吭声。 要是说忘记,那一定是忘不了的,哪种精神上的羞辱远比身体上所受的痛要来的更让人刻苦铭心。 “姑姑。”她有些话想说,但是碍于沈言肆在旁边,只能眉眼柔和的拉着姜海瑶的手,“我知道您为我好,但是在目前的A市,没有比他更适合我的男人了。” 姜海瑶盯着姜稚鱼,半晌,她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管了。” 姜稚鱼怔怔的看着姜海瑶回头,往自己的房间走,眼睛有些干涩的想跟上去,但最后还是停住了。 她以为,姑姑能明白她的身不由己的。 “别担心。” 男人浑厚的声音从身后想起,温柔的手掌伸过来和她十指相扣,“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姜稚鱼没有吭声,而是转头回了房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好起来。 只要一天离不开这些人,理不清这些事,她就一天好不起来。 沈言肆关上房门,看着被子她的身侧。 他的手臂逐渐攀上她的腰肢,姜稚鱼脊背猛地一僵,然后才慢慢缓和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窗帘半拉着,还能看见外面天上挂着的两颗星星。 这一觉睡得浑身发软,她从**坐起来,盯着门口的方向发愣。 沈言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刚睡醒时的慵懒和沙哑,“饿了吗?” “还行。” 姜稚鱼说话时的声音也沙哑的不行,刚做完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睡了一觉之后浑身就跟被车子碾压了一样酸软无力。 “你再躺会,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沈言肆起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姜稚鱼把头蒙在被子里,声音有些闷闷的,“太累了,没力气,什么都不想吃。” “现在不吃点,晚上怎么继续?”沈言肆从**下来,利落的穿上外套,看着还躺在**,披散着头发一动不动的女人,语气柔和,“乖乖等我。” 晚上?继续? 姜稚鱼盯着从卫生间走出来的男人,灰色的毛衣配上黑色的风衣,衬得他俊朗的额脸更加英俊冷锐。 看着沈言肆这个时候寻常的淡漠的神情,她突然想起在浴室的时候,在明亮的灯光突然就一红到底。 “哈,刚准备叫你们来一起吃晚饭。” 姜稚鱼头蒙在被子里,突然听见吴婶的声音,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见吴婶正站在卧室门口跟沈言肆说话。 “也行。”沈言肆回,“那麻烦您把饭菜端进来吧,小鱼现在——”他朝后面看了一眼,补了一句,“不太方便。” “没事。”姜稚鱼说,“我可以一起过去吃。” “好嘞,那我先去准备,你们待会就过来啊。”吴婶叮嘱了一声,笑眯眯的离开。 卧室的门被关上,沈言肆盯着她,“能起来么?” “可以。”姜稚鱼瞥了一眼被丢在床边的衣服,神色有些不自然,“你别看着我,我要穿衣服。” “你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但还是走进了浴室,给她让了点私人空间。 姜稚鱼艰难的从**爬下来,动了动有些酸软的手臂,慢吞吞的套上衣服。 两人到餐厅的时候,姜德海和姜海瑶两个人已经在餐桌旁边坐着了,吴婶端着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两人,笑着说,“赶紧过来吃晚饭了。” 姜海瑶听见声音抬眼看了眼两人,尤其是在看见沈言肆之后,眼底的不悦更甚。 第二百八十七章 管好你的小情人 “来啦来啦,汤来啦。”吴婶端着一个大碗放在在桌子中间,然后又弄了一盅汤单独放在姜稚鱼面前,“这是海瑶专门给你买回来的料炖的大补汤,我看了,都是大补的,喝了对孕妇好啊。” “谢谢吴婶,谢谢姑姑。” 吴婶诶呀了一声,“说什么谢谢啊,都是一家人。” 姜稚鱼看了一眼姜海瑶,她脸上还怒气未消,但到底还是关心她的。 “就是啊,既然回来了,大家就都还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太见外了。”姜德海招呼着吴婶也坐下,笑眯眯的又冲沈言肆开口,“你说是吧,言肆?” 沈言肆垂着眉眼,没有应下,而是拿着筷子给姜稚鱼夹了块排骨放进碗里,“晚饭结束要不要出去逛逛?” “不了,想睡觉。” 姜稚鱼咬着碗里的排骨,闷闷的回了一句。 “怎么了,下午没睡好吗?”姜德海关心的问。 “下午你的那位小情人过来了,恨不得把小鱼的房门给踹了,你说谁能睡得好?”姜海瑶在旁边不耐烦的冒出一句,“麻烦你能不能管好你的小情人?” “这……”姜德海也脸色难看,他看向沈言肆,口吻抱歉,“实在是对不起啊,言肆,我下午在开会,没接到她的电话,但是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以后她肯定不会再过来闹了。” 沈言肆专心的替姜稚鱼挑掉鱼刺,放在她碗里之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敲门倒是无所谓,也没影响到什么,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死咬着让小鱼叫她小妈?” “……” 姜德海的脸色白了几分,面色有些挂不住,“我……以后肯定不会有这种事。” “今天我是很给您面子了,如果再有下次的话——”沈言肆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无波,“我就直接让人把她丢出去了,届时,如果伤到姜总未出生的孩子,可千万别埋怨我。” 姜德海的脸上隐约的掉了几滴冷汗,干笑了两声,“言肆你放心,我能保证,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沈言肆嗯了一声,放在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他瞥了一眼过去,然后开口,“沈氏盘下了f市东郊的一大片地准备改成娱乐项目,我在想,或许姜家可以参与进来。” “你说的是真的?这个项目真的能让姜家参与?” 姜德海听了顿时眼睛一亮,沈氏的底子有多雄厚,东郊的那一大片地想要盘下来没有几百亿是不可能的,但是近几年来娱乐项目一直都是最吃香的,只要办成了,后面的分红只会多不会少。 如果把这个机会给姜家的话,那么姜家说不定就可以借此机会一步登天。 “但是姜总,我到底是个商人,一切还是要以沈氏的利益为主,这个机会,也不能是我说让出去就能让出去的。”沈言肆微微抬着眼梢,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姜德海盯着沈言肆,微微点头,“到底都是在生意场上混迹这么多年的,道理我都懂,言肆你就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投资多少你只管开口。” 沈言肆放下筷子,抽出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说,“倒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沈氏买地的几百亿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其他的什么钱都已经无所谓了。” “那你说……要我做什么?”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姜德海的声音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因为他发现,沈言肆正在向他抛来一些极具吸引力的东西,就等着他往陷阱里跳。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跟您提点一下,让小鱼进姜氏公司工作的事情。”沈言肆紧盯着姜德海,说。 后者的面色在一瞬间就僵住了,“这个我考虑过,但是临近年底,公司的事务也比较多,小鱼还怀着孩子,到时候估计应接不暇,身子也吃不消,进公司的事情,不如等明年年初再安排?” “不过是参与公司项目决策,没有什么劳累的,小鱼又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对不对?” 这件事两人在私底下商量的时候说好的就由沈言肆在在前面说,以至于姜稚鱼刚刚一直竖着耳朵一边喝汤一边听,突然被提到名字,她怔了怔,然后点头。 “反正我早晚都会去公司,你哪怕一直往后拖,我也照样会过去。” “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没办法。”姜德海思虑了两番,又说,“刚好上一任设计总监离职了,你刚好补过去怎么样,正好可以多熟悉熟悉公司的定位和项目,至于以后,等你熟悉之后再说。” 姜稚鱼勾唇笑笑,沈言肆都把话说道明面上来了,姜德海还是一副装傻充愣的推脱的说辞,不知道搪塞给谁看呢。 啪嗒。 姜稚鱼冷着脸,把筷子丢在桌子上,抬眼盯着姜德海,“您这是什么意思?是我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进姜氏并不是玩玩,言肆拿出沈氏那么大一个项目出来,您就用区区一个设计总监的职务来搪塞我?” “公归公,私归私,我不是那么公私不分的人。”姜德海的脸色暗了几分,语气更是沉重。 “那好,那公司的事情,我们就放到公事上来谈。”沈言肆靠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向后仰了仰,“让小鱼做姜氏的总经理,参与一切决断,这次f市东郊的项目合作机会,我给姜家。” “……” 一时间,姜德海犯了难。 他说,“言肆啊,不是我不给小鱼参与公司绝对,姜氏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姜氏,还有其他持有股份的股东需要考虑,就算我同意,他们也不一定能同意啊!” 听姜德海一遍一遍的找借口,姜海瑶终于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姜氏是多大的企业吗?一个区区总经理上任,关他们什么事?他们要是有什么意见,我就把当年老爷子的遗嘱甩他们脸上!” 果不其然,姜德海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姜稚鱼微微一笑,继续喝着盅里的汤。 “姜总想清楚了吗?”末了,沈言肆话锋一转,“一直到明天早上,您都有时间好好考虑。” 姜德海的神色有些晦涩难明。 f市东郊的那个项目要是把合作的机会交给姜家的话,那么姜家以后很可能就能更上一层楼了,但如果真的让姜稚鱼进了公司…… 第二百八十八章 是,我没怀孕 晚饭过后姜稚鱼就回了房间,空****的大别墅里面,早就没有了以前的其乐融融。 洗完澡之后姜稚鱼就急急忙忙的把沈言肆压在**,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除去来姨妈的日子,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沈言肆虽然有一点诧异,但很快就反客为主。 灯光骤灭,掩去一室旖旎。 第二天姜稚鱼一直睡到临近中午才起床,吴婶见她走出房间就立马端了汤上来,“沈先生临走之前叮嘱了,不要打扰你,睡到现在,一定饿坏了吧?我在做午饭,您先喝点汤垫垫肚子。” “谢谢吴婶。” 姜海瑶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身上只穿着棉质睡衣,外面披着一件外套的姜稚鱼,拎着包走过来。 “睡到现在?” 她把包放在桌子上,坐在姜稚鱼的对面,目光凌厉的在姜稚鱼无意间露在外面的脖颈上看了两眼,趁吴婶走进厨房的功夫,低声,“你是不是根本没怀孩子?” 叮—— 姜稚鱼的手无意识的一抖,汤勺掉在汤盅里,两者相碰。 重新拿起汤勺喝了一大口汤,她站起来,看着姜海瑶,“去我房间说。” 没有怀孕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一进卧室,姜海瑶就眉头紧皱,神色严肃的说。 姜稚鱼在窗口站了一会,又走到床边,坐下,“,说怀孕都是骗沈老太太的。” “为什么你要撒这种谎?你知道吗?一旦你真的怀了沈言肆的孩子,你这一生就真的跟他绑在一起了!你这是何必呢!” 姜海瑶急得不行,她看不得姜稚鱼就这样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姜稚鱼说,“但是既然我选择留下来,想拿回过去我丢掉的一切东西,就必须要借助姜氏,借助沈言肆的能力。” 说着,她笑笑,“有得必有失,不是吗?姑姑。” “所以你这身上的,都是为了着急怀上孩子?” 姜稚鱼缓缓地嗯了一声,“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也知道,因为沈言肆,她早就看不惯我了,要不是我说自己怀孕了,指不定现在都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从前没有感觉,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被权势压着是什么感觉,是每一天都为能不能活下去而担心。 姜海瑶眼角猩红,“当初就应该拼了命都不让你去接近沈言肆,因为一个男人,看看你的人生被毁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就不说这些了,您今早去公司了吗?姜德海那边怎么说?” 昨晚用f市东郊那个项目做筹码来让姜德海点头的那个法子是沈言肆想出来的,那个项目目前只是在提案,甚至连筹备都没开始,也就是说只是个空头支票。 但是姜德海在经商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脑子也转不过来,根本就没有想过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门道。 “同意了,早上已经召开了董事会,把现有的经理撤掉成副经理,你过去做总经理,估计一早已经跟沈言肆说过了。” “姑姑你在公司是主要做什么的?” 虽然现在能去公司了,但是她心里到底是有些紧张的,从出了学堂到现在,除了在帝世工作的那段时间,她从来都没有正经的上过班,也没有学习过相关方面的知识。 “挂个职位在,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我的重心还是在国外的自己的公司上。”姜海瑶看了眼姜稚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进了公司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帮帮你。” 姜稚鱼摇摇头,“我之所以现在要求进公司,是我想学到一点东西,就当是历练自己了。” 毕竟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就这么在别人的庇护下生活。 晚上沈言肆回来跟她说了这个消息,顺便跟她一起分析了一下近几年姜氏公司发展的走向。 “其实从大数据上来分析,这几年的姜氏虽然和从前姜老爷子在的时候的鼎盛时期没法比,但是目前的发展至少还算中规中矩,你进公司之后,需要打点好的是这几个方面——” 沈言肆的手指在空格键上敲击了一下,接着说,“一个公司最值得关注的就是他的财务部和项目部,但你现在才刚进公司,先不要大张旗鼓的去调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姜氏的几个董事对你突然的到来,应该很不欢迎。” 说着,他的手掌轻轻在姜稚鱼的头顶拍了两下,声音温柔,“你可能要受几天委屈了。” “总经理这个职位,会有人让我受委屈?” 姜氏的公司她之前不是没去过,职位是有三六九等不错,但是没见过总经理还会受委屈的。 沈言肆勾唇,“你还是太单纯,职场远比你知道的要复杂很多。” “人际关系不是我该考虑的,我现在只想让我在公司尽快上手。”然后正式的把姜氏夺回来。 不是她心狠,但是既然爷爷把姜氏给她了,那就是她的了,等她彻底有本事接手姜氏了,不管是陆思意还是姜德海,都别想拿走一分一毫。 “好,不过一切空口说都没有用,等你实际接触到了,自然而然就懂了,如果有解决不来的事情,随时向我求助。” 姜稚鱼点点头应下来。 她想,这个时候要不是有个沈言肆在身后,跟她讲这么多要注意的事项和关键点,她一定会更加手忙脚乱。 次日一早,姜稚鱼早早地就起床。 彼时姜德海已经在餐厅用早饭,看见两人出门,还冲两人招招手。 “刚巧,言肆要去沈氏是吧?那小鱼就跟我的车去公司吧,正好顺路,就不麻烦言肆了。” “言肆都不觉得麻烦,您操什么心?”姜稚鱼坐在餐桌上,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有他送我就行了,不麻烦您。” 姜德海干笑了两声,“我是你爸,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姜稚鱼眼皮都不抬一下,拿着刀叉切着鸡蛋。 沈言肆把热好的牛奶放在姜稚鱼的手侧,说,“我来送也不麻烦,小鱼第一天正式上班,有些话我要跟她叮嘱一下。” 第二百八十九章 别有用心 “说的是,有些事情是要叮嘱一下。”姜德海的脸色严肃起来,这个时候故作长辈的风范,说,“小鱼啊,虽然我同意你到公司里来了,但是你的目的是来学习的,不要依仗自己的身份去搞一些特殊,在公司里,大家都是一样的员工,知道吗?” “这个不用您提醒。”姜稚鱼抬眼,“我不至于连最基本的为人处世都不知道。” 姜德海声音一沉,“这几天我对你的脸色是不错,但我到底是你爸,别总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尤其是到了公司以后!” “好的,姜总。” 姜稚鱼丢下这句话,喝下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牛奶,然后站起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一边穿着一边往外走。 沈言肆在后面拎着她的包跟上。 “你信不信,他这么提醒我绝对是别有用心。”姜稚鱼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面的红灯,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 “他既然不想让你沾上姜氏,一定会在公司里给你设一些难,提醒你不要搞特殊也不奇怪。” 前面绿灯亮起,沈言肆启动车子,又说,“不用管他说什么,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搞不定的找我。” “嗯,好。” 车子在姜氏的办公大楼前停下,姜稚鱼拎着包下车,沈言肆也随之一起。 他把她垂下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手掌捧着她的小脸,那张俊脸缓缓地压了下来。 姜稚鱼微微的有些不习惯的别开头,轻声,“还在外面。” “我们不是**,你怕什么?”沈言肆不由分说,在她的唇边轻轻地落下一吻,“乖一点,等你晚上下班,我来接你,好不好?”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不时有从旁边走过的员工都好奇的对两人投以注目礼。 姜稚鱼有些不自然的点头,然后从他的手里拿过自己的包,“好了,我要去上班了。” 沈言肆站在原地,看着姜稚鱼拎着包朝前面小跑了两步,直到混进了人群里,没有人关注了,才慢慢放慢了脚步。 进了公司,姜稚鱼先到了人事部,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姜小姐?姜总已经吩咐过我了,办公室已经替您收拾好了,您请跟我来。” 人事部的接待很热情的带姜稚鱼往电梯走,中间路过不少部门,大部分人都在匆匆忙忙做自己的事情,也有极少部分人,都对姜稚鱼的到来表示很稀奇。 千金大小姐刚被接回家几天,就被安排着到公司来上班了? 总经理办公室在六楼,里面的陈设很干净,办公桌上也整理的干干净净。 想起昨晚沈言肆的叮嘱,姜稚鱼喊住了正准备走的人事接待,说,“麻烦问一下项目部在哪里?” “项目部在四楼,您如果想过去的话可以等晚点,有一些文件需要您来处理,待会副总经理会送过来。”人事接待笑着说。 “好的。” 姜稚鱼点头。 刚上班第一天就有文件需要她来决断,这倒不像是姜德海的作风,她原本还以为姜德海会把她放养在这里什么都不让她做呢。 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直接大力的推开,一个面色冷淡,眉头拧的死死地中年女人走进来,把怀里捧着的一沓文件重重的丢在办公桌上。 “姜小姐是吧?这是前段时间搁置下来的文件,需要你处理一下。” 姜稚鱼盯着办公桌上几乎有半个人高的文件,皱眉,问,“在我来之前,不是一直有一个总经理在的么?怎么会有这么搁置下来的文件?” “我就是上一任的总经理。”中年女人没好气的回,“您是千金大小姐,怎么会知道做总经理需要做多少事?天天零零碎碎的事情那么多,有文件搁置下来很正常。” “这还只是一点,我那边还有很多,等你处理完,我再来拿给你。” 这女人说话总带着点阴阳怪气,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 “你是觉得我的到来,抢了你的位置,所以对我不满意吗?”姜稚鱼直接问了出来。 似乎没想到姜稚鱼居然会说的这么直接,她鼻孔朝天,重重的哼了一声,“您是总裁的亲生女儿,我哪敢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我说了也不怕得罪你,你才二十多岁吧,年纪轻轻的就轻而易举的夺走别人努力了半辈子的成果,我确实很看不惯你。” “没有什么能力,硬要挤进来占着这个职位,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来。” 姜稚鱼勾勾唇,“你这么跟我说,就不怕我走后门,把你给嘲了?”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嘴角讽刺的意味更浓,“我怕什么?我之所以留在这里不过是跟姜氏有了感情,从我毕业就在这里干,干了二十年,从小职员爬到总经理,我什么能力,外面想挖我的人多得是,又不是非要死在姜氏这一棵树上。” 真正有才能有本事的人说话都是有底气的。 姜稚鱼点点头,“你放心,我只是暂时占着这个职位,等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中年女人却是完全不信她,粗鲁的把文件往桌上一推,用吩咐的语气,“这些文件都看完,别着想敷衍了事,身为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你的每一个决断都有可能带来一系列的影响。” 说完,中年女人直接甩甩短头发,干脆利落的离开。 姜稚鱼努努嘴,看着面前的一堆文件,撸起衣袖,一份一份的看了起来。 原本姜稚鱼以为的处理文件不过就是一些合作文件,做做决断之类的,但是直到打开之后才发现,这些文件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些文件里不但有各个部门不同的专业术语,甚至还有一些有关外贸的英文,更有甚者,是各项复杂的成本计算。 她之前见过爷爷,见过沈言肆处理文件,都是简单看两眼,然后签字了事的,这些复杂了又复杂的东西,他们只靠几眼就能看出来? 姜稚鱼抿唇,从第一份几乎半篇的英文开始,用手机翻译,一个单词一个单词艰难的看起来。 她在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并不好,英文更是一塌糊涂,以至于她在翻译软件的帮助下,艰难的看完一份文件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第二百九十章 看不懂英文? 九点上班,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姜稚鱼翻出第二份文件,当她在看到这份报表上一些复杂的计算的时候,脑子顿时就短路了。 这已经不是翻译软件能救得了她的了。 虽然沈言肆不止一次的提醒她,遇到自己搞不定的事情的时候,可以随时找他寻求帮助,但是她当时自己心里暗暗的打定主意,一定要靠自己来做好这一切。 看来,她甚至连第一关都熬不过去了。 她拿出手机,给沈言肆发了个消息。 这边的沈言肆正跟股东开完会,就听见手机叮的一声,拿出来看了一眼。 备注:老婆 “忙吗?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了。” 忍不住勾了勾唇,走进办公室,打了个视频过去。 那边几乎立马接通,引入眼帘的是姜稚鱼那紧皱的眉眼,一看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一样。 “怎么了?脸皱的跟个苦瓜似的。” 姜稚鱼把摄像头反转过来,让文件上的字眼好呈现在屏幕上,接着,沈言肆就听到姜稚鱼有些沙哑的声音,“这个文件,你能看得懂吗?我看不明白,不知道应该怎么算。” “看来你上学的时候没有认真听。”沈言肆顺手掏出一张纸和笔,一边讲,一边在手上打草稿,“这样理解,就会简单很多,你自己看看呢?” 沈言肆讲的很详细,姜稚鱼套着数据,勉强的听懂了一些,但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丧气,“我上学的时候也不知道,以后上班居然也离不开数学。” 一个个数字跳的她眼睛疼。 “没事,用不到那么难的知识,多看看就明白了。” “但愿吧。”姜稚鱼把手机斜靠在电脑旁边,头疼的翻开第三份文件。 沈言肆也坐在这边看着电脑上的邮件,不时的瞥上她一眼,又问,“你还要一个小时下班,我去接你吃午饭?” “不吃了,我不饿。”姜稚鱼喝了口水,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唇,“况且,我手头上还有这么多文件要处理,没有时间。” 说着,姜稚鱼还拿起手机,把镜头转向另一边堆着的半米高的文件。 “要想把这些处理完,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这应该就是姜总给你设的第一道难关,想让你知难而退。”沈言肆说,“你要是连这些文件都处理不利索的话,估计是难以服众的。” 姜稚鱼点头,“我知道,那个副总经理把文件捧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有意刁难了。” 只是不知道是姜德海那边让的,还是那位副总经理自己不爽故意为难她的。 “听我的,先吃午饭,吃完午饭我慢慢帮你。”沈言肆说,“我马上就去你公司接你。” “不用了,我——” 话还没说完,又是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又被粗鲁的一脚踹开,副总经理又捧了一沓文件走进来,“这是今天各部门递上来的文件,早上给你的你……” 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副总经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瞪大眼睛看着还放在桌子上,几乎可以算是原封不动的文件,立马走近了几步,手里的文件又往桌子上一丢,尖锐的声音骤然拔高。 “大小姐,一上午,两个多小时,你都在干什么啊?睡大觉吗?才处理了两份?我们这里新来的实习生效率都比你高好不好?” 姜稚鱼站起来,想到自己还在跟沈言肆视频,当着他的面,自己被人这样一文不值的羞辱,一阵羞耻感顿时涌上心头,赶紧伸手挂断了视频,开口说,“对不起,这里面有些是英文,我……不太看得懂,查资料花了点时间。” “看不懂英文?”副总经理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一样,“什么都不懂你没事来凑什么热闹?你知道你的文件耽误一天,公司的项目工程很可能就耽误一天,你知道姜氏上上下下有多少员工吗?你知道你耽误一天会浪费多少钱吗?” 姜稚鱼深吸一口气,她铭记自己来公司的目的,是学习的,而不是用身份来压着这些员工胡作非为的。 她低头,冲副总经理深深地鞠躬,说,“实在是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再给我一点时间,今天我一定把这些都处理完,可以吗?” 副经理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姜稚鱼会是这个态度,但是脸色好歹缓和了几分,利落的抽走她刚刚的两份已经处理好的文件,冷声,“少跟我来这套,赶紧弄,要是耽误了各个部门工作的进程,跟我可没关系。” 说完,她推了一把桌子上剩下的文件,又离开了办公室。 姜稚鱼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看着已经被挂断的视频电话,眉眼垂了几分,她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鼓起勇气给沈言肆打过去了。 没办法,她只能从一堆文件里面挑选出一个自己勉强能看懂的,对着翻译软件,用娟秀的字体在文件上做批注。 十一点半,临近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从门外伸进来一只满脸焦急的小脸。 “有什么事吗?” “姜……姜总经理,麻烦您跟我来一下财务部,董事长找您!” “好的,我马上到。” 姜稚鱼放下笔,穿上外套,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财务部在三楼,进了电梯,小姑娘一直通红着一张脸盯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姜稚鱼问。 小姑娘听了立马摇头,“没,没有。” 电梯门打开,在进门之前,小姑娘凑在姜稚鱼耳边偷偷提醒了一句,“姜总!里面有很多公司的领带都在,我听说好像是因为您送过来的处理好的文件有问题,董事长很生气,您,您注意一点!” “好的,谢谢。” 小姑娘冲她猛地鞠了一躬,然后飞速跑远。 姜稚鱼站在门口深呼吸,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财务部经理的办公室里站满了人,姜德海和另外两位中年男人坐在旁边,副总经理和另外两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女人站在另外一侧,见姜稚鱼进门,几人都抬眼看了过去。 “请问姜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问。 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既然担任不了 “找你有什么事?强迫你爸,非要往公司里跑,看看你都做的什么事?!” 姜德海没有吭声,倒是坐在他右手边的,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开口了,把手边的文件甩在桌子上,指着它,“你自己看看!” 姜稚鱼走过去,拿起文件,发现是她今早处理的第一份几乎全英文的文件,她认得,后面的批注还是她用翻译软件写出来的。 她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收到姜稚鱼疑惑的目光,副经理冷笑一声,“看来你检查了一遍都没找出问题?”她走到姜稚鱼面前,指了指文件上的两处,“项目部申请的金额是多少,你批下来的是多少?如果不是财务部发现这批少量的采购金额有误,原本只值三十万的货款打了三百万过去,你知道会有多麻烦吗?!” 姜稚鱼仔细的对比了两处,发现确实是自己的纰漏,这批从国外采购的货物金额是她从手机的翻译软件上抄的,应该是当时输入的时候多打了一个零。 拿着文件,姜稚鱼抿抿唇,开口,“对不起,这次是我的失误,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注意?你拿什么注意?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能出错,还非要做总经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放心把那些重大决策交给你处理?”那位挺着啤酒肚的董事看了姜德海一眼,“姜总,这是你女儿,我不好说什么重话,你自己看着办!” 姜德海叹了口气,“郑总啊,您消消气,女儿非要来,我这个做爸的也没办法,但是小鱼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能出这么大的纰漏,实在是让我感觉很失望啊。” “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姜稚鱼抿唇,捏着文件的手指用力的有些泛白。 “注意?文化上的硬伤,你觉得是靠你以后努力就有用的?”副经理有些夸张的笑了起来,“好歹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还是个千金小姐,连最简单的英文都要靠翻译软件才能看懂,你觉得是你注意一下就能弥补的?” “不懂英文?”郑总的那双精明的眼睛也微微睁大了些,“我记得姜小姐不是正规大学毕业的么?怎么会连最简单的英文都看不懂?这样难不成以后处理文件都要靠翻译软件?” 不只是郑总,除了姜德海和那个副经理,一开始站在旁边的财务部比较年轻的两个女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是,对她们这些人来说,能进姜氏公司上班的,最次的也是本科硕士毕业,连英文都看不大懂的情况对他们来说确实是难以想象的。 尤其是像她这样从小就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小姐,更应该是样样全能才对,至少不应该看英文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依靠翻译软件。 “不会的,我以后会慢慢学的。”姜稚鱼说。 “慢慢学?”郑总冷着脸,“我到底也是姜氏的股东之一,原本看在姜总的面子上我不想为难你的,但是既然进了这家公司,就跟普通员工是一样,都是优胜劣汰的道理,你既然担任不了这个职位,就应该让能担任的人来做,别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整个公司。” 姜稚鱼抿唇,低着头一声不吭。 “姜总,你觉得呢?” 姜德海煞有其事的看了姜稚鱼一眼,然后悠悠的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小鱼啊,你看看,也不是我不让你在公司待着,实在是没办法啊,公司到底这么大,总经理这个职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轻松,没有时间等你来慢慢学习的啊。” “是,你就听你爸的,好好在家里待着,有吃有喝不知道多快活,非得到公司来凑什么热闹。”郑总也顺着姜德海的话说。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摆明了是要赶她走。 但她自己心里也明白,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没办法胜任这个位置。 “我可以不做这个总经理,但我不会离开公司。”姜稚鱼捏紧拳头,抬眼看着两人,“我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在副经理身边做个助理,但是我希望姜总答应我一件事。” 姜德海明显没想到姜稚鱼会这么坚持,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什么事?” “等我可以自主处理公司的大小文件的时候,我要重回今天这个位置。”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那位副经理必然会不高兴,但是她不在意,她需要的,只是给自己一个可以为之努力的目标。 “当然,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没有人会限制你坐上什么位置。” 姜德海答应了下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情理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姜稚鱼会因此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她愈战愈勇。 “多谢,给各位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出门的时候,办公室门口有几个一边佯装商讨策划,实际上是还在偷听的员工被抓个正着,副经理冷着一张脸,没好气的骂道,“都看什么看,上班没事做是吗?偷听上司说话,信不信把你们一个个的都开了!” 这些员工立马哄的一声散开。 他们多多少少一定听到了不少,办公室的八卦,想传开不过是几张嘴的事情。 果不其然,中午午休的时候,姜稚鱼刚进电梯就感觉到在她身后进来的几个员工的异样的审视的目光。 毕竟才一个上午时间,就从总经理被降到总经理助理,这个跨度,可是前所未见的。 在来之前,她也想过,在姜氏上班可能不会容易,但怎么也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被那位郑总毫不留情的贬低成那个样子。 走出公司的大门,她看着前面来来往往的车子,突然有些泄气。 虽然夸下海口了,但是想有朝一日能自主参与那些决策,毫无阻挡的处理文件,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好在她听了沈言肆的话,没有着急的从姜德海手里把沈氏拿回来,而是选择先提升自己的能力,以后再做决定。 否则,姜氏在她手里迟早得乱成一锅粥不可。 她一边低着头一边慢吞吞的往前走,丝毫没有注意到挡在眼前的黑压压的身影,额头一个闷声就直接撞了上去。 “走路就好好走,胡思乱想什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直都是你的依靠 听到沈言肆的声音,姜稚鱼猛地抬头,在看见这个男人的正盯着自己的深邃的眉眼的时候,心里莫名的一空,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就这么红了眼眶。 “工作不顺利?”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事,拦着她的腰往路口停着的黑色迈巴赫走。 姜稚鱼接着他的力往前走,摇摇头,“没有,挺顺利的。” 也就是在一上午,从总经理变成了总经理助理罢了。 沈言肆上车,见姜稚鱼还捏着单肩包的肩带,眼睛盯着前方,像是没了神采。 “那就好,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或许我能帮你解决。”沈言肆看了姜稚鱼一会,然后缓缓把身子探过去。 原本姜稚鱼还正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尽可能快的学会这些知识,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沈言肆突然凑过来,吓得猛地退后。 沈言肆凑过来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提醒了一声,“安全带没系。” 说完,他退回到自己的位置,替自己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黑色的迈巴赫穿梭在车流中,姜稚鱼偏过头,看着沈言肆,“你当初第一次进公司处理文件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很困难?” “不会。”沈言肆转动方向盘,车子驶入右手边的车道,又说,“大学的时候我学的就是有关专业,况且,我从小就被奶奶当成沈氏的继承人来培养,耳濡目染,就算不学,多少也会懂一点。” 姜稚鱼哦了一声,眼睛眨了两下,有些灰心的看着前方。 她现在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爷爷的,一门心思都在吃喝玩乐,觉得自己能赖着他,赖着父亲一辈子,永远都能这么无忧无虑。 真是天真的过分了。 “你也不用灰心,不管什么事情,总归是会有个过程的。”沈言肆顿了顿,有些话他想说,但是又怕伤害到她的积极性和自尊心,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有任何问题,都能向我求助,在我面前,你不用有任何的伪装。” 姜稚鱼偏头看着他,那男人正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骨节筋脉分明的手捏住方向盘,轮廓分明的侧脸连每一处的线条都好看的恰到好处。 “你给我争取的总经理职位没了。”姜稚鱼闷闷的开口,手指垂在身前,搅动着衣角,“因为我早上犯了个错误,因为我看不懂英文,因为我连最简单的文件都处理不了。” 沈言肆搬出了沈氏的合作才给她争取来的职位,这才一上午,就被她嚯嚯没了。 “我猜到了。”沈言肆说,“反正你进姜氏也是为了学东西,这样倒也不是坏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从总经理的位置上下来,后面接着你的位置的,应该还是那位叫李岚的吧?” 姜稚鱼点点头,她响起那个中年女人胸前的工牌,好像是姓李没错。 “之前我手里的公司跟姜氏有过几年的合作,跟这位李经理合作过,为人处世很雷厉风行,但是很有本事,如果你跟在她身边的话,说不定能学到更多。”沈言肆说。 对于沈言肆能猜到她一上午在姜氏发生的一切,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这个人聪明的过分,总是能先一步的就猜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但我的出现到底是抢了她总经理的位置的,她不一定愿意教我。”姜稚鱼拧着秀气的眉头,“我后面做她的助理,她不为难我就是好事了。” 车在一家餐厅门口找了个停车位停了下来,沈言肆解开安全带,嘴角勾着笑,“着就要看你了,既然决定了,就要有克服困难的毅力,没有一块冰是捂不化的,主要的是看你能不能有这个耐寒的心。”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讨好李岚?”姜稚鱼也解开安全带,下车。 关上车门,沈言肆从另一边走过来,车灯闪了两下,他揽着姜稚鱼的腰往前走。 “不是讨好。”沈言肆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然后递给姜稚鱼,“你看一下,这是我上午让人查的有关李岚的资料。” 姜稚鱼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连李岚的出生日期毕业时间,学的哪些专业,什么时候进姜氏的都一清二楚。 “看惯你,或许不只是因为你借着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什么都不懂,平白就过来占走一个位置,你要做的不是讨好,是让她改掉对你这个人的误解。” 这个点餐厅里的人很多,两个人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整个餐厅都飘散着饭菜的香气,她一点胃口都没有,随便点了两个菜,手托着下巴眼睛出神的盯着窗外,“只怕是她对我不只是误解那么简单了,想让她心甘情愿的教我,根本就不可能的。” 沈言肆把用餐巾纸擦拭好的餐具在她面前摆放规整,开口说,“既然你觉得不可能,那何必还要浪费时间?我看你下午也不用去上班了,在家里安安心心的,至于老爷子的公司,就丢给姜总吧,反正现在发展的也不好不差,至于你想的什么锻炼自己的能力,就到此为止吧,这点毅力都没有,趁早放弃就行。” 服务员端了饭菜上来,升腾上来的热气让她的眼前有些模糊,拿起筷子,在碗里的米饭上戳了两下,“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个毅力?” “还没试过,就觉得不可能,这叫有毅力么?”沈言肆没有动,一双眼睛只是盯着她,“没有任何事情是一蹴而就的,你的身份能带给你的只有这个地位,你如果不想成长,完全可以坐享其成,但如果你想成长,就必须自己经历这些成长的过程。” “……” 隔着升腾起来的热气,姜稚鱼对上沈言肆的目光。 从小到大,在进监狱之前,所有人对她的要求都是尽力则已,从没有人教过她成长需要经历什么,而是把成长之后最美好的结果捧到她面前。 第一次,有人跟她说,成长需要经历哪些过程。 见她不说话,沈言肆微微皱眉,继而又说,“我一直都是你的依靠,可以给你任何你需要的帮助,但是前提是需要你自己愿意努力。” 第二百九十三章 擦了擦唇畔 一顿饭下来,谁也没有再吭声。 上车之后,沈言肆通过后视镜,若有所思的盯着姜稚鱼有些平淡的神情,问,“回家,还是去公司?” “送我去公司吧。”姜稚鱼替自己系好安全带,“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 她的目的是自己能真正的接手姜氏,而不是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空头傀儡。 沈言肆缓缓勾着唇,宽大的手掌在她的头顶揉了两下,“这才像你的性子,相信我,做助理比做总经理能学到的东西更多,多听多看多学。” “好。”她应了一声,论忍耐她是绝对有话语权的,当初在帝世的时候,赵湾湾带着人,鞋拔子都要踩到她脸上了,她都能做到一声不吭,她就不信,李岚还能有什么更狠更能刁难她的法子。 车子停在公司门口,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解开安全带,跟沈言肆说了声再见,车门还没来得及打开,纤柔白皙的小手就被那人抓住,再诧异的转头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凑在了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 姜稚鱼整个人顿时就僵住了,瞧着距离自己只有几厘米的薄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身子缓缓地朝后面挪动着。 “我听说,情侣之间每次分别的时候,不都是要亲一口的么?”他轻轻开口,目光逐渐停留在她殷红的唇畔上。 他身上强势的气息让她的心脏骤然飞速的跳动起来,甚至连手心都微微的有吸汗渗出,偏了偏头,她开口,“谁跟你说的。” “我说的。” 他微微一下,凑过去在姜稚鱼的唇畔上蜻蜓点水的轻轻一吻,然后伸过手臂替她打开车门,又说,“还是那句话,有任何事找我。” “知道了。” 被他亲过的唇畔突然有些无所适从的泛着酥麻的感觉,姜稚鱼匆匆的应了一声,然后推开车门迅速的走了出去。 隔着车窗,他看见她在跑了两步之后,抬起衣袖擦了擦唇畔,嘴角微微扯起,带着几分落寞。 真心是什么样,伪装是什么样,他都一清二楚。 到底来只是欺骗了自己罢了。 —— 姜稚鱼赶到六楼办公室的时候,李岚已经重新回到总经理办公室了,而桌子上今早送来的一大批文件已经都被处理完,一份份整整齐齐的摆在那边。 看见姜稚鱼直接推开门站在门口,李岚皱眉,语气不善,“进门之前不知道敲门吗?” “对不起。”姜稚鱼退后两步,站在门口,伸手在门上敲了三下,问,“李经理,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进。” 李岚应了一声,等姜稚鱼走进来之后,指着桌子上的文件,“都处理好了,你去拿给各个部门。” “好的。” 一共有三十来份,姜稚鱼先都捧到自己桌子上,然后根据部门按照上下楼层分好,由远到近的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去送。 有的人看见姜稚鱼过来送文件,已经并不诧异了,毕竟整个公司就这么大,办公室的八卦想传一下,不过就是各个群转发一下的是事情,上午的事情,几个偷听到的几个员工已经大嘴巴的上上下下都传遍了。 不过好在这些人都不想弄丢饭碗,这些话都是公司内部传传,没有人敢往外说。 送走了处理好的文件,又收到了各个部门重新递交上来的文件,姜稚鱼重新捧到了办公室里面。 等李岚翻开文件的时候,姜稚鱼就在旁边看着。 “怎么,我做事还要你在旁边看着我?”李岚眼皮都不掀一下,冷声。 姜稚鱼仔细的盯着她在草稿上流利的算出利润单价,然后根据部门送上来的提案做出修改,顿时就明白了能被沈言肆说很有本事的人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实力了。 “我毕竟是您的助理,在旁边等着您有什么吩咐是应该的,况且。”她笑笑,一字一句的吐字清晰,“李经理您多有能力整个公司上下谁不知道,跟着您我也好多学些东西。” 听此,李岚这才停了笔,微微抬眼,瞥了姜稚鱼一眼,冷笑,“可别,你个千金大小姐跟我学东西,我怕折寿。” “在公司里,没有千金小姐这一说,您是经理,我是您的助理,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一切,只希望您能让我留下来学习,我不会打扰您的。”她说。 三分钟时间,李岚迅速处理好一份全是英文的文件,翻开下一份,继续语气不冷不热的说,“要是这些东西能光看就学会的话?全世界还会有那么多失业的人?” “所以,如果我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您吗?” 姜稚鱼侧着头,看着李岚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又听见她冷冷开口,“别,我没什么能教你的。” 她早就猜到要搞定李岚不可能是单单说几句话这么简单的,因而也笑笑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乖乖站在旁边,呼吸很轻,完完全全的做到了让自己成为一个透明人,不打扰。 半个小时过去,李岚手头上的最后一份文件也签了字,合上钢笔的盖子,端起桌子上已经冷了的咖啡正准备喝。 “我去帮您倒一杯热的来。”姜稚鱼在旁边说。 李岚眉毛微佻,似乎有些讶异姜稚鱼怎么到现在还站在这里,冲她摆摆手,“用不着,你把文件送过去,别耽误部门工作进程。” “好。”姜稚鱼点头应下,然后捧着文件往门口走。 “对了,去把销售部的小肖叫过来。”李岚在后面又喊了一句。 捧着文件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她缓缓地舒了口气。 看来她是想的有些多了,李岚那样的人物,满门心思都在姜氏的工作上,哪里有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去刁难她?不过她也庆幸,如果真的能搞定李岚的话,那她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把文件送走之后,她去了销售部。 不同于其他部门,销售部的大多数人都出去跑业务见顾客,留下的人并不多。 “麻烦问一下,小肖是哪位?”姜稚鱼走到一个办公桌前,问道。 凑巧有电话响起来,女人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接起电话。 “诶,张总——” 第二百九十四章 打赌 “……好嘞,三点钟,meet咖啡馆是吧,您放心,我一定把合同拟好——” 五分钟时间,她见识到了作为销售的口才,把产品推销的天花乱坠,并且成功谈下一笔六位数的单子。 各个行业都有能人,看来这句话说的是没错的。 挂了电话,女人这才看向姜稚鱼,微微笑着,“不好意思啊,你找小肖是吧?”她朝后面指了指,在第二排的工位,但是他现在好像不在。” 话音刚落,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垂头丧气的走进来,女人见了立马戳了戳姜稚鱼的手臂,“诶,就他,他就是小肖。” “好的,谢谢。” 姜稚鱼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见那男人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顶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边框的眼镜,像是刚刚被训过,一张脸上满是丧气和憋屈。 “你好,小肖是吗?李总经理让我过来喊你。” “艹!”他气的对着旁边的椅子踹了一脚,“都特么找老子!!是我的错吗?!” 发完火,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看向姜稚鱼,深深叹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道歉,“对不起,我不是对你发脾气,我就是……” 说着,他急躁的挠了挠头,却一句话都憋不住来。 姜稚鱼瞥了一眼他的工牌,肖明朗。 “没关系,有什么事迟早都是会解决的。”姜稚鱼说,“走吧,总经理还在等你。” 两人一起到了六楼,办公室里的李岚看见肖明朗过来之后,原本就阴沉的脸色顿时就更难看了。 姜稚鱼也跟着肖明朗一起走进去,顺手还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看见姜稚鱼进来,李岚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不悦,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文件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小肖,你来公司多久了?” 肖明朗抿唇,说,“三年。” “你也知道有三年了?!原本过了这阵子,我已经跟人事部吩咐了,可以提拔你做主管了,结果呢?这个节骨眼你给我闹出这种事来?!你丢自己的脸也就算了,让我的脸往哪放!?” 李岚吼的底气十足,一双眼睛像箭一样射向肖明朗。 肖明朗低下头,声线低了几分,“这次是我的失误,我可以承担一切过错。” “承担?你知道多少钱吗你就承担?!”李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合同上这么明显的漏洞你都看不出来,上百万的货就这么堆在仓库里,你知道对公司来说是多大的损失吗?你承担,你拿什么承担?!” “我……” 肖明朗的一张脸顿时煞白,眸光晦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李岚的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脸上怒气未消,但是声音明显软了几分,“三天时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给我让胡总补全尾款并且收下这批货,不然,你不但要给我卷铺盖走人,公司还会根据规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三,三天?!”肖明朗的一双眼睛顿时变得猩红,他抬起手胡乱的在头顶抓了抓,声音痛苦又无奈,“可是总经理,我已经跟胡总那边交涉了很多天了,他那边一点都不让不说,我根本连胡总的面都见不到,您……” 啪—— 李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是你的事!三天是我能为你争取的最后期限,一百万不是小数目,要是传到姜氏的董事耳朵里,你知道你是什么下场!” “我……”肖明朗直接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脸色一片煞白,撑在地面上的手都在隐隐发抖。 三天。 就算是给他三个月,也未必能把剩下的百分之六十的尾款追回来。 李岚瞥了一眼肖明朗,声音薄凉,“如果我是你,与其花时间在这里丧气,不如抓紧时间想想办法。” “我……所有办法我都试过了,可我根本连胡总的面都见不到……” 姜稚鱼站在旁边,眼看着这一个大男人颓废的瘫坐在地上,一百万,对姜氏来说可能只是一周的流水,但是对于肖明朗这种员工来说,已然是一比非常大的支出了。 想了想,她上前走了一步。 “肖明朗,总经理说得对,现在不是你难过的时候,应该抓紧时间想想办法。”顿了顿,她抬眼看了李岚一眼,又说,“我帮你一起。” “你能怎么帮我?” 肖明朗苦笑,总经理助理,能有什么本事? “你要帮他?”倒是李岚,有些意外的挑眉瞧着她,身子往后仰了仰,双手交叉环胸,“搞不定的话,你也要跟他一起承担这一百万的赔偿?” 李岚这么说分明是有意刁难,但是姜稚鱼却点头,应了下来。 “没问题。” “这可是……一百万!” 就算一起承担,一个人也要掏一百万出来,这不像她一个助理能掏出来的钱! 听此,李岚点头,似笑非笑,“行啊,你想去就跟她一起去,反正对你一个姜家大小姐来说,区区一百万,算什么?” 姜家大小姐?! 肖明朗的眼睛瞪得老大。 姜稚鱼微笑着,对李岚说,“总经理,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能做好这件事的话,以后您就教我怎么处理公司的相关事务,可以么?” “如果你做不好呢?” “那我不但和他一起承担这笔赔偿,还会彻底离开公司,永远都不再掺和进来,如何?” 李岚盯着她,半晌,缓缓点头,“这倒是有意思,我跟你赌了,希望到时候你能说到做到。” 姜稚鱼恭敬的冲她颔首,“也希望您能说到做到。” “我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 “好。” 姜稚鱼应下来,瞥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肖明朗,温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我一起想办法去?” “啊,哦!” 肖明朗赶紧爬起来,一边冲李岚鞠躬一边往后退,临出门的时候还一头撞在门框上。 一出了办公室的门,肖明朗就像看见了活宝一样,上下打量着姜稚鱼,最后在进电梯之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您……真的是姜小姐?”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想这么离开公司 姜稚鱼按下楼层,瞧着他,“今天关于我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你一点都没听说么?” “没有啊……”肖明朗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我一早上都蹲在胡总的公司外面,没蹲到,回来之后还被我们部门经理痛骂了一顿,再然后就碰见你了。”说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您说您何必呢,跟我趟这趟浑水,还跟总经理打那样的赌,说不定你真的要帮我一起赔偿这一百万了。” 姜稚鱼抿唇,“未必,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 两人出了电梯,在公司附近找了间咖啡厅,肖明朗给姜稚鱼讲了事情发生的始末。 “……这毕竟是个一百万的单子,我单单是提成就能拿五万了,再加上人家催得急,以至于我在拿到合同之后就匆匆看了一眼就盖章了。”说着,肖明朗咬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后面一张的最上面还有几行小字,居然要求四十八小时之内交货,一百多万的单子不小了,就算所有工厂的员工加班加点的生产,也最起码要四天左右,等到了交货的时候,我联系他们支付尾款,结果他们那边的采购非说我超过时间了,不但不支付尾款,还要求我们退回定金,否则就要起诉……”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确实是四十八小时,就算闹上法庭,我们也是不占理的。” 姜稚鱼有些犯难的皱眉。 有个盖了双方公章的合同在,就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事情了,这么听来,确实是他在盯合同的时候出了错。 “这事确实棘手。”姜稚鱼喃喃。 肖明朗见姜稚鱼也一筹莫展的样子,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沮丧,“要不姜小姐你现在回去找总经理把赌约作废,应该还来得及。” 听他这么一说,姜稚鱼也有些后悔当时自己的冲动了。 “别瞎说,凡是肯定都有能解决的办法。”姜稚鱼咬咬牙,“你也给我振作起来,我为了你都跟李经理打那种赌了,我可不想就这么离开公司。” 肖明朗还是泄气,“能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第一步肯定是要先见到胡总,好好解释一下,才好确定下一步怎么走。” “没用的!我都蹲了快一周了,每次都被保安丢出来,根本都见不到人!” 姜稚鱼捏捏拳头,盯着亮着的手机屏幕,心里隐隐的有点想给沈言肆打电话,一旦他出面,事情说不定就有了转机,但她不想。 至少要努力一下吧,靠自己的能力。 “先回公司换衣服,然后去胡总的公司,我就不信进不去了。” 姜稚鱼丢下这句话,一口干掉咖啡,然后抬脚往外走。 肖明朗怔怔的看着姜稚鱼雷厉风行的往外走的样子,咽了咽口水,结了账之后也赶紧跟了上去。 换掉工作服,姜稚鱼先跑到销售部,跟肖明朗一起好好地研究了一下当时的合同,和他跟采购联系的时候聊天的对话,争取能从中抠出一点有用的细节。 两人正专心致志的研究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正好奇的盯着这两人。 “诶呦呦,这不就是姜总的千金吗?我还以为上午那事之后就闹脾气走了呢,没想到做助理还做的挺认真的。” “对啊,我也觉得意外,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外面说的那么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啊。” “她跟沈言肆还有在牢里的那个陆思意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吗?真是命苦啊,在牢里待了五年了!就因为她那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怎么可能不知道?前阵子微博都刷疯了好吗?!” “哎,真是可惜了,姜小姐看起来这么温柔,工作还认真,结果却被自己妹妹陷害了,最可气的是什么!是那个坐牢的,最后居然从三年减到了三个月!” “……” 在办公室无聊的日子里难得能碰到这样的八卦,姜德海走出电梯的时候,就看见男男女女三三俩俩的凑在一起议论,这些话也不甚好听,皱着眉走上前,沉着声音。 “上班时间,都在干什么?!” 这几人吓了一跳,赶紧笔直的站着,低着头问好,“董事长好。” 姜德海自然也看见了隔着透明玻璃门,跟一个男人头靠头,看着电脑,正认真的说些什么的姜稚鱼,脸色更难看,“有这时间不如好好工作,少在后面嚼舌根子。” “是。” 几人的头低的更凶。 “赶紧去做事。” 姜德海吩咐了一句,然后就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站在两人的工位面前,语气不善。 “你这是在干什么?” 肖明朗先抬头,看见姜德海,立马站起来解释,“董事长,我们在……” 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这件事是该说还是不该说,毕竟部门经理和李岚那边都帮他瞒了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告诉姜德海的话无疑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就完全没有转机了! 见他这样,姜德海眉头拧的更紧,“说话就好好说,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您以来就气势汹汹,他见了紧张也正常。”姜稚鱼开口,面色平常的关掉合同页面,说,“我刚来公司,李经理让我到处熟悉一下,我向他请教一些问题,不可以吗?” “是这样吗?”姜德海看向肖明朗。 肖明朗也机灵,赶紧点头,“是的,我带姜小姐熟悉一下产品,待会顺便到工厂去看一看。” 姜德海点点头,嗯了一声,“自家公司的产品,是该好好了解一下,就麻烦你多教教她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 姜德海的目光看向姜稚鱼,口吻软了下来,像极了一位好父亲,“想学就好好学,别再像以前那样半吊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知道么?” “知道了。” 姜稚鱼淡淡的应了一句。 等姜德海离开之后,肖明朗才松了口气,有些感慨,“好在有你,不然我就废了。” “你到底这么大年纪,怎么胆子这么小?”姜稚鱼有些无语的合上电脑,站起来,“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胡总的公司。” 第二百九十六章 沈言肆是我男人 “洪文企业。” 两人下了车,姜稚鱼抬头看着巍峨的办公大楼上镶着的几个大字,公司的大门口也没有肖明朗所说的很凶很凶的保安,除了偶尔有两个员工来来回回的走,再没有别的人了。 “这里想进去,应该没问题吧?”姜稚鱼问。 “我来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肖明朗把手机放进外套的口袋里,说,“这只是表象,我每次进去之后,都会被丢出来。” “……” 姜稚鱼盯着他,表示不信。 “不信?”肖明朗问。 她点头。 “好。”肖明朗撸起衣袖,“我示范给你看。” 没等姜稚鱼说话,他就快步往里面走,然后,没过两分钟。 “一,二,走你——” 两个身材健硕的保安出现在门口,中间还横着一个不明物种,一个人拎着两只手,一个人拎着两条腿。 然后—— 肖明朗在空中呈现出一段完美的抛物线…… 现在她信了。 “我说的吧。” 肖明朗像是习以为常了,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随意的拍拍身上的灰尘。 “看来硬闯行不通啊……” 姜稚鱼盯着公司大门,若有所思。 “不止硬闯,在门口蹲守也行不通。”肖明朗走到车边,从窗口伸进去一只手,拿出一瓶矿泉水,冲了冲被摔在地上摩擦破了皮的手掌心,“这个胡总出门的排场大的很,身边都有三四个保镖跟着,块头可比门口的两个保安大多了。” 这么大排场? 别说沈言肆,就连老太太出门都没这么大排场。 “又不是大明星,真不知道带这么多保镖干什么。”肖明朗没好气的说道。 “会不会是这种事情做的多了,怕有人上门找麻烦,所以多请几个保镖保护自己?”经过肖朗这么一说,姜稚鱼有了点想法,拿出手机翻出合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如若乙方违约,则需要偿还货款百分之三十的违约金。 听此,肖明朗一个激灵,“你这么说好像是有道理,他们就是故意的!” 姜稚鱼把合同添加条款放大给肖明朗看,“看见了吗?这件事如果办不成,就是一百三十万的事。” “我知道啊……”提到这件事,肖明朗又开始烦躁起来,“一百三十万,我工作这几年连一半都没存到,这要是赔了进去,我以后还怎么娶老婆?” 其实她想说,赔不上钱,就不只是娶不娶的到老婆的问题了,说不定还要坐牢。 但她没说,而是安慰似的拍了拍肖明朗的肩膀,然后上了车。 外面实在是太冷,她感觉自己胸口有些堵得慌,心跳异常的快,还有些想吐,索性坐进了车子里。 既然进不去,就只能在门口等着,跟这个胡总慢慢耗了。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都没见胡总从办公大楼的门口出来。 “我买了煎饼,吃点?”肖明朗从外面上车,递了个热乎乎的煎饼给她,“还有半个小时公司就下班了,我估计到时候胡总就能出来了。” 姜稚鱼咬了一口煎饼,眼睛一直盯着门口。 肖明朗正用手机查找着哪种借贷软件靠谱一点,下一秒,就听见车门砰的一声,再转头的时候,椅子上就只剩一个被咬了一口的煎饼。 车窗外,姜稚鱼瘦弱的身子已经往办公大楼的门口跑去。 果不其然,那位胡总正在几个保镖的簇拥当中走出来。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姜稚鱼被一个健硕的保镖强硬的拦住。 “胡总,我有事想跟您说一下。”姜稚鱼的眼睛盯着胡总,急躁的想扒开保镖的手,但是她的力气到底是比不过大男人,很快就被按着肩膀往外推。 胡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的向外走。 肖明朗见状也冲过来,但她没有姜稚鱼这么好运,而是又被那两个保安利落的架住。 “都跟你说了别来别来!天天上赶着往这里冲,是不是真的要我们报警把你抓起来!”其中一个保安恩狠狠的说。 “胡总,我是姜氏集团的销售肖明朗,关于一周前的合同,我有事想跟您说!” 胡总戴着墨镜,头微微往肖明朗那边偏了偏,“把他们都给我丢出去。” “是!” 两个保镖粗鲁的扯着姜稚鱼的手臂把她往外拉,即便她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 咬咬牙,姜稚鱼扯着喉咙大喊,“沈言肆是我男人,我肚子里怀着沈氏的嫡孙!你们今天谁敢动我一下,孩子出了任何差池,你们有胆子担待的起吗?!” 一听到沈氏,听到沈言肆,两个保镖顿时就不敢动了,立马松开了手。 她抬眼,盯着胡总的气势毫不示弱,沉声,“让你的人把我同事放开!” 胡总摘下墨镜,露出那双精明的小眼睛,他微微抬了抬手,那两个保镖这才松开肖明朗。 肖明朗理了理衣服,瞪了保镖一眼,然后赶紧跑到姜稚鱼的身侧。 “原来是姜小姐。”胡总笑笑,“方才没注意,真是没认出来。” 姜稚鱼深吸一口气,“要见胡总一面,还真是困难。” 胡总一拍手,“诶呦,您这是什么话,您要见我,进来跟前台通报一声不就成了?哪里说得上困难。” 姜稚鱼扯着嘴角笑笑,现在她并没有兴趣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直截了当的开口,“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拦住胡总,是有件事想问一问您。” “刚刚我同事也说了,一周之前贵公司在姜氏订了一批价值一百万的货,最后因为合同问题导致双方合作不愉快,关于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好好跟胡总您商讨一下。” “一周之前的合同?”胡总嘶了一声,皱着眉头像是想了好一阵子,才说,“我像是听我员工说过,我记得,好像是贵公司耽误了工期,我这边才选择不支付尾款,并且起诉的吧?” 语罢,他笑笑,“两边员工的交涉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合同在那里,按合同做事总没错的,姜小姐,您觉得呢?” “倘若是正常的合同,我必然不会站出来说些什么。”姜稚鱼冲肖明朗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拿出包里的合同复印件递过来,她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说,“但是您在这里动手脚,是不是就不太道德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才第一天上班 “哈。” 胡总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眯眯的,“姜小姐,您怕是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吧?大家都是商人,出来做生意的,赚钱最重要,讲究什么道德不道德的?” “况且,这几行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了,是你们那边签约的人的工作上的失误,您怎么能过来找我的麻烦呢?当然了,如果您对这个合同有什么意义的话,咱们完全可以法庭上说,是不是?” 是的,他说的没错。 合同上没有漏洞,他说的这番话也没有漏洞,就算最后闹到法庭上,吃亏的也是姜氏这边,就是说不管怎么样,这笔钱,这百分之三十的赔款,姜氏都是给定了。 “我也只是个普通员工,你们在合同上这样做手脚,公司是要我一个人全部承担的!”肖明朗听了一双眼睛顿时通红,压着嗓子嘶吼。 胡总伸手在肖明朗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叹气,“年轻人,做生意就是这样,你自己粗心大意不检查好合同,就应该你自己来承担着这个过错,都是成年人了,还是得自己替自己擦屁股。” 事已至此,姜稚鱼其他的没听出来,倒是听明白胡总这话里的意思了。 “看来胡总的意思是,这件事没得谈了?”她问。 胡总摊手,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白纸黑字不是写的清清楚楚的么?两方的公章也盖的好好的,还有什么能说的?” 从一开始姜稚鱼就没有想好该用什么办法跟胡总谈,毕竟合同上盖的两家的公章是死的,这是哪怕走上法庭也抹去不了的,最有利的证据。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姜小姐,我就先走了。”胡总眼睛瞥向门口停着的车子,没等姜稚鱼回答,就率先往外走。 姜稚鱼侧着身子,看着他上了车子的后座,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她似乎隐隐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赵湾湾? 她微微皱起眉头。 “我们是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肖明朗看着姜稚鱼面色凝重的人样子,也想到了自己的结局,深深地叹了口气,“我都猜到了,这三天与其浪费时间,我看我还不如多凑点钱。” “未必。”姜稚鱼拿出手机,想给姜海瑶打电话,她急切的需要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电话嘟嘟响了好几声,那边都没有接。 看来只能回家再问了。 “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公司打卡,其余的我们明天再说。” “……”肖明朗盯着姜稚鱼,有些欲言又止。 他其实想说姜稚鱼没有必要陪他一起来趟这趟浑水的,但是见姜稚鱼都没有放弃,自己似乎也没有理由现在就开始灰心丧气,于是点头,“好,明天再想办法。” 两人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下班了快十分钟了。 车子刚停在门口,姜稚鱼就看见姜氏办公大楼门口似乎挺热闹,一群女员工三三俩俩的走在一起,交头接耳,似乎正在激动的说些什么。 等看清门口的情形,她才明白她们到底在激动什么。 一辆崭新的黑色迈巴赫停在门口,沈言肆一身西装革履,斜靠在车门边。 男人身姿颀长,一张俊脸带着不染凡尘的清远疏淡,吸引人的同时又让人有一种望尘莫及的挫败感。 下车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她拎着包朝他走过去。 “去哪里了?” 他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尤其是在看见跟在她身后一起下车的小白脸之后,目光更加的淡漠。 “办了点事情。”姜稚鱼说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肖明朗,“明朗,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明天我跟你再一起想想别的办法。” 哦!好!肖明朗嘴上应着,但是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沈言肆,激动地搓搓手,从他的神情上,姜稚鱼居然看出了隐隐的激动的感觉?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沈言肆的目光转向肖明朗,问。 “没,没有!”肖明朗干笑着,“就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人物,有点激动。” 沈言肆二十二岁接手一家平平无奇的小公司,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做出了那么大的成绩,仅仅三年,那家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就已经跟这些大公司相提并论了! 前两天更是听说他正式接受了沈氏,成了沈氏集团的总裁。 才能,长相,气势,无论在哪一点上面他都是属于拔尖的,这样的人,在他们行业内部都是也不可企及的天花板一样的存在! 现在这个人,居然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都是普通人,没什么好激动的。” 姜稚鱼抬眼看了沈言肆一眼,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沈言肆冲肖明朗淡漠有礼的点点头,然后走到车子另一边上了车。 一直到车子离开驶入大道,肖明朗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如果说他过去接触的老总是用身份压着他的话,那么今天见到沈言肆,他才彻彻底底的意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气势强大,什么才叫真正的睥睨。 大抵就是这样。 车上。 “出去办什么事情了?” 分明中午离开的时候还好好地,偏偏现在沈言肆感觉车子里的气氛压抑的要命,他很不喜欢她这样有事情总是不愿意跟他说。 姜稚鱼往车窗边的方向靠了靠,说,“公司上的事情,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 “你跟一个陌生男人单独出去,还约了明天继续,难道没有必要向我汇报?”他的声音骤然凌厉起来。 姜稚鱼侧眸看了他一眼,在胡总那边受到的憋屈夹杂着现在的愤怒,霎时间就压不住了,语气是同样的不善,“工作工作找工作,你要我跟你强调多少遍是工作?你这么疑神疑鬼,怎么不派个保镖一直跟着我,二十四小时监视我?!” “我只是问你一句,就是疑神疑鬼了?”沈言肆的手捏紧方向盘,后视镜里倒映着他寒冷似冰的眼神,开口的声音也像是万里冰封的寒川,“才第一天上班,你学会什么了?能有什么工作要你做?” 轰隆。 那股愤怒顿时就像火山迸发一样席卷上心头,直冲脑门的火气让她再也控制不住。 “停车。” 第二百九十八章 沈言肆,我怀孕了 沈言肆抿着唇,车子快速的在大道上行驶,丝毫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让你停车!我要下车!”姜稚鱼一双眼睛猩红,胃里甚至有种翻江倒海的难受,“沈言肆,我让你停车!!!” 前面是红灯,车子猛地急刹,停在长长的车龙后面。 甚至没等车子停稳,姜稚鱼就直接解开安全带,想拉开车门下车,但是沈言肆更眼疾手快,迅速的锁上了车门。 姜稚鱼转头,怒视着他,“我说,我要下车!” “是不是我现在连一句话都问不得了?”昏暗的车厢内,男人的脸色阴沉的难看,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这段时间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你要做什么事情我拒绝你了?现在我连问一句让你不顺心的话就要死要活的闹着要下车?” “姜稚鱼,没有我,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回到姜家,心安理得的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 “呵。”姜稚鱼突然笑了起来,眼底滔天的怒意夹杂着讽刺,连开口的声音都异常的凄凉,“是,您说得对,没有您,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什么都做不好,您是沈少就是权势滔天的救世主,而我不过是承载着您的怜悯,只配朝着您摇尾乞怜的狗,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前面的绿灯亮起,排在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催促。 沈言肆狠狠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然后迅速一脚油门,车子顿时犹如离弦之箭一样飞出去。 系安全带的提示音滴滴滴的响个不停,车子在大道上高速行驶,开进姜宅的小区之后又猛地刹车,姜稚鱼的整个身子因为惯性狠狠的摔在前面,伴随着咚的一声,额头上顿时红了一片。 沈言肆看着她额头上的红肿,眼底的神色暗了暗,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几次开口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说。 周遭的环境安静下来,没了窗外呼啸的风声,静谧的车厢内,连两人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并没有错,与其说我们两人之间是恋爱关系,倒不如说是包、养?”她低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异常空洞,“我提供我的肉、体,你给我想要的一切?是啊,没有你,我算什么东西。” “是我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了,我……”他的声音干涩沙哑,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胃里翻滚着想吐的欲望越来越明显,姜稚鱼捂着胸口,眉头紧紧地皱着,“你说的很对,并不过分,我现在认清自己的定位了。”说完,她抬眼,淡淡的看着他,“那么请问,沈少现在可以开门吗?我有点难受。” 她眼底的疏离很冷漠刺的他的心几乎痛的没了知觉,盯着她苍白的脸色好一阵子,沈言肆抬着手,指尖颤抖的解开了门锁。 姜稚鱼下车,快速往楼上走去。 吴婶一见到她进门,赶紧迎了上来,拿着架子上的拖鞋递给她,说,“怎么这么晚才会来,洗洗手吃晚饭吧。” 姜稚鱼皱眉,捂着嘴一路冲向洗手间。 吴婶跟姜海瑶面面相觑。 “待会姜德海回来了你们就先吃,我去看看小鱼。” 姜海瑶站在洗手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干呕的声音,在一阵水声之后,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她看见姜稚鱼那张苍白的过分的脸。 没等姜稚鱼说话,姜海瑶立马把她扯进了自己的卧室里面。 “怎么一回来就吐了?是不是中了?” 姜海瑶这句话把姜稚鱼的心里问的咯噔一下,她只是觉得自己今天确实一天都不太舒服,但是完全没有往怀孕的方面想。 “不知道,晚点我出去买个验孕棒看看。”姜稚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坐在床边,“对了,姑姑,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能比孩子重要?我现在出去买,你在家里等我。”姜海瑶急急忙忙的就要穿外套。 姜稚鱼站起来拉住她,说,“耽搁一会孩子又不会没了,我现在要说的事情更棘手。” “什么事?” “洪文企业您听说过吗?他们的老总叫胡启明。”姜稚鱼说。 姜海瑶皱眉呢喃了两句,然后摇头,“这个公司我是没什么印象,但是对于胡启明这个人,我倒是知道一点,他以前是在赵氏老爷子的手底下做事的,后来出去单干了。” 看来她今天在车里看到的赵湾湾不是错觉。 姜稚鱼简单的把合同的事情跟姜海瑶说了一下,“我今天还跟李岚夸下海口,要是不解决这件事的话,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这个事不好处理,毕竟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事情。”姜海瑶同样的犯了难。 “对,我今天去找了胡启明,他的态度也很强硬,有合同在手,他就是占理的那一方,但我今天在他的车里看见了赵湾湾,我想,赵湾湾会不会可以成为这个突破口。” 一开始这个想法只是猜测,但是目前也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只能姑且试一试了。 “什么突破口不突破口的我不管你,但是你现在给我在这里乖乖待着,我去给你买验孕棒。” 姜海瑶显然不会去过多的关心这件事,她最在意的还是孩子的问题,因而没等姜稚鱼说话,她就着急忙慌的走出卧室。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姜海瑶就匆匆的赶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还未拆封的验孕棒。 姜稚鱼抿抿唇,拿着验孕棒走进了洗手间。 五分钟后,她走出来,手里捏着两条杠的验孕棒走出来,脸色苍白的盯着姜海瑶,用力的扯了扯嘴角,“姑姑,我怀孕了……” 手掌无意识的覆在小腹上,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当她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极大的落差感。 她就要做母亲了。 她这辈子都离不开沈言肆了。 姜海瑶张了张口,还没能说出来话,卧室的门就被推开。 隔着中间几米的距离,沈言肆对上了姜稚鱼有些泛着盈盈点点的目光,一眼就看见她手里捏着的验孕棒,那鲜明的两条杠,准备好的道歉的话一瞬间如鲠在喉。 “沈言肆,我怀孕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分明就满十八岁了 次日一早,姜稚鱼早起在餐厅吃早饭,姜德海从楼上下来,看见只有姜稚鱼一个人在,问了一句,“言肆呢?昨天晚饭就没看见他,怎么今早也不在?” “不知道。” 姜稚鱼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回肖明朗的微信,眼皮都不抬一下。 从昨晚她跟沈言肆说了他怀孕之后,他就离开了,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留下,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有回来。 “跟言肆闹矛盾了?”看着姜稚鱼这个模样,姜德海也猜到了些什么,坐过来说,“不管你跟言肆之间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能跟他把关系闹僵了,听到了吗?” 从看见姜德海这张脸开始,姜稚鱼就没了什么胃口,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的开口,“这是我跟言肆之间的事情,您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我是你爸,管管你的事是应该的。”姜德海挑起旁边的果酱放在吐司上,又说,“你跟言肆之间经历了这么多才在一起,有些事得过且过,别太较真就行。” “我怎么做,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姜稚鱼冷着脸,丢下这句话,喝下被子里的最后一口牛奶,抬脚就往外走。 随着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 姜德海气得不轻,把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吐司丢在桌子上,“什么态度?!翅膀还没长硬呢!能什么能?!” 到了公司,姜稚鱼去李岚那边报道了一下之后,就立马去了销售部找肖明朗。 “有办法了吗?”肖明朗问,“我昨晚在家里想了一晚上,一点辙都没有。” “碰上我算你运气好。”姜稚鱼带着他一起往外走,“我目前有一个可行的办法,但是不确保能不能成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听见有办法,肖明朗眼镜顿时一亮,“管他能不能成功,只要有办法就说明有希望,为什么不去?” 两人走到停车场,找到肖明朗的车,姜稚鱼坐上副驾驶,说,“开车,去赵氏。” “好嘞。” 肖明朗也没问为什么,直接一脚油门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两人车子开到赵氏公司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赵湾湾上了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怎么办?跟上去吗?”肖明朗刹车了刹车,放慢了车速,问。 “你有信心更上去不被发现吗?”姜稚鱼侧过头睨了他一眼。 肖明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坐直了身子,“放心吧,十年老司机,开车杠杠的。” 话音刚落,他就立马跟了上去。 好在他走的是一条大道,肖明朗很聪明的混在后面的车流里,不前不后一直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直到那辆车从大道上离开,开进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道,这个时候如果还跟着的话目的性就太明显了。 “停车,别跟了。”姜稚鱼盯着前方那辆黑色私家车的车牌,神色沉稳,“我知道她去哪了。” 拘留所,她来看陆思意了。 姐妹情深这个词,她宗觉得不应该用在赵湾湾和陆思意身上,一个或许是真心付出,另一个呢?不过是再一次假仁假义罢了。 A市拘留所。 赵湾湾一边想着刚刚听陆思意说的那番话,一边若有所思的往外走,看到迎面走来的姜稚鱼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赵小姐,有时间聊聊吗?”姜稚鱼看着她,微笑着说。 赵湾湾看了她两眼,又看了一眼正靠在车边盯着这边的肖明朗一眼,缓缓扯着唇,“你跟踪我?”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公共场所,您能过来,我自然也能啊,怎么说的跟踪这么难听?” “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跟你聊。” 说完,赵湾湾傲慢的从姜稚鱼的身边走过,走过去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你对陆思意掏心掏肺,又是替她找律师,又是天天来看她的,那你想不想知道,在我面前,她是怎么形容你的?”姜稚鱼也不急,转过身,开口缓缓地说出这番话。 果不其然,赵湾湾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姜稚鱼,挑眉,“挑拨离间?姜稚鱼,你就这点手段了是吗?” “你讨厌我的根本是宋沐之,而不是在陆思意身上,所以,对我来说,你们两个关系好还是差,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姜稚鱼话锋一转,往前走了两步,和赵湾湾平视,“我猜你一定也很想知道,陆思意到底是怎么说你的。” “……” 赵湾湾盯着她,没有再吭声。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姜稚鱼问。 “本小姐没有那个心情,你要说什么赶紧说。”赵湾湾双手环胸,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烦。 姜稚鱼笑笑,“这里毕竟人来人往的,要是让有心人听了些什么去,可跟我没关系。” 五分钟后,两人在最近的咖啡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至于肖明朗,姜稚鱼就让他先回去了,表示一切自己都能搞定,但是他不放心,硬是不愿意走,就把车子停在咖啡厅门口,自己坐在车子里等着。 服务员上了两杯咖啡放在两人面前。 “在告诉你之前,我有件事想问你,五年前车祸的真相,你觉得是什么样的?” 赵湾湾冷笑一声,“姜稚鱼,我讨厌的是你这个人,所以五年前的真相对我来说其实无所谓,只要你不称心如意,我就开心,就这么简单。” “所以,为了一个男人,你就想办法去给陆思意做减刑,据我所知,陆思意的生日是三月的,五年前中秋那天,陆思意分明就已经满了十八岁,是你联通陆素华,做了手脚,对吗?”姜稚鱼的眸色骤然锐利起来,语气也带着几分毋庸置疑。 赵湾湾跟陆思意不同,就是个一根筋的大小姐,当初减刑的事情也是陆思意提出的,她只是照办,分明一切都办的万无一失了,但是现在被姜稚鱼提出来,面色上还是有控制不住的慌乱。 “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轮做戏装傻,您的功力可比陆思意差远了。”姜稚鱼把赵湾湾的神色都收入眼中,心里已经暗暗地咬住了这个筹码,身子缓缓的靠在椅背上放松下来,说话的声音沉稳又平淡,“您说,我要是把您替陆思意作伪证的事情公开了,媒体会怎么说?” “哦,先不说媒体,只怕是您到时候就能去拘留所跟您的好姐妹同甘共苦了。” 第三百章 勾住沈言肆那种男人 赵湾湾的脸色白了又白,当初办那些事情的经过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确认自己事情做得毫无差池之后,才深深舒了口气,“这就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有证据么?” “五年前陆思意布的那么完美的一场局,沈言肆都能替我找我证据,不过是查个出生日期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觉得沈言肆会做不到?” 姜稚鱼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语调沉稳,分明是满带胸有成竹的。 “你威胁我?你今天跟踪我过来,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对于沈言肆的能力,赵湾湾不是不知道,不过就是听姜稚鱼说的这三言两语,她就已经开始后怕了。 “什么叫打的什么主意,陆思意伤害了我,法律怎么样就应该怎么样,谁要你多管闲事去伪造证据替她减刑的?就为了宋沐之?就因为宋沐之喜欢我?”姜稚鱼悠悠的叹了口气,素白纤柔的手指捏着精致的咖啡勺在被子里搅动着,“就因为你得不到你爱的男人,就迁怒于我是吗?自己没有本事留住男人,就用这种肮脏的手段让我不快,这就是赵小姐作为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有句老话说的一点没错,物以类聚。” 啪—— 赵湾湾铁青着脸,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杯子里的咖啡因为桌子的振动泛起阵阵涟漪。 “对啊,这就是我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怎么了?姜稚鱼,在你出现之前,我跟沐之之间的感情一直很稳定,直到你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如果不是你故意勾、引他,他怎么会看上你一个坐过牢,肮脏又低贱的女人!” 被人羞辱肮脏又低贱,姜稚鱼不怒反笑,且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直到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都溢满了笑意。 这个笑看的赵湾湾有些心里发麻。 “你笑什么?” 姜稚鱼理了理袖口,坐直了身子,问,“赵小姐知不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 “?” 在赵湾湾疑问的目光中,姜稚鱼缓缓从自己包里翻出了手机,亮着的屏幕就这么呈现在赵湾湾面前,上面的页面,显示的正在录音! 姜稚鱼按下停止键,漫不经心的继续说,“当初我用这种办法炸出了宋沐之的话,让他不要再纠缠我,今天,我用同样的办法,炸出了赵小姐您伪造证据的话,看来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啊。” 说完,姜稚鱼拖动录音的进度条,赵湾湾的声音顿时就清晰的从手机里传出来。 在赵湾湾怒不可遏的目光中,姜稚鱼晃了晃手机,“要等沈言肆找证据太麻烦了,这不就是个现成的?要是这段录音我交给媒体和法院了,你猜会怎么样?” “不止你要坐牢,就连赵氏,也可能会因为这一个污点,股价下跌到冰点。” “你就是在威胁我!”赵湾湾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 “是。”姜稚鱼这次承认了,“是威胁,也不算威胁,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是在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如果赵小姐您愿意的话,这件事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思意说的果然没错,姜稚鱼不过是瞧着愚钝,其实很善于心机,今天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宋沐之也一定是被她用这种手段勾走的! 脾气压了又压,赵湾湾才忍住想把桌子掀翻的冲动。 “说,要我做什么?” 姜稚鱼微微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份复印出来的文件,递到赵湾湾面前,快速简略的讲了一下有这个合同的事情。 “我听说赵小姐跟胡总应该是有些交集的,想请您替我们跟胡总商量一下,看看这批货,还能不能有其他的处理方法。” 听了这话,赵湾湾没好气的皱眉,“这是你们两家公司的事情,找我做什么?再说了,这就是你们姜氏的责任,谁让你们不好好看看合同的。” “我承认这件事是我们的过错,今天找您的目的,也是希望您替我们想想办法不是?” “想办法?”赵湾湾嗤了一声,“一百万而已,沈言肆平常给你的零花钱都不止一百万吧,你居然为了这点小钱过来找我?” 赵湾湾原本以为能让姜稚鱼这么大动干戈,又是跟踪又是录音的,一定是个大事,没想到居然就是这屁大点的小事?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你只需要帮我跟胡总交涉一下,解决掉这件事,否则,我不敢保证,这段录音什么时候就公开了。” 说着,姜稚鱼又象征性的晃了晃手机。 赵湾湾气的眼睛发红,咬着牙。 胡启明算是她叔叔辈的人,区区一个一百万的合同,确实只是个打个招呼一样简单的事情,但是她不想!不想受姜稚鱼的威胁,不想就这么让她如愿! 突然,她的脑海里盘旋着临走前陆思意跟她说的那番话,咬牙切齿的开口。 “姜稚鱼,你根本就没有怀孕吧?你说你怀孕,都是骗沈老太太的,是不是?” 听见这番话,姜稚鱼捻着咖啡勺的手一松,猛然抬眸,瞳仁骤然一缩,“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我家跟沈家至少也算是世交,我每年也是会到老太太膝前拜年的,你欺骗她老人家,我当然有这个责任替她询问清楚了。” 姜稚鱼的手紧张的握紧杯沿,抬眼看了赵湾湾一眼,在对上她的目光之后又立马躲开,来回几次,她忍不住捏着咖啡杯猛地喝了一口。 “你算什么身份,也配过问沈家的事情?还有,谁告诉你的,我肚子里没有孩子的?当初老太太可是亲眼看着我做检查的。” 在赵湾湾眼里,姜稚鱼这些下意识的动作已然是慌张不堪了,她更是愉悦的笑了起来,把自己知道的都全盘托出。 “我怎么不知道,怀孕了两个月,还能跟丈夫进行那么激烈的**?连身上那些让人恶心的痕迹都遮盖不住?真不知道,你在**是什么浪**样,能勾、引住沈言肆那种男人。” “陆思意跟你说的?让你跟老太太通风报信?”姜稚鱼问。 赵湾湾没有吭声,而是挑了挑眉头,算是默认了。 第三百零一章 一路顺风 姜稚鱼叹了口气,语调中有隐隐的失望,“看来她到了牢里也不愿意放过我啊。” “这都是你自作自受!你伤害了她那么多,回了姜家你一定很得意吧?不但拿回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现在还抢走了她的未婚夫!”赵湾湾越说越气,“你这种人,迟早会一无所有的!” “你也知道,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原本就应该属于我的,至于沈言肆,我爱他,他也爱我,怎么就算抢了呢?”姜稚鱼顿了顿,又说,“况且你刚刚知道的一切也只是陆思意跟你说的,你怎么知道她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呢?说不定,我真的怀了孩子呢?” 赵湾湾嗤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姜稚鱼两眼,姜稚鱼今天穿的是修身的毛衣,那小腹平的跟木板似的,一眼就看出不像是怀了孩子的样子。 “我跟思意是什么关系,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不相信思意?” “但我确实怀孕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去告诉老太太这件事,不要提陆思意做这个出头鸟。”姜稚鱼想了想,似乎有点急躁的又开口,“我让你这么做,绝对是为了你好,没有任何的私心。” 哈。 赵湾湾现在算是坚信了,姜稚鱼的肚子里根本就毛都没有,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一直迫不及待的强调自己。 “行了,我想怎么做跟你没关系。”赵湾湾没了跟姜稚鱼掰扯下去的心思,“合同的事情我会替你搞定,但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否则,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赵湾湾就拎着包,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咖啡厅。 姜稚鱼透过玻璃门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心情颇好的喝了口咖啡。 没一会儿,肖明朗就从外面钻进来,坐在姜稚鱼的对面,一脸急切,“咋样啊,你们都说了啥?能成不?” “不确定,但十有八、九了。” 她手里的证据是能让赵氏乃至她赵湾湾都身败名裂的,但是她要求的事情,对赵湾湾来说应该没那么难,她不至于拿自己和赵氏赌气。 —— 赵湾湾离开了咖啡厅之后,立马开了车又去了拘留所,喊来了陆思意。 两人隔着窗口,赵湾湾满脸兴奋。 “思意,你猜的一点都没错,姜稚鱼根本就没有怀孕!” “你怎么知道?湾湾,你碰见她了?” 赵湾湾把姜稚鱼今天找她的事情简单的跟陆思意讲了一下,“后来我故意的说她吻痕的事情,她果然紧张了!还一直跟我强调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说老太太不会相信我之类的。” “你没有多说什么吧?”陆思意抿唇,小心翼翼的说,“比如提到我?” “没有,我说你做什么?”赵湾湾嘴角的笑意都耷拉不下来,“她今天还威胁我呢,哼,骗老太太可不是小事,待会我就去沈氏老宅一趟,跟老太太把这事说了!” “毕竟老太太才是一家之主,沈言肆就算想护着,也肯定护不住!” 听赵湾湾这么一说,陆思意也忍不住勾着嘴角。 那天姜稚鱼过来,故意让她看见那些吻痕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既然刚怀孕,怎么可能还跟沈言肆做那种事? 细想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就是她姜稚鱼根本就没有怀孕,至于那些吻痕,应该只是在备孕。 真是个蠢货。 露出那些吻痕原意是让她嫉妒愤怒,却没想到头来却害了自己。 看来甚至都不用她出狱,姜稚鱼可能就要在老太太的手底下遭殃了。 —— 姜稚鱼刚坐着肖明朗的车到了公司,还没来得及走进电梯,就被前台小姐姐拦住。 “姜小姐,有人找你,在休息室那边等你呢。” “哦,好的。” 姜稚鱼看着已经开了的电梯门,然后转头往休息室走去。 沈言肆不会在这个点过来,她想也许是霍盼儿或者纪淮他们,谁知道开门之后却看见了宋沐之那张脸。 他这张脸看起来虽然依旧俊朗,但相比起从前真的憔悴了很多,尤其是那双眼底下,一片浓重的乌青。 看见姜稚鱼之后,他张了张口,还没等说话,后者连停顿都没停顿一下,转头就准备出去。 “姜……姜稚鱼,我是特地来找你,别走,别走好不好?” 他急切的冲过去,把姜稚鱼扯进休息室,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了休息室的玻璃门。 姜稚鱼抬眼看着他,眼底是如同汪洋一般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疏淡冷漠。 “这里是姜氏,您找到这里来似乎不太好,万一我男朋友过来,他会误会的。”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我能做什么?”宋沐之苦笑,低头看着离他只有三四米远的姜稚鱼,想靠近一步却不敢,只能偷偷地,贪婪的汲取有她的气味。 姜稚鱼扯了扯唇,“既然知道什么都做不了,那你过来做什么?” “我和湾湾取消婚约了,我爸很生气,要我回去,不让我在A市带着了。”宋沐之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姜稚鱼,目光扫过她脸上的每一处轮廓,似乎想把她就这么记到心里,永远都忘不了的那种。 “哦?挺好的,一路顺风。” 姜稚鱼说完,转头想去拉休息室的门,但无奈门还是被宋沐之按的死死地。 “你就好好地跟我说说话可以吗?算我求你了,哪怕是道别,可以吗?”宋沐之的眼底带着猩红的湿意,开口的声音颤抖又沙哑,像是痛苦极了,“我真的很后悔,真的很后悔,如果我能跟纪淮一样,从一开始就帮助你,相信你,哪怕你不爱我,是不是,我也能用朋友的身份守在你身边?” 听到他这番话,姜稚鱼只觉得悲凉,连笑都笑不出来。 “没有这种如果存在,从你一开始的怀疑到后面的坚信,这些想法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不需要任何人对我的信任,更不需要像你一样,事后来找我忏悔愧疚,对我来说,除了让我对你更加不齿,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这副痛苦的样子在她的心里激不起一丝丝的波澜。 “我……对不起。” 一切的辩解都显得脆弱无力,他退后一步,对着眼前的女人,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路顺风。” 她看着他,丢下这一句话,然后干脆利落的开门离去。 只留下那淡淡的四个字。 这是她在他离开之前,留下的最后几个字。 第三百零二章 生平第一次 下午姜稚鱼和肖明朗都被李岚喊到了办公室去,一路上肖明朗都在神神叨叨,“你真的确定办好了吗?我怎么感觉心里没底呢?总经理今天喊我们过去,该不会是要提前结束约好的时间让我们赔钱吧?” “你怕什么?你要赔钱我也一样要赔。”姜稚鱼没好气,跟肖明朗相处的这两天,她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真真的嘴碎子,要是没人打断,他能一天到晚自己说个不停。 难怪能在销售这个行业混下来。 两人站在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应允进门的声音之后才推门进去。 “李总。” 李岚在文件中抬头瞥了一眼两人,嗯了一声,“刚刚收到财务部那边的消息,胡总已经把钱打过来了,现在准备让人把仓库的货送过去,这次的事情处理的不错。” 姜稚鱼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旁边的肖明朗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显然是卸下了个大担子。 “好了,这两天你们也辛苦了,明天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但是——”李岚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冷锐的眼眸看着肖明朗,“诸如此类的错误,不要再犯第二次,听到了么?” “听到了!下次我一定擦亮眼睛,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肖明朗深深地鞠了一躬。 “嗯,出去吧。” 李岚重新低下头,仔细的翻看着文件。 姜稚鱼让肖明朗先出去,自己则是走过去关上门,犹豫了一下之后,径直走到李岚身边,“李总,之前我们打的赌,您还记得么?” “我这人从来说一不二,你要是想学,就给我有想学的样子,你是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别指望我会跟其他人一样恭维你。” 姜稚鱼立马点头,“那是当然的,只要您愿意教,我就一定好好学!” 下班之后,姜稚鱼原本想请李岚吃个饭,但是想了想,怕她误会自己有什么别的心思,到底还是没说。 令她没想到的是,昨晚跟沈言肆闹了别扭,今天他居然还是开车到公司门口来接她了。 见她出门,他走过来拉开车门,等她上车之后才关上门,自己走到另一侧上车。 经过昨天的争吵,两个人之间相比起从前就好像又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连待在同一个空间内都觉得压抑。 “合同的事我听说了,为什么不找我?要自己跟踪赵湾湾到拘留所?” 车子没没有启动,他替自己系好安全带,开口问。 “找你做什么?我有手有脚,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找你?”姜稚鱼系好安全带,后背靠在座椅上,漠视着前方,“哦,对了,赵湾湾说了,要把我没怀孕的事情告诉老太太,这个点,老太太那边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吧?” “夏林跟我说了。”沈言肆的声音愈发冰冷,“这不是小事,你下次自作主张做什么事情之前就不能跟我商量商量?非要自己一个人去冒这个险?” 姜稚鱼挑挑眉,侧过头望着他,“冒险?我用我自己的办法去完成我的工作,就叫冒险了吗?”顿了顿,她又说,“沈言肆,没有你,我也不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 沈言肆一张脸绷得死死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眼底有稍纵即逝的戾气。 “我不会阻止你去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姜稚鱼,你知不知道这些人的手段?你自以为跟赵湾湾没什么过节,但是她对你呢?这次你运气好,下次呢?万一她在什么地方留了一手动了什么歪心思了?” “人心有多复杂,你不能永远用你这么天真的眼光去看待这个社会。” 姜稚鱼扯了扯唇,却一点笑意都扯不出来,满目的都是冰寒。 “错了,早在五年前,我就看透这一切了,沈言肆,你从来都没有认清过我,我早就不再是五年前追在你身后跑的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她有些激动了,嗓音拔高带着一丝丝的沙哑,“这个社会有多阴暗,人心有多叵测,我再清楚不过了!” 五年前五年前! 五年前的一切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个噩梦?! 如果可以的话,他又怎么不希望把她保护成过去那样永远天真可爱不谙世事的模样?! 可她总是不能理解他。 “这次的事情姑且就算过去,下次,下次不管你做什么,一定要跟我说,你要自己出面也没问题,但至少让我为你的人身安全提供一个保障。” 再深呼吸酝酿了自己的情绪过后,沈言肆选择了让步。 姜稚鱼的情绪已经逐渐恢复过来,不再那么激动,只是漠视着前方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 “以安全为名,束缚住我吗?如果是这样,你干嘛要放我出来,直接把我每天都关在家里,派人看着我,不是最安全的吗?”她的声音又轻又凉,“沈言肆,虽然你很不喜欢听,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你了,答应留在你身边只是你对我有用,我又恰好没办法离开而已。” 她没办法否认自己偶尔还是会对沈言肆有异样的情愫,但却不想让他知道,她宁可隐瞒住一辈子,也不愿意让自己再被爱支配一次。 “我说过,我不在意这些,只要你在我身边。”沈言肆眉头拧的紧紧地,启动了车子。 姜稚鱼嘴角笑意**漾,却透着一股悲凉,“是,因为你想我留在你身边,所以我哪怕死也走不掉,所以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询问你可不可以。” 明明他的爱是自己从前做梦都奢求的,但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她却活的一天比一天压抑,甚至快忘了,开心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沈言肆从后视镜里瞥到她几乎悲戚到毫无波澜的双眸,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直到最后,他才缓缓开口,“是我的问题,以后我会慢慢改。” 他生平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一让再让。 他害怕看到她这样对事实都了无兴趣的感觉,总让人有一种错觉,就是她甚至对活着都丧失了希望。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姜稚鱼偏过头,摇开了车窗,窗外的冷风吹在脸上,那股压抑的想吐的冲动才好了不少。 “不回姜宅么?” 第三百零三章 做戏做全套 她才发现沈言肆开车的路线不太对劲。 “回老宅,赵湾湾跟奶奶说了那事,在我去接你之前,她老人家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沈言肆说,“你现在饿不饿?还是我们先吃个饭再过去?” 姜稚鱼的手下意识的覆在小腹上,冷道,“这种情况,你觉得我还有心思吃饭?” “担心什么,不是已经怀了么?”沈言肆转动方向盘,车子走弯道,开进小区的大道,“届时不过是光明正大的检查一次罢了,你肚子里的是沈氏唯一的重孙辈,她不会对你怎么样。” 姜稚鱼嗯了一声,“我倒是无所谓,可她难免会把气往你身上撒,你后背的印子到现在都没消。” 听此,沈言肆突然勾勾唇笑了起来,“这还说不爱我?” “怕你以后半身不遂,没人护着我和孩子。”姜稚鱼眉眼淡淡的转向窗口,掩去了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放心,沈氏的嫡孙就我一个,除非我二叔现在能再生一个儿子,否则,我对老太太来说,永远都是有用处的。” “……”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沈言肆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面,可以称得上是可怜。 在亲人之间,讲究的不是亲情,而是互相利用,只有有利用价值的人,才是不会被放弃的那一个。 不远处就是老宅的庄园,沈言肆把车停在别墅门口,夏园和夏林两个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老太太收到电话之后很生气,已经让人去调查那个叫纪淮的背景了。”夏园看向姜稚鱼,又利落的说,“之前准备做的很足,并没有查到什么,但是她请来了她多年的一位好友,据说是中医世家,有没有怀孕,把把脉就能知道。” 姜稚鱼和沈言肆对视了一眼,深呼吸一口气,手掌在小腹上揉了两下,好在这个孩子来的及时,否则,今天肯定逃不掉了。 “嗯,好,我知道了。”沈言肆在夏园和夏林的肩膀上拍了拍,“辛苦你们了。” “举手之劳。” 夏园和夏林虽然老太太的左膀右臂,但是自小也是跟沈言肆一起长大的,在这些小事上,自然是能帮则帮。 老太太在楼上的书房等着,两人在走上楼梯的时候,姜稚鱼突然拉住沈言肆的手,问,“洗手间在哪里?我去补个妆。” “现在补妆?”沈言肆有些纳闷,但还是朝右边指了指,“走到头就是。” “好,我马上来。” 姜稚鱼急匆匆的捏着包往洗手间跑。 约莫十分钟,她在出来的时候,一脸苍白,唇上也丝毫没有血色,眼底一片乌青,眼角却泛着红意,憔悴的模样跟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走吧。” 沈言肆把她的这个模样瞧在眼底,一下就猜到了她想做什么戏,手掌宠溺的在她的头顶揉了揉,笑意满满的搂着她往楼上走。 “做戏做全套,你别笑,把脸板起来。” 临近们之前,姜稚鱼匆匆忙忙的叮嘱了一句。 书房里除了老太太,还有一位跟老太太年纪相仿的老人,正坐在那里。 姜稚鱼跟在沈言肆后面一起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怒视着她,“你有什么资格喊我奶奶?你真当我好骗不成?三番两次的骗到我头上来?!” 伴随着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个浑重的巴掌声落在大理石的书案上,声音震天响。 姜稚鱼的眼眶一下就红了,被吓了一跳,捂着小腹就往沈言肆的怀里钻。 当她柔软又泛着香气的身子钻进他怀里的时候,沈言肆的心没有来的一紧,感觉就像是顿时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一样。 即便知道她是在演戏,但还是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躲躲躲,多什么躲?”老太太看见沈言肆把姜稚鱼护着搂在怀里的模样,更是生气,“还有你!跟着一个外人来骗我这个老婆子,怎么着?!觉得自己拿到了沈氏的继承权,本事大了是不是?!” “不是。”沈言肆开口说,“今天您叫我们过来,什么理由都不说,一进门就开始发脾气,小鱼被您这样吓到了也正常,孕妇的情绪本来就比较脆弱,我建议您有什么话还是好好说比较好,可千万别伤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沈老太太冷笑着重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用力的捏着拐杖,“孕妇?孩子?你怎么有脸说出来的?!到底有没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别人不知道,你沈言肆还会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沈言肆抬眼看着沈老太太,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沈老太太怒气更盛,不只是因为这两个晚辈的欺骗,更是因为还在外人面前,握着拐杖在地板上敲的砰砰响个不停。 “她姜稚鱼的肚子里,到底有没有种,你会不知道?!” “奶奶您到现在还在怀疑我肚子里孩子的真实性?”没等沈言肆开口,姜稚鱼就满脸泪痕的站出来,她拉开沈言肆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老太太,“当时不是已经做了检查了么?仪器是您提供的,甚至还是在您的眼皮底下做的检查,您怎么到现在还不相信?!” 沈老太太死死地盯着姜稚鱼,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阴郁,“怎么着,还打算故技重施?当时做检查那事我就越想越不对劲,你们俩本事倒是不小,连我的私人医生都敢贿赂?那出戏演的,连我都要骗过去了!” 说着话,沈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过来,盯着姜稚鱼平坦的小腹,眼底泛着刺骨的寒意。 姜稚鱼被她的眼神盯的害怕,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小腹退后两步,“怀孕了就是怀孕了,我不可能拿孩子的事情跟您开玩笑啊!”她说着话,眼泪紧张的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奶奶,是不是有人跟您说了什么,您才这么误会我的?” 看着姜稚鱼掉了满脸的眼泪,老太太心里更烦了,要不是现在心里还吃不准姜稚鱼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孩子,她早就一拐杖甩下去了。 “我还没怎么着你,哭什么哭?再哭信不信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姜稚鱼立马闭着嘴,瞪大了眼睛,拼了命的想控制住掉眼泪的冲动。 第三百零四章 真的怀孕了 “奶奶,您想做什么大可直说,不用这么吓她。” 见姜稚鱼不停掉眼泪的样子,就算知道她是装的,沈言肆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心疼,于是走上前,揽住她的腰把她挡在身后。 “吓她?”老太太冷笑着,“我这人从来不做恐吓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欺骗我,这位曾老是个中医世家,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今天我特地请他过来来给你把脉。”说着,她顿了顿,一双苍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姜稚鱼,“他不可能替你们作假,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这条小命,也别想要了。”!!! 躲在沈言肆身后的姜稚鱼紧紧地捏着拳头,原本在来的路上她还在想,要是老太太强制要她做检查的话,发现月份不对该怎么解释,这如果看中医的话,也许就能躲过一劫了。 “你们好好想想,需要时现在乖乖跟我坦白的话,还有的商量,如果等待会曾老查出来,那你这条命,就别想拿回去了。” 老太太锐利的目光看着这两人,眼神阴寒的让人心里发毛。 姜稚鱼紧张的捏着沈言肆的衣角,后者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开口对老太太说,“奶奶,您三番两次大动干戈的来找我们查怀孕的事情,是什么意思呢?之前您要做什么我们都配合你了,这次检查完,后面会不会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这样无休止的查下去,何必呢?” “您如果实在不想要小鱼为我怀的孩子,我现在就可以带她过去把孩子打掉,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沈言肆挺直了脊背,是同样冰冷淡漠的神情,“除了她,我不会再接受任何人为我怀的孩子。” “威胁我?!”沈老太太气的脸色煞白,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气的几乎站不稳脚跟,“你胆子大了啊!连我你都敢威胁了!” 沈言肆倒是神色平淡的承受着沈老太太的怒火,“又不是第一次了,您不用每次都觉得我这样是忤逆您,但您还是要知道,我宁可让这个孩子永远不出世,也不愿让他像我小时候那样,生活在您的压迫之下。” “当然了,我今年也在二十五岁,以后时间还长。”沈言肆笑笑,“等您百年之后了,我再跟小鱼生孩子也不迟。” 沈言肆这番话说的姜稚鱼心口一跳一跳的,她知道他这么说是想激沈老太太以后都不要再为孩子的事情找他们麻烦,但是如果沈老太太一个想不通,真让他们把孩子打了怎么办? “少拿孩子威胁我,沈氏不是只有你一个能生孩子的!”沈老太太的脸色依旧难看。 沈言肆嗯了一声,点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带小鱼去把孩子打掉,您最好现在就给二叔打电话,让他跟外面的情人再努努力,争取在您百年之后,还能再培养一个更合适的继承人出来。” 说着,沈言肆勾着姜稚鱼的腰准备往外走。 一步,两步,三步…… 姜稚鱼在心里默数着,两人走的并不慢,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就更快一点,当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沈老太太的声音终于从身后响起。 “过来,让曾老替你把把脉。” 是吩咐,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沈言肆转身,挑着眉头,“那我刚刚说的话,奶奶您……” “知道了,这次查清楚之后,我就不会再过问,你们俩就给我安安心心的养孩子。” 沈老太太的语气软了几分,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没有那个时间,更没有精力再去培养下一代,目前她所希望的,就是在百年之前,能抱一抱曾孙子。 如果姜稚鱼的肚子里真的怀了孩子,在不影响沈言肆,不影响沈氏的发展的前提下,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希望奶奶您能说到做到。” 沈老太太哼了一声,拄着拐杖重新坐回椅子上,“曾老,就麻烦你帮她看看,到底有没有怀孕。” 一直坐在旁边喝茶,看着这场闹剧的曾老放下茶杯,缓缓开口,“放心,我从医五十多年,怀没怀孕,我稍稍把把脉就能探出来了。” 沈言肆带着姜稚鱼坐在曾老对面,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细声安慰说,“别紧张,奶奶刚刚说了,再检查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再打扰我们了。” 姜稚鱼扑棱着带着泪珠的睫毛,点点头,“好。” 曾老轻咳了一声,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搭在她的脉搏上,姜稚鱼紧张的盯着曾老,一看见他皱眉,心口就猛地一跳,生怕他探出什么意外。 “嘶——” 曾老的眉头拧的更紧,像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姜稚鱼的呼吸也在这一瞬间顿时停滞下来,下意识的捏紧沈言肆的手,紧张的看着曾老。 老太太的神色也阴沉下来,沉声问,“曾老,怎么样,她到底有没有怀孕?” “姜小姐确实怀孕了,只是这从脉象上看,虚了点,最好趁现在赶紧补补身子,不然到后面生孩子的时候可就遭罪了。”曾老站起来,又说,“我看啊,老太太您也少说两句,尤其是像姜小姐这种身子虚的,怀的孩子最不稳定了。” 老太太盯着姜稚鱼的目光这才缓和下来,应了一声,“好的,感谢曾老今天来帮忙了,过两天我一定登门作谢。” “哪里的话,举手之劳。” 曾老离开之后,沈言肆走过去关上门,声音不冷不热,“到底是这孩子运气好,被您三番两次的刺激都还好好活着。” “如果不是这丫头跑到别人面前去炫耀,会有人闹到我这边来?”沈老太太冷哼一声,“愚蠢,沉不住心性,能怪谁?” 姜稚鱼坐在椅子上,拉了拉沈言肆的手,又声音沙哑的说,“您既然在心里已经这么认定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我只想问您一句,您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又开始怀疑我?” “你自己做的什么事情,自己心里不清楚?” “是陆思意吗?”姜稚鱼惨白着脸,痛苦又悲戚的咬着唇,“我就说怎么会这么奇怪,上次我跟言肆去看她,她就一直在质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在说一些恶劣的话激我,所以我才会情绪激动,晕倒在那里!” 第三百零五章 病患不分男女 “她五年前怎么害我的您应该也听说了,如今听说了我还坏了孩子,更是想除掉我的孩子,今天这一出,不过是他想激您生气,从而拆散我跟言肆!她自己得不到,就想让我也失去!” 沈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姜稚鱼的身上,看着她露在外面的一层雪白的脖颈,哪里像是有欢爱痕迹的样子。 就算是有,小情侣之间轻轻啃啃也再正常不过了。 但,即便这样,也不能让沈老太太对姜稚鱼改观。 “被人欺负了也是你自己愚蠢!但凡你聪明一点,会被她用手段陷害成这样?”沈老太太冷声,“要我一看,只有陆思意这种丫头,才是最适合在商场上混的,有想法,有手段,跟你选的这个蠢得要命的女人比起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惜,我的想法跟您恰恰相反。”沈言肆动了动唇,“那种工于心计的女人,我一辈子都看不上。” “用不着你看上,你的妻子,原本就应该是家族替你安排好的!”老太太怒视着他,这几个孩子中,只有一个沈言肆,是她掌控不住的。 偏偏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担当得起继承沈氏的大任! “奶奶,是您教我的,自己的一切,应该只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对。” 沈言肆笑笑,然后带着姜稚鱼离开了书房。 上了车之后,姜稚鱼拿出镜子,用卸妆巾擦着自己的脸,说,“这妆算是白化了,话都被你给说完了。” “你知道你紧张的在我怀里发抖吗?这种谈判的重任要是交在你手里,估计就废了。”沈言肆笑着调侃。 姜稚鱼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沈言肆说的没错,这要是让她去跟沈老太太谈判,只要对上她的那个眼神,就有种压抑的恐惧,说不出话来。 不过好在这件事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的,等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找个由头再拖上一两个月,也就能蒙混过关了。 “安全带系好,我带你去吃饭。”沈言肆说。 姜稚鱼正盘弄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听见这句话之后缓缓合上手机,抬眼,说,“你先回去吧,我就不去吃饭了,还有点事要去做。” “什么事是我不能去的?”沈言肆没有启动车子,而是偏过头去看她已经合上的手机,收回目光,状似无意间问了一句,“你要去见纪淮?” “对。” 姜稚鱼也不否认,“最近是特殊时期,我不能直接去医院见纪淮,只能约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你这个人,还有这辆车,太显眼了,不适合跟我一起去。” 沈言肆皱眉,很快就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不但要跟纪淮单独见面,还要找一个偏僻的,荒无人烟的地方见面?” “……” 这话怎么听怎么感觉奇怪。 “也称不上是荒无人烟吧,只是我要去让他看一下我身上的疤,看看最快什么时候能准备手术。” 听此,沈言肆的神色更严肃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沈言肆启动车子,强硬的语气不容拒绝。 姜稚鱼盯了他一会,“您这辆豪车开到老区的小巷子,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引人注目了?” “我还有别的车。” 沈言肆把车开回了盛园,两人在自家车库里找了一会,发现最便宜的也是动辄上百万的豪车。 “好像都不太行。”姜稚鱼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六点钟了,“要不我先去,让人家等我太久也不太礼貌。” “不用。” 沈言肆像是铁了心要跟她一起去一样,在小区门口的保安亭跟保安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人一起走进了小区的公共停车场,没过两分钟,沈言肆就开着一辆灰色的老式面包车出来。 姜稚鱼上车,发现这辆车连安全带都不抬灵活,扣了好一会儿才把安全带扣上。 看着沈言肆那张大长腿屈居在前面狭小的车位里,姜稚鱼使劲的压着嘴角,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往另一边的窗外看。 “实在想笑就笑出来,别憋着。”沈言肆从从后视镜里瞥了姜稚鱼一眼,说。 姜稚鱼的嘴角绷不住的弯起,又立马压了下去,说,“那倒也不是多好笑,就是觉得,委屈你了。” 听着导航的声音,沈言肆转动方向盘把车子转向左手边的车道。 “不委屈,你以后少气我就行。” 姜稚鱼的目光沉了沉,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在退让,两人总是上一秒还在吵架,下一秒就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互相调侃。 这次见面换了个地方,是个小诊所,两人到的时候,纪淮正被一群老奶奶围在中间,争抢者想给他介绍女朋友。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来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纪淮微笑着跟几位老奶奶说着,然后领着两人走进诊室。 诊室的桌子上正放着一个樱桃小甜品,沈言肆看到后,目光凉了凉。 “不好意思,不知道沈少会来,只准备了一份。”说着,他从旁边的纸袋子里面拿出塑料刀叉递给姜稚鱼,柔声,“是先吃,还是我先替你看一下伤口?” “先替我看一下吧。” 纪淮嗯了一声,招呼姜稚鱼在椅子上坐下,在她的手臂和腿上查看了一下之后,又准备勾着她的衣领看一下锁骨处的伤口的时候,手腕蓦然被一只手用力的勒住。 “这样查看伤口是不是过于不礼貌了?” 纪淮先是一怔,然后笑了起来,“在医生眼里,病患不分男女,放心,我只是看一眼伤口什么时候适合手术,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您看的是我的女朋友,在您眼里不分男女,在我眼里,您这样的做法让我很难忍得下去。” 沈言肆盯着纪淮这张脸,说话的嗓音冷冷冰冰。 “抱歉。”纪淮挽起衣袖,走过去准备调试做检查的仪器,说,“我只是想尽快确定情况,好定下手术的时间。” 沈言肆迅速强硬的替姜稚鱼拢紧衣服,把锁骨连着脖颈遮的严严实实,又说,“不知道做手术会不会影响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影响的话,手术可以稍微缓一缓。” 第三百零六章 关于娄恒 背对着两人正在调仪器参数的纪淮的手猛地一顿,随后他关掉仪器,“既然怀了孩子,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缓一缓,一切都等孩子出生以后再说吧。”语罢,他调笑,“最近老陈因为这件事,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现在你终于怀上了,我想,他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姜稚鱼站起来,也笑着,“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感谢你们,等这阵子过去,我一定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你们。” “都是朋友,说这些做什么?”纪淮说完,手在口袋里摸了摸,转身在诊室里看了一圈,才找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说,“不好意思,我还约了病人,得先走了。” 说完,没等姜稚鱼说话,他就迈步急匆匆的往外走,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没有注意,出门的时候肩膀还在门上重重的撞了一下。 听着声音都感觉疼。 “我不信你感觉不到,他对你挺上心的。”沈言肆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精致漂亮的,点缀着满满的樱桃的甜点。 姜稚鱼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顺着说,“儿时的玩伴,这么多年以后又重逢,自然会比较珍惜些。” “你也珍惜他吗?”沈言肆迟疑了半分,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姜稚鱼理所当然的点头,“我珍惜我每一个来之不易的朋友。” 显然这个回答让沈言肆很不满意,他上前两步,扣住姜稚鱼的两边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姜稚鱼盯着他双眸,“是,我知道,你想告诉我纪淮喜欢我,想问我对纪淮是什么感觉对吗?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当他是我的朋友,只是朋友。” “作为朋友,他的关心似乎越界了。”沈言肆拧眉。 “哪里越界了?是作为一个医生替我查看伤口,还是作为朋友,给我送个甜品?”姜稚鱼语气平淡无波,话语间却字字珠玑,“如果这样也算越界的话,那你跟陆思意呢?我有提醒过你们一句不是吗?” “……”他有些话几次到了嘴边,但却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走吧,我们回去。” 姜稚鱼应了一声,拎着包率先往外走。 沈言肆临走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带走了那份甜品。 上车的时候,姜稚鱼见他手里拿着的甜品,有些诧异,“我以为你还会像上次那样故意丢掉它。” 所以她临走的时候才没有拿。 “你既然说是朋友,那我就会尊重你,还有你的朋友。”他拆开包装,把甜品递到她手里,又从塑料袋里拿出刀叉递给她,“但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刚刚说的那番话,因为我爱你,所以任何一个男人在你身边,我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吃醋。” 姜稚鱼见他毫不遮掩的说出这番话,无疑是的勾勾唇,心底顿时涌上了一股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该怎么形容,就像是……甜丝丝的? 她咬了一颗樱桃在嘴里,舌尖轻轻地舔舐上面的奶油,在男人灼热的目光下,说,“那你应该能想到,当初我看见陆思意不停地接近你,但我却束手无策的感觉了吧?” 沈言肆盯着她不小心粘在嘴角的奶油,喉结忍不住动了动,艰难的挪开自己的目光,“是,理解的非常透彻,但我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在以后我会爱上你,当初我就算给娄恒偿命,也不会答应她的那些要求。” 提到娄恒,姜稚鱼眸光一闪,侧过头盯着他。 “虽然知道或许不该问,但我真的挺好奇的,什么样的事情,能让陆思意三番两次的拿出来威胁你。” “……”沈言肆的眸色顿时沉了下去,过往的一切似乎在他的眼底掀起了巨浪,霎时间,他整个人身上有种鲜少的不平静的感觉。 姜稚鱼抿唇,“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可以不说,我只是好奇罢了。”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沈言肆的声音有些沉闷,灰色的面包车停在路边,他往椅子上靠了靠,眼睛透过挡风玻璃往外看,继续说,“那年我跟曲逸一起去乡下的度假村,在那里认识的娄恒,巧的是陆思意在回姜家之前也是住在那度假村附近,我也是那时候才认识陆思意。” “娄恒比我大两岁,那一年他应该是十七,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在跟陆思意谈恋爱了。” 听到这里,姜稚鱼眉头一蹙,关于陆思意一切的过去,她一点都不知道。 “发生意外的时候,应该是十二月底,那个时候A市下了第一场雪,我跟曲逸相约一起去度假村,度假村的最后面是一大片湖泊,下了一整夜的雪,湖面结了冰。” “当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年纪轻叛逆心理强,也许是在奶奶的逼迫下活的太累压力太大,就不顾娄恒的劝阻硬要上冰面上去滑冰,他在岸边一直喊我,一直喊,跟我说这冰面很薄很危险,但我不听,他就很着急的赶过来想把我拉走,当时他距离我只有三四米,只有三四米,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脚底下的冰裂开,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就从我面前消失了。” “我拼了命的想抓住他,拼了命的想把他拉上来,可我无能为力。” 这件事是他的逆鳞,是他这辈子都不能企及的痛,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被惊醒,冰寒刺骨的湖水缠上了他的每一寸几乎,让他窒息的几乎快绝望。 姜稚鱼看着沈言肆,即便他能控制住自己的面色如常,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生理上下意识的反应,颤抖,愧疚,恐惧,这样强悍的人,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双手发抖。 白皙纤柔的手伸过去,轻轻地扣在他掌心中间,微暖的温度从掌心蔓延上他的全身。 沈言肆抬着满是血丝的眸子,缓缓收紧自己的手掌,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继续说,“他在支撑不住之前,最后一句拜托我的话,就是让我照顾好思意,然后……” 第三百零七章 听声音都要流水 他缓缓闭上眼睛,掩去满眼的猩红和倦意,“后来我看到了他被捞上来的尸体,全身都是青紫色,身体被水泡到肿胀的不成样子,当天他家人把我赶了出去,我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直到最后冻晕过去,我爸才把我接回家。” “我想,当时他该有多冷啊,我只是跪在寒天雪地里就受不了了,他却是在冰冷的湖水里面,活生生的窒息而死。” 直到现在,姜稚鱼才彻底明白,沈言肆为什么会对陆思意百般容忍,他在意的从来就不是陆思意,而是一个仅仅只有十七岁的花季少年的生命因为他而陨落。 可他却因为她,抗拒着折磨他的梦魇,违背了当年对娄恒的承诺,帮她把陆思意送进了监狱。 一只手臂轻轻地勾上他的脖颈,姜稚鱼的唇轻柔的落在他的眼角,鼻尖,最后是唇畔上。 “不要自责,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当年的那一切,你也不希望发生的,给自己一条路,不要总活在过去,好吗?” 她的身子几乎已经攀到他这边来,腰隔着中间这么长的距离拧的难受,她微微皱着眉头,说话间也带上了粗气。 沈言肆眸子晦涩,宽大是手掌托着她的臀部,手臂稍稍用力,轻而易举的就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霎时间,两人之间的姿势就变得有一点点奇怪。 后背抵着方向盘,两只腿岔开坐在他的腿上,一只手臂被他握着,另一只手臂缠在他的肩头。 “好受些了吗?”他问。 “……” 姜稚鱼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皱皱眉头,纤腰微微的扭了扭,沙哑的嗓音又带着几分**,“还行,就是你有东西……”起来了。 虽然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似乎不太好,但这个姿势真的感觉的太明显了,硌得慌啊! “你别动。” 沈言肆微微皱眉,发出口的嗓音生硬的不行,对于喜欢的女人,他哪怕是闻到她身上的气味都会起反应,更别提她像这样坐在他腿上扭来就去了。 姜稚鱼顿时不敢动了,但是那硬戳戳的感觉顿时更明显了。 “那个……” 她正想着用什么说辞能让自己赶紧下去,结果下一秒,后背就被那人的一双大手垫住,紧紧地靠在方向盘上,呼吸也被人匆忙的夺入口中。 他还是一贯的霸道,几乎快把她的唇吮吸的麻痹没了感觉,强势的态度胜过了一切高超的吻技,仅仅几分钟时间她就浑身发软的瘫倒在他怀里。 他终于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高挺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沙哑的声音暧昧的过分。 “怎么办?” 只有短短的三个字,甚至是没有任何表达意思的三个字,却像是烟花一样倏然在姜稚鱼的脑子里炸开。 低音炮! 这个声音,比她从前听到的任何一个广播剧里男cv的低音炮都要好听! 她终于明白网上有些人说的,听到声音都要流水的感觉是什么意思了。 姜稚鱼一张脸通红,张着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直到那人灼热的手掌开始在她的后腰处不安分的摩挲着,她才赶紧拉住他的手臂,一本正经的强调。 “沈言肆,这是在车上,而且,我怀孕了。” “……” 沈言肆整个人顿时像泄了气一样,捧着姜稚鱼的脸,在她已经被蹂、躏的鲜红的唇畔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又磨磨蹭蹭了十几分钟,这辆灰色的面包车才重新启动。 从盛园换回了车子之后,姜稚鱼看了眼日历,跟李岚请了个假,说,“明天你是去公司还是陪我去看看我妈?” “明天是伯母的忌日?”沈言肆问。 姜稚鱼闷闷的嗯了一声,“我不知道姜德海会不会过去,但今年是我出狱的第一年,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看看她的。” “好,我跟你一起去。” 沈言肆应下来。 等回到姜宅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张雪和姜海瑶吵架的声音。 “你知道你什么身份吗?哦不对,你有什么身份啊你?还敢要求姜德海用姜家的名义给你庆祝生日,你脸多大啊能说得出这种壁画?” “我什么身份关你屁事啊?!我告诉你姜海瑶,我忍你很久了!我肚子里怀的这个很有可能是你们姜家唯一的儿子,你说我什么身份?!等你以后嫁出去了,现在姜家的一切就都是我儿子的,你说我什么身份?!” “你做什么千秋大梦呢你!” “……” 姜稚鱼开门,见到的一幕就是姑姑正和张雪插着腰对骂,而姜德海就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看。 不作为的男人永远是最没用的。 姜海瑶见姜稚鱼进门,脸色收敛了些,但面容上还是难忍的怒气。 “怎么了?” 姜稚鱼皱眉,担心的问。 姜海瑶虽然经常会跟张雪吵架,但是鲜少会像这次这样生气。 姜海瑶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说,“这个比明知道明天是你妈的忌日,非要姜家替她办生日宴,不但要办,还要大张旗鼓的办,你说这种贱人是不是欠收拾?!” “你说谁欠收拾呢?!”张雪冷着脸哼了一声,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颐指气使的靠在沙发上,“一个死人而已,有什么资格跟一个活人比?我肚子里的可是你们姜家以后唯一的男丁,跟我比起来,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的忌日,算什么啊?” “你——” 姜海瑶气得不行,撸起袖子就要冲张雪冲过去。 姜稚鱼拉住她,目光冷冷的从张雪脸上扫过,又看向姜德海,问,“请问姜总,明天的生日宴,您是许诺了她了吗?” “不过是个生日宴,办一场又花不了多少钱。” 姜德海迟疑了片刻,这才开口。 听此,张雪得意的冲姜海瑶挑挑眉,挑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要是我不同意呢?”姜稚鱼捂着小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随后抬眼,清冷疏淡的目光落在张雪身上。 第三百零八章 脑子是不是烂掉了 张雪没来得及说话,姜德海却坐不住了,从沙发上站起来往这边走,“什么叫你不同意?我办一场生日宴还要看你同不同意吗?” “您说的对,是我说错了。”姜稚鱼点点头,在姜德海稍微缓和了一点的目光中,微笑着开口,“应该是说,您如果想办就办,但麻烦您不要用姜家的名义,也不要用姜家的一分钱,您把您姜德海的名字单拎出来,用您自己的钱替这位张小姐办生日宴的话,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她的声音一向很温柔,但话语间透出的凉意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凭什么啊?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爸才是姜家的一家之主,你凭什么决定姜家的一切?”张雪听了姜稚鱼的话,狠狠的嗤了一向,一副姜稚鱼是在异想天开的样子。 姜稚鱼的目光轻飘飘的瞥过去,“那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说什么?!”张雪的声音骤然拔高,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姜稚鱼,手指着自己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你知道我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吗?!你知道我……” 姜稚鱼不耐烦的皱眉,一只手臂搭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看了眼一直靠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沈言肆,说,“是谁的孩子跟我没有关系,就算生下来,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姜家的一切现在都属于我,也就是说,我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你肚子里这个东西的生死。” 孩子是无辜的,可恨的是大人,姜稚鱼并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也并不是真的想对这个孩子怎么样,只是这张雪说话做事实在是太可恨,都已经嚣张到她已经死去妈妈的头上了,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敢?!”张雪听见姜稚鱼这番话,连连上前几步,站在姜稚鱼面前,原本气势足足的准备嚷嚷些什么,但是一碰到站在旁边的沈言肆的目光,就蔫儿了,只能恨恨的说,“少说这些大话了,你爸现在还没死呢,姜家什么时候都属于你了?真是白日做梦!” 姜稚鱼没有回复,而是眼角夹着讽刺的笑意看着张雪连连奔到姜德海的怀里,带着哭腔撒娇。 “德海~你看看!你看看你女儿是怎么说我的!你看她多嚣张,眼里哪里还有你这个父亲的存在啊!”张雪装腔作势的抽泣了两声,“我不过是想办个生日宴,她就这样,那以后要是我的孩子出生了,还不得被她欺负死!” 在张雪的眼里,沈言肆固然比较恐怖,但在身份上,他到底是姜稚鱼的男朋友,姜稚鱼又是姜德海的女儿,论辈分,姜德海怎么都应该比这些晚辈高才对,所以,投奔姜德海,让姜德海替自己做主,一定能好好挫挫姜稚鱼的锐气! 姜德海轻咳了两声,手掌在张雪的后背轻轻抚慰了两下,然后用长辈的口吻吩咐道,“小鱼,你这么说话太过分了!好歹你张阿姨的肚子里怀的是你亲弟弟,说话做事放礼貌点!至于明天的生日宴,你也退一步,我做主了,就——” 话还没说话,姜海瑶就一脚踹在椅子上,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怒气。 “姜德海,你脑子是不是烂掉了?!你记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你要在大嫂的忌日里替这个女人办生日宴?!” “你怎么说话的!”姜德海皱眉,显然是对姜海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对他这么不尊重的话很不高兴,“刚刚雪儿说的也对,与其去缅怀死人,倒不如珍惜眼前的活人,忌日而已,去不去都无所谓。” 张雪趴在姜德海的怀里,得意的冲两人挑眉,又嗲里嗲气的来了一句,“就知道你最心疼人家了~” “好一个去不去都无所谓。”姜稚鱼从椅子上站起来,眼底泛着冷光,漠视着正相拥在一起的姜德海和张雪,“既然劝了不听,那我话也撂在这儿了,生日宴你们敢办,我就敢找人去砸场子,到时候,要是有人一个不注意,让这位张阿姨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意外,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小鱼!” “姜稚鱼!” 姜稚鱼说完转头准备往房间走的时候,姜德海和张雪的声音同时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她回过头的时候,张雪已经被沈言肆眼疾手快的拦住,又推到了两三米外。 沈言肆皱眉,从姜稚鱼的包里掏出湿纸巾,使劲的擦拭着自己刚刚碰到张雪的手指,好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张雪见状,怒火更胜,不顾姜德海的拉扯,又冲上去。 沈言肆上前直接把姜稚鱼护在怀里,冰冷如刀剑一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开口的声音更是残忍如蛇蝎。 “张阿姨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现在就能把你丢出去。” 张雪的一张脸被他们这一句一句的张阿姨涨的通红,她咬牙切齿的盯着姜稚鱼。 “你要是敢动我的孩子,信不信我——” 姜稚鱼讶异的挑眉,“你要做什么?也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弄掉?”说完,她眉眼含笑的摇摇头,“这可不能,张阿姨,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比你肚子里的那位,金贵的多呢。”!!! 张雪的脸色顿时跟吃了x一样难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肚子里的是私生子,是跟姜德海这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孕育的私生子,而姜稚鱼的肚子里呢! 是她身边的这位,高大英俊,年轻有为,甚至称得上是A市的传奇男人的孩子,更是堂堂沈氏企业未来的嫡子! 确实是没得比! “诶呀,我看有些人啊,还是收收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少出来丢人现眼了,要是我啊,连这个孩子我都不好意思生出来,丢人!” 姜海瑶乐乐呵呵的在旁边冷嘲热讽。 姜德海在旁边一张脸早就一阵青一阵白,但偏偏姜稚鱼说的又句句没错,如果沈言肆不在,他还能利用自己身为父亲的身份说道上一两句,可偏偏…… 姜德海叹气,捏住了张雪一直指着张雪的手,说,“雪儿,我觉得小鱼说的也有道理,明天毕竟是我前妻的忌日,不然,后天,后天我再给你补办好不好?别生气,别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第三百零九章 一切都有迹可循 “姜德海!” 张雪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面对姜稚鱼和沈言肆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硬生生的吃下折扣闷气,现在姜德海还只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真心实意的想关心她! 越想越生气,她猛地推开姜德海,拉开门就往外跑。 “雪儿!” 姜德海喊了一声,赶忙追了出去。 姜稚鱼瞧着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眉头松了几分,调侃,“他倒是挺关心那位张阿姨的。” “哈。”听见那句张阿姨,姜海瑶又控制不住的乐呵起来,“他哪里是关心张雪啊,是关心他五十多岁好不容易得来的那个儿子,不然,就以他那个冷漠的性子,张雪死外面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从姜老爷子离世这十年来,她已经把姜德海这个人的真面目看的再透彻不过了,用冷血这个词来形容他都一点不过分。 姜稚鱼垂眸,掩去眼底的讽刺,开门走进卧室。 沈言肆从卫生间出来,见姜稚鱼正坐在书桌前发呆,走过去才看见她手里捏着个相框,相框里面是一个身穿红色礼服的温婉女人,和一个约莫五六岁左右的小姑娘的合照。 两人的唇形和眉眼都有淡淡的相似。 沈言肆的手臂从她的身后伸过去,轻轻搭在她的小腹上,微微弯了腰,下颚搭在她的肩窝,问,“怎么不开心了?” “从这张照片上看,你觉得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外表并不能让我评判一个人。”沈言肆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如实的说,“但是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你妈妈应该是一个很温柔,也很聪明的女人,和你一样,是个值得让人喜欢的女人。” 听见这回答,姜稚鱼的嘴角浅浅的弯了起来,“你确定你这个回答是发自内心的?” “当然。”他说。 姜稚鱼的指腹在照片里的女人脸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但你说的也没错,从我有记忆开始,就觉得我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而且很优秀,就连爷爷都经常说,不知道我妈妈当时怎么就看上爸爸了,但是我小时候真的觉得爸爸和妈妈很恩爱,我的童年也很幸福。”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妈妈开始患得患失,精神不正常,我总是会在晚上听见她站在窗台哭泣。” “后来我妈妈就生病了,很严重的病,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她就离开了。” “原本我真的觉得妈妈是因为疾病去世,但是今天,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想法。”她握着相框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沈言肆,我现在才觉得,一切好像都有迹可循。” 从妈妈生病离世之后开始,姜德海就变了,短短几年时间,爷爷也因病去世,在葬礼的次日,他就带回一个陌生的女人,还有一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 这一切来的太奇怪了。 “我知道。”沈言肆在她的耳侧吻了吻,“交给我,我让人去查。” “不……”姜稚鱼颤抖着声音,“先不要查,再等等。” 她有些恐惧,即便现在对她来说,姜德海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父亲,但是如果最后查到的真相真的如她所想,她真的接受不了。 “乖,别乱想,也许一切并不是你想的这么糟糕。” 沈言肆轻轻拥住她还在颤抖的身子,尽可能的给她温暖,安慰她。 姜稚鱼转头,埋在沈言肆的怀里,白皙纤柔的手指捏住他胸口的衬衫,越收越紧。 —— 清晨。 A市拘留所。 陆思意一大早就被人押送到一处密不透风的房子,这些人甚至连轮椅都没有给她,就这么让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足足三个小时。 她搂着双臂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冷的几乎快失去意识,直到听见开门的声音,才挣扎着支起身子。 先是走进来五六个人站在两侧,紧接着,她看见坐在轮椅上,紧绷着脸色的沈老太太,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被夏园推进来。 “沈……沈奶奶?!” 原本陆思意心里还在忐忑到底是谁特地大费周章的把她请出来,一见是沈老太太,心里顿时一喜,老太太愿意亲自过来看她,想必是赵湾湾那边去找老太太挑唆姜稚鱼没有怀孕的事情成了。 “我问你,昨天赵家那丫头来找我,说姜稚鱼没有怀孕的事情,是不是你让她过来跟我说的?”沈老太太没有直接开门见山,而是囫囵的问出这个问题。 一猜就是这个事! 陆思意的手臂撑着冰冷的地面,让自己的坐姿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继而微笑着点点头,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实在是不好意思,沈奶奶,是因为前阵子姐……姜稚鱼来看我的时候,我发现的端倪,可我没有办法出去,这才让湾湾去传的话。”末了,没等沈老太太开口,她又继续说,“本来我也在纠结这件事到底应不应该告诉您,毕竟我从前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我左思右想,实在是觉得她不应该这样用孩子的事情欺骗您,这才自作主张的让湾湾去跟您说。” 沈老太太拄着拐杖,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陆思意说话时的神情。 这丫头果然不一般,在她这样压制的目光下,撒谎都能脸不红气不喘的,心里接受能力倒确实是挺强的。 沈老太太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那关于她欺骗我的这件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 陆思意知道,沈老太太一向都是很有主见的人,今天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奇怪,但她没有细想,只是觉得,也许是老太太查到姜稚鱼假怀孕的事情,气着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才来问她的。 于是,她把话在脑子里过了一番,然后微微一笑,用自以为最甜软的嗓音说。 “虽然我跟她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但是对于她的这个做法,我也是非常不认可的,我想,沈氏应该也不需要这样的女人做言肆的妻子吧?再者,没有了这个孩子,您就没有非要她做言肆妻子的理由了,言肆也没有用来要挟您的筹码了不是?” “届时,选择谁做您的孙媳妇,还不是全看您的心意?” 第三百一十章 这点随了我 她每说一个字,老太太的眼神就冷一分。 老太太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拐杖的棱角,声音愈发的阴郁,“孙媳妇的人选,我倒是有个心仪的。” 陆思意顿时眼前一亮,向来最会察言观色的她这个时候居然被喜悦冲昏了头,但是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开口,而是抿着唇压着嘴角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即便她现在正狼狈不堪的屈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过来。” 老太太冲陆思意勾勾手。 陆思意瞧了瞧自己没有力气的双腿,有些为难,“奶奶,他们今天送我来的时候,没有给我轮椅,我……” “怎么着,你还要我这个老婆子亲自过去?” “自然不能让您这个长辈动身了。”陆思意双手撑着地面,手掌被地面冰的生疼,秀气的眉头微微的拧着,她抬头求助的看向站在老太太身边的夏园和夏林,“麻烦你们,可以帮我一下吗?” 两人听此,看了老太太一眼,收到后者的目光之后,迅速的走过去,两人一人架住陆思意的一只胳膊,不算温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粗鲁的把陆思意抬了过来。 嗯……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拽。 蓝白相间的囚服撩起地面上的灰尘,紧接着,两人松手,陆思意又被丢下来。 此刻的她,正以一种极其屈辱,卑微的姿势跪伏在老太太面前。 不过无所谓,毕竟是长辈,更何况还是老太太这种身份的人,这样跪伏在她面前,并不是一个很丢脸的事情。 老太太的手指轻轻挑起陆思意的下颚,瞧着她的那张小脸,语气冰凉又恶劣,“你这个丫头,眼界挺开阔,有点心机和胆量,我本来是很看好你的,就算你没了两条腿半身不遂,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你进沈家,但是啊——”她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捏着她下颚的手愈来愈用力。 陆思意的脸色顿时煞白,两只手无措的在空中拨动了两下,最后无措的抓住老太太轮椅的两侧,随着手指用力的捏紧泛白,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 老太太骤然松开手,用力一甩,陆思意瘦弱的身子顿时瘫软在地,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恐惧,眼泪在一瞬间就掉了下来。 “奶奶……”她哭泣着,抬着盈盈的楚楚可怜的双眸,“到底发生什么了,您怎么会……” 老太太平时的态度虽然称不上是和蔼可亲,但是直塞哦不会像今天这样这么骇人! “到底发生什么?哼。”老太太冷冷的哼了一声,“发生什么你会不知道?你不是很有能耐么?打主意都敢打到我身上来了?!” 陆思意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她完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事情会得罪到老太太头上! “奶奶,我真的不知道……”她不敢胡乱猜测,只能一个劲的否认。 “你不知道?”老太太的手拄着拐杖,在地上猛地敲了两下,“我刚刚问的时候,是不是你自己亲口承认,让赵家那丫头来跟我通风报信的?是不是你说姜稚鱼没怀孕的?!现在跟我说你不知道?!真当我是傻子,随便你骗不成?” 陆思意猛地抬眼,老太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听不明白就真的是蠢了! “您……不是的,奶奶,我那也只是根据姜稚鱼的行为,还有脖子上的……猜测的!我让湾湾过去是提醒您注意一下,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陆思意这样的解释是一早就为自己想好的,但是她忘记了,老太太从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就先入为主的从她嘴里了解到了她想知道的一切,现在任凭她再怎么解释都苍白无力。 “没有别的意思?陆思意,你有多少野心我一清二楚,想借我的手除掉她肚子里那孩子,然后趁机嫁给言肆?”老太太眼底是淬了寒冰一般的冷意,“你是聪明,但是手段未免也太蠢笨,你出去问问,整个A市,谁敢在我头上动土?” 陆思意脑子里顿时一片轰鸣,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一样,她摇着头,拼了命的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抓住沈老太太,却被夏园冲过来抬脚一脚踹开。 她到底是养在深闺的纤弱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一脚,直接被踹的捂着胸口,蜷缩着身子趴在地上。 “不是的,咳咳……奶奶您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我……” “夏园,给我好好教训她,让她涨涨记性,耍心眼耍到我头上来,是什么后果。” 沈老太太冷冷的凝视了她一眼,然后被夏林推着轮椅离开。 “陆小姐,我们少爷和姜小姐恩爱的很,您不该再去打扰。”夏园冷冷的开口,随后关上门,隔绝了陆思意痛苦的惨叫声。 —— 得知陆思意被从拘留所送到市急诊医院的事情的时候,姜稚鱼刚和沈言肆从墓地里回来,在车上,沈言肆得到了消息。 “听说送进去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半条命都快没了。”沈言肆关上手机,跟姜稚鱼说。 姜稚鱼皱皱眉,“奶奶真的狠得下心。” “她连你的命都敢要,有什么狠不下心的?”沈言肆眉眼间淡淡的,掏出一根烟,又对着姜稚鱼的小腹瞧了一眼,顺手又把烟塞了回去,说,“我小时候被打的最狠的一次,足足在**躺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能站起来。” 姜稚鱼的心口猛地一颤,见沈言肆提起这事的时候,眉眼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心里的那种撼动的感觉更甚。 见姜稚鱼似乎情绪不佳,沈言肆也没有再说,而是启动车子,问,“今天你起了个大早,要不要回去再睡会?” 姜稚鱼想了想,说,“我想去医院看看陆思意。” “你从前是最不愿意跟她碰面的。”沈言肆挑眉,似乎有些不解。 姜稚鱼从包里拿出镜子,一边涂口红,一边说,“我心眼小,记仇。” 沈言肆盯着她认真补妆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这点随了我。” “……” 第三百一十一章 姜稚鱼,是你设局 在来的路上,姜稚鱼猜测过老太太下手可能比较狠,陆思意也许会怎么样,但是在医院看到她之后,还是被惊到了。 整张脸都被纱布包裹住,手臂上也打了纱布,整个人僵直的躺在**,只有一双眼睛和嘴唇还露在外面。 在看见沈言肆走进来之后,她原本悲戚的眼睛猛地一亮,但是下一秒,姜稚鱼笑意盈盈的脸从沈言肆身后冒出来,她即便再想伪装,眼神也控制不住的阴暗下来。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陆思意苦笑,“看我现在这个模样,你应该很高兴吧?” 她咬牙切齿恨得要命,但是在沈言肆面前,她拼了命的也要控制住情绪。 “亲爱的,我有些话想单独跟陆小姐说,你去外面等我吧?”姜稚鱼挽着沈言肆的手臂,柔声。 “好。”沈言肆应下来,俯身在姜稚鱼的嘴角轻轻一吻,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被重新关上,姜稚鱼眉眼含笑的拉开椅子坐在床边,一只手托着下颚,眼神把陆思意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个遍,然后啧了一声。 她这样分明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陆思意的眼底逐渐爬上猩红,“看来你是一点都沉不住气,这么迫不及待的来看我的笑话?” “我是来关心你的,怎么就成了看你的笑话了呢?”姜稚鱼说话的口吻带着浅浅的惋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弄成这样?本来只是一双腿站不起来,现在该不会要闹到全身瘫痪的地步了吧?” “发生什么事,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陆思意瞪大了眼镜,露在外面的眼球泛着红血丝,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姜稚鱼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受了伤,我好心好意来关心你,你怎么还对我这种语气呢?你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知道呢?你总不能要求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硬说出些什么吧?” “或者,你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分析分析呢。” “……” 陆思意被她的这番话堵的哑口无言。 但她知道,姜稚鱼这副姿态,这副说话的语气,分明是在用她以前说话的方式反过来故意恶心她! 陆思意没有正面回答,勉强动了动脖子,寒凉的目光落在姜稚鱼的小腹上,问,“你真的怀了言肆的孩子?” “你不知道?”姜稚鱼睁大了眼睛,声音蓦然拔高,“我怀孕不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吗?哦对了,我跟言肆来医院的时候刚好做了检查,两个多月了,孩子发育的很好,很健康呢。” “那湾湾怎么会——”像是想到了什么,陆思意猛地抬眼,对上姜稚鱼若有似无的微笑,胸口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你……是你!姜稚鱼,是你设局!” 姜稚鱼眨眨眼,满脸的不明所以,“设局?设什么局?哦!你说的是昨天老太太突然把我喊到老宅,叫了一位老中医替我把脉,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怀了孩子,难道是你跟她说了什么?!你想对我的孩子……” 说着,姜稚鱼眼眶通红,很夸张的捂着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别胡说,我——” 接下来的话陆思意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看见有两个护士推开病房的门准备来替陆思意换纱布,看见姜稚鱼满眼通红的坐在这里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然后走进来。 就在这时,姜稚鱼的眼泪居然就这么掉了下来,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我怎么胡说了?!我知道你一直不甘心我跟言肆在一起,当年你们之间的有些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以前对我做的事情我都既往不咎了还不行吗?怎么你现在还要在我肚子里的孩子上做手脚,孩子是无辜的啊!”在两位护士震惊的目光中,姜稚鱼缓缓抬眼,像是刚看到她们一样,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带着泪珠的眼眸垂了垂,“对不起,两位,我不知道你们进来……” 如果说姜稚鱼刚刚在陆思意面前是故意夸张的做戏讽刺她的话,那么现在,她一副委屈又隐忍的可怜模样看着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天天说她惺惺作态,到头来不也是用这个法子恶心她? 这两个护士都是专门在这一片拘留所出来的特殊病房服务的,平常也接待不少病人,她们也从来没有因为病人犯过法坐过牢而怎么样,但是今天,她们真的对一个年仅二十多岁的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心生厌恶了。 “没事的,姜小姐,您不用替这种坏人包庇。”其中一个护士走过来,语气同情,“我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有一个女人能像她这么恶毒的,犯了法被抓进监狱里去了还不知好歹,居然还对一个无辜的孩子起了歹心,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要我看,她做的事情,比一些杀人犯都要可恶,人家至少还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才会起那种心思,她呢?!年纪轻轻的,就为了一个男人,居然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姜小姐,您还是太善良了,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您原谅,以后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干嘛要来看她?!” “……” 陆思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姜稚鱼用同样的手段,成为别人口中的,不要脸的人! 收到陆思意的神情,姜稚鱼抽出纸巾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默默地摇头,“不是的,你们也别这么说她,她也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了,在牢里三个月,已经足够让她忏悔了,相信她以后能改过自新吧。” 护士听了这三个月,顿时更加生气。 “才三个月啊!当年姜小姐您可是被她陷害的坐了五年牢!这有可比性吗?!看来祸害留千年这句话说的真没错。” “姜小姐,您以后还是别来看她了,离她远一点,这个女人一脸精明相,说不定以后还藏着什么坏手段对付你呢!” 第三百一十二章 管教好自己的女儿 陆思意被这几人毫不顾忌的指责讽刺的话几乎要冲昏头脑,从今早不明所以的被沈老太太教训,再到刚刚被姜稚鱼惺惺作态的讽刺,现在又被这两个小护士这样讽刺! 她聪明一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姜稚鱼那样的蠢货居然也会用手段反过来给她设局了,不过蠢货到底就是蠢货,以为想到一两个好法子就能彻底把她绊倒了? 绝对不可能! 她认定的男人,就一定要得到,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输! 陆思意缓缓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眶的一片都带着水汽,“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年少无知,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为我做的一切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是你们也知道,我的这双腿……”她像是委屈极了一般,强忍着眼泪,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我朋友担心我在里面会受苦,才会去帮我请律师,如果我能决定的话,如果……” 她到后面直接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一声接不上一声,断断续续,听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两个护士瞧着她这个模样,心底有再多不满,这个时候也不忍心了,对视了一眼,都没再吭声,而是走过去,揭开陆思意手臂上的纱布,开始替她上药。 姜稚鱼站在旁边瞥了一眼,发现她瘦弱的手臂上满是淤青的伤口,青青紫紫的,看了一眼就觉得挺渗人的。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两位上药。” 姜稚鱼说了一声,礼貌的冲两位护士点点头,然后离开病房。 哦对了,临走的时候,她还站在门口冲被上药刺激的疼的脸色煞白的陆思意挑挑眉。 这几天堆积下来的不快,在挑衅了陆思意之后,得到了极大的排遣,这大抵就是报复的快感。 走出病房,姜稚鱼一身的云淡风轻,就连嘴角微笑的弧度也高了不少。 沈言肆正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微微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手机,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身上,照的他浑身的线条硬朗又流畅,整个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脑海里的词条匮乏,几乎想不到可以用来形容他的词。 “舒畅了?” 见她出来,沈言肆收起手机,站起来,在她迎面走来的时候,手指温柔的捋起她的一缕碎发替她夹在耳后,“是不是该心情好些了?” “我心情一直都挺不错的。” 姜稚鱼动动唇,说。 “巧了,你心情好,我心情就也不错。”沈言肆顺手把她搂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伸到她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她伤的不轻,估计得在这里躺上一两个月了。” 姜稚鱼扒开他的手往前走。 “她应该感谢你,在这里躺着,有人伺候,至少比在里面的日子好过。”沈言肆跟上她的脚步,牵起她的手,按下电梯楼层。 姜稚鱼侧目盯着他,在他感觉到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又迅速挪开,不自然的偏向另一个方向。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害了她。” “不会。”沈言肆勾着她纤细的腰身,上前两步把她压在角落,俯身在她的唇边咬了一口,“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我永远会在你的身后收拾好一切。” 话音刚落,电梯门中途打开,在一众人涌进来的前一秒钟,姜稚鱼反应飞快,双手抵在沈言肆的胸口,正想把他推开的时候,那人却压的更紧。 而且! 还亲了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紧张的不敢睁眼睛,害怕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众人赤、裸裸的目光,只能尽可能的把身子缩在角落,即便被他吻得双腿发软,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知道多了多久他才终于松开她,她埋在他怀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这才发现电梯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姜稚鱼拿出镜子擦着自己的嘴唇,抬眼又瞥了一眼沈言肆,垫脚替他擦去唇边沾上的口红,“什么时候走的?” “在你被我亲的没力气掐我的手臂的时候。”他笑着。 “……” 姜稚鱼白了他一眼,把纸巾团成团捏在掌心里,迅速的往外走。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清凉,吹得她的心也胡乱跳了起来。 —— 一直到护士处理完伤口离开,陆思意都呆呆的躺在**,脑子里全是刚刚在窗口看见的,姜稚鱼跟沈言肆两个人那么亲昵的靠在一起的样子。 他们都在笑,那种笑容是幸福开心的,就连沈言肆! 她从来没有见到他那样笑过,连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也全是笑意,就好像,眼前的人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他对姜稚鱼,是真的动了真情的。 那她呢?她陆思意呢? 她有什么地方比不过姜稚鱼的?为什么这么久,她做了这么多,最后到底还是败在姜稚鱼的手下了? 她甚至付出了她的这双腿啊!! 可是最后呢?她像个傀儡一样狼狈不堪的躺在病**,姜稚鱼呢?得到了她最爱的男人,甚至还怀了孩子,以后也许还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姜德海和张雪赶到开门的时候,恰好看见陆思意猩红着一双眼睛,眼底是滔天的恨意,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两人都吓了一跳。 “思意,你这是怎么了?” 陆思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整理好神色,笑着,“爸,您怎么来了?” “还有脸问你爸怎么来了?”没等姜德海说话,张雪就冷冷的哼了一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老太太早上去拘留所找你,然后你就被抬着出来的事情,沈家已经派人去公司跟你爸说了,知道沈老太太还让人说什么了吗?” “……” 陆思意没有吱声,而是看向姜德海,后者的脸色异常的难看,但也默许了张雪继续说下去。 张雪挑挑眉,“她啊,让你爸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少动这些不该动的歪心思,不然下次,就不只是打你两下教训教训这么简单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每一个被您利用的人 “爸,我……”她想坐起来,但现在这个模样却狼狈不堪的动弹不得,只能就这么苍白无力地解释,“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不管你有没有做,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姜德海站在病床的另一侧,盯着陆思意,半晌之后沉沉的叹气,“我不管你做那些事是出于什么目的,也可以不跟你计较你以前做错了什么,你就给我乖乖的在拘留所待上三个月,不要想着借谁的手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仅仅是这一番话,陆思意就轻而易举的听出了姜德海现在的立场。 陆思意睁着眼睛,眼底还带着泪光,“以前的事情是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导致的过错,我都认了,但是今天,分明是她设局陷害我,爸您不能一味的责怪到我身上来。” “现在不管责怪谁,都已经没有用了,我今天来也不是要跟你纠结这些的。”姜德海没有心思跟她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我现在把你妈安置在我别处的一个别墅里,你出狱之后也过去,现在言肆跟小鱼回姜家了,你后面就不方便再回去了。” 姜德海说的还算委婉,但陆思意已经明明确确的听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胸腔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爸这是要把我跟我妈都赶出姜家了?” “你是怎么说话的?!” 平日里在姜家听姜稚鱼的冷嘲热讽也就罢了,现在就连陆思意都敢爬到她头上了? 姜德海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异常难看,“你是我女儿,你妈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让你们出去暂住罢了,怎么就成了把你们都赶出姜家了?” “既然都是姜家的人,为什么他们能待在姜家,我跟我妈就要回避?”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对她的情绪也有很大的影响,以至于她有些憋不住气,头一次在姜德海面前咄咄相逼。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身为父亲的威严受到了顶撞,姜德海上前一步,拔高了浑厚的声音,语气不善地指责,“你骗了我五年,害得小鱼坐了五年牢,但最后你自己承担了过错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现在呢?!你连沈老太太的主意都敢打,你说我为什么让你们回避?!” 言下之意,她没有用处了,而姜稚鱼还有用,他需要留住那个女儿,至于她,先放到旁边搁置着? 陆思意垂了垂眸子,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拼了命地想压住胸腔的愤怒。 “好,我可以听爸爸您的话,但是您打算让我跟我妈在外面待多久?是不是姐姐一辈子不走,我们就一辈子都不能回家?” 张雪靠在旁边的椅子上,语调讽刺,“呦,人要脸树要皮,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怎么还有脸要求回家啊?” 陆思意瞥了张雪一眼,没有吭声,而是目光紧紧地盯着姜德海。 “是,小鱼一辈子不走,你们就一辈子别想回家!”姜德海直截了当地说,“这些都是你欠她的,就应该还给她。” 呵。 陆思意几乎要控制不出地笑出声来,眼角尾梢染上一片红,心里百感交集,张口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但我到底是你爸,也不会说把你安置在别的地方就不管你了,过了这段时间,等风头小一点了,我就安排人给你相亲,趁早嫁出去,你这辈子也好就这么安定下来,我也算是尽了一个父亲的职责了。” 喉咙里有些干涩,陆思意咳嗽了两声。 “爸您今天到医院来看我,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些的吗?”她问。 姜德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甚至染上了一丝惋惜,多好的一个女儿,多好的一盘棋,最后居然硬生生的被她自己给作没了。 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了一个男人,你做了多少蠢事,你知道沈老太太是什么人物吗?要是她今天想跟你计较起来,你最后连躺在病**的机会都没有!”姜德海一张脸气的通红,继续说,“这也就罢了,要是因为你连累到我们整个姜家,你有几条命都不够像你爷爷忏悔的!” 陆思意死死地咬着牙龈,恨不得把牙龈都要咬碎了,才控制住想掉眼泪冲动。 从前她看到姜稚鱼被姜德海羞辱厌弃的时候,她还在旁边冷嘲热讽,自诩聪明,绝对不会走到姜稚鱼那一步,甚至觉得,自己跟姜德海之间的父女情一定比他跟姜稚鱼之间的更加深。 但是啊,她怎么都想不到,在姜德海心里,她居然跟姜稚鱼是一样的,是有用的时候一口一个的好女儿,没用的时候就能毫不留恋的一脚踢开的那种。 可笑啊。 她嘲笑了姜稚鱼这么多年,自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足够成功,结果呢? “果然,爸您心里只有您自己,还有姜家,从来没有我们这些女儿的死活。”陆思意微笑着,眼底逐渐爬上血丝,她盯着姜德海,苍白的唇微动,继续说,“五年前是姜稚鱼,五年后是我,那再以后呢?是不是每一个被您利用完的人,都会——” 她的一句话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完,姜德海就怒不可遏的要冲上来,好在外面路过的护士冲过来,这才勉强的拦住。 “这里是医院,如果您想动粗的话,我们就报警了!”两个护士挡在病床前,拦着姜德海,满脸严肃的说。 姜德海气得不行,胸口上下的猛烈的起伏着,最后,他冲着地上狠狠的呸了一声。 “我都生的些什么没用的东西!丢人现眼!” 说完,他抬脚在病床边狠狠的踹了一脚,然后夺门而去。 张雪拎着包,倒是在病床边停留了一会,漂亮的眼睛从上到下的把陆思意打量了几个来回,然后煞有其事的哎呀了一声,最后拎着包,扭着纤腰也走了出去。 “陆小姐,您没事吧?”护士关切的问。 陆思意闭上眼睛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们。” 两个护士看了陆思意一会,见她面色苍白绝望又崩溃的模样,心里也觉得她是个可怜人,叹了口气。 准备离开病房的时候,陆思意喊住了她们。 “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们帮我喊一下刚刚离开的那个女人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但你今天真的很美 怀孕之后似乎越来越嗜睡了。 从医院回去之后就觉得累得慌,原本只是准备回去小憩一会,但是谁知道居然直接一觉睡到下午,睡醒从**爬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酥软的。 腰间有一只大手动了动,还没能坐稳的身子一下子又被人按了下去,头刚沾上枕头,还没能反应过来,身子又立马被人捞进怀里。 刚刚睡醒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现,沈言肆居然也还陪他一起睡着。 他鲜少有这样陪她一起赖床睡觉的习惯的。 “沈言肆!” 她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手腕却蓦然被那人抓住,在抬眼却看到他骤然亮起的双眸。 “你知道一个男人在刚睡醒的时候是最经不起撩拨的吗?”他撩起她的头发,刚睡醒的低哑的声音诱人的过分。 姜稚鱼睁着眼,一下就清醒了,在他怀里挣扎了几番发现挣扎不动,索性就放弃了,顺着他手臂的力气乖乖的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沈言肆也很满足于和她这样平静安稳的相处。 “我可没有撩拨你。”姜稚鱼埋在沈言肆的怀里,突然闷闷的冒出这一句。 沈言肆哑然失笑,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那你知不知道,你只要站在我面前,就是撩拨我了。” 一个男人的定力就算再强,都是没办法抗拒住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的。 “拿要是按照你这样说的话,我以后岂不是都不能出现在你面前了?”姜稚鱼顺着他的话说道。 “不行。”他的声音蓦然严肃起来,强制性的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你要是哪天敢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哪怕是翻了天都一定会把你找出来。” 姜稚鱼被迫和他对视,眨眨眼,在这个时候,心里居然有股冲动,居然有一瞬间想对他做出一些承诺。 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永远都不会离开吗? 可他们俩之间一切的关系,都是取决于沈言肆不是吗?他现在爱她的时候,可以为她上天下地给她想要的一切,可是等他不爱她的时候呢? 她不敢想,也不敢赌,只能尽全力的让自己保持理智,让自己不再沉沦于他的感情。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沈言肆去拿过来,打开了免提。 “老板~在做什么呢?”流艳悠长绵软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有事就说。” 沈言肆回的冷冰冰的,手掌却轻柔的在姜稚鱼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不时还挑起一两捋发丝缠绕在指尖玩闹。 “哼,男人啊,我算是看透了,果然是没心没肺,今天是人家的生日,您该不会忘了吧?” 沈言肆拧了眉头,“你生日不是有方总记着?他每年都会为你办生日宴,需要我记着做什么?” “当然是提醒您别忘了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呀~对了,今晚,在星光,您的底盘,我的生日晚会,记得带着姜小姐一起来参加呀。”语罢,流艳又说,“哦对了,让她穿漂亮点,今天方砀请了A市的不少人,那位赵湾湾赵小姐也在。” 挂了电话,姜稚鱼才开口问,“方总是哪位?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号人?” 沈言肆盯着姜稚鱼,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号人物的身份,他是一个游戏开发商,近几年做了不少大型游戏,很火,市面价值很高。” 对于游戏,姜稚鱼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从事很淹死说出来的这番话中抠出来的字眼可以知道,这位方总应该也挺厉害的。 “他每年都给艳姐举办生日宴?为什么?” 沈言肆重新把姜稚鱼圈在怀里,说,“因为爱情吧?他追了流艳大抵有四五年了吧,两人该干的事情都干了,一个想结婚,一个想玩,结果就兜转了这么多年。” “对一份感情能坚持这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了。” 姜稚鱼有些感慨。 沈言肆低头,盯着那女人的侧脸,说,“确实很不容易,你应该深有感慨吧,毕竟你从前喜欢了我那么多年。” “小时候的感情,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听他提起这个,姜稚鱼的指尖一颤,声音有些闷闷的。 “是么?”他嘴角含笑的在她耳垂上吻了一口,“可你今天睡觉的时候还在喊我的名字。” “……” 她突然不想说话了。 “嗯?”可某人却不依不挠,非要从她嘴里听到个答案才肯罢休。 姜稚鱼烦躁的扒拉掉他的手,板着一张小脸,“你放开我,沈言肆,我要上厕所!” 他却压的更深。 “唔……沈,沈言……” 细细碎碎的嘤咛就这么被他拆之入腹。 —— 很快就到了晚上参加晚会的时间,姜稚鱼坐在梳妆镜前,一边帮她做造型的化妆师正敬业的拿着粉扑替她遮挡着脖颈上的红痕。 透过镜子,她看见正坐在后面,含笑盯着这边的沈言肆,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这丫的跟属狗的一样,让他别咬别咬,硬是在脖子上吸了两个最大最明显的。 “只能这样了,再遮多一点就有色差了。” 化妆师拿着粉扑,看着还有些泛红的脖颈,微微皱着眉头。 因为身上的疤,她能做的造型很有局限性,这次是一条深蓝色镶着碎钻的抹胸长裙,两只手上带着蕾丝手套,一直延伸到手臂上方。 刚刚好好地遮住了疤痕。 锁骨处最长的那道疤,也在化妆师精巧的手底下,化成了一朵正盛开的彼岸花,红蓝相称,相得益彰。 站起来面对着沈言肆的时候,后者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惊艳。 她无疑是美的,甚至美到在任何造型下都能完美的驾驭住。 见两人牵着手站在镜子前,这边有几个造型师都忍不住对着两人拍了张照片下来,男的高大帅气,女的小巧精致,简直是天生一对,绝配啊! “我们要不回去吧?” 沈言肆从后方搂着她的细腰,细细的盯着镜子里的女人,眉眼,红唇,锁骨,再到纤细的腰身,每一处都美到让他想私信的藏匿起来。 “今天不是艳姐的生日宴吗?”姜稚鱼疑惑,偏着头问他。 “是,但你今天真的很美,我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怎么办?”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说不定清白不保 这就是男人该死的占有欲在作祟吗? 姜稚鱼抿抿唇,身子借着沈言肆的力半依在他怀里,瞧着镜子里的女人,一双殷红的唇好像会吸人魂魄的妖精,偏偏那双眼睛又干净的不行,含着秋水又带着柔情。 镜子里沈言肆的目光就像是带了强力胶一样紧紧地粘在她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星光也是沈言肆名下的酒店,和帝世一样,都是沈言肆在早年间还没有开始掺和公司的事情的时候,用自己的零花钱收购下来的,在这几年间已经堪称是飞速发展。 所以之前沈言肆跟她说,就算没了沈家,自己也不至于饿死。 别的不说,星光身为一个五星级酒店,已经基本承包了A市大多数需要的高档宴会。 这次流艳的生日宴是在六楼一整层,红毯一直从电梯延伸到大会场。 在做造型的时候稍微磨蹭了一会,两人赶到的时候,会场的人已经来了个七七八八,两人在红毯上一出现,几乎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漫天闪亮的灯光下,这两人耀眼的过分。 “好久不见啊小鱼!” 刚走进来,就看见霍盼儿迎面走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个男人也肩对肩的碰了一下。 “天哪宝贝,我发现什么样风格的礼服你都能轻松驾驭诶,上次那套红色的也好看,这次蓝色的更好看!”霍盼儿拉着姜稚鱼,上下打量了好几眼,顿时更惊艳了,“我要是个男人,我一定娶你!!” “太夸张了啦。”姜稚鱼抿唇笑笑,同样的赞赏,“你也很好看啊。” 果然女孩子见到女孩子总是话题不断的,两人一见面就开始聊天,从化妆品聊到项链首饰,天南地北什么都说。 曲逸和沈言肆两个人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身后,无奈的掏掏耳朵,“真不知道有什么话好说的,都这么熟了,还商业互吹。” 沈言肆没有吭声吗,而是笑意盈盈的看向他身后。 果不其然,他才刚转头,就看见霍盼儿双手环胸,漂亮的大眼睛很不高兴的瞪着他。 “曲逸,你要想说我们坏话声音也小一点好不好?什么叫商业互吹啊?你是觉得小鱼不好看还是我不好看?!” 曲逸嘿嘿了两声,一边冲沈言肆挤眉弄眼,一边求生欲泛滥的替自己解释,“诶呦我的宝贝,我怎么会说你不好看呢?你今天最美了!” “那你是说我不好看吗?”姜稚鱼的美目一转,朝他瞧过来。 “……” 此刻曲逸的大脑飞速的旋转,下意识的觉得这句话就是个坑,赶紧从沈言肆使了个眼神,后者只是默默地走到自己女朋友的身侧,然后冲他挑眉,表明自己的阵线。 关键时候,兄弟都不可靠! “哈哈,你当然好看了,不过在我心里我媳妇最好看!” 姜稚鱼笑了起来,霍盼儿也噘着嘴哼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这个回答表示还能接受。 几个人坐了一会,霍盼儿和曲逸就被喊走了,沈言肆的手指捏着高脚杯,两只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捏着姜稚鱼的手漫不经心的放在自己的腿上。 “我也觉得你最好看。” 他突然冒出这句话,姜稚鱼听到之后还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小脸的两侧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烫烫的。 “少跟曲逸学那些油嘴滑舌。” 这种话从他的嘴里听到,怎么都感觉很奇怪。 沈言肆微笑着勾着她的腰,弯着眸子,薄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亲了一口,“我跟他的不同就在于,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发自内心的那种。” “从来没有听你这么说过。”姜稚鱼说这话,心底还有种小雀跃。 没有女人能拒绝被自己的男人发自内心的夸赞的喜悦,她扭开头,努力的想压下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嘴角。 “你要是想听的话,我以后可以每天都说给你听。”沈言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也不顾自己现在是在什么样的场所,俯身对着她的唇咬了一口。 两人这边聊得还算开心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注意着这边,这时正端着酒杯朝这边走来了。 “沈少,姜小姐,这么巧。” 郑浩站在沙发前,冲两人笑着,眼底却透着一股狡黠和阴郁。 从姜稚鱼进场开始,她就像个妖精一样无时无刻的都在勾、引着他的视线,尤其是这张小脸,这个身段,是个男人都会感觉难以抗拒。 “不是郑少主动过来打扰我们的么?” 沈言肆的一只手臂横在姜稚鱼的身前,自然而然的挡住了郑浩的目光。 知道沈言肆说话向来都不客气,郑浩心底有些不快,但又不敢发作,只是说,“沈少何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当时如果不是我的话,姜小姐现在恐怕早就不知道被丢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从某个层面上来讲,我也应该算是姜小姐的恩人了不是?” 他当初决定帮姜稚鱼,不只是因为恐于老太太的压力,更想给沈言肆做一个人情,以后在工作上,说出去,沈言肆至少也承了他的一个人情不是? 可没想到,沈言肆非但不承情,对他的态度比以往更加冷冽了! 姜稚鱼款款抬眼,看着郑浩,声音冷冷冰冰,“恩人?郑少怕是对恩人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了,当初不是您听说我怀孕了,担心惹上事才把我送回去的吗?况且,彼时老太太的人已经找过来了,就算您不主动送回,她那边的人也会找到我并且把我带回去的,您还真是会自承恩情。” 郑浩脸色一僵,胸腔翻腾的怒意让他想反驳,但是在沈言肆渗人的目光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句难听的,当时郑少您想对我做什么事,我可是一个字都没向外透露,怎么到了现在,郑少您就成了我的恩人了?是不是我应该感谢您当天没有睡了我,甚至还放了我而感激涕零呢?”姜稚鱼又说,甚至有些娇柔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的话,言肆,你是应该好好感谢郑少,要不是他临时大发慈悲,说不定我就清白不保了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坐过牢的女人 沈言肆听此,神色顿时就冷了下来,“清白不保?那我倒是要好好问问郑少了,小鱼说的怎么跟当初你在我奶奶面前说的不一样呢?晚会结束,我想郑少要跟我走一趟了,到奶奶面前去对一对说辞,看看当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郑浩捏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脸上的神色再也绷不住,怒气压了又压,最后在看见姜稚鱼淡淡的神情之后,终于憋不住了。 这丫头这个时候还摆了他一道?! “当时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您又何苦现在为难我?退一万步来讲,当时如果不存在我这个碰巧,你觉得姜稚鱼现在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郑浩愤怒的眼睛发红,咬紧了牙,“姜稚鱼,你真是个白眼狼,当初求我帮你的时候说的好听,现在就翻脸不认,你这个戏做的可真好啊!” 姜稚鱼拧着眉头,似乎对郑浩的这番话有些不解。 “一个杀人犯想杀我,我想方设法的求他不要杀我,最终这个杀人犯因为其他的某些原因不得不放过我,我安全了,但这就能掩盖掉这个杀人犯起初想杀我的事实了吗?”姜稚鱼勾起眼眸,瞧着郑浩已经难看到冰点的脸色。 郑浩简直要被姜稚鱼的伶牙俐齿气疯了,他当初怎么会蠢到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好啊,姜稚鱼,你给我等着,我不会——” 砰! 一声清脆的声响,郑浩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额头上有鲜血混合着香槟的**流下,高大的身子躺在地上打滚嚎叫,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旁边有不少人被这里的闹剧吸引,忍不住都把目光偏过来。 沈言肆面无表情的把旁边香槟的瓶子丢在地上,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指上的水渍,擦的锃亮的皮靴一脚踩在郑浩的胸口,俯下身子,小臂搭在腿上,微微用了几分力,郑浩顿时疼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郑浩,如果在让我知道你对我的女人有什么心思,你知道后果。” 这种语气平淡的甚至可以称之为毫无波澜,但是姜稚鱼只是站在旁边,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四周的众人逐渐围了过来,在众人的目光下,郑浩脸色煞白,瞪着沈言肆的一双眼睛愤怒的能喷火一样。 “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沈言肆!没了沈家你就是个屁!仗着家族身份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胸口被沈言肆踩得生疼,郑浩一边咳嗽,一边瞪大了眼睛怒道。 姜稚鱼走过来挽着沈言肆的一只手臂,轻轻地在他的手臂上捏了捏,示意他现在毕竟是在公共场合,不要做的太过了,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言肆缓缓抬起脚,薄唇微微勾起,嗓音沉稳,“我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你不服也没办法,跟沈家比起来,你们郑家,什么都算不上。” 说完,沈言肆牵着姜稚鱼的手,抬脚就准备离开。 “沈、言、肆!” 身后传来郑浩怒火滔天的声音。 平时就算两个人再怎么争锋相对,至少都没有闹到像这样开膛破肚的时候,但是现在!! 沈言肆居然把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他沈言肆就算再有本事,难不成还能代表整个沈家做事不成? 怒火越烧越旺,郑浩现在已经顾不得自己身处什么场地,现在是什么场合了,他只觉得自己被小瞧了,而且是被沈言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出言讽刺!! 捏紧拳头,他朝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冲过去。 听见动静,沈言肆神色一凛,伸手把姜稚鱼护在怀里,还没等他这边有动作,郑浩就被赶来的两个保镖拦住。 “郑少您这是做什么呢?您在我的生日宴上,想动我的老板,这是不给我面子呀。” 流艳从人群里走来,一身鲜亮的大红色抹胸礼群,嗓音慵懒软糯,在她的身侧跟了一个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眉眼冷峭,身形高大,流艳一米七几的个子站在他的身侧都显得娇小了。 “是他,是他先挑衅我的!” 这下周围围着的人更多了,感受到一众人对他这副狼狈的模样的议论,郑浩只感觉屈辱感更加强烈,怒气冲冲的想扒开两个保镖,但无奈被压制的死死地,只能红着眼睛指着沈言肆吼道。 沈言肆一只手勾着姜稚鱼的腰,居高临下的盯着郑浩,蔑视的开口,“对我的女人意图不轨,还污蔑我挑衅你?” “我呸!少自作多情了!救她?”郑浩在地上淬了一口,右眼的眼角沾上了血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可怖,“坐过牢的女人,指不定被多少男人上过了!我才不屑,也就你把她当个宝!” 听见这话,姜稚鱼的心口猛地一跳,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手间就突然一空,下一秒,沈言肆的身影就出现在郑浩面前。 郑浩倒是对沈言肆的动作有恃无恐,且不说这是在公共场合,现在前面还有两个保镖挡着,他又能怎么样?就算他要找郑家的麻烦,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沈老太太还没死了,现在的沈氏还轮不到他沈言肆来做主。 但是。 在沈言肆抬脚的瞬间,两个保镖顺势往旁边一让,这一脚就这么实实在在的踢在郑浩的小腹上。 砰—— 郑浩的身子在半空中呈现出一段抛物线,随后重重的砸在地上,玻璃杯的碎碴蹦了一地,有几片甚至扎在他的后背以及肩膀上,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我本来不想搭理你,但是——”沈言肆挽起衣袖,居高临下的看着郑浩,“你说了不敢说的话,还想做不该做的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郑浩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捂着受伤的地方龇牙咧嘴,但眼底对沈言肆的憎恨和不满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流艳的食指横在鼻尖,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吩咐,“来人,把郑少送去医院,把这里收拾干净。” 很快有人抬着担架过来,郑浩在被抬上担架之前,阴狠的扯着唇,不只是看着沈言肆,更是看着他身后的姜稚鱼,“好啊,沈言肆,我倒是要看看,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只有我女人 郑浩被抬走,流艳看着四周正在议论纷纷的其他客人,蹙着秀眉跟身侧的方砀说了些什么,方砀眉眼柔和的点头,然后站出来扬声说,“不好意思,各位,出了点小插曲打扰的各位的兴致了,现在晚会照常举行,各位请自便。” 这边的服务员动作很快,这边被杂碎的狼藉很快就收拾干净了,人群也散开。 流艳扭着纤腰走过来,含情的双眸上下扫了姜稚鱼两眼,嘻的一声就笑出来,挽着姜稚鱼,胸前的波涛汹涌在她的手臂上蹭了两下,声音娇媚道,“老板这么失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人动手的样子,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姜稚鱼微微抬眼,看着沈言肆正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袖的模样,心口狠狠一动。 她从前很羡慕陆思意每次都被沈言肆保护在身后,但是现在他保护的人成了自己,这种感觉竟然隐隐的有些……雀跃。 第一次,她在被人羞辱之后感到了被爱,被在意的感觉。 “晚会的主角不去忙自己的事,待在这里做什么?” 沈言肆走过来,见两人靠在一起亲密的模样,压着唇角,伸手把姜稚鱼拽了过来。 流艳啧了一声,耸耸肩,“行,知道了,不打扰你们两个人相处了。” 说完,她拎着裙角大大方方的走进了人群里,方砀的眼眸冷淡的看了沈言肆一样,冲他点点头,然后跟了上去。 “艳姐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这位方总?”姜稚鱼盯着两人的背影,口中呢喃道,“我感觉,方总对艳姐真的很上心。” 每一年都置办这么盛大的生日宴会,而且,试问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跟在一个女人后面寸步不离的? 沈言肆捏着姜稚鱼的手,语气中有几分漫不经心,“我对你也很上心,那你为什么到现在也不愿意接受我呢?” “……” 没想到他会突然转变话锋,姜稚鱼垂了垂眸子,感觉口舌有些干燥,慌乱的拿起从旁边走过的侍从托盘上的红酒,仰头抿了一口。 那股干燥的感觉更加浓烈。 “嗯?” 他的手禁锢在她的腰上,又凑近了几分,声音低哑暧昧。 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耳边,姜稚鱼的脸控制不住的有些灼热,满脸不自然的偏开头。 迎面走来几个端着酒杯,西装革履的男人,沈言肆捏紧她的手,指尖刮起她耳侧的秀发挽在耳后,说,“我带你去认识几个人,以后你正式接手姜氏以后,有这些人脉会用得上。” 沈言肆牵起姜稚鱼的手,朝这几人走去。 这几人都是商场里有头有脸,举足轻重的人物,有沈言肆在旁边帮衬,几人对姜稚鱼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以后有机会,一定单独约出来吃顿饭。” 几人中比较年长的一位说道。 姜稚鱼笑笑,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杨叔叔,原来您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呢。” 赵湾湾正朝这边走来,她的两只手臂正挽着一个男人的肩膀,这话虽然是跟别人说的,她却笑意盈盈的盯着姜稚鱼。 看见她身侧的男人的时候,姜稚鱼倒是有些意外,居然是宋沐之? 不是说出国了么?现在怎么又出现在这里,甚至又和赵湾湾在一起了? 感觉到姜稚鱼的目光落在宋沐之的身上,她虽然有些不悦,但是目光中更多的是得意,挽着宋沐之的手更紧了些。 “哦,是湾湾啊,找我有什么事吗?”回答的是旁边的另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中年男人。 赵湾湾勾着唇,“没什么事,就是爸爸告诉我今天您也会来参加晚会,特地让我来跟您打个招呼。” 男人点点头,语气和蔼,“好,你爸妈他们来了吗?我过去打个招呼。” “嗯,来了,就在那边。” 几人向赵湾湾指着的方向走去。 沈言肆牵着姜稚鱼的手,目光隐隐的有些不悦,开口,“赵小姐,您是不是应该好好管管您的未婚夫,少往我女朋友身上看。” 听此,赵湾湾眉头一皱,宋沐之则是顺势收回自己的目光,下颚绷的死死地,掩去嘴角的苦涩,低顺着眉眼,声音沙哑,“抱歉。” 赵湾湾的神色微微变了变,开口说,“虽然今天姜小姐的穿着很耀眼,但是沈少大可不必对着自己的女朋友如此自信,总是觉得别的男人的目光总在她身上吧?” “是不是自信,赵小姐心里应该有数。”沈言肆勾着姜稚鱼纤细的腰身,手臂顺势在她腰身的另一侧和她十指紧扣,嘴角微微扬着,“但是有一说一,在今天这场晚宴上,能称之为让人惊艳的,除了流艳,就只有我女人一个了,宋少情不能自已,我可以理解。” “你——” 赵湾湾到底是沉不住气的人,听见沈言肆这么说,神色顿时就变了,正准备张口说话的时候,却被宋沐之拦在了身后。 “抱歉,沈少,是我的问题。” 他说着,又忍不住看了姜稚鱼一眼,眼底满是苦涩无奈。 “倒不用一直道歉,大家都是男人,我能理解。”沈言肆轻轻捏了捏姜稚鱼的手,随后拉起来在唇边轻轻一吻,柔声,“乖,别不开心,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走走。” 语罢,他冲两人微微一笑,“失陪。” 一直到姜稚鱼离开,宋沐之的目光都克制不住的跟在她身后。 赵湾湾见状,强撑着不让脸色看起来太难看,拽着宋沐之的手,把他拉到休息间。 “宋沐之,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是你爸带着你到我家求我的原谅的,我说过,可以不再要求你爱我,但麻烦你在人前至少装一下!你这样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放?!”赵湾湾涂着鲜亮指甲油的手指用力的戳着宋沐之的肩膀,“我不管你有多爱姜稚鱼,但我麻烦你,就算是装,也得给我装到底!” 宋沐之坐在椅子上,身子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他抬眼看着赵湾湾满面怒意又狰狞的面容上,讽刺的笑笑。 “你的脸面往哪放?赵湾湾,那你骗我的这几年呢?你用你的绝症骗我的这几年呢?又算什么?”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可我爱你啊 赵湾湾的脸色青了又白,好几次张口想说什么,最后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反正你爸跟我妈都说清楚了,我们俩的事已经是板上定钉子的事了,不管我有没有绝症,你都必须得娶我。”赵湾湾索性破罐子破摔,语调猛地上扬几分,“要是以后再让我看见你那样明目张胆的盯着姜稚鱼的话,我就告诉你爸!到时候,宋家的家产,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宋沐之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赵湾湾面前,瞪大了一双眼睛,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一字一句就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赵湾湾,你明知道我不爱你,又何必这么做!” 原本他想着,解除婚约之后出国,这样至少眼不见心不烦,谁知道父亲非要带着他去赵家赔罪,谁知道赵湾湾居然还想要这门亲事,并且要求宋沐之以后回来A市发展! 这岂不是让他的往后余生都要和姜稚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吗?!每天看着她跟两一个男人恩恩爱爱甜甜蜜蜜,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我爱你啊,就算你不爱我,我也要得到你!”赵湾湾毫不畏惧的对上宋沐之的目光,殷红的唇上缓缓地散开一抹笑,“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用什么方法我都愿意。” “……” 宋沐之盯着赵湾湾的笑,嗤了一声。 —— 沈言肆带着姜稚鱼在会场里辗转了几番,也顺带着给她介绍了几个稍微有点脸面的大人物,一圈走下来,姜稚鱼的小腿肚子就已经隐隐的有些发酸。 找了个沙发坐下,姜稚鱼秀眉微蹙,小手忍不住在小腿肚上揉捏了两下。 因为怀孕,她今天连高跟鞋都没有穿,但是不过走了这几步就感觉体力有些不支了。 “累了?” 沈言肆坐在她的身侧,关切的问。 姜稚鱼点点头,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唇,悄悄的凑在沈言肆的耳边,“可以帮我去倒杯白开水吗?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孕妇不能沾酒精,她除了一开始忘记了,无意间抿了一小口的红酒以外,后面都是用矿泉水代替的,但是喝得多了,胃里凉的有点难受。 “嗯,好,你在这里等我。” 沈言肆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然后迈着长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苏雁看见姜稚鱼,从一边走过来,在她身侧找了个地方坐下,说,“怎么就你一个人,言肆呢?” “他替我倒水去了。”姜稚鱼冲苏雁笑笑,又冲苏雁身后看了两眼,说,“怎么就您一个人来了,伯父呢?” “他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基本上都是我出面的。”苏雁勾着姜稚鱼的一只手臂,笑着,“等以后你嫁进沈家了,说不定经常陪着我参加晚会的就是你了。” 提到嫁进沈家,姜稚鱼的眼眸闪了闪,无谓的笑笑,“只要老太太在一天,我恐怕都没有机会嫁进沈家吧。” 她想不想倒是其次,首先是老太太让不让。 “当初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是最后,我不还是嫁进来了?除了日子不太好过,但是只要能嫁给心爱的人,再不好过我也能忍得下来。” 老太太的思想还有些封建专制,必须所有人所有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是说到底,她也是个母亲,当年沈俢伟不吃不喝的跪在门口只求能把苏雁娶回家,那大抵是老太太鲜有的心软的时候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因为沈言肆在心头掀起的一点甜蜜,居然在这个时候被一点一点的打压下去,甚至,还要一丝丝的无措和茫然。 她原本所想好的一切,居然就在不知不觉间,在沈言肆的柔情当中,沉沦下去了。 “那你呢?”苏雁握着姜稚鱼的手,满眼紧张和关切,“现在你怀着言肆的孩子,还想着离开吗?” “不想了。”关于这个问题,姜稚鱼倒没有多想什么,直截了当的摇头,“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对了,伯母,你知道当年我妈在这里有什么比较玩得好的朋友吗?” 苏雁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有倒是有,但是大多都成家立业,要么就出国了,我跟你妈也是后面才认识,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至于其他的……时间有点久了,我得好好想一想。” “想什么?” 沈言肆从后面走来,顺手把手上拎着的精致的保温杯递给姜稚鱼,又看了眼两人,“你们在说什么?” “随便聊聊而已。”姜稚鱼打开保温杯,有些怕烫,小小的抿了一口之后才发现里面的温度是恰到好处能入口的,喝了一口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之后,才开口又说,“你不用一直陪着我了,我跟伯母聊聊天,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从两人进门开始,就一直有人想借机和沈言肆攀谈,但沈言肆都拒绝了,一直陪在她的身侧。 “我没有什么事情要干。” 他不喜欢她这样刻意的赶他走,再说,陪在自己女人的身边不就是应该的么? “怎么没有事情干了?曲逸都知道找那几位叔叔伯伯聊聊天,你怎么不去?有我陪着小鱼,会场这么多人,还能出什么意外不成?”苏雁也在旁边帮腔。 沈言肆知道姜稚鱼的想法,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看着两个女人手挽着手走进另一边的人群才收回目光,转而和迎面走来的两人碰杯。 这种宴会向来都是这样,男人和男人聚,女人和女人聚,不管是聊公司发展,还是聊珠宝首饰,目的都是发展人脉。 苏雁在这种场合里面游刃有余,带着姜稚鱼扎进名媛堆里。 两人到的时候,几个贵妇人带着女儿正在比着自己身上戴着的昂贵的首饰,其中一个摇着自己手上的手链,挑着眉毛,“赵夫人您那个项链已经是去年的款式了,看我这个手链,可是我老公花了大价钱买的国外的高定品牌,最新款呢!” 两人并没有着急上前,苏雁凑在姜稚鱼的耳边,一一的介绍着,说到刚刚那位说话的女人的时候,苏雁顿了顿,“这位是赵家的二女儿,准确的来说是赵家的私生女,前两年嫁给了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就是那边那位。” 第三百一十九章 停不下来了 姜稚鱼顺着苏雁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看见正在不远处端着酒杯跟一群人聊天的男人,约莫应该三十多岁吧,黑色西装包裹着他肥硕的身躯,地中海,油光满面。 “赵家不是很有实力的么?”姜稚鱼问。 就算比不上沈家,但也至少跟姜家齐平,能跟宋家联姻的,实力能差到哪里去? “有实力的是赵家,不是她,她和赵湾湾不一样,赵湾湾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而赵雅雅只不过是个私生女,说难听一点,有这种身份的老总愿意要她已经是她的殊荣了。”苏雁抿唇,看向姜稚鱼,“所以你明白,这个社会其实很现实,私生女的这个身份带来的束缚和耻辱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每次这种场合她多多少少都会炫耀一番。” 姜稚鱼抬眼匆匆瞥了几人一眼,看见其余人看着赵雅雅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带着些鄙夷,显然是瞧不起的。 从前她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陆思意那么努力的要证明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不择手段的跟沈言肆在一起。 都是想要逃掉这样的命运罢了。 “呀,这不是姜小姐和沈夫人吗?来了怎么就在后面站着呢?快过来呀,好好欣赏欣赏我们雅雅的名贵的手链!”其中一个穿着狐皮披肩的贵妇人眼尖的看见两人,一边拉着两人往里带,一边阴阳怪气的说。 沈修伟和苏雁之间夫妻恩爱的事情一贯是很多人口中的佳话,至于姜稚鱼,最近关于她和沈言肆之间的传闻也很多,今天两人更是大张旗鼓的盛装出现在晚宴上,就连秀恩爱都旁若无人。 因而对于两人,很多人都保持着一种羡慕和仰望的感觉。 突然就跟苏雁一起被推倒人群中央,姜稚鱼嘴角勾着,微微冲众人点头问好。 赵雅雅瞥了姜稚鱼一眼,语气凉凉的开口,“手链而已,有什么好欣赏的。” “怎么啦,你刚刚在我们面前不是说的眉飞色舞的吗?怎么现在就成了没什么好欣赏的了?是不是你觉得你手上的东西在沈夫人和姜小姐面前上不了台面啊?!” 刚刚那位引着两人进来的贵妇人扬声说了一句,随后其余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姜稚鱼垂着的手臂微微往身后伸了伸,试图遮住自己的首饰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还是被贵妇人眼尖的看见了,她嘴里嚷嚷了一句,然后立马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捏起姜稚鱼的手腕,说,“诶呦,让我来瞧瞧,这是什么?!” 下一秒,她拉着姜稚鱼的手腕,那条手链nbsp;“这个成色可好啊,跟雅雅手上那个比起来,分明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是啊,就连我这外行人都看出来了,姜小姐,这个手链肯定不便宜啊?” “……” 在这些人开口说之前,姜稚鱼只觉得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手链罢了,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条手链的价值,现在他们这么一问,她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言肆送的,既然是礼物,贵不贵重无所谓,最主要的是心意嘛。”姜稚鱼抽出自己的手,微微一笑,“赵小姐觉得她的那条手链是昂贵的珍宝,自然也是因为是在意的人送的吧?” “……”赵雅雅的脸白了又青,但姜稚鱼又巧妙的把这次对话从简单的攀比升华到了情感上,不想让自己下不来台,只能顺着应了一句,“我就是这个意思。” 苏雁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但是对于姜稚鱼最后的这个解围方法倒是另眼相看了,想不到看她平时鲜少言语,在这种场合倒是挺游刃有余的。 跟苏雁大概的在名媛这边走了一圈之后,沈言肆找了过来,看见沈言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雁无奈的笑笑,“行了,把你老婆还给你,我去那边逛逛。” “累不累?”沈言肆勾住她耳边的发丝,把她拥了过来、 他在那边的时候一直盯着她在人群里的身影,看她游刃有余的和人谈笑,他想,即便她被夺去了五年,但她还是她,还是那个端庄又娇气的大小姐。 “我没那么娇柔,还不至于走两步就累了。”姜稚鱼说,“你呢?我感觉你身边好像总是有很多人。” “还好,都是些商场上的客套,没什么特别的。”沈言肆揉了揉眉心,解开领口的一两个纽扣,“珍惜现在的清闲日子,等以后你正式接受姜家了,就会有避免不了的社交了。” 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牵扯上利益,就不存在对于这个人的喜欢和厌恶了,成年人的世界,一切都以利益为上。 “你会跟我一起吗?” 姜稚鱼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然后突然转头看向沈言肆,一边吞咽着水渍,一边说。 沈言肆的目光落在她还有些潮湿的嘴角上,喉结动了动,开口还是一本正经,“如果你不想自己成长的话,一切我都可以帮你安置好。” “……” 姜稚鱼闷声的喝了口水,没有吱声。 沈言肆永远是这样,一切都帮她考虑的很好,甚至于每一条可供她选择的路。 “喝完了吗?” 正想着,沈言肆突然冒出了这几个字,姜稚鱼甚至还没能来得及回答,就见他突然倾身过来,夺走她手里的保温杯。 下一秒—— 两人的唇毫无征兆的贴在一起,她脑子里顿时一片白光,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吞咽的动作,趁着这个契机,沈言肆轻而易举的撬开她的牙关,热烈的吮了一口。 意识到自己身在什么场合的时候,姜稚鱼顿时双颊爆红,抬着无力的双手抵在沈言肆的胸口想把他推开,但都无济于事,那人吻的越来越深,像是把她的魂都要吸走一般。 “沈……” 趁着换气的时候,姜稚鱼双眼迷离,刚说出一个字,就又被他咬住唇。 “停不下来了,怎么办?” 他想亲她,在看见她穿上这套礼服的第一眼就想亲她,即便在做造型的时候已经亲过很久了,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这种冲动。 第三百二十章 我对不起你 “回去……”姜稚鱼被他压在身下,小口小口的喘息着,压着声音,说话断断续续的。 “等不了了。” 沈言肆对着她的唇狠狠的吮了一口,然后把她拦腰抱起,走进最近的休息室。 姜稚鱼硬生生的憋住自己将要从喉咙里溢出的一声惊呼,一路上都死死地把头埋在沈言肆的怀里,其他人的目光就好像火一样灼烧着她。 门被啪的一身关上,姜稚鱼才感觉到脚贴在地面上,气都没来得及舒一口,就被人钳制着两只手按在门边,耳边充斥着他紊乱的呼吸声。 “沈言肆,你注意点!” 姜稚鱼拼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强硬些,偏偏又在那人强势的掠夺下,声音就好像慵懒又委屈的小猫一样,嘤咛中又有克制不住的喘息声。 “注意什么?亲自己女人还要注意?” 男人压低了声音,沉稳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喘息,更有让人拒绝不了的欲望。 姜稚鱼顿时双腿发软,浑身无力的倚在沈言肆怀里,后者的唇正在她细长的脖颈上流连,顺着他吻过的地方燃起一点一点的火花,直直的烧的她的心里燥热难耐。 “我们待会还要出去,你轻点——” 话音还没落,脖颈上倏的一疼,姜稚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娇嗔着锤着沈言肆的后肩,“让你轻点!” “你拒绝一次我就多亲一口,不信你试试看。”沈言肆一只手捏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掌在她的后背轻轻摩挲着。 眼前这人的一张脸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在灯光下,轮廓更加清晰俊朗了些,但是这个时候他说的一些话怎么就这么……色情呢? “沈言肆,我跟你说认真的,今天这个场合——唔!” 她一本正经的想跟他强调,但这个男人到底是说一不二的,瞬间俯身含住她的双唇,堵住了剩下的话。 勾在他后腰挣扎的小手缓缓地停住了动作,最后逐渐在他的腰间收紧。 —— “那艳姐,我们就先走了。” 一直到晚宴结束之后,宾客都离开的差不多了,姜稚鱼才跟在沈言肆身后慢吞吞的走出来。 “好哦,有时间来帝世坐坐,陪我聊聊天。”流艳拢紧了身上的披肩,看了眼姜稚鱼脖颈上鲜明的红痕,暧昧的眨眨眼,“这男人啊,得好好教教,啃哪里不好,非得逮着要见人的地方啃~” 姜稚鱼的脸顿时爆红,下意识的伸出手挡在脖颈的红痕上,嗔怪的瞪了沈言肆一眼,“那我就先走了,有时间一定去找您聊天。” “聊什么天?帝世那种地方,不是你一个孕妇能去的。”沈言肆搂着姜稚鱼的腰,说。 流艳抿唇笑了一声,“得,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怀了孕的不能来酒吧的,我又不会硬逼着她喝酒。” “免谈。” 沈言肆酷酷的丢下这两个字,然后搂着姜稚鱼往外走。 瞧着两人离开的身影,一侧的方砀把外套披在流艳身上,淡漠的开口,“我原以为他不会喜欢女人。” 毕竟从认识沈言肆开始,这家伙就好像对女人免疫一样,当时他的身边出了一个阴魂不散的陆思意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了,但沈言肆不喜欢陆思意,他们都能看出来。 “他这个性子啊,认定了谁就是谁,换成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用。” 方砀勾勾唇,看向身侧的女人,“跟我一样?” 流艳娇嗔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往大厅里走去,方砀眼眸闪了闪,唇角微微勾起,大步跟上去勾上她的纤纤细腰。 两人回到姜宅的时候,客厅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灯火通明,楼道里有些漆黑,往里走才能看见一点点光亮,姜德海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点了几根蜡烛,放着几个小点心,满屋子的酒气。 见两人回来,姜德海还有些意外,手赶紧在眼角抹了抹,吹灭蜡烛,站起身。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回去休息吧。” 姜稚鱼盯着茶几上的点心,又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其他,双眼泛着红血丝的姜德海,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往卧室走去。 沈言肆在后面拿着姜稚鱼的大衣外套,临近们之前,看着姜德海,停住了脚步。 “其实您如果想祭奠伯母的话,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去,不用在这里做样子。” 姜德海的身子一顿,扯着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直到沈言肆一声不吭的走进房间,他才瘫软在沙发上,眼睛出神的盯着桌子上的蜡烛,半晌,他点了支烟。 漆黑的客厅里只透着一点烛光,他的声音苍老又疲惫。 “我也想去,可是阿然,我哪有脸去见你啊……” —— 晚上回房间收拾好之后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睡,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似乎是姜海瑶,嘶吼的声音声嘶力竭,开门的时候,姜稚鱼看见姜海瑶猩红的双眼都吓了一跳,正准备开口说话,后者却直接拉开门跑了出去。 发生什么了? 她把目光转向同样有些激动的姜德海。 两个人虽然总是吵闹,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你闹得这么大。 “没什么,她跟我吵闹惯了,没大没小的。”姜德海匆匆说了一句,然后像是在躲避姜稚鱼的目光一样,拖鞋都没换就走了出去。 姜稚鱼微微皱起眉头,直觉告诉她,他们之间绝对不只是简简单单吵个架那么简单。 走回房间,她拿起手机给姜海瑶打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不死心的连着打了三四次过去,终于在最后一次,姜海瑶接通了电话。 “小鱼,是我们姜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应然嫂嫂。”姜海瑶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哭腔,“我……” 她最后甚至哽咽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话筒那边只能听到姜海瑶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姑姑虽然算不上多坚强,但至少不会在晚辈面前像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甚至于,她刚刚提到了母亲的名字…… 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猜测,姜稚鱼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 “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第三百二十一章 当年的真相 可那边没有再说话,在几声啜泣声后,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手指无意识的捏紧了手机,指腹泛着苍白,她的脑子里混沌一片,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好像被什么瓶颈压住,束手无策。 又拨打了几次姜海瑶的电话无果之后,姜稚鱼给沈言肆打去了电话。 “醒了?我在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回去,乖乖在家等我。”接起电话,沈言肆对电话那边的姜稚鱼说。 “沈言肆。”姜稚鱼轻轻呢喃,手指扣着睡衣的纽扣,“上次我跟你说的,关于我妈当年因病去世的事情,你能,能帮我查一下吗?” “你真的想知道吗?” 沈言肆问。 没有犹豫,姜稚鱼嗯了一声,也许一辈子被蒙在鼓里是最好的,但她不愿意稀里糊涂的就这样活着。 “已经查到了,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到。” 挂了电话,沈言肆回到办公室,从右手边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沉思了几秒,然后套上黑色风衣离开了办公室。 中午家里除了她还有吴婶,就没有其他人了,两个人坐在饭桌上倒显得有些空****的。 “小姐,你不爱喝鸡汤,这是我特地给你炖的鱼汤,可鲜了,多喝点。”吴婶盛了点汤放在她面前。 姜稚鱼搅动着碗里奶白色的鱼汤,微微点头,“谢谢吴婶。” 她现在去全然没有吃喝的心情,不管是姜海瑶还是姜德海,她倒现在一个都联系不上,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恐慌感几乎快把她吞没了。 吴婶看出了姜稚鱼的浑浑噩噩,叹了口气,又给她夹了口菜,“小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饭要好好吃,大人不吃,也要照顾肚子里的小的呢!” “我知道,没事,吴婶。”姜稚鱼捏着汤勺喝了口汤。 吴婶盯着她,好一阵子,缓缓叹了口气。 门口传来开门的啪嗒的一声,几乎是一瞬间,姜稚鱼立马放下筷子,踩着拖鞋就飞奔到门口。 开门的时候,沈言肆抬眼就看见站在几步外面的姜稚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吴婶着急的从后面追过来,“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饭还没吃完呢……” “沈言肆。”姜稚鱼急不可耐的开口,“你查到什么了?” 沈言肆换了鞋,脱下外套搭在一只手臂上,走过去牵着她的一只手往餐厅走,“先吃饭,吃完饭我们慢慢说。” “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吃不吃饭无所谓,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查到什么了。” 姜稚鱼有些急躁的说。 沈言肆倒是不急不缓的把她按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侧,开口慢条斯理,“现在说和过一会说没有什么区别,你什么时候吃完饭,我什么时候再告诉你。” 姜稚鱼盯着他,明明心憋得慌,但是又没有办法,只能匆匆的端起碗,把一整碗汤都喝完。 “我吃完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吃饭就好好吃,身体是你的,孩子也是在你肚子里,你不好好吃饭,缺营养的是孩子。”沈言肆接过吴婶端过来的饭碗,放在姜稚鱼面前,说,“乖,好好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然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你听,好不好?” 姜稚鱼垂垂眸子,默不作声的又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碗里的饭菜。 一顿饭结束,沈言肆带着姜稚鱼往墓园的地方开。 前面是红灯,车子拍在长长的车龙后面,姜稚鱼已经第无数次看向沈言肆了,终于忍不住,问,“你究竟要卖关子到什么时候?” “你真的想清楚要知道吗?”沈言肆的双手握住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 “不然我问你做什么?” 姜稚鱼扭开头,目光看向车窗外。 其实不用沈言肆说,单听今天姜海瑶说的那些话,再看沈言肆这么模样,就知道当年的事情估计跟她猜的相差无几,但她还是想知道。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当年母亲离开的真相,她绝对有权知道。 “我查到的也并不是很清楚,毕竟这件事是姜家的私事,外面并没有太多的传闻,但是我查到的基本上都是有资料依据的。” “具体太详细的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当年姜家对外宣称伯母是因病去世确实是谎言,伯母去世的真正理由是摔伤导致的脑溢血死亡,当年姜氏联合医院对外隐瞒了这一切,所以外界知道的,只是伯母突发恶疾抢救失败死亡。” “还有,我猜测,在非正常死亡的情况下没有警察介入,应该是当年身为一家之主的你爷爷在其中动用了什么手段,以至于这件事在当年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甚至于你姑姑都不知道。” “……” 车子重新启动,姜稚鱼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的盯着前方。 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所以说,当年母亲死亡的真相,不管是姜德海,还是爷爷,都是门儿清的,是他们两个隐瞒了真相?! “我想不明白,如果我妈的摔伤是意外的话,为什么爷爷不愿意公开?为什么要用疾病来掩藏着一切?”姜稚鱼的手下意识的捏紧安全带,侧头看着沈言肆问。 “你想想,什么事情才会让你想要隐瞒?”沈言肆顺着她的话反问。 姜稚鱼微微蹙起秀眉,想了想,然后立马说,“除非当年的摔伤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能让我爷爷动用人脉维护的,就只有……” 姜德海! 姜稚鱼猛地睁大眼睛,顿感手脚冰凉。 也就是说,妈妈当年的死,很有可能是姜德海造成的!他甚至还能在那件事之后,心安理得的在她面前扮演一个慈爱的父亲吗?! “现在我们所想的一切都只是猜测,具体的真相,还是需要从姜总口中听到。” 沈言肆从后视镜里看见姜稚鱼苍白的可怕的脸色,伸手抚慰的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两下,又安慰道,“答应我,查真相归查真相,别把自己压的太难受。” 眼眶顿时袭上一股热浪,姜稚鱼的眼前开始模糊,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又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白嫩纤柔的小手却越握越紧。 第三百二十二章 当年的真相2 两人赶到墓园的时候,姜德海正跪在应然的墓碑前,姜海瑶站在另一边,眼睛泛红的盯着他。 “姑姑。”姜稚鱼快步走过去,看了一眼正跪着的姜德海,有些艰难的开口,“当年真相我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不管你知道些什么,都不要瞒着我,好吗?” 姜海瑶张着嘴,眼泪啪嗒一下的就掉了下来,她恨恨的瞪了姜德海一眼,“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让这个畜生自己跟你说!” 姜稚鱼把目光转向姜德海,没有吱声,但是她能很明显的看到姜德海跪着的身躯猛的一怔。 没有人再开口,姜德海的双手扶着地面,缓慢的站起来,同样的,他的眼底也布满血丝,眼底一片赤红。 “姜总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姜稚鱼冷冷的盯着他,冰冷又生疏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姜德海皱眉,两只手背到身后,“在你妈面前,你也不愿意喊我一声爸吗?” “喊你爸?只怕我喊了你,我妈托梦来找我都要骂我,为什么要喊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叫爸!”姜稚鱼看他在这个时候都要摆作为父亲的架子,就忍不住开口嘲讽,“倒是您,在我妈面前,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姜德海下意识的瞥了姜海瑶一眼,咳了两声,板着铁青的脸,“我来看看你妈有什么错吗?有什么要我说的?!” 姜稚鱼看向墓碑,上面的黑白照片已经有些风化,但还能看见照片上女人温婉的笑意,记忆里的妈妈就是这样,高贵,温婉,但是后来,这个高贵典雅的女人开始变得患得患失,甚至每日每夜都在哭泣,就是因为这个男人! 因为姜德海! 现在他居然还有脸说有什么错?! “我只是没想到,当着我妈的面,您还有脸强调自己没有错?”姜稚鱼冷笑一声,冰冷的眼底像是浮上了一层霜,“只怕是就算你一头撞死在这里,也没有资格说自己没错吧?”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姜德海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忍不住的冲姜稚鱼大吼,“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知道什么!?就跑到我这里也阴阳怪气这几句话?”说着话,他又逼近了几步,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姜稚鱼,“别以为你攀上沈家就能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了,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老子也是你爸!” 姜稚鱼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眼睛,胸腔里翻腾的怒意几乎要把她吞没,倏然,一只手横在两人中间,紧接着,那只手扣住姜稚鱼的肩膀。 下一秒,她就撞进沈言肆的怀里。 “通天的本事谈不上,但是姜总如果再对我的女人大呼小叫的话,单单教训你一个人,我还是能做到的。” 沈言肆的声音清冷淡然,但其中的强势确实不容忽视的。 “言肆,我不只是小鱼的长辈,同样也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这么跟我说话!”姜德海气急败坏,咬牙说。 沈言肆微微挑眉,“但是小鱼是我的女人,她肚子里怀着的也是我沈言肆的孩子,权衡之下,您觉得您有资格跟我的女人和孩子相比?” “……” 姜德海顿时哑口无言,紧绷着脸就像绕开两人往外走。 “站住。”姜稚鱼开口喊住了他,“姜总好像还没交代,当年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怎么死的?!”姜德海突然控制不住的怒吼,“病死的!你要我说多少遍!你妈是病死的!” 一边的姜海瑶冲过来,揪着姜德海的衣领,大吼,“姜德海,到现在你还在撒谎!要不是我昨晚回来听到你对着蜡烛自言自语,要不是我看到爸临终前在老房子里留下的遗书,我都没想到你……” 姜海瑶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如果她当年没有出国就好了,如果她能在应然抑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就好了,如果…… 见到这一幕,姜稚鱼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从沈言肆手里拿过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两份病历单,狠狠的摔在姜德海的脸上。 “病死的?那就麻烦你好好看看,浑身多处骨折,脑溢血,你跟我说是病死的?!” 姜稚鱼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拔高,以至于甚至有些破音,嗓子顿时瘙痒又干涩。 沈言肆捏住她的手,看着她明明难过又强忍着故作坚强的样子,心脏顿时跟空了一样的疼。 姜德海没有吭声,而是瞪大了眼睛,盯着飘飘扬扬落到地上的纸张。 应然:死因,突发脑溢血。 往事的一幕幕就像梦魇一样缠着他,他痛苦的蹲下身子,双手捂着脸,起初口中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声音控制不住的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姜稚鱼终于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 他说。 “阿然,我对不起你。” “所以,当年是你对我妈动手的吗?让她患上抑郁症的是你,最后导致她摔伤不治的也是你,是吗?” 姜稚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淡的说出这句话。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要跟我离婚,她要告诉你爷爷我在外面有人,她要离开我,她要离开这个家!”姜德海仰头,看着姜稚鱼,眼底多了几分慌乱和无措,“我没有办法啊,一开始我只有用你威胁她,她才放弃了离婚的念头,但是后来,后来……” 姜稚鱼几乎站不稳脚跟,半边身子都无力的倚在沈言肆的怀里。 所以妈妈很早就想离婚了吗?只是因为她,因为姜德海用她来威胁她不离婚,所以她才会留下来,才会那么上心又痛苦的度过每一天。 可她当时还小,不懂什么叫伤心难过,不懂什么是抑郁,还天天缠着妈妈问爸爸为什么不回家,缠着妈妈带着自己去找爸爸。 “你骗了爷爷对吗?你没有说出真相,没有告诉爷爷你当初在外面有了外遇才害死我妈的,所以他才会选择替你隐瞒一切?” “……” 姜德海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既然这层蒙羞布已经被姜稚鱼这么赤、裸裸的掀开了,他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要恨爷爷,好吗 “言肆。”姜稚鱼缓缓闭了闭眼睛,声音沙哑,空洞又悲戚,“帮我把他赶走,我不想看见他,我妈也不想。” 沈言肆盯着她,应了声,“好。” 姜德海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墓碑,有些话想说,但最后还是被沈言肆强硬的赶走了。 姜稚鱼往前走了两步,缓缓跪在墓碑前,这里很干净,他们昨天刚来打扫过,黑白照片上女人的笑容明朗依旧,但她现在的心性和从前却大不相同了。 姜海瑶目光晦涩的看着姜稚鱼在风中的背影,瘦弱的不成样子,好似下一秒就能倒下去一样。 她走上前,站在姜稚鱼的身后,艰难的开口,“小鱼……” “姑姑。”姜稚鱼的声音凉如冰,“你也走吧,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是小鱼,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别太难过了,最后再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姜海瑶没有离开,而是开口劝道。 姜稚鱼嗯了一声,“您放心吧,我没事。” “可……” “姑姑。”沈言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了,他看了一眼姜稚鱼的背影,说,“让她好好静一静,不要再打扰她了。” 姜海瑶目光复杂,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他的目光定定的盯着她的背影,沉吟片刻,走过去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低声,“我在外面等你,乖,别待太久。” 他知道,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她现在需要一点时间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稚鱼没有吭声,也没有动,沈言肆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向外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等着她。 —— 不知道在墓前跪了多久,直到双腿麻的没了知觉了,她才后知后觉的恢复了意识。 妈妈去世的时候她还小,甚至连伤心也只是匆匆的一点时间,但是现在,她在了解到当年的真相之后,那种巨大的悲痛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那些过往几乎在记忆里模糊的过去逐渐清晰起来,那些妈妈痛苦的,哭泣的,绝望的模样。 如果当时她能懂事一点,如果当时她没有那么依赖爸爸,是不是妈妈就能潇洒的抽身离开了? 双手撑着地面,试图拖着麻木的双腿站起来,但是还没等站起来,眼前顿时一黑,强烈的眩晕感随之而来,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后仰去。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姜稚鱼的身子稳稳当当的落进了沈言肆的怀抱里。 “沈言肆,我好累。” 如果长大的代价是要承受认清人性带来的痛苦的话,那么她宁愿自己能死在五年前的车祸里,至少这样,在她的认知里,一切的人和事都是最美好的。 “我带你回家。” 沈言肆目光微动,搂紧了她的身子。 姜稚鱼疲惫的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摇摇头,“我不要回去,你带我回盛园好不好?我不想回姜家了。” 没有妈妈,没有爷爷,哪里对她来说早就不算家了,尤其是今天……她更不愿意回去了。 “好,那我们回盛园。” 沈言肆应下来,把她整个人的身子裹在大衣里,拥着她上了车。 启动车子,打开暖气,系好安全带之后,沈言肆从旁边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姜稚鱼,“这是姑姑临走之前让我交给你的,说是里面是她在老房子里找到的,你爷爷留下来的信。” 姜稚鱼瞥着那份已经有些陈旧的信封,冰凉又泛着一抹病态的苍白的手伸过去,轻轻地捏住了信封。 在拆开看到爷爷的熟悉的字体的一瞬间,她憋了许久的眼泪几乎就要喷涌而出。 【小鱼,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封信,只希望你在看到之后,不要生爷爷的气,也不要恨爷爷。 对于阿然的死的隐瞒,是我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我自私的不想对外公布真相,不想姜氏因为这一舆论,多年的奋斗努力毁于一旦,所以,我才选择替德海隐瞒,伪造病历对外通知阿然是因病去世。 这件事是我一生的梦魇,我深知我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同样应该有知情权的你。 所以在我临终前,我会把一切的财产都留给你,不只是愧疚,更因为你是我最疼爱,最乖巧的孙女。 只希望你在得知一切的真相之后,不要恨爷爷,好吗?】 在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眼泪啪嗒的一下落在纸张上,姜稚鱼慌乱的想擦去那滴泪渍,却没想越掉越多,怎么都克制不住。 她低着头,沈言肆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看见一滴一滴晶莹的眼泪往下掉,连啜泣声都小心翼翼。 沈言肆心疼的捧起她的小脸,指腹温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他们都是爱你的,所有人都希望你能好,没有人愿意看到你因为这些事被困在过去走不出来。” 姜稚鱼点点头,擦干眼泪,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折叠起来放进包里,说,“回姜家收拾东西,我妈的东西我都要带走。” “好,我喊人过去。” 沈言肆很快就喊了人过来,姜稚鱼把原本姜海瑶留下的一些关于妈妈的东西都让人搬走,包括当年爷爷买给她的那架钢琴。 东西打包完,姜稚鱼转头看着这栋别墅,承载了那么多她儿时的喜怒哀乐的家,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家了。 她想,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愿意再踏足到这个地方一步。 直到这个时候,姜德海才从匆匆赶来,看见这个阵仗,连忙下车跑过来,站在两人面前,面色难看。 “小鱼,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姜稚鱼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声音疏淡的毫无情绪。 姜德海的脸色紧绷,语气十分的不悦,扫视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你心里有什么不快,我们回家去慢慢说。” 姜稚鱼退后一步,跟姜德海拉开距离,眼眸中是锐利的冷意,“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就算当年爷爷为你隐瞒了一切,但也隐藏不了你背叛了我妈,还失手害死她的事实,这个家不再是我家,以后,你也绝对不可能再是我的父亲。”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亲手逼死自己老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女儿!”说着话,姜德海看了沈言肆一眼,又补了一句,“就算你傍上沈家也是一样的!我永远都是你爸!” 姜稚鱼勾着唇,讥讽一笑,“你知道吗?你现在的嘴脸,跟五年前你要把我赶走的时候的样子别无二致,一样的让人恶心!” “你说什么?!” 听见这话,姜德海顿时面色涨红,高高的也扬起手臂,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在姜稚鱼脸上了,后者还是神色不变。 一只有力的手轻而易举的就接住了姜德海的手腕,沈言肆的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眉眼微微上挑,沉稳的语气中带着警告,“嗯?姜总是准备在我面前对我的女人动手吗?” “言肆,她是你女朋友没错,但她也是我的女儿!”姜德海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语气也没有那么冲,“但我到底是她亲生父亲,我教训自己女儿你也要管了?” “这我自然是管不着的,但是偏偏不赶巧,您女儿是我的女人,我孩子的妈,这我就要管了。”顿了顿,沈言肆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色,讥讽道,“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跟姜总您一样,能亲手逼死自己老婆的。” “!!!!!!” 姜德海倏然瞪大眼睛,一只手指指着沈言肆,控制不住的颤抖,“你……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姜总您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大家都知根知底了,您又有什么装的必要?”姜稚鱼从牙缝里冷冰冰的抛出这句话,“慈父这一套,在我面前早就行不通了,我劝您最好让开,否则,就别怪我让保镖把您丢开了。” 看了眼站在两人身后的健壮的保镖,姜德海的脸色就像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精彩,但身子依旧僵直的横在两人面前不愿意让开。 好不容易才把姜稚鱼给求回来的,怎么能因为这点事,再让她离开?! 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姜稚鱼有些不耐烦的皱眉,偏过头看了沈言肆一眼,后者会意,直接勾着她的腰往后走,身后的两个保镖挡在姜德海面前,粗鲁的把他推开。 姜德海的身子被推的连连退后,不慎摔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言肆和姜稚鱼上车扬长而去。 —— “妈,你说真的?姜稚鱼又离开姜家,还跟爸在外面动手了?” 一听见陆素华的话,陆思意激动地一下从**坐起来,瞪大了眼睛,还缠着纱布的手费力的抬起来,握着她的手,“为什么会这样?” 前阵子姜稚鱼不是还放狠话,会在姜家等她回去让她好看的吗?怎么现在就突然离开了? 陆素华摇摇头,“我也是听邻居跟我说的,上午姜稚鱼走了之后,下午姜海瑶也搬走了,听说阵仗还闹得不小,现在宅子里,就只剩下你爸一个人了。”说到这里,陆素华还有些兴奋,“你现在就在医院乖乖躺着,反正就剩一个多月你就自由了,到时候姜家还是我们母女俩的天下。” “您已经回去了吗?”陆思意眉头一皱,问。 “还没有。”陆素华说,“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赶紧过来跟你说了,我这里还有视频呢,是邻居家调监控发来的,我看啊,这两个人算是彻底闹僵了。” 陆思意点头,神色凝重,“先别着急回去,现在是个非常好的时机,我们刚好趁这个时候,占据主导权。” “主导权?”陆素华呢喃着,显然有些不明白陆思意话里的意思。 “您不用管,一切听我的安排就可以了。”陆思意说着,看了眼病房门外正在看守的人,压低了声音,“你回去找到我的电脑,里面存了一个娱乐记者的号码,你去找个公共电话卡联系他,把这段视频发给他,记住,一定要匿名,并且要酬劳,能开的越高越好。” 陆素华点点头,又有些明白不过来,问,“你不过是想公开这个视频而已,为什么还要酬劳?他们能给我开多少钱?” “这就要看您了,尽量说一些误导的话,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想象力向来都很丰富的,最后怎么写就看他们自己。”陆思意的眸底闪过阴厉,漂亮精致的笑脸布满阴郁,“要钱也是防止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毕竟我现在还处在风尖浪口,这件事既要做,也要做的干净。” “好。”陆素华点点头答应下来,“回去我就去安排。” 陆思意没有再吭声,目光沉吟的像是在想些什么,转眼却注意到陆素华正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怎么了妈?你还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 陆素华咬咬牙,说,“现在姜稚鱼他们都走了,姜家就只剩下你爸在了,我想了想,要不我还是搬回去吧,到底我也跟了你爸这么多年,我……” “当然要回去。”陆思意温柔的笑笑,捏着陆素华的一只手,“您跟我爸之间到底还是有感情在的,虽然这次您因为我做了一些错事,但是回去找爸爸道个歉,想必也就过去了。” 陆素华顿时眼睛一亮,“真的?思意你真的这么觉得?” “当然。”陆思意叹了口气,“只是爸爸怕是永远不肯认我这个女儿了,现在姜稚鱼虽然不在了,但是日后我出狱,必然也是回不了姜家了。” “不怕,姜稚鱼是他的女儿,你就不是了?亲生父女,有什么仇是过不去的?” 陆思意摇摇头,“没关系,您先回去吧,以后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诶,那我就先走了,你乖乖养伤,妈以后再来看你。” 陆素华说完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陆思意在病**躺了一会,看着新的护士和上一位换班,坐在门口看着她,抿抿唇,冲门口喊了一声。 “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下吗?” 门外的护士赶紧进来,问,“怎么了吗?”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但我现在……”陆思意苦涩的笑笑,“我现在实在是不方便,可以麻烦您帮我一下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 是我骗的你 护士应了一声,走过来扶着陆思意的一只手臂让她坐起身子。 轮椅在来医院的时候并没有带来,好在陆思意的身子比较瘦弱,护士虽然有些艰难,但也好歹抱下来了。 “其实,除了我父母,长这么大,就只有你,还有另一个男人这样抱过我。”陆思意声音轻柔,却也透着伤感,“只是后来我犯了错,那个男人不要我了,我的父母也……” “陆小姐……” 护士看见陆思意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赶紧把她放在卫生间的马桶上放下,有些无措。 “谢谢你,我知道,你一定也觉得我是个心肠歹毒,很坏很坏的人吧?和外面的人一样,觉得我十恶不赦,最后就应该在监狱里老死过去。”陆思意眼眶通红的,眼前水盈盈的一片,却又倔强的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可是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啊,我也想为当年我年少无知的时候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可那些人的非议……” 这副凄楚的模样让旁边的护士都有些看不下去,赶紧说,“不会啊,外面总有人不知道事情真相就随意评价,我就感觉陆小姐您很温柔,就算做错事,那也是……也是当年你不懂事,只要你现在知道错了,有忏悔之意不就够了吗?” 陆思意笑的凄然,眼梢的红润更加明显,“谢谢你的安慰,但我不用想都知道,外界对我的舆论已经快掀翻天了吧?一定所有人都在唾骂我,你说,是不是我死了……就能偿还我以前犯过的罪孽了?” 陆思意眼底的突如其来的死寂把护士吓了一跳,她赶紧说,“陆小姐,你千万别这样想,不管现在有什么样的困难,总会过去的呀。乐观一点,未来还是很美好的!” “但愿这样吧……”陆思意扯着唇角牵强的拉出一抹笑,“可以麻烦你去门口等我吗,谢谢你帮我了。” 护士点点头,“好,我在门外等你,你好了喊我哦。” 等护士离开之后,陆思意看着被关上的门,眼睛在洗手间里扫描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旁边的洗手台上。 蓦然,洗手间里传来了玻璃杯落地的声音,在门口守着的护士吓了一跳,立马推门看去。 陆思意抱歉的看着她,“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碰到的。” “没关系,陆小姐,您别动,我现在去拿东西来收拾。” 陆思意咬唇,满脸歉意的点点头。 等护士匆匆离开去寻找打扫用具的时候,她费力的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目光冰寒的盯着自己白嫩又纤细的手腕。 没有任何人是值得全心全意相信的,只有自己的身子,才是唯一可以信任的筹码。 下一秒,她死死地捏紧了玻璃碎片,锋利的棱角划过皮肤,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这一抹红在在白皙的手臂上衬的更加妖艳。 护士拿着打扫用具回来的时候,只看到陆思意昏迷倒在地上,手腕处被鲜血染红了一片,顿时恐惧的尖叫起来。 —— 收拾完东西回来之后,姜稚鱼就回房间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梦里总是不断闪回和妈妈相处的片段。 咚—— 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姜稚鱼睁开眼睛,从**坐起来,身子酥软又疲惫,脑子里也一片混沌。 即便睡了这么久,还是感觉浑身的疲惫感十分强烈。 就在她想刚刚听到的声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的时候,楼下又是一阵响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这次她确信不是错觉了。 匆匆的穿上睡衣下楼,楼下的动静闹得不小,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沈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她在休息?休息怎么了?我想见她还得等她睡醒了?她多大本事,敢让我等?” “沈言肆,你又有什么本事跟我说出这话的!?” 沈言肆背对着楼梯口,挡在沈老太太面前,脊背挺的笔直,说,“我没有本事,但是小鱼怀了孩子,受不得惊吓,您这样的态度,我怎么让她见您?” “你以为你今天拦着我就见不到了?!”沈老太太讥讽的哼了一声,“夏园夏林,给我把他拉开!我倒要看看,那丫头有什么富贵命,连我都见不得!” 夏园夏林应声,动手想把沈言肆拉走,可沈言肆的一只手死死地拉住楼梯的栏杆,抬眼对上老太太的目光,声音冷鸷,“今天除非您让夏园夏林打死我,否则,只要我还清醒着,您就休想上去。” “反了你了?是不是我最近给你的笑脸太多了,让你觉得长辈是可以随便忤逆的了?!”沈老太太扬起手臂,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客厅,“真是胆子大了啊!三番两次的骗到我头上来?!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你居然有胆子买通老陈?!” 听到这里,姜稚鱼的心脏顿时一停。 老太太到底还是知道了?陈医生帮她想了那么多办法,到底还是暴露了。 沈言肆的脸被打的偏到了一边,他伸手在嘴角处抹了抹,说,“如果有人要杀您,您会不会想方设法的保全自己?况且,现在也未必是说谎,至少小鱼肚子里,真的怀了我沈言肆的种,这样,您还要教训她吗?” “你威胁我?”老天天面上带着滔天的怒气,连连点头,“好啊,好!我还活着你们就敢这样,我要是死了,你们岂不是要翻了天了?!” 沈言肆抿唇,“翻天谈不上,只是您要是死了,我们大抵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你——” 老太太顿时目眦欲裂,狠狠的一脚踹在旁边的花瓶上,紧接着又抬起手臂,作势就要打下去。 沈言肆目光毫不斜视,身子依旧挺得笔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身后突然蹬蹬蹬的一阵脚步声,沈言肆眉头拧成高川,果不其然,回头就看见一身粉白色睡衣的姜稚鱼匆匆下楼,毫不犹豫的挡在沈言肆的面前,锐利冷冽的目光毫不畏惧的对上老太太的。 “是我骗的您,言肆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您要撒气,不如往我身上撒。” 第三百二十六章 好啊,那你就去死 老太太满是阴霾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原以为姜稚鱼是听到动静故意躲在楼上不敢下来,却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这么胆大,直勾勾的就这么冲了下来? 但是刚好,她正要找这丫头好好问问! “谁让你下来的,上去!” 沈言肆沉声,想伸手过去把她拉回来,但姜稚鱼却咬咬牙,死活都不肯动一下,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我不走,当初这件事是我干的,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您不是要动手吗?与其打他,不如打我好了!” “你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你知道欺骗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年纪轻轻,胆子倒不小,什么事都敢做了?”沈老太太眯起眼睛,凌厉的嗓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姜稚鱼看着沈老老太太的眼神,心里猛地一震哆嗦,但还是颤抖着声音继续开口,“代价?我不知道有什么代价,我只知道,如果我再不作为的话,很可能会死,我想活着,所以我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生死关头,活下来最重要,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么谁还考虑后果呢?” 心头就像堆积着一股怨气,在妈妈坟前的时候她忍住了,跟姜德海吵架的时候她忍住了,看到爷爷的信的时候她也忍住了,但是这股气却越积越深,在老太太再次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 “你倒是伶牙俐齿啊!但是你既然敢骗我,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老太太捏着拐杖的手猛地在地上戳了两下,盯着姜稚鱼的这张脸咬牙切齿。 姜稚鱼面色不变,甚至更加平淡了几分。 “当然知道,但是很抱歉,我肚子里现在确实怀了你们沈家的孩子,如果您还是觉得气不过的话,大不了现在把我这条命收走。”语罢,她扯着唇,手掌在平坦的小腹上摸了两下,“包括您这个未出生的重孙,但是我要提醒您一句,我死了没有关系,一旦这个重孙没了,您在有生之年,都未必再能见到您的下一个重孙出世。” 话音刚落,沈老太太顿时目眦欲裂,手指猛地捏紧拐杖,下一秒,那根檀木制成的拐杖就这么直勾勾的,重重的打在她的小腿上。 姜稚鱼一声闷哼,疼的脸色发白,小腿一阵**,眉头紧蹙的倒在沈言肆的怀里。 老太太会动手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沈言肆紧紧地勾着姜稚鱼的腰,眼睛发红,咬紧了牙关,双手紧握成拳。 “奶奶要是实在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们去打了便是,当着我的面您就这样对我的女人动手,真当我什么都不敢做吗?!” 在面对老太太,沈言肆很少有这样凌厉又强硬的语气。 老太太的面色顿时就变的难看异常,为了这个女人,沈言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顶撞她了! “好啊,你倒是说说,我今天要是动了这个女人,你能做什么?你还能让我这把老骨头给她陪葬不成?!” 姜稚鱼依着沈言肆的身子,勉勉强强的强撑着稳住自己的身子,抬着煞白的小脸,正欲开口说话,却被沈言肆用力的钳住身子。 对上后者的眼神,姜稚鱼冲他笑笑,轻声,“有些事我总要自己面对的,不可能一辈子躲在你的身后。”语罢,她目光转向老太太,“还是那句话,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您今天要打掉我这个孩子也好,要了我的命也罢,我只请您不要迁怒于其他人。” 至少纪淮和陈医生都是无辜的,她绝不可能让他们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伤害! “你觉得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跟我谈判的条件?”老太太怒极反笑。 姜稚鱼哦了一声,“您说的也是,我确实没有什么能跟您谈判的条件,既然您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并不重要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说着,她的眼眸在四处扫视了一圈,然后瞥了老太太一眼,挣脱沈言肆的手,径直往茶几上走去。 在水果篮里,有一把水果刀,她从中拿出来,握着刀柄在手里把玩了一会,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把锐利的刀锋对准自己的细长的脖颈。 “小鱼!” 沈言肆赤红着一双眼睛,漆黑的瞳仁猛的收缩,眼睛里只有紧紧地抵着她脖颈的刀锋,恐惧和害怕犹如毒舌一样缓缓地爬上心头。 他作势就要冲过去。 “沈言肆。”姜稚鱼叫住了他,勾着泛白的唇笑的凄然,“我现在终于能理解你为什么拼了命的想要让自己强大,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受到这样专治的压迫,每一天都过的生不如死吧?今天的事情既然老太太您执意要计较的话,那我就只好带着我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去死。” 语罢,她握着刀柄的手又往脖颈上凑近了几分,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的划破肌肤,点点血丝从肌肤中渗出来。 沈言肆的牙龈咬的更紧,他知道姜稚鱼的意思,她在赌,他也在赌! 但如果…… 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跟她一起去! “三句不离这个孩子,你以为天底下除了你,就没有能生孩子的女人了?”老太太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姜稚鱼手里的刀锋,满面阴郁。 “能生孩子的女人当然多得是,但是您现在已经七十高寿,您觉得您还能等几年?如果我死了,沈言肆必然不会再接受下一个女人,沈伯父和伯母鹣鲽情深,更不用谈,您能寄予希望的,就只有沈二叔,明天和意外永远都是未知数,如果您想抛弃定数而去选择一个未知数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姜稚鱼死死地盯着沈老太太的神情,垂在身侧的左手掌心蜷缩,奋力的攥紧拳头,胸膛中除了翻滚着的强烈的怒意,还夹杂着一丝难以遏制的恐惧。 她不敢想,不敢想自己到底能不能赌成功! “呵。” 静谧的客厅内响起老太太冷笑的声音,她缓缓抬眼,阴鸷强势的双眸半眯着,握着拐杖朝姜稚鱼这边走了两步。 “好啊,那你就去死,只要你死了,我就不找老陈还有那个叫纪淮的小子的麻烦。” “在这个世上,能威胁住我老太太的人,还没有几个。” 第三百二十七章 留着你这条命 姜稚鱼瞳仁一热,心脏顿时剧烈跳动起来。 握着刀柄的手指微微收紧,眼梢泛着一抹红,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覆在小腹上,细声呢喃,“对不起啊宝宝,妈妈到底还是保不住你了。” 在很早之前,她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知道当老太太知道真相之后也许真的是凶多吉少,这样的结局,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不是吗? 这场赌局,到底还是输了。 姜稚鱼抬着被眼泪染的晶莹的眼眸看向沈言肆,后者眉头紧皱,抿着薄唇,紧握的拳头上青筋乍现,心底被无名的恐惧死死地揪住。 他拼了命的强忍住冲上去的冲动,再等等,再等等…… 他这么在心底默念。 姜稚鱼缓缓闭上眼睛,腥咸的眼泪滑进嘴角,冰冷的刀锋抵着脖颈,她咬牙,手臂用力抬起,将刀锋对准自己,又猛地落下。 “小鱼!” “夏园!” 两人的声音骤然响起,沈言肆率先冲了出去,但夏园更快,飞速过去一拳砸在姜稚鱼的手腕上。 叮—— 水果刀掉落在锃亮的瓷砖上,随之摔下来的,是姜稚鱼。 她的心猛地一下紧锁起来,双唇泛白,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染湿了鬓侧的几缕头发,贴在脸颊上。 沈言肆迅速把她从地上捞上来,带到怀里。 “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一面要她死,一面又不让她死,难道您的乐趣就是三天两头的来折磨我们一顿吗?” 沈言肆直视着老太太,掌控一切的气势陡然间爆发。 沈老太太死死地盯着被沈言肆护在怀里的姜稚鱼,开口则森冷,“要不是有这个孩子,十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您这算是不跟我计较了?”姜稚鱼嘴角淡扬,目光从老太太阴郁的脸上淡然略过,唇角逐渐染上有些许冷峭的弧度,“既然这样,那陈医生和纪淮那边,您……” 没等她说完,沈老太太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留着你这条命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你还跟我谈判起来了?” 姜稚鱼微微推开沈言肆的手,又说,“我觉得我应该提醒您一句,我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什么?如果让我知道陈医生和纪淮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个重孙,您也别想要了。” “你——!” 沈老太太瞪大了眼镜,苍老的手指着姜稚鱼,却气的一个字都没能再说出来。 姜稚鱼咽了咽口水,又说,“现在手上有筹码的是我,有谈判条件的也是我,哦对了,我再提醒您一句,现在公司嘤在言肆的手上了,在沈氏,论股东,言肆才是最大的那个,他现在在您面前低声下气,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您不是经常说我上不了台面没有教养吗?这您倒是没说错,您从前没少打压我男人,也没少欺辱我,原谅我实在对您尊敬不起来。” 这番话姜稚鱼说的异常流利,也异常有底气,目的就是提醒一下老太太自己现在设身的地位,更是要提醒她,时代已经变了,她的那套古板专治,在现在的时代,早就已经被摈弃了。 沈老太太紧紧地抿着唇,双目因为愤怒开始渐渐赤红,阴鸷的眸色带着寒意。 这个小丫头今天的表现,甚至于豁出去的这番话,都颠覆了她从前对她的认知。 “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没轮到他在沈氏当家做主!”沈老太太死死地撑着拐杖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 姜稚鱼嗯了一声,反问,“但您又还能再活多久呢?五年?还是十年?我和言肆都还年轻,这点时间,我们都等得起。” 沈言肆搂着她的手在她的腰间轻轻捏了一下。 姜稚鱼压着唇角,心脏跳得飞快,刚刚差一点就嘴快说出来了。 之前跟陈医生聊天的时候,他无意间透露了一点有关老太太现在的身体状况,谈不上差,但也说不上好,大病没有,但是小病却很多,从前忙碌于公司的事情,身子早就已经跨了,只怕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夏园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喝了一大杯水才勉强缓和了脸色,冰冷强势的眼神在姜稚鱼和沈言肆之间来回流转了几番,冷哼一声。 “还等得起,我现在就把你们俩赶出沈家,我看你们等个什么?!” 姜稚鱼弯唇笑笑,没多想就点点头,“如此甚好,这样言肆刚好不用天天在您面前受气,还能跟我回姜家,我相信,以他的能力,您一定能活着看到姜家跟沈家比肩的那天。” 顿了顿,她微微拧着秀眉,觉得不对,又说,“希望到时候没了言肆的沈氏,还能保持现在的威风。” 从头至尾,沈言肆都站在姜稚鱼的身侧,一声都没有吭,目光紧紧地落在她身上,咀嚼着她的每一句话,从一开始的恐慌,到后来的震惊,再到现在的赞许。 她向来都是优秀的,甚至于跟陆思意比起来,她必定也是有头脑的,只是那五年,耽误了她。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拐杖,神色阴郁的抿了一口茶,随后看向姜稚鱼,似乎想说些什么,随后又喝了一口。 “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姜氏彻底出局?” “您当然有这个能力。”姜稚鱼瞧了眼沈言肆,也在沙发上坐下,又说,“那就按您说的来做吧,把言肆赶出沈家,然后让姜氏出局,以后整个沈氏,就是您一个人掌管大局。” “哦,对了,别忘了让沈二叔再替您生个孙子。” 姜稚鱼巧笑嫣然。 砰—— 老太太手里的茶杯狠狠地砸在茶几上,玻璃和大理石相碰,声音清脆又刺耳。 姜稚鱼瞧着桌子上从茶杯里蹦出来的水渍,微微垂了垂眸子,黑长的睫毛敛去眼底的神色。 老太太眸色不变,但是心底的想法却变幻莫测。 姜稚鱼这个说法很聪明,掐准了沈言肆对沈家,对沈氏整个公司的作用,掐准了她不可能会对沈言肆怎么样,更掐准了她不会动她肚子里的重孙! 她今天也是气急了,来之前也没想针对他们怎么样,毕竟说到底,姜稚鱼确实是怀孕了,过来找他们也只是想教训他们一下。 却没想到居然还被这些小辈摆了一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都太蹊跷了 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来,脸色阴沉的盯着两人,随后侧着身子,径直的往外走。 姜稚鱼看着她的背影,咬咬唇,想了想,又扬着声音开口,“如果您心中有什么不快,大可以直接找我来,我还是那句话,希望您不要为难纪淮和陈医生。” 听见这番话,在前面走着的老太太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阴鸷冰冷的眼眸刀剑一样的射向姜稚鱼,“你就仗着你肚子里怀着的孩子!还敢对我指手画脚的?!” “指手画脚谈不上,只是不希望因为我自己的事情牵扯到无辜的人。” 老太太漠视着她,然后没再吭一声,拄着拐杖往外走。 夏园跟在后面。 “麻烦帮我盯一下,如果奶奶想对陈医生他们有什么动作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沈言肆看着老太太出门,然后开口对走在后面的夏林说。 夏林停住脚步,瞥了一眼两人,嗯了一声。 直到外面汽车引擎的声音逐渐走远消失,姜稚鱼才微微的松了口气,摊开手掌,里面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沈言肆瞥了一眼她脖颈上的伤口,顺手从茶几的,下次要做什么之前跟我商量一下,要是老太太今天不松口怎么办?” “不松口不也是死么?”姜稚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脖颈上的伤口,刚刚她一直收着力,所以只是稍微的擦破了点皮而已,这点时间,伤口上的血迹已经干了。 沈言肆用镊子捏着沾了酒精的棉签替她消毒,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你不相信我能解决吗?” 他凑得有些近,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打在她的脖颈上,有些不自然的扭开头。 “你当然能解决,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总不可能依靠你一辈子吧?”她说,“你别老把我想成是弱不禁风的小花,有些事情,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来解决。” 沈言肆眉眼淡淡的嗯了一声,随手把手里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里,展开纱布替她缠绕在上口上,又说,“但你今天这一出,把我心脏吓得都快停了。” 姜稚鱼挑眉,微微一怔,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这话不像是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 在沈言肆灵活的手指下,纱布的两侧在右边系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随后他长臂一捞,顺手把姜稚鱼的身子带到自己的腿上。 “怎么不像?”他薄唇勾起,眼底闪过戏谑,捏着她的一只手腕放在心口,“你摸摸,它刚刚被你吓的都快掉出来了。” “这不还是好好的?” 或许是解决了一件梗在心头的事情,姜稚鱼的语气是难得的轻松,手掌在他硬朗的胸肌上摸了两下。 沈言肆的目光瞬间沉了几分,扣着她的手腕,顺势把她压了下去。 —— 第二天姜稚鱼是被电话声吵醒的,已经是十点多,整个别墅空****的只有她一个人,沈言肆估计早就去公司了。 电话是姜海瑶打过来的。 “怎么了姑姑?”姜稚鱼拿着手机往厨房走,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又问,“刚睡醒,看你打了个十几个电话,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她像是换了个地方,接着小声的问,“沈言肆现在在你那边吗?” “没在。”微波炉叮的一声,姜稚鱼走过去从里面端出牛奶,说,“怎么了吗?” 姜海瑶的声音听着这才放松了不少,但是依旧紧绷。 “我最近搬到老宅子来散心,结果碰到了个以前的邻居,不过这个邻居你应该没什么印象,但我却听说了一件事,原来陆素华母女到A市来之后,居然一直住在离老宅子不远处的小区里,但那绝对不是你爸安排的。” 姜稚鱼皱眉,有些不明白姜海瑶的意思,“不过是住个小区,这能说明什么?” “在来A市之前,姜德海怕东窗事发,一直把他们安置在乡下,但你想想,为什么他们突然到了A市,为什么还能住得起郊区那么昂贵的小区,为什么在她们回来之后不久,你妈就——” 姜海瑶突然哽住了,情绪激动的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的能开口。 “姜德海有多怕老爷子你不是不知道,他怎么敢让陆素华母女在老宅附近住下来的,明明在那之前已经隐瞒了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为什么你妈会突然知道?” “……” 姜海瑶说的这些,是姜稚鱼从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点,但是她这么一提,好像所有事都发生的太蹊跷了,好像顺理成章,但是又好像无形之中又像是有一只手在推动这些事情的发展,直到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您是觉得,我妈当年的死,除了姜德海,还有别的原因是吗?”姜稚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猜疑。 姜海瑶沉默了一会,然后闷闷的应了一声,“姜德海的话漏洞百出,我总觉得有点问题,所以我就去当时的小区找了一下,结果还真让我查到了,是谁替她们租的房子。” “是谁?” 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姜稚鱼心头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缓缓地捏紧了手机。 “我说不出来,待会我发给你,你自己看吧。” 说完,那边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姜稚鱼怔怔的盯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的页面,突然想起沈言肆说的那些过去,那个落水的男孩在最后的时间嘱托他的那番话。 为了当初的承诺,他真的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吗? 手机连着叮叮叮的响了好几声,没一下都像是敲击在她的心口一般。 她拿着手机,正准备解锁的时候,门口传来按密码的声音。 沈言肆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姜稚鱼诧异又煞白的笑脸,微微皱眉,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迈着长腿走过来,一只手臂横在她的肩膀上,柔声,“你都看到了?” 想到刚刚那通电话,还有她没来得及看的姜海瑶的小心,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跳的飞快。 “真,真的跟你有关系?”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又上热搜 “什么?”沈言肆这才意识到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又问,“什么跟我有关?” 质疑的话几乎就要问出口了,但是在即将说出口的瞬间,她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摇摇头,“没什么。” 牛奶已经有些冷了,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喝牛奶的胃口了,端起茶几上的牛奶杯走到厨房,把里面剩下的半杯牛奶倒进水池里,洗干净之后放好,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又往外走。 “我让人去姜宅接吴婶了,昨天你受了惊吓,我替你跟姜氏那边请了假,最近就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哪里都不要去了。” 沈言肆半边身子倚在沙发上,说。 姜稚鱼皱皱眉头,这话听着有些奇怪,说是想让她养伤,但是细听起来又好像是变相的囚禁。 “为……” 刚吐出了一个字,沈言肆的电话就适时地响了起来,他看了姜稚鱼一眼,然后捏着电话往楼上走去。 盯着他的背影,姜稚鱼浑身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姜海瑶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如果陆思意和陆素华两个人当年真的是因为沈言肆才回到A市的话,会不会也在无意中充当了什么媒介,造成妈妈抑郁的后果呢? 但是…… 不知者无罪不是吗? 心头顿时涌上不知道什么感觉,难以形容,却也不好受。 想起起刚刚姜海瑶发过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看,再往茶几上一看,发现原本应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居然不见了?! 被沈言肆拿走了? 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下一秒,她立马跳起来往楼上冲去。 虽然他鲜少会去看她的手机,但是如果被他看见了呢? 她主动开口问和被他发现绝对是两码事。 推开书房的门的时候,他正半靠在椅子上,见她急匆匆的进门,似乎有些诧异,声音晴朗舒润,“怎么这么急?” “你拿我手机了吗?” 姜稚鱼问这话的时候,目光已经落在了被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沈言肆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丝暗芒,问,“怎么,你手机里还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微微的起了身,从桌子上捞起手机,冲姜稚鱼挑眉,“还是里面藏了个男人?” “能藏什么男人?”姜稚鱼快步进门,把手机从他的手里抢过来,解释,“晚点我想约盼儿出去逛街,准备给她打个电话而已。” 她一边说着,一边着急的想把手机往口袋里放,却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根本就没有口袋。 越想掩饰就越局促,沈言肆漆黑的瞳仁盯着她,长腿一迈走到她面前,轻而易举的就把手机从她的手里抽走,语气淡然,“过阵子再出去逛街,这几天别出去了。” “为什么?”姜稚鱼盯着他,伸手就想抢走自己的手机,“让我休息我就休息,不至于连门都不让我出吧?沈言肆,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如果说刚刚一直太紧张而没有发现沈言肆的异常的话,现在她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沈言肆伸手圈住她的小手,在唇边摩挲了两下,说,“没什么,你只要听我的,最近在家里好好待着,一切事情都有我来解决,好吗?” “……”现在她可以确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拉开她的手,姜稚鱼抿着唇,仰头,认真的看着沈言肆。 “我不想总是强调了,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也不需要发生什么事情都被你护在身后。”她深吸一口气,口吻沉稳又认真,“沈言肆,我想自己面对。” 沈言肆微微低眸,凝视着她粉嫩的小脸,眼底的柔情跟化开了一样,“不过是些小事,天还没塌,用不着你来顶着。” “你不让我出门,还那我的手机,是不是外面又有关于我的不好的传闻了?” 姜稚鱼被他的目光盯得不舒服,满脸不自然的挪开目光。 沈言肆这次没有隐瞒,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走到电脑米面前,屏幕上是微博页面,搜索框内是在置顶的一些热搜。 #姜稚鱼黑化# #姜稚鱼对父亲动粗# #姜稚鱼……# 一连串看下来,几乎每一个热搜都带着姜稚鱼的名字。 就连今天某个大明星公开恋情的热度都被亚下去了,她粗略的翻看了一下新闻还能盖过那些个明星? “这些热搜,是不是太过于刻意了?” 清一色的几乎全部都是对她的贬低,更有甚者夸大其词的把她说成那种六亲不认,自以为是的榜上有钱有势的男人就对自己的亲爹恶语相向的不孝子。 “有人动了手脚,买了热搜,我已经让人在查源头了,平台那边我也让人再联系,很快就会压下去了。”沈言肆说。 姜稚鱼摇头,“干嘛要压?舆论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就算压,也肯定压不下去,说不定在那些不清楚真相的人眼中,就坐实了我的罪名了。” “这种事情,冷处理是最好的办法。” 关于这种舆论,他处理过不少次,这种事来得急去的也快,这种时候只要不出面,风头过去之后,自然也就淡了。 “为什么要冷处理?”姜稚鱼反问,“做这种事的人不就是希望用这些舆论把我击垮,不就是希望我忍气吞声不站出来?既然我问心无愧,干嘛要冷处理?” 说着,她点开第一个热搜,出现在最上面的是一篇文章附上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发生在昨天中午,她在姜宅的门口和姜德海争吵,并且伸手推开她的场面,没有声音,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单从表情上看,姜德海是充满无奈,而姜稚鱼则是冷漠至极。 这样的角度,这样的视频,别说其他人,就连她自己都要相信是她在刻意刁难姜德海了。 sp;【据知情人爆料,姜稚鱼远不像外界传闻那样可怜,从出狱以后,姜总已经三番两次登门请求她的回去,后者不愿意不说,甚至开出恶劣的条件以要挟,更是在得到了沈少的青睐之后,不惜跟父亲反目也要进公司,目的就是争夺姜家的财产。 现在更是不顾父亲的劝阻也要跟沈少离开,从视频里我们不难看出,姜总有多么苦口婆心,姜稚鱼就有多么冷清决绝! 这样的做法,实属不孝!】 第三百三十章 迟早要正面交锋 一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姜稚鱼紧锁的眉头都没有丝毫的松懈。 不管什么事情,不管行径是恶劣还是怎么样,对于国内来说,只要和孝字沾边的,永远都是网友们输出的最佳点。 自以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不明真相的肆意辱骂。 “我表示要收回我之前对姜稚鱼的歉意和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定是对的!身为国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对父母的不孝!” “赞同!傍上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嘚瑟什么啊,至于连亲爸都不认了吗?虽然说陆思意之前做了错事,但是人家在姜家这几年里面至少相安无事,每年姜总的生日宴我记得好像都是陆思意一手操办的吧?” “年少无知做错事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都二十多岁的年纪了,已经成年了,还做这种事情是不是就是人品道德问题了?” “亲亲们难道没有看昨晚的新闻吗?陆思意好像自杀了,听看守的护士说,她在自杀之前就浑浑噩噩的,一直说减刑不是她愿意的,她对姜稚鱼也很愧疚,然后才要自杀谢罪的呢!” “看吧看吧!人品对比就在这里了!知错就改才是坠棒的!这波我站陆思意!” “楼上站陆思意+1!” “+2!” “……” 评论往下翻基本上都是诸如此类的,还有一些自称是医院的护士也站出来说,说姜稚鱼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姜德海经常上门来看她,带些吃的喝的,苦口婆心的劝她回家之类的话。 “但是你们知道吗?!姜稚鱼居然说,要姜总和陆思意他们都下跪求她,她才肯回家!天呐,当时我就觉得,哪有女儿能这么跟爸爸说话的,让自己亲爸向自己下跪,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这个评论一出,bsp;“姜稚鱼滚出A市!我们A市不需要这种没有孝心,不道德的人!” “这就是反转反转加反转吗?!说到底姜稚鱼才是最后的那个坏心肠的人!” 只看到这里,一直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啪的一声把电脑盖下来。 “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评论,没有必要看。”沈言肆捏着她的手,有些冰凉,微微握紧了些,皱着眉头说。 姜稚鱼直起身子,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调笑,“这算不算是墙倒众人推?” 在这个情况用这句话形容似乎不太合适,可她目前也想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了,现在这个信息时代发展还真是快,不过短短半天,一个视频,就让她重新成为众矢之的了。 别人怎么说她无所谓,反正没有什么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但是如果要解释的话,势必要扯出当年的事情……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不想再叨扰了妈妈的安宁。 只是陆思意那边先是自杀,现在又冒出这一档子事,到底是图的什么。 “自己可以处理么?” 虽然担心,但他还是选择给她最大的自由。 姜稚鱼抬眼,弯眸笑笑,“可不可以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交给我自己来吧,反正我跟陆思意,迟早都要正面交锋的。” 这么多年下来的恩怨,不是她坐几天牢就能一笔勾销的。 沈言肆捏着她的下颚,抵着她的唇亲了一口,“好,交给你自己处理,但是不要逞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有你这么好的资源在,我肯定不会客气。”姜稚鱼蝶翼一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又开口,“但是下一次,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我想要的,是和你并肩,而不是每次都被你护在身后。” 她说的很认真,眼底闪着坚毅的光。 没有过多的犹豫,沈言肆嗯了一声,然后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视频的拍摄位置很奇怪?” 听见身后沈言肆关上书房房门的声音,姜稚鱼转头问道。 “是的,视频里说的手机监控,但是很明显,这个拍摄角度绝对不是监控,而应该是有人举着手机拍的。”沈言肆说。 “谁会这么恰好的拍到这种视频?这很明显是故意做的准备啊,总不能是姜德海吧?”姜稚鱼想着,又自顾自的摇头,“应该不是,这么做除了让我更生气,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沈言肆站在后面,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无意识的往前面走,半边身子倚在墙上,提醒,“姜家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人在。” 别的人? 可陆素华和张雪都已经被姜德海送到别的地方去住了,还有谁能刻意拍这个视频? 正想着,眼前突然一黑,下一秒,额头结结实实的砸在那人硬朗的胸膛上。 沈言肆扬着唇笑笑,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抚摸了两下,说,“想的这么入神?想出来了吗?会是谁?” “做这种事的,应该是张雪,但是以张雪的脑子估计想不出来用我对姜德海的态度拍视频污蔑的法子,所以,说的好听一点,我觉得应该是这两个人合作做出来的事,一个出谋划策,另一个出面。” 姜稚鱼想了想,说。 沈言肆的眼瞳中翻滚器如墨般的粘稠,赞许,“我是低估你的聪明程度了。” “侥幸而已。” 姜稚鱼象征性的谦虚了一句,顺手又从沈言肆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回了,一边解锁一边往卧室走,“你别担心我看到那些不好的话了,当初我被陆思意爆出来杀人的时候,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 再看到现在的这些,跟当初比起来,已经算是小儿科了。 沈言肆眼神中有细微的波动,两三步就追赶上她走了一段路的距离,手臂从身后拥住她,缓缓收紧,是想要揉进骨血一般的力气。 “所以我不希望你再接触到诸如此类的言论。” “但是我待在你身边,待在A市,这些言论,我需要面对一辈子。” 这副语气云淡风轻。 沈言肆的心口却更疼,她拼了命的想要独立,拼了命的逼自己承受着一切,逼自己变的强大,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不信任他么? 叮—— 第三百三十一章 好像有点蠢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邮箱收到一个匿名邮件。 平时这种垃圾邮件很多,她都是不怎么搭理的,但是今天这封邮件的名字,却让她按在删除键上的手一下顿住了。 “500万,否则我就把视频公开,让你被网友的唾沫星子淹死。” 毫无威慑力的威胁人的说法,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只觉得好好笑。 邮件点开,接收了一段视频,里面是曾经张雪找上门来的时候,姜稚鱼跟她争执的那番话,视频掐的很准,去头去尾,中间恰好是她对张雪肚子里的孩子出言不逊的那番话,如果发到网上的话,势必她又会被冠上一个心肠歹毒的称号。 不过,这个人好像有点蠢,自以为很聪明的留下这个视频,等事情发酵起来之后,可以借此把握住姜稚鱼的命门,然后借此大捞一笔。 可惜,这个能想到用匿名邮件来要挟的人,忽视了现在的科技技术有多发达。 立马回卧室打开电脑,姜稚鱼给这个人回了个邮件过去。 “好的,没问题,请你一定不要把这个视频放出去,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只是,我怎么把钱打给你?” 一副故作很紧张的语气,没过两分钟又立马发了一个过去。 “可以尽快吗?价钱可以商量。” 果不其然,约莫三分钟过去,那个邮件回复过来了。 “一千万,我卡号xxxx……” 咯噔。 姜稚鱼一怔,抬眼跟沈言肆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明显的诧异,原本还以为要周转几个来回,没想到他那边居然直接就给了卡号? 沈言肆眉头也拧了拧,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拿出手手机把卡号拍了下来,“交给我,我让人去查。” “查到了先别着急找他,我有用处。” 姜稚鱼看着他把照片发出去,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跳动,叮嘱了一句。 “银行卡号有实名,很快就能查到是谁。”沈言肆关上手机,说。 “肯定是姜家佣人里面的一个,我们现在只需要知道是谁就行了。”姜稚鱼悠悠然的坐在**,“我想,陆思意和张雪怎么也想不到,最致命的证据最后居然是他们亲手送给我的吧?” 沈言肆,“事实说明,你不但聪明,运气还很好。” “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姜稚鱼呢喃,“我就知道陆思意在里面不可能这么安分,现下她只剩不到一个月就重获自由了,在牢里都这么不安分,出来之后指不定还会怎么样。” 沈言肆点头,又问,“所以你到现在还不需要我吗?” 嗯…… 这副语气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劲,带这些哀怨,还有不快。 姜稚鱼转头看了他一眼,用力的点头,“不得不承认,陆思意对自己确实狠,五年前的车祸,五年后的自杀,她狠到能用自己的身体做筹码,就肯定还能做出更疯狂的事情,你不可能护我一世,我总归是要跟她直面相对的。” “所以呢,你现在有想法了吗?”沈言肆问。 姜稚鱼点头,嗯了一声,指着电脑,“这个邮件就是出口,查出这人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沈言肆眸色微动,猛地倾下身子,在她的唇上轻轻吮了一口,“不麻烦,收报酬的。” 说完,他破有深意的目光像是黏在她的唇上一样,扣住她的手腕,俯身压了下去。 —— 一直到下午三点,沈言肆接到公司电话,才匆匆离开。 听见关门的声音,姜稚鱼从被子里探出头,听着楼下关门的声音,才慢吞吞的从被窝里爬出来。 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手臂,在身上随便披了个外套,从枕头面姜海瑶又发了几个消息过来,问姜稚鱼是怎么想的。 往上面翻了两行,她终于看见姜海瑶发来的消息。 没有其他东西,是一份租赁合同,租赁人是沈修伟。 姜稚鱼:【这个意思就是,当初把陆思意他们带到A市来的,就是沈言肆对吗?】 姜海瑶:【可以这么说,但是沈言肆居然那么早之前就跟陆思意认识,甚至在你们之前!你不觉得,从他们到A市开始,一切就都变了吗!】 姜稚鱼:【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啊?我知道沈言肆之前跟陆思意是认识的,如果是陆思意要求的呢?沈言肆完全是不知情的,姑姑,我觉得……】 接下来姜稚鱼又编辑了一大段话想替沈言肆解释,但是又一一删除了。 她不愿意怀疑沈言肆,也不愿意往哪方面想,但是…… 如果真的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陆思意做了哪些事,该怎么办? 姜海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证据之前我也不会妄下定论,但是当年的事情越来越理不清楚了,我这边还让人在查,要是有确切消息了,我会通知你的。】 姜稚鱼:【好。】 关掉屏幕,姜稚鱼无力的把手机丢在旁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混沌的像是浆糊一样,这些事一件两件都混在一起,在她的脑子里搅的天翻地覆。 一整个下午,姜稚鱼都乖乖的听沈言肆的话,没有再出门,喝了吴婶送来的补汤,看了会电视,顺便切微博小号又看了眼上面的热搜,一直没掉,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有些人带节奏带的太明显了,她顺便用小号怼了两句,但是很快就被大批人围攻,她索性关掉手机不看了。 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在昏黄的灯光下,一片一片的雪花在空中飘飘扬扬的,异常唯美。 可她现在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你压着我了……” 姜稚鱼声音沙哑的嘟囔着,布满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那你坐我身上?”沈言肆一只手臂撑在她的身侧,另一只手捋起她的发丝,在她鼻尖和唇畔上落下一吻。 姜稚鱼满眼的湿意,眨巴着眼睛盯着沈言肆。 这个男人总能用这么柔情满满的语气说出这么涩的话,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子就猛地腾空—— 第三百三十二章 如果是你的话 下一秒,她稳稳当当的跨坐在那人的腰上,原本睡觉之前穿的妥妥当当的衣服此刻也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白皙的皮肤伴随着半边的风光若隐若现。 屋外还下着大雪,屋内开着暖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不知是怎么做到的,身上蓦然一空,她在他面前顿时一丝不挂。 原本就暧昧万分的动作此刻更是让人面红耳赤,姜稚鱼一只手横在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想去捂住沈言肆的眼睛。 后者却捏着她的手腕,眼底戏谑横生。 眼前的姑娘一张脸绯红绯红,像是醉了酒似的,青丝散乱,双眸反光,轻而易举的就能燎原。 “孩子都有了,现在害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他捏着她的小手在唇边亲了一口,笑着说。 姜稚鱼睁大了眼镜,诚然已经竭尽全力的镇定的看着他,但是两边的耳朵好像充了血似的,红的不成样子。 她这副含苞待放的模样对于一个功能正常的成年男性来讲无疑是致命的**,男人喉结微动,眼尾的那一寸红色,好似更深了两分。 他蓦的直起身子,一只手按着她的腰,毫不犹豫的咬在她殷红的唇畔上。 他吻得并不安分,在唇上轻柔的辗转了几分之后,缓缓地顺着下颚下移,在接触到脖颈上缠着的纱布之后,姜稚鱼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搂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这个吻就停止在这里。 他把头埋在她的肩头,唇畔在她的肩窝,极度缱绻的摩挲了两下。 良久,姜稚鱼才听到他闷闷的,又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 姜稚鱼的心口猛地一跳,如同含了秋水的双眸微微睁着,抬着的手臂在空中顿了一会,最后轻轻地拥在他的腰上。 她很少见到他这么脆弱的时候,刚刚被他轻易的撩拨起的炙热在这个时候好像也慢慢平息下来,她就这么坐着他身上,这么轻轻地拥着他。 “沈言肆。”她喊。 他嗯了一声。 姜稚鱼的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口,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睁着双眸认真的看着他。 “我想知道,如果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你会怪他吗?” “看事情的程度,有些过错,就算是间接的,也是不可原谅的。”他想了想,回答她。 姜稚鱼垂下眸子,黑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神色,半晌,才闷闷的嗯了一声。 “在不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吗?”沈言肆捏着她的下颚,一眼就看见了来不及掩饰的慌乱,眉头皱了皱,“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的一切底线都可以不复存在。” “……” 心脏慌乱的跳动的更加厉害。 “好了,收拾一下起床,吴婶的饭应该做好了。”他说着,托着她的臀,还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 姜稚鱼的脸颊顿时爆炸红,口中不知道嘟囔些什么,赶紧拿着睡衣披在身上就跑进了浴室。 连忙关上浴室的门,她后背抵着玻璃门,有些无力的看着黄色的扎眼的灯光,直到眼睛有些发酸了,才堪堪的垂下眸子。 她想,她跟沈言肆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吧,毕竟不知者无罪不是吗? 况且,五年前的事情也早就已经过去了,沈言肆当年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只是因为一些误会才造成了之后的…… 但是姑姑那边呢?她一直执着于妈妈的死,她该怎么跟姑姑说,就算当年的一切有沈言肆在背后推波助澜,她也不愿意去怪他。 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好一阵子,才穿好衣服下楼,但却没看见沈言肆。 “先生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让您下来好好吃饭,他处理完事情就会回来。” 姜稚鱼点点头,应了一声。 他刚接手沈氏没有多久,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的处理,最近是比从前忙了不少。 一整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喝了点汤,又吃了点饭菜,这才感觉胃里有了些东西,舒服了不少。 她自己没什么感觉,吴婶却对这个孩子宝贝的很,最近一直在研究哪些食物是孕妇吃了最有营养的,一天三顿都变着花样的做。 “吴婶,晚点我跟沈言肆说一声,给您涨工资。”姜稚鱼咬着自己最爱的排骨,口齿不清的说。 正在煮燕窝的吴婶听了一怔,然后笑开了。 “诶呦,我这一大把年纪了,涨不涨工资的都无所谓了。”吴婶哈哈的笑着,“反正我儿子女儿都在国外,我自己一个人回老家也是待着,跟大小姐你一起我还能有点事干干。” “该涨就得涨,我不在的那几年里面,最怀念的就是吴婶您做的糖醋排骨了。” 姜稚鱼笑眯眯的又咬了一口排骨,抬眼就对上吴婶心疼又怜爱的眼神,嘴角缓缓地压了下去。 看来是真的释然了啊,已经能毫无芥蒂的提起那些事了。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又弹出了一个新闻,姜稚鱼瞥了一眼。 #疑似被气病,姜氏总裁深夜入住急诊病房# 姜稚鱼点开看了一眼,上面的附图是姜德海躺着担架被抬上救护车的照片,旁边还站着画着精致的妆,却满脸焦急的张雪。 都已经闹到上救护车的地步了,应该不是什么噱头。 姜稚鱼翻出姜海瑶的电话,拨了过去。 “姑姑,新闻你看到了吗?姜德海是不是进医院了?” 姜海瑶嗯了一声,“看到了,我正准备往医院赶,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现在外面关于你的风头很紧,这个时候你出个面会不会好一点?” “我马上就到。” 想了想,姜稚鱼还是决定过去。 也并不是因为外面传的什么言论,只是因为姜德海到底是她的父亲,恨归恨,他要是真的出事了,她到底也是不愿意的。 照片不知真假,去看一看总没有问题。 吃完饭之后,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换了件比较厚实的衣服之后,上车去了医院。 在医院停车场,她碰到了姜海瑶。 正门现在都是记者在看守,两人跟着医院的工作人员一直绕到了后面,从后面的员工通道赶到了病房。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人已经死了 病房里只有两个小护士在,姜德海半靠在床头,右手上还吊着点滴,脸色难看又苍白,双唇也干燥的起皮,整个人看着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两人进门的时候,姜德海他皱着眉头盯着窗外。 “哼,外面出了那样的事才想起来我还是你爹?!” 见姜稚鱼进来,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僵住了,就冲他的这个眼神,如果不是右手上还吊着点滴的话,姜稚鱼甚至都能怀疑,他能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 听此,姜稚鱼只是站在门口,没有再朝里面迈出一步。 “也不想想你之前做了些什么混账事,能来看你就已经不错了,少阴阳怪气的。” 姜海瑶皱眉,语气虽然不善,但还是走过去替他把枕头挪了挪,让他能靠的舒服一些,顺便又给他倒了杯水过来。 姜德海重重的哼了一声,从姜海瑶手里拿过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又说,“什么叫混账事?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你看看外面的那些老总,哪个外面没有七八、九十个情人,你看看应然在世的时候我有对她一点不好吗?” “哦,所以她最后是怎么死的呢?” 姜稚鱼站在门口,嘲讽的勾着嘴角,不冷不热的说。 嘭—— 是姜德海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的声音,始作俑者正怒发冲冠的瞪着她,一双眼睛里面因为愤怒而爬上了狰狞的血丝。 “那是意外!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着,你还准备翻出来,把你亲生父亲搞上法庭吗?!” 姜德海赤红着眼睛,声音因为突然拔高而沙哑。 当年的事情纠缠了他这么多年的梦魇,他难道不难过,不后悔吗? 那是他的妻子,是他当年最爱的女人,当他亲眼看见她倒在血泊里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人已经死了不是吗? 姜稚鱼嘲讽一笑,“法律是法律,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办法干涉法律,犯了罪就应该受到制裁,这是您当时跟我说的。” “你——!” 姜德海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捂着胸口,抬着正打着点滴的手,颤抖着指着姜稚鱼,“给我滚出去!” 姜稚鱼盯着他看了几眼,又瞥了一眼他因为用力而导致血液倒流的输液管,毫不犹豫的转头往外走。 她就是过来看看,还能发脾气,说明没什么大事。 姜海瑶赶紧按下了急救铃,拿着姜德海的手按下来,紧绷着脸色,“你们父女俩的关系都已经成这样了,你就不能稍微收着点你的驴脾气?当年的事左右就是你的不对,辜负了应然不说,连小鱼都没有照顾好,我要是你,连死都没有脸去死!” 姜德海抿着唇,瞥了一眼输液管,满是怒容的脸色在这个时候也缓和了几分。 “当年的事情我就算再后悔也没有后悔药能吃了,但是她姜稚鱼再怎么说都是我的女儿,你看看她这阵子都做的什么混账事!我是她爹,这是她应该对我的态度吗?!” “那您觉得我对您应该是什么态度?”原本已经走出去的姜稚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一声,走到床边替姜德海处理点滴的传输管。 姜稚鱼往前面走了两步,一只手捏着包,看着姜德海。 “如果换做是您,被别人污蔑是杀人凶手,爷爷不由分说的就跟你断绝关系,甚至在你坐牢的几年里面,一眼都不去看你,出狱之后又怕祸临己身对你恶语相向,难不成你还会对他感激涕零?” 姜稚鱼笑的讥讽,“我不是什么圣人,不管你怎么解释,我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恨你,怨你,自从在知道妈去世的真正缘由之后,我更恨你了。” “如果你不是冠着我爸的这层身份的话,我连跟你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恶心。” 对于姜德海,对于这个家,她已经彻底失去希望。 直到现在,她真的开始感谢,感谢这场牢狱之灾,让她彻底认清了身边的人,认清了何为人性。 姜德海听见她这番话,瞳孔骤然放大,鲜红的血丝逐渐爬上眼球。 在他破口大骂之前,姜稚鱼率先面无表情的向外走去。 果不其然,没出几秒钟,身后就传来姜德海怒吼的声音。 “要你们管!都特么给我滚!” 紧接着后面就是砸东西的声音,乒乓乱响。 不过姜稚鱼倒是不在意,靠在旁边给姜海瑶发个消息,让她有时间的时候出来一下,关于那些事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姜海瑶说一下。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是毕竟那么多年以前了,就算跟沈言肆有关,她也不应该责怪到他身上去。 没一会儿,姜海瑶就走了出来。 两人在另一边找了个空病房,进门之后,姜稚鱼看了眼门外,然后顺手把门带上。 “姑姑,关于你昨天说的那件事,我想了一下……” “你觉得跟沈言肆没有关系?” 没等姜稚鱼说完,姜海瑶就率先打断了她,“小鱼,是不是又爱上沈言肆了?” “……”听见她这么问,姜稚鱼的心口猛地停顿了一下,有些艰难的挪开目光,“不是,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不管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沈言肆也只是尽自己的义务帮她而已。” 姜海瑶盯着姜稚鱼,眼底有不明的情绪翻涌。 “可是死去的那个是你妈啊,你的亲妈,而且你怎么确保沈言肆是不知情的呢?虽然他当年才十几岁,就算他做不了什么,但是他爸爸呢!?说不定陆思意对他提出的要求就是回到姜家呢?!” 姜海瑶有些激动,声音也控制不住的拔高。 姜稚鱼眼前有些眩晕,身子支撑不住的坐在床边。 “姑姑,您是先入为主了,您觉得沈言肆眼前跟陆思意一起伤害过我,就觉得那些事情是他故意帮陆思意的,但是没凭没据的就这样说,是不是对沈言肆也很不公平?” 她知道,妈妈当年的死是姑姑和舅舅到现在的执念,再加上沈言肆以前对她的伤害,导致姑姑对沈言肆的偏见很多,但是…… 她应该相信他才对。 第三百三十四章 没想到你更蠢 姜海瑶盯着姜稚鱼看了一会,眼底的激动和愤怒已经没了,而是冲她僵硬的笑笑。 “好,你要证据是吧,我去给你找。” “姑姑——” 姜稚鱼想喊住她,但是后者还是毫不停顿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盯着门口,姜海瑶的脚步声已经逐渐消失了,整个病房里安静的好像只剩她一个人一样。 走出病房,她还朝姜德海病房那边看了一眼,里面已经安静下来,但是还有护士来来回回的走,像是比较匆忙的样子。 走进电梯,准备像刚刚那样,先到一楼,然后从后门到停车场离开,结果电梯门一开,她就看见张雪站在电梯门外。 两个人明显都怔了一下,姜稚鱼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站在这里都能听见外面一群记者的嘈杂声,她不想多生事端,侧着身子准备走出去,但张雪很明显并不是这么想,她一只脚挡住电梯门,整个身子都往前走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姜稚鱼漠视着她。 “麻烦让一下。” “要是我不让呢?”张雪微微笑着,挑衅的冲她挑眉。 姜稚鱼眼底冷光乍现,毫不客气的往前逼近了一步,“那我要是粗鲁一点动起手来,说不定你赖以为生的这个孩子,就出了意外了呢。” 早就料到姜稚鱼会这样说,张雪诶呀了一声,低着眸子惬意的拨弄了一下自己做的漂漂亮亮的指甲,眼神往外面瞥了瞥。 “行啊,那你动手,我现在只要叫一声,外面的记者就都会冲进来,你说说,以你现在已经烂臭了的风评,这些记者会怎么写?” “呵。” 姜稚鱼突然轻笑出声,余光寒冷如冰。 “行啊,我是无所谓,现在是什么时代,他们现在爱怎么写怎么写,过一段时间风头过去,我照样能过得风生水起。”她说着话,又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悠悠然的落在张雪的小腹上,“但是啊,今天如果你把我惹急了,你这个孩子,就别想要了。” 姜稚鱼眼底的威压让张雪有了一瞬间的退缩,下意识的居然想躲避她的目光。 “姜稚鱼,你这么说,就不怕我录音了?!” “为什么要怕?你不是已经把那些视频放到网上去了吗?”姜稚鱼侧着头,满面的故作惊讶的模样,“难道不是你?” 张雪扭开头,重重的咬着牙,“关我什么事?说不定是姜家的什么人,看你平时嚣张跋扈不顺眼,才发到网上曝光你的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姜稚鱼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出跟沈言肆的聊天记录,打开那张汇款记录,放大,把上面清清楚楚的张雪两个字拉大呈现在屏幕上,笑眯眯的,“那你看这个呢?原本以为你请的那个佣人已经够蠢了,没想到你更蠢,我教教你,下次做这种勾当之前,记得找一个匿名账户,再找个值得信赖的人。” 张雪的脸色在看到这张汇款单的时候就变了,气的浑身发抖,恨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不知道没关系,你现在喊人,我待会跟外面的记者好好解释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姜稚鱼关掉手机屏幕,抬脚就要往外走。 张雪脸上的神色这个时候顿时挂不住了,她伸出一只手挡住姜稚鱼的去路,眉头拧的死死地,隔着窗户瞥了一眼外面,压低了声音。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是我应该问你想做什么才对吧?”姜稚鱼的声音沉了下来,“张雪,我自问跟你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吧?在帝世的时候你就刁难过我,现在成了姜总的女人,更是把我视作眼中钉,我想请问一下,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憎恨我?就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动手了?” “……” 张雪猛地抬眼,眼底的怒色再明显不过。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计较这件事,但是这偏偏就是她计较的起源,偏偏就是姜稚鱼当众说出她勾、引老总不成反被丢出去的事情,害得她被宿舍的几个姑娘孤立,在她们面前更是颜面尽失。 所以她不愿意,至少见不得姜稚鱼过上一天好日子,更见不得她能被沈少那样捧在手里呵护! “视频是你让人拍的是吗?” 把她的神色都看在眼底,姜稚鱼的身子半靠在墙边,问道。 张雪捏紧了拳头,别开眼,否认,“我不知道。” “ok。”姜稚鱼点头,捏着包往前面走,一边走一边说,“我能查到这个,就一定能查到别的东西,既然你现在不愿意跟我坦诚相对,那我就只能把所有的错都归到你头上,来让你承担这个后果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姜稚鱼,你就是在诈我!我说了,没做就是没做!” 眼看着姜稚鱼越走越远,张雪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快,在她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她终于控制不住的喊了一声。 姜稚鱼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张雪心里一喜,心想姜稚鱼果然是打肿脸充胖子,她听了陆思意的话,用的都是自己信任的人,况且给了那么多钱,就算是狮子的嘴也够封住了。 “杨雪。” 姜稚鱼转头,缓缓吐出两个字。 张雪的眼睛骤然瞪大,心也在一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帮你拍视频的就是杨雪,我说的是放出来的那段囫囵不清的视频。”她又补了一句,语调不快不慢,看着张雪的目光里满是戏谑。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姜稚鱼挑挑眉,两人之间至少隔了有五六米的距离,这样说话实在是累,她冲张雪勾勾手,示意她到自己这边来。 张雪把牙龈咬的死死地,眼神更是冷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松,像是在极力压制情绪。 姜稚鱼盯着她几秒,轻笑一声,“哦,看来还有脾气,那我没时间等你了。” 语罢,她转身就要开门。 “等等!” 张雪猛的一下出声,怒目圆瞪,深呼吸了几遍,然后怒气冲冲的往她这边走。 平跟鞋都被她踩的啪啪作响。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有个条件 “现在可以说了吗?!” 姜稚鱼也没有计较她的这个态度,而是说,“下次做这种事情之前,最好找个能信得过的人,勒索邮件都发到我这里来了,你说我怎么会不知道?” 张雪的瞳孔猛地一怔,“什,什么?!” 杨雪居然还留了一手?! 杨雪是姜家的佣人,却也是张雪介绍进去的,一直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吃的穿的也没虐待她,原以为她已经算是自己的心腹了,没想到她居然还在这里藏了心眼? “所以,我让你凡事学聪明点,别想学着人家做这种事,又做不周全,到处都是马脚,想找出证据太容易了。”说着,姜稚鱼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哦对了,你不用想着回去找她对口供了,在你之前,沈言肆已经找人把她带走了。” 张雪神色变幻,此时此刻,她甚至连一句替自己辩驳的话都想不到。 “姜稚鱼,你非要把我置于死地吗?”她咬牙切齿。 “是你,还有陆思意要把我置于死地,从头到尾,我有主动找过你任何麻烦吗?”姜稚鱼的声调清冽,好似珠玉落地,“反倒是你们,三天两头的给我制造麻烦,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雪死死地咬着唇,眼底盈光一片,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到底还是放软了语气,“这件事不是我想做的,是,是陆思意,她让我这么做的,我也只是根据她的吩咐做事,我……” 听此,姜稚鱼饶有兴致的挑眉。 看来陆思意这次找的盟军并不怎么样,她还什么都没说,张雪就已经把什么都招供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费口舌。 “你跟我解释有什么用?不如你跟我走,去跟沈少解释解释?”姜稚鱼双手环胸,仰着下巴,语调极度的强势,“众所周知,沈言肆有多重视我,你到她面前去解释,看他愿不愿意放过你。” 沈言肆? 平日里见多了沈言肆在姜稚鱼面前温柔耐心的样子,张雪几乎都快忘了,沈言肆是什么人物?是让很多她可望不可即的大佬都对这个年轻人的手段表示唏嘘,要是她落到沈言肆的手上……!!! 张雪猛地一怔。 后果她不敢想。 “姜稚鱼,我真的没想做这些事的,这些办法都是陆思意想的,是她让我找人拍你的把柄的,视频也是她找人放上网的,我做的只是让人拍视频而已。” 她忙不迭的解释,但姜稚鱼的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无情。 “行了,你也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我没有心情跟你浪费这个时间。”姜稚鱼皱着眉头,直截了当的开口,“我可以不告诉沈言肆,但是我有个条件。” “……” 张雪瞳孔微怔。 —— 二十分钟后,姜稚鱼从大楼的后门出来,往停车场走去。 在停车场的入口,她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宋沐之,他像是特地站在那里等她的一般,在看见她的身影之后,连忙站直了身子,目光定定的看向她。 姜稚鱼皱眉下意识的就想回头,可外面到处都是记者,她已经没有地方能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姜稚鱼。” 果不其然,在她走近之后,他立马拦住了她。 姜稚鱼没有拧的更深,抬眼盯着他,满眼的冷漠不解,“您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处境吗?这个时候跟着我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宋沐之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现在外面对你的误解很多,我怕你……” “我不会被这些事情影响。”姜稚鱼淡淡且还有些不耐烦的回道,“也不用不着宋少的关心,麻烦让开一下。” 姜稚鱼侧过身子,想从宋沐之的身侧走过去,但后者依旧不愿意让开。 眼底多了几分不耐,她仰头,盯着宋沐之。 “陆思意自杀的事情你知道吗?”宋沐之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连开口说话都有些异常的艰难,“她说她觉得对不起你,想忏悔,觉得自己没有颜面苟活于世,每天承受那么大的煎熬,精神上已经撑不下去了。” “姜总昨天找了医生,确诊了她的精神疾病,三个月的服刑期提前了,估计没几天,她就会被放出来了。” 听见这话,姜稚鱼微微挑眉,嘴角勾起的嘲讽更加浓烈。 原本她还纳闷呢,陆思意做自杀的这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还不是要拜您那位未婚妻所赐?现在事情的发展走向应该如了你们的意了吧?现在甚至连三个月的刑期都减了。” 看着姜稚鱼眼底的冷漠,宋沐之苦涩的压着嘴角,突然觉得,她像这样厌恶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或许赵湾湾就不会铁了心的要跟姜稚鱼对着干去帮陆思意,就算改变不了事情的发生,至少能改变这场结局的出现。 “对不起。” 千言万语梗在胸口,最后只是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 “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了,你如果真的觉得对我有愧疚,就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吗?你的额那位未婚妻,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应付了。” 姜稚鱼的脾气已经有些快憋不住了,她眼底的怒意像是滔天了一般,重重的咬下最后一个字,伸手抵在宋沐之的肩膀上,把她推开,往里面走。 直到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宋沐之,她才看见靠在十几米以外,正冷冷的看着两人。 姜稚鱼的脚步停了下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上了赵湾湾的目光。 “高兴吗,姜小姐,你做了五年牢,结果伤害你的人,连三个月的牢都不用坐,等思意一出来,你那五年不就像灰一样——”她伸出手,指尖微微捻了捻,然后蓦然一松,“随风飘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弯着唇,像只高傲的孔雀,悠悠然的朝姜稚鱼走来。 最终,她停在姜稚鱼面前。 “敢不敢跟我去见一见思意?” 第三百五十六章 被人当枪使 赵湾湾这话让人听着只觉得好笑,去见见陆思意? “赵小姐,您要不要好好听听您自己在说什么,这个时候,你让我去见陆思意?”姜稚鱼满眼的讥讽,侧着身子,目光从赵湾湾和宋沐之两个人身上来回了几番,又说,“就不怕我到时候恼羞成怒了,再动了什么歪心思?” “你敢吗?” 赵湾湾挑着眉,挑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换做我的话,五年前的事就这么过去了,是挺气不过的,但是,姜稚鱼,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算了,不敢就不敢吧,原本以为你还是有点气度的,但是没想到,不过如此啊。” 激将法? 姜稚鱼面色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语调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激将法这种方法在我身上不管用,让我想想,你特地要带我过去,是什么目的呢?” “是大门一关,再弄出一个什么苦肉计,栽赃到我身上来?告诉陆思意,下次想耍手段,麻烦换个有点新意的,总是这样,我自己都觉得没有意思。” 赵湾湾抿着唇,显然已经没有了和姜稚鱼周旋的耐心,“少自以为是了,你觉得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三番两次的为你耍手段?我让你去见思意,不过就是想看看你这个最后的失败者挫败的姿态!” 一直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宋沐之听此,媒体紧皱,忍不住走过来,拉着赵湾湾的一只手臂,“算了,湾湾,既然姜稚鱼不愿意,你就——” “宋沐之!” 赵湾湾的声音陡然拔高,化着浓妆的眉眼在此刻显得有些狰狞,她怒视着宋沐之,“我警告你最后一次,最好不要再管我做的任何事!你要是心疼姜稚鱼了,现在就带她滚啊!” “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助纣为虐了,你知道你帮陆思意做的不是什么好事!”宋沐之也生气了,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她口口声声说把你当好姐妹,但是做的事分明是把你当枪使了。” 赵湾湾气的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她没想到,在姜稚鱼还在的情况下,宋沐之居然直接说出这些话。 这让她颜面何存?! “被当枪使我也乐意!你管不着!”赵湾湾冷冷的笑着,“再说了,宋沐之,你难道忘了吗?当初” “……” 宋沐之眼底也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和对姜稚鱼的歉意。 但姜稚鱼现在是没有耐心再陪这两人周旋下去了,皱着眉头扫视了一眼停车场,最近记忆力不太好,司机送她过来的时候车停在哪里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赵湾湾一眼就瞅见了准备离开的姜稚鱼,不顾宋沐之的阻拦,大步走过去,张开手臂横在她面前,“别着急走啊,跟我上去,思意要见你。” “我有些不懂了,赵小姐是陆思意的走狗吗?什么事都要替她出面?”姜稚鱼漠视着她,开口问。 “姜稚鱼,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听见“走狗”两个字,赵湾湾的后槽牙都咬的咯咯响。 姜稚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我再强调一次,不是我要见她,是她要见我,既然这样,我就也欧拒绝的权利,我不愿意见她,赵小姐还能找人把我绑过去不成?” “你以为我不敢?” 赵湾湾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话音刚落,右后边的面包车上就钻下来两个粗壮大汉,正气势汹汹的往这边走来。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抬着你走?” 赵湾湾说着话,那两人又逼近了几分。 宋沐之皱着眉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赵湾湾,最后又对上姜稚鱼的目光,脸色更是难看的过分。 “好啊,我去见就是了,不过赵小姐,我想你需要清楚一下,你这么做的后果。”姜稚鱼轻笑着提醒一句,然后抬脚重新往里面走。 从始至终,她没有再给宋沐之任何一个眼神。 姜德海的病房在二楼,陆思意的病房则是在顶楼的特殊病房,最外面有一层铁栏杆,登记完之后,姜稚鱼和赵湾湾两个人便一同走进了病房。 进门的时候,陆思意正躺在病**,海藻一样的长发散在枕头上,清丽姣好的面容上满是虚弱和苍白,尤其是那双微微泛着粉红的双眸,只是简单的瞧上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怜爱。 哦,这应该是其他人第一眼看到的想法,而姜稚鱼在看到的第一眼,只觉得厌烦,甚至是恶心。 “姐……姐姐?”在看见姜稚鱼之后,陆思意得瞳孔猛地睁大,有些不可置信的想撑着手臂从**坐起来,动作紧张又急躁,不小心扯动了伤口,顿时满脸苍白的又躺了下去,“我……姐姐!” 不得不说,陆思意真的是把这一副激动,紧张,又有些恐慌的动作表现的淋漓尽致。 最近网上不是疯传什么能纳入教材的演技么?真应该让他们收纳进去。 “诶呀,陆小姐,您的伤才包扎好,可千万别动了!”一边的护士见了,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按在**,着急的查看她的伤口,又说,“我知道您心里愧疚难受,但可千万不要再想不开啊,身体毕竟是自己的呀!” “可……可是!” 陆思意眼眶更是红了几分,开口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还带着哭腔,正无措的盯着姜稚鱼。 “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吗?”陆思意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一直站在旁边漠视着这一切的姜稚鱼微微的挑眉,“嗯?赵小姐不是说你想见我么?” “我……”陆思意的一张笑脸顿时煞白,眨着眼睛,有些无措又仓皇,“不,湾湾,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自己做了那些让人……让人唾弃的事情,我没有脸再去见姐姐了,你怎么——!” “哦,原来不是想见我。”姜稚鱼点头,慢条斯理的拢紧了自己的衣服,“既然你觉得没有脸见我的话,那我走就是了。” 说完,姜稚鱼冲赵湾湾挑了挑眉头,正准备抬脚向外走的时候,陆思意突然又开口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活着见到孩子出生 “姐姐,既然来了,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可以吗?” 姜稚鱼停住了脚步,看向她,微微皱着的眉头表现出她的不耐烦。 “最近外面的事情,我都听我妈说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年年少无知犯了错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我真的,真的很愧疚,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陆思意说着,居然仓皇无措的掉下了眼泪,“也许我就不该存在,我跟我妈当初也不应该来到A市,更不应该认回这个父亲!” “现在闹得姐姐你跟爸爸之间的关系僵成这样,父女反目不说,现在爸爸居然也住院了,我,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去看他,姐姐,算我求求你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错也是我犯的,爸爸对于一切都不知情,你不要跟爸爸闹脾气了好不好?要怪,你就都怪到我身上来!” 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声泪俱下,感人肺腑,以至于旁边站着的两个小护士听了都忍不住眼眶泛红。 不只是他们,就连旁边的赵湾湾,对姜稚鱼的讨厌都更多了几分。 可以这么说,整个病房内,应该只有姜稚鱼一个人可以做到冷淡如初的。 “我们到底是一个父亲生的,我怎么会怪你呢?”姜稚鱼低垂着眉眼,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不过我实在是不知道,妹妹的芥蒂到底是什么呢?我不是说了不在意了吗?你又是自杀又是委屈的,实在是把姐姐往风尖浪口上推啊。” 说着,姜稚鱼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眉眼凄然,语调也带着几分无奈。 陆思意略一迟疑,随后咬着唇,手臂费力的撑着床边,挣扎着想坐起来。 “最近新闻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姐姐,你放心,过几天我就能出去了,到时候我一定出面替您解释,姐姐您是无辜的,这些事的始作俑者应该是我才对!” 姜稚鱼悠悠的叹了口气,跨了两步走到床边,扶着陆思意的一只手臂,让她能靠在床边。 她低着头,一边细心的替她整理被子,一边低喃,“妹妹得养好身子啊,争取能活着见到我跟言肆的孩子出生。” 孩子这两个字,无疑是往陆思意的心口上扎针,她瞳孔一怔,猛地抬眼看着姜稚鱼。 “姐姐,您——” “啊——” 陆思意的话音甚至还没落,就听到姜稚鱼的一声惊呼,她的身子顿时不受控制的向后倒,等众人赶到床边的时候,她已经捂着小腹摔倒在地上。 姜稚鱼的一张小脸都皱在一起,两只手臂紧紧地捂着小腹,好似疼的四肢百骸都无法承受一般,额头上有细密的冷汗渗出,四肢**,嘴里忍不住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陆思意见此,顿时也神色慌张起来,着急忙慌的扒着床边,满脸焦急,“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陆……你,你别,我的孩子……” 姜稚鱼的双手护着小腹,已然是开始有些神志不清的呢喃着。 “你,去找担架!”两个护士都被这个场面吓到了,其中一个还勉强有些镇定,吩咐完之后,立马蹲下身子替姜稚鱼去做急救措施。 很快来了两个人用担架把姜稚鱼抬走。 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是在陆思意的意料之外的,她有些浑浑噩噩的盯着自己的手,刚刚她分明动都没动一下,姜稚鱼怎么就…… 想起她刚刚倒在地上那痛苦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 姜稚鱼,似乎跟她想象当中不一样了。 想的太过于入神了,以至于赵湾湾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思意?你怎么了?”赵湾湾坐在床边,抓着她的两只手,满脸关切。 陆思意面色煞白的摇头,“我,湾湾,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刚什么都没做,我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 “你是说,她故意的?”赵湾湾皱着眉头,“但是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她做这个有什么用?” “……” 陆思意眉头皱的更紧,赵湾湾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她知道。 难道姜稚鱼察觉到她的计策了?还是她知道她安排在外面偷拍的媒体,才故作这一出戏的? 两人没有再聊多久,赵湾湾就离开了,但是没过多久,宋沐之推开了病房的门。 对于宋沐之的到来,陆思意有些意外,“宋少怎么过来了?” 宋沐之关上病房的门,盯着她这张脸,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他以前就是被陆思意这副人畜无害的外表欺骗了的,误以为她跟外表一样单纯善良,更是因为她,误会了姜稚鱼……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善罢甘休?不属于你的终究不属于你,做这些害人害己的事情又何必呢?” 宋沐之不愿意跟她掰扯太多,直接开门见山。 “宋少,我知道我以前做了错事,欺骗了你,但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在忏悔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说我?”陆思意笑的凄惨,声音颤抖中又带着薄凉,“我想死啊,以死谢罪,但是偏偏老天爷不收我,又让我活了下来,那我又能怎么办?” 宋沐之眼底的冷意更甚,讽刺的冷笑一声,“你如果真的想死,有千百种办法能死的彻底,可你偏偏选了最稳妥,最大张旗鼓的方法,陆小姐,不是所有人都是蠢货。” 他现在才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的可怕,难怪赵湾湾会被她三言两语的就轻易的玩弄于股掌之中。 陆思意看着宋沐之,然后垂下眼眸,无奈的叹气。 “宋少既是喜欢姐姐的,不相信我也是正常,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总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出来做赌注,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好好的活着!” 宋沐之嘴角讥讽,“你当然不会蠢到用性命做赌注,所以你现在还活着不是么?现在外面满城风雨,你也因此得以提前出狱,再看此刻外面蹲守的一群记者,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难为宋少这么看得起我,觉得我能聪明到布好这一步步的局,这是我的荣幸才对。” 陆思意悲戚又无助,苍白的脸色上透着一股子死灰之色。 第三百三十八章 绝对不会认输 “陆小姐,我承认,你很聪明,但是我劝你一句,最好就此收手,否则——” 没等宋沐之说完,陆思意就抢先开口,“否则,您将会为您心爱的女人做出些什么事情吗?宋少,您是有未婚妻的人,说话做事应该注意些才对。” “原来你也知道应该注意,但姜稚鱼是沈言肆的女人,你怎么还对他死缠烂打呢?”宋沐之说完,冷冷的看了陆思意一眼,“我刚刚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陆小姐有下一步动作之前,最好考虑清楚。” 说完,他没有再给陆思意说话的机会,转头就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被大力拍上,陆思意面色不变,淡淡的抬眼看了一眼,眼底逐渐爬上恨意。 这个世界就是有这么多的不公平不是么?从她到A市来,看到姜稚鱼的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人倾尽一生想得到的,确是有人唾手可得的,即便她努力了这么久,但姜稚鱼还是能轻易拥有那么多人的吹捧和疼爱。 凭什么? 分明她姜稚鱼什么都比不过她。 可为什么言肆的眼里还是只有姜稚鱼,为什么就看不到她的一点好? 收手? 绝对不可能! 她绝对不能容忍自己输给姜稚鱼,她绝对不会认输! 哪怕! 哪怕是付出自己的一切! —— 收到医院的消息之后,第一个赶来的是姜海瑶,她急匆匆的砰的一声推开病房的门,满脸的苍白和焦急,询问的话还没能说得出口,却看见姜稚鱼满面红润的躺在病**,喝着……牛奶? “小鱼?”姜海瑶诧异的皱眉,“医院不是给我打电话说你,小产了吗?” “我没事的,这不是好好的吗?”姜稚鱼瞥了一眼门外,示意姜海瑶关上门,又说,“不好意思啊姑姑,我没想到医院会通知你,让你担心了。” 姜稚鱼说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不久之前两人才刚闹得不愉快了,她担心自己再说错什么惹姜海瑶生气。 姜海瑶紧绷着脸色,走到床边,眼睛把姜稚鱼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确定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但是语气里还是免不了的责怪。 “你这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快把我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主要是……”这其中弯弯绕绕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姜稚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就不说了,“反正您知道我现在没什么事就可以了,别担心了。” 姜海瑶拉了个椅子过来坐在床边,面色不善的盯着姜稚鱼好一会儿,又说,“你与其跟我解释,还不如好好想想待会怎么应该跟你舅舅解释。” “舅舅?” 正说着,病房的门又被推开,应城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和姜海瑶一样,脸上满是焦急紧张,还有,愤怒…… 姜稚鱼原本见到舅舅的开心的神色顿时就变了,她想起来,舅舅是最讨厌沈言肆的,一直想把她从沈言肆身边带走,要是让他知道自己非但没走,还怀了沈言肆的孩子,非得…… 果不其然,确定了姜稚鱼没事之后,应城满面严肃的站在窗边,直勾勾的盯着姜稚鱼。 “你还是跟沈言肆那小子在一起了?还怀了孩子?” 姜稚鱼悄悄地瞥了姜海瑶一眼,低垂着眉眼,闷闷的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应城怒吼的声音响的滔天,别说姜稚鱼了,就连姜海瑶都被吓了一跳,她赶紧站起来,拉了拉应城,“你别怪小鱼了,这中间发生了不少事情,情况紧急,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的办法?”应城怒目恒源,他气的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指着姜稚鱼,好半天,才终于压着情绪说,“原本你乖乖跟我出国,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孩子,你跟沈言肆之间的羁绊这一辈子都说不清了!” “趁现在还来得及,你去把孩子打掉,我带你走。” 最后,应城语气严厉的吩咐。 姜稚鱼的心口骤然一顿,也顾不得其他,立马就开口否决,“不行,跟沈言肆在一起是我自己的决定,孩子也是无辜的,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你拿什么负责?你在沈言肆身上,在陆思意身上吃的亏还没够吗?如果五年前的事情再重演一次,你拿什么为自己负责,拿什么为这个孩子负责?” 应城说的苦口婆心,他之前回国的目的就是把姜稚鱼接走,却没想到被陆思意那小丫头摆了一道,出国之后老爷子就不允许他再插手,这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回来,刚下飞机就听说姜稚鱼险些小产的消息,差点没给他气晕过去! “可我肚子里的也是个鲜活的生命,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还是我的亲生孩子,我绝对不可能打掉的。” 姜稚鱼的态度异常坚决。 “你——!” 应城气的不轻,指着姜稚鱼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沈言肆突然推门进来,他的脸颊两侧还有因为奔跑未消的绯红,口中喘着粗气,眼底一片猩红。 进门之后,他像是没有瞧见其他人一般,直直的冲向姜稚鱼。 她对上沈言肆直勾勾的目光,之间那双眼眸中涌动的是莫名的不安感,好似陷入了无边的惶恐之中,痛苦又濒临崩溃。 “沈言肆,我……” 姜稚鱼刚开口,就被那人按住后脑勺,狠狠的压在自己的胸口。 他刚刚或许跑的很激烈,靠在他的心口,她几乎能听见他飞速涌动的心脏,规律且急促的,一下又一下。 他自认为是个天塌下来都能沉着应对的人,但是刚刚在接到电话之后,他连闯了五六个红绿灯,二十分钟的路程,他硬生生只花了十分钟不到就赶了过来。 那种让人窒息的恐惧感几乎把他吞没,直到看见她,才像全世界都有了光亮。 “你怎么了?” 他拥的很紧,并且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姜稚鱼想起舅舅和姑姑都在场,于是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 怀了孩子怎么了 这时露在腰上的力气才微微松了些,沈言肆微微抽了些距离,清冽眸光中的猩红还未消,开口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我接到医院的电话,到底出什么事了?哪儿受伤了?” 一边的应城看见这一幕,脸色顿时黑的跟炭似的。 姜海瑶见应城的脸色不对,咳嗽了两声试图提醒一下,结果沈言肆就像没听到一样,甚至还微微低着头,吻在姜稚鱼的唇畔上。 姜稚鱼也被沈言肆的这个动作吓得不轻,瞪大了眼睛。 这! 还在长辈面前呢! 果不其然,应城的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三步作两步的冲上来,一只手按在沈言肆的肩膀上,试图把他拉开。 “你个混小子,放开小鱼!” 这个家伙以前做了那么多的畜生事,现在居然还心安理得的牵着小鱼的手,还亲她! 应城的身形单站出来已经属于高大了,但是此刻站在沈言肆身边,在气势上居然还弱了几分,尤其是这后生斜睨过来的目光,他的心口居然硬生生的一颤! “这是我舅舅。” 怕沈言肆不认识,姜稚鱼赶紧说了一句。 沈言肆的脸色这才软了几分,松开了搂着姜稚鱼的手,冲应城礼貌的点点头,说,“抱歉,舅舅,刚刚着急看小鱼,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原本应城还因为沈言肆礼貌的动作哼了一声,随后才意识到他的那声舅舅,脸色更加黑沉。 “谁是你舅舅?少给我胡说八道!” 应城走过去,手臂一伸,一把把沈言肆推开,站在两人中间,冷声,“行了,看也看了,没事的话赶紧给我走!” “走?我女人在这里,您让我去哪里?”沈言肆挑挑眉,问。 “你女人?你们结婚了吗?有结婚证吗?她什么时候就成你女人了?”应城声音拔高了些。 沈言肆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结婚证迟早是会有的,况且,我跟小鱼该做的都做了,她还怀了我的孩子,怎么不是我的女人?” “怀了孩子怎么了?照样能打掉!”应城的态度几位强硬,“我是小鱼的长辈,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沈言肆瞳孔紧缩,宛若凛冬的寒霜,眼梢之下有一抹浅浅的红,暗藏冷意。 “舅舅这么说话是不是不太对了?我和小鱼是真心相爱,这个孩子也是顺理成章,您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要把孩子打掉,有问过小鱼的意见吗?” “这你不用管,我们自家的事情,自家会处理,你现在就给我——” 话音未落,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姜海瑶接起,听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应了一声之后,挂掉了电话。 这边的两个男人还在针锋相对,她赶紧站起来,说,“行了,你们俩少说两句,公司出事了。” “公司?姜氏吗?”姜稚鱼率先问。 姜海瑶没有吱声,而是看向沈言肆。 “姑姑,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沈言肆他……不是外人。”知道姜海瑶心里有芥蒂,姜稚鱼咬了咬唇,说。 两个长辈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沈言肆的嘴角却跟绽了朵花儿似的,十分的灿烂。 “现在外面的谣言愈演愈烈,姜氏股价大跌,我得到消息,公司已经有几个股东在低价往外抛售股份了。” “姜氏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是股东抛售股份而已,等这阵子过去就好了,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应城蹙眉,有些不以为然。 姜海瑶面露难色的摇摇头,“现在的姜氏这几年已经每况日下了,低价抛售股份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难保有有心人捡漏,想要借此在姜氏做什么文章。” “现在的姜氏,可以说已经算是强弩之末,再也经受不起任何风浪了。” 姜稚鱼也眉头紧锁,她只恨自己当年没有去学习怎么管理公司,现在公司面临危机,她却只能从基层学起,甚至束手无策。 应城这次回国,关注的一直都是姜稚鱼,对于姜氏的发展他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没想到当年在姜老爷子手底下风生水起的姜氏,居然就这么砸在姜德海手上了。 “我当年就看出来了,这个姜德海,就是个自命清高,实则一点本事都没有的蠢货!”应城骂了一声。 “应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姜海瑶对应城说的话有些不满,“我到底也是姜家的人,姜德海再怎么畜生,那也是我亲哥,是小鱼的亲生父亲,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姜氏度过这次难关。” “如果姑姑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出钱收下姜氏的股份,这样就不用担心有外人会借此机会,趁人之危了。” 一边的沈言肆开口说。 “用不着你,我就可以买下来。”应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沈言肆到不恼怒,略过应城,在姜稚鱼的身侧坐了下来,说,“姜氏虽然没有过去的辉煌,但是想要拿下那些股份也不是小价钱,据我所知,舅舅应该是一个人偷偷回国的吧?那么一大笔钱,您能拿得出来吗?” “……” 沈言肆说的倒是没错,他这次出来是背着老爷子,一下子确实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姑姑,现在姜氏出了这些事,公司里一定人心惶惶,收购股份这件事我来考虑,您先回公司去。”姜稚鱼心里隐隐有了点想法,就对姜海瑶说。 姜海瑶原本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到底忍住了,神色复杂的看了沈言肆一眼,然后硬拉着不情愿的应城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归于安静,沈言肆瞥向姜稚鱼,后者秀气的眉头正紧紧地拧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 “你知道陆思意什么时候能出狱吗?” 两人份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姜稚鱼抬眼,蓦然就对上沈言肆直勾勾的目光,耳朵突然一烫,立马挪开目光。 “应该就这两天了。”沈言肆深处手臂,从另一侧勾住她的肩膀,不轻不重的捏了捏,“怎么了?” 姜稚鱼摇摇头,“没事,我还没有想好。” 第三百四十章 抢男人的深仇大恨 沈言肆的手掌顺着她的发丝捋了两下,轻柔的绕在指尖。 “今天也是装的?是不是去见了陆思意?” 他的指腹总是若有似无的在她的腰间撩拨,姜稚鱼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往旁边挪了挪,“赵湾湾硬要我过去的,不过是看陆思意演了出戏罢了。” “所以你?” “我不知道她卖可怜是为了什么,也想不明白,但是既然她卖可怜,我也跟着一起卖,总不会出错。” 陆思意的心思深得很,轻易是不会让人猜出她的想法的。 他突然凑到她面前,黑曜石般的眼眸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 “不用去委屈自己在她面前做戏,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我希望你做什么事都能顺遂自己的心意,至于其他的事情,一切都有我。” 周遭的一切就好像静止了一般,四目相对,她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深邃的旋涡之中,四周嘈杂又烦乱,只有他的眼神,认真直白,独独只有她一个人。 这样的人,这样全心全意的去疼爱她,不顾一切的爱护她的人,她怎么能因为当年的一点事,就把他打入死牢? “沈言肆,你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什么问题?”姜稚鱼借着他的力,轻轻的靠在他肩膀上,“你说,如果那个人是我,你不会计较,因为我是你的底线。”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一层羽毛拂过他的心头,撩起一阵酥酥麻麻。 “嗯。”他应道,“怎么了?” 姜稚鱼突然坐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言肆,认真又严肃的说,“同样的话,我也想告诉你,你也是我的底线。” 沈言肆盯着姜稚鱼,心里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话有什么雀跃,而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最近很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他问。 姜稚鱼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过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他,但是几番斟酌之下,还是决定不说,毕竟过去就算过去了,就让他尘封,永远都不要再提吧。 “没有,没有什么事没告诉你。”她下意识的移开自己的目光,说。 “好。” 沈言肆捏着她的手,应了下来。 她不知道的事,她有什么心事都会直接写在脸上,藏不住的,但是他没有细问,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多问。 给她最大的自由,是他说的。 —— 两天后,陆思意终于出狱,陆思意打车把她带回了姜家。 姜德海还在医院,偌大的别墅里空无一人,原本的几位佣人也被张雪遣散了。 陆思意躺在**,一到家就迫不及待的找到自己的手机,翻看着这几天网上关于姜稚鱼的事情发酵的怎么样了,可惜,事情发展的和她所想的大相径庭。 这几天过去,网上的言论虽然不少,但是姜稚鱼,姜德海,包括陆思意,一个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没有公开出面,热度自然而然的也就降下去了。 现在毕竟是信息时代,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 想了想,她给张雪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响了两声,很快就接通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多盯着点么?现在事情都快消化的没有热度了。” 张雪在那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麻烦你说话注意一点你的语气啊陆小姐,当初是你求着我合作的,想不想做难不成不应该是看我的心情吗?少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 陆思意的脸色紧绷的难看,苍白的手死死的掐着被子,压下胸腔的愤怒,继续说,“按照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你应该站出来了,怎么到现在?!” “哦。站出来装可怜说姜稚鱼平时是怎么羞辱我的是吧?”张雪语气轻飘飘的,“我忘了。” 轰隆。 愤怒一下在陆思意的脑子里炸开,“忘了?当初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张雪,你难道不恨姜稚鱼吗?难道你不想把她彻底扳倒吗?!” 电话那边的张雪低笑一声。 “本来是想的,但是我后来想想,好像也没有必要,我跟姜稚鱼之间又没有什么抢男人断腿的深仇大恨,况且,姜稚鱼身边还有个沈少呢,我斗得过吗?” “可网上的言乱已经达到我们想要的预期了,我们离成功只差——” “得了吧,陆思意,我想清楚了,我才不陪你趟这趟浑水呢,你要耍心思你自己去耍,坐牢也别想拉着我一起。”张雪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临挂电话的时候,还咒骂了一句,“晦气!” “蠢货!” 陆思意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捏着手里的手机,越想越气,最后抬着手臂,狠狠的把手机砸在墙角。 正端着补汤推门进来的陆素华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张雪那个贱人,在这个时候掉链子!”陆思意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她看了眼掉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皱眉,“妈,你待会出去再帮我买个手机回来。” 她鲜少有这样沉不住气的时候,今天算一次了。 “好,我晚点就去卖,你先把汤喝了。”陆素华拿起桌子在**铺上,随后把汤放上去,又说,“之前我帮你约的治疗腿疾的医生得知你出狱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接受治疗。” “就最近吧,跟他说,越快越好。”陆思意喝着汤,说。 一碗汤还没等喝完,陆素华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她有些诧异。 “是公司的钱总。” 钱总是公司的股东之一,手头上约莫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公司里除了姜德海,应该就是他最大了。 陆思意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陆夫人啊,思意在你那边吗?我打她的电话,怎么关机了。” “钱叔叔,我在的。”陆思意软着声音,“手机不小心被摔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您有什么事吗?” 钱总在那边顿了顿,问,“您那边没有别人在吧?” “嗯嗯,只有我跟我妈在。”陆思意瞥了一眼陆素华,心里顿感肯定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跟另外几个董事商量了一下,最近姜氏的发展也不太好,我们几个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准备低价把公司的股份出售。” “恰好你在公司也没有股份,就像问问你,有没有意收购股份啊?” “放心,你到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劝劝另外几位股东,价格第一点给你。” 第三百四十一章 永远比不上应然阿姨 “低价?钱伯伯,您是认真的么?”陆思意捏着手机,显然的有些诧异。 她原本只是想整一下姜稚鱼,让她名声扫地,却没想姜家也因此受牵连,居然沦落到让这些元老古董低价抛售股份的地步。 “当然了,这是我们几个商量出来的,倒也不是不想跟姜家共存亡,只是我们年纪也大了,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这些事了,出售股份也是无奈之举,所以我这才给你来这个电话,毕竟老爷子离世的时候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你在姜氏一点股份都没有,要是你能趁这个机会拿一点股份的话,以后在姜家也不至于一直被压着。” “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不得不说,直到这个时候,陆思意都是有点动心的。 从前姜稚鱼在牢里,她并没有太大的危机感,但是现在姜稚鱼已经插手姜家的事情,说不定她到后面真的很有可能有误所有,现下这几位股东低价抛售股份,如果她能全部收下的话…… 以后就算没有姜德海的庇护了,那她也能确保自己在姜家的地位,更能确保自己和陆素华以后的生活。 “当然了,不然也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来。”钱总语重心长的劝道,“我知道,你现在在外的名声是不太好,但是你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能有什么好事,我们这些做叔叔伯伯的,一定第一时间就想到你。” “不过我看姜氏以后的发展未必会有前景,但是在现在,姜氏的股份还是很值钱的,差的那点对我来说也可有可无,届时不管你是留着股份让自己在姜氏有一席之地,还是重新转卖出去赚一笔差价,都是看你自己。” 听到这里,陆思意心里到底还是有点疑问的,她很想知道,既然能在外面卖出高价,为什么钱总跟另外几位股东要把股份低价出售给她呢? 但是又想到前面钱总说的理由,巨大的喜悦和心动几乎快把她的理智冲昏,她已经顾不得再去思考这些纰漏了。 “钱伯伯,您说的我也很心动,我想问问,现下你们手里一共有多少股份?” “有我,还有另外两位股东,我们核算了一下,一共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市值七千万,如果是思意你收的话,就拿个五千万吧。” “五千万?!”陆思意皱着眉头,直到现在,她的理智才回归了一点点,问,“五千万和七千万,这中间相差了足足有两千万,钱伯伯,您真的确定吗?” 钱总在那边叹气,“原本我们是想尽快把股份出手,然后好好颐养天年的,刚巧我觉得思意你应该是需要这笔股份的,但是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我,倒显得我好像居心叵测似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还是通过中介抛售吧。” 陆思意听钱总失望的语气,顿时也急了。“不是的,钱伯伯,我是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您也知道我的处境,五千万这笔金额并不小,我也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能拿出来,我需要一点时间。” “没事,我可以尽力说服一下另外两位董事,但是你这边还是要抓紧时间啊,如今我们要出售股份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现下已经不少人有意向了,要是时间耽搁太久的话,我也没办法再帮你了。” “好的,钱伯伯,我这边筹到钱之后就立刻联系你。” 挂断电话之后,陆思意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没有紧紧地拧成高峰,面上是少有的纠结。 姜家的那些股份,对她来说的**实在是太大了,拿到股份,并不只是意味着她能在姜氏有一席之地,更是意味着她以后有名正言顺的跟姜稚鱼斗的资本! 分明是一劳永逸的做法! 可是这五千万的金额未免太大,她根本就拿不出来。 “妈,我们现在手头上还有多少钱?” 陆素华拿出手机看了看,“上次给姜稚鱼打了赔偿金之后,手头上还有四百万左右,是留给你治疗腿疾用的。” 咬咬牙,陆思意把手机递给陆素华,“你联系一下那位医生,取消预约吧,腿疾的事情再缓缓,现下这笔钱我有更重要的用途。” “思意,你真准备把股份买下来?五千万啊,我们现在上哪里去凑这么多钱?”陆素华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又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公司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掺和的,听妈的,这笔钱咱们去治腿,你难道不想以后能站起来走路吗?” 陆思意抚摸着自己在被子里,已经没知觉很久的双腿,怅然的垂下眸子。 如果可以的话,她何尝不想像从前那样,做个健全的人,可是现下,她有比治疗双腿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姜稚鱼都能去公司工作,凭什么我不能掺和?就因为我是私生女,就因为我没有公司的股份吗?”陆思意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妈,就是因为你有这个想法,就是因为你永远只想着安于现状,不肯提升自己改变自己,所以爸对你永远都是那个态度,在他心里,你永远都比不上应然阿姨。” 陆素华听此,无措的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最后落寞的垂下眼眸。 她当然知道自己比不上应然,应然是什么人?自小娇生惯养,承受高等教育的千金大小姐,高贵典雅,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高贵。 她从第一眼看见应然的时候,就有一种深深地自卑感,确实,她不过是个舞女,但是应然呢?却是实打实的大小姐。 所以,她从来不敢奢望能取代自己在姜德海心里的地位,只求着安于现状,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妈,我不想输给姜稚鱼。”陆思意抓着陆素华有些冰凉的手,“为了得到言肆,我付出的太多了,我不甘心我付出的一切就这样毁于一旦,相信我,这一次,就算不能反败为胜,我也要达到和姜稚鱼平起平坐的高度。” 现下所有的人和事都偏向于姜稚鱼,想要扭转,绝非易事。 况且,想要筹到五千万,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股份到手…… 第三百四十二章 做堂堂正正的千金小姐 一想到自己能在公司里占有一席之地,能像从前看见的沈言肆那样,在商场上发挥自己的才能,她就控制不住的开心,激动,兴奋。 身份地位家世她是比不上姜稚鱼啊,但是一旦两人在同一起跑线的话,那么她敢肯定,最后落后的那个,必定是姜稚鱼。 —— 另一边,姜氏办公室里,钱总挂断电话,收起嘴角的笑意,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沈少,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做了,这些股份,希望您能履行您对我们几个的诺言。” 沈言肆半靠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十指相扣搭在大腿上,看着面前坐着的几人,坦然的点头。 “当然,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只要几位按照我的要求来做事,事成之后,我自然会按照我们约定的价格收走你们手里的股份。” 沈言肆毕竟名声在外,又是姜稚鱼的男朋友,几人对于跟沈言肆的合作还是很放心的,纷纷点头。 “既然决定合作了,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但是陆思意这丫头向来心思缜密,要是她意识到不对劲不上钩的话,这可跟我们没有关系。”钱总想了想,提醒说。 “这就不劳烦几位考虑了,你们只要做好分内事就可以了。”沈言肆站起身,冷冽的目光扫过几人,“既然大家都是合作关系,我就丑化说再前头,如果让我发现有人在暗中做什么事的话,后果自负。” 这中间有人对沈言肆的态度表示不满,也站起身,看着沈言肆,“这件事是你主动来找我们几人合作的,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姜氏的元老,你就用这种态度威胁我们?” 沈言肆垂着眸子,毫不在意的掸了掸领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这算威胁么?我做事各位应该是清楚的,这只是在正常不过的合作流程罢了,如果哪位有异议的话,可以在我们签合同之前提出来。” “……”那人有些语塞,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忍的开口,“说到底,思意也只是个小姑娘,沈少用这种手法对付她,是不是太小人了些?” 他家里有个和陆思意差不多大的女人,爱屋及乌,他一想到,实在是于心不忍。 “那陆思意陷害我女朋友,让她入狱五年受尽折磨的时候,您可曾想过,五年前,她也尚且还是个小姑娘?”沈言肆的神色淡然,开口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如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成了小人了?” 说话间,秘书已经送上了合同,见其他人已经拿起笔开始签字了,他也顾不得沈言肆说的是否在理,赶紧坐了下来,跟另外的两位董事一起签了合同。 在自身利益面前,一切的人情世故都是枉然。 等几位董事签完字之后,沈言肆接过合同,看了一眼,又说,“好,等事情办完之后,款项会打到各位的账上,合作愉快。” 说完,沈言肆迈着长腿,率先走了出去。 刚走出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沈言肆皱眉,按下了挂断键,顺手把手机号拉入了黑名单。 “常暨,吩咐下去,以后但凡是陆思意的来电,一律拒绝,包括沈氏,也不允许她踏足。” “是、” 跟在沈言肆身后的秘书应下来。 —— 这几天都没有去公司,沈言肆也不在,姜稚鱼在病**躺了好一阵子,收到纪淮的电话才想起来前两天约了他做检查,刚下楼,就看见刚从门口进来的姜海瑶。 外面下雪了,她脱下外套,一边掸去外套上的雪花,一边往里面走。 “姑姑,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刚好路过,就过来看看你。” 吴婶端来热水,姜海瑶端着热水喝了一口,目光朝楼上瞥了一眼,问,“就你一个人在家吗?沈言肆呢?” “应该去公司了。”姜稚鱼说,“我待会也准备去医院找纪医生。” “好,我跟你一起去吧。” 姜稚鱼没有拒绝,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后就跟姜海瑶一起出门。 在车上的时候,姜海瑶一路都像是欲言又止一般,一直通过后视镜看着姜稚鱼。 终于,姜稚鱼在第三次从后视镜里对上姜海瑶的目光只有,忍不住开口发问,“姑姑,你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 姜海瑶抿唇,在前面的拐角停下车子,斟酌了几番才开口说,“小鱼,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跟沈言肆在一起,是不是已经是心甘情愿的了?” “为什么要这么问?” 姜稚鱼扭开头看着窗外,很明显不想接下这个话茬。 “如果现在,你有机会能离开沈言肆,你会走吗?”姜海瑶偏头看着姜稚鱼,神色有些复杂。 “姑姑,我记得我应该跟你说过,沈言肆是我年少的时候就遥不可及的梦,既然我跟他之间的误会解决了,又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在一起,我选择安于现状。” “哪怕当初你妈妈离世也有他的一份责任吗?”姜海瑶紧张的又问了一句,“小鱼,姑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现有的这些因素都可以不考虑的话,你愿意离开沈言肆吗?” 姜稚鱼抿唇,不解的眸子看向姜海瑶。 “姑姑,我不明白您到底想表达什么,您是想让我因为也许是沈言肆很多年前犯下的一个不经意的错误,而现在责怪他吗?您有没有想过,这对沈言肆并不公平。” 如果说从前她还摇摆不定的话,那么现在她对沈言肆已经绝无二心了。 姜海瑶摇头,眸子中有不明的神情,最后,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说,“当初你跟我说,沈言肆之所以会帮陆思意,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某种责任关系,但是从我调查到的证据来看,沈言肆帮陆思意做的,绝对不仅仅是找房子这么简单,甚至于你妈妈会见到陆素华母女,知道这母女跟姜德海之间的关系,都是沈言肆一手策划的。” “那你说,陆思意如果可以向沈言肆提要求的话,为什么不能是让她能回到姜家,做堂堂正正的千金小姐呢?”!!! 姜稚鱼心口猛地一跳。 第三百四十三章 再次爱上他的结局 “姑姑,我了解沈言肆,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对我坦诚以待的,这点事,他还不至于瞒着我。”姜稚鱼说。 姜海瑶冷笑一声,一巴掌砸在方向盘上。 “行,我知道了,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都是向着沈言肆的,但是小鱼,你还记得你刚出狱,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说的是什么吗?”姜海瑶盯着她,目光失望又无奈,“你现在真的是被沈言肆迷昏头了,什么底线都不要了吗?” “可是后来都解释清楚了不是吗?当初是陆思意用我来威胁沈言肆,那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姜稚鱼下意识的替沈言肆解释。 姜海瑶点头,语气有些急促,“好,我们姑且就当成他当时维护陆思意,把你送进监狱是不得已,那后来呢?你出狱之后,他把你束缚在帝世,是怎么折磨你的?你忘了你受了多少的屈辱,你忘了你出来的时候险些没了半条命吗?!” 最后一句话姜海瑶几乎是嘶吼着出来的,姜稚鱼的脸色也随之趋于苍白。 她没有办法解释,也不能解释,因为她知道,姑姑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她绝对不可能因为沈言肆,和姑姑吵架。 沉默了半晌,姜稚鱼看姜海瑶的脸色有些许的缓和了,才缓缓开口,“凡事不能没有证据就妄下定论,一切都等查清楚再说,好吗?” “那么多证据都摆在面前了,还需要查吗?”车内逼仄的空间有些窒息,姜海瑶拉开车窗,等新鲜的空气钻进来,胸腔里的才舒服了不少,“碰巧在这件事出来之后,你舅舅又突然回国了,要是让他知道……” 后面的话姜海瑶没有再说,但是姜稚鱼也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窗外的冷风打在脸上,姜稚鱼也觉得自己的脑子清明了不少,开口问,“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舅舅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在一切事实的真相出来之前,我都不会对任何人妄下定论。” 她空洞的目光看向窗外,像是在看着不远处已经掉光了叶子的大树,又好像隔着大树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姑姑,我比你更加了解沈言肆,什么事他会做,什么事他不会做,我都一清二楚。” 姜海瑶看着姜稚鱼的眼神染上了明显的急躁,她焦急的抓住姜稚鱼的手,“小鱼,你就听姑姑的好不好?姑姑真的不会害你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想办法让你永远的离开这里,不管是沈言肆,还是沈老太太,他们一个都别想找到你!” 姜稚鱼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又看着急的眼眶泛红的姜海瑶,心底的疑惑更加浓烈。 但她没有问出口,而是毅然决然的摇头,“不,姑姑,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会离开沈言肆,不只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为了我自己。” 且不说这些,A市到底是她的根,姜家在这里,她的过去也在这里,现在,未来,都将和这里息息相关,她离不开这里了。 “可他以前那样对你,我以为你会恨透了他。”姜海瑶缓缓松开手,呢喃的声音很轻。 “他那么对我的时候,我确实很生气,也很恨他,但是后来,随着误会一点点解开,我才发现,我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消失了。” 也许只是被她可以的藏起来了,所以即便她再怎么要求自己,再怎么逃避自己,都还是逃脱不了最后再次爱上他的结局。 “即便他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姜海瑶自嘲一笑,“最后还是选择和一个把自己害的伤痕累累的人在一起,真的值得吗?” 姜稚鱼勾勾唇,手指无意识的捏着包包上毛茸茸的樱桃吊坠,声音轻柔,“他为我不顾一切的付出的时候,就从未想过值不值得。” “……” 姜海瑶没有再吭声,而是一直盯着姜稚鱼,最后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又开口说,“小鱼,你就听姑姑这一次好不好?离开沈言肆,离开A市,我会送你去一个更好,更安全的地方,到时候,你就能过上轻松自在的日子,不好吗?” “好。”姜稚鱼点头,却又微笑着摇头,“但我不愿意。” 姜海瑶没有再吭声,而是神色复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姑姑,还去医院吗?”姜稚鱼开口问。 姜海瑶点点头,“好,我送你去,我刚好要去看看姜德海。” 停在路边的车子又重新启动。 进了医院,姜稚鱼率先去了纪淮的办公室,而姜海瑶则是直奔姜德海的病房。 她赶到纪淮的办公室的时候,隔着窗户看见他正在跟一个女人说话,约莫也应该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小香风的外套,配着黑色短裙和白色长靴,看起来时髦又精致。 不过瞧着这姑娘有些眼熟,应该是以前见过的。 姜稚鱼识相的没有进门,而是一直站在门口等。 里面似乎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姑娘站了起来,纪淮也满脸的无奈,紧接着,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打开了,她听见姑娘清脆又带这些委屈的情绪的声音。 “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纪淮,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你不答应我,我就天天来找你,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我已经说了,请你不要——” 纪淮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见姜稚鱼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有些诧异,随后眉头紧皱的开口,“不好意思,麻烦你稍等我一会。” 姜稚鱼点头,然后眼看着他把那姑娘拽走。 纪淮回来的时候,一边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一边往里走,看见坐在椅子上等待的姜稚鱼,抱歉的开口,“处理了点私事,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不着急。”姜稚鱼见纪淮坐下,从电脑里面翻找资料的时候,笑着说,“我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就经常听说纪医生平日里桃花很多,很受欢迎,今日一见,好像说的确实不错。” 纪淮看电脑的间隙又瞧了姜稚鱼一眼,满脸无奈,“医院里总有些闲人喜欢嚼舌根子,你也调笑我不成?” 第三百四十四章 我想我无能为力 “这哪里就是调笑了,纪医生一表人才,身后又追求者也是很正常的。”姜稚鱼说。 纪淮戴上手套,微微俯身,捏着她的手腕,把衣袖微微往上撩开了一点,说,“不是我喜欢的,再多追求者有什么用?” 他捏在她手腕上的指尖很轻柔,目光也像是蕴含了柔色。 姜稚鱼垂下眸子,想了想,说,“你说到倒也有道理,如果不是那个人,有再多喜欢自己的人也没有用。” “所以你跟我想的一样,直到现在还喜欢沈言肆,还跟他在一起。” “……” 姜稚鱼抿唇,黑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身边所有的人都不喜欢她跟沈言肆在一起。 “抱歉,我似乎说了不该说的。”纪淮注意到了姜稚鱼的神色,放下她的衣袖,“我没有要掺和你跟沈少之间的事情的意思,只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说……”说到这里,他似乎感觉这么说也不太对,蹙眉顿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想到解释的理由。 姜稚鱼勾勾唇,站起来,看着纪淮写下来的单子,笑着,“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最后结局不是好的,我也不会埋怨任何人。” “能想的这么开,倒也是件好事。” 正跟纪淮商量着做手术的时间的时候,姜稚鱼突然接到电话,说姜德海在病房里突然晕厥,现在正在抢救。 虽然姜稚鱼对这个父亲已经无感了,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脏还是忍不住咯噔的一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两人离得比较近,纪淮也听见了电话里的内容,赶紧说,“你现在赶紧过去吧,我这边待会还有病人,就不方便陪你一起过去,等你那边处理完再来找我,我随时在。” 姜稚鱼点点头,然后拎着包迅速往外走。 在二楼的病房外面,只有姜海瑶一个人,姜稚鱼到的时候,她正神色阴郁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个表情,是姜稚鱼从未见过的,有些……可怕。 姜稚鱼被自己脑海里出现的这个形容词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姑姑,发生什么了?” 听见姜稚鱼的声音,姜海瑶抬眼,有些神色不自然的啊了一声,然后摇头,说,“不知道,还在说着话,突然就晕倒了,医生现在还在里面抢救。” 窗户的窗帘已经被拉上,姜稚鱼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听见里面主治医生一句一句的吩咐着抢救措施。 两人就这么站在同一片空间下,却好像相顾无言。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半个小时的门终于被打开,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说,“病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苏醒了,现在可以进去探望,但是切记不要让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一旦血压飙升再次晕厥过去的话,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好的,医生,谢谢您。” 和姜海瑶两个人感谢了一声之后,两人一起走进了卧室。 现在的姜德海已经早就没有前阵子的意气风发了,他就像一夜之间老了一样,满面苍白毫无血色的躺在病**,连那一双眼睛都好像失去了光彩。 他看见姜稚鱼,难得的没有露出不好的脸色,但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 姜海瑶皱眉,走到旁边,从保温瓶里倒了点热水出来,递给他,“这么多年你都没心没肺的过过来了,你亲生女儿在监狱里受苦的时候你没自责,现在装模作样做什么?难不成是应然嫂嫂给你托梦了?” “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姜德海才说了这几个字,就重重的咳嗽起来,咳嗽的间隙太看了姜稚鱼一眼,脸色霎时间阴郁的可怕,“你们俩,都给我滚出去!” “看来姑姑说的确实没错,您怕不是愧疚心作祟了。”姜稚鱼倚在墙边,看着姜德海的眼神不冷不热,“您最好再情绪激动一点,刚刚医生说了,要是下一次晕厥,您就有可能一辈子醒不过来了,只能做一个植物人。” “放心,届时我会全权接手姜氏,您就在医院乖乖躺着吧。” 姜德海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此刻布满了怒气,他一只手撑着床边想坐起来,无奈却使不上力气,又重重的躺了下去。 “早知道阿然以后会生你这么个东西,当时怀上你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打掉!省的以后作这么多的孽!” 愤怒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嘶哑又苍老。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我想我妈当初宁可永远没有认识你,也没有嫁给你,她的生命里没有了你,一定会更加幸福。” “你——!” 姜德海气的一双眼睛满是腥红,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姜稚鱼,在空中颤颤巍巍好半天,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好好养病吧,别死了就行。”姜稚鱼冷冷的丢下这句话,抬脚就往门口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停下了脚步,转头,说,“我可不想我妈在地底下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又看见你这张讨人厌的脸。” 说完,她直接走了出去,任凭姜德海滔天怒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刚出来没多久,还在等电梯的时候,姜海瑶追了上来。 她仓促的盯着姜稚鱼,像是要说什么,姜稚鱼抿唇,看了眼电梯的楼层,说,“姑姑如果还想跟我说沈言肆的事情的话,您还是不要说了,就算陆思意当初跟沈言肆提了那样的要求,我也绝对不相信他会做,绝对不会。” 姜海瑶的神色变了又变,眼底有几分姜稚鱼看不懂的挣扎和痛苦,最后,她还是不死心的问,“小鱼,姑姑不逼你,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想清楚,对你来说,沈言肆是不是真的值得。” “值得。” 姜稚鱼回答的毫不犹豫。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她没等姜海瑶再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电梯外,姜海瑶神色复杂的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叹了口气,拿起手机,从里面翻出一个号码剥出去。 那边很快接通。 “抱歉,这件事,我想我无能为力了。” “既然姜小姐不行的话,也许,我们这边就会采取强制措施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她和沈言肆的家 沈言肆回到盛园的时候,姜稚鱼正把自己缩成一团蒙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只感觉有一阵凉气钻进来,紧接着就被那人温热的双唇吻上。 温暖的房间里一点一点燃上难以遏制的燥热。 姜稚鱼忍不住拉开被子,困倦的眼睛都还没能睁开的时候,上身就被男人剥的精光,坐在他身上气喘吁吁。 “沈言肆!” 她像严厉的开口,说出来的声音却像棉花糖一样软乎乎,在沈言肆的耳朵里听着还带着一丝丝撒娇的甜味。 “最近很忙,很辛苦,公司的事情很多,我很累。”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回家来看到你,先要一点慰藉,都不可以么?” 他的声音闷闷的,仔细听还透着点委屈,如果不是他的手已经往不该伸的地方伸过去的话,姜稚鱼也许就真的信了。 “不行。”姜稚鱼满脸严肃的抵着他的胸膛,提醒,“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医生说了,前三个月都很危险,所以,不可以!” 沈言肆垂着眸子,不死心的咬着姜稚鱼的脖颈,“三个月而已,我等得起。” 两人这个女上男下的姿势,属实是有些暧昧,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两人的某个紧紧贴在一起的地方有隐隐控制不住的趋势,赶紧从沈言肆身上下来。 虽然两个人已经有过很多次甚至可以说是负距离的接触,但是每次当两人这样亲密接触的时候,她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把被子拉上,两人都钻进被窝里。 姜稚鱼枕着沈言肆的手臂,伸手搂住他精瘦的腰身,头也下意识的埋在他的怀里。 从前,她只能仰望着他,只能一点一点拼尽全力追逐他的脚步,从来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也会和他躺在一张**,被他拥在怀里,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被他这样用心的呵护着。 两人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约莫六点多钟的时候,她听到一阵电话铃声,不满的嘤咛了两声之后,铃声戛然而止,她听到沈言肆沙哑又极其富有磁性。 “我说了不去。” “……嗯,晚点我带小鱼一起。” 沈言肆挂掉电话,发现姜稚鱼一惊醒了,正眨着眼睛盯着他。 略微有些湿润的眼睛十分清澈,一眨一眨的,几乎把他的心都快看化了。 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口之后,把她从被窝里拎出来,“乖,别睡了,妈喊我们去老宅吃饭。” 原本姜稚鱼还有些困意,但是在听见沈言肆说道,去老宅的时候,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去老宅?我也去吗?”她指着自己,睁大了眼睛。 “嗯。”沈言肆应了一声,拿起遥控器把暖气开高了一点,说,“是家宴,我知道你不想去,原本我已经拒绝了,但是我妈怕老太太不高兴,建议我们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出面比较好。” 虽然并不是很情愿,但姜稚鱼也知道其中诸多的弯弯绕绕的缘由,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利落的从**爬起来,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漱。 收拾好之后,两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司机才开着车过来。 “上次着急去见你,连着闯了好几个红灯,驾照被扣下了。”在姜稚鱼问出口之前,沈言肆抢先解释,“过几天还要抽点时间去考一下试。” 想起上次沈言肆气喘吁吁的跑进病房的样子,姜稚鱼指尖下意识的捏住衣角,“抱歉,是我考虑欠佳,没有事先通知你一声。” “不用跟我说抱歉,只要你没事,就是万幸。” 不过是个驾照而已,看见她安安好好的在那里,付出的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司机开着车,把车子转入大道,在前面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趁着红灯停车的间隙,把副驾驶上用纸袋子包着的文件递给沈言肆,说,“总裁,这是您让我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 沈言肆嗯了一声,接过来之后又顺手递给姜稚鱼。 “装修方案?” 姜稚鱼拆开文件,看见里面一张一张的彩色图纸,有粉色可爱风格的,还有些其他样式的,但是通过那些可爱的小东西都能一眼就看出来,应该是婴儿房。 “嗯,孩子出生是得单独装一个婴儿房出来,十个月,听着时间长,实则也不长,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准备着了。”沈言肆说。 姜稚鱼的目光从这些装修方案上面一张一张的扫过,从得知自己怀上孩子到现在,她很少有时间会细细的感受这个孩子的存在,但是现在,她似乎第一次开始对这个小生命产生了期待。 小腹上传来一阵温热,姜稚鱼抬眼,对上男人温柔的目光,忍不住也微微的弯着嘴角,纤柔的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是,是该在家里给孩子准备个房间了。” 是的,家,是她和沈言肆的家。 —— 两人赶到老宅的时候,苏雁在门口等着两人,她牵着姜稚鱼的手,领着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今天既然是家宴,就别有太大压力,就是吃个饭而已,老太太现在还没下来,你二叔二婶还有你爸在里面等着。” 正说着,三个人迈步走进客厅,果然看见沈老二和沈修伟两个人面对面最坐着,二婶则是坐在沈老二的另外一侧。 只是进门的时候,感觉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的样子,似乎刚刚闹了什么不愉快。 “爸,二叔,二婶。”沈言肆迈着长腿率先走过去,给几人打了声招呼。 姜稚鱼跟在后面,也问了声好。 沈修伟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倒是沈老二,鼻孔朝天的看了姜稚鱼一眼,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别,您肚子里怀的是我们沈家的嫡孙,我可受不起你这一声问好。” 这沈老二一上来就在明面上夹枪带棒的说话,果然是个做事没有脑子的,一意孤行,不计后果。 姜稚鱼没往心里去,只是安安静静的在沈言肆的身侧站着。 沈言肆伸手揽着姜稚鱼的腰,声音冷冽,“二叔既然觉得受不起的话,那就把一躬鞠回来就好,你受不起,我们受的起。” 第三百五十六章 家宴 “你——!”沈老二的脸色青了又白,站起来,又坐了下去,最后只是憋出来了一句,“你就是这么跟你的长辈说话的?!” “我也没见过有长辈这么跟晚辈说话的,您算是第一个。” 沈言肆说话也毫不客气,说完就牵着姜稚鱼的手走到一侧坐下,一边喊佣人倒茶,一边把姜稚鱼冻的冰凉的两只手握在手心里。 二婶把这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又看了眼坐在一起的沈修伟和苏雁,再看看沈老二,有怒意憋在胸口。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暗自念叨了一声,“哼,把女人看的这么重要,能是个做大事的人么?” 这话听着像是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客厅里,偏偏清清楚楚,不偏不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姜稚鱼低着头,忍不住有些想笑,再抬眼,看见坐在对面的苏雁已经捂着嘴乐呵起来了。 “我劝弟妹下次说话之前,好好把这些话过过脑子,想想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苏雁挑着眉毛,挽着沈修伟的肩膀,又说,“二弟眼里没有女人,也没见把公司经营的多好啊,相反的,我们言肆把小鱼宠上天了,公司那边也丝毫没有耽搁不是吗?” “我有点名道姓的说你们吗?”二婶恨恨的咬着牙,“我不过就是性子直,有什么就说什么罢了,难不成你连这都要怪我?” 苏雁诶呀了一声,撩了撩自己大卷波浪的头发,说,“那看来是我误会了,那我刚刚说的话也希望二弟别放在心上啊,我这人,也是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罢了。” “苏雁!” 即便再愚钝的人,想必也能听出苏雁语气中挑衅的意思,二婶更是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就要站起来。 “闭嘴!”沈老二突然一声怒吼,满脸怒意的瞪着她,“让你少说话少说话,没点见识的东西,还不够丢人吗?” “我……” 二婶委屈巴巴的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余光瞥见楼梯上的身影,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了。 其余人自然也见到正拄着拐杖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沈老太太,都站了起来,跟她问了声好。 老天太嗯了一声,旁边的佣人拉开椅子,等她坐下之后,姜稚鱼才跟着其余人一起坐下。 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客厅在老太太出现的一瞬间顿时变得寂静,四周静谧的好像万物都静止了一样。 姜稚鱼低着头,清晰无比的感觉到老太太的目光似乎停在自己身上,顿时紧张的屏住了呼吸,还有些微凉的手指也下意识的蜷缩起来。 不过好在这股眼神的威压只停留了两三秒,紧接着她就听到老太太极具威严又沉稳的声音。 “什么时候你们才能和和气气的相处?还没下楼就能听到你们吵闹的声音,怎么着,我还没死,你们就闹成这样,这要是等我百年之后了,你们还不把沈家搞得四分五裂?” 二婶看了苏雁一眼,然后鼓足勇气,闷闷的开口,“还不是老大媳妇,硬是说我们修荣没有言肆有本事,妈您说说,要是她真当我们是一家人,会说这种话吗?” “恶人先告状这一手,还真是被弟妹给玩明白了。”苏雁在旁边冷冷一笑,“这里站着的其他人不是聋子,你说了什么敢不敢再重复一句?” 二婶也较真起来,立刻反唇相讥,“怎么不敢?我随口说的一句话你都抓住不放,不是故意的是什么?你让我说,我还要让你说说呢,当着妈的面,你刚刚怎么羞辱修荣的,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怎么——” 苏雁气的就要站起来。 在姜稚鱼的印象里,苏雁是长辈,而且是属于很高贵典雅的那种长辈,虽然她跟姜海瑶或许一样,性子比较冲,但是鲜少像这样,在长辈和小辈面前这么不顾形象。 尤其是在沈老太太的面前。 嘭—— 突如其来的一声拍桌子的声音,滔天巨响,不止姜稚鱼,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沈老太太的脸色冷的跟冰似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看着两人。 “老大跟老二还没怎么样,你们在这里吵个什么劲?谁要是再吵一句,就都给我滚出沈家!” “……” 餐桌上顿时一片安静。 很快,佣人端上了饭菜,短短几分钟时间,就摆上了一桌珍馐美味。 大抵是因为沈老太太在场,姜稚鱼每吃一口菜都很小心翼翼,一声不吭,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过一边的苏雁和沈言肆倒是会时不时的给姜稚鱼夹点菜。 “不用有压力,喜欢吃什么吃就是了,乖。” 沈言肆夹了一片去了刺的鱼肉放在她碗里,顺便低声说了一句。 沈老太太朝他们这边瞥了一眼,随后放下筷子。 姜稚鱼心口一跳,却听沈老太太说,“这次家宴,我有个事情要说一下。” 其余人都放下筷子,姜稚鱼赶紧把嘴里没吃完的鱼肉吞下,也跟着一起放下筷子。 “言肆,明天你去公司安排一下,把总经理的职位腾出来,给你二叔去上任。” 沈言肆的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听此,挑挑眉头,“奶奶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怎么着,你是仗着自己现在掌管了公司,我想送个人进去,也要讲理由了?”沈老太太的眉头拧了起来,“就凭他是你二叔,就凭他在公司也有股份,去公司当值怎么了?”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我当然没有意见了,但是——”沈言肆话锋一转,眼底隐隐的有了些讥讽,含着冷意的双眸看向沈老二,“我怎么记得,二叔的股份,已经在之前他挪用公款的时候,为了弥补缺口,已经变现补上去了呢?” “二叔没了股份,自然也就不算是公司的股东了,我有什么权利,安插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进去,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呢?” 沈言肆一字一句说的都在理,沈老二一张脸涨的通红,但却一个字都憋不住来,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沈老太太。 “除却给你的股份,我手头上还有百分之五,如若我转给老二呢?” 沈老太太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试图心平气和的跟沈言肆谈论这件事。 第三百四十七章 也是一个母亲 一边的一直噤声的沈俢伟脸色蓦然冷了几分,苏雁见状,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沈言肆挑眉,“看来奶奶为了让二叔进公司,可真是下了血本了,但是如果是这样话,我可以让二叔进公司。” 见沈言肆松口,沈老二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听他又说,“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沈氏不会养闲人,如果二叔在自己岗位上,做些不该自己做的事情的话,届时,就别怪我不顾叔侄情分了。” 沈老太太听此,肃穆的脸上更多了几分裂缝。 沈老二愚钝,但她不蠢,沈言肆话里是什么意思,她一清二楚! “言肆,他到底是你二叔,进自家的公司,你又何必动这些心思?”沈老太太冷声开口说。 沈言肆的身子往后仰了仰,对上沈老太太的目光,说,“我何曾动什么心思?我说的这番话,并不只是针对于二叔,而是针对于沈氏的每一位员工,既然决定进公司,不就应该根据公司的规章制度来做事吗?” 字字句句都好似在理,在这一大桌子的人面前,就连老太太都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来。 “但他到底是你二叔!在自家人面前,你跟我掰扯什么规章制度?!”老太太咬紧牙关,伸手在桌子上拍了两下。 “妈,您这么说是不是就有点偏心的明显了?”苏雁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口说道,“当初您教育修伟,教育言肆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国有国法,公司亦有章规,做人做事应当中规中矩,怎么到了老二这儿就变了?况且言肆又没有说错什么,老二事先有那么大的纰漏在那里,就算言肆同意,公司的董事也未必会同意,既然进了公司,就根据公司的规定来做事,这句句在理,有什么问题吗?” 沈俢伟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妻子,眉头微微的拧着。 从前苏雁一直因为自己的身份和沈氏配不上而在老太太面前一直表现的温顺乖巧的模样,这是结婚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看见苏雁在老太太面前用这么强硬的语气说话,为的还是他的儿子,可他…… “我跟言肆在商讨公司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果不其然,老太太对于苏雁的态度十分不满意,顿时满面怒意的瞪着苏雁。 苏雁牙龈咬的死死的,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收突然被身边的沈俢伟的捏住。 “阿雁不能插嘴,那我总有资格说些什么了吧?”沈俢伟终于开口,在沈老太太面前,语气是鲜有的强硬,“您也说了是公司的事情,现在公司的大权在谁的手上,是谁做主,妈您应该清楚。” “不管是言肆,还是阿雁,说的都是有道理的,老二,也别怪我这个做哥哥的说话不好听,你平时是什么秉性,是什么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沈氏这么大的公司,没道理为了你一个人搞特殊,若你有能力也就罢了,可偏偏你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做出那种挪用公款的事情,你有什么本事让其他人服从你的空降?” 这些话姜稚鱼听在耳朵里都觉得无可辩驳,更别说连红成猪肝色的沈老二了,只见他猛地抬眼,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沈俢伟。 “你们一家子非看我不顺眼是不是?小的排挤我,大的羞辱我?怎么着,这个家就让你们做主了行不行?!我滚行不行?!” 沈言肆盯着沈老二,笑了,“二叔怎么这就动气了,我寻思,我刚刚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过是让您在岗位上好好做事,安分守己,怎么就变成排挤您了?” “还是说,二叔想要这总经理的职位,是憋着什么坏心思?” 沈言肆的语气轻飘飘的,隔着两米多远的距离,沈老二突然感觉心口一跳,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自家的公司,我,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为公司出一份力而已!” 沈言肆点头,站起身,顺手撩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直视着沈老二,“既然是这样的话,公司的事情就不劳烦二叔费心了,总经理职位现在的人选我很满意,并不想换,二叔要是是在想为公司出一份力的话,就参加沈氏的应聘,从底层开始做起吧。” 语罢,他微微一笑,“反正都是为沈氏做事,在什么职位,我想二叔应该并不在意吧。” 见他站起来,姜稚鱼也随之站了起来。 沈言肆替她把外套拢紧,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沈言肆!”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喊住了两人,“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做了沈氏的当家人,就可以不把我,不把你二叔放在眼里了?!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已经能一手遮天,无所畏惧了?” “我不是您,更不是二叔,从来不会如此自负。”沈言肆没有回头,沉稳又好听的嗓音却清晰无比的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实话实说,我就是根据公司的规章来办事,如果奶奶还想偏心二叔的话,大可以自己出钱,替他把他那个已经死透了的公司拯救过来。” “你觉得我不行?”老太太的声音骤然拔高,“我承认,你在这些小辈当中确实是比较有实力的一个,但是,你还没能厉害到在我头上动土的地步!” 沈言肆转头,看着几人,“我从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奶奶,您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您的那套思想,在现在,早就不管用了。还有,如果以后所谓的家宴就是您为了您的小儿子铺路的说辞的话,下次请不要喊我了,属实是让人糟心。” 说完,沈言肆毫不犹豫的拉着姜稚鱼快步往外走,即便身后老太太怒骂的声音早已经滔天。 除了客厅,姜稚鱼有些担心,“你这样忤逆老太太,真的没事吗?” 老太太那种人的手段多的很,万一这次气急了,又在以后使绊子该怎么办? “老天太在外再怎么强,在内也是一个母亲,如今沈氏在我手上,我爸的那家公司也发展的不错,她不过是在她百年之后,二叔的生活得不到保障,所以想在我手上拿到一点好处给二叔罢了。” 沈言肆靠在车边,点了支烟,随后瞧见姜稚鱼,又蹙眉把烟掐灭。 第三百四十八章 希望你真的知道 姜稚鱼噤声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也不免有些感叹,像老太太那样的人,也会不顾原则的偏向自己的儿子。 沈言肆偏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姜稚鱼,手掌轻轻在她的头上拍了拍,“是不是没有吃饱?我带你去吃别的。” 感觉到头顶传来的轻轻的压力,姜稚鱼微微仰着头,垫着脚,两只手臂勾在他的脖颈上,笑着,“我还行,你们说话的时候,我闷头吃了不少,不过你应该没怎么吃吧?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现在通知吴婶做饭,我们回家吃。” 沈言肆顺手勾着她的细腰,柔声开口。 “好~” 姜稚鱼笑眯眯的应下来,上车后随手把手机丢在一边,系着安全带的时候,随着一个声响,屏幕亮了起来,是姜海瑶发过来的消息,才堪堪的看见前面几个字,姜稚鱼急忙的伸手盖住手机屏幕,阻挡住沈言肆看过去的目光。 安全带没有系好,随着她松手之后又随之弹了回去。 绷带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两个人的耳朵里,车子里顿时一片静谧。 这一系列的动作确实是有些太明显的局促了。 感觉到沈言肆探过来的目光,姜稚鱼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机,牵强的扯着嘴角,“我看看是谁发的消息。” “如果你遇到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两个人一起面对总比你一个人承担要好。”沈言肆收回自己的目光,启动了车子。 姜稚鱼拉着安全带的手一顿,然后赶紧系好,点头,“我知道的。” “希望你真的知道。” 通过后视镜,沈言肆瞥了她一眼,说。 话在嘴边辗转了几个来回,到底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姜氏股份的事情我已经找了几位董事签了合同了,后续再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要管,尤其是陆思意,她再掀出什么风浪,你就充耳不闻,一切都交给我。” 姜稚鱼片头看着沈言肆的侧脸,心里想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局,但最后还是没有问。 她能感觉到他全心全意的在爱自己,她也应该对他保持着百分百的信任才对。 —— “妈,怎么样,你那边筹到多少钱了?”陆思意挂掉钱总来催促的电话,面色凝重的对陆素华说。 陆素华清点了一下,说,“现在有九百万,晚点还有你去接的三百万贷款到账,一共有一千二百万了。” “还差很多。” 陆思意皱眉,剩下的三千八百万,她还能去哪里筹到? “思意啊,这事我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先不说五千万了,这三百万的贷款,我们一个月后就要还上,这要是拿不到股份,我们这……” 陆思意在手机通讯录里翻看着号码,听着陆素华的话,说,“妈,我要做什么你只要配合我就可以了,能不能不要一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就是因为你总是畏畏缩缩的不敢施展拳脚,才会导致我们今天的局面。” 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原本那些跟陆思意比较交好的朋友都对她爱答不理的,甚至还有几个人直接把她拉黑了,原本陆思意正因为这些事烦的不行,现在陆素华偏偏还在耳边念叨,顿时更烦了,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我是担心啊!五千万不是小数目,远远在我们能承受的范围之上,万一到最后股份没有买下来,这些钱最后要还的利息不是我们能承担得起的!” 陆素华苦口婆心,试图能把自己女儿劝回来。 陆思意摇头,“不会,我查了,钱总他们确实要把股份卖出去,他们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我,您眼光放长远一点,如果我拿了这个股份,以姜氏的能力,那三百万的贷款一个月的流水就能赚回来,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妈,您难道不想真正的在爸面前有一席之地吗?” 最后一句话直接戳在陆素华的心口上,这些年她虽然在人前表现的彪悍,但她何尝又没有私心呢? 如果真的可以,在公司里,有能跟姜德海并肩的权利的话…… 陆素华咬咬牙,说,“思意,我知道一家贷款公司,应该能拿出剩下的三千多万,只是一般这种贷款公司的利息都不会低,你看……” “你从哪知道的?” “今天早上,我去银行贷款的时候,碰见了你爸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我跟她老婆听谈得来,就聊了两句,他们公司最近财务上也出了点危机,我寻思能不能问她也借点钱的,她看我着急,就跟我推荐了,说她们也是靠他们贷款才会称过这次难关的,所以我问她把名片要了过来。” 陆素华说着,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陆思意,“虽然这种贷款公司也不能相信,一般都是利息很高的,但是陈太太他们到底是接触过的,应该也没事。” 陆思意看了名片,上面没有太多的装饰,只印了负责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的短号。 这个名片倒是中规中矩,一般这种做贷款的,都不会大张旗鼓的弄多花哨的名片,简简单单的倒是让人看着放心。 想了想,陆思意拿出手机响打电话过去,陆素华顿时屏住了呼吸,一只手按在陆思意的手机屏幕上,“思意,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些做贷款的,会不会一沾上就脱不了身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等我们拿到股份,区区几千万,还不是手到擒来?” 陆素华张着嘴,劝说的话就在嘴边,但是最后想了想还是硬生生的憋下去了,对,她现在应该支持女儿才对,女儿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们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至于以后还款的利息之类的,陆思意一定都会有应对的办法的。 “好……”陆素华点头,缓缓地挪开了挡住手机的手,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妈都支持你。” 名正言顺的跻身上流社会对她的**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她宁愿放手,让陆思意去搏一搏。 陆思意沉吟片刻,然后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 “您好,我想咨询一下有关贷款的事情,方便见一面吗?” 第三百四十九章 绕一个大圈 半个小时后,陆素华推着姜稚鱼进了一个写字楼,电梯停在七层,进去之后是长长的过道,最里面才是这家贷款公司的办公场所。 “你好小姐,麻烦问一下有预约吗?”前台一边问着,一边打量着这两人,目光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在看见陆思意之后,眼底的鄙夷和不屑甚至可以说是毫不掩饰。 “有,联系的你们的连峰连总。” 陆思意压着心头的不快,温柔的说。 “好的,稍等一下。”前台点点头,打了个电话出去,挂断之后指着前面不远处的玻璃门,“从这边进去,连总在办公室等您。” “好的,谢谢你。”陆思意冲她道谢,随后看向陆素华,说,“妈,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说完,陆思意自己一个人划着轮椅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男人,看着约莫应该四十岁左右,地中海,一身西装,挺着的啤酒肚几乎快把里面的灰蓝色衬衫给撑破了。 满面油腻,在看见陆思意的一瞬间,连峰的眼底都在冒光。 “我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一开口就要借四千万呢,原来是陆小姐啊。”连峰干笑了两声,意识到陆思意不方便,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下,“这要是陆小姐的话,我可以就不奇怪了,只是这四千万不是小数目,陆小姐您可想清楚了?” 对于连峰认识自己陆思意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全是她跟姜稚鱼的事。 陆思意微微一笑,“贷款并不是小事,既然我赶来,就一定都想的很清楚了,并且我可以保证我有能力还上这笔钱。” “陆小姐这说的我根本不担心,我公司既然开在这里,就不怕有人敢赖。”连峰搓搓手,半起着身子往陆思意那边挪了挪,“既然陆小姐已经想好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您只要签了合同,抵押了证件这四千万你就能拿走。” 连峰说着,拿着手机拨了号码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个年轻姑娘拿了两份文件过来,他把其中一份递给了陆思意。 “陆小姐,您看看吧,没有问题就签字。” 陆思意把合同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指着合同最后的利息,问,“这个利息是怎么换算的?” 连峰挑挑眉,说,“拿你的四千万来说吧,利息大概是在一百五十万左右。” 陆思意在心里大概的算了一下,一个月一百五十万,也不是不能接受,姜氏现在虽然没有过去的那种辉煌,但是只要把目前的危机解决了,一个月能拿到的分红怎么说也有三百万,这还是偏保守算法,总而言之,还是一定能还上的。 没有再多考虑什么,陆思意直截了当的在上面签了字,并且把自己的身份证之类的都抵押了过去。 连峰看了眼合同,又瞥了一眼手里的身份证,嗯了一声,“稍后我这边会有把款项给你打过去的。” “好的,合作愉快。” 陆思意扬着嘴角,死死地压着心底的雀跃和激动,但是却怎么都掩盖不了面上隐隐迸发出来的兴奋。 等钱到账了,她就可以拿到股份,从而顺理成章的打入姜氏的公司,以后,她就有足够的资本,和姜稚鱼平起平坐,和她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斗。 以她的能力,她相信自己,绝对有这个本事把姜氏带上一个新的高度。 —— 盛园。 晚饭过后,姜稚鱼缩在卧室的**看电视,而一边的真皮沙发上,男人修长的双腿交叠,笔记本搭在腿上,干净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不时的敲打着,白衬衫的袖口微微挽起,手腕筋骨微凸,屋内骤亮的灯光搭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矜贵。 有这样一个男人在,电视剧的剧情再好看也吸引不了她的目光。 蓦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一瞬间像把她的魂又吸了回来。 姜稚鱼瞥了一眼被沈言肆丢在床头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尾号6362,你认识吗?要不要接?”她问。 “不认识,你接。” 沈言肆眼皮都不抬一下,敲击着键盘的手指也没有停顿。 姜稚鱼爬到床头,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沈言肆,按下了接听键。 她还没来得及主动说话,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言肆,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 “不好意思啊,我老公现在在洗澡,可能不方便听你的,好消息。” 听见那边是陆思意有些激动又急促的声音,姜稚鱼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顺便把最后的好消息三个字咬的很重。 “你怎么会拿言肆的电话?”陆思意的声音显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喜悦,虽然语气依旧温和,但是明显愣了几分。 “我老公的电话,我怎么不能拿?反倒是你,大晚上的打电话给我老公,才不对劲吧?” 姜稚鱼故意学着她的语气,嗲里嗲气当中还带着几分娇气。 果不其然,电话那边的人听着这个声音气得不行,电话这边的某个男人听见了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柔和的目光看向躺在**抱着小熊抱枕的小女人。 “我只是有些事情要跟他说,既然他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陆思意顿了顿,又说,“姐姐,姜氏有几个股东要出售股份的事情你知道吧,我准备把这些股份收下来,以后,我们可能就要在一个公司工作了。” 听到这里,姜稚鱼才明白沈言肆说的设了一个局是什么意思,有些意外的看了沈言肆一眼,没有吱声,反手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她怕自己说太多会露馅,而电话那边到底人却以为是姜稚鱼气急了,正沾沾自喜呢。 “陆思意要买股份的事情,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吗?”她问。 沈言肆合上笔记本,抬眼看着姜稚鱼,“可以说,她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买到姜氏的股份的。” “所以,绕了一大个圈,你的目的是什么?” 欺骗她可以买股份,最后不让她买?这么不痛不痒,又有什么作用? 第三百五十章 你男人不是纸做的 “目的就是彻底断了她的后路。”沈言肆的眼底骤满是锋芒,沉稳的嗓音中带着危险,“我故意让公司的董事去联系陆思意,让他表示愿意以折中的价格出售股份,现在陆思意无疑强弩之末,所以我敢断定,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想拿到这个股份。” “接下来的一步步路我都帮她铺好了,就等她上钩,然后崩溃的那天了。” 姜稚鱼盯着沈言肆的目光,心里突然一阵发寒,那阵凉意直接从心口传遍了全身,此刻开着暖气的房间内的温度好似顿时一落千丈,凉的彻底。 大抵是最近被沈言肆保护的太好了,在她的温柔下,她几乎都要忘记,沈言肆是什么人,是在A市让多少人闻风丧胆的人,是斗到现在,几乎能跟沈老太太持平抗衡的人。 从前他对陆思意好,是因为他对陆思意有责任,现在对她好,是因为现在他还她,那以后呢? 等以后他不爱她了,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陆思意? 亦或说,他连给陆思意到底局都能布的这么缜密,那么姑姑说的,是不是也有可能?为了弥补自己对娄恒的亏欠,他答应了陆思意的要求,帮她能名正言顺的回到姜家,于是策划了那一系列的事情…… 一旦开始了,各种想法就如同藤蔓一样,不受控制的疯涨。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沈言肆突如其来的声音几乎把姜稚鱼吓得魂飞魄散,她回过神来,看见沈言肆近在咫尺的眉眼,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砰砰跳。 “没,没什么?” “是不不舒服?”沈言肆皱眉,手掌覆在她的头顶上摸了摸,“怀孕的时候是容易精神紧张,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明明是和过去一样的温度,但是此刻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反而心里却更加的冰冷。 “不用,我没事。” 她微微偏开头,躲开他的触碰。 沈言肆眼底多了几分晦涩,手指微微蜷缩的顿在半空中,最后到底还是收回了。 “你先休息,还有几份文件我去书房看。” 看着沈言肆拿着笔记本离开卧室,姜稚鱼垂着眼眸,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却发现被她捏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正准备喊住他让他把手机带走,随后屏幕一亮,上面的一个短信吸引了她的目光。 “沈少,竹园的事情已经处理干净。” 竹园? 那不是姜宅的小区?姜宅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的?他们离开的时候该带走的不是都已经带走了? 突然,姜稚鱼脑子里白光一闪,有什么想法嗡的一下占据了整个脑子。 处理干净? 到底是什么需要他处理干净,甚至还要用这种匿名短信来互相交流的,这样的话,只有可能是…… 手蓦然像是失去力气一样,手机掉落在**,打开的手机屏幕和那个短信像是刀尖一样刺进她的眼睛和心脏,原本就凉意泛滥的心脏此刻就像冰封了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是说,姑姑的猜测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沈言肆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答应了陆思意想要回到姜家的要求,然后安排了。 如果…… 她不敢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这一切的猜测都是真的的话,那她到底该怎么面对沈言肆? 手机的屏幕已经熄灭了,但是那个短信,那句话就好像梦魇一样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怎么努力都挥之不去。 她蜷缩着身子,拉过被子卷在自己的身上,明明房间里还开着暖气,可她偏偏冷的止不住的颤抖。 不知道什么时候,脑子里还一片浑浑噩噩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片亮,朦胧中似乎看见了沈言肆,可却怎么都瞧不真切。 她有些恼怒的用手抹了把眼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眼泪出来。 眼前清明之后对上他的目光,姜稚鱼张了张嘴,还没等出声,眼泪就又掉了出来。 沈言肆坐在床边,伸手探进被子里,握住她还有些微凉的手,目光幽深,“哭什么?” 在听见他声音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一滴一滴的,怎么都控制不住。 为什么会这样?在面对他的喜欢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做好决定,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只想全心全意的相信他的时候,却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通红的眼眶刺的他的心一下一下的生疼,沈言肆的手指在她的眼下抚了抚,触及到指尖一片湿润,忍不住又放柔了声音,“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嗯?” 他这么温柔的一通安慰,姜稚鱼心底的痛意更加明显,鼻尖也有些发酸,整个人坐在**,哭的一抽一抽的。 沈言肆眉头紧紧地皱着,伸出手臂把她搂进怀里,宽大的手掌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她。 无依无靠的心脏这个时候就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她顺着沈言肆的动作,埋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最后等她哭的没了力气,只能一下一下的打着嗝的时候,他才抬眼看着她,黝黑的瞳仁倒映着她那张因为哭的狠了而泛红的脸。 “哭够了?”他顺手递了张纸巾过去,“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哭了么?” 他说着话,微微凑过来,薄唇在她的唇边轻吻,一下一下的吻去她的泪渍,“你男人不是纸做的,有人欺负你,别只顾着自己哭,我带你欺负回来。” 这种我会为你撑腰的话沈言肆并不是第一次说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听在耳朵里,心里更加难受。 “没有别人欺负我,把我惹哭的,就是你。”姜稚鱼捏着纸巾胡乱的擦着眼泪,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沙哑和哽咽,说完,还控制不住的抽了一下。 沈言肆的眸子一沉,转眼就看见了掉在地上的手机。 “我知道不知者无罪的这个道理,但是沈言肆,这个问题真的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加上今天你收到的这个短信,我真的很想问你——” 她终于鼓起勇气。 第三百五十一章 除非那个人是你 “当年把陆思意带到A市来的,是不是你?除了把她带到A市,带到竹园,还答应了陆思意什么事情?”姜稚鱼深吸一口气,目光悲戚的盯着他,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是不是包括,帮她和陆素华两个人名正言顺的回到姜家?” 她一字一句都咬的十分的艰难,又像是用了巨大的勇气,目光紧紧地盯着沈言肆丝毫未动的唇,心里似乎有什么正在一点一点的瓦解。 “如果我说我没有,你相信我吗?”他反问。 “我信。” 几乎是在一瞬间,姜稚鱼毫不犹豫的回答。 没有其他理由,只要他说不是,她就一定愿意相信。 沈言肆的眸底有一丝的动容,盯着姜稚鱼满是泪光的眸,一声不吭。 姜稚想不明白沈言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认了,还是不认?还是说,做了,却有自己的理由? “沈言肆,如果真的是你做的,请你跟我坦诚相待好吗?我不想什么事动都被蒙在鼓里,我真的……” “不是我。” 没等姜稚鱼说完,沈言肆就立马放声否认,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强硬的托起她的下颚,目光强势,“你如果信我,那就不是我,你如果不信,那就姑且当做全是我做的好了。” 姜稚鱼的手搭在沈言肆的手臂上,眼底又染上盈盈的泪光,她摇着头,用力的想要扯开沈言肆的手。 “我不明白,沈言肆,我听不明白,到底是不是你,我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她的声音颤抖万分,还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只要你说,也许我可以……”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突然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面对他。 “您能不能好好听我说?”沈言肆瞧着她濒临崩溃的模样,又心疼又无奈,搂着她的手又用力了些,说,“你既然信我,就应该相信我,我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做一些不顾底线的事情,除非那个人是你。” 姜稚鱼还闪着泪光的眸子突然一颤,看着沈言肆的眼底带着诧异,有些着急的从**爬起来,想去找那个手机。 “找这个?” 姜稚鱼瞧见被沈言肆抓在手上的手机,点头,赶紧拿出来,翻出刚刚看到的那条短信,屏幕对着他,问,“你说,既然不是你,竹园又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去处理干净的?你想要清理掉的,不就是你当初替陆思意在竹园租房子的事情吗?” “是,没错。”沈言肆点头,承认,“我确实是让人处理,我在那边替陆思意租房留下的证据了。” “那你说不是你?如果不是做了……”姜稚鱼皱眉,大声质问,“你需要去做这些事吗?!” 沈言肆沉了神色,说,“你信不信,有人会拿过去的那些证据,栽赃我做那些事,然后用来威胁我。” 威胁?!用这些所谓的帮陆思意租房的证据威胁?! 姜稚鱼的心头蓦然一空,脑子里逐渐浮现出姜海瑶三番两次的,在她面前苦口婆心的说的那些话,想到刚刚那个短信,想到…… 沈言肆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如果她再不知道威胁他的那个人是谁的话,就真的蠢笨如猪了。 “不,不可能……姜稚鱼猛地抬眼,不停地摇头表示否认。 从出狱以来,姑姑对她的一切照拂都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但是她为什么要去威胁沈言肆,又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说那些陷害沈言肆的话?! 这个消息,比以往的任何一件事都让她难以接受。 “好,你觉得不可能,那就不可能。”沈言肆看着姜稚鱼眼底的受伤,硬生生的把那些让她更加痛苦的话重新咽了下去。 再开口已然是安慰,“别想太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 姜稚鱼疲惫依在沈言肆的肩头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直到最后沈言肆的手机弹了个消息出来,来电人的微信名称,甚至是头像,都跟姜海瑶的一模一样。 发过来的只有四个字。 「想好了吗?」 沈言肆下意识的就想拿走她手里的手机,但是姜稚鱼的动作更快,迅速点开了微信的聊天框。 两人之前的对话呈现眼前。 姜海瑶:「上面都是我查到的资料,当年陆思意和陆素华都是你带到竹园来的吧?」 「你这么做,最后间接导致了小鱼妈妈的死。」 沈言肆:「当年我只是提供了给她租房子的钱,至于地方,是她自己找的,最后她做了什么,我也一概不知,您大可不必硬往我身上推。」 姜海瑶:「在我眼里,你说的任何话并不具有可信度,况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不认我也拿你没办法。」 「?」沈言肆只发了个问号。「所以您找我的意义是什么?」 姜海瑶:「虽然你不承认,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你猜,如果小鱼知道你跟她妈妈的死有最直接的关系,你猜她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沈言肆:「我猜,她应该不会蠢到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姜海瑶:「我是她的姑姑,她的亲人,我敢百分百的肯定,在她的心里,我一定比你重要的多,只要是我说的话,她绝不会有一点怀疑。」 沈言肆:「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姑姑您这是在威胁我?」 姜海瑶:「不能这么说,至少我的出发点,是为了小鱼好。」 「现在,我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这么跟小鱼和平分手,以后你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要么,我就把这些证据交给小鱼,告诉他你就是当年陆思意的帮凶,也就是因为你,她妈妈才会死。」 「我个人劝你选择的第一种,至少你们还能和平共处,但是一旦你选择了第二种,那么在她的往后余生,很可能都要在恨你当中度过……」 后面沈言肆就没有再回复,直到刚刚,姜海瑶发的那句话。 第三百五十二章 唯一的底线 姜稚鱼无力的垂下手,她是怀疑过沈言肆,甚至还自己在心里替沈言肆找好了脱罪的理由,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做这一切的,对沈言肆栽赃污蔑的,居然是姑姑! 为什么偏偏是最让她难以接受的结果! 沈言肆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两个手掌捧着她的小脸,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我很开心,你最后选择了相信我。” 晶莹的泪珠挂在黑长的睫毛上,她的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眼梢处的红意越染越红,多了几分凄楚的美意。 沈言肆心头的垂怜更甚,更多的是心疼。 姜稚鱼闭了闭眼睛,手指搅动着扣住胸口的衣服,试图用这种办法来缓解心口的疼痛。 她真的想不明白,姑姑这么大费周章,在两边做文章,到底有什么目的,只是因为不想她跟沈言肆在一起? 还是说,她还有别的目的? 可任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这样纠结又痛苦的样子让他很心疼,指腹轻轻抚平她的眉头,“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乖,别这么折磨自己。” 他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痛,所以他才会选择让人去悄无声息的抹干净从前的所有痕迹,他不会给任何人威胁他的机会,更不会选择和她分开。 “沈言肆,你说,姑姑会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所以,所以她才会……” 姜稚鱼喑哑着声音开口,眼底是一片赤红。 “现在我们所有的猜测都是盲目的,没有任何证据支持。”沈言肆说,“所以你现在不用着急,她长时间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一定会自己暴露的,到时候一切就都清楚了。” 姜稚鱼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沈言肆说的没错,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要冷静下来,至少,她可以百分百确定的是,姑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至于其中缘由,只能一点一点从她的嘴里往外套了。 正想着,下颚突然又被男人挑起。 掀开眼眸,骤然撞上那男人满是戏谑的眸子,只见他薄唇微微勾起,好听的声线带着戏谑,“你一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我到现在,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姜稚鱼抿着唇,点点头,又摇头,“有想过,但是我觉得,就算是你做的,也许你并不知情,也许是因为你有责任在身,是可以原谅的。” 她突然闭了嘴,不在说话。 沈言肆急躁的俯下身,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咬了一口。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会是我做的?为什么?” 是他在他面前表现的不够温柔么? 他的呼吸灼热,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脖颈上,有些难受,姜稚鱼微微往后仰了仰,说,“您是什么人物,做事的手段又雷厉风行,连计算陆思意的手段都能做的这么完美无缺,甚至连她下一步会怎么做都掐的准准的,你说,像你这样有手段有本事的人,我怎么会不怀疑?” 她这话像是贬低,又像是夸赞。 沈言肆又在她的鼻尖上咬了一口,在她吃痛的时候迅速吻住她的唇,辗转摩挲。 “所有的机关算尽都是对外,你是我唯一的底线。” —— 第二天姜稚鱼在楼下陪沈言肆吃早餐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姜海瑶的电话。 看着来电显示,姜稚鱼怔了一下,缓缓的吞下口中的牛奶,眼神看向沈言肆。 自从昨晚知道姜海瑶在两人这边做的那些事情之后,姜稚鱼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现下又接到了姜海瑶的电话,更是无措。 “要接么?” “看你自己。”沈言肆喝了口粥,又把盘子里最后一个小笼包放进姜稚鱼的碗里,说。 咬咬唇,她伸手过去,到底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小鱼,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声音是外放的,电话那边的姜海瑶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有些急躁了。 “刚刚在楼上,手机丢在楼下了,怎么了姑姑。”姜稚鱼问。 那边停了片刻,说,“沈言肆去公司了吗?” “对,一早就出去了。”姜稚鱼瞥了沈言肆一眼,说。 “那你是一个人在家吗?要不我们约个地方,出来喝杯咖啡?”没等姜稚鱼回答,姜海瑶立刻又说,“要不就去竹园小区附近的那个咖啡厅吧,以前我们经常去的,我去那里等你。” 听见这话,沈言肆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坐在对面轻轻地冲姜稚鱼摇摇头。 姜稚鱼看在眼里,说,“姑姑,您也知道,外面最近关于我不好的传闻很多,再加上我还怀了孩子,不太方便出去,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话,不如来盛园吧,沈言肆不在,就我和吴婶两个人在家。” “小鱼,你知道的,我不怎么喜欢沈言肆,也不想去他给你准备的房子。”姜海瑶说,“再说,沈言肆没有给你配司机吗?或者我去盛园接你出来也行。” 姜稚鱼看着沈言肆更黑的脸色,咬咬唇,不顾他的反对,直接应了下来。 “有司机的,那您就在那边等我吧,我很快就到。” 那边应了一声之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姜稚鱼确定电话挂了之后,才对沈言肆说,“你不用担心,只是见个面而已,没什么事的。” “你现在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目的,怎么会没事?”沈言肆的语气不好,他放下刀叉,抽出餐巾纸在嘴上擦了两下,“不行,你实在要去的话,我待会跟你一起去。” 姜稚鱼想都没想,立马就拒绝了,“不要,你没听见她刚刚说吗?既然她是单独约我出去的,说明她有些话,是要趁你不在才方便跟我说的。” 沈言肆的态度依旧强硬的表示拒绝,“你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查的清清楚楚,你没有必要自己去犯险。” “这不算犯险,虽然我不知道姑姑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我敢确信。”姜稚鱼盯着沈言肆,一字一句,“那就是,姑姑她绝对不会害我。” 沈言肆缓缓垂眸子,沉吟片刻,到底还是说出了那个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却足够残忍的事实。 “小鱼,你要知道,这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 第三百五十三章 如果陆思意亲口承认 姜稚鱼怎么会不明白沈言肆的意思,只是她绝对不愿意相信,姜海瑶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不管你怎么说,我相信她。”姜稚鱼站起身,看着沈言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沈言肆,我是个成年人,有最基本的明辨是非的能力,如果有危险了,我自己会有办法应对,给我一点机会,让我自己成长,好吗?” 她不止一次的跟他提过,想要自己,想要一切都靠自己的能力来获得,但是她又怎么知道,现在的这个社会远不比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利益,财富,足够让一个人彻头彻尾的改变。 “好,我可以不过去,但是我会安排人在附近,一有问题,你就立马出来,好吗?” 姜稚鱼知道,这是沈言肆最大的让步,也就没有拒绝,点头应了下来。 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后,姜稚鱼就坐上司机的车,前往跟姜海瑶约好的地方。 等红绿灯的时候,她看见一只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车子,知道这是沈言肆派过来保护她安全的,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怎么到了现在,她见自己亲生姑姑一面,都要保镖偷偷在旁边跟着了。 在门口下车,姜稚鱼隔着玻璃看见坐在窗边的姜海瑶,她正抿着咖啡,随后眉头紧皱,不知道是因为咖啡苦了,还是因为有心事,姜稚鱼总觉得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两人的目光隔着玻璃突然对上,姜稚鱼怔了怔,扯着唇冲她笑了笑,然后赶紧往里面走去。 “怎么到了还在外面站着,发什么呆?” 见姜稚鱼过来,姜海瑶口吻轻松的调侃着。 “只是最近好久没来了,外面的变化还挺大的。”姜稚鱼在她对面坐着,看着窗外,指着街角,“我记得那边是个花店,没想到现在改成奶茶店了。” “老板没换,只是改行了而已。” 姜海瑶抿了口咖啡,“孕妇不能喝咖啡,就给你点了红茶,茶味浓一点,是你喜欢的。” 姜稚鱼抿唇点点头,茶味很浓,苦涩过后是回味无穷的甘甜,她抬眼看着姜海瑶,突然感觉眼眶一阵发酸。 被冤枉入狱的时候她没有哭,出来后被万人唾弃的时候她没有哭,但是现在,她一想到姑姑有可能有什么隐瞒着自己的不好的心思,就难受的要命。 “怎么样?” 姜稚鱼点点头,“很好喝,确实是我喜欢的味道。”说着,她放下茶杯,直截了当的开口,“您今天这么着急的喊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提到这个,姜海瑶的眸色黯淡了几分,她抿着唇,目光深沉的想了想,然后终于开口,“我找你,还是因为当年你妈的事。” 姜稚鱼捏着勺子搅动着红茶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后又换成另一个方向搅动着。 “我知道,以你对沈言肆那么多年的喜欢,你很难接受,但是姑姑真的不会骗你,我查到的一切告诉我,你妈妈的死,真的跟沈言肆脱不了干系!”姜海瑶紧紧地握住杯沿,说话间也带了几分不稳的气息,“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知道我现在跟你说这些并没有什么信服力,但是你要相信姑姑,姑姑不会骗你,更不会害你的呀!” 姜稚鱼死死地咬着牙龈,拼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和平常无异,但是心脏的剧烈疼痛正传向四肢百骸,一股凉意从心头凉到了脚底。 “可是姑姑,我现在只想看见证据,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没办法去怀疑沈言肆。”姜稚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我相信沈言肆的人品,就算是在她对陆思意有责任的情况下,也绝对不可能违背原则做这种事情。” “如果我说,陆思意亲口承认了呢?”姜海瑶的脸色有点难看,她一边从包里翻出手机,一边说,“原本我不想拿出来的,但我实在是不想看见你被沈言肆欺骗。” 姜稚鱼没有吭声,而是淡淡的看着她从手机里翻出一段录音。 “陆素华,你再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你有什么能耐的,就是因为姜稚鱼从我们思意手里把沈言肆抢走了,你就觉得你做什么都有保障了?呵,你是个蠢货,姜稚鱼那个丫头也是个蠢货!” “你给我闭嘴!” 后面是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像是两个人厮打起来了。 最后,陆素华的声音再次动录音里面传来,“我又说错吗?!她姜稚鱼到死也不可能知道,她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吧?!不知道等她知道了,还能不能心安理得的跟沈言肆在一起!” “……” 音频在这里顿时戛然而止。 姜稚鱼的面色顿时一阵煞白,她现在的脑子里顿时一片凌乱,如果沈言肆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录音是怎么来的?沈言肆和姑姑,两个人各执一词,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她的心里是偏向于沈言肆的,但她又实在是想不到姑姑做这一系列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目的。 “所以,姑姑,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对于这个录音,姜稚鱼不予评论,而是顺着姜海瑶的话问道。 “还是那句话,跟沈言肆分手,我带你离开,以后不管是A市,还是姜家,还是沈言肆,都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忘掉这里的也切,开始你新的生活。”姜海瑶说,“这是目前为止,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所以说,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还是让她离开沈言肆吗? 下唇几乎被她咬的没了血色,姜稚鱼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在口中来回了好几番,才最终说出了口,“您觉得我现在还能干干净净的抽身离开吗?那我的孩子该怎么办?姜氏的一切呢?难道最后就要落到陆思意的手上吗?” “只要你愿意,这一切,我都会帮你处理好。” 听见姜稚鱼的话,姜海瑶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去帮你安排机票,我可以保证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从此以后,这里的一切,你都不要再管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被至亲的人算计 “让我跟沈言肆分开,姑姑,您真的是为了我好吗?” 姜稚鱼沉默片刻,问出了这句话,心口突然涌上了一点希冀。 “难道你愿意跟一个间接害死你妈妈的人生儿育女,就这样生活一辈子吗?”姜海瑶苦口婆心,“你就听姑姑的,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后痛苦,倒不如现在就干脆一点分开。” 半晌,姜稚鱼点点头,“姑姑,您是在这个世界上,我仅存的最敬重的亲人了,您说的一切我都信,我也坚信,不管您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听见这番话,姜海瑶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搭在桌子上的手也无疑是的捏紧,最后,她点点头,开口的声音干涩,“是,小鱼,不管怎么样,姑姑都绝对不会害你的。” “好。”姜稚鱼站起身,看了眼几乎没有动两口的红茶,又说,“您今天说的话我回去会好好考虑的。” 目前她还不确定姜海瑶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那个录音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的一切疑点实在是太多了,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考虑?为什么还要考虑,这难道不已经是已经既定的事实了吗?小鱼,你还有什么芥蒂,跟姑姑说,姑姑来帮你解决,好吗?” 姜海瑶也跟着站起来,有些急躁的开口。 是的,急躁,就像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一样。 “姑姑,我是个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主见,有些事情,就让我自己来解决,好吗?” “我知道你有主见,但凡事你也要分清主次呀!”姜海瑶继续劝她,“你越是犹豫纠结,就越是断不掉。” 姜海瑶的话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盘旋,那种愈来愈浓烈的烦躁感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扯掉姜海瑶的手,说,“姑姑,请你给我一点事情,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见状,姜海瑶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太急躁了,干笑了两声,堪堪的收回自己的手,说,“好,那你好好考虑,想清楚的话随时联系我。”她拎起包,跟着姜稚鱼一起走到门口。 “哦,对了,小鱼,今天我们见面的事情,你别跟沈言肆说,有些事情,暴露的越多,就越难以控制。” 临上车的时候,姜海瑶最后的叮嘱了一句。 不告诉沈言肆,是怕我发现你在他那边又是另一套说辞吗? 这句话姜稚鱼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但是最后,看着姜海瑶那张一如既往的柔和的脸色,到底还是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她想知道,姜海瑶到底为什么做这些事。 看着姜海瑶开着的车越来越远,姜稚鱼才收回目光,心里百味杂陈,回头就撞在一个人的怀里,额头闷闷的一下,生疼。 没等她开口,那人宽大的手掌就罩在她撞疼的地方,轻轻揉了两下。 “走路怎么都不看路?” “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站在我后面。” 不知道是撞到额头疼的,还是刚刚就一直憋着的,她在听见沈言肆声音的一瞬间,眼眶就控制不住的发红,鼻尖一酸,眼前就模糊起来。 两人上了车。 沈言肆像是一早就在这里等着她一般,暖气一早就开好了,脱下羽绒服,沈言肆抽出前面的纸巾在她被冻的通红的鼻尖上擦了两下,问。 “都聊了些什么?” 姜稚鱼低垂着眉眼,须臾过后又抬头看着沈言肆,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还能说什么,无非是和之前一样,让我相信当年是你用手段帮了陆思意,说你是间接害死我妈的凶手,为了让我相信,连录音都放出来了。” “那你觉得我是吗?”他把她的一只手捏在手心里,细细的把玩着。 “你说了你不是,我就信你。”姜稚鱼眉头拧的更紧,“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姑姑煞费苦心的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她平时最讨厌陆素华,这次居然联合陆素华弄出这个录音……”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她捂着脸,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沈言肆的目光紧盯着她,把她拥进自己怀里,手掌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被至亲的人这样算计,他明白她现在心里有多难受。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那就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 他磁性的声音好像带着某种让人安心的魔力,姜稚鱼埋在他的胸口,闷闷的应了一声。 沈言肆说的没错,现在她胡思乱想也没有任何作用,倒不如静观其变。 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姜稚鱼发现沈言肆的目光正饶有兴味的盯着不远处,于是同样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想到居然在马路对面,看见了陆思意。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正推着她的轮椅,往马路对面的饭店走去,两人似乎还挺熟稔,说说笑笑的。 “这不是陆思意么?那个男的是什么人?” “一家贷款公司的老板,叫连峰。”沈言肆的身子往后仰了仰,饶有兴趣的看着连峰和陆思意走进餐厅,“网撒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能收网了。” 此刻姜稚鱼已经顾不得姜海瑶的事情心里多难受了,连忙问,“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吗?” “实质性的事情我没做多少,不过是安排钱总告诉陆思意他们几个人想要出售股份的事情罢了。” 姜稚鱼眼眸一亮,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如果价格合适的话,陆思意一定会盯上这笔股份,所以她才会去找贷款公司的老板,想要贷款买股份?” “很聪明。”沈言肆点头,“但巧的是,她找的这家贷款公司也是我安排的,她这么着急的请连峰出来吃饭,相比是钱总已经告诉她另外几个股东临时加价的事情了,她现在急了,又要贷上一笔钱。” “你是怎么确保她能准确的找到你安排的公司的?” 如今这个社会,贷款公司一个比一个多,陆思意面临的选择也会很多,他是怎么做到让陆思意这么精准无误的跳进他设好的陷阱的? 姜稚鱼偏头看向沈言肆,目光中带着疑惑。 第三百五十五章 把股份双手奉上 “如果你现在急需一笔钱,也有了贷款的想法,你是会选择自己去找,还是会觉得身边认识的人介绍的会靠谱?”沈言肆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这么个问题。 姜稚鱼秀眉微蹙,说,“当然是身边介绍的靠谱,毕竟贷款这种事情,有的利息高的吓人,如果非贷款不可的话,我一定会选择身边人介绍的。” “对,所以陆思意也一定是这么想的。”沈言肆点头,表示赞许,“我猜到她一定会想办法去银行贷款,所以我提前让人在那边蹲守,看到他们之后无意间透露出消息,连峰的贷款公司利息高的吓人,好在公司刚起来没多久,臭名声还没传出来,所以陆思意上钩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了。” 听了沈言肆的话,姜稚鱼满脸的惊讶,从钱总他们准备卖股份到现在这才过了几天,沈言肆就已经想好了全部的计谋,甚至还能保证陆思意走的每一步都踩在他预先设好的陷阱上? 姜稚鱼现在开始相信,为什么外面所有人都说,沈言肆的心思缜密的可怕。 “所以,最后你是想用借口再拖几天,陆思意在已经筹到资金的前提下,钱总再坐地起价,她当然不会罢休,所以只能请连峰吃饭,想再贷点款,最后,陆思意非但拿不到股份,还要面临贷款的高额利息。” 沈言肆摸了摸姜稚鱼的头,柔和道,“真聪明。” “陆思意很聪明,不管是舆论还是坐牢,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如果让她背负上一生都还不掉的债务,那么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生都还不掉的债务,落在陆思意的身上,这些做贷款的基本上都是有自己专门的催债手段,她虽然没有接触到过,但是在电视上都看见过,那是可以把一个人逼上绝路的程度。 这下,姜稚鱼终于捋清楚沈言肆所说的局是什么了,这个局,是接着姜家的势,引着陆思意走进去的。 “我要去公司,你是跟我一起过去,还是我先送你回家?”沈言肆见姜稚鱼若有所思的样子,手掌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两下,问。 “跟你去公司吧,我在家里待了好几天了,闷得慌。” 最近因为外面传的风风火火的舆论,沈言肆让她尽量不要在媒体的面前出现,因而这阵子没事的时候基本上都待在盛园,今天好不容易出来,她才不想那么早就回去。 “好,安全带系好。” 两人赶到公司没多久,沈言肆就被人喊走了,姜稚鱼在办公室里待得无聊,就找了个帽子戴着,准备去公司附近逛一逛。 沈氏的办公大楼是在A市的中心地带,占地面积很大,周围各式各样的广场不少,走了一圈下来,她进了家花店。 现在的花店和过去的不一样,除了两种玫瑰是她叫得上名字的,其余的开的正艳的花儿她见都没见过,不过长的却都甚是讨喜。 正挑着花的时候,身后一阵凌厉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姜稚鱼捏着花柄的手蓦的一顿,转眼看去。 赵湾湾一身鲜艳的红裙,正站在身后,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你的心态还真是挺不错的,被骂成什么样了,还有心思在这里——”她看了眼姜稚鱼手上的花瓶,不屑的嗤笑,“插花?” “你和陆思意一样天真,我吃得好穿得好,我的男人也爱我,外面怎么说我,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为什么没有心思?”姜稚鱼反问了一句,转头又开始挑着自己喜欢的花。 赵湾湾对姜稚鱼这个态度很不满,上前一步扯着她的右肩,“你懂不懂礼貌,我再跟你说话,瞎了吗?” 姜稚鱼退后一步,很不客气的打掉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笑,“我只对人有礼貌,赵小姐觉得呢?” 旁边两个店员这才看出眼前这个就是最近网上很火的那个姜稚鱼,听着姜稚鱼怼回去的这句话,忍不住想笑,却又被赵湾湾摄人的目光硬生生的憋了下去。 赵湾湾怒目横生,一只手指着姜稚鱼,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姜稚鱼冷冷的开口打断。 “赵小姐最好识相一点,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上背负着多少舆论,要是在这个地方您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把我给弄伤了,我可不好保证,这些骂上会不会转到你身上来。”姜稚鱼勾着唇,眼底却满是冷意,“毕竟我现在的身子可娇贵的很,不是你能碰的起的。” 赵湾湾原本就看姜稚鱼不顺眼,刚刚在外面看见姜稚鱼走进来也是凑巧,进来之前连说什么羞辱她都想好了,可偏偏还是会被她轻而易举的激怒。”你们两个,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赵湾湾转而对两个店员怒吼。 两个店员对视了一眼,走到姜稚鱼身边,柔声,“您先继续挑,我帮您把这些先包起来,可以吗?” “好的,麻烦了。” 姜稚鱼点头。 见两个店员离开,赵湾湾走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思意要收购姜氏的股份的事情你知道吧?等她拿到股份了,你们俩就出于同一起跑线了,届时,就看看思意怎么把你打压打的头都抬不起来吧。” 姜稚鱼面上的神色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看着赵湾湾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鄙夷。 “你还真是是陆思意的头号粉丝。”姜稚鱼说,“不过,现在陆思意不是还没有拿到股份么?她能出钱,我自然也能出钱,到时候,股份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当年姜老爷子离世的时候,遗嘱并没有公开,再加上当时姜德海有私信,想要独吞那些股份,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姜氏除却那些股东手上的股份,其余的都在姜稚鱼冻的手里。 显然,陆思意和赵湾湾也并不知道。 “就你?刚从牢里出来,你手头上,能有那么多钱?”赵湾湾眼底满是不屑和冷意,“你别跟我说,你打算开口让沈言肆为你出这笔钱?” 姜稚鱼嘴角的笑意更深,“为什么不可以呢?你不知道沈言肆有多爱我,说不定只要我一开口,他沈言肆就能把股份双手奉上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赵湾湾是一根筋,冲动不说,面上也藏不住事,在听见姜稚鱼的这番话之后,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少诓我了,要卖给思意股份的几个董事都是看着思意长大的,这次要卖股份,也是他们主动联系思意的,很显然早就已经内定了!” 姜稚鱼点头,“你说的没错,在那些长辈眼里,陆思意确实要比我乖巧讨喜很多,但是赵小姐,我真不知道应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蠢,在钱面前,有什么情分可言?” “比如说,在你很饿的时候,有两个选择放在你面前,一边是你很好的朋友给你送的蛋糕,但是只有小小的一块,一口就没有了,另一边则是一个普通朋友给你的蛋糕,是另一块的双倍大小,你会怎么选?” 这是最简单的选择题,这样的两个选项,就算是小孩子的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但是赵湾湾偏偏死咬着牙,“要是我,我肯定是选择好朋友送的,只要不饿死,吃多吃少都无所谓!” “看来赵小姐的脑回路和寻常人确实不太一样。”姜稚鱼说道,“既然这样,权当我刚刚说的是废话好了,但我还是那句话,股份最后到底会花落谁家还不得而知,我劝赵小姐还是不要太早下定论的为好。” 那边的两个店员已经把花束包好了,姜稚鱼说完,在一边找了个比较漂亮的花瓶走过去结账。 再回头的时候,赵湾湾已经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了,想必是去跟陆思意通风报信了。 姜稚鱼看着手里的花束,顿时心情大好,也许是因为看见这些娇艳的话,也许是因为陆思意自以为聪明一世,结果去找了个这么蠢的盟军而觉得好笑。 原路返回沈氏工作大楼,刚从电梯走出来,就看见急匆匆的准备往电梯里走的沈言肆,两人撞了个满怀。 “要出去吗?我给你带了……” 姜稚鱼问,抬头却看见后者阴郁带着怒意的眼神,举到半空中的拎着咖啡的手又落下,声音顿时也停住了。 “我不是让你乖乖等我么?怎么又自己一个人往外跑了?”他拉着她走进办公室里,伸手拍上大门,接过她手里拎着的咖啡和花束丢在茶几上,捏着她的一只手腕把她禁锢在门边,“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嗯?” 这个姿势让她整个人都挺的笔直,胸甚至还往前面突了些,绵软抵着他的胸膛,总有些不自在。 “我没有乱跑,在办公室待着实在是太无聊了,就在外面随便逛了逛。”她解释。 沈言肆盯着她故作无辜的澄澈到底双眸,那点怒意顿时也烟消云散了,叹气,低头报复一样的在她的鼻尖咬了一口。 “想出去逛可以等我回来,我陪你去,你现在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要是遇上记者,你跑都跑不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他的手送了些,姜稚鱼的手得了空,勾在他的脖颈上,跟她说了在花店碰见赵湾湾的事。 沈言肆挑眉,有些意外,“想不到,你都会举一反三了?” “还不是沈少平日里言传身教?多少学到了点您的精明。”姜稚鱼嘿嘿一笑,“不过我这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给陆思意一点压力罢了,人在极度紧张压抑的情况下,是真的会丧失部分思考的能力,变得冲动不理智。” “那我得让钱总那边有点动作了。” 沈言肆呢喃,却暗自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姜稚鱼还没能反应过来到底时候,扣住她的后脑勺,猛地吮了上去。 她是不知道,她红着小脸,这副沾沾自喜的样子有多吸引人么? 只是动动眼眸,勾勾唇,这样简单的动作,就把他的心撩的七荤八素。 姜稚鱼的身子僵了一下,又被两人唇畔相碰打的吮吸声折腾的满脸通红,正欲挣扎的时候,却被那人扣住两只手腕,强行圈在自己的腰身上,又被吻得更深。 没一会儿,有员工过来送会议汇总文件的时候,瞥见两人还有些泛红的双唇,心下都明白,暗暗羞燥的低着头,等沈言肆签好字之后,立马飞奔出去。 姜稚鱼半蹲在沈言肆面前,用湿纸巾替他擦着嘴角沾上的口红,脸上的红意未消。 “你猜你员工回去之后会怎么议论你。” 沈言肆心情颇好的盯着姜稚鱼,顺手把她勾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说:“爱怎么议论怎么议论,我亲我老婆怎么了?” “可我们到现在从来都没有一个公开的仪式,虽然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但你好像也没有公开承认过吧?” 姜稚鱼把擦完的纸巾折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不开心了?” 面前的小女人像是在一瞬间情绪就低落下去,沈言肆挑起她的下颚,盯着她的眸子,问。 “这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姜稚鱼说。 她原本就没怎么在意这些事,但是今天突然提到,心里难免是会有些难受的,眼下两人已经连孩子的都有了,可却连一个公开在一起的声明都没有,难免会有些…… 好吧,她确实是有些不高兴了。 “乖,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你相信我,别人有的,你一样都不会少,不是不给,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才刚接手公司,暗地里盯着他的眼睛很多,在外虽然好很多人的都说,整个沈氏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胜任总裁的职位,但是更多的人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他就很有可能会被拉下宝座。 他需要为前路铺好一切,再一一兑现对她的承诺。 —— “又要一千万?” 连峰端着酒杯,听见陆思意的话,砰的一声又把酒杯给放了下去,浑浊的眼睛盯着陆思意,“陆小姐,我知道你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但是你一下从我手里贷走了五千万,我很怀疑你最后到底是不是能还得起啊。” “连总,如果不是急用,谁又会出来贷款呢?”陆思意又替连峰倒满酒,笑着,“再说了,姜氏那么大的公司放在那里,我还会跑了不成?”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这是在杀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听说,最近姜氏不景气啊,姜总还在医院躺着,姜氏公司现在可谓是群龙无首,连股价的都降到冰点,日后能不能起来,还是个不定数,你让我怎么放心给你贷五千万?!” 连峰瞥了一眼陆思意,皱着眉头说。 “眼下姜家只不过是碰上了一点小困难而已,到底是百年基业,怎么会就这么倒下?”陆思意陪着笑,说,“跟您透个底吧,是因为最近我们公司有几个股东正在出售股份,我想从他们手里把股份收下来,但是手头上还没有这么多的现钱,这才来找您帮个忙的。” 连峰对陆思意一个女人居然还妄想收购公司的股份表示鄙夷,“就你?一个女人,知道怎么做生意吗?” 陆思意眼底多了几分阴郁,但是没办法,到底还是陪着笑脸对连峰说,“进公司不代表一定要会做生意,但我能保证,姜氏绝对不会就此倒下,我最多只要再贷一千万,至于要求,您随便提。” 见陆思意这么胸有成竹的模样,连峰浑浊的眼珠子在她身上流连了两番,说,“一千万,我倒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是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可要好好考虑考虑。” “只要您能接我燃眉之急,要求您尽管提,前提是我能做得到。” 连峰的手指在布满胡茬的下颚上抚摸了两下,说,“你到底是姜家的人,我自然不会像对其他人的手段来对你,但是,届时如果你还不上的话,我会亲自找到姜氏去,除却本金,你还要给我姜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利息。” 听见这话,陆思意捏着茶杯的手骤然用力,“连总,我是我,姜氏是姜氏,我有什么能力给你姜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这我可不管,你要是点头,那我现在就让人去拟合同签字,要是不点头,那就免谈了。”连峰身子微微朝后面仰了仰,“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声,整个A市做贷款公司的几乎都是想通的,只要在我这里给你拉入黑名单,在别的公司,你就别想再借到一分钱。” 当然了,连峰说这话就是在吓唬她,但是陆思意在此之前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门道,听到连峰这话,立马就信了。 “连总,您看咱们能不能再谈谈,或者说,您提高点利息我也能接受。”陆思意赶紧说,“毕竟现在姜氏也不是我当家做主,我是愿意给您这股份啊,但是姜氏未必愿意呢。” “这个你不用管,届时我自有办法,你只要合同一签,我现在立马就让人给你打钱,最快的话,说不定今晚,你就能拿到股份了,是不是?” 连峰瞅着陆思意,继续循循善诱。 “……行!”陆思意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反正这笔钱我一定会如数还上,您让人拟合同吧。” 现在不狠下心,以后她在姜家,在姜稚鱼面前就毫无地位可言,必定会追悔莫及! “好!”连峰拍手,“就喜欢跟陆小姐这样的爽快人合作,晚点我让秘书把合同送过来,签完之后我就给你打钱。” 陆思意舔了舔干涩的唇畔,点头,眼底隐隐闪着激动雀跃的光芒。 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她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手持这么多股份,在姜氏公司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签完合同回到姜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划着轮椅刚到客厅就听见里面陆素华跟张雪吵闹的声音。 “你个老东西!姜德海在的时候没看见你有多能耐,现在他不在了,你就有胆子对我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陆思意刚进门,就听见张雪气急败坏的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一个茶杯砸在她的脚边,碎片顿时炸开,四分五裂。 陆思意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张雪。 张雪对上陆思意的目光丝毫不慌,反而更加嚣张,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声音悠然又挑衅,“呦,这是谁啊,腿脚不方便就别天天往外跑了,坐着个轮椅,真是丢死人了!” “是,我丢人,你介入别人家庭,和一个跟自己父亲差不多大的男人苟且**,就不丢人了。”陆思意语气平淡,说完之后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出去,随后又抬眼看着张雪,“所以张小姐,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让人把你请出去?” 张雪瞪大了眼睛,踩着拖鞋走到陆思意面前,一双含着怒气的眼睛瞪的浑圆,“把我请出去?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私生女,天天自命清高,你知不知道——!” 说到这里,张雪突然停了下来,险些就要把姜稚鱼已经识破陆思意计划的事情说出口了。 “你再指我女儿一下看看,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陆素华冲过来,猛地推开张雪。 张雪捂着小腹,踉跄了两下,好在及时扶着把手才没有摔倒,她脸色煞白,反应过来后冲两人大声嚷嚷。 “好啊,你们母女两个,趁着姜德海不在,欺负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想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真恶毒啊你们!”张雪急忙从包里想翻出手机,“你们给我瞪着,我现在就要报警,你们这是在杀人!” “你再给我多说一句试试看!” 陆素华叫嚣着就要冲上去。 “妈。”陆思意喊住了她,与此同时,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走了进来,陆思意面色平淡的盯着张雪,“既然心思都被你发现了,那我不就更不能让你出去了?” 话音刚落,两名黑衣人迅速走过去。 张雪见状想赶紧打电话,但是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手机在空中呈现出一段抛物线,直直的摔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然后迅速暗了下去。 “陆思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雪被两个强壮的保镖钳制着,动弹不得,只能红着眼睛冲陆思意怒吼。 陆思意微微的勾着红唇,划动轮椅来到张雪面前,深渊一般的眼眸里泛着刺骨的冷意。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你刚刚不是说我想杀人吗?那姑且就当做我想杀人好了。”陆思意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你在我面前嚣张的够久了,我要是不做点实质性的事情,你真当我是面团捏的?” 如今她手里握着七千万,可以说姜氏的股份已经手到擒来了,等她拿到股份,她在姜氏的地位就不是现在能比拟的了,她又何须像从前那样,故作柔弱乖巧博人恋爱同情? “陆思意,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无理取闹,我肚子里怀的是—— 陆思意不耐烦的皱眉,“把她嘴堵起来。” 两个保镖不知道从哪里哪来的抹布塞在张雪嘴里,瞬间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呜呜呜!!呜呜!” 张雪再没能说出一个字,只是拼了命的冲陆思意张牙舞爪。 “不怕死的东西。”陆思意咒骂了一声,随后开口冷声吩咐,“把她带走,做干净点,防着点外面的监控。” 两个保镖应下,其中一人干脆利落的把正拼命挣扎的陆思意敲晕,一人一边把他扛了出去。 外面汽车引擎的声音逐渐消失,陆素华探头往外看了两眼,然后神秘兮兮的关上门,问,“你让他们把张雪带到哪里去了?可靠吗?思意,咱们现在可不能沾染上人命啊!” “我知道,所以我暂时只是让人把她关起来,省得她整天在我面前吵吵闹闹,闹得我不能清净。” 虽然她因为张雪之前言而无信的事情很生气,但是现在想来,倒是多亏了张雪突然出尔反尔,不然要是等她站出来在明面上攻击姜稚鱼了,姜家的股价估计又要一跌再跌,届时,她再想等姜氏重新站起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今天钱总突然临时加价,你怎么想?” “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晚点我就给钱总打电话。”提到这件事,陆思意就觉得心口有些隐隐的不安,“今天湾湾跟我说,姜稚鱼有意跟我争这个股份,我猜,应该是姜稚鱼那边也找钱总说了自己的意向,那边股东得到消息了,才想临时加价。” 陆素华听不懂这中间的弯弯门道,只是听陆思意这么说,就感觉挺严重的,“那他们跟你谈了吗?加了多少?” “两千万。”!!! 陆素华听见这个数字,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那岂不是一共要七千万?!你问贷款公司贷了六千万?!” 六千万,对于这些做生意的大老板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对她们来说,那已经称得上是天文数字了! “贷了五千万,湾湾那边也给我凑了一千万,现在我手上一共有七千万。”陆思意微微摊开了掌心,里面满是细汗。 直到现在,她手握了这么多钱,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才感觉到在这件事上似乎有很多的纰漏,好像一切都合理,却又好像合理的有些不寻常。 “这次,我们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陆素华不免也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给女儿介绍这个贷款公司是对还是错。 “现在觉得冲动也已经晚了,合同我签了,钱我也已经拿到了。”陆思意咬咬牙,“我不信姜稚鱼能有天大的本事能跟钱总他们合作来摆我一道。” 至少她觉得,姜稚鱼绝对没有这个智商。 “要不你现在就联系钱总他们,一天不定下来,我这心就一天定不下来。”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您慌什么?” 陆思意缓缓收回眸光,清丽瘦削的侧脸在灯光下若影若现,带着些病态的美。 —— A市某西餐厅。 “怎么了?吃饭的时候都这么心神不宁?” 在看到姜海瑶又一次把夹空的菜放进嘴里的时候,应城终于开口询问。 姜海瑶猛地一怔,撞上应城的目光之后,她又立刻心虚的挪开视线,“没什么,有些烦心事没想明白罢了。” “什么烦心事?是因为小鱼吗?” 应城看着姜海瑶的脸色逐渐苍白,担心的问道。 “算是吧,小鱼跟沈言肆在一起,我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还有……”姜海瑶犹豫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这次回国,应老爷子真的不知道吗?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跟你一起回国了呢?” 姜海瑶两个话题的跨度实在是太大了,衔接也有点不正常,应城虽然没有多想,但是在听她提到应老爷子的时候,眉头还是一皱。 “不可能,我回国之前查过,我爸一直在跟进公司的项目,已经去欧洲地带很久了,怎么可能突然跟我一起回国?” “真的吗……” 姜海瑶的声音逐渐变小,眼底染上了不易察觉的焦躁。 “海瑶,你今天很不正常,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了,精神上有点吃不消。”姜海瑶站起身,冲应城抱歉的笑笑,“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往洗手间走去的一路上,姜海瑶都死死的捏着手机,还没等走到拐角,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扯住她的手臂,动作极其迅速,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尖叫出声,就已经别人拉进了包厢里。 灯光照的整个包厢亮堂如白日,姜海瑶因为受不住力,进了门之后径直的摔倒在地上,虽然 一只细长又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 “不是跟你们说了么,是把姜小姐请进来,谁让你们这么粗鲁的?” 姜海瑶盯着自己面前的手,心里一阵恶心,自顾自的手撑在身子双侧站起来,面容上泛着冷色。 “少装模作样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跟踪我?” “当然,如果不是跟踪你,我怎么会知道来这里找你?”男人一身西装,另一只手端着高脚杯,两只手指捻着杯柄,仰头喝了一口高脚杯里的**,又说,“要不是我的人一直联系不上姜小姐你,我也犯不着用这种冒昧的手段把您请过来,不是么?” 姜海瑶心口一颤,下意识的捏紧手机。 “是这样吗?应该是我手机出问题了才没接到电话吧。” “什么借口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借口不成立 姜海瑶的目光颤了颤,手掌无疑是的蜷缩起来。 “还没有,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时间了,是你自己说,有信心能处理好,现在呢?还要我再给你时间?”男人转头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着,“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既然你不行,那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手段了。” “我是小鱼的姑姑,是她最亲的人!你让我怎么狠得下心让她跟自己最爱的男人分别?!”姜海瑶满目痛苦,眼底爬上猩红。 男人皱眉,眸色宛如水蛇一样冰凉刺骨。 “既然姜小姐不乖乖跟我合作的话,那我只能用最强硬的手段,把他们分开了。”男人的语气像是有点惋惜,“真是可惜了,姜小姐放弃了对她来说伤害最小的一种选择。” 他嘴角带笑,蕴含着一种让人浑身胆战的危险气息。 “等,等等!”最后,姜海瑶到底还是挣扎的喊住了他,“你,只要你别伤害她,我可以再想办法!” “但我没有耐心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我了。”他阴恻恻的笑,眼底涌动的血色慢慢浮现。 姜海瑶面色惨白的摇头,“不,我,我不会了,只要你别伤害她!” 她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手段有多恐怖,如果让他出手的话…… “好,我再信你一次。”男人终于停住脚步,阴暗的目光凌迟一般的落在她的身上,“但是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不要妄想再搪塞我。” “好……我知道了。” 姜海瑶点头,在男人带着手下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又开口。 “我想知道,你们到底为什么要针对小鱼和沈言肆?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那男人没有回头,高大的身子笔直的挺立着,他微微侧过头,半边脸都被阴影笼罩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来自魔鬼的撒旦。 “做好你该做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 应城找过来的时候,包厢的门正大开着,姜海瑶则是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的像是失了魂一般。 “不是去洗手间么?怎么在这里?”很快,他就感觉到了姜海瑶的不对劲,捧着她的脸,焦急的问,“海瑶?怎么了?” 姜海瑶看见应城,晶莹的眼泪啪嗒一下就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应城,我遇到困难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不知道确实是因为陆思意那边有动作了,还是热度真的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降了,蹲在榜首好几天的热搜终于降了,虽然上面的热议还是很多,但是至少现在矛头不在姜稚鱼身上了。 “看来你说的没错,对于这种舆论,冷处理是最好的办法。” 没有人出面,那些拿着键盘的网友就没有能攻击的方向。 “前提是想搞你的人不再有下一步动作。”沈言肆洗完澡出来,瞥了一眼姜稚鱼的笔记本屏幕,接着分析,“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陆思意就会找到公司去,在签合同之前,她势必也会做些什么事情来挽救一下姜氏,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以后她就是跟姜氏相生相死的一体了。” 听见这话,姜稚鱼像是响起了什么似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点开最新的好友申请,屏幕朝着沈言肆让他看了一眼,“难怪今天陆思意突然主动加我好友。” “要是好奇的话,你可以同意看看。” 姜稚鱼盯着申请界面,本来已经关掉屏幕了,但是想了想,还是同意了申请。 “是挺好奇的,她找我能说出些什么来。” 陆思意像是盯着手机一般,在她同意了好友请求没多久,就收到她发来的消息。 陆思意: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我们需要出来谈谈。 姜稚鱼:我觉得没有需要。 陆思意:姜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恩怨是我们自己的,但是现在姜家遭难,你也是姜家的人,这个时候应该跟我一起站出来辟谣,来帮姜家渡过难关。 看到陆思意这条消息的时候,姜稚鱼正窝在沈言肆的怀里吃葡萄。 这个季节正是葡萄最好吃的时候,吴婶听说孕妇多吃葡萄生出来的孩子的眼睛会又黑又亮,就每天晚上都会给她准备一大盘葡萄。 不酸,挺好吃。 姜稚鱼: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这事难道不是你弄出来的?现在想拉我做样子?早干嘛去了? 那边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复,姜稚鱼看见她的那个聊天框一直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估计是在整理措辞。 约莫两分钟之后,她的消息才发过来。 陆思意:不管你想不想相信,之前网上的事情跟我并没有关系,之前我在牢里,不知道姜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管,我不管你现在有多恨我还是怎么样,我只希望在这种时候,你能放下和我的隔阂,帮助姜家共渡难关。 看着慢慢一屏幕打的字,姜稚鱼打了个哈欠,直接关上屏幕。 “我还以为她能想出什么决定好办法呢,结果居然是让我放下跟她的隔阂?” 沈言肆拥着她进了被窝,从她手里接过手机放在床头,捏了捏她的手,“你会放下和她的隔阂吗?” “不会。”姜稚鱼回答的干脆,“就算世界灭亡天崩地裂,我也绝对不会原谅陆思意。” 且不说陆思意害得她坐了五年的牢,当年妈妈去世的事情,势必也跟陆思意脱不了干系,这一桩桩一件件,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少,想让她原谅陆思意,让她死了都绝对不可能。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会和陆思意斗到底。 “最近风声被压下来了,我可以去公司了吗?”姜稚鱼问。 最近一直待在家里,今天好不容易偷着出去一次,回来还被沈言肆给凶了,她实在是被憋的不行了。 “暂时先不要。”沈言肆说,“公司的事情先搁置着吧,听我的,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实在想出去玩,跟我说,我回来带你一起,好吗?” “为什么?”姜稚鱼不解,“之前你说是担心我被记者盯上,但是现在这个社会治安很好啊,况且,没有哪个记者会为了这么一点小道消息,给自己惹上一身腥吧?” “沈言肆,你这个借口不成立。” 第三百六十章 被人跟踪 沈言肆盯着怀里女人俏丽的小脸,眉头拧的像山峰一样,若有所思。 “沈言肆!” 姜稚鱼鲜少的像这样,一字一句的喊着他的名字,“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说想跟我在一起,就是这样想的吗?你让我遇事要告诉你,但是你呢?你自己却什么事都瞒着我。” “有些事你不知道会更好,你只要听我的,我会把一切都解决好的。”他抚着她打的脸颊,说。 姜稚鱼坐起来,撑着身子和他拉开一段距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我要的不是你的庇护,是和你一起面对。” “……” 沈言肆抿唇,对上姜稚鱼坚定的目光之后,心里五味杂陈。 “是这样,今天你回公司的时候,保安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在你后面跟着,调了一路的监控,才发现从你从花店出来之后,他就一直跟着你。”沈言肆拧了拧眉心,“大抵是一路上你走的都是大道,他没有下手的机会。” 有人跟着她?! 姜稚鱼猛地一惊,可是她从头到尾,一点感觉都没有! “会不会是赵湾湾?我在花店刚好碰见她,会不会是她派人跟着我?” “我查过了,不是。”沈言肆同样的面色凝重,“至于那个人的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的人还在查,但是目前我们并不知道他背后的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所以,我让你乖乖听我的,最近不要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姜稚鱼的心口突然开始突突的跳个不停。 “怎么会——” “别担心。”他摸了摸她的头,“明天我会安排两个保镖过来,我知道你不想,我也不想,但是在我查清楚之前,一切都以你的人身安全为重,好吗?” 沈言肆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即便心里再不痛快,她也分得清是非轻重,乖巧的点点头,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沈言肆去了公司,姜稚鱼睡醒下楼的时候,楼下已经多了两个高大严肃的保镖守在楼梯口。 看来昨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让沈言肆上了心的,这两个保镖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能看出,一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一整天下来,都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除了姜海瑶特地打电话过来,问姜稚鱼有没有想清楚之外。 毫无疑问的,她又搪塞了过去。 不过晚上,沈言肆倒是说了个挺有意思的事情,就是钱总几人按照他说的,故意在陆思意面前消失了一天,现在陆思意联系不上几人,估计现在得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明天,就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一切的铺垫都已经准备妥当,明天,大抵会让陆思意终生难忘吧。 —— 一整个晚上,陆思意都在钱总的家门口蹲守着,直到约莫六点多,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辆加长林肯从大道上缓缓往别墅这边开来。 姜稚鱼赶紧打开车门,从一边下去,拦在车前。 “钱伯伯!钱伯伯!” 陆思意在后面含着,钱总就像是听不到一样,从车上下来就急忙往里面走。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拦住他!” 陆思意急了,赶紧冲身后的两个保镖吼着。 钱总正急急地想往里面走,却突然被两个保镖并不友好的拦住,只能停住脚步,转头看着陆思意,眼神带着些不悦。 “思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啊钱伯伯,您可能没有听到我喊您。”陆思意滑着轮椅往这边赶来,“您也知道,我这腿脚不方便,只能用这种方法拦住您了。” 钱总没好气的推开两个保镖,看着陆思意,“这么一大早,你不在家里好好睡觉,堵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钱伯伯,您瞧,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前两天不是谈了购买股份的事情么?现下我手头上已经筹够了钱,我今天登门拜访,是想找您好好商议一下合同的事情的。” 钱总皱眉,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哦,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你说股份啊。” 陆思意扬着笑脸,眼底冒着光亮,赶紧点点头。 “诶呦,你瞧瞧我这脑子,实在是年纪大了记不得事情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还有另外几位股东手上的股份已经卖出去了,你不用四处筹钱了。” 钱总轻轻松松的一句,陆思意嘴角的笑顿时就僵住了,眼底的亮光骤然消失。 “您,您说什么?” 有一瞬间,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在做梦。 这可是七千万,她拼了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才筹到的七千万!他现在轻飘飘的一句,已经卖出去了,就完事了? “我说,我们手里的股份,都已经卖出去了,你不用四处筹钱了。”钱总又重复了一句。 轰隆。 五雷轰顶! 陆思意顿时眼前一花,如果不是坐着轮椅,她现在估计已经浑身无力的倒下去了。 “可是,可是您不是敢跟我,跟我说……”陆思意面色惨白,甚至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艰难异常。 “是,我一开始是想把股份卖给你来着的,另外几位股东也同意了。”钱总叹气,面上表现的十分惋惜又抱歉的样子,“但是吧,有人出的价格更高,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虽然我是有心卖给你的,但是我也有私心,想多挣点钱是不是?” 陆思意的一只手紧紧地捏着轮椅的把手,脸上透出难以抑制的绝望之色。 “钱叔叔,您做事不能这样啊,是您跟我说有意把股份卖给我,我才会去筹钱的,您知不知道我为了筹到这七千万,我还去……”陆思意蓦然顿住,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理智一些。 钱总也叹气,“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们也只是口头协议,到底是没签合同是不是?” 别墅的大门被打开,里面一个穿着睡衣的贵妇走出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 钱总冲陆思意摆摆手,“好了,股份已经卖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陆思意此刻只觉得绝望的快崩溃,对钱总来说只是签个合同卖出股份到底事情,但是对她来说,却已然是致命的打击了! “钱伯伯,您看这件事我们还能再商量商量吗?或者说,您把股份卖给谁了,我去找他再——” 第三百六十一章 整整一个亿 “再买回来?”钱总往前走了两步,听到她的这句话之后,又停住脚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你知道他花了多少钱买我们手上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吗?” 在陆思意濒临绝望的目光中,钱总伸出一根手指,“一个亿,整整一个亿,你给得起吗?” 说完,钱总搂着贵妇人走进了别墅。 砰—— 大门被狠狠的拍上,带出来的一阵风的打在她打的脸上,让她本就煞白的脸更加病态。 此刻,她的内心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占领。 七千万! 她把七千万的都砸在自己手上了! 贷了五千万的款,如果换不上的话……想到连峰那张脸,想到最后两人签的合同,她捂着脸,身子控制不住的战栗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 在拿到最后一千万之后,她分明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她做事向来都是会给自己留后手的,但是这次,她实在是太过于急躁了。 这边的陆素华还在焦急的等待陆思意回来,听见门口开门的声音,就赶紧冲了出去。 “怎么样?见到钱总了吗?合同签了吗?股份有没有到手?” 陆思意满脸苍白,连滑着轮椅的手都带着颤抖,她听见陆素华的话,颤颤巍巍的看了她一眼,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只是艰难的发出几声精短的音节,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陆素华希冀的目光,陆思意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告诉她,因为自己的自负,被姜稚鱼反过来摆了一道吗? 陆素华也感觉到陆思意的状态有点问题,心猛地一沉,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思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妈,我……” 陆思意张着嘴,却艰难的说不出话来。 陆素华蹲下身子,握住陆思意冰凉的手,说,“有什么事你就跟妈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没见到钱总?” “不,不是。”陆思意拼命的摇着头,在陆思意温和的目光下,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妈,钱总他……他联合姜稚鱼骗我!” “股份,股份他已经卖出去了,我贷款来的五千万,砸在手里了。” 听此,陆素华的脸色顿时也变得煞白。 “什,什么?!” 陆思意捂着脸,“他们抓住了我急着想要股份的心态,在这件事上面诓骗我,五千万的贷款,高额的利息,我怎么……” 原本她想着,拿到股份之后,每个月的分红至少也有几百万,届时用来慢慢还贷款,虽然届时手头依旧不会太宽裕,但是等姜氏重新站起来,她能拿到手的只会多不会少。 但是现在! 股份她拿不到了不说,现在还要面临贷款的高额利息。 想到这里,陆思意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连峰的电话。 那边接起电话,声音慵懒又不耐烦,“陆小姐,一大早就扰人清梦,实在是不好吧?” “连总,是这样的,我这边的计划有误,我在您这边贷的五千万,我再原封不动的还给您,您看行不行?” “什么?”连峰一声执意,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冷哼了一声,“陆小姐,你当我连峰是干什么的?做慈善的?多少钱给你,你再多少钱原封不动的还给我?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连峰的语气很不善,陆思意忍不住捏紧手机,舔了舔血色全无的双唇,继续说,“连总,我这五千万也刚贷过来没几天,您就当通融一下,让我直接原封不动的退还给您,可以吗?” “你特么耍老子玩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这个公司老板让你来做好不好?”连峰在电话那边咒骂了两声,“别特么把老子当软柿子捏,我告诉你,五千万,日息百分之十,你借走了六天,连本带利还八千万,一分都不能少。” “还有,别忘了你跟我签的合同,还不上的话,就得拿姜氏百分之五的股份来抵押!” 那边说完,没等陆思意回话,电话就立马挂断了。 陆思意听着手机那边嘟嘟的声音,胸口突然蒙上一阵压迫感,开始剧烈的起伏。 陆素华就坐在旁边,电话里面说的是什么,她都听的一清二楚,“思意,你怎么还答应他给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这要是传到你爸的耳朵里,你——!” “我也不想这样,当时钱总突然坐地起价,我也只是想尽快拿到钱把股份定下来!”陆思意的脸色发白,脸上像是隐约透着死灰,是树木枯槁后的疲惫和绝望。 她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连峰的贷款公司,也是姜稚鱼那边安排下的一步棋,可笑我居然丝毫没有察觉,还乐呵呵的往里面跳。” 不对,以姜稚鱼的智商,绝对想不到利用她想要公司股份的心理,替她安排好p;听此,陆素华脸上同样的是一片的灰白。 “你是说,就连这个贷款公司,也是那个贱人安排的?”她止不住的摇头,“怎么可能呢?我不信连浩华企业的夫人都能被那个贱人收买!” 她当初之所以会深信不疑,正是因为浩华企业的实力是在姜氏之上的,就连他们都说靠谱的贷款公司一定不会出错,谁知道! “姜稚鱼不行,不代表沈言肆不行。” 说完,陆思意赶紧回了房间,从床头的保险柜里拿出两个合同,翻到最后一页后,仔仔细细的上下又看了好几遍,终于,在条款的最后一行字,关于利息的那一行,她发现了端倪。 在利息的数字后面,被一层和纸张颜色差不多的物屑蒙住了,用手轻轻撩开,深黑色的每日两个字顿时呈现在她的眼底。 陆思意咬着唇畔,捏着合同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手指猛地用力,把合同的纸张捏的满是褶皱。 果然……果然! 她向来心思缜密,但是有一个人,布下的每一步都比她要缜密的更多! “妈,以后,我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心里绝对有鬼 “我拿到手的股份已经全数转到小鱼的名下了。”沈言肆半靠在椅子上,看着服务员替对面的姜海瑶和应城满上酒,又说,“至于陆思意那边,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贷款的利息,更是我们后面公开真相之后,全网的谩骂和羞辱。” “她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小鱼,我就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报复回去。” 最解气的不是让陆思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而是让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的跳进沈言肆为她设好的陷阱当中,每一步都有迹可循,让她懊悔,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姜海瑶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等喉咙里勉强的没有那么干涩的时候,才开口,“只要姜氏能度过这次难关就好。” 应城也闷声把酒一饮而尽,看着沈言肆的目光中满是复杂,似乎有什么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这次饭局的目的分明是要宣布一件好事的,但是现在,饭桌上的气氛却有些奇怪,每个人都像是满怀心事一样,一点喜悦的氛围都没有。 “姑姑,舅舅,我敬你们一杯。”姜稚鱼端着装满果汁的杯子站了起来,“这次我们至少是在同一阵线上做事,也希望你们以后,对沈言肆的偏见能少一点。” 砰。 原本已经端起酒杯的都应城,又重重的把酒杯放了回去。 沈言肆默不作声的喝了口酒,姜海瑶看了陆思意一眼,又说,“一码归一码,沈少很有能力,这次也帮了姜家,我们不否认,这次,我也保持着感谢的态度。” 姜海瑶说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沈言肆也抿了一口,淡淡道,“客气了,以我跟小鱼的这种关系,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直紧绷着脸色的都应城听见沈言肆这番话,眉头皱的更紧,对沈言肆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姜稚鱼紧张的放下酒杯,正准备说自己也想跟上去,应城却看了过来,“说两句话,我又不会吃了他,你就在这里待着,陪你姑姑。” 沈言肆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两人离开,姜海瑶把包厢的门关紧,随后,她抽开椅子,坐在原本沈言肆坐的位置上,握着她的手,问,“小鱼,之前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说考虑一下,现在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清楚了。”姜稚鱼说,“姑姑,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有孩子,我爱的人也爱我,就算过去沈言肆做了那些事情,他也是尽自己的责任做事,至少他在跟我在一起之后,就没有再做过伤害我的事情了不是吗?” 姜海瑶握着她打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小鱼,你这想法不对,就算他现在对你再好,你妈妈是无辜的啊,你难道能接受跟一个间接害死你妈妈的人过一辈子吗?!” “但是我现在过的很幸福啊!”姜稚鱼睁大了眼睛,看着姜海瑶,“姑姑,如果我妈妈知道了,她也一定是希望我幸福的不是吗?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对上姜稚鱼的目光,仅仅一瞬间,她就紧张的挪开了。 她这个小动作,让姜稚鱼更加坚信,姜海瑶心里绝对有鬼。 可是她分明感觉不到半分姑姑想害她的心思,甚至话里行间都是很急切的想保护的,那为什么,她又要编出这种谎话来欺骗她呢? 她想了各种理由,都觉得并不靠谱。 “我,我当然希望你能幸福了,但是也许你的幸福并不在沈言肆身上呢?”姜海瑶急躁的又开口,“你难道忘了你在沈言肆身上吃了多少亏了吗?难道忘了他以前做了多少伤害你的事情吗?你不能因为他对你的一点好就忘掉过去的一切痛苦啊!” “过去的一切都有迹可循,我跟沈言肆之间,一切误会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姜稚鱼紧紧地盯着姜海瑶,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杀人犯尚且还有悔改的机会,为什么您一定要把沈言肆一枪打死?” “况且,姑姑,我真的很爱沈言肆,包括我的孩子,我们甚至连以后孩子生下来叫什么都已经想好了,在盛园,孩子的婴儿房都在准备了,我幻想的以后真的会很幸福很幸福,姑姑,你真的觉得我离开了沈言肆,还会幸福吗?” 听见这番话,姜海瑶的眼底一片盈光,一抹红色逐渐爬上眼梢。 看见姜海瑶痛苦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姜稚鱼心里也难受的要命,反握住她的手,正准备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似乎还伴随着应城大声怒吼的声音。 姜稚鱼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该不会是两人在外面聊得有些不愉快,动起手来了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赶紧都爬起来往外跑。 在外面的过道里,应城正拎着沈言肆的衣领,脸上是滔天的怒意。 沈言肆的嘴角挂了彩,被应城按着,后背抵着墙,但是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见两人出来,他伸手扯开应城,说,“我说了没做就是没做,舅舅您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以找人去查。” 姜稚鱼赶紧走过来,蹙眉查看了一下沈言肆嘴角的伤。 应城见两人的大动作,更加生气,走过去粗鲁的把姜稚鱼扯到自己这边来,“你现在还关心他?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是间接害死你妈的凶手?!你明明已经知道真相了,还和这种人在一起?!” 因为愤怒,应城嘶吼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被应城拉扯着的手臂有些疼,她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而是看了姑姑一眼。 后者收到她打的目光,缓缓地垂下眼眸。 看来姑姑是觉得自己逼她离开不成,就把这件事告诉应城,让应城来一起帮忙了。 舅舅大抵也是被姑姑蒙在鼓里的。 “舅舅,我的想法跟沈言肆也是一样的,没有证据,您就不能给他下死刑。”说着,姜稚鱼转而看着姜海瑶,“姑姑,我再问您一遍,您真的确定,当年的事情,是沈言肆做的吗?” 第三百六十三章 对峙 “小鱼,那是你姑姑!从你出狱以来,你姑姑为你操了多少心?!你现在相信这个男人,不相信你姑姑?”应城盯着姜稚鱼,一副恨铁不成的样子,“我跟你说,他就是仗着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们找不到证据了,但是录音你姑姑不是都给你听了?难道你还想说原本就不对付的两个人在这个时候狼狈为奸?!” 应城气得不行,他这趟回来目的也是把姜稚鱼带走,却没想到,在短短短短几个月时间里,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居然发展的飞速,居然已经走到怀上孩子,甚至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关键是,他没有想到,姜稚鱼居然荒谬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姜海瑶跟他说,他还不知道,姜稚鱼居然宁愿跟一个间接害死自己妈妈的凶手在一起,也不愿意听她的离开??! 真是反了天了! 而姜稚鱼此刻却对应城的这番话充耳不闻,一双闪着泪光的眼睛紧紧地的盯着姜海瑶。 她开口,一字一句,“姑姑,其他的我都不管,我只想问你,那些证据,还有那个录音,都是真的吗?真的是沈言肆设的局,害死打的我妈吗?” 姜稚鱼在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这次,就当她最后再给姜海瑶一次机会,只要她愿意实话实说,一切的事情,她都不会再在意,她都会跟她一起面对。 但是。 “是,小鱼,我有点多疼你你是知道的,我怎么会做伤害你的事情呢?”姜海瑶红着眼睛,“我跟你说这些,也只是想作为一个长辈的身份,作为疼爱你的姑姑,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 以疼爱为名,却做出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情吗? 几乎下意识,姜稚鱼就要把这句话问出口了? 心口突然疼的厉害,姜稚鱼捏紧自己的心口,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对几人说,“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说吧。” 星光虽然是沈言肆的地盘,但是到底会有服务员走来走去,隔墙有耳,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势必又要闹出不必要到底麻烦。 四人一起回到包厢,包厢内依旧充斥着饭菜的香气,但却没有一个人还有吃饭的心思。 姜海瑶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 “沈少,我不管你现在对小鱼表现出来的喜欢是真的还是假的,以前的事情,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但是我作为一个长辈的身份,希望你能放小鱼离开。” “是。”应城也在旁边附和,“事情确实过去了很久了,我也承认,现在我们确实是找不到证据能定你的罪,但是小鱼是我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女儿,我绝对不会把她再留在你的身边,就算你不放手,我也有办法能强硬的把她带走。” “看来姑姑和舅舅是一点都不想给我解释的机会,直接把我一棍子打死了?” 相比起姜海瑶和应城,沈言肆这个罪魁祸首倒是平静的很。 应城现在看见沈言肆的这张脸就忍不住的来气,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解释?你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就冲你以前对小鱼做的那些畜生事,你就算解释出花儿来,我都不信!” “舅舅您大抵是先入为主了,那您有没有想过,从头到尾,您只是从姑姑口中听到的那些话,您可曾有见过实质性的证据?”沈言肆顿了顿,“至于那个录音,我想,录音里说话的人又没有死,您何不把那人找出来,让她当着我们的面,讲清楚事情的原委呢?” “比如,我当初的每一步,是怎么做的,都讲的清楚明白。” “姑姑,您就算想编造一个理由让我认罪,也总得让我心服口服是不是?” “……” 沈言肆心平气和的抛出的这一连串的问题,居然直接把姜海瑶怼的哑口无言了。 “那你的意思,还是海瑶故意冤枉你了?!” 应城可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他一门心思必定都是相信姜海瑶的。 “舅舅明白我的意思就好。”沈言肆点头,目光转向姜海瑶,“所以,姑姑,您能把我刚刚的问题解释一下吗?” 姜海瑶的脸色白了几分,手指有些颤抖的握着面前的酒杯,仰头饮了一口。 “你既然敢这么问我,就一定把当年你做事的那些证据清理干净了吧?咬死了我拿不出证据来,我能有什么好解释的?” 听着姜海瑶的话,姜稚鱼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她勾着唇角,苦涩的笑着,“同理,舅舅,您试想,如果是我想跟您说姑姑有意陷害沈言肆,然后拿出我手头上的证据,您会怎么想?” “我相信沈言肆,护着沈言肆,并非是没有理由的,您……” 嘭! 姜稚鱼的一句话甚至还没说完,应城就捏着自己面前的酒瓶狠狠的砸在墙角,碎片顿时四分五裂飞的到处都是,沈言肆圈住被吓到了的姜稚鱼,目光骤然冷了下来。 “既然舅舅不听,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您有本事把她送走,我就有本事把她找回来,您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 应城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抬着眼睛,瞪着沈言肆,转到姜稚鱼身上的时候,又像是被刀绞一样的痛苦。 “姜稚鱼啊姜稚鱼,你死去的妈要是知道你为了一个男人,居然不顾原则到这种地步,会怎么想!” 姜稚鱼也心疼的不行,“舅舅!您不能以偏概全,您能不能听我说清楚!” “有什么好听的?说到底你不就是还想着维护这个男人?”应城冷笑着,“真算是我瞎了眼,一门心思的回国想带你走,你知不知道,我多少次被你外公从机场抓回来,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跑回来,我想的,就是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个伤害你的男人!” “结果呢,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些什么畜生事!” 姜海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见姜稚鱼掉眼泪,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 见姜稚鱼哭的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沈言肆心疼的不行,把她带进怀里,冷声,“您除了一门心思的指责,还知道什么?” 第三百六十四章 别去伤害她 “这里没有你这个杀人凶手说话的份!” “所谓的杀人凶手,不过是你们强加在我身上的罢了,你们责怪我当初伤害小鱼,责怪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她当做杀人凶手送进监狱,但你们现在的做法,跟我当初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区别?”沈言肆沉冷的语调像是淬了冰一样寒冷,目光更是像刀子一样刺向应城,“两位不觉得这个做法实在是讽刺的很吗?” “强加在你身上?”应城气得不行,“你是说海瑶故意污蔑你?你觉得可能吗?还是她有什么污蔑你的必要?现在证据都要甩到你脸上了,还死不承认是吗?!” 沈言肆眉眼间满是戾气,一字一句说道,“今天,我是看在小鱼的面子上才站在这里跟你们掰扯这些,我愿意跟你们交流,不代表我愿意接受你们强加给我的罪名,如果是我做的,我根本没有推脱的必要。” “说一句难听的话,就算是我做的,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他此话一出,应城和姜海瑶两人都安静下来。 是,沈言肆说的没错,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他认了,也造成不了任何影响,甚至可以说,这个罪名,不管他是担还是不但,都是一样的。 “你纵然再有本事,还能上了天去不成?!” 应城气性重,最是受不了沈言肆这种态度,扬着拳头就要朝他挥过去。 姜稚鱼见状,看见拉开沈言肆的手,随后张开手臂挡在他的面前,抬着小脸,倔强的看着他,“舅舅!沈言肆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且不说他根本没有做,就算是他做的,他有什么瞒着我们的必要吗?” 姜稚鱼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把应城气个够呛,他这一拳头的怒气没有地方撒,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最后狠狠的一拳头砸在墙上。 闷重的一声,姜稚鱼看见他砸在墙上的手上红了一片,眸底有几分动容。 “真算是我瞎了眼了,居然想着回来帮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应城吹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沈言肆神色一沉,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屏幕在里面翻找着什么,正准备递给应城的时候,姜稚鱼下意识的按在屏幕上,眼底有些抗拒。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沈言肆拨开姜稚鱼的手,把手机放在应城面前,“或许,您应该跟小鱼对一下,姑姑在她面前和在我面前是如何各执一词,当年伯母去世的事情,你们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我同样也拿不出来,我能做出的辩解,就只有这个聊天记录。” 看着应城拿着手机,瞪大了眼睛一条一条的翻看着,沈言肆继续说,“但是不难猜出,姑姑做这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跟小鱼分开。” “我想请问,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您这么迫切的想把小鱼带走?” 看完这些聊天记录,饶是应城再蠢,也发现了端倪,他颤抖着手把手机丢开,看了姜海瑶一眼,又转头看着沈言肆,“少拿这些没用的东西糊弄我!你以为我会信你?” “证据我放在这里了,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沈言肆面无表情,但是捏着姜稚鱼的手却愈加用力,“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做这些事,但是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把她带走。” “海瑶,你说句话!” 从头至尾,姜海瑶除了那一句,就没有再说任何话。 姜海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开口的声音轻的像羽毛一般。 “是,我承认,这些确实是我做的,我有私心。” 姜稚鱼浑身一僵,虽然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现在从姜海瑶嘴里听到,还是有些承受不住,双腿发软的跌在沈言肆怀里。 “为,为什么?” 就算姑姑是不希望她跟沈言肆在一起,又何必拿那么多年前妈妈的死做借口? 姜海瑶的眼底一片鲜红的血丝,苍白的手搭在椅背上,踉跄着撑着自己的身子坐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哪有为什么?我只是觉得沈言肆不适合你,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仅此而已。” “不,一定不是这样。”姜稚鱼绕过去,坐在姜海瑶身侧,含着泪的眼眸盯着她,“您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你说出来,我们都好帮你。” 姜海瑶抬眼,盯着姜稚鱼满是希冀的眼眸,最后,低着头,缓缓摇头,“不,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我知道你又爱上沈言肆了,劝你你肯定不会愿意走,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办法,强迫你离开沈言肆。” “不管你信不信,姑姑真的没有要伤害你的想法,相信姑姑,你跟沈言肆真的不合适,你们……”姜海瑶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嘴唇张了张,后面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姜稚鱼抿着唇,没有吭声。 就算姜海瑶不承认,但是姜稚鱼相信自己的知觉,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死者为大,您不该拿妈妈的事情出来污蔑沈言肆,至于您今天的说辞,我并不相信。”姜稚鱼站起来,强忍着小腹的不适,目光在姜海瑶和应城身上来回了两下,继续说,“我等您愿意跟我坦白的那天。” 小腹撕扯着一样的疼痛感愈来愈强烈,姜稚鱼咬着唇,面色煞白的想往沈言肆那边走。 但是没走两步。 砰。 眼前骤然一黑,浑身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就被抽干了一般,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 椅子和桌子碰撞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姜海瑶瞪大了眼睛,身子比大脑反应的更快,迅速在姜稚鱼摔倒之前接住了她。 与此同时,另一个敏捷的身影也冲了过来,动作粗鲁又迅速的从姜海瑶怀里把姜稚鱼抢过来。 下一秒,沈言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姜海瑶蹲在地上,浑浑噩噩的抬头,对上应城复杂的眼神,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后者退后了两步。 “你,好好冷静冷静。”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整个包厢顿时归于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海瑶终于抹干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匿名号码。 “虽然我不清楚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但是算我求求你,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你别,别去伤害她,我求你……” “……”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不要怨恨姑姑 医院。 急救室门外。 纪淮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坐在急救室门外的沈言肆,微微俯着身子,十指交叉,手肘搭在腿上,在走道昏黄的灯光下印出的半张脸带着难以言喻的阴郁感。 “我刚刚听路过的护士说她小产了,发生什么了?”纪淮斜靠在沈言肆坐着的长椅边,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手术室,说。 听此,沈言肆才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眸,看了纪淮一眼。 “你听见动静倒来的迅速。” “你对我似乎有很大的误解。”纪淮听出了沈言肆话里的不悦,挑眉,问。 沈言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目光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说,“我对于任何出现在我女朋友身边的男人都抱有一定的敌意,纪医生别太自作多情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解释了,毕竟多说多错不是?”纪淮的目光从沈言肆身上偏开,同样的看向手术室,又说,“她以前吃过不少苦,现在这副身子本就比较弱,怀个健康的孩子本来就是难事,三番两次的受刺激小产,必然是会吃不消的。” “好,我知道了,多谢纪医生提醒。” 纪淮瞧着沈言肆这副无语不愿意多搭理的模样,微微的蹙了眉头,心里只觉得沈言肆根本不似外面传闻中的那样,实则小心眼的很。 “纪医生,您该回去了,那边还有预约的病人在等您。” 两人待了没一会儿,就有个小护士从电梯里跑出来,气喘吁吁的说。 纪淮皱着眉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又看了眼手术室,对沈言肆说,“那我就先走了,要是她出来,有什么情况麻烦第一时间联系我。” “联系你?”沈言肆眼睛都不动一下,“纪医生不是皮肤科的医生么?难道还对妇产科有涉猎?” “我跟姜小姐到底也是朋友,不过是关心一下,沈少您不用这么……”纪淮瞥了一眼还站在旁边的小护士,说,“争锋相对。” 用争锋相对这个词一点都不为过,即便这两人站在这里一声不吭,都好像隐隐的有一种火药味。 “您应该是想多了,也许是我太担心我女朋友,让纪医生误会了。”沈言肆身子往后面仰了仰,两条长腿交叠着,语气淡然的说。 “纪医生!别让病人等太久了。” 见纪淮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小护士赶紧开口说,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别人,纪医生要是和这个男人吵起来,还不得殃及池鱼? 听此,纪淮瞥了一眼手术室,随后利落的抬脚往电梯口走去。 没过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沈言肆立马站起来迎上去。 “医生,我女朋友怎么样了?” 走出来为首的一声摘下口罩,面色不悦,“只是情绪剧烈激**导致的胎息不稳,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孕妇的身子实在是虚弱,这胎的孩子怀的也不稳,回去以后一定要注意补身子,再有下一次,这孩子就不一定有这么好运了。” 沈言肆蹙眉,点头应下来,“好的,我知道了。” “待会我让人把药方送来,你按着药方去二楼开药,孕妇身子太弱,中药一定要给我好好喝,不想以后生出来的孩子缺胳膊少腿的话,再苦也得给我喝。” 医生皱着眉头叮嘱了不少,临走之前还丢下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到底是个生命,就这么不上心!” 姜稚鱼被从手术室转到重症病房,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醒过来。 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天正蒙蒙亮,喉咙里干涩的难受,正想坐起来喝口水,却看见床边有黑戳戳的影子。 那人正斜靠在椅子上,窗外并不明朗的光亮打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无端生出几分疏离和清冷。 瞥见他眼底的乌青,姜稚鱼舔了舔干涩的唇畔,撑着手臂想下床,却不想一动,小腹就隐隐疼起来,眉头紧蹙,痛呼声从口中溢出。 “先别着急动,医生说你现在需要静养。” 沈言肆在听到动静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赶紧起身走过来,从另一张病**拿出枕头垫在她身后,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之后,又帮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在清醒过来以后,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口又开始钝钝的难受起来。 “昨天我晕倒以后,姑姑呢?” “我送你来医院了,不知道她怎么样。” 姜稚鱼垂下眸子,一想起昨天姜海瑶哭的红肿的眼睛心里就难受,拿起被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两眼,看见姜海瑶发来的短信。 “小鱼,我想见见你。” 合上手机,姜稚鱼抿了口温水,稍微润了润嗓子之后,对沈言肆说,“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买点吃的来吧。” “你现在很虚弱,外面的东西不能乱吃,我已经在吴婶给你煲补汤了,晚点会送来。”沈言肆走到她面前,俯身,指尖轻柔的撩起她垂下的发丝捋在耳后。 下意识的捏紧手机,姜稚鱼抬眼,扯着唇冲沈言肆笑笑,“但是我现在胃里有点难受,你随便买点白粥让我垫垫肚子也好。” “那我去医院食堂看看。”他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乖乖等我。” 姜稚鱼乖巧的点点头。 沈言肆离开后,姜稚鱼拿出手机给姜海瑶回了个消息。 那边就像是在等着一样,没有两分钟,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 姜海瑶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昨天的卡其色大衣,原本精致漂亮的脸上此刻晦暗无光,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显得忧伤满面,了无生趣。 而此时此刻,姜稚鱼的心态已经没有了昨晚的愤怒和悲痛,现在的她,在看见姜海瑶的一瞬间,所有激**的情绪都变得平淡如水,只是眼底还有掩饰不住的伤心和疏离。 “要我把沈言肆支开,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没有,就是想来看看你。”姜海瑶不顾她的疏离,坐在床边,目光疼爱的看着她,“都是姑姑的错,害得你险些小产,还好你跟孩子都没关系,不然我这一辈子都要在愧疚当中度过了。” “……” 姜稚鱼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姜海瑶又红着眼眶抹眼泪的样子,硬生生的把想要质问的话又憋了回去。 “说起来,我对你,还有应然嫂子都挺愧疚的,嫂子在世的时候我没有保护好她,只留下一个你,我也没有保护好,现在还做出这种伤害你的事情,小鱼,姑姑真的知道错了。” “其实啊,在我心里,你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觉得跟沈言肆在一起就是你的幸福的话,那姑姑不会逼你,但是你要答应姑姑,凡事都以自己为主,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小鱼,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怨恨姑姑,好吗?” 第三百六十六章 被绑架了 她知道姑姑今天来走这一遭,是想向自己解释的,但是后面,怎么越听越奇怪,不像是在道歉,更像是,临别的叮嘱? 姜稚鱼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蹙着眉头问,“姑姑,您是要去哪里吗?” “什么去哪里?”姜海瑶一怔,抹了把眼泪,“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我只是就着自己之前做的蠢事,有些难过罢了。” 姜稚鱼半信半疑的看着姜海瑶,“您是我姑姑,我自然不会因为那点小事怨恨你,至于沈言肆那边,他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一切的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毕竟姜海瑶的初衷也是为了她好,索性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到底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 “不怨恨我就好。”姜海瑶站起来,红着眼睛冲姜稚鱼微笑着,“过会沈言肆估计就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养身子。” 姜稚鱼点点头,看着姜海瑶拿着包,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口走,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的那股不安的感觉更加的浓烈了。 “姑姑!” 在病房的门即将关上之际,她大喊了一声。 门口的身影猛地一顿,姜海瑶着急忙慌的在脸上抹了两下,又推开门把头探进来,“怎么了?” “您实话告诉我,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您说出来,沈言肆很厉害的,他一定能帮你的!”姜稚鱼费力的支起身子,急切的说。 姜海瑶嘴角僵了僵,“诶呦,你这丫头,都说孕妇喜欢胡思乱想,看来不是假的,我都说了没事了,怎么还不信呢?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了,啊!” 见姜海瑶笑的轻松,不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也许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好。”姜稚鱼微微松了口气,手在怦怦乱跳的心口处抚了抚,又说,“我会好好休息的,那等我出院以后,您给我做炖梨,好不好?” 冰糖炖梨,听说是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教姑姑的,不止她爱吃,爷爷生前也很爱吃。 姜海瑶的眼眶腾的一下就红了,握在门把上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她重重的点头,“诶,出院那天告诉我,我炖好给你送来。” 病房的门被彻底关上,姜海瑶也离开了。 明明两个人之间已经说开了,但是她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还是很强烈,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后面有医生过来替她做了检查,确定她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沈言肆依旧没回来,姜稚鱼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就这样又睡了过去。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是被人说话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发现霍盼儿和曲逸两个人正站在病床前,小声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姜稚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你们怎么来了?” “小鱼,是不是我们把你吵醒了?”霍盼儿赶紧走过来,把姜稚鱼扶起来之后,瞪了曲逸一眼,“都怪你,都让你说话小声一点了,看,把小鱼吵醒了吧!” 曲逸满脸的无辜,但是碍于自家老婆的**威,只敢小声的嘟囔一句。 “谁让你把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的。” 听见这话,霍盼儿又狠狠的瞪了曲逸一眼,走过去从他手里把保温饭盒抢过来,“一天没吃饭了,肯定饿了吧,来吃点东西,这可是吴婶亲自给你煲的汤,还是沈……” 霍盼儿的声音戛然而止,悄咪咪的瞥了姜稚鱼一眼,盛了一碗出来,“快喝吧。” 姜稚鱼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鸡汤,上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油光,强压着不宁的心绪,问,“现在几点了?沈言肆不是说帮我去买点吃的来,怎么我睡了一觉了,他还没有过来?” 听此,霍盼儿和曲逸两人对视了一眼,在姜稚鱼看不到的地方,你推搡我,我推搡你,最后在霍盼儿恶狠狠的目光下,曲逸咬咬牙,走过来。 “那个,言肆公司突然遇上点事情,临时来不了,所以才让我们两个送过来的,你先喝汤,晚点他忙完了就会来看你了。” “是这样吗?” 姜稚鱼喝了口鸡汤,眉头微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从早上到现在,一个消息都没有,“可是他就算忙,也不至于一条消息都不给我发。” 霍盼儿干笑了两声,“可能是……太忙了吧,忙完了一定会给你发的!” 鸡汤闻着鲜香,入口却索然无味。 心脏砰砰跳的厉害,那股心绪不宁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匆匆喝了两口,姜稚鱼放下碗筷,“盼儿,能扶我一下吗?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啊,好。” 关上洗手间的门,姜稚鱼靠在门边,匆匆的拨通沈言肆的号码,那边响了两声之后立马关机。 再拨打过去也是一样,一次,两次,次次都是关机。 怎么会这样? 平时沈言肆就算再忙,也会抽空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再不济也不至于连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太反常了! 姜稚鱼忍不住紧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的抓紧手机,心头狂跳,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微微拧开洗手间的门,刚开了一个角,她就听见背对着门的曲逸和霍盼儿说话的声音。 “怎么办啊,有消息了吗?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还没有,小区的监控都被抹掉了,能有本事潜进盛园,来头肯定不小,想查到的话,一定得花点时间的。” “那小鱼这边怎么办?我们瞒不了多久了!她现在怀了孩子,还胎息不稳,要是知道言肆被绑架了,不得……” 嘭。 身后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两人心想完蛋,回头果然看见脸色煞白的姜稚鱼。 “什,什么?你们说,沈言肆……” 被绑架了? 怎么会? 整个A市,谁有胆子绑架沈言肆?! “那个,小鱼,你别担心,我们这边已经报警了,警察正在查,一定没事的。”霍盼儿赶紧走上前,扶着姜稚鱼,安慰道。 姜稚鱼的脸色发白,不由自主的咬紧了嘴唇,微微颤抖的双手霎时间变得一片冰凉。 “你们怎么会知道沈言肆被绑架?在哪里?盛园吗?” 霍盼儿点头,“是沈言肆把曲逸的号码留给吴婶的,吴婶说,那些人是昨晚半夜潜进盛园的,在沈言肆回来之后就把他带走了,给吴婶留号码让我们安抚好你的话,是沈言肆被抓走之前说的。” 姜稚鱼紧张的攥紧了掌心,手指尖狠狠的扎向手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我想,或许我可以给警方提供一点思路。”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对曲逸说。 第三百六十七章 分别前的叮嘱 “你说,前几天有人跟踪你,言肆已经在找人查了吗?”曲逸听见姜稚鱼的话,拿着手机一边拨出号码,一边问。 姜稚鱼重重的点头,含着眼泪艰难的开口,“言肆说那个人跟在我后面一路,因为我走的是大道,所以他才不能下手,你现在去沈氏,应该还能调到当时的监控,联系警察,从那个人开始查起,应该会找到线索。” 曲逸点头,“好,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处理,盼儿你……”他冲霍盼儿使了个眼神,“你好好陪着小鱼,我这边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 曲逸匆忙离开之后,霍盼儿看着坐在**魂不守舍的姜稚鱼,安慰道,“小鱼,你也别太担心了,沈言肆那么有本事,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首要的还是要照顾自己和孩子,知道吗?” “我知道,放心吧盼儿,我没事的。”姜稚鱼捏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又抿了一口之后,才又开口,“只是我现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会用这种手段绑架沈言肆。” 甚至还是在盛园,在A市安全防护措施做的最好的盛园,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再把沈言肆带出来,这一来一回,难道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吗? 能做到这么干净的,一定是背后有一定实力的。 所以,会是谁呢? 脑子里突然变得混沌不堪,一阵眩晕感袭来,姜稚鱼浑身无力的靠在枕头上。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先好好休息,现在就等曲逸跟警察那边交涉的结果出来。”霍盼儿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叹气,“不舒服就睡一觉,说不定你睡醒了,沈言肆就有消息了。” 姜稚鱼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我这样,也帮不上什么忙。” 等姜稚鱼睡着之后,霍盼儿看了眼时间,匆忙的赶回律所处理事情。 在病房的门关上的那一秒钟,姜稚鱼缓缓睁开眼睛,确认霍盼儿离开了,才坐起来,摸出枕头br> 苏雁嗯了一声,“这件事我已经收到通知了,言肆他爸还有老太太已经在处理了,你别担心,那人就算把言肆绑架了,也决计不敢做什么事,毕竟我们沈家在A市的地位没有人不知道,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一切都会查出来的。” 姜稚鱼松了口气,苏雁说的也没错,绑架那人未必有胆子对沈言肆做些什么,况且,连沈老太太都出面处理,应该不会太严重。 “那就好,人能没事就好。”姜稚鱼松了口气,又说,“那伯母我就先挂了,您先忙。” 苏雁应了一声,“乖乖养好身子,会没事的,放心哈。” 两人又随意的聊了两句,苏雁那边好像来了人,就匆忙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姜稚鱼躺在**看着天花板,突然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为沈言肆努力,而她,她一个享受着沈言肆带来的所有的疼爱的人,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一整天,除了有几个护士来查看了一下姜稚鱼的情况,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过来了。 包括答应给她回复的曲逸和苏雁,而她打过去的几个电话也好像石沉大海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回应,原本她已经放下的心,慢慢的又悬了起来。 究竟是有多棘手的事情,才让他们忙的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时间接? 突兀的手机铃声在这片空间里响起,姜稚鱼怔了一下,来电话了?沈言肆有消息了? 她不顾小腹处还有些隐隐的疼痛,赶紧爬起来找手机,点开之后发电来电显示却是舅舅的。 “小鱼,你姑姑有去找你吗?” 刚接起电话,就听见那边应城气喘吁吁的声音。 “早上来过,怎么了?” “今天你姑姑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但是我都没接到,我刚刚拿到手机才看见她给我发来的短信,就像,就像……”应城憋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就像是以后要跟我分开一样,我刚刚再打电话过去,手机就关机了!” “我现在正往她住的地方赶去。” 姜稚鱼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想起今早姜海瑶过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她绝对不对劲并不是错觉,那分明就是分别前的叮嘱! “今早姑姑来看我的时候也说了那些话,她……”姜稚鱼强忍着喉咙的干涩,艰难的说,“她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她早该想到的才对,姑姑那么坚强的人,遇到事从来都只会一个人扛,这次同样也不会例外,她早上来叮嘱那些话,有跟舅舅说了那些,一定是下定决心去做某些事情了。 “现在再怎么猜测也没有用,我马上到她住的公寓,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应城深吸一口气,“希望她只是关机睡觉了,不然……” “好,您先过去,我现在也往那边去。” 姜稚鱼一边说着,一边从**下来,捂着小腹进洗手间换衣服。 十分钟后,姜稚鱼从出租车上匆匆下来,急忙往公寓楼上跑。 推开门,只看见应城颓废的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摆着一封信。 “姑,姑姑呢?”姜稚鱼颤抖着声音,抬着有些软了的腿,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走。 应城抬眼,眼底一片空洞,张了张嘴,又摇头,“不知道,我进来没找到她人,就看见了丢在这里的手机,还有一封信。” 信已经被拆开了,姜稚鱼从应城手里接过来信。 【应城,小鱼,我想,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了。 我想,这应该是我能为你们,为应然嫂嫂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至于你跟沈言肆,如果你觉得自己跟他在一起真的能幸福的话,那么姑姑不会再阻拦你,应城,你也不要在强迫孩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小鱼,你只管幸福你的,在你身后的一切艰难,都有姑姑帮你顶着。 这是我们姜家欠你们的,我来还。 冰箱里有我为你准备的炖梨,记得热一下再喝。】 第三百六十八章 你肚子里这个野种 娟秀的字体到这里结束。 白色的纸张被一滴一滴的眼泪沾湿,手指间微微用力,纸张的一角被蜷缩的满是褶皱。 “看来我猜的没错,姑姑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她呢喃着,但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要大费周章的做这么多,目的只是让我跟沈言肆分开?” 如果在一开始,她或许还会觉得是沈老太太做的,但是姑姑背后的人,和上次跟踪她的人,还有这次绑架沈言肆的人,很大概率是同一个人。 今天苏雁分明说了,沈老太太还在警局配合调查,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她。 那么,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做出这些事情? “舅舅,你先把姑姑的手机拿到警局看看通话记录之类的,能不能查到一些端倪。”姜稚鱼捂着小腹在沙发上坐下,脸色有点苍白,“我待会去小区物业问问,查一下监控,看看能不能查到最近姑姑跟什么人有接触。” 应城看姜稚鱼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蹙眉,关切的开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看,你姑姑这边的事情我来调查就行了。” “没事。”姜稚鱼摇头拒绝,“就是来的有点急了,坐一会就好了,您先把手机送去警局吧。” “不行。”应城眼底有些动容,最后还是强硬的要扶着姜稚鱼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再过去也来得及。” 姜稚鱼扣住应城的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舒服了我会去医院的,当务之急是先查到姑姑的下落。” 应城盯着姜稚鱼满是央求的小脸,咬咬牙,“那我先去警局,你好好照顾自己。” 姜稚鱼立马应下来。 等应城离开,小腹的疼痛稍微缓和了一点之后,姜稚鱼正准备站起来,却见门突然又被打开,再被用力的拍上时,屋子里已经多出了几位不速之客。 后背抵在沙发上,姜稚鱼抬眼,冷眼看着几人。 “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男人超前走了两步,停在姜稚鱼面前,擦的锃亮的皮鞋在原地踏了两下,随后迎上姜稚鱼的目光。 那男人戴着黑色的墨镜,隔着镜片,她都能感觉到他水蛇一样黏腻的目光,忍不住浑身一颤。 “你不用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只需要知道,你姑姑,现在在我手上。” 男人开始说话的声音浑厚,邪佞又暴戾。 这些人分明来者不善! 此刻胸腔里的愤怒已然掩盖住了愤怒,姜稚鱼站起身子,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就是你们让我姑姑用那些事来污蔑沈言肆的?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姑姑在哪?沈言肆在哪?是不是你们绑架了他?!” “呵。”男人低笑一声,伸手想勾在姜稚鱼的下颚,却被后者冷着脸躲开,他倒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说,“如果姜小姐一定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的话,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语罢,他转头,对着屋内的另外几人说,“走吧,等姜小姐什么时候愿意肯对我低头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谈。” 眼见着这两人就要走,姜稚鱼喉咙一紧,扬声喊住了他,“我只想知道,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男人的脚步停住,转头瞧着她,有些薄淡了的唇微微的扬着,“为的什么?我说是为了搅和你跟沈言肆之间的关系,你信吗?” 那男人的语气带着调侃,但隔着墨黑色的镜片,姜稚鱼还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意。 这种强势的气息,她只在沈言肆身上感受过。 “可我,并不认识你。” 姜稚鱼蹙眉,在她的记忆当中,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一号人物。 “认不认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目的,就是不希望你跟沈言肆在一起。”男人又走进了一步,在灯光下,他高大的阴影几乎把姜稚鱼整个人都笼罩住,“还有你肚子里这个野种。” 野种? 姜稚鱼死死地咬着牙,掀着眸子瞪着这人。 “我肚子里这个有爹有妈,你凭什么说他是野种?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看你才是小脑发育不健全的那个!”牙齿相碰被咬的吱吱作响,她死死地蜷着手,指尖深深的嵌进掌心里,滔天的愤怒已然让她感觉不到疼痛的存在,“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已经报警了,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查到你身上,我劝你最好趁现在,赶紧把我姑姑和沈言肆放了!” 她用力的挺直腰背,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强势一些。 “你知道你惹上的是什么人吗?A市沈家,麻烦你出去好好打听打听,沈氏企业的继承人,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那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低低的笑了一声。 “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天真,还是应该说你愚蠢,你不会还以为,这区区的两句话,就能把我吓到了吧?”他说着又靠近了一步,直直的把姜稚鱼逼的后腰抵着沙发,才继续开口,“可惜了,对我不管用,我不止敢把他们抓起来,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他瞥了一眼一直被姜稚鱼紧紧地攥在手里的手机,“我给你机会,报警,看看是警察来的快,还是你姑姑死得快。” 咯噔! 姜稚鱼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有一瞬间的停止,随后又飞速的跳动。 她不敢赌!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并不简单,至少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杀人这种事情,未必做不出来! “那……那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她们?” 男人嘶了一声,似乎带着些不满意,“你这个态度——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要我什么态度,求你吗?没问题,只要你愿意放过他们,我愿意下跪求你,只要你!”姜稚鱼语速飞快,说话间就要跪在男人面前。 “啧,要是我只是想让你下跪求我的话,何必做这么多?”男人微微一笑,“今天在这里碰到你是个意外,但是该走的过程我们还是要走的。”他伸出手,伸出一只手指,“一天时间,如果你能找到我,我就放了你姑姑,如果你找不到——” 第三百六十九章 姜家人的报应 他顿了顿,嘴角扬着的弧度更大,“超时一个小时,我就剁了她的一根手指头。” 姜稚鱼的眼眸猛地睁大,“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他分明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男人漂亮又筋脉分明的手指推了推墨镜,“大抵,这应该是所有姜家的人,应该得到的报应。” “我也是姜家的人!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冲我来!”姜稚鱼一双眼睛瞬间被血丝爬满,嘶吼的声音让嗓子有些沙哑,“别去伤害他们!” “我才是游戏的主导者,你没有资格决定我去针对谁。”男人邪佞的笑着,转头就准备离开。 姜稚鱼几乎双腿发软的倒在沙发上,见他要离开,咬咬牙拼尽全力追上去,却甚至还没能碰到他的衣角,就被另外两个黑衣人粗鲁的拦住,又猛地向后一推。 她瘦弱的身子顿时又不受控的摔倒在沙发上。 男人停住脚步,转头瞧着她,“别想着找警察帮忙了,沈言肆还在我手上,届时如果是警察找上门来的话,你们看见的,或许就是两具尸体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姜稚鱼跌坐在地上,口中不停的重复这几个字,只是门口的男人早已将离开。 这里的陈设如常,但她还是感到莫名的心慌,浑身的血液就像是凝滞了一般,两眼一黑,耳边一阵嗡鸣。 手机铃声蓦然响起来,看见来电显示,姜稚鱼顿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颤抖着手不停的点击着屏幕,好一阵子才接通了电话。 “喂,曲逸,是有沈言肆的消息了吗?” 姜稚鱼颤抖着带着哭腔的声音把曲逸吓了一跳,“小鱼,你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奇怪?你是碰到什么事了吗?” “我……”想起刚刚那个男人临走之前说的话,姜稚鱼拼了命的擦着自己止不住往下掉的眼泪,强装着镇定说,“没有啊,我就是有点担心沈言肆,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说到沈言肆,曲逸也暂时放下了心头的疑虑,说,“我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目前我们还没有收到有关绑匪发来的任何消息,说明他们的目的不在钱,或许也不在于沈言肆这个人,也就是说他们在短时间内也许不会做出什么事,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刚刚你舅舅送来了你姑姑的手机,警察查了,里面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手机,你现在人在医院吗?我让盼儿给你带过去了。” 看来那些人确实做的干净,一整个警局都在调查这件事,一整天下来,居然什么都没有查到。 “那我舅舅呢?” “他跟我们一起在警局查监控,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的失踪案了。”曲逸叹气,只听声音都带着一股疲惫感。 姜稚鱼缓缓垂下眸子,“好,麻烦你们了,让盼儿帮我把手机送到医院就行。” 挂了电话之后,姜稚鱼拎着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坐上了出租车。 一天时间,二十四小时,整个A市这么大,她要去哪里找姑姑的下落? 从公寓出来到别墅的这段路上,她的心都沉闷的可怕,整个人都宛如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所包围,四周繁华声一片,而她身后却空无一人。 沈言肆不在了,姑姑也下落不明,她还有什么人可以依靠? 不知道怎么下车,甚至连进医院都是无意识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站在姜德海的病房前。 是啊,这个她一直以来都厌恶的父亲,也好像倒下了。 姜氏的公司也奄奄一息,几乎面临着瓦解的风险。 “快,动作快一点!” 不远处几个医生和护士推着仪器飞快的向这边跑来,迅速的进了病房。 “你好,护士,请问里面的人怎么了?”姜稚鱼急急地抓住一个护士,问。 “病人突发休克,呼吸骤停,现在急需抢救,小姐,请您不要打扰我们工作!”护士语速飞快的说完,随后迅速的冲进病房。 呼吸骤停? 姜稚鱼只感觉自己脑子里紧绷着的某根线突然断了,心里念着,也许里面的并不是姜德海,也许他已经好了,很早就出院了呢,也许他…… 站在窗前,隔着窗帘的缝隙,她看见躺在病**,紧闭着双眼的姜德海,终于控制不住的捂着嘴,眼泪溢满了整个眼睛。 虽然她恨姜德海,虽然她很恨! 但他到底是她的父亲,她也不希望他再出什么意外。 这两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几乎快把她击垮了,她倚着墙,终于无力的蹲坐在地上,整个头都埋在臂弯里,整个世界都被无措和恐慌笼罩住。 时间好像一下穿梭回了几个月前,彼时的她,也是像现在这样,身后空无一人,一个人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有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姜稚鱼抬眼,被泪水溢满的眼前一片朦胧,她胡乱的擦擦眼睛,“不好意思啊,我没事。” “里面的,是您什么人?”这个护士是刚刚准备进去替姜德海抢救,结果被姜稚鱼拦住的那一位。 “是我的……父亲。” 护士笑笑,“难怪呢,不过您别担心,人已经抢救过来了,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好,谢谢您。” 姜稚鱼跟护士道了谢,在门口站了一会,见两个护士把姜德海安置好之后就默默地离开了。 她不能再颓废,姑姑在等着她,沈言肆也在等着她。 一天时间,哪怕翻遍整个A市,她也要竭尽全力把姑姑救出来。 “小鱼!” 进电梯的时候,霍盼儿从身后跑来,看见姜稚鱼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现在的身体不能乱跑啊,我刚刚去病房没找到你,快把我吓死了!” “在病房待着有点闷,就出来走走。”姜稚鱼说。 见姜稚鱼想往电梯里走,霍盼儿赶紧拉住她,说,“这么晚了,你还想往哪里去?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沈言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实在睡不着,我也想帮帮忙。” 第三百七十章 断指 黑衣男人威胁她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往外说的,单凭直觉,她就相信,那男人所说的话都不会是假的。 她不敢赌,她担心他真的会杀人! “那么多警察都在想办法呢,你过去了能有什么办法?”霍盼儿拉着她往病房里走,“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好身子,保护好孩子,不然等沈言肆回来,看见你还病倒了,一定会更难受。” 姜稚鱼蹙着眉头,不管她找出什么借口,霍盼儿都不愿意松口,甚至还表示要在这里陪她一起休息。 就在姜稚鱼焦头烂额的时候,姜海瑶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她,“差点忘了,诺,这个,是你舅舅今天拿去警局的,曲逸让我给你送回来,那边负责检验的警察看了,手机里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姜稚鱼接过手机,熟练的用姑姑的生日解开了手机密码,大致的翻看了一下,确实干干净净,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找不到。 所以,姑姑到底要去做什么,为什么又特地要把手机留下呢? 今天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又说什么碰到她是个意外,那他到姑姑的公寓到底是做什么的? 日光灯下,手机熄灭的屏幕上倒映着姜稚鱼眉头紧蹙的小脸,难道说,在姑姑的公寓有什么这个男人的把柄?是其他的,还是这个手机? 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机,冰凉的温度仿佛从手心蔓延向了全身。 夜深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雨声淅淅沥沥的打在窗户上。 霍盼儿已经在另一张病**熟睡了,姜稚鱼从**下来,走到窗边,雨点早将窗外的花园湿了个通透,路边昏黄的灯光映照着被雨水浸泡的地面,深浅不一的大小水洼,都泛起悠悠的亮光。 除却雨声,周围是一片的寂静,好像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个跳动的生命,孤独又让人绝望。 手里的手机屏幕骤然闪了一下,是一条长串的匿名号码发来的短信,原本只以为是一个骚扰短信,结果吓一跳信息弹出来,直接让姜稚鱼浑身一颤。 “只剩20个小时了哦,你快没时间了。” 苍白的手哆嗦着点开短信,突然弹出来的界面几乎让她眼前一黑。 那张照片里,是一个血淋淋的手指头,而上面的带钻的美甲,她认得,就是姜海瑶前阵子刚做的,金粉色还带着红晕,被截断的部分还拖着血肉。 鲜红的一片刺激着她的神经,胸腔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反胃,捂着嘴猛地冲进洗手间,控制不住的干呕。 可她这一天什么都没有吃,最后也只是吐出了点苦水。 “我求你,不要伤害她。” 姜稚鱼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手在屏幕上编辑短信,可是任她发出去多少条,都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复。 不能再耽搁了! 她甚至不清楚那个人的来路,怎么会相信他真的会遵守诺言,等她到二十四小时之后呢? 这张照片,这根砍断的手指,就是给她的警告! 没有犹豫,姜稚鱼用凉水在脸上拍了拍,拿起**的外套就迅速冲了出去。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路上行人寥寥,姜稚鱼足足在路边等了有近十分钟,才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麻烦去星空公寓。” 星空公寓是姜海瑶的公寓,既然现在无从下手,那只能从最开始的地方查起。 一路上,姜稚鱼都在催促司机开快点,那张照片上带着血的照片像是梦魇一样在她的眼前回**,只要一想起,她就能感觉到一阵让人窒息的眩晕感。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姜稚鱼付了车费之后就立马下车。 公寓里还是昨天她离开的样子,不像是有人来过,也不像有人动过,姜稚鱼几乎把整个公寓都翻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最后,她用姜海瑶的手机,拨通了小区物业的号码。 那边过了一会才接电话,表示现在是下班时间,要上门的话需要等明早八点。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要是等到明早八点的话,届时就只有最后十个小时的时间了。 姜稚鱼跟那边好说歹说,最后表示愿意加十万块,那边才答应下来立马赶过来。 约莫二十分钟以后,公寓的门被敲开,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女人,身上还穿着睡衣,外面过了一件长到小腿的棉袄,连被冻的通红。 她看见姜稚鱼之后愣了一下,“您好,是姜小姐打电话让我过来的,请问您是……?” “是我给您打电话的。”姜稚鱼把人迎了进来,“我姑姑她……最近出差了,我过来收拾一下东西。”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姜稚鱼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说,“那个,我想要看一下小区的监控吗?这栋公寓附近的就可以。” 物业蹙眉,“且不说现在这点监控室有没有人,您毕竟不是我们这边的业主,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是不对外提供监控的。” “是这样的,我姑姑现在人在去往国外的飞机上,她上飞机之前叮嘱我过来取一下她订的珠宝。”姜稚鱼说,“但是今天我来了之后,发现珠宝不见了,这套珠宝价值上百万,不然我也不会这个时候请您过来,但是如果说你们物业这边不予处理的话,那我只能报警了。” “毕竟,这也不是个小数目不是?” 眼看着姜稚鱼拿着手机就准备打电话,物业赶紧拦住了她,“那个,您先别着急,我们小区的治安是绝对没问题的,您要不看看,姜小姐是不是忘记了,放在别的地方了,我先帮您找找?” “在你来之前,整个公寓都快被我翻遍了,如果在的话,我怎么会找不到呢?”姜稚鱼指着被她翻的一片狼藉的客厅,继续说“我也不想为难您的,您只要让我看一下监控就可以,届时,如果实在解决不了的话我再报警,当然了,您这边如果积极配合我的话,我是不会对允许警察对外公布的。” “您是说真的?” 物业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第三百七十一章 没有人动过手脚 “我没有骗您的必要,我的目的,只是要找到我要的东西而已,如果您做的事情让我满意的话,我怎么会为难您呢?”姜稚鱼拿出自己的手机,“包括刚刚答应您的十万块,我也绝对不会食言。” 虽然物业心里觉得有些疑问,但是见姜稚鱼这么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能摸黑带着姜稚鱼去了监控室。 监控室里足足有二十多个屏幕,全都亮着,姜稚鱼挑了小区大门和姜海瑶居住的公寓楼附近的几个监控,坐在电脑屏幕面前,对站在一边打哈欠的物业说,“您要不先坐着休息休息,我查看好就喊你。” 物业心里担心姜稚鱼是不是要借着这个名头要监控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没有答应,而是强撑着说,“没事,我不困,在这边看着您也没事。” 姜稚鱼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专心致志的盯着电脑屏幕,时间调到了今天早上,约莫在七点钟左右,姜海瑶拎着包回来,在屋子里待了约莫两个小时左右,应该是在准备炖梨,和写那封信,九点钟,她穿着拖鞋出来丢了个垃圾,期间,有一名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从不远处走来,两人交谈了一会,姜海瑶就回了房间。 再然后,一直到现在,就没有姜海瑶再出来的身影。 怎么会? 一瞬间,姜稚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把时间重新调到早上七点,鼠标在进度条上缓慢的划过,但是视频里显示的确实没有错,姜海瑶在九点钟丢完垃圾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也就是说,姜海瑶一直都待在公寓里?! 怎么可能?她分明已经把公寓都翻遍了! 姜稚鱼脸色苍白,握着鼠标的手冰凉的可怕,要么,就是还有一个可能。 就是那个人,把公寓的监控给抹掉了!是啊,就连去盛园绑架沈言肆他都能出入自由,区区一个星空公寓,怎么可能做不到? 也就是说,查看监控这条路,还是行不通了? 不死心的把监控又来回看了两遍,监控删的确实干净,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姜稚鱼把倚着桌子睡着的物业叫醒,“我看完了,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谢谢您,十万块我怎么付给您。” “直接扫我这里就行。”物业赶紧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听到欠款到账的声音之后瞌睡一下就没了,笑眯眯的说,“那您这个珠宝的事情怎么办?我们这边可都是配合了您的工作的。” 姜稚鱼点头,“知道,放心吧,我不会找你们麻烦的,只是后面如果还有事的话,我可能还要麻烦你们。”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做物业的,为客户服务是应该的。” 手里到底捏着十万块,物业就连说话都乐呵的眯着眼睛。 这个点才凌晨两点多钟,室外温度估计得有零下十度左右了,从监控室里到姜海瑶公寓的这段距离冷的不行,出来的匆忙,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大衣,浑身的都冻的直哆嗦。 空调开了好一会儿,身上才勉强暖了回来。 坐在餐厅的桌边,喝着刚热好的炖梨,酸甜的汤汁暖的整个胃都舒畅了不少。 没有感伤的时间,她给常暨打了个电话过去,“我给你发了一段视频,你找人帮我看看有没有被做过手脚的痕迹。” “现在就要吗?” “是,现在就要。”姜稚鱼捏紧了手机,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帮我处理好。” “好。” 常暨立马应下来。 挂断电话,姜稚鱼端着汤碗坐在靠在落地窗前的茶几边,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是万家灯火都已不在,有的只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果然,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待在这么空****的房间里,才会感觉到世界那么大,大到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口一口的吃着炖梨,她只感觉喉咙哽咽,嘴唇控制不住的开始哆嗦,胸腔翻江倒海的反胃的冲动更加浓烈,这种从心底蔓延而来的恐惧让她控制不住的浑身都在颤抖着,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任由哭声在喉咙处翻滚。 呼啸的风声拍打在窗户上,伴随着的,是女人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 不知道哭了多久,累了,眼睛酸了,她才缓缓地扶着墙角站起来,默不作声的拿着碗到厨房里洗掉,碗,筷子,盘子,都有条不紊的放在他们该在的地方。 在凌晨六点多钟的时候,常暨终于打来了电话。 “已经查清楚了,视频并没有任何剪辑的痕迹。” 姜稚鱼下意识的捏紧手机,“确定吗?你找的那个人靠谱吗?” “一定靠谱,他很肯定,这段监控视频绝对没有任何人动过手脚。”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姜稚鱼手脚冰凉的把拷贝出来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如果常暨找的那个人真的鉴定没有问题的话,那就是说—— 姜稚鱼腾的一下站起来。 姜海瑶的公寓在六楼,根本不存在用其他方法离开,也就是说,姜海瑶很可能一直都在这栋公寓里,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可是一栋楼一共有二十层,她该怎么找? 脚步踉跄着从厨房一路奔到客厅,翻出物业的号码又打了出去。 “您好,不好意思又要麻烦您了。”她说话的声音带着喘息和颤抖,没等那边回话,又焦急的问,“我想问一下,这栋楼还有没有卖出去的公寓吗?” “你是有意买房吗?这栋楼好像没有了,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介绍我们小区别的公寓您看看。” 姜稚鱼舔舔唇畔,又问了一句,“那有没有,近期刚卖出去的?” 那边安静了一会,“好像是有,二十层顶楼是最近刚卖出去的,但是还没有装修,因为是最高层,所以还会附赠一个顶楼的大阳台。”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说话间,姜稚鱼已经飞奔出去,迅速冲进电梯里。 六楼到二十楼,一分多钟的时间,她等的心脏都要跳出来。 二十层显然是被刚买下来的,地面上还有未清扫干净的灰尘,两边的大门都紧锁着,她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冲上了顶楼的阳台。 第三百七十二章 她能走,你不行 果不其然,她在阳台的杂物间里面,看到了被绑住手脚的姜海瑶。 她被蒙着眼睛,嘴里塞着满是灰尘的不明布料,及肩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两只手臂背在身后,脚踝上雪白的皮肤已经被粗糙的麻绳磨出了血迹。 姜稚鱼捂着嘴,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似乎听见了动静,姜海瑶苍白无血的嘴唇动了动,拼尽全力的挣扎了两番,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喑哑的声音。 “姑姑。” 姜稚鱼奔过去,一边掉眼泪,一边替他解开身上的束缚。 在外面冻了一夜,姜海瑶的浑身几乎已经僵了,双唇苍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唇纹上裂开了几道血红的口子,而在她身后的手臂上—— 姜稚鱼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痛的不能呼吸! 她的右手小拇指几乎被连根截断,虽然已经做好了止血措施,但是纱布上鲜红的血迹还是让人触目惊心。 “小鱼,你为什么……刚说了两句话,姜海瑶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捂着手上的手臂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发抖的双腿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乱蹬乱踢,浑身都占满了灰尘。 “姑姑,姑姑……”姜稚鱼抱着姜海瑶哭喊着,“我现在就叫救护车,我现在就带您走。” 姜稚鱼一只手按着姜海瑶,一边拨通了120的号码,“你好,我在星空公寓8栋20楼,需要你们尽快赶来,有个……” 话甚至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姜海瑶用力的挥开。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管我?咳咳……”姜海瑶满眼猩红,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用力的把姜稚鱼往外推,“你走,咳咳,我不用你管,赶紧给我走,走啊!” “我已经见过那个人了,如果他的目标是我的话,我自己可以承担一切!” 姜稚鱼脸色煞白的想把姜海瑶扶起来,看着她浑身的擦伤,心颤抖的更厉害,“我自己可以解决一切。” 向来高高在上干净完美的姑姑,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狼狈的样子? “你能解决什么?他是个魔鬼,你赶紧走,你赶紧……”姜海瑶说着,突然停顿了,看着前方,眼底带着巨大的恐惧。 在外面还有些昏黄的灯光下,几个阴影缓缓靠近,笼罩住摔倒在地的两人。 “很厉害啊姜小姐,您比我们少爷预料当中的,还要再快一些。” 来的三个大汉正是昨天跟在黑衣男人后面的那几个。 姜海瑶拼尽全力的爬到姜稚鱼面前,扑通一声的在几人面前伏下,布满伤口的掌心贴着地面,额头一下一下磕在地面上。 “放过她,我求求你们了,放过她,你们要怎么折磨我都可以,求求你们……” 姜稚鱼跌坐在地上,木讷的看着姜海瑶,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揪着,疼的厉害。 “姑姑,你起来,相信我,我自己可以解决。”姜稚鱼捏着衣袖,勾着姜海瑶的一只手臂,抬着猩红的眼睛看着这几人,“现在我已经如约找到我姑姑了,你们少爷的游戏我也参与了,我可以带我姑姑走了吗?” “当然。”其中一个男人开口说,“但是她能走,你不行。” 无力的跌在姜稚鱼怀里的姜海瑶几乎已经没了意识,听见这句话之后,还是下意识的开始摇头挣扎,口中含糊不清的念念有词,但是却听不清她口中在说些什么。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我一定要看到救护车过来把我姑姑带走。” 男人挑眉,答应的很爽快。 公寓楼下,姜稚鱼看着救护车开出小区,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紧。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她都会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来,绝对不能让身边的人再受到任何伤害。 —— 姜宅。 “思意,我们该怎么办?” 陆素华脸色煞白的看着被敲得震天响的大门,不知所措的看向陆思意。 陆思意捏着手机,上面是一个一个未接通的电话,身边能求助的人她都已经求助了,就连赵湾湾那边也尽力了,两千万的利息,她现在一分都凑不出来。 咬着唇,陆思意在一次拨通了沈言肆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您……” 电话那边响起的依旧是冰冷的机器人的声音。 砰砰! 又是两声踹门的声音,还伴随着很难听的咒骂声。 “妈的,臭表子,你给老子听着,乖乖开门让我们进去,这事说不定还有的商量,你要是再这么躲着,就别怪老子找人来,拆了你这房子!” “贱人!别给脸不要脸!” 客厅的电视上放着的正是门口的监控,一群拿着棍棒的凶神恶煞的人站在门口,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奔驰,连峰正斜靠着坐在里面,横拿着手机一边玩游戏,一边抽空抬眼看一眼大门。 “思意,他们应该不敢真的闯进来吧?” 陆思意冷着脸,“这些催债的,过得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让他们进来,咱们有事可以慢慢谈!” “谈?”陆思意的声音拔高,指着门口,“他们说能谈就能谈?现在要是开门,别说我们整个房子都能被他们搬空了。” 陆素华啊了一声,双腿一软的倒在沙发上,捂着脸,“昨晚我给你爸打电话了,你爸听到你借……借贷款的事情,一下就休克了,现在我也没收到医院的电话,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能查到爸的账户上还有多少钱吗?”陆思意沉默了一会,说。 “联,联系公司的人,应该能查到。”陆素华抬着眼,“难道你要动你爸的钱?!” 陆思意嗯了一声,“他到底经营公司这么多年,区区两千万不至于拿不出来,妈,你赶紧给公司财务打电话查一下,把爸账户的钱取出来。” 陆素华拿着手机,好半天,号码都没能拨出去,“思意,咱们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要是你爸知道我们动了他的积蓄,非得……”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夫妻的婚后财产 “妈!火烧眉毛了!现在不是你优柔寡断的时候!”陆思意看着电视上的监控,说,“今天,只有爸爸的积蓄能救我们的命了,你跟爸爸到底结婚这么多年了,你付出了这么多年,难道连区区两千万都比不过吗?” 见陆素华还有些犹豫,陆思意急不可耐的继续说,“妈,咱们没有时间了!难道您真的要眼看着外面那些人闯进来把我们整个房子都搬空吗?” “思意,这是你爸的钱,咱们不能动啊!” 陆素华的心思被陆思意说的有些动摇,但在最后关头,她还是死死地咬着牙摇头,“我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你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只要你开口,问他拿两千万出来应急,他一定不会拒绝我们的!” “醒醒吧,妈!”陆思意似乎有些恼了,眉头紧紧地蹙着,“他都能心狠的跟姜稚鱼断绝关系,甚至把她丢在监狱里不管不顾五年,现在告诉他我因为接贷款欠了两千万,让他拿钱给我应急,您觉得他真的会给吗?” 对于姜德海这个人,陆素华心里也是门儿清,但她心里还是恐惧,如果姜德海知道了她们私自动他的钱,再把她们母女赶出去,那她们岂不是就失去了长期的生活保障? 见陆素华到现在都还在纠结,陆思意眼底的光亮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她苦笑,“妈,我做了这么多,一次次的连自己姓名都不惜豁出去,不都是为了我们以后能有更好,更有保障的生活吗?但是您……”她眼圈微微的发红,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凄楚,“在您心里,我这个做女儿的,还是比不上一个男人吗?” 看见陆思意挂在眼角,眼看着就要掉下来的眼泪,陆素华的心里更难受。 “当然不是了!你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 陆思意说的没错,男人算什么,女儿才是她最需要保护的人,他姜德海在外面都不知道找了多少个情人了,她又何须再顾及什么夫妻情分?! “那您赶紧给公司财务打电话,把爸爸私人账户的钱提出来。”陆思意捏着手机递到陆素华手里,又补了一句,“您放心,没事的,爸爸账户的钱是你们夫妻婚后的公共财产,您是有权支配的。”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 陆素华赶紧拨通了财务的号码,等那边接通之后,立马说,“张会计,我想从德海的账户里取两千万出来,能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多嘴问一句,您取这两千万是做什么用途?” 陆思意听见这话,微微蹙眉,冲陆素华摇摇头。 “啊,你们姜总最近不是住院了吗?身体出了点问题,需要进行手术,让我从他私人账户取一笔钱出来支付手术费。” “好的,没问题,您现在到公司来,我这边来给您处理。” 挂断电话之后,陆思意激动地捏紧拳头,连连冷笑,。 姜稚鱼该不会用这种小手段就能把她打垮吧?还以为她能多聪明,不过如此罢了。 陆思意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盖在腿上,对陆素华说,“走吧,妈,我们现在去公司。” “可是外面那些人?” 电视的监控上,那帮人还凶神恶煞的在门口等着。 “又不是还不上了,您怕什么?” 陆思意率先滑着轮椅往外面去。 这边的连峰刚打完一把游戏,旁边穿着吊带,胸前一片波涛汹涌的性感女人立马贴上来,用小嘴衔着一颗葡萄递进连峰嘴里,不满的嘟囔着,“峰哥,怎么等这么久啊~里面的女人既然这么不识相,还不如让她们直接把门给踹开呢,冷死了~” 连峰顺手把性感女人搂进怀里,嘴里低骂了一声,低头在女人白嫩的胸上咬了一口,“再给她十分钟时间,要是再不出来的话,你们几个,就把这个大门给拆了!” 话音刚落,别墅的大门就被打开了,陆素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陆思意缓缓走出来。 堵在门口的几个男人看见两人出来,立马凶神恶煞的冲上去。 陆素华吓得脸色煞白,双腿顿时就软了。 陆思意抬眼,微微勾着嘴角,目光凛冽的略过几人,最后看向不远处坐在车上的连峰。 “连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两人会出来倒是在连峰的意料之外的,他摸摸下颚,一把推开身旁的女人,走下车,堵在陆思意面前的几人件连峰下车,都很识相的退后让了个位置出来。 连峰最后停在了陆思意面前。 陆思意抬眼,笑意盈盈的看着连峰。 “我的人怎么都联系不上陆小姐,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不礼貌的带人上门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连峰的语气并不好,甚至连跟她掰扯的耐心都没有,直截了当的问,“所以,既然陆小姐出面了,那麻烦问一下,一共八千万的款项,什么时候能换上呢?” “连总不愧是生意人,连合同上的手脚都做的那么完美。”陆思意的眼眸中刹那间冷意翩飞,“六千万,一周不到,利息就高达两千万。” 连峰略一迟疑,随后道,“什么合同,什么手脚,我根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们确确实实的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甚至乎,您的身份证还在我这里,您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算不认账吧?” 陆思意看着连峰眼底闪着的狡黠的光芒,死死的咽下胸口憋着的气。 “我今天既然敢过来见您,就没有不认账的打算,我姜氏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会连区区两千万都拿不出来?” “好啊,既然能那拿出来,也就别墨迹了,八千万,你只要付完,我立刻就回去让人给你开结清证明。”连峰说。 陆思意点头,说,“只是我手头上现在暂时没有这么多钱,您先会公司,等我拿到钱之后立马让人给您打过去,如何?” “那怎么行?”连峰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要是换做别人提这个要求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在陆小姐身上可是下了血本,您要是临时耍什么手段,我去哪里找你这个人?”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会拿正眼看你 陆思意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还是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浪费时间了,我跟我妈正准备去公司取钱,连总您就跟我一起去吧。” “不如陆小姐坐我的车去吧?陆夫人就在家里等着。”连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两眼,说。 “那怎么行?我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去的!”陆素华捏紧了陆思意轮椅的把手,说。 连峰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你别去就别去,管那么多干什么?放心,只要你女儿乖乖的把钱还上,我肯定找人把她完好无损的送回来。” “可……” 陆思意见陆素华还想说些什么,赶紧出声打断了她,“妈,您就在家里等我吧,公司那边您不是已经打电话说好了吗?我跟连总一起去就行,钱取出来还上我就能回来吧。” “……”陆素华心里总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女儿,但是听见陆思意这么说,再看着连峰带来的这几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在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那行,那妈就在家等你回来。” 陆思意拍了拍她的手,滑着轮椅往连峰车子那边去。 “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们谁来帮我一下吗?我不方便上车。” 连峰把坐在里面的穿着性感的女人往里面推了推,“你,往后面坐,你们两个,过来把陆小姐扶上车。” 女人拉上自己的吊带,蔑视的看了一眼陆思意被毛毯盖着的双腿,不情不愿的往后面去,口中还不忘嘟囔着,“不就是一个坐过牢的瘸子,还配跟我坐一辆车?” 这声音并不小,像是故意说给陆思意听的一样。 捏着毛毯的手紧了紧,陆思意拼命的维持住嘴角的微笑,她的自制力向来不错,至少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在人前时态。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姜氏办公楼感女人则是满脸不高兴的跟在连峰的另一边。 姜氏公司因为这一场变故,已经有不少员工用各种借口请辞了,留下来的人也因为没有项目做无所事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知道聊些什么。 原本好好的一个公司,现在却像一盘散沙,没有丝毫活力可言。 当然,此时此刻陆思意和一个陌生男人突然的出现,几乎吸引了所有员工的目光,虽然大家不提,但是心里都明白陆思意到底是个私生女,在没出这些事之前,陆思意在外面可是风头正盛的,但也鲜少出现在将士的公司里。 如今姜氏面临巨大的危机,姜总又因病住院,她出现做什么? 有人想的比较美好,会不会是陆思意看见姜氏企业陷入僵局准备发挥才能拯救公司了,但也有人比较关注最近的新闻,猜想陆思意会不会又憋着什么坏心思想吞并姜氏。 见陆思意去了四楼的财务部,有几个胆子大的也跟了上去。 “张会计,你好,我妈让我过来取钱。”陆思意推开办公室的门,对着坐在办公桌旁边的女人说道。 她有些紧张,刚刚在路上她没有刻意叮嘱连峰,生怕他吱声说出自己拿这笔钱是为了还贷款的。 “哦,我知道。”张会计放下笔,斟酌了几番之后,冲陆思意抱歉的笑笑,“对不起啊陆小姐,就在你们来之前,姜总给我来电话了,说不管你们用任何借口想要从我这里拿钱,都要拒绝,一分钱都不能给你。” “什么?” 陆思意猛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爸怎么可能怎么说?张会计,我真的急用这笔钱,您不能……” 张会计不着痕迹的拉开陆思意的手,“您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姜总确认,他那边说不允许,我也不能私自给您拿钱是不是?” “不可能……不可能……”陆思意魂不守舍的低喃着,“张会计,您就先帮帮我,帮我拿两千万带出来,我真的是急用,您放心,至于我爸那边,我去说,行不行?” 张会计站起来,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谦和,只是直截了当的说,“我这么跟您说吧,姜总已经知道您想要私自拿他的钱去还贷款的事了,他也明确的说了,就算他下不了手术台,也不会给你一分钱的。” 说完,张会计看了连峰一眼,皱了皱眉头,赶紧离开了办公室。 整个会计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如果不是有个轮椅,陆思意现在已经浑身发软的倒下了。 性感女人扭着纤细的腰身,半边身子都靠在连峰怀里,眨着漂亮的眼睛,嘲笑了一声,“笑死我了,我还真的以为一个私生女能有天大的本事,能随随便便从公司拿两千万出来,原来是靠骗人啊!” “亲爱的~这位陆小姐好像还不上你的债了呢!” 连峰满脸阴郁,听此,脸色更加难看,他沉着声音问,“陆思意,你是不是真当老子没脾气,能任由你耍着玩的?” “不是的,连总,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陆思意拼命的摇头,一张脸涨的通红,“我只是跟我爸之间有一点误会,等我去跟他解释清楚,他就愿意给我钱了!” 连峰冷笑一声,“好啊,我给你机会。” 没等陆思意松一口气,就又听见他说,“让你爸带着钱到我那里去赎人吧!现在,我要的不只是两千万,还有你们姜氏百分之五的股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反正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她陆思意想跑也跑不掉! “你别带我走好不好?连总,钱和股份的事我都会想办法的!” 陆思意极尽可能的央求着,一旦她被连峰带走了,姜德海那种人,只会任由她自生自灭,绝对不可能去救她的! “少特么装了,你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找你那个老相好沈少?”连峰嗤了一声,“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德行,人家根本就不会拿正眼看你!” 听见这话,陆思意只觉得满脸发烫,从来没有人在她的眼前,这样赤果果的羞辱她。 砰。 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这个女人,我要了 几个原本跟在连峰后面的男人闯了进来,把陆思意团团围住。 门口还站了两三个员工,正伸着头朝里面看过来。 陆思意只觉得脸上滚烫的是慢慢的耻辱感,从前她向来都是被仰望的那一个,什么时候成了众人看笑话调侃的对象了? “把她给我带回去!”连峰吩咐了一声,然后鼻孔朝天,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思意,“你最好祈祷一周之内能有人替你出钱,不然,我手底下这帮女人,可是有阵子没碰女人了,尤其是你这样——” 连峰伸手在陆思意的脸上摸了一下,虽然后者很快皱着眉头躲开了,他冷哼,“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我的那帮催债的弟兄们,可没见过。” 陆思意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畜生事,她压着喉咙间因为恐惧而有些颤抖的声音,说,“我爸现在病重在床,您把我抓回去也无济于事的,您就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我,沈言肆,沈言肆一定能帮我的,他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只要我开口,区区两千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一定能帮我的!” 对,只要她上门去找沈言肆,只要她提起娄恒的事情,沈言肆就一定不会拒绝! 他不是那么心狠的人,妈说他给姜稚鱼的零花钱都是随随便便几百万,两千万而已,哪怕他看在娄恒的面子上,都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哈。”连峰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事已至此,他也不怕再跟陆思意浪费时间了。 连峰一只脚踩在轮椅上,挑起陆思意的下颚,啧了一声,“陆小姐,你以为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谁一手安排的?” 还什么欠她很大的人情? 屁! 听此,陆思意瞪大双眼,整个人都僵直住了。 她原先只以为这一切都是姜稚鱼的主意,也许,沈言肆只是在旁边提供一个渠道,却从来没有想过,只有足够了解她的人,才能一步步的想好她一定会跳下去的陷阱。 每一步,一点不差,把她的一切思想都拿捏的准准的。 她早该想到,这绝对不会是姜稚鱼有智商想的出来的事情! “不,不可能……”陆思意的眼底瞬间布满一片猩红,她望着连峰,声音沙哑的嘶吼出声,“你骗我,绝对不可能!” “爱信不信。” 连峰毫不怜惜的甩开陆思意,伸手揽着依附上来的性感女人纤细的腰肢,吩咐着旁边的人,“你们几个,把她给我带回去。” 几人应下来,动作并不温柔,其中一个人直接粗鲁的把陆思意抗在肩膀上,抬脚就往外走。 办公室外面此刻已经站了不少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被抬走的陆思意。 此刻的她一反平常高贵干净的模样,皮质的短裙已经被翻开,露出里面黑色的打底裤,穿着长靴的没有知觉的双腿直直的垂在前面,及腰的长发也因为她被倒抗在肩膀上的动作而凌乱不堪。 “放开我!你放开我!保安呢!快帮我叫保安!” 陆思意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挥动着,双眼猩红的看着正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几人。 几个员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从姜氏请辞的一批员工里面,就包括保安,现在整个办公大楼的人基本都聚集在这里看热闹了,哪里还有人能帮她的。 “臭娘们!别特么叫了!”扛着他的男人被她叫的烦了,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她的大腿上,“还没人能从老子手上被抢走的,再叫信不信老子把你扒光了丢大街上去!” 陆思意的眼睛含在眼泪里,强忍着恐惧闭上嘴,在那么多人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的目光下,被带进了电梯里。 她知道,经此一次,也许自己再也抬不起头了。 即便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那种眼神也像刀子一样猛地往她心上扎。 出了电梯,正扛着他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陆思意抬头,看见门口黑压压的站了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戴着黑色墨镜,看见两人之后迅速朝这边走来,指着他肩膀上的陆思意,“这个女人,我要了。” “你算什么东西?” 扛着陆思意的男人刚开口,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不止他摔倒,就连被他抗在肩膀上的陆思意都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膝盖猛地磕在地上,传来一阵闷重的钝痛。 “你特么!”男人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养着拳头就要冲上去。 “刀疤!” 连峰从电梯里走出来,喊住了刀疤,冷眼剜了他一眼,随后对戴墨镜的男人说,“这个女人欠了我一大笔钱,要想把她带走,就得拿钱来赎。” 带着墨镜的男人超前走了几步,冲连峰伸出手,“可否借一步说话?” 连峰警惕的打量了这人两人,随后跟着他的脚步往旁边走。 陆思意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争锋相对的两拨人,心跳突然飞快,突然出现点名要带走她的这帮人,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没过多久,连峰和男人走了过来,他目光复杂的看了陆思意一眼,冲刀疤挥手。 “行了,我们走。”? 陆思意满脸诧异的看着走的干脆利落的连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还没等她多想,带墨镜的男人已经走到她面前。 “陆小姐,我们少爷有请,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少,少爷?” ——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起了细雨,姜稚鱼坐在车里,看着濛濛细雨想一根根银针一样掉落,打在窗户上。 车轮胎开过聚集着雨水的坑坑洼洼,驶进大道后饶了几个弯,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 这是一家西餐厅,装修是偏西方的奢华风,偌大的餐厅,只放了三张长桌椅。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拿着刀叉,垂着眸子,专心致志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虽然上次他戴着墨镜,但只是看一眼,姜稚鱼就认出来了。 见姜稚鱼过来,男人打了个响指,旁边的侍从端了一盘牛排上来,还贴心的放好了刀叉,最后还给她倒上了半杯红酒。 第三百七十六章 帮你惩罚伤害你的人 姜稚鱼现在根本就没有吃饭的心思,而是直接走到男人面前,问,“我不信您这么大费周章的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跟您一起吃饭。” “怎么?怕我下毒了?”男人叉起一小块牛排,慢条斯理的放进嘴里,“你不吃也行,咱们就这样耗着,什么时候你吃完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说。” 姜稚鱼的眉头拧的像山峰一样,纵然有千万种布满堆积在她心里,但是眼前这个男人都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依旧慢慢的吃着他的牛排。 姜稚鱼猛地深吸几口气,鞋子踩的啪啪响,走回到她的座位上,用刀叉随意的把牛排切成几个大块,囫囵的塞进嘴里,艰难的咀嚼完之后,就着红酒一股脑的吞了下去。 顺手丢下刀叉,金属质地的刀叉和陶瓷的盘子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吃完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吗?你到底是什么人?做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沈言肆呢?你把他抓哪里去了?” 男人放下刀叉,用纸巾缓缓地擦干自己的嘴,抬着桃花眼,慵懒的看着她。 “你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谁允许你用着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的?”男人套着金属男戒的手轻轻挥了挥,一边等着几个侍从点头,然后有序的退下,整个餐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好,那我请问您,到底想做什么?” 姜稚鱼压着胸腔的愤怒,尽可能的把自己的脾气放的平缓,对他说。 男人愉悦的挑眉,“如果我说,是我觉得我的生活太无聊了,找点乐子,你信吗?” 姜稚鱼的拳头捏的咯吱响,“您的找乐子,就是把人绑架,然后残忍的切断她的手指吗?” 一想到那张触目惊心的照片,姜稚鱼就恐惧的忍不住浑身颤抖。 谁知道,那男人居然煞有其事的,一本正经的点头。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难道你不是这么觉得的吗?” “……” 姜稚鱼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跟这种人废话了,她腾的一下站起来,“那请问你把沈言肆抓走又是为什么?如果你需要找乐子,把我抓起来啊!” 男人皱着眉头,有些幽蓝的瞳仁中带了几分不解。 “难道你没有发现,我在帮你吗?” “帮我?”姜稚鱼几乎要气笑了,“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哪里的少爷,但是我请问您,您逼着我姑姑做那些事,抓走她,甚至断了她的一根手指,是在帮我?抓走我的男人,也是在帮我?” “我不是哪里的少爷。”男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隔着长桌,直勾勾的看着她,“我叫孟霁明。” 姜稚鱼现在哪里有心思管他叫什么,直接问,“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沈言肆?” “为什么要放过他?他不是伤害过你吗?你那么恨他。”孟霁明也站起来,两只手掌撑在桌面上,“包括那个姜德海,还有整个姜家的人,他们都伤害过你啊,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姜稚鱼心里猛地一沉,第一次,她对这个男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这难道是什么稀奇事吗?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孟霁明朝她走进了几步,“你知道知道,我是在帮你惩罚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在你们国家,我这个做法,应该算是……” 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 “救世主?” “……” 姜稚鱼现在压根没有心情去跟他开这种玩笑,只想着她出狱之后的事情在A世闹得确实是沸沸扬扬,有人知道也不为过。 “不用你多管闲事的帮忙,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现在我只麻烦你,把我男人放了。” “别一口一句你男人的。”孟霁明重新坐下,两条长腿交叠着,“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姜稚鱼心口一紧,赶紧问,“什么条件?” “你跟沈言肆分开。”孟霁明微微一笑,然后指着自己,“然后跟我在一起。” “?” 这是一个绑架犯应该说出来的话? 做了这一系列的事情,甚至还剁了她亲姑姑的一根手指头,最后居然只是要她跟沈言肆分开,让她跟他在一起?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凭什么?” “凭沈言肆现在在我手上啊,你拒绝我一次,我就让人剁掉他一只手臂,两次就剁两条,三次就加一条腿,四次就……” 原本在来之前,姜稚鱼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但是他这一番话,彻底把她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 “我跟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意愿,不是外人能随便参与的。”姜稚鱼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而且我请你想清楚,沈言肆被绑架的事情,警察那边现在已经介入了,就算你做的再干净,也势必会查到你头上,届时,我想你应该……” “我能无声无息的把他绑出来,你猜我能不能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他送走?”孟霁明眉眼弯弯,“反正世界这么大,我送到哪里,你们能查的出来吗?” 姜稚鱼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像是最近凭空出现的,又像是对她一切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有些艰难的问出口。 孟霁明盯着姜稚鱼,嘴角扬着一个大大的微笑,“是要来帮你的人,你可以不跟我在一起,但你也不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毕竟,这不是老爷子给他留的媳妇么?怎么随随便便就跟别的臭男人在一起? “凭……” 姜稚鱼的凭什么三个字还没能问出口,就看见孟霁明骤然变的阴郁下来的脸色,立刻把剩下的两个字吞了下去。 “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大门在那边,请自便。”孟霁明指着门口的方向,“但是我不能保证,在你的有生之年,能不能再见到沈言肆了。” 姜稚鱼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僵硬。 眼前的这个男人神秘的可怕,是有多强硬的后台才敢肆无忌惮的做这些事,动不动就见血的狠辣手段。 拒绝的后果……她不敢想。 第三百七十七章 跟沈言肆分手 可是…… 她看向在坐在灯光的阴影下的男人,喉咙动了动,难道她真的要因为这个男人,被迫跟沈言肆分开吗? 绝对不可能。 她从来不信命,尤其是从牢里出来之后,她就更不相信命运使然的这个说法,没有人能决定她跟谁在一起,也没有人能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让她跟沈言肆分开。 “那就看你能不能笑到最后吧。” 正如他所说,门正大敞着,她迈步朝门口走去。 走了约莫两三步,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正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宝蓝色的瞳仁里带着玩味的笑。 这种眼神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就像已经看穿了她的内心一样。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雨点在地上聚集成一片水洼。 白色运动鞋最终停在了阶梯的最上方,姜稚鱼拿出响个不停的手机,接起了曲逸打来的电话。 “曲逸。” “盼儿说一早醒了你又不见了,电话又没打通,怎么回事?你去哪了?”曲逸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口吻也多了几分无奈,“现在是特殊情况,我们大家都在处理言肆的事情,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别到处乱跑了,行吗?” 马路上有车子呼啸而过,姜稚鱼垂下眼眸,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就是在医院睡不着,来……来找我姑姑了,你们忙你们的,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她知道曲逸最近一直在跟警察交涉,压力也很大,也就更不会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 “没事就好,我得赶紧给盼儿回个电话,她一直没联系上你,很着急。” “等等。”在曲逸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姜稚鱼喊住了他,她下意识的捏紧手机,咬了咬唇畔,侧着身子又瞥了一眼餐厅里面,“沈言肆被绑架的事情,警察那边查出消息了吗?” “你别着急,警局这边动用了整个A市的人力,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很快就会有消息,就是起码到现在,他们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 姜稚鱼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曲逸,你实话跟我说,警察那边,是不是到现在都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你们真的有可能找到沈言肆吗?” “……” 那边沉默了很久,最后,曲逸终于开口,“是,目前我们还没有任何苗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那些人做的很干净,警察几乎翻遍了盛园的小区,都没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姜稚鱼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眼前骤然黑了一片。 孟霁明不是在开玩笑,他说的是真的,如果她今天拒绝的话,他也许真的会让她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沈言肆! “那你觉得,绑走沈言肆的会是什么人?警察那边还能找到他吗?”姜稚鱼抿着唇,艰难的问出这句话。 “不用担心,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A市虽然大,但只要肯花时间,就一定能找到的。”曲逸顿了顿,“你也别太担心了,至少目前,他们还出不了A市。” 姜稚鱼沉闷的应了一声,她知道,这只是曲逸用来安慰她的说法罢了。 “那你先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用担心我了。”姜稚鱼说。 挂了电话,姜稚鱼通过在眼角擦了擦,吸吸鼻子,稳定好情绪之后又抬脚走了回去。 从她进门开始,孟霁明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她,似乎对她的回来并不意外。 “考虑清楚了?”孟霁明两条长腿交叠着,幽蓝色的瞳仁在姜稚鱼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停留了一会,又说,“本来以本少爷的脾气,你只要踏出这个门,就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做个例外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人说话间总是透着一股中二气息,让人听了忍不住头皮发麻。 但是姜稚鱼也没有再说多什么,而是走到自己原本坐的位置,把椅子拉过来,放在孟霁明面前,随后坐下。 “那找您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对您感激涕零,多谢您特地给我开的例外了?”姜稚鱼盯着她,声音有几分莫名的冰冷。 但那人像是听不懂好赖话一样,微微勾起有些薄了的唇。 “感激涕零倒不至于,你只要乖乖跟沈言肆分手,跟我在一起就行。” “……” 姜稚鱼深吸一口气,“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人能决定我跟谁在一起,但是……”她缓缓闭了闭眼睛,张着嘴好几次,才勉强铆足力气开口,“但是如果你能放了沈言肆的话,我可以跟他分开。” 孟霁明挑眉,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口头上说说可不算。” “难道孟少爷还要我给您立一个字据?”姜稚鱼咬紧牙关,眼底爬上一片赤红,“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或者,或者你先把沈言肆放出来,其他的我们再慢慢谈?!” 孟霁明慵懒的靠在檀木椅上,眸子微眯,眼神变得探究玩味起来。 “现在是你在求我,不是我在求你,主导权在我手上,你没有要求我慢慢谈的权利。”他一字一句,“你们国家不是有个词叫,空口无凭?你嘴上说跟沈言肆分开,我怎么知道你们日后会不会搞地下情这一招术?” 开口闭口你们国家,结果连地下情这种词都能说出口。 姜稚鱼的脸色紧绷,难看到了极点。 “那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了沈言肆?” “很简单,让他对你彻底死心。”孟霁明的双眸无波,嘴角泛滥着笑意,但眸底氤氲的凉薄寒意却叫人脊椎发冷,“至于怎么做,看你自己,等到你做的什么时候能达到让我满意的程度了,我自然会放沈言肆出来。” “但是——”他有意拉长的尾音,“这期间我不会给沈言肆一口饭吃,你要是想拖时间,拖到他活活饿死的话,那我可就没办法咯。” 姜稚鱼捏紧双拳,双目赤红的站起来,咬牙切齿。 第三百七十八章 把人命当做游戏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非得缠上我!但不管是我姑姑,还是沈言肆,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你张口闭口就要他们死,到底为什么?!” 从今早看到姑姑第一面到现在,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恐慌当中,听见他这样逼迫,甚至扬言要把沈言肆活活饿死的时候,她就绷不住了。 可孟霁明却好像对她这个态度表示无所谓。 他耸耸肩,抬着幽蓝的瞳孔望着她,“没有为什么,适者生存的道理罢了,他们如果有本事的话,大可以反过来杀了我,既然没本事,就只能做……”他蹙着眉头,“那句话怎么说的,什么东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希望你到时候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也能这么想。”姜稚鱼抿着唇,盯着孟霁明好一阵子,才又坐了回去。 对于姜稚鱼服软的态度,孟霁明很满意,悠然的叹了一声,“希望到时候能有那么一天吧,只是可惜,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没有人有这个本事。” 现在沈言肆还在他手上,姜稚鱼只能把气都憋回心里,再次耐着性子问他,“所以,只要我做到足够能让沈言肆断了念想的地步,你就会放他出来,是吗?” “当然。”孟霁明毫不犹豫的点头,瞥见姜稚鱼脸上紧绷的怒气,他淡淡一笑,“你也别生气,等到了以后,你就知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了。” 姜稚鱼在心里冷笑一声,看着孟霁明那张脸,强忍着想扇下去的冲动。 今天分明不过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已,他凭什么说是为了她好? “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伤我亲姑姑,绑走我爱的男人,你觉得我真的会相信你是为了我好?”姜稚鱼冷笑,“不过就是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大少爷取悦自己的手段罢了。” 相比之下,她真的觉得沈言肆的三观正极了,至少没有像眼前这位少爷一样,扭曲的过分! “你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对我出言不逊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放心,曾经伤害过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孟霁明眯起眼睛,宝石一般的幽蓝色的眸子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姜家的人,沈言肆,还有那个姓陆的女人。” “你受过的伤,我会一一的帮你讨回来。” 姜稚鱼浑身一僵,一股寒地从脚底拔地而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对我的事情这么清楚?” “我说了,你迟早会知道的。”孟霁明站起身,拍拍姜稚鱼的肩膀,说,“给你一点建议,你要是想让沈言肆对你彻底失望的话,可以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亲人,永远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 姜稚鱼猛地睁大瞳孔,咬牙切齿,“你……你要我去杀人?!” “未必是杀人,半身不遂植物人什么的,操作起来不是也很简单?”孟霁明眨眨眼睛,“你不用害怕沈言肆会报警什么的,我有的是办法把你捞出来,怎么样,考虑一下?” “不可能。”姜稚鱼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是你,我绝对不会把一条人命视为草芥。” 就算她再怎么想救出沈言肆,也绝对不会听他的去做这种害人的事情。 “那还有一种办法。”孟霁明指着自己。“我可以把自己借给你用,你就说你爱上我了,移情别恋了,我比他优秀的多,他自知比不过,应该就不会再纠缠你了。” “……”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是—— “不行,我爱了沈言肆那么多年的事情是整个A市都众所周知的事情,沈言肆那么聪明的人,你觉得他会相信我在他绑架之后就移情别恋的事?” 孟霁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恼怒,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那既然你觉得我说的行不通,你就自己想办法吧。”孟霁明理了理自己衣角的褶皱,“沈言肆已经不吃不喝两天了,他还能撑多久,你自己看着办。” 姜稚鱼咬着唇,眼眸却在孟霁明看不到的地方暗自记下附近的陈设,等回去以后带警察来这里,也许能查到有关这个男人的蛛丝马迹,也许……能顺藤摸瓜的找出沈言肆的下落。 孟霁明往前面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姜稚鱼,我说过很多次了,在我身上,你查不到任何东西,我的脾气很不好,如果你做了什么事把我惹怒了,我不保证你会不会提前见到沈言肆的尸体。” 姜稚鱼浑身一僵,面上是难以遏制的怒意。 “来人。”孟霁明喊了一声,有两个黑衣人立马从门外奔了进来,双手扣在身后,笔直的站立着。 “这几天,你们就跟在姜小姐身后,好好的,保护她的安全,有什么问题随时向我汇报。”孟霁明弯着嘴角,有意的保护两个字咬的极重。 姜稚鱼深吸一口气,眼睁睁的看着孟霁明离开。 束手无策这种感觉,她这次终于真切的体会到了。 难道,她真的要去做伤害沈言肆的事情吗? 闭上眼睛,手掌小心的覆在小腹上,这个孩子的到来,真的是一种救赎吗? 离开了餐厅,姜稚鱼打车去了姑姑的医院,受了那么重的上,还在顶楼的那个小阁楼里面,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 市医院。 姜稚鱼问到了姜海瑶所在的病房,见她面色苍白的躺在里面,想起刚刚医生说的话。 “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体温过低,失血过多,能抢救过来已经算万幸了。” 也就是说,如果她再晚上一两个小时才找来的话,姑姑很有可能就没命了! 魔鬼!那个人真的是魔鬼! 居然把人命当做游戏来玩! “我要进去看看我姑姑,你们就在外面等着,不要进去。” 进门之前,姜稚鱼跟一路跟在自己后面的保镖说了一句。 “抱歉,小姐,我们少爷有吩咐,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您。”保镖紧绷着脸色,不苟言笑。 姜稚鱼蹙眉,怒视着比她高了有两个头的保镖,“怎么,难道我回家洗澡睡觉你们也要跟着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 觉得他们有点眼熟 保镖目不斜视,声音依旧冰冷,“少爷吩咐的,我们只是照做。” “我只是跟我姑姑说说话,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你们在外面等着就行了。”姜稚鱼泄气,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姑姑身体很虚弱,你们这样进去,会吓到她。” 两个保镖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拿出一个收音麦给姜稚鱼,“把这个戴上,放在口袋里就行,我们会在外面实时听你说些什么。” “记住,一旦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们会即刻冲进去,届时会是什么后果,您自己应该清楚。” 姜稚鱼满脸怒气的从他手里狠狠的抢过收音麦,塞进口袋里,丢下一句,“知道了。”就走进了病房。 两个保镖一人一边站在窗口,目光如同鹰隼一样紧紧地盯着里面。 姜海瑶已经醒了,正平躺在病**,像是听不到一点声音,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姜稚鱼看见姜海瑶满脸的苍白憔悴,眼眶逐渐泛红,鼻尖一酸,眼前就模糊起来,她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姑姑……” 这一声像是唤回了姜海瑶的思绪,空洞的瞳仁终于有了些聚焦,她看见站在病床边的姜稚鱼,干涸的裂开的双唇有了些颤抖。 “……鱼,你……” 干涩的嗓音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年过半百的老媪,连说一个字都艰难无比。 “是我,姑姑,是我。”姜稚鱼抹去眼角的泪,走过去倒出保温壶里面的温水,扶着姜海瑶坐起来,轻轻地喂她喝了一口。 约莫是许久没有喝水了,又没有护士顾得上照顾这里,以至于她从昨晚到现在一滴水都没有沾,姜海瑶喝的有些急,呛的咳嗽了好几下。 “慢点,姑姑。” 姜稚鱼一边替她顺着后背,一边调着病床的高度,让她能坐起来。 “小鱼,你怎么样,那人把你带走之后,没对你做什么吧?”喝了点水,喉咙里舒服了不少之后,姜海瑶立马就抓着姜稚鱼的手,急切的问道。 “我……”想起口袋里放着的收音麦,姜稚鱼扯着嘴角,摇摇头,“我没事啊,你看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那……咳咳咳……” 姜海瑶捂着胸口又咳嗽了好一阵子,姜稚鱼赶紧喂她喝了口水,“您现在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都有我来处理,您别担心了好吗?” “我怎么能不担心,那个人,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小鱼,你要是落在他手上……”姜海瑶满眼的恐惧,呼吸也逐渐的开始有些急促。 姜稚鱼不停的替她顺着后背,“姑姑,现在是法制社会,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况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吗?您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好吗?” 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姜稚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口,好在那两个保镖在窗帘后面隐藏的还算好,从里面根本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这样也就不至于会吓到姑姑了。 “真的,没事?” 姜海瑶明显不信,那个男人来势汹汹,分明就不是个什么善茬,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把她放回来? 姜稚鱼站起来,张开手臂在姜海瑶面前转了一圈,“您看,我这不是毫发无损的站在您面前吗?您怎么就不信呢?如果有事的话,您觉得他会让我就这么回来吗?” 姜海瑶抿着唇,眉头依旧拧的很紧。 两人正说话间,病房的门被粗暴的推开,应城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海瑶,医院给我打电话说你被绑架了,还断了一只手指?!” 姜海瑶和姜稚鱼对视了一眼,就在后者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姜海瑶迅速点头,“嗯,是,好在小鱼联合公寓的物业调监控把我救出来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姜稚鱼也立马跟着点头,“对,舅舅,现在已经没事了。” “绑架你的到底是什么人?!抓到了吗?”应城捋起衣袖,“我现在就去警局,看我不——” “你去警局能做什么?这里是A市,不是你们应家的地盘,你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姜海瑶疲惫的闭上眼睛,“你就别担心了,这些事交给警察去处理吧。” 在两人说话的期间,姜稚鱼的目光一直不停地朝窗外瞥,她舔舔干涩的嘴唇,想问应城有没有看见窗外的保镖,但又怕姑姑起疑心,一直憋在心里没有问。 倒是应城蹙着眉头问了一句,“说来也奇怪,刚刚我过来的时候看见门口站了两个男人,他们看见我之后就立马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们有点眼熟。” 姜稚鱼心里咯噔的一下,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 “应该是找错地方了。”姜海瑶并没有多想,而是疲惫的闭上眼睛。 三个人都没有再吭声,病房里顿时一片安静。 应城走到姜海瑶的右手边,把她被纱布缠着的手轻轻从被子里掏出来,看见上面已经染上了一点鲜红血迹的纱布,以及明显少了一块的小拇指的位置。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头一次也红了眼眶。 “是我没保护好你。” 如果他当时能接到姜海瑶的电话,会不会她就不会被绑架了。 看来这么多年父亲骂他也没骂错,这么大年纪一事无成,甚至连家业都打理不好,怎么有资格去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小鱼,你是在哪里找到你姑姑的?我认识专门做痕检的人,效率一定会比警察快。”应城站起身,拳头捏的紧紧地,“我势必要让那些伤你姑姑的人付出代价。” “我……” “应城,我已经说了,交给警察来处理,答应我,你就不要再掺和这件事了可以吗?” 姜稚鱼刚在心里措辞,想着应该怎么跟应城说的时候,就听见姜海瑶率先开口了。 “这一切都交给警察来处理就可以了,要不然你还是……”姜海瑶偏开头,闭着眼睛,“你还是回国外去吧。” “……” 姜稚鱼知道姜海瑶这么说是不想应城也掺和进这件事情当中,但是应城并不知道,他只觉得是姜海瑶也嫌弃他一事无成,什么事都做不好,甚至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第三百八十章 喜欢陆小姐很多年 “好……” 应城一步步的退后,点头,艰难的应了一声,然后迅速打开门走了出去。 姜稚鱼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口处钝痛无比,姑姑被断了一根手指,甚至现在连那根断指都不知道在哪里,也许这一辈子都接不上了。 而姑姑又想保护舅舅,才对他这样恶语相向,让两人被迫分开。 沈言肆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这全都是因为她,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不可否认,这一切,一定全都是因她而起的。 “那姑姑,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姜海瑶没有睁眼,也没有回答,而是在她开门之际,才沙哑着声音开口。 “你不要自责,我们没有人责怪你,姑姑可以放任你自己撑起一片天,但你要是累了,就告诉姑姑,我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帮你。” 姜稚鱼背对着姜海瑶,眼泪控制不住的就掉了下来。 她知道,在姜稚鱼身上发生的一切,姑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是知道她的难处,没有点明罢了。 “好。” 姜稚鱼颤抖着声音应了一句,然后迅速关上门,掩去自己控制不住的哭声。 她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任何灾难了。 —— 酒店。 陆思意从被送进这个豪华酒店,除了服务员送来了午餐,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进来过了。 不知道帮她的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目的,这种未知的恐惧,越来越让她感觉心里发慌。 估计是公司里的几个员工的杰作,有人把她借高利贷还不上,被催债的人找上门,甚至还被那么难堪的扛走的照片放到了网上,现在已经到处被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各种五花八门的文案都有,一个比一个编的离谱。 刚刚陆素华还在电话里哭着问她怎么回事,她听着心里都觉得烦,只是回了一句,“你说怎么回事,还不是你那个结婚了十几年的老公干的好事?”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平静下来,也觉得刚刚对陆素华说的话有些严重了,正想着要不要给陆素华回个电话过去的时候,酒店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先是走进来两个保镖,随后,一个有着天蓝色瞳仁的男人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中走了进来。 这人看上去年纪轻轻,身上虽然只穿着简单的黑色风衣,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分明只是随意的举手抬眼,却透出一种高不可攀的气质。 陆思意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他绝对来历不凡。 陆思意慌忙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能完美一些,虽然她喜欢的是沈言肆,但是在别的优秀的男人面前,保持自己的完美形象也是很重要的。 “不好意思,让陆小姐等了这么久。” 孟霁明走进来,手臂抬到半空中,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挥了挥,约莫五六个保镖会意离开,整个房间里面顿时就只剩下两人。 “没关系,请问您是?” 陆思意放柔了声音,以惯用的柔弱的姿态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过分的男人。 如果说沈言肆的长相算是男人中比较刚毅的帅气的话,那么眼前这位,就是稍显柔和一些的。 各有各的长处。 “我叫孟霁明,很冒昧以这种方式把您请过来。”孟霁明坐在沙发上,半仰着身子,两条长腿交叠着,眼底氤氲着寒光。 “您好,我叫陆思意。”陆思意勾着嘴角,尽量让自己笑的落落大方,“今天很感谢您对我的帮助,不知道谁您请我过来是?” 话音刚落,就收到孟霁明深情款款的目光,陆思意顿时心口一窒,不自然的扭开目光。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孟霁明收回自己的目光,轻咳了两声。 “陆小姐您应该不清楚,我已经喜欢陆小姐很多年了,只是彼时您身边已经有人了,我这次回来,也是听说陆小姐您有难。” 这番话说的陆思意的心脏砰砰跳的厉害,这些年她只顾着追逐沈言肆的脚步,怎么会想到自己身边还有怎么优秀的男人暗恋自己? “抱歉啊,原谅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您是……” 孟霁明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没关系,您现在知道也不晚,据我所知,原先在您身边的那位现在已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不知道您是否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这……”陆思意压下心里的雀跃,面露难色,“您也知道,我向来都是个很专情的人,即便我的上一任那样对我,但我也……” “我知道,您一定是个好女人,我既然回国来帮您,就一定不会急于这一时。”孟霁明的眼底闪过一丝鄙夷,面上又尽可能的扮演成一个深情男人,“您有什么难处,大可以跟我说。” 陆思意的眼眸一亮,又咬咬唇推脱着,“我们素不相识,让您这么帮我,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能为心爱的人做一点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孟霁明站起身,蹲在陆思意面前,“你想要姜氏是不是?我可以用高价再收一批股份转到你名下,还有你的腿,我都会帮你治好。” 如果她的双腿有力气的话,陆思意觉得自己现在一定会激动的跳起来。 也就是说,她不但可以拿到姜氏的股份,还能治好自己的腿,甚至可以不花一分钱? 但是在男人面前,最基本的矜持还是要做到的。 “谢谢您帮我这么多,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答您的。”陆思意对上孟霁明的眼睛,一双瞳孔楚楚可怜,眼角眉梢还带着微微的红,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孟霁明站起来,伸出手掌和想在陆思意的头上拍一拍,但是手停顿在她头顶的伤口,又觉得好像不合适,微微的蜷缩着手指收回了手。 “我帮助你,是不图报答的,为心爱的女人付出,是我心甘情愿的。” 陆思意看着他缩回去的手,有点失望,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我真的很感谢您!” “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联系治疗腿疾的医生。” 孟霁明冲她微笑,随后走出了房间。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有更优秀的男人追捧 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孟霁明嘴角的微笑立刻就耷拉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张湿纸巾,猛地擦了几下自己的手。 碰她? 他才下不去手。 似乎不知道他还站在门口没有走,隔着一个房门,他听见陆思意在里面乐呵的笑出声的声音,讥讽的勾勾唇。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若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这是他学到的第一句z国的古语。 这不比直接把这个姓陆的女人折磨死要有意思的多? 只是可惜了,有点失策,不应该自己亲自出面来牺牲色相的。 陆思意躺在**,整个人都陷进了温暖的被窝里,全然不知道外面那个人男人的心思,只是心里暗戳戳的高兴着。 倘若早知道身后又这么一个男人在默默的喜欢自己,她又何须做这么多事情?能让手下三言两语就摆平连峰的男人,身份未必比沈言肆低。 呵。 姜稚鱼,你得到了沈言肆又如何,在我身后,自有更优秀的男人追捧着。 想到这里,陆思意赶紧给陆素华发了个消息过去,告诉她自己现在的境况,并且表示自己的双腿有救了,孟霁明已经帮她去联系治疗腿疾的医生了。 他那么爱她,一定会找到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来替她治疗。 她想,届时如果她真的能站起来,她也不是不能放弃沈言肆,接受这个男人的。 —— 沈言肆不在盛园,她也没有回去的心思,给吴婶打了个电话,让她这段时间休息一下,不用天天在盛园守着了。 那天绑架的事情把吴婶也吓得不轻,她也知道姜稚鱼的心里一定不舒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姜稚鱼一定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最重要。 姜稚鱼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她仰在沙发上,脑子里不断回想起见沈言肆最后一面的时候,如果她没有强制的跟沈言肆说想吃东西,如果他们当时能一起回盛园,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怎么才能让孟霁明满意,让他把沈言肆放出来。 不能从他身边的亲人入手,就只能从沈氏的公司入手了。 毕竟,她知道,沈言肆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背叛。 但情感上的背叛,她真的做不到。 正想着应该怎么做的时候,一直跟在姜稚鱼身后的两名保镖突然动起来,一个人留下,另一个则是朝门口走去,不一会儿,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拎着两个精致的纸袋子,里面像是装着什么吃食,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她现在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在闻到香气的一瞬间,胃部蠕动了两下。 果然,生理反应还是拒绝不了的。 保镖拆开外面的包装袋,里面是一些简单的家常小炒菜,还有一份滚烫的奶茶。 “吃。” 一声吩咐,言简意赅。 虽然很饿,但姜稚鱼只是瞥了一眼,又闭上眼睛,“你们少爷让送的?我可不敢吃,什么时候给我毒死了,我连叫冤的地方都没有。” “少爷说了,你吃一顿饭,他就给沈言肆喂一顿饭,你不吃,他就也饿着。” “……” 姜稚鱼陡然睁开眼睛。 很好,孟霁明是懂得怎么威胁人的。 “告诉你们少爷,最好说话算话!” 姜稚鱼咬牙切齿,然后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饭菜。 其实就算孟霁明不送饭菜来,姜稚鱼也打算自己去买点吃的,毕竟就算她自己再没有胃口,肚子里好歹还有一个孩子需要汲取营养。 现在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 尽可能的吃光面前的饭菜,姜稚鱼猛地喝了一口奶茶,正准备给姜海瑶打电话的时候,却受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您好,请问您是姜德海姜先生的女儿吗?” 姜稚鱼嗯了一声,“对,我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您父亲在五分钟前进入休克状态,需要立刻进行手术,但是手术具有一定的风险,我们需要得到家属的同意。” 姜稚鱼心里咯噔一下,“可以,我需要赶去医院签字吗?” “不用,我们会保留电话录音,如果后续有纠纷的话作为凭证。”电话那边的人说着顿了顿,又说,“但是我希望您能做好心理准备,手术有一定的风险,有可能就算抢救过来了,也会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中,就是我们俗称的——” “植物人。” 姜稚鱼面色凝重,下意识的捏紧手机,“没关系,医生,我能接受,我想知道,我父亲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以前的身体一直很好的。” “目前还查不出病因,从仪器的检测情况上来看,您父亲的身体器官一直处于日渐衰竭的状态当中。”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麻烦您手术之后有任何动静就通知我一声。” 挂断电话之后,姜稚鱼有些无措的搓搓手,像是原本就没完成的事情变得更加乱了。 姜氏企业,姑姑,姜德海,好像是有关于姜家的所有事情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想起孟霁明说过的,有关于姜家的一切,他都不会放过。 他对姜家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 脑子里一团糟,拿手机给姜海瑶定了个外卖之后,给她打了个电话,随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姜海瑶的卧室走去。 关于沈言肆的事情,她已经有一点想法了,就看明天能不能成功完成了。 躺在**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再睁眼的时候,发现卧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开了一条小缝,躲在外面黑暗里的两只眼睛正看向里面 这把姜稚鱼吓得心惊肉跳,怒意顿时就袭上心头。 “问问你们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睡觉你们也要监视我吗?” “姜小姐,您只管睡您自己的,我们不会打扰到您的。”外面的人回话了。 姜稚鱼抿着唇,憋着怒气,“我再说一遍,把门给我关上。” “抱歉,姜小姐,这是少爷的命令。” “我管你什么少爷的命令,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是不是也要看?!” 外面顿时噤声了,随后就是一阵小声的对话声,没多久,房门的那条缝就被拉上了。 姜稚鱼下床,赤脚踩在地上过去把房门锁上,才关灯重新上床。 第三百八十二章 要是沈言肆死了 一整夜噩梦连连。 次日一大早,姜稚鱼就去了沈氏的办公大楼。 原本她是打算自己打车去的,但是两个保镖硬是跟在后面,索性就坐了他们的车。 沈言肆被绑架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虽然没有沈言肆在,但是里面有管理才能的人还是很多的,虽然失去了最高决断者,但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他们都是可以自己解决的。 但是一向敬业的总裁居然这么多天都没有出现,难免会有一些员工会觉得奇怪。 尤其是今天一大早,沈言肆非但没有出现,倒是姜稚鱼居然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沈氏的办公大楼。 看见她的几个员工顿时就开始议论纷纷。 “最近总裁没来也就算了,今天怎么反而是这位来了?你说,咱们总裁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怎么可能?我估计就是出差或者是生病了吧,有谁敢对我们总裁下手啊?” “那不一定啊,说不定这位就有可能呢?想害一个人,身边人是最好下手的,说不定咱们总裁就遭在她手上了。” “放什么屁呢你?!怎么可能啊,你也不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现在姜氏企业已经成什么样了,她要是想姜氏活下去,应该巴结着讨好总裁才对,怎么可能对总裁下手?” “……” 站在楼梯口的两人正讨论着,突然感觉到姜稚鱼看过来的冰冷的目光,浑身一颤,赶紧胡乱的按下电梯楼层,走了进去。 沈言肆的事情如果再拖下去,估计就真的瞒不住了。 姜稚鱼想着,走进总裁的专用电梯,径直的往沈言肆办公室走去。 在打开办公室大门之前,姜稚鱼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收音麦,说,“麦我拿着了,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这里是沈氏的地盘,不是你们能随意进出的。” 两个保镖身子站的笔直,显然并不打算听姜稚鱼的,而是说,“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不会向外人透露有关于您或者沈氏的一点隐私。” “你们就是外人。”姜稚鱼的脸色骤然冷了下去,“我对你们的忍让已经够多了,少给我得寸进尺。” “我们是听命行事,请姜小姐您配合。” 姜稚鱼脊背僵直的挡在办公室门口,把手里的收音麦狠狠的塞给他们,“那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告诉你们少爷,让他爱怎么样怎么样,要是沈言肆死了,我大不了也跟他一起去。” 被人监视了这么久本来心里就很不爽,这几人偏偏脑子又硬的跟个木头似的,一点都不让步。 “姜小姐,您最好乖乖跟我们合作,否则。”那保镖顿了顿,目光在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监控之后,又说,“我们少爷说什么绝对不只是玩玩,您如果拒绝合作,沈少真的会死。” 姜稚鱼绷着脸色,“你们在门外等着,我拿着麦进去,这是我能接受的最大的让步,如果不行,那你们随意。” 说完,她别开头,一副没的商量的模样。 “是。” 其中一个保镖捏着耳麦应了一声,像是在跟什么人交流,随后,他两只手捧着麦递过来,“姜小姐,我们少爷同意了,您进去,我们在门口等您。” 看来这两个保镖也只不过是充当孟霁明的一双眼睛罢了。 姜稚鱼伸手抢走他手里的耳麦,态度很不好的瞪了两人一眼,然后迅速拉开门走进了办公室,然后又狠狠的把门拍上。 满肚子的怒气没办法宣泄,只能把门拍的砰砰响。 沈言肆的总裁办公室一般不会有人过来,姜稚鱼走过他的办公桌,径直走到他靠着右手边的办公桌边上,是一个金属制的通体发黑的保险箱。 她来过几次,也熟知沈言肆习惯把手头上比较重要的项目都放在里面,就在出事的前几天,她刚听沈言肆说沈氏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招标会,因为一旦拿下这次招标会的名额,带来的好处是绝对的,所以沈氏要面临的竞争对手是很多的。 捏着手里的招标方案,姜稚鱼蹲在办公桌旁边,悄悄地折起来放进自己的包里。 在拉链拉上的一瞬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公司的事情现在全权交给我来处理,任何人都不允许去过问总裁的事情,听——” 苏雁的声音戛然而止,姜稚鱼对上她的目光,缓缓从办公桌旁边站起来,心脏跳的飞快。 “我……” 姜稚鱼下意识的把双手背在身后,瞥了一眼甚至还没来得及关上的保险箱的门,抿着唇,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连想解释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小鱼,你这是?” “我之前有东西丢在这里了,来……来找一找。”姜稚鱼下意识的侧着身子,挡住身后被打开的保险箱。 苏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语气依旧柔和,“那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姜稚鱼抿着唇,想起外面还站着的两个保镖,又说,“可能是我不小心弄丢在别的地方了,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反正东西现在已经到手了,被看见了也无所谓了,退一万步来讲,苏雁看见也未必是个不好的事情,正好有个人证在,不用她到时候再煞费苦心的考虑怎么让自己露出马脚了。 “保险箱怎么是开着的?难道姜小姐有东西丢在保……”能在苏雁后面进来的小职员看见姜稚鱼身后还开着的保险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随后又像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赶紧闭上了嘴。 姜稚鱼没有去看苏雁的眼神,而是眸光冰凉的在小职员身上瞥了过去。 “你好像管得太宽了。”姜稚鱼眉梢微微抬起,音色当中多了几分锐利,“我去哪里找东西,还需要你来指指点点吗?” 小职员明显没有想到姜稚鱼会这么态度强硬的针对她,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摇头,“不是的姜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最好不是。”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一千万,钱到账 姜稚鱼说完,又抬眼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的关上保险箱的门,说,“应该是刚刚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开的,从前沈言肆在的时候这些东西我都是随便开的,伯母,您该不会觉得我过来是故意偷什么东西的吧?” 听见姜稚鱼的这番话,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高大的身子动了动,下一秒,透过窗户,她看见两人瞧过来的警告的目光。 苏雁的目光紧盯着姜稚鱼,半晌,她勾着红唇缓缓地笑开了。 “你跟言肆之前的感情我是知道的,说什么偷不偷的?你丢的是什么东西?要不要我找人去帮你一起找找?” “不用了。” 姜稚鱼直起身子,一只手搭在包上,“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小鱼,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有什么事吩咐别人去干就行了,不用自己亲自跑来。”苏雁柔和着眉眼,走过来拉着姜稚鱼的一只手,“什么都别做,只要乖乖等着言肆回来就行了。” “能不能回来还不是个定数,我总不能一直等着他吧?”姜稚鱼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然后缓缓抽回自己的手,把包包的肩带往上拉了拉,“既然现在还没有找到我要的东西,那我就到别的地方再去找找了,失陪了,伯母。” 说完,姜稚鱼没有拖泥带水,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既然偷拿竞标方案的事情已经被苏雁发现,那她倒不如直接将计就计,就让苏雁做这个见证人,刚好也方便后面沈言肆出来之后,能顺着一切都查到她身上来。 看着两个保镖跟在姜稚鱼身后离开,苏雁脸上的笑意逐渐的散去,皱着眉头对身边的小职员说,“你去调一下监控,找几张把这两个保镖正脸拍的清晰的照片发给我。” 看着已经被关上门的保险箱,苏雁心里越想越不对劲,那两个保镖分明就是生面孔,现在沈言肆还下落不明,谁会在她身边安插两个保镖? 收到照片之后,苏雁立马就发给了一个自己比较信任的私家侦探,让他帮忙查一下这两个保镖到底是什么身份。 姜稚鱼啊姜稚鱼,你可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什么糊涂事啊。 —— 中午约莫十二点钟,郑浩推开包厢,看见坐在餐桌旁边的姜稚鱼,蹙了蹙眉头,退出一步又看了眼包厢号,确定没错之后才走进门。 “匿名邮件是你给我发的?”郑浩咬牙切齿,“姜稚鱼,你真以为有了沈言肆的庇护,你就能只手遮天了?发匿名邮件,拿招标的事情来唬我?” 要不是因为姜稚鱼身后还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郑浩估计自己更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 “我要是真想唬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姜稚鱼的手指在面前的招标方案上点了两下,“我在邮件你跟你说的是认真的,只要钱到位,沈言肆准备的招标方案,我可以转让给你。” 郑浩坐在姜稚鱼对面,盯着姜稚鱼面前的文件,眉头紧皱。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跟我耍什么花招?”郑浩把目光从文件上挪开,看向姜稚鱼,“一个你,一个沈言肆,心思坏得很,我可没少在你们两个身上吃亏。” 选择把招标方案交给郑浩,是姜稚鱼一开始就打算好的了,一是郑浩原本就自负,就算拿到方案了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对沈氏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二则就是两人跟郑浩之间的渊源了,想要未造成一种报复的做法,郑浩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郑少既然想依靠自己的能力做生意,就要有一点远大的志向,整天执着于眼前的矛盾,一辈子都成不了大事。” “你——!” 郑浩面色煞白,在椅子上还没有坐稳就腾的一下站起来,两只手撑在桌面上,怒目瞪圆,“你说话最好给我注意点!” 姜稚鱼的眼底依旧是从容不迫,她微微的勾着嘴唇,“麻烦郑少搞清楚了,方案现在是在我的手上,之所以联系你,也是看在我们过去有一点交集的份上,但是如果郑少您依旧是这个态度的话,那就当我没问。” “反正沈氏的竞标方案现在在我手上,外面有的是人想要。” 姜稚鱼说着,作势就要站起来。 迟疑,纠结,怀疑,各种思绪在郑浩的脑子里奔波,在姜稚鱼准备把文件放回包里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好,我姑且相信你。”郑浩锐利的目光盯着姜稚鱼手上的方案,问,“但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跟沈言肆之间不是感情很深吗?你就这样背着他把方案拿出来?” “感情很深?”姜稚鱼冷笑一声,大大方方的又坐了下来,反问,“对于一个把你送进监狱,对你的肉、体和精神上都进行非人折磨的人,你会心甘情愿的跟他重归于好吗?” “我是个俗人,爱不爱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是对于伤害我的人,我巴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姜稚鱼一字一句说的都咬牙切齿,即便郑浩一双眼睛像钉子一样嵌在她身上,也看不出一点不对劲的端倪。 难道她和沈言肆之间真的是貌合神离?这次的竞标方案,真的不是他们又想出来的什么小手段? “你要多少钱?” 几番纠结之下,郑浩终于选择松口,如今他正想正式接受公司,这次的竞标对他来说已然是一次绝无仅有的好机会,一旦把沈言肆的方案据为己有,拿到招标会上,那么他必定就是今年最受人瞩目的了! “一千万,钱到账,这份方案你就能拿走。”姜稚鱼干脆利落的说。 其实钱不钱的对她来说是无所谓的,但是防止郑浩心生怀疑,她才会开口要这一千万,毕竟世界上最安全的合作就是钱货两讫不是吗?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把这份方案给别人,多赚几分钱?”郑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但是脑子里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还是谨慎一点。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不想让他死 这个郑浩,实在是墨迹的很,她只是迫不及待的想把手头上的方案出手,然后告诉孟霁明,把沈言肆换出来,结果郑浩还在这里逼逼赖赖这么多、 一千万,对他来说不就是抬抬手指的事情,拿到这个竞标方案才是一本万利的,谁知道他居然能这么墨迹。 姜稚鱼眉头皱起来,很不高兴。 “郑少如果不信任我的话,那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就没有必要开启了,”姜稚鱼满脸的不耐,直截了当的站起来,“原本我是看在我们之间好歹有点交集的份上才把沈言肆准备的招标方案给你的,但是你既然对我这么不信任,那我交给别人也是一样的。” “反正我能拿到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说着,姜稚鱼抬脚就要往外走。 “等等!” 郑浩挣扎了几番,终于还是喊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姜稚鱼,小跑着走过去,“毕竟我也在你手底下吃过亏,警惕一点是应该的,但是这次,我选择相信你。” 姜稚鱼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郑浩跟她要了收款账号,然后当着她的面给助理打电话让她赚钱。 看着手机收到的银行短信里面提示的到账数字,姜稚鱼这才把手里的招标方案递给郑浩,又说,“我这个人向来是最讲信用的,但是两个人合作,应该遵守的最基本的条约我希望你别忘记了,我不想在任何人的嘴里听到有关于这个方案的由来。” “这个我知道、” 他还没有蠢到告诉别人这个方案是他花钱买来的地步。 姜稚鱼嗯了一声,这是她跟沈言肆之间的私事,不希望影响到打的层面,例如两家公司,她只希望这件事能带来的影响越小越好。 上了车之后,姜稚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看着坐在前面的两个保镖,问。 “事情我已经办好了,需要我跟你们少爷原原本本的陈述一遍吗?” “不用。”正在前面开车的保镖回了一句,“有关于你做的一切,我们都已经原原本本的告诉少爷了,姜小姐您现在只需要乖乖的等通知就可以了。” 姜稚鱼蹙眉,有些急躁,“等通知?需要等多久?要是他两三天都没有消息我也要等?” “姜小姐,您现在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前面两个保镖对于她的怒气不为所动。 姜稚鱼抿着唇,一双眼眸里闪着冷光,看见他们又准备把车开向星光公寓,不耐烦的让他们换了方向。 “去医院,我现在不想回公寓。” 姑姑还在医院,还有姜德海,在她口头应允了手术之后医院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刚刚她还特地看了一眼有没有漏接的电话,不管怎么样,目前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是。” 车很快开进医院,姜稚鱼下车后率先去了姜德海的病房,却被告知重症病房暂时不允许入内探望,理由是病人现在还十分虚弱,防止被她身上携带的病菌感染到。 姜稚鱼呆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穿着防护服的护士越走越远,心头顿时就像空了一片一样。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像姜德海这种人,不说遗臭千年,起码不应该倒下的这么早。 一切就好像是突然之间,一夜之间,整个姜家的天就像塌了,就连姜德海都倒了,医院甚至连病危通知都下了,甚至到现在,还带着重症病房里出不来。 他会死吗? 姜稚鱼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她的心脏猛地一沉。 虽然,姜德海从前做的一切真的很让她不齿,婚内出轨,间接逼死妈妈,在妈妈去世之后又把陆思意母女接过来,在五年前她蒙冤入狱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跟她断绝父女关系,甚至自私的想吞下爷爷为她留下的所有财产…… 但是这样的人,的的确确是她的父亲啊,是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嫡系亲属了。 她还是……不想让他死的。 姜稚鱼坐在长椅上,整个身子都蜷缩着,两只手掌蒙在脸上,肩膀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肩膀上突然一沉,带这些温度的外套被披在身上,带这些熟悉的气味,姜稚鱼整个人猛地一僵,几乎下意识的以为是沈言肆回来了。 抬着朦胧的双眼,苍白又有些干涸的双唇微微颤抖着,有几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直到眼前逐渐清晰,纪淮那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那有些躁动悲戚的心才逐渐安稳下来。 “纪淮。你怎么在这儿。” 姜稚鱼牵强的勾着唇角,接过他手里的纸巾,轻轻沾了沾眼角的湿润。 纪淮在她身侧坐了下来,瞥了一眼在不远处站的笔直的保镖,说,“你刚刚上楼的时候我刚好看见了,我猜你是来看姜伯父的,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之后就找过来了。” “不是来看他,就是路过而已。”姜稚鱼的眼眶还是红彤彤的,但还是嘴硬的说。 纪淮没有戳穿她,而是点点头,“我今天看你的状态好像很不好,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沈言肆呢?他没有跟你一起?” “他……”想到沈言肆失踪的事情沈家那边一直特地瞒着,姜稚鱼也就没有透露出去,只是点头,“他公司的事情有点忙,我刚好在附近,就顺路过来看看而已。” 知道姜稚鱼心里一定暗藏了什么心事,但是既然她不愿意说,就一定有理由,他也没有多问什么,“我今天也忙了一天,正准备偷会懒,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让我请你喝杯奶茶?” 担心姜稚鱼会拒绝,纪淮又添了了一句,“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甜的,会舒服很多。” 姜稚鱼眨着干涩的眼睛,答应下来,说,“好啊。” 两人去了医院附近的奶茶店,担心这两个保镖跟在后面太引人注目,姜稚鱼就让他们在门口等着,但是这两人的脑子就像木头做的一样,死活不听,最后还是姜稚鱼冷着脸冲他们发飙了,两人才松口,守在了门口。 第三百八十五章 他真的回来了 纪淮点了两杯奶茶,顺便还带了点小甜品过来,其中就有一个很精致的放满樱桃的提拉米苏。 “这家店是我们办公室的两个小护士推荐的,说是很好吃,很符合女孩子的口味,你尝尝看。” 嘴里又干又苦,姜稚鱼也没有推脱,喝了口奶茶之后就拿起盘子上精致的叉子,挑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 甜味混合着水果酱的香味在口中散开,丰富多样的滋味让她的舌尖有些适应不过来,泛着微微的酥麻的感觉。 “大众的口味果然很不错。” 甜点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感觉到甜,却又不是甜得发腻,甚至是越吃越开心的那种感觉。 “喜欢吃就多吃点。”纪淮看着姜稚鱼逐渐有了些神采的双眸,问,“人总会有不顺的时候,但是只要想开一点,在困难的事情也总会过去的。” 姜稚鱼咬着金属叉子的动作一顿,闷声喝了口奶茶。 她本来就不是个善于隐藏自己心事的事情,又碰上纪淮这么个心思细腻的人,被猜到也不奇怪,虽然她也很想找个人把自己的心事都一吐为快,但这毕竟不是小事,她不想再牵连到任何人了。 “我知道,总会过去的。”她继续咬了一口蛋糕,“你也别担心我了,我承认,我确实是担心姜德海的病情,毕竟我妈死了,爷爷也死了,我的直系亲属,就只剩他这么个爸爸了,他现在病情这么严重,我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纪淮紧紧地盯着她的眸子,他很想告诉姜稚鱼,从前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选修过两个学期的心理学,虽然只是摸了个门道,但是观察细微表情还是没出过错的。 他一眼就看出来姜稚鱼是在强撑了,但他不会刨根问底,她不愿意说就不说。 “现在医院科技很发达,死亡率基本已经降到最低了,不用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姜稚鱼点头,“我知道,目前除了放宽心态等,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像是在说姜德海,又像是在说别的事。 两个人聊完外面的天已经差不多黑了,纪淮见姜稚鱼有两个保镖跟着,就没有强制要求送她回家,而是自己回了医院。 “回星光吧。” 姜稚鱼坐在后座,眼底多了几分疲惫之态。 保镖从后视镜里看着姜稚鱼,说,“您如果想尽快见到沈言肆的话,建议您还是回盛园。” 一听这话,姜稚鱼顿时就来了精神,立马从后座坐起来,“什么意思?沈言肆被放出来了?” “少爷刚刚通知的,会放沈言肆出来,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您最好提前回去等着。”保镖说,“另外,少爷说了,您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希望您能记在心上。” 现在姜稚鱼哪里还听得到什么任务不任务的,满脑子都是沈言肆快回来的消息,也不管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嗯,我知道了,你们现在赶紧开车,哦对了,在小区门口的商场停一下。” 沈言肆被孟霁明抓走这么多天,一定什么好的都没吃到,她得先回去准备一点饭菜,把卧室好好打扫一下,开好暖气,等他回来。 这么想着,姜稚鱼的眼前突然就这么模糊起来,眼泪控制不住的就这么直愣愣的往下掉。 真是好笑,以前觉得自己分明恨沈言肆恨的要死,巴不得离开他,逃的远远地,在这段时间接受了他的这么多无微不至的好了之后,连他突如其来的消失都觉得异常的恐惧。 原来他只消失了不过三四天,但是她却好像失去了他几辈子那样久。 买好东西回到盛园,姜稚鱼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整理收拾,把肉切好炖上,接着就开始上上下下的打扫,最后炒了剩下的几个菜。 四菜一汤都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 姜稚鱼整个人的身子都蜷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抬头看着窗户,看着床边黄昏的最后一道光亮消失在天边。 整个客厅步入一片黑暗。 姜稚鱼咬着唇,瘦小的身子整个都埋在沙发里。 沈言肆不在的日子里,她一直都很恐惧黑暗,尤其是在这个偌大的别墅里面,除了身边这两个冰冷的像鬼一样的保镖,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那种恐惧直击心头。 啪嗒。 一阵细小的声响。 即便姜稚鱼闭着眼睛,也能清晰的感觉到眼前骤然一亮,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她用手挡在眼前,艰难的想睁开眼睛。 手腕蓦然被那人圈住,紧接着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重一样撞进那人的怀里。 熟悉的,温暖的幽香包围着整个世界。 姜稚鱼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疯狂乱跳的心脏。 是他。 是沈言肆。 他真的回来了。 眼睛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姜稚鱼睁着闪着泪光的眼睛,有些冰凉的手掌抚在他的脸上,张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那天的黑色西装,只是沾上了些灰尘和褶皱,看来孟霁明并没有为难他,只是人瞧着瘦了不少,唇周和下颚有细密的胡茬,眼底布满了带着红血丝的疲惫。 “小鱼。” 听着他熟悉的温柔又低哑的嗓音,姜稚鱼只感觉自己酝酿着憋了很久的眼泪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奔出来。 她把头埋进沈言肆的怀里,紧接着,传来抑制不住的低泣的声音。 沈言肆紧紧的拥着她,同样的心如刀割。 那天的人来势汹汹,他单枪匹马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只能跟着他们离开,在这几天时间里面,他最惦念的就是她。 身子虚弱,还险些小产,如果得知他被绑架的消息之后,身子会不会承受不住这种过度的伤心。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养胖了点的小姑娘,好像在这几天又瘦了回去,原本就不大的脸更小了,整个人抱在手里好像瘦的只剩骨头了似的。 “我临走的时候不是跟吴婶说了,让曲逸好好盯着你吃饭吗?怎么瘦成这样?” 听着他心疼责怪的语气,姜稚鱼心疼的都快麻了,握住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地摇头,“曲逸为了你的事都快操碎心了,我怎么能让他再分出精力照看我?” 第三百八十六章 怎么?藏男人了 “那你自己不好好吃饭?这段时间你就一个人到处跑呢?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姜稚鱼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这个别墅里还有两个保镖,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向沈言肆解释的时候,一转头,发现两个保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她不信邪的在四周看了看,那两个高大的身影果然消失了,就像凭空消失的一样,难道这个别墅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人通道? “在找什么?” 沈言肆蹙眉,姜稚鱼眼底的警惕和慌张让他觉得很不对劲。 姜稚鱼掩去眼底的神色,啊了一声,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说,“没什么,就是你突然回来,很多地方我都没来得及打扫。” “明天我叫人来打扫。”沈言肆圈着她的腰,以一种极度眷恋的姿势埋在她的颈窝,“我很想你。” 男人的声音温柔又低哑,姜稚鱼心口一颤,两只手臂圈着他的腰,抿着唇,回了一句,“我也很想你。” 可她现在满门心思都没办法聚集在沈言肆身上,只想着刚刚那两个保镖到底去哪里了,如果他们还是暗自躲在别墅的某个地方的话怎么办? 那有些话,她还要不要跟沈言肆说? “在想什么?” 在姜稚鱼的思绪飘到天外的时候,沈言肆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她了,此刻,他的一双漆黑的瞳仁正盯着她,若有若思。 “在想,诸如此类的危险,还会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姜稚鱼重新把自己埋进沈言肆的怀里,“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那些让人害怕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去想了,这几天你一定没吃什么好的吧?我做了饭,一起吃点吗?” 明显的感受到怀里女人的不自在,沈言肆漆黑的瞳仁里似乎有化不开的浓墨,氤氲着别样的情绪。 两人坐在餐桌前,姜稚鱼一个劲的给沈言肆夹菜,“我做的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你……” “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天会放了我。” 沈言肆冷不丁的一句话,姜稚鱼的手蓦然一松,已经夹到半空中的排骨直接掉了下去。 她下意识的看着沈言肆,可后者就像是问了一句再随意不过的话,仿佛没有注意到姜稚鱼的反常,正慢条斯理的继续吃着饭菜。 “我……”有些话想脱口而出,但是不确定那两个保镖还在不在别墅里,会不会在她控制不住的说出这一切之后突然冒出来,她死死地咬着唇,话在嘴边辗转了好几回,才说,“我说是碰巧你信吗?碰巧我今天想做点菜,碰巧你就回来了……” 这么蹩脚的理由,谁会相信? “我信。” 姜稚鱼顿时心乱如麻,却见那人神色认真的开口,“我信你说的碰巧。” 眼睛有些酸涩,她赶紧低头给沈言肆盛了碗汤递过去,“你这几天一定没吃到什么好的,多吃点,吃完……” 姜稚鱼突然顿住了,正喝着汤的沈言肆也饶有兴趣的放下汤碗。 “吃完准备做什么?” 这男人的眼神好像会开车一样,明明她还没有表明任何有关这方面的意思,可他表露出来的赤果裸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给吃干抹净了一样。 “做……做——”虽然跟沈言肆已经有过不少次的**了,中间再露骨的话在快到巅峰的时候也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也许是总觉得这个空间里还存在另外两个人的原因,有些话硬是说不出口。 “爱?” 他帮她补上了。 姜稚鱼的脸突然就红了。 沈言肆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暂时还不行,你还得再等一个月才行,不过,我可以帮你。” “!” 姜稚鱼的脸更红了。 “赶紧吃!” 气呼呼的吩咐完,姜稚鱼就赶紧拉开椅子往楼上跑。 沈言肆嘴角嵌着笑,在姜稚鱼上楼之后,目光冷冽的在客厅扫了一圈,然后慢条斯理的继续吃菜。 姜稚鱼上楼之后没着急回房间,先是在楼上的各个房间和卫生间都检查了一遍,确认藏不下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之后才回了卧室。 当然了,她又把卧室各个地方都看了一边,甚至连床底下都没有放过。 检查完之后,姜稚鱼坐在床边发呆,卧室是落地窗,他们总不能还躲在窗帘后面吧? 越想越不放心,她又跑过去把窗帘后面检查了一遍。 沈言肆走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姜稚鱼光着脚踩在沙发上,往衣橱上面看,看见沈言肆进来,她又立马坐了下去。 动作迅速的沈言肆都担心她会不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他盯着姜稚鱼那副心虚的表情,笑笑,“怎么?藏男人了?” “怎么可能?” 姜稚鱼满脸憋屈,天知道她有多想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沈言肆,但是又忌惮孟霁明派来的两个保镖的存在。 沈言肆脱下有些脏了的外套,随后一边朝姜稚鱼走近,一边解开衬衫的纽扣。 在灵活的手指下,衬衫半敞,里面健硕的胸膛线条若隐若现。 “吃饱喝足了,我可以过来满足你的要求了。” 姜稚鱼的脸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发烫,明明害羞的不得了,却在他靠近过来的时候,顺其自然的用两只手臂勾着他的脖颈,细长的两条腿也翘起,勾着他精瘦的腰身。 他轻轻一吻落在她的耳垂。 “陪我去洗澡?” “好。” 见她双颊通红又乖巧的模样,沈言肆心口一动,轻轻一巴掌拍在她的臀部,两只手拥着她走进了浴室。 与此同时,在卧室的门外,悄然出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 其中一人的耳朵紧贴在门上,可无论再怎么聚精会神,也只能听到愈来愈大的水声。 “怎么办?要不要现在闯进去?”他对自己的同伴说。 “少爷吩咐过,决不能打草惊蛇,沈言肆这人很聪明,我们不能犯险。” 沈言肆回来的确实太匆忙了,他们甚至没有想到在别墅里装上监听设备,等意识到有纰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万一姜小姐跟沈言肆说了些不该说的,那我们岂不是……?”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只希望,她是个聪明人 要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力导致事情出了不该有的纰漏,少爷说不定连全尸都不会留给他们。 “目前没有别的办法了。”相比之下另一位还是比较镇定的,“先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不对劲再跟少爷禀报。” “况且之前少爷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能用沈言肆做筹码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这个姜小姐但凡是有点脑子,都不至于随随便便的就说出来。” “只希望,她是个聪明人。” “……” 浴室里,温热的水从莲蓬头上倾泻而下,瞬间把两人浇的浑身湿透。 两人灼热的身子紧紧相拥,唇齿相融吻得难舍难分。 “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沈言肆恋恋不舍的松开怀里的女人,眼底染着的满是浓烈的情欲,黏腻的像是能拉丝一般。 虽然不知道这几天是被什么人带走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但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对自己怎么样,只是满脑子都惦念着她。 直到现在真真切切的把她抱在怀里,他才感觉到什么是实实在在的满足。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跟你说?” 刚刚被他吻的急了,姜稚鱼这会还有些面目潮红,说话间还带着喘息。 “你眨眨眼,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沈言肆撩开她有些粘在脸颊上的发丝,又说,“可以放心说,外面听不见。” 水声嘈杂,再加上他们压低声音,外面能听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你被绑架是有人刻意为止,我不知道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我感觉这个人很神秘,手段也很残忍,他让我……” 姜稚鱼尽可能的用最简短的语言跟沈言肆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孟霁明逼自己做的一些事,还有姑姑被他砍断一根手指。 不说不知道,一说,她才感觉到,这么多事情,只发生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面。 “为了把你换出来,我自作主张的去把你的竞标方案卖给郑浩了,隔墙有耳,如果后面外面对我有什么传言,你……” “我知道。”沈言肆宽大的手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抚摸了两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她的女孩在没有他庇佑的情况下,依然能保持冷智的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很棒了。 强撑着的这三天,她的心几乎要已经快麻木了,她甚至连哭都不敢,但是现在在沈言肆温柔的嗓音下,那股想哭的冲动怎么都控制不住。 “可你现在还不是完全安全的,我想不明白,他做这么多事情,难道为的只是让我离开你?为什么?这根本就说不通。” “也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一直在关注我们身上发生的一切。” 沈言肆紧盯着她,看着温热的水从花洒上落下,从她的下颚,一路流过天鹅颈,再蔓延向更深处。 他的目光愈加危险深沉。 姜稚鱼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内,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的目光的变化。 “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先从盛园搬出去,在弄清楚孟霁明的身份和目的之前,我们还是假装闹僵了比较好,明天你去公司之后,就拿那个招标方案说事,我今天去的时候,伯母好像……” “不行。” 沈言肆盯着姜稚鱼滔滔不绝的小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做法了。” “不安全。” 沈言肆的回答只有三个字,言简意赅。 姜稚鱼的压着唇,双唇抿成了一条线,“他们都能在盛园把你掳走,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还不如就按照他说的来,先静观其变,至少这样你不会再有危险了。” “……” 沈言肆的面上是少有的严肃,锋利的眉头紧紧地拧着。 “现在毕竟是我们在明,况且,那两个一直跟着我的保镖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偷偷地盯着我们,沈言肆,他连杀人的话都能毫不顾忌的挂在嘴边,我相信他真的能做出来的,如果我这次欺骗他的话,难保他不会……”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孟霁明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是直觉告诉她,如果把孟霁明惹急了,杀人,他未必做不出来。 “我能保护好你。” 沈言肆迟疑了半分之后说。 姜稚鱼微微垫脚,被水浇的有些温热的手指轻轻的抚上他的眉头,“别担心,从他跟我说的话来看,他对我没有什么恶意,听我的,将计就计,让我试探出他背后的人,好吗?” 在沈言肆回来之前,姜稚鱼也考虑过,到底是隐瞒住一切,自己孤身犯险去调查,还是告诉沈言肆,然后两个人一起面对。 最终她得出的,是自己来承担,但是就在看见沈言肆的一瞬间,她就憋不住了,恨不得趴在他怀里把自己这几天受的委屈全都一股脑告诉他。 沈言肆盯着姜稚鱼的眉眼,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他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女人护在身后的一天,他分明答应过她会让她毫无顾虑的生活,至少在这个A市。 但是现在! 深深地挫败感袭上心头,沈言肆的眸子逐渐黯淡下去,抓着她的手也微微的有些颤抖。 面对这样的局势,他居然束手无策。 姜稚鱼看出他的心思,咬着唇,垫脚在他的唇上亲亲的吻了一口。 “不要胡思乱想,你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但是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但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付出应该是相互的,过去是她在沈言肆的庇佑下生活,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也该是她付出了。 “好。”他应下来,“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一切以自己和孩子的安全为重,我……要我做什么,我会配合。” 他深知,来人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在这种时候,硬拼绝对是下下策。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姜稚鱼眉眼柔和,两只手勾在沈言肆的脖颈上,睡衣下空着的两条修长的双腿也腾空,随后紧紧地勾在他的腰身上。 第三百八十八章 给我准备的媳妇 沈言肆的唇角勾了勾,浴室里升腾的热气让他的眼前若有似无的朦胧起来,尤其是眼前这个小女人的眉眼,竟像是含了春的娇花儿,不过是眨眨眼这般的小动作都能牵动起他体内的一股燥热。 “办正事?” “……” 感觉到紧贴自己的异样,姜稚鱼脸红的说不出话来。 一直贴在门外努力听里面的动静的两个保镖听见水声突然停止,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开门的声音,两个人顿时都努力的竖起耳朵,生怕姜稚鱼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但是—— 约莫五分钟过后,里面突然想起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两个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会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事?常年风吹日晒而有些黝黑的皮肤上居然也升腾起不一样的绯红。 其中一个保镖不自然的瞥了一眼另一个。 还,还听吗? 另一个保镖瞥了一眼房门,心里是觉得在这里听这种墙角不太好,但是又实在不放心…… 直到耳麦里响起孟霁明怒吼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吃的!明知道这是老爷子给我准备的媳妇,还让我听这种东西,找死是不是?!” 两个保镖身子猛地一颤,差点忘了他们身上还装着微型监听设备,会实时转播他们这边的一切,同样的,里面两人……的声音,自然也传到自家少爷的耳朵里了。 两人一秒钟都不敢多待,赶紧脚底抹油的离开。 —— “起这么早干什么?今天还要去公司吗?” 早上还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姜稚鱼就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身边原本应该睡着一个男人的位置突然就空了。 “不去,我去书房处理一点文件,你再睡一会。” 沈言肆随意的在身上套了个浴袍,高大又匀称的身姿在浴袍下若隐若现。 姜稚鱼一只手臂撑着下颚,一边打哈欠,一边欣赏着这男人好看的形体姿态,只觉得这应该是大早上最养眼的一幕了。 沈言肆去了书房,姜稚鱼在**躺了一会之后也没了睡意,索性也爬起来,穿好衣服,从洗手间洗漱好出门的时候,猝不及防的看见卧室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身影,吓得魂都快飞了。 “孟霁明就是这么让你们跟着我的?躲在我的家里,窥探我的隐私?要是我没穿衣服出来呢?你们是不是也这么堂而皇之的盯着我看?” 姜稚鱼的脸色骤然变冷,她没想到这两个保镖这么大胆,在沈言肆还在别墅里的情况下,他们都敢突然出现。 两个保镖笔直的站在姜稚鱼面前,他们既然敢过来,自然是确定了沈言肆不会过来,并且把房门锁上的情况下。 “我们只是想提醒姜小姐一句,您的一切所作所为,我们少爷都看在眼里,要想沈言肆以后都能安安稳稳的,您最好听话一点。” “你们这个警告来的是不是有点晚了,我跟沈言肆已经睡过一夜了,想说什么,我早就已经说了。” 姜稚鱼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斜靠在沙发上。 “我们少爷的手段您已经见识过了,相信姜小姐您是个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不用我再三番两次的提醒了。”保镖说着,侧着身子让开一条路,“当然,我说着一些只是在我本质以内的提醒,听还是不听都看姜小姐您自己。” 姜稚鱼盯着两人,“问问你们少爷,问他出了威胁我,还有没有别的新奇的手段了?” 保镖面无表情的停顿了片刻,随后一只手按着耳麦,迅速的说,“我们少爷说,可以杀鸡给您看。” “?” 保镖也很无语,学不好中文就不要讲了,他真的很想解释一下,又怕少爷丢了面子。 “行了,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姜稚鱼不耐烦的说。 保镖嗯了一声,顿了片刻又说,“昨晚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们在这整个别墅都安装了监听设备,希望您注意自己的言行。” 听见这话,姜稚鱼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腾地一下站起来。 “你们什么意思?两个人跟着我还不够,现在还要监视我?那你们倒不如直接把我抓起来来的更方便。” 保镖又顿了顿,“我们少爷说,您如果想的话,这么做也可以。” “……”姜稚鱼紧绷着脸色,指着门口,“给我滚出去!” 保镖点头,“我们少爷说,滚出去可以,但是您——” “滚!” 姜稚鱼指着门口的手都在颤抖。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都没有再说话,得到了耳麦里的少爷的允许之后,走到门口,先是四下看了看,确认沈言肆不在,随后立马闪身出去。 姜稚鱼满脸怒容的又坐在沙发上,原本因为沈言肆回来的好心情现在被这两个保镖折腾的**然无存。 她现在相信了,孟霁明真的把这一切当做一场游戏在玩,他监视她到底是图什么? 只是为了开心玩乐? 门又被推开,姜稚鱼原以为是两个保镖又回来说什么废话了,头都没抬就不耐烦的开口。 “不是让你们赶紧——” 结果引入眼帘的却是沈言肆,后者眉头皱了皱,刚想问她是不是她说的那两个保镖过来烦她了,却见她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唇中间,神色警惕的冲她摇头。 姜稚鱼的这个动作,更加笃定了沈言肆的想法。 看来刚刚在他不在的时候,已经有人过来找过她了。 沈言肆的神色不由得冷了几分,没想到居然还有别人敢在自己的家来去自如,而且看姜稚鱼这么生气的样子,那两人应该又说了不少不好听的话。 姜稚鱼见沈言肆的面容上宛若覆上了一层冰霜,知道他在为这件事自责,冲他勾着唇微笑着,问,“忙完了吗?我好饿,不如我们出去吃点早餐吧。” 沈言肆紧盯着她的笑容,心里强忍着的怒意更加翻腾,但是在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强忍着,朝她走过去。 “好,我换件衣服,带你出去吃饭。” 姜稚鱼欣然点头,然后离开卧室,给沈言肆一点私人空间换衣服,自己则是走到客厅四处张望着,想看看那两人到底把监听设备装在哪里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过来分家产了 但这俩人做的实在是干净,她转了几圈下来,都觉得客厅跟往常无异,根本找不到半点不对的地方。 “你有没有通知他们你回来了?” 两人上了车,姜稚鱼才想起来,昨晚沈言肆回来的匆忙,万一曲逸他们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一众人还在警察局为他担惊受怕怎么办? “早上已经通知了,还有我爸妈,都打电话说过了。”沈言肆顿了顿,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怕隔墙有耳,也就没有再说。 姜稚鱼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但是有关于孟霁明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少,毕竟他们都是无辜的,没有必要牵扯进来。 “那就好,大家为了你的事,都费心费力的,包括沈老太太。”姜稚鱼说,“伯母跟我说,老太太因为你被绑架的事情,也在警局熬了个通宵。” 沈言肆启动车子,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祖孙之间的芥蒂不是一朝一夕的,老太太现在做的这点事,实在是没办法在沈言肆的心底泛起多大的涟漪。 两人正往早餐店赶去的时候,沈言肆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苏雁打来的电话。 手机通上车载蓝牙,刚接通电话,苏雁着急的声音就传过来,“言肆,你现在赶紧到市医院来一趟,你奶奶早上回老宅的路上,突然出车祸了,司机和两个保镖当场死亡,你奶奶目前还在抢救当中。” 话音刚落,车子就一个急转弯调转了方向。 听沈言肆没有吭声,苏雁又喊了一声。 “言肆?” 姜稚鱼瞥了一眼沈言肆紧绷的脸色,赶紧出声应下来,“好的,伯母,我们现在就往医院赶。” 沈老太太出车祸,沈家包下了市医院住院部的顶楼,两人刚出电梯,就看见前面的走廊里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其中就有苏雁和沈修伟。 两人穿过人群走过去。 沈修伟正低着头,面色犯难的坐在长椅上,看见沈言肆过来,眼底有荧光闪了闪,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言肆嗯了一声,又看了眼苏雁,喊了声妈。 姜稚鱼也跟在沈言肆后面跟两人打了招呼。 “车祸肇事者呢?查到了吗?” 沈修伟皱着眉头,“查到了,是个酒后驾驶的,现在已经被警察扣留,但我总觉得不太对。” “哪里不对?” “我找警察了解过情况,他说肇事者开的那辆车是一直处于加速状态,也就是说,从他看见老太太的车,到最后撞上,都没有踩过刹车,倒像是故意撞上去的。” 姜稚鱼听了,也赞同的点头。 毕竟,如果只是普通的酒驾,也不至于一车四个人,死了三个,而且还是保镖那样的任务,那么健壮的身体都能当场死亡,可见一定是卯足了速度。 想必当时是两个保镖护住了老太太,才保住了她的一条命。 “我去打个电话了解情况。” 相比之下,沈言肆比较冷沉,捏着电话往另一个空病房走去。 如果是蓄意谋杀的话,那么这个车祸就会上升到另一个层面了。 “车祸?怎么会发生车祸?我妈呢?到底怎么样了?” 这边的几人还在交谈的时候,就听到沈老二粗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看见他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领带,穿戴整齐的奔了过来,后面跟着老婆女儿,还有几个同样穿戴整齐的男人。 他跑过来,看见还亮着的手术中的灯,满脸悲痛的拍着大腿。 “诶呦,妈啊,你怎么就不等等儿子啊,儿子还没见到你最后一面,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跟着他来的另外几人也是满脸悲痛。 姜稚鱼皱皱眉头,往苏雁那边靠了靠,没有说话。 沈修伟满门心思都在里面的沈老太太身上,也不管他怎么去作妖了。 苏雁倒是憋不住脾气,睨了这家人两人,直接冷冷的开口,“这人还没死呢,就着急忙慌的来哭丧?呦,陈律师也来了,二弟,你就算有这心思,也好歹别忘明面上放啊,是生怕人不知道你着急来分家产?” 听见这话,姜稚鱼看着沈老二的眼神更加的鄙夷。 在沈修伟和沈修荣之间不难看出,老太太大多时候都是偏向这个小儿子的,现在人还在手术室生死未卜,小儿子就上赶着带律师过来分家产了。 可真是一片孝心。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万一妈下不了手术台呢?有个律师在旁边,有什么遗嘱咱也有个依据是不是?”沈老二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从姜稚鱼身上略过,继而又阴阳怪气的说,“现在言肆是死是活都不一定,万一有人想趁这个时候打入我们沈家内部,也想分一杯羹呢?” 姜稚鱼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看来沈言肆已经回来了的消息还没有传进沈老二的耳朵里,否则他也不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律师带过来。 “二叔应该是忘了吧?”姜稚鱼浅浅的笑了起来,素白的手掌煞有其事的在自己的小腹上拍了两下,“就算现下沈言肆生死未卜,我肚子里的这位也应该是有名有姓的啊,我想,沈氏日后唯一的嫡孙这个身份,应该足以让我分到好大一杯羹吧?” 虽然在长辈面前不应该这样说话,但是姜稚鱼一想到沈老二做的这些让人恶心的事情,就忍不住来气。 苏雁赞许的冲姜稚鱼挑眉。 “你怎么知道你着肚子里是沈氏唯一的嫡孙?”沈老二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您也说了,防止老太太下不了手术台不是?她如果下不了手术台,我肚子里这个,不就是她老人家立遗嘱之前唯一的嫡孙了?”姜稚鱼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讶异的捂着唇,“难道说二叔您开了第二春,又做父亲了?” “……” 沈老二的脸色青了又白,最后他抬脚,狠狠的一脚踹在长椅上,扯着嗓子大喊。 “人呢?都赶紧给我过来!把这个胡说八道的臭娘们给我丢出去!” 第三百九十章 敢动她一下 话音刚落,倏的就有一群人突然从电梯边冲出来,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拿着棍棒,把包括在门外看着的医生护士在内的一群人都围在中间。 这又是律师又是打手的,看来是早有准备了,只怕他就是仗着沈言肆现在不在,就算老太太侥幸活下来,他也有办法让这帮人彻底闭嘴,从而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么想着,姜稚鱼突然有种人心凉薄的感觉,纵然老太太平日里强势到那种地步,但是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居然一点亲情不顾,她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沈老二就惦记上遗嘱了。 但是细想,老太太的这场车祸确实来的蹊跷。 “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没有吭声的沈修伟在沈老二喊来这么多人之后终于开口,伸出一只手臂横在姜稚鱼面前,微微用力把她挡在自己身后,“妈现在还在做手术,我不想跟你撕破脸,带上你的人,赶紧给我滚出去。” “这里是医院,又不是你家,凭什么你让我滚就滚?”沈老二的眼睛像钉子一样钉在姜稚鱼身上,语气恶劣的继续说,“还有这个美名其曰说怀了沈家嫡孙的小丫头,对我这个长辈不尊敬,我找人教训她一下怎么了?” “你要是敢动她一下,就不怕言肆找你麻烦?”苏雁也走过来,挡在姜稚鱼面前。 “言肆?”沈老二哈了一声,推开身后的几个人,悠然自得的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你们不说我都快忘了,言肆被绑架了还没有一点消息呢,能不能回来都是个未知数,现在拿言肆来威胁我,不管用啊!” 沈老二现在分明已经是有恃无恐了。 只要沈言肆不在,整个沈氏就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老太太再一出事,偌大的沈氏还不就落到他和沈修伟的手里? 至于沈修伟,没有那个儿子,他就是个木头,又怎么争的过他? 苏雁嗤笑一声,“怎么着,妈现在还没死,二弟就不把我们这个大哥大嫂放在眼里了?当着我们的面,都这么肆无忌惮了?” “我做的不对,她说的话就对了?”沈老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姜稚鱼,“对一个长辈出言不逊,我就不能教训她一下了?” “哦?那二叔倒是动手试试看。” 沈言肆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传来,他一只手捏着手机,修长的双腿迈着沉稳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有的人的气场像是天生就比别人要强大许多,原本拿着棍棒凶神恶煞的几人,在看见沈言肆走过来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侧着身子让了条道路过来。 “言,言肆?” 沈老二看见沈言肆之后明显的有几分诧异,沈言肆不是被绑架了吗?他分明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连警察都查不到半点证据的绑架,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原来二叔还认识我。”沈言肆走过来,停在姜稚鱼身边,搂住她的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二叔刚刚不是说要教训我女人吗?嗯?怎么不动手了?” 如果气势是有形的话,那么沈老二在看见沈言肆的一瞬间,那种嚣张跋扈的气焰一定顿时就蔫儿了。 沈老二扯着嘴唇干笑了两声,只说,“都是一家人,我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再者,言肆你也应该好好说说你这个女朋友,我到底是长辈,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不尊敬长辈的话,实在是不应该!” “嗯。”沈言肆点点头,“二叔说的有道理,等什么时候二叔低头跟我爸妈道歉了,我再考虑让小鱼跟您服个软。” 言下之意就是护短。 “……” 沈老二的脸色不好看,腾地一下从长椅上站起来,两只手背在身后,对沈言肆说,“我跟你父母,那是长辈之间的事情,现下既然姜稚鱼怀的是我们沈家的孩子,就应该对我这个长辈尊敬一点,我可不想以后走出去,听到有人在我们沈家的人的礼义廉耻上说道什么。” 听此,姜稚鱼紧绷着的嘴角几乎就要绷不住。 这个沈老二,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无妨。”沈言肆说,“二叔不应该不知道,在过去的这些年里,能让外人在沈氏家风上面说道的,就只有您了。” “你……!” 沈老二终于憋不住气了,指着沈言肆,“你今天是铁了心的跟我过不去了是吗?三句话有两句都在讽刺忤逆我,你在外面再怎么有本事,我到底是你叔叔!” “那刚刚二叔扬言要对我女人动手的时候,有给我面子吗?”沈言肆缓缓抬眼,慢条斯理的开口,“既然非要论个清楚明白,那我问二叔,今天带来这一帮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我能有什么意思?”沈老二下意识的躲避沈言肆的目光,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刚刚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我是担心妈下不了手术台,带几个律师来,万一她老人家有什么遗嘱,也不至于到时候死无对证。” 沈言肆薄凉的目光落在四周拿着棍棒的人身上,“到底是担心死无对证,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应该只有二叔自己知道了。” 没等沈老二开口,沈言肆又说,“您做什么我不会过问,但是有一点我希望您明白,如果奶奶这次真的下不了手术台,沈氏以后就由我全权做主,您若是想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最好少动点歪心思,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A市待不下去。” 沈老二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张着嘴,瞪大眼睛看着沈言肆,看着沈修伟,看着他们一大家人,再看看自己身后站着的妻子和女儿,都木讷的像两个傻子一样,气的捂着心口大口的呼吸着。 沈言肆却手臂一身,拥着姜稚鱼坦****的坐了下来,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似乎在耳语什么。 苏雁也重新坐在沈修伟的身侧,让旁边跟着的佣人拿了装着温水的保温杯过来,递给沈修伟。 “二叔?” 沈言肆重新抬头,神色已经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你的这帮人,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过来请走?” 第三百九十一章 杀害自己亲生奶奶 沈老二瞥了一眼还亮着灯的手术室,再看沈言肆,心里突然凉了半截。 此时此刻,他突然无比希望沈老太太能活着,因为他知道,一旦沈老太太撒手归天了,整个沈家就是沈言肆的天下了,届时他要是再想翻身,那可就…… “二叔?” 沈言肆又重复了一遍,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沈老二抿着唇,微微抬手,“都出去。” 得到了应允,约莫有近二十个人浩浩****的离开。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沈修伟和苏雁几人赶紧冲了上去。 “医生,麻烦问一下,我妈……” “我妈情况还好吗?现在能进去看看吗?她有没有什么话想说的?赶紧让开,让我进去看看!” 沈修伟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老二推搡的一个踉跄,连着刚出来的医生都差点摔倒。 医生摘下口罩,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退后几步,冲几人鞠了一躬,“实在是抱歉,各位,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在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失血过多陷入重度昏迷,于上午九点二十五分三十四秒彻底失去生命体征。” 一众医生护士齐刷刷的冲几人鞠躬。 沈修伟眼前一黑,要不是有苏雁在旁边扶着,估计能直勾勾的倒下去。 沈老二则是一溜烟的冲了进去,紧接着就听到他大吼的声音,“妈,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让儿子怎么办啊!” 刚刚不是还着急忙慌的带着一群律师过来准备遗嘱的吗?怎么现在又跑进去哭的撕心裂肺的了? “你说在我们面前,他这是做什么戏呢?” “他原想趁我不在,趁奶奶下不了手术台的时候带律师过来篡改遗嘱,却没想到我回来了,计划不成,只能盼着奶奶不要死,一旦奶奶死了,他在沈家,就没有任何保障了。” 姜稚鱼听着里面嚎啕大哭的声音,不禁暗暗咂舌。 她没想到,一个人真的算计起来的时候,居然能算计到自己亲生母亲的身上。 “不过老太太这个车祸确实蹊跷。”姜稚鱼暗自呢喃。 沈言肆瞥着手术室里面,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刚刚打电话去警局问了相关情况,那个肇事者一口咬定自己是酒驾,并且愿意承担一切过错,警局那边也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难道这个车祸真的有可能是人为?”姜稚鱼问。 但是以老太太的这个身份地位,谁有胆子下这样的手? “一定是人为。” 听着沈言肆呢喃的声音,姜稚鱼片头看过去,却见后者盯着手术室出了神,眼梢泛着浅浅的红色。 老太太过往或许只是对沈言肆严厉了些,现在却突然离世了,他心里肯定也是难受的。 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姜稚鱼把手臂伸在他腰间,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里。 沈言肆顺手把她紧紧地带在怀里,声音沉闷,“最近事情太多,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 只要他能回来,比什么都好。 “去看看奶奶吧。”姜稚鱼说。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个称呼来喊老太太,就当是她用孙媳妇这个身份送老太太最后一程了。 沈言肆点头。 两人走进手术室里面,里面弥漫着一阵浓烈的药品的味道,甚至盖过了血腥的气息。 病**的老太太被白布盖着,沈修伟脸色苍白的跪在病床边,站在另一边的苏雁用纸巾抵在鼻尖,眼眶也微微的泛红。 看见沈言肆和姜稚鱼两人进来之后,沈老二终于止住了嚎啕大哭的声音,直接三步做两步冲到沈言肆面前。 “沈言肆,我算是想明白了,老太太的车祸一定是你干的对不对?!故意消失几天,让所有人都为了你被绑架的事情焦头烂额,就是为了准备今天这场车祸,为了夺走沈家所有的财产!” 沈老二一双眼睛猩红,指着沈言肆怒吼。 从始至终,沈言肆的目光平淡的盯着手术台上的白布,然后抬脚,略过沈老二,径直走到手术台旁边。 跟沈修伟不同,他只是站着,笔直的站着,目光却从未从白布上挪开过。 而沈言肆的噤声,在沈老二的眼里,却成了默认。 原本他还有很多办法能从老太太手里再抽一点股份出来,如果没出今天这个意外,如果沈言肆没有突然回来,再怎么样,他也能有把握让自己尽可能的多拿到一点股份。 但是现在,老太太死了,遗嘱正式生效了,落在他手里的,最后就只剩那个破公司了! 越想越生气,沈老二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叫嚣着就要冲上去。 可他根本就没能近沈言肆的身,后者脊背挺的笔直,屹立的一动不动,而沈老二却被冲进来的两个保镖死死钳制住。 “沈言肆!你就是个畜生!为了得到沈家的财产,你连杀害自己亲生奶奶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你就是个畜生!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沈老二的两只手臂被保镖拉住,只能折腾着两条腿在空中乱踢着。 他现在一口一个畜生,为的就是把沈言肆推上道德的谴责点上,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还带着律师,带着打手过来想给遗嘱做手脚的事情。 一直跟在沈老二后面,默不作声的沈宁见状也站不住了,赶紧跑过去,对沈言肆说,“大哥,我爸也是因为奶奶突然去世,急火攻心了才会这么说,您就……” 沈言肆突然转头,沈宁抿着唇,没有再继续说。 一开始沈老二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她就劝过,沈言肆以后会成为沈氏唯一的掌权人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如果想以后大家同分一杯羹的话,这个时候就千万不能跟沈言肆做敌人,这也是她为什么刚刚一直都站在旁边不说话。 人心不足蛇吞象。 偏偏沈老二想要更多,甚至想不自量力的从沈言肆手里抢东西! “我刚刚说的什么,二叔好像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言肆,那是你亲奶奶,你这是在杀人你知不知道!”沈老二拼了命的挣扎着,一张脸涨的通红。 沈宁皱眉,心里暗道了一声蠢! 第三百九十二章 陆思意失踪了 “二叔既然这么说,那我倒不如坐实了自己的罪名,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不是?” 这种话,被沈言肆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简直让人浑身发寒。 “我,我是你亲二叔!”沈老二缩缩脖子,然后又壮着胆子补了一句,“你不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沈言肆嗤了一声,眼底更加冰冷。 “我连自己亲奶奶都敢杀,区区一个二叔,有什么不敢的?” 他不屑于跟这种人解释,也没有这个必要。 “大哥!”沈宁张开手臂挡在沈老二面前,说,“奶奶才刚刚去世,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我代我父亲给您道歉,您就别跟他计较了。” “别跟他计较?”沈言肆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沈老二身上,“我亲爱的二叔都把杀人的罪名扣到我头上了,这让我怎么能不计较?” “……” 沈宁面上有点难堪,用眼神示意了沈老二一眼,让他服软道歉。 可后者看见了权当没看见,索性挪开目光不在说话。 他到底是个长辈,让他跟沈言肆服软,绝对不可能! “看来二叔很不服气。”沈言肆也没了跟他再掰扯什么的心思,随意的摆摆手,“把他丢出去吧,奶奶刚走,别让这种乌烟瘴气的东西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 说着,沈言肆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又说,“二叔今天倒是提醒我了,想给遗嘱动点手脚,也不是不能。” 就算老太太没出这场车祸,他也没什么心思跟沈老二他们争些什么,毕竟除了已经转给他的公司股份,老太太名下可以支配用作遗嘱的财产也不在少数,里面必然是会有沈老二的一杯羹,并且一定不在少数。 可惜,有人目光短浅,眼底只有那些公司股份。 听见沈言肆这句话,沈老二猛地一怔,顿时也像想起来什么一般,发了疯一样的挣扎起来。 “你敢!沈言肆!你敢!” “赶紧拖出去,吵得我头疼死了。”苏雁毫不客气的剜了他一眼。 两名保镖干脆利落的把沈老二给拖了出去。 沈宁的脸色难看,沈言肆不但不给沈老二面子,就连她的央求他都熟视无睹。 “大哥,奶奶虽然走了,但我们以后到底还是一家人,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沈言肆头都不回,只淡淡的说,“觉得我过分,那你就报复回来。” 沈宁的脸色顿时煞白,沈言肆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她了! 从前老太太在的时候还有人能压着他,现在…… 她低头,“对不起大哥,我回去会好好跟我爸说的。” 沈言肆没有说话,甚至于整个手术室里面,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给她回应,任由她弯着腰,保持着鞠躬的动作。 沈宁只觉得一阵灼热一直从脸颊烧到了耳后根,咬着牙,直起身子,把脚步放到最轻离开了病房。 —— 下午,沈言肆办好手续,把老太太的尸体从医院领走,对外公布了老太太的死讯。 葬礼举行在次日早上。 外界虽然对老太太突然离世表示疑惑,一些媒体也想去深挖真相,但大都忌惮于沈氏的实力,因而报导出来的只有死讯,并没有缘由。 姜稚鱼跟沈言肆一样,一身黑色衣衫,手挽着手出现在葬礼上。 A市的大部分名流都参加了葬礼,一起来现场的,还有不少媒体,正拍着几个对着镜头落泪的大人物。 所谓的上层社会就是这样,这就是他们的社交圈,不管是喜宴也好丧事也好,都只是他们结交名权的机会,瞧瞧这一屋子的人,有几个是带着真情实感的? 就连上前来找沈言肆攀谈的,三言两句也离不开公司的合作。 这不就是大家族的悲哀吗? 在葬礼上一圈走下来,姜稚鱼有些腿脚发酸,就没有再跟沈言肆一起招呼,而是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正想找人给自己倒杯水的时候,一个戴着戒指的手横在她面前,手上还捻着一个透明的水杯,里面装着还冒着热气的水。 “看你走了一上午了,喝点水吧。” 宋沐之见她不接水过去,知道她大抵是不愿意跟自己接触,就把水杯放在她手边的桌子上,苦笑着,“不过是一杯水而已,你也不愿意接受吗?” 反正坦****,姜稚鱼也没有扭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被温热的水润过的喉咙舒服了不少,姜稚鱼这才开口说话,“宋少在我面前不用总是一副受伤至深的模样,我自问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宋沐之敛着嘴角,“跟你没关系的。” 见她亲昵的跟沈言肆手挽着手在一起,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我自然知道跟我没关系,但是其他人,还有您的未婚妻应该不会这么觉得。”姜稚鱼直截了当的说,“如今我男人也在场,你未婚妻应该也在,麻烦您还是跟我保持距离的要好。” 姜稚鱼面上的神色不变,两只手握着温热的水杯,眼睛在人群里寻找着沈言肆的身影。 她一分一秒也不想跟宋沐之多待。 “难道我们俩连做朋友都不行吗?”宋沐之盯着她,有些艰难的说。 姜稚鱼抬眼,侧目盯着他,突然讥讽的笑了起来。 “做朋友?”她反问,“你是觉得你未婚妻还不够讨厌我吗?你觉得我很喜欢你未婚妻每次把我贬低的一文不值的那些话吗?宋沐之,你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对你未婚妻。” 诸如此类的话,她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但宋沐之却每次都上赶着往上凑。 宋沐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 他想说,如果感情的事情是他能自主决定的话,他也不愿意总是情不自禁的靠近她,明明被她一次一次的明确的拒绝过,但还是不死心的想再争取争取。 宋沐之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陆思意失踪了,你知道吗?” “哦,现在知道了。”姜稚鱼喝水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然后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她并不关心陆思意的死活。 “听湾湾说,最后一次有她的消息是在姜氏的公司,有人看见她被几个黑衣男人带走,然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第三百九十三章 那你报警好了 听着宋沐之的话,姜稚鱼有些意外的冲他挑眉,“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宋少还想着我去帮你找失踪的陆思意?” 她实在想不明白宋沐之到底想搞什么,一边口口声声的说喜欢她,一边又明知道她讨厌陆思意,又在这种时候提起陆思意。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宋沐之赶紧说,“是湾湾比较担心陆思意,这两天又一直没有查到陆思意的下落,可能会来找你的麻烦,如果你知道的话……” “我不知道。”姜稚鱼直接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赵湾湾要是想来找我的麻烦的话就尽管来好了,我是无所谓。” 反正最近棘手的事情也不少了,不在乎再多这一个。 宋沐之皱皱眉头,看见姜稚鱼想走,赶紧大步站起来拦住她的去路,“你曲解我的意思了。” “我知道你讨厌陆思意,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如果是你让人把陆思意带走的话,就趁早放出来,不然湾湾要是报警,查到你身上……” 姜稚鱼停住脚步,看着宋沐之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 “就这样,你还想跟我做朋友?” 一口一句的喜欢说的可真轻松,结果遇到什么坏事,还不是第一时间就往她身上怀疑? “我只是担心你做傻事。”宋沐之蹙眉,姜稚鱼这样冰冷的眼神看得她很不舒服。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还没有深入接触的时候,就让她打心底里厌恶的,宋沐之算是第一个。 “我跟你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就算我做傻事也跟你没有半分钱关系。” 不想再跟这个东西多说一句话,姜稚鱼说完之后迫不及待的想离开,往人群里沈言肆的方向走去。 “我真的是为你好,你想报复陆思意,有一万种方法,真的没有必要用囚禁这一招。”宋沐之心急如焚的跟上去,“你这样是引火自焚!” 姜稚鱼扯着唇角笑的讥讽,“宋少,你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拉拉扯扯,才是引火自焚。” 她挑着眉头,往宋沐之的身后看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宋沐之手臂一僵,立马松开了抓着姜稚鱼肩头的手。 果不其然,赵湾湾从另一边走过来,双手环胸,不悦的目光从宋沐之身上再挪到姜稚鱼身上,冷哼一声,“沈老太太还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的在这里勾、引男人了?这还是在老太太的葬礼上呢,就这么按捺不住了?” 姜稚鱼瞥了一眼沈言肆的方向,他也注意到了这边,只是身边被一群人围住实在是走不开。 “那边有话筒。”姜稚鱼指着不远处,“赵小姐要是觉得不爽的话,去拿着话筒,去昭告天下,去告诉所有人,我是怎么按捺不住,放着沈言肆不要,去勾、引你的男人的。” 宋沐之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是难堪,从自己心爱的女人嘴里听到自己不如别的男人的难堪。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 “你要是不存在这种心思,会跟我的未婚夫在这里拉拉扯扯?”赵湾湾的眉眼中满是刀子一样的锋利,“你不就是这种女人吗?看见一个男人就晚上凑,恬不知耻的东西!” 姜稚鱼是在没有心思跟赵湾湾在这里斗嘴皮子,索性回都不回一句,转头就往后面走。 赵湾湾这么大年纪,天天还是只知道呈口舌之快,除了让自己生的一肚子气,还能有什么作用? “你给我站住!” 相比起姜稚鱼反唇相讥,她的这副不在意的态度更让人生气,赵湾湾不顾宋沐之的阻拦,直接冲了过去。 “你把思意藏哪去了?” 姜稚鱼挑挑眉头,“什么叫我把她藏哪去了?她这么大个人,你找不到就找不到,何必往我身上赖?” “谁不知道你记恨思意?因为之前的事情,你有多恨她谁不知道?现在思意被你摆了一道之后突然失踪,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 “你觉得是我干的?”姜稚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站在后面的宋沐之一眼,不愧是一对,都一样,一点脑子都没有,“那你报警好了,警察能查到我就认。” 对于姜稚鱼直接一副摆烂的态度,赵湾湾气的几乎要跳起来。 “外面人都说思意做了多少坏事多恶毒,我看你姜稚鱼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设计让思意欠下那么一大批贷款,你做的事就不恶心恶毒了?” 姜稚鱼点点头,“我从来就没有说我不恶毒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犯法吗?” “你——!” 赵湾湾指着姜稚鱼,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要是真跟她关系好,她欠的贷款你去帮她还啊,过来冲我叫什么。”姜稚鱼悠悠然的说,“陆思意母女俩毁了我的家,抢走我爱的男人,还害的我无缘无故蒙冤在牢里受了五年的折磨,而我只是让她欠下两千多万的贷款,相比起来,我的慈悲堪比菩萨了吧?” 最可恨的人并不是有多恶毒,而是以自己臆想当中的准则要求一个被害的遍体鳞伤的人善良。 赵湾湾还想喋喋不休的说些什么,宋沐之走上前来拉住了她,匆忙的跟姜稚鱼说了声对不起之后,硬是把赵湾湾拉离了会厅。 看着两人离开,姜稚鱼刚转头,眼前就黑压压的一片,猝不及防的装在来人的胸口。 “抱歉。”姜稚鱼下意识的道歉,抬眼却看见纪淮笑意盈盈的眸子。 “纪医生。” “我代我爸来参加葬礼。”纪淮看着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黑色衣裙的姜稚鱼,说,“平日里看你比较沉闷,没想到怼起人来也这么伶牙俐齿。” “你都听到了?” 纪淮点点头,又摇头,“老远就看见你们争论的面红耳赤,原本像走过来帮你一把,结果发现你好像并不需要。” 她说话伶俐的很,能把赵湾湾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面对我,除了那些话,也没有别的能说的了。” 跟陆思意不一样,赵湾湾属于那种小脑发育不健全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能说出口的羞辱人的话无非就是那几句,对付她姜稚鱼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 两人远离人群,找了个角落坐下。 第三百九十四章 年轻这一辈的楷模 “最近你的事情好像很多,手术的事情也就只能搁置了,但是我让你擦的药膏还是不能停。”纪淮简略的看了一下姜稚鱼手臂上的伤痕,虽然相比起之前稍微好了一点,但是毕竟是药膏,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想要彻底祛疤,还是要靠手术。 姜稚鱼点头,“我知道的,还麻烦你把我的事情都惦记在心上。” 最近的事情确实是有点多,以至于她都快忘记要祛疤的事情了。 “我到底是个医生,你是我的病人,我不惦记着还有谁能惦记着?”纪淮的语气三分玩笑七分认真。 姜稚鱼倒是没有往心里去,只是点点头,“麻烦你的事情确实是太多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管是身为主治医生,还是身为朋友,纪淮做的都已经够多了。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大家都认识那么多年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纪淮说。 她像是有心事,聊天的时候总是恍神,总是出神的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呆,纪淮盯着她的侧脸,看着阳光从另一边倾泻而下,穿过小巧的鼻尖,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阳光下,透着圣洁的光芒。 他甚至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此刻他眼中的她。 砰,砰,砰。 他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规律又急促。 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 “不好意思,我……我走神了。” 姜稚鱼抱歉的冲纪淮笑笑,手掌在胸口上顺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目光突然急促的在人群中找到沈言肆的身影,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希望只是错觉。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纪淮关切的问。 姜稚鱼抿唇,摇头,“没有,可能是怀了孩子的原因,你知道的,孕妇是有时候会患得患失的。” 听见从她口中吐出的孩子两个字,纪淮的目光暗淡了几分,在她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瞥了一眼,又说,“孕妇在这个时期是比较敏感,应该跟沈少说一声,让他多抽点时间陪陪你才行。” 在刚怀孕的前几个月往后过渡的时间里面,是最容易产前抑郁的,看姜稚鱼这个模样,是像有些产前抑郁的苗头了。 “他对我还是很上心的,只是老太太毕竟刚出意外离世,他身为嫡孙是应该亲自招待的。”姜稚鱼说。 纪淮点点头。 两人谁都没有再讲话,突然就像这么安静下来了。 两人坐在一个沙发上,姜稚鱼身上清淡的香气总是顺着微风吹过来,像是青丝一样从他的鼻尖撩过,原本善于言辞的纪淮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两只手摊开放在平滑的西装布料上,紧张又无意识的摩挲了两下,纪淮舔了舔干燥的唇,看向姜稚鱼,在后者看过来的时候又无措的看向别的地方。 “纪医生,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先去忙,我一个人坐一会也没关系。” 姜稚鱼只觉得纪淮像是坐立难安,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去办。 纪淮突然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看着姜稚鱼,“对,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病人没有回复,就先失陪了,这里有风,你也别在这里坐太久,身体最重要。”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够很好的克制情感,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是看着她这张憔悴的面容,心越是悸动的厉害,尤其是那种像是整个胸口都被堵住的窒息感,实在是太难受了。 “好,我知道。”姜稚鱼微笑着应下来。 纪淮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姜稚鱼一眼,然后抬脚大步往外走。 纪淮这边前脚刚走,沈言肆后脚就走了过来,他捏住姜稚鱼的手,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纪淮离开的方向,语气不善,“他们两个刚刚似乎聊得很开心?” 方才他虽然被一群人围住走不开,但是眼神确实一直盯着这边的,同样是身为男人,纪淮看着姜稚鱼的目光里带这些什么情感,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随意聊聊而已。”姜稚鱼说。 沈言肆勾着唇,伸手在姜稚鱼细嫩的小脸上掐了两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看来在冥冥之中,纪医生是坐实了他这个情敌的身份了。” 姜稚鱼偏着头,似是不太听得懂沈言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言肆盯着姜稚鱼不解的目光,轻轻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暗叹,“真想替你再重新找个医生,让这个纪淮离你远一点。” 他这种语气,像是有些酸。 知道沈言肆是因为她刚刚跟纪淮坐在一起聊天吃醋了,她莞尔,“我的沈少爷什么时候也这么喜欢吃醋了?” “以前不喜欢,但是自从遇上你以后,就越来越喜欢了。”他的咬字中透着几分无奈。 这个丫头,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么? “吃醋不是挺好的?还对身体好。”姜稚鱼像是故意的,头倚在他怀里笑道。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依偎在一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沈少和姜小姐的感情还真是不错,让我看了都羡慕的不行。” 郑浩端着酒杯,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过来,在他的身侧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形稍微偏胖一点,满脸堆笑,仔细看,眉眼间还跟郑浩有几分相似。 应该就是郑浩的父亲了。 姜稚鱼想坐直身体,没想沈言肆勾在她腰上的手愈加用力,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继续依在沈言肆怀里瞧着这两人。 “郑少,郑伯伯。”沈言肆空着的那只手举着酒杯到半空中,意思意思的又往前稍微举了点,随后仰头稍稍的抿了一口。 郑父哈哈的笑了两声,也抿了口酒,“早就听阿浩说沈少专一又钟情,不但年轻有为,还疼老婆,我原本听着还不相信,但是今天一看,好像确实如此啊。” “不但吧沈氏这么大的公司经营的井井有条,孝顺父母,又疼媳妇,沈少还真是年轻这一辈的楷模啊。” “阿浩,早就跟你说了,以沈少为榜样,多学学!” 郑父一上来就恨不得把沈言肆捧到天上去,虽然是夸赞的话,但却让人怎么听都感觉不舒服。 第三百九十五章 腰背笔直铮铮傲骨 “是,爸你说得对,我现在不就以沈少为目标正在努力当中吗?”郑浩扯着唇干笑着,但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往姜稚鱼身上落,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交易似的。 但是姜稚鱼已经把自己拿了竞标方案卖给郑浩的事情全盘托出了,沈言肆自然也一清二楚,眸色冷锐的看向郑浩,“烦请郑少注意一下自己的眼神,不要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沈言肆的语气明显的不耐烦了。 郑父听了不悦的哼了一声,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搭在郑浩的手臂上,转而又对沈言肆笑容满面,“沈少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次来,就是想当面的跟你道个歉。” “我对我这个儿子一直以来都疏于管教,这才让他这么多次招惹到你头上来,还对姜小姐做了些不好的事情,我都深感抱歉,希望你们能大人不记小人过,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郑父说着话,还退后了一步,冲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郑浩脸色紧绷着,他原以为父亲只是想过来随意的寒暄两句,谁知道他居然这么大动干戈的冲两人道歉,而且还鞠躬?这搞得他是站着也不是,跟着一起鞠躬也不是。 “臭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跟沈少道歉!” 郑父直起身子,却看见自家儿子还腰板挺得笔直的站在那里,又是一巴掌拍下去。 郑浩一张脸憋得通红,硬是不愿意道歉。 他手上还捏着沈言肆的竞标方案,就等几天后的竞标会开始,然后大放异彩了,在这个时候,这么多人面前让他跟沈言肆道歉? 绝对不可能! “混小子!”郑父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让你道歉就赶紧给我道歉!” 过去沈老太太在世,他仗着跟沈老太太还有点交情,能不把沈言肆放在眼里,现在沈老太太去世了,沈老二又是个没有什么能力的东西,最后沈氏的大权不还是掌握在沈言肆的手里? 郑浩这小子偏偏从前不长眼,得罪了沈言肆这么多次,难保沈言肆不会记仇,再做出什么事情整蛊郑家。 这也是他愿意拉着长辈的脸,过来跟沈言肆道歉的原因。 郑浩还是咬着牙,腰杆挺得笔直,把头偏向别的地方。 见状,郑父也无可奈何,只能难堪的跟沈言肆说,“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我这儿子就是被我惯坏了,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才不经过大脑,要是他以前有什么得罪二位的地方,希望二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计较了。” 姜稚鱼看着郑父放下一个长辈的身份,在沈言肆这个晚辈面前,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面子算是给足了。 生意人到底是生意人,为了自家公司,为了自身利益,别说是鞠躬了,估计就算沈言肆让他现在下跪,他都不一定会拒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郑少今年也应该二十有三了。”沈言肆淡淡开口,清冷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扫过。 二十有三,沈言肆今年不过也才二十五岁。 “啊,是。”郑父说。 沈言肆垂下眸子,带着戒指的手捏着酒杯,在手里轻轻摇晃了两下,又说,“曲逸的二十三岁,已经在国际上获得精神科的权威证书,盼儿的二十三岁,已经可以自主的打赢上亿的官司,我的二十三岁,已经能让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跻身和郑氏并排的大公司,而贵公子的二十三岁,却是犯了错,还要父亲过来鞠躬道歉的混小子?” “要想我不计较,就要拿出点样子来,郑少这腰背笔直铮铮傲骨,好似并不像是要道歉的模样?” 沈言肆的一字一句轻描淡写,郑浩却涨红着脸,瞪圆了眼睛像是要冒火了一般。 他才不懂郑父是什么心事,在他的眼里,沈言肆哪里是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沈氏的高度给他行了方便罢了,没了沈氏,他沈言肆照样也什么都不是。 “听见沈少说什么了吗?还不赶紧给我道歉?!” 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层面上了,旁边已经有不少人听见这边的动静围了过来,今天要想收场,郑浩就非道歉不可了! 郑浩双拳捏的死死地,猩红的目光往姜稚鱼身上瞥去。 在他的眼里,两人既然已经打成了某种交易,就应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再怎么说,她也应该站出来替他说说话才对! 可姜稚鱼只是接受了他的目光,随后拿着服务员递过来的热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对不起!” 郑浩憋着怒气,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声。 沈言肆捏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了些,刀子一样的眼神直直的射向郑浩。 一个字都不说,其气势却让人手脚发软。 “臭小子,道歉就给我好好道歉!好好说!”郑父抹了把汗,一脚揣在郑浩的小腿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 郑浩转个身,面对着沈言肆和姜稚鱼,说,“对不起!两位,我为我之前的鲁莽行为,跟你们道歉,对不起!” 虽然态度也就那样,但是总的来说,比刚刚已经好很多了。 “沈少,您看我儿子也道歉了,以前的事情咱们就一笔勾销行不行?该合作的咱们还继续合作,要是您以后有什么忙,我们郑家也一定不遗余力!” 看来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越有能力的能得到的方便就越多,嘴上说的好听,什么互帮互助,倘若沈言肆不是沈言肆,倘若他背后的不是沈氏,哪来的这么多笑脸? 等有难的时候,还不是跑的比谁都快? 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这样的嘴脸姜稚鱼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听此,沈言肆点点头,“说到这个,我这里还真的有件事,希望郑伯伯能帮个忙。” “什么忙?您说,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一听沈言肆松口,郑父的嘴角立马就咧开了,赶紧说着。 肯松口就是好事啊,沈氏家大业大,事业也蒸蒸日上,外面等着想帮沈氏的忙的一抓一大把,哪有什么大事能轮到他头上来? “您放心,这个忙您一定能帮得上,不然我也不会开这个口。”沈言肆的身子往后仰了仰,交叠着长腿,眸底落下一片荧光。 “不过,需要帮忙的不是沈氏,而是姜氏。” 第三百九十六章 对姜稚鱼没有恶意 帮,帮姜氏? 两人听见沈言肆的话顿时就愣住了。 帮姜氏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现在姜氏已经濒临破产了?姜德海也躺在医院里不知生死,开口让他们去帮姜氏? 姜稚鱼也满脸的意外,不明白沈言肆为什么要说这些。 姜氏最近的情况她也都放在心上,目前已经在想办法力挽狂澜,但是成效显然微乎其微,毕竟员工辞职的在多数,那么多工厂想要重新运作起来,还需要一大笔可流动资金。 见两人不回话,沈言肆继续说,“这阵子沈氏有一个项目有意交给姜氏来做,如果两位有想法的话,可以找个时间去我办公室详谈。” “这……”郑父是有些为难的,“沈少,这也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只是我们素来跟姜氏也没有什么合作,况且以姜氏现在的状况,这个项目能不能发展的起来都是个未知数,我经营一个公司也不易,实在是不能犯这个险啊。” 况且,现在姜氏是什么情况谁不知道?没了主心骨,已然相当于一个空壳公司,随时都有倒闭的可能,这个时候让他投钱跟姜氏合作一个项目,这不是把钱往水里扔吗? 沈言肆却摆摆手,“既如此,郑伯伯也无需在我面前表露衷心了,您这么说,到底是觉得我会诓骗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事非同小可。”郑父满脸为难,“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得需要征求其他股东的意见。” 沈言肆嗯了一声,微微抬眼,“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您,最多三天,过时不候。” 郑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连连应下来。 等两人离开了之后,姜稚鱼才勾着嘴角笑开了。 “很高兴?”沈言肆盯着她的笑,眼底闪着光像是带着满天星辰,也忍不住勾着唇,心情大好。 姜稚鱼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点头,“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开口求帮助的分明是你,最后的主导者也是你。” “因为你男人够强大。” 沈言肆舒展了身子,淡淡的看向整个会场,沉稳的目光中带着君临一般的睥睨。 他向来都是足够自信的。 依在他的怀里,姜稚鱼只觉得自己心口一阵一阵的痛,鼻尖也有些略微的酸涩,索性两只手臂都紧紧地圈住他的腰身,整个人又往他的怀里埋了埋。 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沈言肆保持这么亲昵的姿态,她之前是十分不愿的,但是现在,一想到孟霁明那张脸,一想到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就忍不住的恐慌害怕,只有沈言肆的怀抱,只有他身上的气息,才能给她绝对的安全感。 “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在。” 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磁性的声音安慰着。 他知道姜稚鱼在害怕什么,从他回来以后,已经暗自安排人在查了,孟霁明的身份是一个迷,包括他身后那位,至少不在国内能企及的范畴里面。 但是目前能得出的唯一一个结论就是。 那个绑架他的男人,包括那个男人背后的幕后主使,对姜稚鱼至少是没有恶意的,甚至还有在背后隐隐保护的意思。 他心里有一点猜测,但急需证实。 “我当然知道,有你在。”姜稚鱼浅浅的笑着,握着他的手掌轻轻放在自己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说,“事情一定会解决的,还有我们的孩子,也一定会平安出生。” “一定会。” 他把手反转过来,轻而易举的把她的小手圈在手心里。 姜稚鱼心头的那点恐慌,也被沈言肆的温柔安慰逐渐驱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点不安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样。 “豁!找了你们大一圈,原来缩在这个小角落腻歪呢!” 另一边,曲逸挽着霍盼儿的手走了过来,对两人依偎在一起腻歪的模样表示很嗤之以鼻。 “要抱你们回家抱不就得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 姜稚鱼想想也是,赶紧扒开沈言肆的身子想坐起来。 今天毕竟是老太太的葬礼,两个人就在这里旁若无人的腻歪起来,要是让有心人看了去,肯定又要在背地里说沈言肆的不是了。 沈言肆却手掌一摊,把姜稚鱼又压进怀里,“你是我女人,怕什么?难道奶奶死了,我们就不能**了?” “……” 这是什么说法? 在曲逸和霍盼儿调侃的目光下,姜稚鱼的脸顿时爆红,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暗暗地在沈言肆的腰部掐了一下。 也不看看什么场合,什么话都敢说。 沈言肆也不觉疼,反而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诶呀,我说啊,沈少你再怎么说也要装一下嘛,毕竟老太太也是你的亲生奶奶。”霍盼儿知道沈言肆在老太太那边受了多少苦,现在居然毫无征兆的意外离世,对沈言肆来说应该也算是一件好事。 曲逸却摇摇头,“没有什么装的必要了,老太太一走,这帮老东西还不上赶着巴结言肆?况且,今天这个葬礼,言肆他二叔连到场都不带到的,要是有人说闲话,再怎么也说不到言肆头上。” 姜稚鱼的目光在会场四处转了转,曲逸不说她还没有发现,今天的葬礼,沈老二好像确实没有来,难道昨天被沈言肆气到了?今天居然连自己亲妈的葬礼都不带来的。 “管他呢,反正这肯定是个好事。”霍盼儿兴奋的说,“一会葬礼结束了,我们要不去帝世嗨一嗨?算是庆祝沈少平安回来,也庆祝——”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好几分,“庆祝沈少以后在沈氏终于可以没有束缚的大展拳脚了。” 在沈老太太的葬礼上,用庆祝这个词,怎么听都不太尊敬她老人家。 “要庆祝你跟曲逸去庆祝就行了,我晚点还要去一趟公司。”沈言肆挽着衣袖的纽扣,说。 “我跟曲逸两个人怎么庆祝,你才是主角啊?”霍盼儿有些无语,走过去坐在姜稚鱼的另一侧,“就算你不去,好歹让小鱼跟我们一起去啊。” 第三百九十七章 趁我还有心情 “你们要她一个孕妇陪你们去帝世喝酒?”沈言肆反问。 “……” 收到霍盼儿哀怨的目光,姜稚鱼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并且,退一万步来讲,她这边棘手的事情还很多,实在也没有心情去陪霍盼儿她们去喝酒。 “行吧,还是我宝贝干儿子要紧。”霍盼儿有些失望的应下来,然后拍拍姜稚鱼的小腹,“乖儿子,干妈现在就等你出来咯。” 现在孩子才三个月左右,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还不强,不过霍盼儿在她小腹上拍了两下的小动作着实好笑。 两个女孩在这边就这孩子的事情聊了起来,曲逸也在另一边跟沈言肆说话。 “刚刚我的人跟我说,在外面发现了两个人,应该是一路跟着你们过来的,不清楚对方底细,我原本想让他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的,但是那边好像已经把两人赶出去了。” 沈言肆眉头紧皱,面上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让人看看能不能查到这两个保镖的身份,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就是绑架我的人派来的。” “绑架你的人?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突然把人放了不说,现在又派人跟踪? 这件事比较棘手,沈言肆暂时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就摇摇头,“这件事你不要掺和太多,我自己可以处理。” 能让沈言肆都这么严肃以对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曲逸也没有强求太多,以免自己突然插手打乱沈言肆的计划。 “但是……” 曲逸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就一片嘈杂,再接着,就看见沈老二一双眼睛通红的大步走过来,最后径直的跪在沈老太太的牌位面前,郑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磕完头之后,沈老二跟其余几个平日里有点交情的朋友聊了一阵子,随后大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言肆啊,昨天的事情是我做的太过分了,一晚上,我也想清楚了,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该有隔夜的仇,我跟你道歉!” 沈老二这话说的中气十足,但面上去看不出有半点歉意。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一个两个的都上赶着来道歉? “我还以为二叔骨子硬,真不打算来送奶奶最后一程呢。”沈言肆半靠在沙发上,目不斜视。 沈老二听着沈言肆的话,如同水蛇一样黏腻的目光却落在姜稚鱼的身上,随后嘴角扬起一抹不明深意的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死的那个是我亲妈,谁不来我都不可能不来。” “以前我倒是不知道二叔还这么孝顺。”沈言肆声音不冷不热,却带着满满的讽刺。 沈老二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也不恼怒,又说,“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言肆啊,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是身为长辈,我还是要说你一两句,不要太过自负,以为自己能掌握住所有事情,总有些事情,会发生在你意料之外,等你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追悔莫及了。” 这话里威胁的意思十足。 沈言肆也抬眼,两人四目相对,争锋的气焰顿时如同火光一样的炸开。 但跟沈言肆相比,沈老二的腰板根本挺不了多久,在这一场目光的拉锯战当中,他很快就败下阵来,收回目光,他干笑了两声,目光颇含深意在落在姜稚鱼的小腹上。 “大家都是一家人,言肆你何必用这种眼神看我?”他顿了顿,又说,“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好好照料你这个小女朋友,听说孩子在两三个月大的时候是最不稳当的,你二叔母当年在怀宁宁之前就流过一次,你可别为了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丢了个孩子啊。” 姜稚鱼抿着唇,捂着小腹的手略微僵了僵,突然拿孩子来说事,难不成他还有了什么想法? “多谢二叔提醒,不过我跟小鱼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沈言肆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抱歉。”姜稚鱼蹙眉,站了起来,“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沈言肆看了眼霍盼儿,后者立马站起来,“小鱼,我跟你一起去。” 姜稚鱼点点头,“好。” 两人一起往洗手间走去。 沈老二见姜稚鱼离开,又瞥了一眼沈言肆,两只手别再背后,步伐沉稳的往别的方向走去。 “我总觉得沈少他二叔的眼神不对劲,他该不会拿沈言肆没办法,然后报复到你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吧?” 姜稚鱼眉头拧的死死地,看来不只是她有这种感觉,就连霍盼儿都感觉到了,被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更何况沈老二? “他应该没这个胆子,毕竟,他以后要想在沈家生活下去,还需要仰仗着沈言肆。” 姜稚鱼对霍盼儿说,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不要杞人忧天。 走进洗手间,姜稚鱼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两个未接电话,刚刚沈言肆还在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手机震动了,直觉告诉她,打电话的一定不是寻常人,所以她这才找了个机会来洗手间。 手指颤抖着拨打过去,那边响了两声,很快就接通了。 “oh,宝贝,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孟霁明的声音从那边响起,姜稚鱼紧张的吞了吞口水,问,“你,你有什么事吗?” “宝贝,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了?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你要是不尽快做,我可就直接上门抢人了。” “再,再给我一点时间,我……” “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千万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趁我还有心情跟你玩游戏。”孟霁明的嗓音很清淡,是那种让人听了就如沐春风的温润,但是此刻,在姜稚鱼的耳朵里,却像是魔鬼凌迟一样的恐怖。 姜稚鱼深吸一口气,“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一切按照我的节奏来。” “我才是游戏的主导者,你没有资格跟我要求。”说着,他的声音沉了几分,“宝贝,是不是给了你一点甜头,你就忘了我的手段了?” “……” 姜稚鱼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正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却听到了他的下一句话,顿时浑身一僵,目眦欲裂。 “我好像跟你说过,会杀鸡给你看,沈家那个老太婆,难道还不够让你长记性吗?” 第三百九十八章 沈修荣真的敢! “什,什么?” 姜稚鱼瞪大了眼睛,手指紧紧地捏着手机,声音无意识的有些尖锐拔高,“那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把一条人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电话那边轻笑了一声,“那又怎么了?我想让她死,是我有这个能力,她想活,但她没有这个能力活,你们国家不是经常说什么,适者生存吗?我就是有能力决定他们生死的那个。” “……” 姜稚鱼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眼眶一片萦热,紧接着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她今天算是真切的体会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是什么感觉了。 她虽然兵不待见沈老太太,但从没想过要害死她! “恶……恶魔,你就是恶魔!”她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慌而低吼着。 孟霁明微微的叹了口气,“你不该这么说我的,我都是在帮你啊,不管是姜家,还是沈家的那个老太婆,他们都伤害过你,你没发觉吗?我是在替你惩罚伤害过你的人啊。” 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救世主,做的却是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可我根本不认识你,也用不着你来替我惩罚他们,我只求你,放过我,放过我身边的人,以后都不要再掺和我的生活!” 那边沉默了一会,最后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声。 “怎么办,不行呢。”他说,“你生来就应该是我的人,是我来晚了,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不要再试图挣扎了,你多挣扎一天,就会多死一个人,收拾好你那边的一切,乖乖来找我,这是我对你,还有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最大的仁慈了。” 姜稚鱼心头的最后一点希冀也因为他这一番话彻底崩塌,电话被那边挂断,她跌坐在地上,无力的捂着脸。 一直在门外站着的霍盼儿等了好一会儿,却一直不见姜稚鱼出来,有些担心的过去敲敲门,“小鱼,你怎么样?不舒服吗?” 姜稚鱼慌乱的擦着眼泪,“没事,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你不用等我了,先过去吧。” “没事,我等你一起。”霍盼儿说。 刚刚沈老二的眼神她越想越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决定等姜稚鱼一起走。 不想让霍盼儿等太久,姜稚鱼擦干眼泪,拿出镜子稍微补了补妆,让自己刚流过眼泪的眼睛看起来没有那么红,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霍盼儿看见姜稚鱼安安稳稳的走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呢。” “可能是吃坏东西了,肚子确实有点不舒服。”姜稚鱼说。 两人手挽着手往外走,途中霍盼儿的手机响了起来,事关公司机密,霍盼儿拿着手机去隔壁包厢的阳台上打电话,姜稚鱼则是站在外面等她。 心里念着待会出去应该怎么跟沈言肆解释,怎么告诉他,老太太的死是孟霁明干的。 脑子里一片嘈杂,像是纷乱的麻绳,怎么都理不清,身后一阵脚步声,她只以为是霍盼儿出来了,还没来得及转头,口鼻就突然被捂住,紧接着脑子里就是一片眩晕,她甚至连动一下都来不及,立马就失去了意识。 霍盼儿打完电话出来,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姜稚鱼的身影,她皱紧了眉头,难道她先走了? 快步走了出去,在会场里看了一整圈,都没找到姜稚鱼的身影,甚至连沈言肆都没看见,反而找到了站在门口的曲逸。 她赶紧走过去,“你看见小鱼了吗?我打个电话就找不到她了。” “没看见。”曲逸摇头,“不过我刚刚听言肆说,他准备去医院看看小鱼的姑姑,会不会是他把小鱼喊走了?” 葬礼已经快结束了,会场的人也差不多准备离开了,霍盼儿心里也觉得也许是沈言肆把姜稚鱼喊走了,但又觉得不太对。 “要不你给言肆打个电话问问看?我刚刚给小鱼打电话关机了。” 曲逸把手横在霍盼儿的肩膀上,“这么大的会场,到处都是监控,能出什么事,你就别担心了,乖。” 霍盼儿听曲逸这么说,只能压下心头的疑惑,也许确实是她太敏感了,曲逸说的没错,这么大的会场,到处都是眼睛,谁敢光明正大的绑人? 就算是沈老二,也未必会有这个胆子。 迎面走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过来攀谈,霍盼儿也赶紧换上笑容,挽着曲逸的手臂从容应对。 —— 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一个什么地方,只觉得周遭都是很难闻的味道,像是恶臭的污泥的气息,又像是夹杂着一点化工物品的味道。 脑子里还有些眩晕,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姜稚鱼捂着额头,撑着无力的手臂坐起来。 眼前还有些模糊,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一盆冰凉的刺骨的水顿时把她从头浇到脚。 在十二月的寒冬里,这盆冷的刺骨的水硬生生的把她浇的清醒了,也正是这样,她这才看清在自己面前站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沈修荣!” 她咬牙切齿的喊出沈老二的名字,看来她的直觉并没有错,沈修荣真的敢! 沈修荣冷笑着,一脚踹在姜稚鱼的小腹上,“没大没小的东西,我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喊的?” 这一脚的力道并不轻,姜稚鱼疼的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小腹的疼痛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撕裂开一样。 额头上很快就冒出细密的汗珠,一缕发丝也随着汗水粘在额头上。 沈修荣居高临下的看着疼的脸色苍白的姜稚鱼,啧了一声,语气冷冷清清。 “沈言肆那小子还真的放心,真没想到,我居然这么轻易就把你带出来了。”他笑着,一双浑浊的眼睛落在她紧紧捂着的小腹上,“你算什么东西,整天拿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要挟我?还有沈言肆,谁给他的脸?居然真的敢把老太太的遗嘱改了?” 姜稚鱼瞪大了眼睛,手掌死死地捏着拳头,只能用大口大口的呼吸来缓解自己的疼痛。 第三百九十九章 害死了她的孩子 “你想,你想做什么?” 每动一口气,小腹那里的疼痛通就好像能牵遍全身,疼得她几乎浑身都在**,那种剧痛,传遍了四肢百骸,几乎要把她折腾的晕过去。 “我想做什么?”沈老二哈哈的笑着,看着姜稚鱼的眼底满是阴霾,“你男人怎么对我的你还记得吗?既然他不把我这个叔叔放在眼里,那就别怪我,让他无缘跟这个他这个亲生儿子见面了!” 轰隆。 姜稚鱼只感觉像是有什么在脑子里一下炸开了,血丝瞬间爬满了整个眼睛,此刻她也顾不上小腹的疼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别冲动,一旦你真的动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沈言肆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只是简单地动一动,那种疼痛就是彻骨钻心的,全身冰凉,迸沁着冷汗。 “绑都绑过来了,他放不放过我,已经不重要了。”沈老二眼底是漫天的癫狂,他抬脚,一步一步的朝姜稚鱼走过来。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步紧接着一步,带着凌迟的杀意。 “你放过我,我回去找沈言肆给你求情,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听的,你……”手心沁出了汗滴,不停地抖着,无力的感觉浸透全身,“你放过这个孩子,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帮我?”沈老二哈哈的笑着,随后擦得锃亮的皮鞋毫不客气的踩在姜稚鱼的小腹上,只是稍稍用力,躺在地上的女人就犹如受到了巨大的痛苦,力竭的嘶吼起来。 听见姜稚鱼痛苦的嘶吼声,对沈老二来说简直是最美好的音乐,他笑的更加肆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沈言肆是有本事啊,我已经不奢望从他手里能拿到什么股份了,但是那又怎么样?他这么宝贝的孩子,这么心爱的女人,还不是要在我手上受尽折磨?” 心里的那一点希冀一点一点的消失,姜稚鱼仰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猛烈的抽搐着。 “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姜稚鱼瞪大了双眼,暴出的青筋顺着脖颈一直延伸到太阳穴,而在她的下身,黑色的裙子看不出丝毫的变化,但是在身后的地面上,已然绽放出大片大片鲜红的花朵。 她能清晰的感知到孩子正在一点一点的离自己而去,而她却没有一点办法。 疼,浑身都在疼,像是要把她五脏六腑都侵蚀掉的那种疼。 可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血液顺着喉咙而上,从嘴角溢出,额头上布满丝丝冷汗,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正满面带笑的俯视着她的男人。 沈修荣! 害死了她的孩子,她跟沈言肆唯一的孩子! 心头涌上从未有过的,浓烈的恨意,如果今天她还能活下来的话,她一定! 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希望世界上真的有鬼魂的存在,让她死后能化作厉鬼,纠缠沈修荣一生,为她这个死去的孩子报仇! 周遭的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样,只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和姜稚鱼愈加急促的呼吸声,浓烈的血腥味钻入鼻腔,让人有一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沈老二居高临下的看着姜稚鱼,一只手做作的捂住口鼻,抬脚在姜稚鱼的小腹上又踹了一下。 而她现在却已然疼的没了知觉,可那双眼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依旧死死地瞪着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凸出的眼球像是要掉下来一样恐怖。 “怎么?瞪我?你是不是气急了?是不是想杀了我?”沈老二淬了口痰,吐在她身上,“可惜啊,你做不到,我现在可真是期待,要是沈言肆知道他的儿子没了,会怎么样?” 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沈老二哈哈的笑了起来,“饶是他不可一世,最后孩子还不是死在我手里?!” 姜稚鱼张着嘴,嘴里控制不住的涌出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她现在甚至连一个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脸上蒙上了血迹夹杂着飘散在空中的灰尘,配上那双瞪大了的眼睛,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狰狞和恐怖。 心里没由来的一颤,沈老二皱着眉头,又是一脚踹在姜稚鱼的腰上,“少你吗的瞪着老子!” 姜稚鱼被他这一脚踹的在地上翻了个滚,脸被迫对着里面。 沾着血迹的裙子黏在身上,风一吹,她整个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着。 “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希望你能活到救护车过来。” 沈老二丢下这句话,紧接着就迈步走了出去。 他只是想弄死那个孩子报复一下沈言肆,并不想真的杀了姜稚鱼,早在昨晚,他就已经把自己的财产转移了,定了今晚的机票飞走。 到时候山高皇帝远,就算沈言肆想找他报仇,也未必能找得到。 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姜稚鱼拼了命的睁着眼睛,即便她能感觉到身下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流着。 那是她的孩子。 孩子…… 风中带着她痛苦的呜咽,这个孩子的到来,无疑是她那段黑暗生命中的一束光,现在,她的光,却被人亲手掐灭了。 活。 她想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替自己这个尚未出世的可怜的孩子报仇! 可她现在却动弹不得,甚至已经开始意识涣散。 她知道,自己今天大抵是要死在这里了。 可她真的很想活着,很想替这个无辜的孩子报仇…… 啪,啪,啪。 身后传来脚步声,像是高跟鞋踩在水泥地板上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 有人来了?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紧不慢,来人似乎很是惬意,像是在欣赏什么绝妙的风景。 她甚至还未看清来人是谁,肩膀上就骤然一痛,那人高跟鞋的鞋跟狠狠的陷进她的肩膀,巨大的碎裂的疼痛感让她有些模糊的意识一下就清醒过来。 “陆……” 姜稚鱼的声音嘶吼的已经有些沙哑,仅仅是发出这么一个简单的音节,都像是要了她的半条命。 第四百章 连你的全尸都见不到 “哈,看来不止我一个人看不惯你,就连言肆的亲二叔都要对你痛下杀手。”陆思意的一只脚就这么用力的踩在她的肩膀上,蹲下身子,很是惬意的欣赏她现在这么痛苦的样子,心情大好,“原本我还担心,要是你偏偏不争气,就这么死在他手里了怎么办?” “还好你命硬,还活着,否则,我这满肚子的愤怒,可就没有地方发泄了。” 陆思意的装束还是一如从前那般,一身雪白又素净的长裙,漂亮又俏丽的容颜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下,整个人也干净的好像一尘不染,风姿绰约,嘴角挂着的笑容也单纯的过分,俨然是一副丝毫没有攻击力的纯良模样。 如果她没有一只脚踩在姜稚鱼的肩膀上的话。 相比起陆思意,姜稚鱼却满身污垢,湿漉漉的头发胡乱的贴在她的额头上,眉头拧做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合,急促的喘息着,喑哑的喉咙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姜稚鱼,你应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在你联合言肆引我跳进你们设下的陷阱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有今天呢?” 陆思意眉眼弯弯,蹲下身子,细细的欣赏着姜稚鱼此刻的狼狈。 她曾无数次做梦都想像今天这样,把姜稚鱼踩在脚下,直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了,看着她这么狼狈挣扎的模样,心里简直舒爽万分。 没有什么事是能比把自己最讨厌的人踩在脚下来的更加让人快乐的了。 “怎么,说不了话了?”陆思意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在这一片空旷当中有些渗人可怖,“其实,原本我是不打算对付你的,是你自己不争气,是你偏偏要喜欢我喜欢上的男人,是你要跟我抢!” “凭什么啊,我们都是爸爸的女儿,凭什么你就能名正言顺的做姜家的小姐,凭什么你就能在这么好的家庭里长大,在你被所有人当成公主一样碰在手上的时候,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陆思意眼底爬上血丝,她忍不住低着头,不顾姜稚鱼身上的肮脏,白嫩的手指扣在她的脖颈上,死死的用力。 “我住在乡下,甚至连暖气都没有的房子里,过着没名没分的生活!向你这种永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永远不懂,一个人为了活下来,能做到什么地步!” 陆思意的声音有些嘶哑,而被她踩在脚下的姜稚鱼,也因为窒息,冻得惨白的脸上逐渐泛起窒息的紫红色。 她轻笑一声,蓦的松开手。 “我才不会让你就这么简单的死。”陆思意轻佻的一声,“言肆不是很喜欢你吗?那我就偏偏要让他连你的全尸都见不到。” 姜稚鱼瞪大了眼睛,湿热的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流,痛意和愤怒在心头交织,害死她孩子的人在刚刚已经潇洒离去,而想害死她的人,也嚣张的站在她面前,可她却无能为力。 此刻,她只能无助的在内心乞求上天,如果,如果真的有神明的存在,她愿意付出一切,只希望这些人能得到应有的报应! 还有她的孩子。 她可怜又无辜的孩子! 看见姜稚鱼含着血泪的眼睛,陆思意低嗤一声,“你再瞪着我,也没有用了,你的人生,在今天就应该结束了。” “原本今天我是打算自己想办法把你掳走的,但是没想到你得罪的人还不少,有人帮我提前教训了你一顿。” 她站起身,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姜稚鱼两眼,满脸的鄙夷,“真不知道言肆到底看上你什么,为人粗鄙不堪,矫揉造作,蠢笨如猪。”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姜稚鱼分明这么糟糕,除却一个大小姐的身份,她什么都不是,怎么一个个的都上赶着往她身边凑呢? 尤其是沈言肆! 她敢说,整个A市,能有哪个女人比她更有资格站在沈言肆的身后的?! “等你死了之后,我也会离开A市,哦对了,世界上除了言肆,还有其他的很优秀的男人,眼瞎的也只有言肆一个人而已。” “有个很优秀的男人,暗恋了我很多年,而我,也准备接受他,过我的幸福生活了。” “姜稚鱼,你就去死吧。” 陆思意笑眯眯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而面对这一切,姜稚鱼动也动不了,甚至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拼了命的睁着眼睛,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来发泄自己的内心。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招惹来陆思意这样的恶魔! 陆思意在四周望了望,满意的点点头,“沈二叔倒是选了个不错的地方,那就在这里,把你烧成灰烬吧。” “他不是爱你吗?我偏偏要让他连你的全尸都见不到。” 四周满是陆思意浇下来的腥臭的汽油味,姜稚鱼强忍着反胃,用尽了全力,也只是动了一下手臂。 两只深陷的眼底是空洞无神,透着一股子麻木和绝望之色,口中嗫嚅着颤抖,发出似呻吟一般的颤抖声,四肢百骸都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疼痛。 这一次,终于要死了吗? 曾经,曾经她分明离死亡那么近!她分明那么迫切的希望死亡的到来,但却怎么都死不掉。 而现在,她只想活着,很想很想,很想活下去! 很想,再看沈言肆一眼…… 难道这都没有可能了吗? 陆思意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紧接着,轰的一声。 火花从门口处一路蜿蜒进来,迅速布满了周边所有铺满汽油的地面,逐渐向她包围过来。 耳边不知道是什么响声,她无力去仔细分辨,只觉得火苗在一点一点侵蚀她的皮肤,火热又灼烫。 不,她不想死…… 她不想死! 她还没有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她还没有让那些坏人都付出代价! 她还没有……完成对沈言肆的承诺。 可。 火苗逐渐吞噬上她的衣物,那股被烧伤的灼热感让她忍不住痛苦的翻滚,发抖的双腿在水泥地上胡乱蹬着,**的双手拼命的抬起来在胸口挥动。 倏然,升腾的火光逐渐将这瘦小的人影吞噬。 第四百零一章 小鱼失踪了 医院。 姜海瑶看着沈言肆带过来放在床头的水果篮,微微蹙眉,又看了沈言肆一眼,对一边的应城说,“你先出去一下吧,我跟沈少有点话要说。” 应城坐在另一张病**,目光不善的盯着沈言肆,“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姜海瑶抿唇,“是我跟沈少之间的一点私事。” 关于姜海瑶,应城一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从她被绑架回来之后,就很不对劲,但是不管他怎么问,她就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好,我出去。” 应城抽出放在被子里的手,目光极富有深意的看了沈言肆一眼,然后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我想问问,关于当时绑架您的人,您知道多少?”见应城离开,沈言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姜海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现在这个时机非比寻常,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了,小鱼呢?” 现在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保护姜稚鱼的安全才是首要的。 “她在那边有人陪着,很安全。”沈言肆说。 他也正是趁姜稚鱼不在,才赶过来问姜海瑶有关事项的,如果她知道了,肯定又要胡思乱想太多,医生说了,她现在严重神经衰弱,这些琐事,还是能让她少点接触就少点接触。 “安全就好。”姜海瑶点头,“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那个人的背后的实力很强悍,手段也很残忍。” 她说着,有些凄然的抬了抬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 “而且,我有一种直觉,他背后的人,应该是我们认识的,他对小鱼,对姜家,还有你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这是姜海瑶猜出来的,唯一一个疑点。 “也就是说,也许是认识的人。”沈言肆顺着她的话接着说。 “一开始,他只是要求我在你和小鱼中间做点事,让你们分开,后来,他像是突然着急了,开始处处限制我,最后,他才做出了绑架的事情。” 起初她以为那人是想对姜稚鱼不利的,但是又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并不想伤害她。 沈言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只能跟姜海瑶说了声抱歉,然后接起电话。 是曲逸的号码,在那边说话的却是霍盼儿。 “沈少,小鱼真的跟你一起走了吗?”霍盼儿问。 沈言肆皱眉,“她不是跟你去卫生间了吗?没有跟我出来。” 霍盼儿听此,心里咯噔一下,无措的看了曲逸一眼,赶紧说,“没有,我们回去的路上,我就接了个电话,她就,她就不见了。” “曲逸说可能跟你一起去医院了,但我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就给你打电话问问……” 一股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沈言肆又说,“会场里面都找了吗?休息室呢?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休息?” “没有,葬礼已经结束了,工作人员都走的差不多了,都没有看见小鱼。”霍盼儿越说越愧疚,“她原本还在门口等我的,我就是接了个电话出来,她就不见了,我也让酒店的人调了监控,一点不对的地方都没有。” 随着沈言肆的表情凝重起来,姜海瑶也看出了不对劲,赶紧从**坐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小鱼出事了?” “先报警。” 说完,沈言肆挂断电话,深邃的眼眸当中染上了戾气,看向姜海瑶,“小鱼失踪了。” 姜海瑶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煞白,她目光一顿,然后木然的看向沈言肆,颤抖着双唇,“失,失踪?你不是说把有人陪着小鱼,你不是说小鱼现在很安全吗?!怎么会失踪?!” 沈言肆皱着眉头拨通了姜稚鱼的号码,那边响了两声之后传来冰冷的机器人提示关机的声音。 “是不是?是不是当时绑架你的人干的?但是除了小鱼,根本没人见过那人的真面目,就连我都……”姜海瑶痛苦的捂着脸,呜咽的声音从指缝中溢出,“那个人就是个魔鬼,如果他把小鱼带走了,会不会……” “不一定是他。”沈言肆开口打断,即便捏着手机的手已经有些微微的颤抖了,但理智还是强迫他能冷静下来,“是我二叔。” 沈老二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只当是他在呈口舌之快,毕竟,他这个二叔自小就活在老太太的庇佑下,懦弱愚钝,绝对不可能有胆子做出这种事。 但是。 狗急了尚且还会跳墙。 “您先好好休息,小鱼的事交给我。” 沈言肆快速的说了一句,然后迅速的抬脚往外走。 “等等!沈言肆,你等等,我跟你——” 姜海瑶迅速拔掉手上还吊着的点滴,拉开被子,但是后者头都不回一下,迅速的走了出去。 下一秒,应城的脸出现在门口,硬朗的脸上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霜,直勾勾的盯着姜海瑶。 —— “行了行了,你那些瓶瓶罐罐就都别拿了!不是早就让你们收拾东西了吗?怎么到现在还在磨蹭?!” 沈老二坐在沙发上,焦急的一次一次的看着腕表上的时间。 虽然不知道沈言肆什么时候会知道姜稚鱼的消息,但是他知道,要是再磨蹭下去,沈言肆找上门来,他们就一个都别想跑! “家里这么多东西要收拾呢,哪来那么快?!”沈老二的媳妇一边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往行李箱里塞,一边说,“你也真是,什么事这么着急,非得今天走,我这边还有好多美容卡没有用呢,全浪费了!” 沈老二在心底咒骂了一声,心想着要是再浪费时间,别说美容卡,以沈言肆那小子的手段,他们的小命都能没了! 别墅外面一阵急促的汽车引擎的声音,沈老二心道不妙,从窗口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沈言肆一身黑色风衣,雷厉风行的从车上下来。 怎么来的这么快! 他分明回来了有办个小时才通知救护车过去的,难道他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没有多想,沈老二赶紧一把推开老婆,拎着装着贵重物品的包背在身上,迅速爬上窗口,想从二楼下去,然后从后院离开。 好在二楼并不高,他轻而易举的就爬了下来,但是在脚刚落地的一瞬间,后背就被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抵上了。 第四百零二章 自然是来要人 “二叔这是准备去哪里?” 沈言肆清冷薄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老二后背一僵,颤颤巍巍的回头,果然看见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沈言肆。 男人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身形挺拔削瘦,肩宽腿长,月白冷光下的皮肤透出一股近乎病态的苍白,神情冷淡又陌生。 “言,言肆啊……”沈老二擦了擦额头上忍不住渗出的冷汗,“这么晚了,你到我这边来干什么?” 沈言肆抬脚,一步步的走近,声音低哑的宛如从地狱而来的魔鬼,带着无边的戾气,好似要把眼前这人碎尸万段般的狠厉。 “我来做什么二叔难道不清楚?”他说着话,又逼近一步,高大笔直的身躯站立在沈老二面前,“自然是来要人。” 随着沈言肆一步一步的逼近,跟随他而来的一众保镖也逐渐把沈老二围在中间,各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沈老二后背抵在墙壁上,退无可退,最终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要人?我不清楚你这是来要什么人啊……” 沈老二直接矢口否认。 而楼上的沈老二媳妇和沈宁看见这一幕,也赶紧冲了下来。 沈老二媳妇推开几个保镖,横着双手把他挡在身后,对沈言肆怒吼,“言肆,这大晚上的,你带着这一帮人冲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太太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到底是你二叔!你不能做的这么绝!” 沈言肆神色冷鸷,只是轻轻给了旁边保镖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奔过去,粗暴的把沈老二媳妇扯开,摔在一边。 沈老二看见自家老婆被那个保镖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刚想冲过去,结果又对上沈言肆阴冷的目光,顿时蔫儿了。 “妈!”沈宁冲过来,把沈老二媳妇扶起来,瞪着沈言肆,怒目横生,“大哥,我敬重你才叫你一声大哥,如今您已经拿到全部遗嘱,为什么还要对我爸下这种毒手!” 沈言肆现在却没有心情跟他们掰扯这些,而是长臂一捞,轻而易举的揪着沈宁的手臂把她扯过来。 月光从一侧照在他的脸上,淡漠的半张脸都深陷在阴影中,隐隐的透出一种阴狠。 “告诉我,你把小鱼藏哪里去了?” 男人紧抿的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深邃的眼眸泛着血色,如同漫天的焰火,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危险。 “我……”沈老二下意识的躲闪沈言肆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沈言肆嘴角绽放出狰狞的笑意,他死死压抑的愤怒癫狂在此刻再也冷静不下来,手臂微动,手掌翻转,轻而易举的把沈宁的喉咙扣在手掌心。 手掌用力,沈宁顿感呼吸困难,脸上突然一片涨红, 沈老二媳妇看沈言肆掐着自己女儿,赶紧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抓着沈言肆的手臂用力的拍打着。 “沈言肆,你疯了!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你放手,你放手!” 沈言肆眼底满是不耐,戾气更重,抬脚狠狠的把她踹开后,又看向沈老二,“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把姜稚鱼带到哪里去了?!” 沈老二满眼通红的看着在沈言肆手里窒息的快无法挣扎的沈宁,咬咬牙,“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砰! 沈宁被狠狠摔在地上,口中溢出狼狈的痛呼的声音。 沈言肆迈步,走到沈老二面前,阴狠冷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在开口之前,锃亮的皮鞋猛地踩在他的大腿上。 “今天,如果我见不到姜稚鱼,那你就等着,亲眼看见你老婆女儿死在你面前。” 这不是威胁,而是实实在在的警告。 沈老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大腿上的疼痛远比不上他此刻内心的恐慌,但他深知,一旦自己承认了,那带来的后果才是他无法承受的。 “言肆啊,就算你拿她们的性命威胁我,我也不知道啊……你要是找不到姜稚鱼,还不如去报警,来我这里——啊!” 沈老二疼的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而站在他面前的沈言肆黑眸深沉,俊美的五官带着一股冷冽的气场。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攥紧手里的钢制棍棒,高高举起,紧接着,又是狠狠的一棍子敲在沈老二的腿上。 “啊——!!!” 又是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 沈老二的媳妇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疼的满脸苍白的沈宁,哭喊着,“修荣,你到底做没做!实话实说!不然……不然……”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沈言肆一眼,后者正抿着唇,狭长的眼底尽是阴郁偏执疯狂。 要是沈言肆真的较真起来,说不定,真的会杀人! “蠢娘们!我说了没干就是没干,你们要我说什么!”沈老二气得要死,他能不知道后果吗?! 但要是沈言肆知道他弄死了姜稚鱼肚子里的孩子……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沈言肆会这么早发现! 都怪这个臭娘们,要是她动作能快一点,说不定他们现在早就逃之夭夭了,怎么会被沈言肆在门口堵住! 沈言肆没了耐心,微微扬起手里的钢棍,铆足了力气,狠狠的砸在他的另一条腿上。 沈老二嘶吼的声嘶力竭,整个人都抱着双腿躺在地上哀嚎着。 而沈言肆只是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二叔如果还不说的话,我就让人把你的双腿双脚都卸下来,直到你说为止。” “我是你亲二叔!”沈老二哀嚎着。 沈言肆扯着唇,面容上却看不出半点笑意,“姜稚鱼也是我最爱的女人,二叔,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现在还肯站在这里跟沈老二说话已经是他巨大的仁慈了。 “我说了,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言肆,你找不到她不能污……啊!!!!” 沈老二的媳妇捂着嘴,死死的压住喉咙中忍不住溢出来的惊呼声。 此刻的沈老二已经疼得瘫软在地上止不住的抽搐着,两只腿也像是硬生生被打断了一样,即便身子疼的扭曲成那样,双腿都一点都没有动弹。 “我再问最后一遍。”沈言肆眸光愈发冰冷,眸色凌厉,周身气场阴沉又骇人,“姜稚鱼,在哪儿?”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第四百零三章 哪家医院,查! 眼见沈言肆又一棍子要打下来,沈老二连忙摆手,“等等等等!我说,我说!” 他完全敢相信,要是自己再不说,沈言肆说不定真的会打死他的! 沈言肆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再说话,只是眼梢微红的盯着他,赤红的眼底布满了血丝,一身威压,犹如狂风骤雨。 他一身黑色的风衣藏匿在黑暗中,暴戾如斯。 “我是让人从葬礼上把他带走了,但我也只是气不过,我承认,我是有一点被愤怒冲昏头脑了,所以才……” “才什么?!”见沈老二突然停顿,沈言肆胸腔里骤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感觉,追问。 沈老二小心翼翼的瞥了沈言肆一眼,咬咬牙,“才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了。” 轰隆。 五雷轰顶! 沉稳如沈言肆此刻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崩溃。 强忍着把沈老二手刃的冲动,冰冷的开口,“她人呢?” “她……” 沈老二心里算着时间,不知道这个时候救护车有没有到现场把姜稚鱼接走,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借口能用,只能说,“后来,后来我喊了救护车,应该已经把她送进医院了。” “常暨。”沈言肆吩咐,“哪家医院,查!” 常暨抓着手机走过来,看了眼沈老二,接着在沈言肆的耳边说,“已经在全市都调查过了,没有哪家医院接待过姜小姐,但是,刚刚我接到一个电话。” “是市医院打来的,在城南的一个废弃工厂发生了一个火灾,经核实,里面有一个烧焦的女性尸体,尸体的脖子上,带着一个项链,我怀疑,是……” 剩下的话,常暨没敢继续说下去,而是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递给沈言肆。 照片里是一个镶着蓝宝石的项链,链条有些发黑,宝石也蒙上了一层黑灰,但是不难看出,这就是姜稚鱼的项链。 是在前往葬礼场地的时候,他亲手替姜稚鱼戴上的。 沈言肆浑身猛地一怔,脸色顿时煞白,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带我去火灾现场。” “是。” 沈言肆往前走了几步,沈老二见状缓缓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却见常暨突然半道回头,吩咐旁边的几个保镖,“把他们三个,都带走,关起来。” “是。” —— 火灾现场火已经被灭了,只剩警察和消防员在做收尾工作。 沈言肆从车上下来,就闻到一股巨大的烧焦的气味,现场周围,甚至连墙面都是被烧焦的黑色的一片,火被灭了之后升腾起的烟雾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四周都被洒了汽油,所以这场火烧的很大,足足半个小时才灭掉。”警察给沈言肆讲述现场的情况。 “尸体搬出来的时候已经全部烧焦,面目全非,只能等后面我们的同事来做有关dnA验证,这是从尸体身上搜下来的东西。”警察把一个透明的塑封袋递给沈言肆,里面是一些从尸体上取下来,依稀还能分辨形状的东西。 其中就有那条项链。 看着熟悉的黑色布料,沈言肆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姜稚鱼穿着这套衣裙,一脸认真的问他要是在葬礼上这样穿可不可以。 沈言肆站在不远处,看着地上被烧的一片乌黑的血迹,脑子里一片混沌,眼前同样是一片黑。 他难以想象,如果那具尸体真的是姜稚鱼…… 胸口一阵血气上涌,喉咙间只觉得一阵腥甜,嘴角缓缓涌出一丝殷红,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滴在地上,扎起一片尘土。 常暨扶住有些站不稳的沈言肆,“沈少,您没事吧?” 沈言肆胡乱抹了抹嘴角,摇头,对警察说,“麻烦问一下,尸体在哪里,我想,去看一看。” 他不信。 不信姜稚鱼会就这么死了。 “我带您过去,另外——”警察停住脚步,看着沈言肆满脸苍白的模样,有些艰难的开口,“我们同事需要拿一下姜小姐的物品,做一下dnA检测,确定一下身份。” 听此,沈言肆的目光看向他。 那是一种极其空洞又无神的目光,仿佛这具身体里剩下的只是躯壳,灵魂早已涣散的了无踪迹。 警察有些为难的看着常暨。 “稍后我会拿着姜小姐的东西送去警局。”常暨说。 常暨开车回去拿姜稚鱼的随身物品,沈言肆则是坐上警车跟随警察回去查看尸体。 “麻烦问一下,关于现场的情况,你们还知道多少。” 花了点时间调整好情绪,沈言肆又问道。 前面开车的警察说,“我们的同事还在现场做痕检,但是因为现场大面积都被烧毁,能拿到的证据很少,四周也没有什么监控,所以想要调查起来比较困难。”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这次一定是谋杀,法医替尸体做了简单的尸检,发现死者流过产,在生前一定遭受了虐待,身上有很多伤,肩膀处的骨头也被大力的敲碎……” 警察每描述一分,沈言肆就觉得自己的呼吸困难一分,尤其是,他抓住了一个重要的字眼。 流产。 流产! 沈老二说的地址,生前遭受的虐待,再加上流产…… 种种迹象都在点名,那具尸体就是姜稚鱼。 但他不信。 分明今天早上还活生生的在她面前的人,怎么会死了呢? 一定不会是她。 他拼了命的找理由安慰自己,但是心头那股刀绞一样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整个心都恨不得抽搐起来。 想到那场大火之后的狼藉,想到姜稚鱼可能在炙热的大火当中无助的呼喊,想到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无辜的孩子离自己而去的痛苦和捂住…… 心里好似被一根无形的线缠住,然后一寸寸的收紧。 悦耳的音乐声在车厢内响起,沈言肆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手机,麻木的点开了接听键。 “沈言肆,找到小鱼了吗?!” 电话一接通,姜海瑶看了一眼应城,赶紧问。 不知道为什么,在等待的时间里面,她总是感到心神不宁,慌的厉害。 “我……” 沈言肆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一样,艰难的开口,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你什么啊?!说啊,到底有没有找到晓晓?!她人到底在哪里?” 第四百零四章 已经核实身份 听着电话那边逐渐厚重的呼吸声,姜海瑶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的捏紧手机,咽了咽口水,最后颤抖着声音哽咽着开口,“小鱼出事了……是不是?”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你们……到市警局来吧,小鱼,也许在这里。” 说完,沈言肆立马挂断了电话。 手机直接从手里掉了下去,姜海瑶抬眼,颤颤巍巍的开口,“小鱼……” “怎么了?沈言肆怎么说?”应城看着姜海瑶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了?” “沈言肆说,小鱼在警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沈言肆还什么都没说,她却总感觉,姜稚鱼在警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应城也皱眉,“怎么会闹到警局去?!难道是犯了什么事?” “如果是犯了什么事倒好了。”姜海瑶苦笑着,她没敢告诉应城,听着刚刚沈言肆在电话里的语气,她敢肯定,姜稚鱼一定出了什么事。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见到,她也不敢妄下定论。 “我们现在就去警局。” “好。” 应城应下来,扶着姜海瑶下床,两人赶紧赶去了警局。 警局像是碰到了什么大案子,每个人都来来往往的,很匆忙的样子。 姜海瑶的身子不方便,应城就抢先走进去,拉住一个工作人员,急切的问,“你好,我来找姜稚鱼,请问一下,她在哪里?” “姜稚鱼?”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翻了一眼资料,然后摇头,“没有,我们这边最近没有关押过这个名字的人。” “怎么可能?您再找找呢?刚刚有人让我来这边找人的。”应城又问。 警察摇头,“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暂时比较忙,您再打电话问一下您的朋友是不是搞错了。” 说完,警察这边电话响了起来,她冲应城抱歉的微笑,然后接起电话。 应城往姜海瑶那边走去,“你打电话给沈言肆问问看,到底是不是市警局,怎么那边跟我说他们这边根本就没见过一个叫姜稚鱼的人。” “怎么会,我……”姜海瑶刚拿出手机,准备给沈言肆打电话,就看见刚刚那个年轻警察跑了过来。 “抱歉,抱歉,稍等一下!”她停在两人面前,粗喘了两声,说,“刚刚来通知电话了,法医那边今天收回来一具尸体,已经核实身份,叫姜稚鱼。” “尸,尸体?”姜海瑶坐在长椅上,勉强能稳住身体,应城听见这话,脑子里顿时空白一片,身子不受控制,直直的倒了下去。 “怎么,怎么回事?”姜海瑶瞪大了眼睛,忽然间泪水横流,“你们一定弄错了,姜稚鱼是我侄女,我昨天才见过她,她怎么会死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对,对,我外甥女出门身边都是有保镖的,怎么可能出事呢,你们再查查看,肯定是弄错了。” 应城顺着胸口缓和过来,赶紧冲警察说。 他还没带小鱼离开,还没能让她过好日子,她怎么就会死了呢? 警察看着两人崩溃痛苦的模样,有些无措的搓搓手,但还是很耐心的跟他们讲明情况。 “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六点左右的时候,城南那边发生了一起重大的火灾,消防员赶到之后扑灭了大火,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 “刚刚经过dnA检测,已经核实了死者的身份,就叫……姜稚鱼。” 轰! 姜海瑶脑子里有什么就像是炸开了一样,她瞪大了眼睛,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 甚至不给她欺骗自己的任何机会,就这么直白的告诉她,姜稚鱼死了! 她的小鱼,死了…… 应城哆嗦着手,试图安慰姜海瑶,可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弄多了,小鱼不会死,绝对不可能死!” 脑子里一片混沌,应城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他只是拼了命的忘记警察刚刚说的那番话。 他怎么也做不到把姜稚鱼,和死那个字联想到一起。 —— 是夜。 天空中一片黑寂,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 “嗯,告诉一切参与这件事的人,但凡往外透露一个字,我会让他们死的很惨。” 男人挂断电话,身子往阳台的栏杆上微微靠了靠,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捻着尚冒着烟的烟头,只是白衣黑裤简单的打扮,却衬的身形修长孤拔。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接着一个忙碌来回走动的人,隔着走廊,那是一间手术室。 天蓝色的瞳仁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眸色深不见底,微微抿住的唇克制又隐忍。 “三二一,三二一——” 随着一声一声的电击声音,他终于听见里面传来雀跃的声音。 “恢复心跳了!” “……” 长达三个小时的手术,终于在此刻结束,原本已经停止心跳的人,硬生生的被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主治医生出门,一边摘口罩一边暗自庆幸,看见斜靠在墙边的孟霁明之后,又有些忐忑的退缩,“您好,人已经救回来了。” 跟在医生后面的几个助手也都低着头,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就在刚刚接到病人的时候,主刀医生只看了一眼,就说这个女人已经没救了,谁知道这个男人,他们甚至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直接当着他们的面砍断了一个同事的手臂。 用刀,硬生生的砍断的! “如果她救不回来,你们就等着陪葬。” 这是这个恶魔在手术之前最后留给他们的一句话,只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随意说出有关生杀大权的话。 孟霁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皮都不抬一下,一边的两个保镖迅速拖着几人往外带。 主刀医生吓的不轻,赶忙扯着嗓子大喊,“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只要我把这位小姐救活,您就放过我们的吗?您——” “再嚷嚷一句,信不信真杀了你们!”保镖凶神恶煞的威胁了一句。 几人立马颤颤巍巍的不敢吱声。 “在她康复之前,我不会放你们走,只要你们尽心尽力的治疗她,我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在走到门口之际,他们才听见那男人慢悠悠的声音。 第四百零五章 人死不能复生 疼。 撕心裂肺的疼。 疼到连呼吸一下都觉得牵扯着整个胸膛,是传遍了四肢百骸,浑身五脏六腑的那种痛。 可是这种痛,却让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她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即便她眼皮沉重的睁不开眼睛,即便她连最基本的呼吸都要用尽全力,但是现在,她至少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额头上又冰凉的触感,耳边又有人在说话的声音,她听得见,但是却感觉那声音像是从天外天传来的,并不真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在逐渐清晰起来。 “动了动了!”是一个满含欣喜的女人的声音,“姜小姐的手指动了,是不是要醒了!” 姜稚鱼拼尽全力,才勉强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在突如其来的光亮照进来之后,立马又闭上了眼睛。 “快,把灯关了,开暗一点的!”有人立马吩咐。 病床边站着的两个人,紧张的搓着手,盯着躺在病**的姜稚鱼。 他们能否保住这条命,就看姜稚鱼能不能醒过来了。 终于,病**浑身缠着渗着血的纱布,狼狈不堪的女人,在一番挣扎过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几人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但心口处巨大的痛感让她来不及去细想其他。 “孩……孩子……我,我的……” 她艰难的张开布满裂纹的嘴唇,一字一句恍若蚊蝇一般,却已然是她用尽了全身最大的力气。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告诉她孩子已经没了的消息。 可就算他们不说,姜稚鱼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就在她被沈老二一脚一脚的踹在小腹上的时候,她就清晰的感觉到孩子离她而去。 没了。 她期待了那么久的孩子,到底还是没了。 但是那些残害她孩子的人,那些想杀了她的人,却还活着! 所以。 她绝对不能死,她要活着! “是……是谁救……咳咳咳!” 姜稚鱼刚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剧烈的咳嗽,可把几个人给吓坏了,她们赶紧用针管滴了点温水在姜稚鱼的唇上,说,“您现在身子还很虚弱,之前因为大火又吸入了大量的浓烟,现在你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至于救您的人——”说话的姑娘瞥了一眼在门口的保镖,“应该已经有人去通知了,马上就会到。”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人立马离开病房。 姜稚鱼抬着疲惫的眼睛,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孟……” —— 姜海瑶和应城赶到停尸间的时候,沈言肆正跌坐在墙角,手里捏着那根发灰的蓝宝石项链,目光空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应城小心的把眼眶通红的姜海瑶放下,然后迈步朝沈言肆走去。 砰。 他揪着沈言肆的衣袖,捏紧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脸上。 沈言肆高大的身子顺着他的力气就这么摔在地上,可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擦擦嘴角的血迹,又站起来,动作麻木的像个机器人。 “当初是你信誓旦旦的在我面前说会怎么怎么保护好小鱼,结果呢?!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活生生的人交到你手里,怎么就……怎么就!” 饶是应城这样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控制不住的哽咽起来。 姜海瑶见状,原本就憋不住的眼泪此刻更加汹涌。 停尸间的门被打开,法医摘下口罩和手套,对门外的几人说,“你们可以把尸体领回去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影就立马冲了进去。 解开白布,躺在担架上的尸体浑身焦黑,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烧焦的难闻的气息。 这是……姜稚鱼? 垂在身侧的大手紧了又松,耳朵嗡嗡响,眼睛燃烧着痛苦焦灼的火光,嘴唇颤栗着,嗓子像是哽住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姜海瑶的动作不便,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担架上的尸体,立马捂着唇,哭了出来。 “不,这不是小鱼,这绝对不是小鱼!”应城双眼通红,两只手臂扣着站在一边的法医的肩膀,大声的说,“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这绝对不是小鱼,不管是身形,还是哪里,都不像,绝对不是!” 应城这个癫狂的模样把法医吓得不轻,旁边冲过来两个警察,把应城拉开。 “先生,请您节哀。” “你让我怎么节哀!”应城一把推开两个警察,指着担架上黝黑的尸体,“这根本就不是我外甥女,根本就不是!” “您是在怀疑我们身为警察的专业能力吗?”法医的眉眼间有些不耐,从助理手上拿过文件塞进应城手里,“前面是我们从尸体身上提取的dnA,后面一个是你们送来的dnA,匹配率占99%,这不可能出错。” “尸体在大火中被灼伤,呈现出来的身形比寻常肉眼看到的正常身形有出入都是正常的。” “我知道您现在很上心,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 应城满目猩红,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姜海瑶开口了。 “应城,让小鱼安心的走,好吗?” 这边的闹剧对沈言肆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他站在担架边,盯着那具已经烧焦的尸体。 只是盯着。 盯着尸体上的每一处伤痕,一点一点,每一寸。 他缓缓走上前,微微俯下身子,想要像往常那样,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哪怕只是碰一碰。 但是在指尖即将碰到的时候,他又立马顿住了。 他不敢碰她,她一定在责怪他,责怪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这么多折磨。 眼眶一片湿润,眼前突然模糊不已,他用衣袖胡乱抹了把眼睛,他多想再睁眼的时候能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她还能在他面前巧笑嫣然。 可是。 再睁眼时,眼前还是那张被大火灼烧的面目全非的脸。 “小鱼?你疼吗?” 她那么娇气怕疼的一个人,居然硬生生的被大火灼烧致死,她那个时候,该有多疼? “醒醒好不好?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婴儿房已经装修好了,你醒醒,我带你回家看看好不好?”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目光满是柔情,像是很多很多次,他拥着她时的那样。 第四百零六章 孟霁明回国了 饶是旁边的警察和法医在看见这一幕都有些于心不忍。 那男人满目柔情呵护备至的模样,好像这不是一具被烧的焦黑的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他至亲至爱的人。 果然,在在意的人面前,什么肮脏丑陋都不重要了。 毕竟,这是他最爱的人啊。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婚礼吗?你醒醒,只要你醒了,我们现在就举办婚礼,好不好?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们……” 第一次,沈言肆在这么多人面前掉下眼泪,甚至哽咽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最爱的人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姜稚鱼了。 “婚礼?沈言肆,你不觉得好笑吗?!”应城三步做两步迅速冲过来,又是狠狠的一拳砸在沈言肆脸上,“人活着的时候你什么都不做,把她往风尖浪口上推,现在人死了,你开始惺惺作态了!” “你说你会保护小鱼,结果呢?!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口口声声的说爱,就是这么爱她的?!我告诉你,你连见她的尸体都不配!” 两拳下去,沈言肆的嘴角已经有些红肿,狼狈的摔倒在地上,身上的外套沾上了灰尘,满是褶皱。 可是他依旧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像是了无生机的娃娃一般。 是,这是他罪有应得。 他不该对沈老二掉以轻心,不该急于去寻找幕后真相而离开葬礼现场,如果他不走,如果他在她不舒服去洗手间的时候跟着她,是不是就不会…… 大火灼烧,她该多疼啊。 “应城,别打了应城!”姜海瑶哭着扑过来,缠着纱布的手臂费力的抬起又无力的垂下,“小鱼已经走了,你现在教训沈言肆也没有用了,小鱼出这样的事,他心里也难受。” 沈言肆的反应她都看在眼里,痛苦之外,还有些惊讶。 她原以为沈言肆对姜稚鱼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毕竟他从前那样伤害她,各种极尽残忍的手段都用在她身上。 但是现在,看见沈言肆濒临崩溃的样子,倒确实像是用情至深的样子。 姜稚鱼发生这样的意外,沈言肆的痛苦绝对不比他们少。 应城眼眶通红,踉跄了两步,最后无力的倚在墙上。 “小鱼,是舅舅对不起你,要是我狠点心,直接把你带走,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姐,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女儿,我……” 如果他能再有能力一点,得到应家的实权,就不至于处处受压制,连回个国都要处处受制。 他枉为一个长辈! “几位,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们节哀顺变。” 一边的警察有些于心不忍,出声安慰。 “好,麻烦几位回避一下,可以吗?” 他们几位都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在外人面前这么失魂落魄终归是有影响的。 几位警员叹气,但还是应了下来。 其余人离开,整个停尸间就只剩下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担架上的尸体。 “害死小鱼的凶手找到了吗?是谁放的火?” 沈言肆的眼底有了些神采,他开口,声音沙哑,“是我二叔把小鱼带走的,但他不承认自己放了火,他说只是……只是打掉了小鱼肚子里的孩子,临走的时候还喊了救护车。” “只是打掉了孩子?!”应城声音骤然拔高,“最后小鱼还是因为你才死的!” “你确定他说的是实话吗?”姜海瑶问。 沈言肆点头,“嗯,我都调查过了,后来救护车确实去了现场,起火的时候,他已经开着车出现在路边的监控里。” “也就是说还有别人?”姜海瑶赶紧擦擦眼泪,“会不会是当初绑架你的那个人干的?” “不会,小鱼跟我说过,那个人虽然手段残忍,但似乎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这么说着,沈言肆在两只通红的眼睛上揉了两下,既不是沈老二,又不是幕后绑架的那个人,他实在想不明白,还会有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杀人! 应城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怎么样了。” “查过了,老爷子并没有回国。”电话那边的人说。 应城松了口气,但那边立马又补了一句。 “但是孟霁明回国了。” 挂断电话,应城抬脚就往外走。 “应城,你干什么去?!” 回答她的只是嘭的一声关门的声音。 —— 病房。 “你回不去了,沈言肆现在已经接受了你死亡的消息,很快,姜稚鱼这个人将会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消失。” 孟霁明背靠着椅子,两条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在姜稚鱼刚醒来,就通知她这个消息。 躺在病**的姜稚鱼整个头都被纱布包住,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和不带丝毫血色的双唇。 把孟霁明的话听在耳朵里,她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你不用管我怎么用别人代替你的尸体的,你只要知道,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等你好了,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从此以后,你不会再跟沈言肆,跟A市,有任何关系。” 他像是主宰一切的帝王一样,替她做好了以后的一切打算。 姜稚鱼只能用闭上眼睛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不想离开,至少不想就这样离开。 上天既然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那么伤害她还有孩子的人,势必是要付出代价的! 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沈老二那天害死她肚子里孩子的残忍的嘴脸,只要一想到,她就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报仇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你只要……” 他话还没说完,姜稚鱼蓦的睁开眼睛,拼尽全身力气,“不……” 她不要! 自己的仇人,她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来报仇! 沈修荣,陆思意!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孟霁明紧紧地盯着姜稚鱼的眉眼,他听医生说过姜稚鱼身上受的伤有多重,分明虚弱到了极点,分明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痛,她的眉眼依旧倔强。 在她眼里,他看到了不屈,看到了对活着的渴望。 第四百零七章 把小鱼许给你 “如果疼,可以叫出来。”孟霁明说,“你身上的麻药应该过了,疼是难免的,不用硬撑着。” 是,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 可现在的疼,远比不上那天在大火中被灼烧的疼,也比不上感觉到孩子从自己身体里一寸寸流失来的疼。 身体上的疼,也远比不上心里来的更疼。 瞧着她咬着牙硬撑着的模样,孟霁明宝蓝色的眼底闪过隐隐的触动。 原本以为他只是过来完成老爷子交代的任务,对于老爷子让他娶她这件事,心底到底是有不满的,他很清楚,自己对这个女人没有感情,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老爷子硬塞给他的,素未谋面的妻子。 但是看着她在他监视下的点点滴滴,睿智,又偶尔任性,再到现在极具悲痛绝望之下的坚韧,都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 如果他这一生都必须在老爷子的安排下度过的话,那么他不介意娶这个女人过这一生,即便她伤痕累累。 有人推门进来,俯身在孟霁明的耳边说些什么,他的眉头肉眼可见的皱了起来。 “喊医生过来,好好照顾她。” 孟霁明站起身,扣上西装的两颗纽扣,扭头看了一眼姜稚鱼,后者正满脸痛苦的躺在**微微扭动着身躯。 心底突然涌动起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很陌生,很……不舒服。 彼时的他还不懂这种感觉叫心疼。 随着孟霁明的离开,整个病房都归于安静,姜稚鱼也重新睁开眼睛,一双原本明媚如光的眼眸此刻满是晦暗。 眼周泛起一片红,豆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湿润了一片。 —— 这边的孟霁明刚走出病房,在楼梯的拐角,就看见正迫不及待准备上楼的应城。 目光不着痕迹的朝后看了一眼,他浅浅的勾着唇角,“应叔叔怎么这么急就冲上来了?这是我的人认识您的,要是不认识,把您当做什么居心叵测的人丢出去可就不好了。” “谁让你到A市来的?你都做了什么?”应城脸色不善,也不顾现在是在什么场合,毫不客气的质问,“小鱼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听此,孟霁明微微张着唇,满脸惊讶,“什么,您说她死了?怎么会这样?” “少装蒜了,之前一直跟在小鱼身后的保镖,是不是你的人?老爷子到底让你回国做什么?!” “既然是秘密回国,自然就是不能说的事情,应叔叔您与其问我,还不如直接了当的去问老爷子呢。” 虽然孟霁明一口一个应叔叔,但是眼底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应城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瞥见两个带着口罩的医生往里面走去,顿时警惕起来,指着那两人,“他们是什么人?你这里怎么会有医生?” “我这里有医生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么?”孟霁明只是微微蹙眉,“应叔叔您一来就质问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刚刚说的已经够清楚明白了,您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大可以去找老爷子问。” 那两个医生朝这边瞥了一眼之后,立马被两个保镖钳制着走进一个房间,哪里像是请过来做私人医生的样子? 应城心底难免有些疑虑。 “我没有任何疑问,我也不管老爷子到底给你交代了什么任务,我只想问,你回来之后到底做了些什么,我女朋友的手,是不是你让人断的?!” 应城气愤的不行,如果他早能猜到他们所说的,背后的人是应城的话,如果他能早点出现,或许这个潜藏的危险就不存在了! 孟霁明一只手搭在楼梯的扶手上,微微用身子挡住应城的视线。 “我让她帮我做事,她答应了,又不听话,断一根手指只是小惩大诫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你——!” 应城气急了,挥起拳头就要朝孟霁明打下来。 迅疾的拳风擦过孟霁明的脸颊,应城的手腕被一个高大见状的保镖拦住。 孟霁明的脸色不变,嘴角依旧是轻轻的笑意,“应叔叔,在我的地盘上想对我动手,是不是不太应该?” 说话之际,又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后面的房间里走出来,不同的是这次他们的手里都端着铜制的盆,里面有被血水浸湿的纱布。 应城心底的那股疑惑越来越深。 “你这次回来,是心里还惦记着老爷子说要把小鱼许给你做妻子的那件事?”应城问。 孟霁明倒也不否认,直截了当的点头,“是。” “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让小鱼很沈言肆分开,难道你不知道,小鱼今天出了意外,死了?”应城紧紧地盯着孟霁明。 可惜,孟霁明的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孟霁明开口说,“看来还是我没有福气。” “我听海瑶说,你一直派了两个保镖跟在小鱼身后,她出事的时候,你会不知道?” 孟霁明怎么会听不明白应城话里的意思,“是,我是派了人,但是那位沈少让人把我的人驱赶在酒店外面,里面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对于孟霁明这个人,应城再了解不过了,他最善于伪装,在老爷子面前装了十几年的孝顺模样,以至于让老爷子对他一个外姓人都信任不已。 “是吗?” 应城显然的不信,话音刚落,他已经抬脚往那个房间里走去。 直觉告诉他,孟霁明一定伪装了什么,一定! 在手握上门把手之际,一只手横在应城面前,紧接着,孟霁明那张含笑的脸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应叔叔,这里到底是我的地盘,不是您想去就能去的。” “你在心虚?”应城对上孟霁明的目光,又看向了紧紧闭着的病房门,“难道里面有什么不能让我看到的人?” 虽然知道也许不可能,但应城握着门把手的手还是在止不住的颤抖。 也许呢? 孟霁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身子下意识的又往前面挪了一步,试图挡住应城的去路。 只是这个小动作,更加坚定了应城内心的想法。 他一只手推开孟霁明,另一只手猛地扭开门把手。 第四百零八章 敢在手上沾点血 房间的门应声打开。 孟霁明神色晦暗,心里暗想着待会要如何把应城强留下来,至少姜稚鱼还没有死的消息,现在还不能传入外人的耳朵里,尤其是沈言肆。 “您……” 孟霁明刚准备开口说,转眼却看见病**原本应该躺着的姜稚鱼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着上半身的保镖,在他的右手臂有一条刀伤,伤口很深,正狰狞的往外冒血,一个护士正拿着散落在床边的纱布替他包扎。 刚刚看见的沾着血水的纱布应该就是他的,整个房间内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 除了护士的表情上带着些惊恐和紧张,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病房不大,几乎一眼就能看完,除却三个护士和一个受伤的男人,再没有任何人了。 “不知道应叔叔您现在是什么意思,冒昧的闯进我的地盘,不由分说的跑进来,怎么,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应城皱眉,不死心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失望的垂下眉眼。 他到底在想什么,真是疯了,小鱼怎么会在这里呢?只怕是孟霁明巴不得老爷子硬塞给他的这个女人能去死吧,怎么可能大费周章的救她? 应城退后,离开房间。 “我不管老爷子给你交代了什么任务,孟霁明,我警告你,这是我们应家的事情,而你,只是一个外人!” “可就是这个外人,占了应家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应叔叔,您手上拿着的,应该连二十五都不到吧?” 应城的脸色青了又白,“你平时做的些什么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是国内,你但凡敢在手上沾点血,我一定有办法让你得到制裁!” 诸如此类的话孟霁明已经听的够多了,每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是这么威胁他的,结果呢? 他到现在不还是活的逍遥自在? 孟霁明欣然,“好啊,那我拭目以待。” 瞧着孟霁明这个有恃无恐的样子,应城摆手,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等了结了国内的事情,他势必要回去,把孟霁明这个外姓人给赶出去! —— 昏暗的封闭房间内。 沈老二浑身伤痕,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沈宁和沈老二的媳妇同样也没能幸免于难,身上满是一道一道的血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而在他们的对面,沈言肆交叠着长腿坐在椅子上,眼底是一片死寂的晦暗,让人只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大哥,你再这样打下去,我爸会没命的!”沈宁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声音沙哑的嘶吼着,“你这是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是啊。”沈言肆缓缓抬眼,声音嘶哑宛如从地狱来的魔鬼,带着摄人的杀意,“杀人是要偿命的,沈修荣害死我的妻儿,难道我不该让他偿命?” “不……” 原本几乎快没了意识的沈老二拼了命的动了两下,口中呢喃,“没有……” 沈言肆的眼底的冷意更甚。 即便被打成这样,他都不愿意承认是他放得那把火。 “来人。”他淡淡的吩咐了一声,紧接着,目光淡淡的在沈老二的身上扫了一下。 “是!” 那人应了一声,随后很快有人拎了一个木桶过来,紧接着,慢慢一桶的冰水尽数浇在沈老二的身上,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硕大的冰块,都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 现在正是深冬腊月,这一桶冰水浇在身上带来的是彻骨的寒意,沈老二顿时浑身**起来,肩膀连着喉咙处的青筋迸发,看起来痛苦异常。 沈宁也睁大了猩红的双眼,大声的哭喊着。 沈言肆站起来,黑色的皮鞋踩在不停挣扎抽搐的沈老二的小腹上,漆黑的眼底平静如同死寂的汪洋,看着沈老二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要么说实话,要么。”他薄唇微启,“死。” 沈宁脸色大变,她知道,沈言肆是轻易不放狠话的,但是一旦他说了,就势必是要做到的。 “大哥!他是你的亲叔叔,你不能——!” 沈宁的话还没有说完,随着沈言肆一个锐利的眼光,旁边立马有保镖走过来利落的用胶带把她的嘴封上。 沈言肆的目光又回到沈老二身上,踩在他小腹上的皮鞋又用力了几分。 “我再问你一次,说不说实话?” 小腹像是要被他踩裂了一样的撕心裂肺的疼,沈老二顾不得挣扎,只是嘶吼着。 “我没……我没有!言肆,你相信我——啊!!” 沈言肆脚底的力气又打了几分,低沉的语调更加摄人,“说不说实话?” “我真的没——!” “说不说实话?” 此刻的沈言肆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汪洋一样的眼底没有一丝的情感,只是机械性的重复一句话。 小腹简直像是要被他踩爆炸了一样,沈老二疼的满脸苍白,脸上是冰水夹杂着血水,看起来狼狈的不行。 “呜呜!!” 沈宁不停的挣扎着,沈言肆为了姜稚鱼,真是彻底疯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杀人的! 现在只希望自己在被抓来之前给朋友发的那个短信能起到作用,她一路悄悄留了线索,不知道沈老二能不能撑到警察查过来的时候。 一直站在旁边的常暨看着沈言肆的模样,同样的觉得心里发寒,但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上前提醒一句。 “沈少,您……您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死。” 届时就算他有所隐瞒,也死无对证了不是? 沈言肆盯着沈老二,墨黑的瞳仁微微闪了闪,随后,他收回自己的脚,吩咐,“喊医生过来,别让人死了。” 就算是死,也要等他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孽再死。 至于杀不杀人,他早就已经无所谓了, 姜稚鱼已经死了,他就算手握着整个世界的财权也无济于事,最爱的人不在了,他又有什么人能分享的? “唔唔唔!” 一边的沈宁还在拼命的挣扎着。 在沈言肆的示意下,保镖走过去私下粘在沈宁嘴上的胶带。 “沈言肆!他是你的亲二叔!你这样……他会死的!”在得到呼吸的一瞬间,沈宁大声说道。 沈言肆解开袖口处的纽扣,听此,他缓缓地看向沈宁。 “亲二叔?他对小鱼动手的时候,杀死我孩子的时候,他怎么没有想到他是我亲二叔呢?” 他的黑眸腾地燃烧起一丝阴郁,眸光森寒刺骨,威压展开,宛如来自修罗场的恶鬼,嗜血肃杀。 第四百零九章 看过小鱼的尸体 “只是这样你就觉得他受尽折磨痛苦不堪了,你求我放过他?那我的小鱼呢?她在大火中被活活烧死就不可怜了吗?我那个未出世的,无辜的孩子就不可怜了吗?” 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忍不住想起姜稚鱼在大火中痛苦嘶吼的样子,犹如钝刀,一下一下的在他心上切割。 沈宁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倒在地上已然晕厥的不省人事的沈老二,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她感觉,这次沈言肆也许真的不会放过沈老二了,他对姜稚鱼的爱,是张扬又专心的,如今姜稚鱼不在了,他的心自然也就死了。 试问一个无所顾忌的人,又怎么会担心杀人带来的后果呢? “但,但杀人终究是不对的,就算,就算姜小姐还活着,她也不希望你做这种错事对不对?”沈宁恐惧的声音都在颤抖,但还是鼓起勇气试图说服沈言肆。 沈言肆凌厉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原谅?就因为死的不是你在意的人?”沈言肆说,“你放心,不只是沈修荣,包括你,都要下去向小鱼忏悔。” 杀一个还是杀两个,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自从得知了姜稚鱼的死讯之后,他的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他看不到一丝光亮,一丝希望。 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也立马随她一起去了,但他不甘心。 凭什么他的女孩因为这些人的恶毒贪心付出了生命,而他们呢?!一个个却盯着丑恶的嘴脸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生活着。 凭什么? 他势必,是要让他们受尽折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砰!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紧闭着的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以苏雁和沈修伟为首的一众人立马冲了进来。 来者都是沈氏雇佣的保镖,几人把沈言肆团团围住,以防他在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 看着躺在血水里的沈老二,虽然浑身是伤,但是到底还是有微弱的呼吸的。 看来人还活着,苏雁微微的松了口气,推搡了一把沈修伟。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知道杀人是要坐牢的吗?言肆,你的理智和冷静呢?”沈修伟脸上沉稳的神情也不在,语气中有些急促。 沈言肆抿着苍白没有血色的唇,无神的目光从沈修伟和苏雁身上略过,“理智和冷静?我最爱的女人被他害死了,您觉得,我哪里还有理智和冷静可言?” 他恨不得把沈修荣千刀万剐,凌迟致死。 听沈言肆提到姜稚鱼,苏雁的眼眶又控制不住的红了,捂着唇扭开头控制了好半天的情绪,才也劝说,“你就打算这么替小鱼报仇吗?她死了,你在杀了你二叔,是替她报仇了没错,但是的你的一生也就这么毁了啊!” “这不是小鱼想看到的。” 沈修伟点头表示赞同,“人死不能复生,一旦证据确凿了,自然有警察去惩罚他,你何必……” “警察?”沈言肆摇头,“我等不了。” 杀人无非就是死刑,对沈修伟来说,实在是太痛快了。 “言肆!你的世界不是只有小鱼,你还有我,还有你爸,你要是因为杀人坐牢了,你让我和你爸……” “妈。”沈言肆打断了苏雁的话,漆黑的瞳仁里满是悲戚,“您有去看过小鱼的尸体吗?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苏雁的喉咙就像哽住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接到的消息只是姜稚鱼死了,沈言肆把沈老二给抓起来了,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我的这位二叔,硬生生的打掉了小鱼肚子里的孩子,还一把大火,把她活生生的烧死了。”身形高大的男人,头一次站不稳,踉跄的靠在墙上,说出的一字一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看到她的时候,依然是面目全非,浑身上下体无完肤,甚至连原本的模样都辨别不出来。” “现在,您还觉得我应该放过他吗?” 苏雁瞪大了眼镜,看着沈老二,眼泪不受控制的就这么掉了下来。 她那个小时候擦破了手都娇滴滴的掉眼泪的小鱼儿,最后居然这么痛苦的死去了。 沈言肆的目光又转向沈老二,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去。 而围在他身边的保镖也随着他的步伐一点一点的退后,沈言肆眼底的冷光过于骇人,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敢拦。 最后,沈言肆定定的站在沈老二面前。 “来人!” 沈言肆喊了一声,立马有人拎着木桶过来,哗啦一声又浇在他的身上。 伴随着沈老二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沈修伟和苏雁都皱着眉头,有些于心不忍。 沈言肆依旧是面无表情,盯着因为痛苦而不停挣扎的沈老二,“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反反复复的晕倒醒来,沈老二已经快承受不住浑身的疼痛,此刻看见了沈修伟和苏雁夫妻两人,顿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用尽了全身力气哭喊着。 “大哥,大嫂!你们救救我,我真的,真的没有杀……没有杀人!” 他分明只是打掉了姜稚鱼肚子里的孩子,临走的时候还特地打了救护车的电话,怎么会杀人呢! 沈修伟看了沈言肆一眼,说,“不管你杀了还是没杀,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都给我一字不差的实话实说。”他顿了顿,又说,“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沈老二在沈言肆手底下受的苦够多了,赶紧撕扯着声音说,“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绝对没有半点隐瞒啊!” “我派人把姜稚鱼掳走之后,我真的只是打掉了她的孩子出出气而已,后来,后来我还喊了救护车过来,我怎么可能还放火呢!” 沈老二的这番话说的飞快又急速,说完之后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把她掳那个地方的是你,现在你跟我说那把火不是你放的?”沈言肆冷笑,“你是想告诉我,有人尾随在你后面,等你走了之后放一把火把小鱼烧死了,还是想说那把火是自己烧起来的?” 无论是哪种说法,都不具有让人信服的说服力。 第四百一十章 可怜她的小鱼儿 “我……我也不知道啊!”沈老二现在简直是欲哭无泪,他怎么知道后面是不是有人尾随他,至于那把火,他是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可现在,他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沈言肆蹲下身子,淡漠的目光就这么盯着他,“既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我只能认定,你就是杀人凶手了。” 有的人,只是站在那里,哪怕是面无表情,都能让人有如履冰窖的寒意。 沈老二慌乱大喊,“大哥,大嫂,你们……你们要救我啊!” 此刻,听了沈言肆那番话,别说是苏雁,就连沈修伟都不想再替自己这个弟弟说一句辩驳的话,只是握紧拳头,扭开了头。 苏雁则是说,“救你?一句实话都不愿意说,你让我拿什么救你?”语罢,她看向沈言肆,又说,“不管你想怎么发泄,爸妈……都随你,只要你千万别闹出人命来。” 他们知道,就算今天拦住了沈言肆,以他的性子,日后他只会报复的更加厉害,况且,退一万步来讲,沈老二对姜稚鱼下这种狠手,确实是太畜生了! 紧接着,是一圈一圈砸在肉、体上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沉闷的声音伴随着沈老二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沈宁盯着沈言肆宛如魔鬼撒旦一样的神情,看着他只用赤手空拳,一双眼睛像是染了血一样的红,暴着青筋的拳头铆足了力气砸在沈老二的身上,也惊恐的哭喊起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言肆,也没有见过这样血腥残忍的场景。 苏雁也微微蹙眉的别开眼睛。 不插手,不阻止,这要是她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为姜稚鱼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警车鸣笛的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警察过来?”苏雁眉头紧皱的看着躺在地上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沈老二。 沈宁心里顿时大喜。 得救了! 前后不过两分钟时间,一群武装整齐,带着配枪的警察迅速冲进来,霎时间,十几只枪口对准了沈言肆。 “我们是警察,现在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把手举起来!”为首的警察大喊。 可沈言肆手里的动作根本不停,继续高高举起沾了血水的手,紧接着,又是重重的一拳砸在沈老二的小腹上。 而沈老二就像死了一样,直直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们再说一遍,停手!举起手来!否则我们将会采取强制措施!” 苏雁看着一群警察黑漆漆的枪口,又看着像是失了魂魄一样的沈言肆,红着眼眶不知所措的看着沈俢伟。 沈俢伟伸出一只手臂把妻子护在身后,随后轻轻走过去,在沈言肆即将又举起拳头的时候,死死的拉住他的手臂。 “言肆,你先冷静一点。” 可沈言肆就像听不见一样,拼了命的挣扎着要往沈老二身上打,眼睛赤红的像是要渗出血来。 “你们几个,过去把他拷上。” 得到命令,两个警察收起自己的配枪,走过去把沈言肆的两只手用手铐拷上。 “这位是我们自家人,闹了点矛盾,不至于要用手铐铐走的地步吧?”沈俢伟看着扣在沈言肆手腕上的手铐,说。 警察眼底寒光一闪,指着躺在地上的沈老二,“这只是闹了点小矛盾?这种程度的伤,是危及性命的!” 这位警察是最近刚调来A市的,一边的小警察见他的态度这么强势,忍不住在他耳边小声的提醒。 “这位是沈氏的总裁。” “我管他什么总裁,法律就是法律,法律说动手伤人有罪就是有罪!赶紧给我带走!”警察队长态度强硬的说。 几个警察一人扣着沈言肆的一只手腕往外走。 沈宁狼狈发的爬到沈老二的身边,一边喊他一边小声的呜咽,突然感觉周身一边寒冷,再抬头,却蓦然看见已然快走到门口的沈言肆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麻烦两位,随时保持手机畅通,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让人请你们去警局配合调查。”见医生过来把沈宁和沈老二带走之后,警局队长对沈俢伟夫妇说道。 说完,警察队长跟在队伍后面离开。 “这……”苏雁着急的就要追上去,“赶紧让人联系国内最好的医生,务必要把老二就回来,这要是老二死了,言肆不就冠上了杀人的名头了?” 沈俢伟皱着眉头,“你去联系医生,我去找警局的关系,务必要把言肆带出来。” 只要确保沈老二不死,他们就势必有办法把沈言肆捞出来。 苏雁点头应下,看着满屋的狼藉,突然有些疲惫,“这次小鱼离开对言肆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姜稚鱼会出这样的意外,更没想到沈老二居然敢动杀人的念头。 可怜她的小鱼儿,才刚刚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甚至连好日子都没来得及享受,就这么没了。 苏雁擦擦忍不住又掉下来的眼泪,拍拍沈俢伟的手臂,“你去联系人吧,我想……先去看看小鱼的尸体。” 就当是见她最后一面了。 —— 孟霁明站在窗口看着应城开着车离开,吩咐身边的助理,“找个人盯着他,另外,别墅四周多派点人守着,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 “是。” 重新走进姜稚鱼所在的病房里,里面的人好不容易松懈下来,又听见开门的声音,神经顿时又紧绷起来,看见来人是孟霁明,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姜稚鱼从后面的衣柜里搀扶出来。 浑身缠着纱布的娇小的身体就这样笔直的倚在狭小的衣柜里,只露在外面的小脸已经苍白的不成样子,可见只是躲藏着这里的这短时间,她在身体上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几个护士赶紧把她扶到**躺下。 只是这一点简单的动作,她就疼的浑身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口中发出细微的呻吟声,声音轻微且断断续续,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了一样。 早就对世事无感且漠不关心的孟霁明看到她这个模样,心里却控制不住的担心起来。 原本伤的就很重,又在这种情况下进行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一定……很疼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这心跳都停了 “她好像很难受,你们替她检查一下。”孟霁明吩咐。 几个护士手忙脚乱的拆开姜稚鱼手臂上的纱布,露出来狰狞又可怕。 姜稚鱼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眶内含着一片的湿润,她想抬手,但却疼的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 “刚刚……有人……” 仅仅是四个字,就像是硬生生的要了她的半条命,她再也开不了口,只能艰难的喘息着。 “嗯。”孟霁明说,“是你舅舅,不过我不打算告诉他你还活着的消息,现在在所有人眼中,你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大火中。” 姜稚鱼深深呼出一口气,紧张的心也逐渐松懈下来。 她不想死,更不想让姑姑,让舅舅,尤其是沈言肆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报仇,替你自己,还有你的孩子。”孟霁明看着他,一直平稳的如同汪洋的天蓝色瞳仁里头一次有了波动,“好好活着,配合治疗,你想做的事,我会帮你。” 姜稚鱼睁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晶莹的眼底夹杂着不信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麻烦你也想想你现在的处境,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 孟霁明说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她现在在外人眼中已经死去的身份未必是坏事,让沈修伟和陆思意死于任何人的手她都不甘心! 看见姜稚鱼眨了眨眼,孟霁明知道她同意了,心底暗暗的松了口气,她答应下来,至少说明她愿意好好活着了。 想着,他转头对站在房间里的几个医生和护士说,“别忘了我跟你们说的,好好替她治疗,她要是出了半点意外,你们也别想好过。” “这我们肯定是知道的,但是……”说话的那位医生顿时面露难色。 “但是什么?”孟霁明蹙眉。 医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说,“这位小姐现在有点发烧,我估计是因为身上的伤口感染引起的,但是我们这边没有相应的针对的药物,恐怕没有办法对症下药,如果不能得到妥善处理的话,很可能会导致……死亡。” “需要什么药物,我让人去准备。”孟霁明立马说。 医生摇头,“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就算给我药物,我也不能保证能正确使用,但我知道又一个人,他一定能行。” “谁?” “陈忠,陈医生。”医生说,“但是他现在是沈家的私人医生,已经不在诊所工作了,您要想找,恐怕有点困难。” 跟沈家有关…… 孟霁明蹙眉,他虽然跟沈言肆这个人只有绑架的时候有一点交集,但是对于这个人,他一点都看不透。 “唔!” 倏然,躺在**的姜稚鱼突然开始猛烈的抽搐起来,口中不断有夹杂着泡沫的血水溢出,伴随着囫囵不清的低呓。 “不好,你们两个,掰开她的嘴,你,去按住她的手臂,千万不能让她乱动!”医生匆忙的吩咐,然后看向孟霁明,“您……就算您用我们的姓名加以威胁,我们也没有办法!这实在不属于我们的专长啊!要是再不想办法,这位小姐可就……” 孟霁明满脸如同被冰封,在看见姜稚鱼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水之后,下令,“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位陈医生给我带过来,不管你们用任何办法!” “是!” 随着一声应和,三名保镖立马冲了出去。 半个小时过去,原本正抽搐的姜稚鱼逐渐平缓下来,可满屋子的人并没有因此而松懈,因为在他们面前的心率检测仪上,姜稚鱼的心跳正逐渐的趋于平缓。 这说明什么? 说明姜稚鱼的生命体征正在逐渐流失! 如果这个陈医生再不赶来的话,那姜稚鱼可就…… 孟霁明的心也绷的紧紧地,沉重的犹如被千斤石压住,简直透不过气来。 “想想你自己,再想想你无辜的死去的孩子,你甘心就这么死吗?”孟霁明陡然开口,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你要想报仇,就给我活着,不然你这个仇没人会帮你报,就让他们逍遥法外去好了!” “咳咳咳咳……” 姜稚鱼满脸痛苦的咳嗽起来,浑身蓦的惊厥起来,随后又狠狠的倒下。 一侧的心率仪猛地跳动了几下,随后—— 滴—— 悠长又刺耳的仪器声伴随着没有丝毫波动的心率仪。 站在姜稚鱼身侧替她做急救的医生顿时浑身无力的倒了下去,脸色苍白的呢喃着,“死……死了!” 她死了,意味着他们的生命,也即将到头了。 其余的几个医生护士也是一脸的如临大敌。 孟霁明紧紧地盯着躺在**一动不动的姜稚鱼,脸色发白,隐约透着死灰,他一步步往床边走近,死死地攥紧拳头,指尖狠狠的扎向手心。 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三个保镖架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的推开门。 “人,人来了,您……” 看向满眼通红的站在床边的孟霁明,再看一动不动的姜稚鱼,以及那平稳的心率仪,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放老子下来!你们这帮土匪!我——诶呦!” 猛地被丢在地上,陈医生揉着自己的腰,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 “抬过来。”孟霁明说。 “诶诶诶!你们别碰我!我自己能走!” 陈医生还没站稳,就被两个保镖拖拽着丢在窗前。 孟霁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救她。” “这,这人都已经死了啊。”陈医生瞥了一眼**的人,浑身都缠满了纱布,脸上也黑的跟焦炭一样,甚至有些皮肉都狰狞的翻过来了,更何况,这心跳都停了啊! “我让你救她。” 孟霁明又重复了一遍,“要么救活她,要么,你们一起死。” 说完,他最后又看了姜稚鱼一眼,抬脚往外走。 几个保镖也跟着出去,只剩下几个医生满脸悲戚恐惧。 “这人都已经死透了吧,这,怎么救啊……” 陈医生抹了把汗水,“管他死没死透,就算是到了鬼门关,我也得给她拉回来!” 他女儿今年才七岁,他可不想这么年轻就交代在这里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我留下来救她!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病房的门才打开。 一直坐在门口等着的孟霁明眼皮一跳,看向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路小跑到孟霁明面前,讪讪的开口,“人已经抢救过来了……真不容易啊,这个姑娘也是真的想活下去,两次都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孟霁明一直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松了松,“人现在怎么样?” “已经救回来了,陈医生现在在里面查看情况。” 孟霁明走进房间,却看见陈医生正盯着病**的姜稚鱼出了神。 “什么情况才会烧成这样?浑身上下一点好地方都没有了,还……”陈医生纳闷的盯着姜稚鱼的脸,“怎么这个人我看着,有点眼熟呢……” 他又凑近了几分,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但是这被烧的焦黑的脸上,除了一点熟悉的轮廓,什么都看不出来。 “眼熟?你认识她?” 身后冷不丁的传来孟霁明的声音,陈医生浑身一颤,“不不不,不认识。” “你是沈家的私人医生,怎么会不认识?”孟霁明走进房间,看了眼**躺着的人,说,“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说到病人的情况,出于一个医生的敬业能力,陈医生收敛了神色,说道,“病人身上被灼伤,肺部也吸入了大量的浓烟,身体处于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下,再加上没有得到妥善的药物治疗引发的高烧,现在人虽然救回来了,但是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后面如果再不小心,还是可能会有危险。” “需要什么配合治疗的仪器药物尽管开口,我只要她活着。”孟霁明吩咐。 陈医生皱眉,“这不对啊,你们不由分说的把我绑过来,不是说只要我救活她我就能走吗?怎么听你这个意思,还要我留下来?!” 孟霁明皱眉,猛地抽出旁边保镖别在腰上的枪,扣动扳机,装了消音器一身闷响,正站在一边的护士突然一身痛呼,捂着肩膀摔倒在地上。 这……这是真枪! 陈医生顿时脸色煞白,颤抖着双唇连连退后,“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孟霁明慢条斯理的收起枪支,“你只要知道,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来做,下次,这个枪口对准的就是你了。” 中枪的护士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捂着正不停的冒血的肩膀,整件衣服都被鲜血染红,痛苦不已的哀嚎着。 陈医生看看她,再看看孟霁明,强忍着恐惧开口,“我……我可以按照你说的来做,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 “决定权在我手上,你没有跟我谈判的资本。”说着,孟霁明举起枪,漆黑的枪口抵在陈医生的脑门上,“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死。” 那枪口冰凉又恐怖,陈医生颤抖着退后,“我……我答应你,我留下来救她!” 他可不想死,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在等他呢!大不了后面再找机会逃出去。 孟霁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思,“我这里里里外外有百十来个人看守,别耍小心思想逃出去,安安分分治好他,我会放了你。” 孟霁明离开之后,很快就有人把手上的护士拖走,地面也打扫干净,门口站了一群保镖守着,陈医生和另外几个医生在病房守着。 “这个姑娘也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我们刚接手的时候,情况比现在还要糟糕,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别提有多少,最重要的是,她刚刚才流产,就被丢进大火里烧了,现在能捡回一条命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陈医生正盯着病**那张焦黑的脸纳闷,左思右想都想不到这个究竟会是谁,但偏偏真的眼熟的要命,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咯噔的一下,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名。 姜稚鱼! 怎么可能! 他明明听纪淮说过,姜稚鱼分明出了意外,活生生被大火烧死了,现在尸体已经被姜家接回去了,而眼前这个,怎么可能会是……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醒了醒了!”几人正说话的时候,其中一个医生注意到姜稚鱼的眼皮动了两下,指着她激动的说道。 陈医生屏住呼吸,看着病**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在对上她眼睛的一瞬间,他几乎立马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这就是姜稚鱼! 姜稚鱼在反应了一段时间之后,显然也发现了陈医生。 “孟先生订给这位小姐使用的药品应该到了,你们去核对一下,然后搬过来。”陈医生吩咐。 几个医生离开之后,陈医生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几个保镖,凑到姜稚鱼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你是姜小姐吗?” 随后,在陈医生紧盯的灼热的目光中,姜稚鱼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得到姜稚鱼肯定的答案,陈医生的脑子里顿时轰隆一声,猛地站起来,忍不住惊呼,“怎么——!” 这声音有点大了,门口的几个保镖探头看进来。 陈医生立马就坐下来,佯装替姜稚鱼查看伤口。 “我不是听小纪说你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他——”陈医生的声音又低了几分,“是不是他要挟你!” “不……”姜稚鱼艰难的张口,只说出了一个字,就猛烈的咳嗽起来。 陈医生赶紧倒了杯温水递到她的嘴边,“你肺部吸入的浓烟太多了,暂时能不说话就别说话。” 温热的**顺着喉咙流淌下去,火烧一样疼痛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不少。 “别……说……” 姜稚鱼又挣扎着说出这两个字。 陈医生听明白了姜稚鱼话里的意思,直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知道我认识你的,只是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关键是沈少那边都以为你死了。” “小纪听说了之后也两天不见人,我被抓来的时候都还没联系上他,结果你居然……” 陈医生自顾自的念叨了一大堆,心里也有一堆的疑问,但是见姜稚鱼现在并不方便,又这么憔悴,也不能回答。 “本来我还准备能混一天是一天的,但是既然受伤的是你,那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心尽力的把你治好的。” 听此,姜稚鱼缓缓闭上有些灼热的眼睛,“谢……谢谢。” 第四百一十三章 她还活着 苏雁找遍了A市所有说得上名号的医生,最后终于把沈老二的一条命救回来了,而与此同时,警察也在现场检测到了不属于姜稚鱼和沈老二的指纹,因而,两人都被无罪释放。 沈言肆在回去之后,一整天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在盛园的房间里不出来。 夜幕降临,皎白的月光照进窗户里,也照亮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小鱼……” 在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件粉色的睡衣,就在她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她还穿着这件睡衣趴在他怀里,温声软语的安慰他不要为老太太去世的事难过。 整个房间,整个家,乃至他的整个回忆里,满满的都是姜稚鱼。 在他对未来的所有规划里面,也全部都是她,但是现在呢? 孩子不在了,就连她都不在了,他要这些所谓的未来还有什么用! 他蜷着身子缩在墙角,手疯狂的撕扯着胸口的衣衫,试图用这样的动作来缓解心口的疼痛。 她这一生都没有享受过他带给她的幸福,明明美好的未来就已经摆放在他们面前了,明明一切都已经唾手可得了,但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以后也再也没有机会保护她了。 苏雁跟吴婶两个人焦急的在门口等着,另外还站着一个专门撬锁的男人,正商量着要不要把锁撬开冲进去。 毕竟一个人在极度崩溃的状态下,是最容易想不开的。 “这么久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先生该不会真的想不开做傻事吧?”吴婶睁着通红的眼眶,满脸担忧的问。 苏雁心里也咯噔一下,又敲敲门,“言肆,你还好吗?你把门打开,先出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里面依旧是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回复。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隐隐的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苏雁咬咬牙,说,“把锁撬开!” 她知道沈言肆心里现在一定不舒服,需要给他一点时间独处好好静一静,但是吴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跟姜稚鱼之间感情这么深,说不定真的一时想不开,就跟着一起去了。 咚咚咚。 里面传来什么东西撞墙的闷声,苏雁心口一跳,赶紧催促,“师傅,麻烦快一点,我担心我儿子——” 话还没说完,咔啦一声,门被打开。 苏雁立马冲进去,吴婶则是在墙壁上摸着打开灯的开关。 整个房间顿时骤亮起来,却看见沈言肆双手扣在墙上,额头抵着墙壁,正一下一下用力的往墙上撞。 疼,真的太疼了,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他对姜稚鱼的思念最盛的时候,这种心痛的窒息感就更加的明显,疼的他几乎快死过去。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掉以轻心,沈老二怎么会有机会把她掳走? 她满心满意的都在替他想办法,而最后,却死在了他的疏忽中。 “小鱼……小鱼……” 听着儿子沙哑的一句一句呼唤的声音,苏雁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蹲下身子,双手护住他的额头,“言肆……你别这样。” 眼前这个哪里像是平日里行事雷厉风行又心狠手辣的沈言肆?此时此刻的他,痛苦又脆弱不堪,却没由来的让我心疼。 “妈,小鱼不在了。”沈言肆紧紧地攥着苏雁的手腕,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散在他腿上的睡衣上,“我的天塌了。” 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而他现在,居然无能的连当初杀害她的凶手都找不到。 他甚至没有脸面追随她去死! 只要一想到她在生前受到那样的痛苦,他就心如刀绞,恨不得取而代之! “妈知道,妈知道你难过。”苏雁抹了把眼泪,“但是言肆,凶手现在还没有找到,你要振作起来,替小鱼找到凶手,替她报仇,好吗?” 听见苏雁这番话,沈言肆晦暗的眼底逐渐燃起了一点光。 是,凶手还没有找到,他还没有替小鱼报仇! 那个让她心尖上的女人那样惨死的凶手到现在还在逍遥法外!他怎么能就这样颓废! 他要找到那个凶手,然后把小鱼曾经受到的痛苦,千百万倍的还回去! 沈言肆骤然捏紧那件粉色睡衣,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眸,声音嘶哑,“我知道了,妈,警局那边查到了什么证据,我想过去看看。” “你爸在警局处理你二叔的事情,我待会跟你一起去。”苏雁扶着沈言肆站起来,一脸郑重,“但是你要给我好好吃饭,吃完饭再去,别没替小鱼找到凶手,自己身体先垮了。” 沈言肆点头。 苏雁拍了拍沈言肆的肩膀,“我跟吴婶去帮你把饭菜热一下,你收拾一下就下来吃饭。” 两人走后,沈言肆打开衣柜,从一边堆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当中找到自己的衬衫,随后余光又撇掉另一边姜稚鱼用衣架挂着的一群,眼眸猛地一动。 她向来都喜欢这种素色,衣裙很少有鲜艳的颜色,仅有的几件,还是他专门给她订的礼服,只是并没有什么机会穿。 他的黑色西装和她娇小的一群放在一起,看起来总有些违和。 沈言肆的目光柔和起来,好像看见了姜稚鱼每次替她收拾衣服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把两人的衣服贴在一起,然后嘴角噙着笑,转头扑进他怀里。 他伸出手,可眼前的幻影却突然消失了。 心里蓦然的一空,沈言肆捏紧手里的衬衫,浑浑噩噩的走进洗手间。 可是偏偏,眼前,脑子里,甚至生活中,每一处都是她的身影,她的洗面奶,粉色的牙刷,甚至于她的浴巾,每一样东西都沾满了她的气息。 他舍不得动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留住她的气息,才能骗自己,她还活着,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里面,她还会回来。 他不想在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属于自己的一切都不见了。 他想,她一定会不开心。 她那张脸应该一直都笑着才对,那样才好看。 用冷水洗了把脸,沈言肆双手撑着洗手台,抬眼看着镜子里满眼血丝的男人,眼底是肃穆的杀意。 伤害过她的人,不管是谁,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四百一十四章 想杀你的是陆思意 次日,天气很好,孟霁明让人把姜稚鱼换了个有窗户,通风的房间,相比起之前那个满是药味通体雪白的房间,这次的房间多了点装饰,也舒服了很多。 几个护士帮姜稚鱼换了药,全身又重新用纱布缠了起来。 “为了给你报仇,沈言肆把沈家老二关起来打了个半死,最后闹得警察出面,把他们几个都抓了起来。”孟霁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躺在**闭着眼睛的姜稚鱼,又说,“不过昨天已经放出来了,据我所知,警察那边追究了沈言肆的责任,沈家老二那边也死咬着不松口,估计是想要赔偿。” “具体的事情还在解决,不过沈言肆已经被放出来,我猜,他暂时应该动不了沈家老二了。” 在听到沈言肆被放出来之后,姜稚鱼终于睁开了眼睛。 在她的眼角也有被火苗灼烧的伤疤,配上一双满是血丝的眸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渗人的感觉。 可此刻正盯着她的孟霁明只是感觉心口有难以言喻的感觉。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应该乖乖吃药了。”孟霁明使了个眼神,护士立马端着药蹲在床边。 可姜稚鱼还是不愿意张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孟霁明。 “想让我放了陈医生?”孟霁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着摇摇头,“他需要留下来替你治病。” 听此,姜稚鱼闭上眼睛,偏着头,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喝药的样子。 孟霁明眯了眯眼睛,也不着急,掸了掸落在裤子上的灰尘,又说,“要么喝药,要么我随便挑这屋子里的一个人打断一条腿,你不配合一次,他们就会为你受苦一次。” 一屋子的人听见这话顿时就急了,要不是忌惮孟霁明,他们恨不得都下跪求姜稚鱼了。 果不其然,姜稚鱼猛地又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孟霁明。 端着药和温水的护士都吓得快哭出来了,上次被孟霁明一枪打中的那个小护士是她最好的姐妹,抬回去之后当天晚上就死了,她……她还不想死啊! “小姐,求您,您吃药吧。” 护士嗫嚅着开口。 站了一屋子的医生护士都用哀求的眼神盯着姜稚鱼,孟霁明动起手来向来是无差别的,谁也猜不到下一个受伤的会是谁,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恨不得给姜稚鱼磕两个头。 孟霁明是懂威胁的。 姜稚鱼不是圣母,但却也见不得无辜的人因为自己受伤。 她猛地咳嗽了两下,然后就着护士的手含住药丸,和着温水一起吞了下去。 见她吃完药,孟霁明摆摆手,一屋子的人都松了口气,赶紧飞速的逃离现场。 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在孟霁明身边,突然有了一种古代跟在皇帝身边一样的感觉,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给姜稚鱼递药的小护士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的腿,还好,那姑娘愿意吃药了。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孟霁明站起身子,走到床边,低着头俯视着姜稚鱼。 “警察那边说放火的不是沈修荣,应该另有其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孟霁明说,“现在,是你主动告诉我想杀你的是谁,还是等警察的结果出来,让警察把他抓走?” 言下之意,是如果姜稚鱼主动说,她也许还有机会能手刃仇人,如果不说,交给警察处理的话,充其量就是坐牢,然后是痛快的死刑。 但如果落在他们手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沈……”姜稚鱼艰难的开口,“荣……怎么,处……” “沈修荣和沈言肆现在是属于一种相互压制的状态,如果沈言肆计较沈修荣杀死你肚子里的孩子的话,那么沈修荣势必也会跟沈言肆计较他被殴打成重伤的事情,换言之,要么两个人都坐牢,要么两个人和解。” 警察处事也不外乎人情,沈言肆和沈修荣毕竟是一家人,再者沈氏也是有名有姓的大家族,这种事自然是能私下解决就私下解决。 孟霁明说的,姜稚鱼心里也猜到个七七八八,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哪怕是动手打人都是违法的,更何况沈言肆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险些把沈修荣打死。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给她以后能报仇的机会。 她不怕死,也不怕坐牢,怕就怕没有办法替自己那个无辜的孩子报仇! 想到那天身下潺潺的鲜血,她就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陆……陆思……”话还没说完,姜稚鱼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想杀你的是陆思意?”孟霁明立刻精准的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 姜稚鱼眨了眨眼睛,表示确认。 孟霁明面上的神情立刻降到了冰点。 他原本在陆思意面前做那场戏,只是觉得日子枯燥乏味,找点乐子,顺便让陆思意享受享受,从云端摔下尘土的感觉,但谁知道—— 这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现在去找她。”孟霁明转身就要往外走。 “唔!咳咳咳……” 见他要去找陆思意,姜稚鱼立马挣扎着要坐起来,谁知道这一下,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一阵剧烈的疼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孟霁明见状,慌乱的走上前想替她顺顺气,却又无从下手。 “别,别伤……命……” 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想说,别要了她的性命。 “我不会让她死。” 孟霁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喊来陈医生照看她,随后衣摆一挥,大步向外走。 —— “给我拿的什么货色?这种衣服也配让我穿?”陆思意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两只修长雪白的双腿交叠着,抿了一口咖啡,“今天我要去见你们少爷,你们就拿这种几千块的衣服给我?” 服侍陆思意的两个佣人面面相觑,有些为难,“小姐,我们少爷的身份需要保密,没办法去替您购买那些昂贵的衣服,要不您先将就一下?” 砰。 陆思意把杯子狠狠的放在茶几上,不满的看着两人,“我以前到底也是大小姐,什么时候穿过五位数以下的衣服,你们是不是也瞧不起我私生女的身份,故意欺负我?!” “不,不是啊!” 两个佣人都快哭了,这位陆小姐跟外面传闻的完全不一样,分明就刁蛮又任性,脾气还大!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陆思意声色俱厉。 “我也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孟霁明步步生风的大步走了进来。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割了你的舌头 “孟,孟少!” 看见孟霁明进来,陆思意赶紧站起来,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的裙子,“你别怪他们了,怪我,我知道你今天要来见我,想穿好看点,结果……”她红着眼眶,看着衣架上的衣服,“结果这些衣服都不是很合我心意,我怕我穿了你觉得不好看……” 两个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满眼的无语。 这脸变的可真够快的。 孟霁明没有吭声,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她。 分明是冷锐到极致的目光,但是在陆思意的眼底却成了炙热的占有的目光,她有些羞涩的低着眸子,声音娇羞,“您之前一直问我的问题,我想我现在已经有了答案了。” “哦?”孟霁明勾着嘴角,脸上的神情是似笑非笑,“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答案了。” 陆思意抿着唇,脸颊含春,瞥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候着的两个佣人,说,“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有事情要跟你们少爷说。” 俨然一副活脱脱的女主人的姿态。 两个佣人应声离开,陆思意咬了咬唇,眼波流转,小心翼翼的走到孟霁明的身侧,勾着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他的衣角。 “我想明白,既然孟少你苦心守候我那么多年,我也不该辜负了你的这一片心才对。”陆思意略微的顿了顿,又说,“但是你也知道,我毕竟爱言肆爱了那么多年,这些感情,也不是那么轻易的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但是我想清楚了,你的出现恰恰的告诉我,他不是我的良人,所以,我愿意试着接受你,跟你在一起。” 这些陆思意倒是说的实话,沈言肆的性子她比谁都了解,这个人脑子一根筋,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绝对不会轻易说放弃,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专情。 当初她喜欢沈言肆,并不只是因为这个人,更因为沈氏的身份地位,也是为了彻底摆脱自己私生女的身份,于她而言,先是利益,而后才是爱情。 但是问她现在还爱不爱沈言肆,那当然是爱的,只是眼前有了保证她未来的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跟我在一起?”孟霁明重复着陆思意口中的最后一句话,瞥着她拉着自己的手,逼近了一步,“那沈言肆呢?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最爱他了吗?怎么现在就移情别恋了?” 他的语气让陆思意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多想,赶紧解释,“我刚刚已经说了,我现在感觉到他不是能跟我走过余生的良人,况且,你不是已经苦苦守候我那么多年了吗?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了!”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发现孟霁明这个人是个谜,不只是他这个人,还有他的背景身份,她找了国际上都知名的私家侦探都查不出孟霁明的背景,这更加让她深信,孟霁明一定有一个高贵又有势力的背景。 而这样的男人,居然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兴奋的冲昏了头脑,所以,在完成了那件事,消了自己心口的一点恶气之后,就赶紧约了他过来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觉得,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荣耀和恩赐才对。 可是,孟霁明的反应却远在她意料之外。 “看来我还应该对你感激涕零才对。”孟霁明再次逼近了一步,原本该**漾着温柔的深蓝色瞳仁里满是森寒阴郁,“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你就没有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 陆思意被他的眼神看的心慌,下意识的摇头否认,“什,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到底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告诉你?” 他直接无视了她的否认,沉稳的步伐触地无声,森寒的神情带着狂肆的猛烈攻势。 陆思意整个人都被逼到了沙发边缘,可他还是一步步逼近,她直接站不稳,一下摔倒在沙发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在他身上,她看到了沈言肆的影子。 那个男人也是这样,处事雷厉风行,生气的时候总是让人胆寒。 “孟,孟少,你别这样……”陆思意使出自己的惯用手段,眼眶透着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只看一眼就不忍心责怪,“你吓到我了。” 孟霁明现在可没心情欣赏她故意的满分表演,直接倾下身子,修长又泛着凉意的之间捏着她的下颚,对上她有些湿漉漉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放电的双眼,开口却是狰狞又狠辣。 “要么乖乖说实话,要么。”他顿了顿,微凉的指腹在她的下颚上摩挲了两下,动作很轻,再开口时却让陆思意浑身一颤。 “要么,我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一辈子都开不了口。” 陆思意原本已经准备好的表演在这一刻顿时消失殆尽,她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俊朗的毫无死角的脸。 好半天,她才讪讪的笑了起来,“孟少,您,您开什么玩笑?” 他分明那么喜欢她,怎么可能舍得割了她的舌头! 一定是,一定是姜稚鱼的死让警察那边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了,孟霁明这边一定得到消息了,担心她会被警察抓起来,生气过头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眼底的恐惧惊慌逐渐消失,陆思意咬着娇唇,湿漉漉的眼眶微微发红,满眼的委屈和纯良。 “我承认还不行嘛,我确实……犯了个错。” 孟霁明收回捏着她的手,没有吭声,而是示意她继续说。 陆思意开口:“你一定也接到消息,说姜稚鱼死了对不对?我承认,那是我干的。” “我这前半生受了太多的苦了,就因为我是私生女,所以在外面过了那么多年没名没姓的生活,好不容易守得云开了,回来之后还要遭受那么多人的非议。” “可我是无辜的啊,我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我能怎么办呢?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有的人呢?偏偏要颠沛流离,人都是有野心的,我想要争取我喜欢的男人,有错吗?” “我做了错事,不管是坐牢还是提前出狱,都是法院判的,是我做不了主的,可是呢?外面的人骂的都是我,可我也是个受害者啊!” 陆思意知道自己生的好看,也知道男人最喜欢女人什么样的嗓音,更知道自己怎么哭最好看。 她微微的转了几分,把自己最楚楚可怜的一面展现在孟霁明面前。 第四百一十六章 妈妈......死了? “我知道自己做错事,也很想忏悔,我也真的很想做一些事来弥补我跟她之间的关系,但是呢?但是她并不想放过我啊!”她止住哭泣的双眼微微的抬眼,那双红透透的眼底满是凄楚,“她设计陷害我,害得我欠了那笔巨额高利贷,当时如果不是你出现,只怕是我早就已经被……” 语罢,她又小声的抽泣起来。 “是,我恨上她了,但我一开始真的没有想伤害她的!是,是言肆的二叔,我眼看着他让人把姜稚鱼掳走,还打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孟少,我一开始真的想去帮她的!” “但是她醒了,还抓住我,说要报警,说她要告诉警察是我害她的,她说要我坐牢,我太害怕了,所以才……” 陆思意哭的满脸泪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孟少,你这么爱我,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她仰着头,晶莹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白皙娇嫩的小手轻轻地握住孟霁明的手,然后慢慢的,放在自己的胸口。 “只要你肯帮我,我……”她咬唇,满面的绯红,“我这副干净的身子,就是你的。” 她特地强调了自己,是“干净”的。 她相信,一个男人,是绝对无法拒绝自己深爱的女人主动送上门来的,对于自己的长相和身材,陆思意有最基本的自信。 可。 “帮你?” 孟霁明突然笑的狰狞,宽大的手掌在甩开陆思意的同时,狠狠的扼住她的喉咙,死死地压在沙发上。 他的眼底骤然间浮起狠毒的杀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她?陆思意,你怎么敢!” 他每说一个字,扣住她喉咙就用力几分,直到她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拍打他手腕的双手逐渐快没了力气,才松开几分。 新鲜空气猛然间迫不及待的往喉咙里钻,陆思意用力的拍打自己的喉咙,疯狂的咳嗽着。 惊恐之余,她脑子里突然浮现起刚刚孟霁明的那句话,瞪大了双眼,“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男人的眼底尽是寒芒,“意思就是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她死了,你是不是应该偿命?!” 如果孟霁明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思意还听不懂的话,那就真的是蠢货了。 怎么会这样! 孟霁明居然跟姜稚鱼那个贱人是认识的! “你,你也是为了姜稚鱼那个贱人,来接近我的?”陆思意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难道她刚出狼穴,又入虎穴吗? “你觉得呢?”孟霁明反问,“不然你以为,我真的看的上你这种女人?陆思意,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孟霁明居高临下的傲视着她。 “怎么会……” 陆思意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自信和傲气,而是满面仓皇的看向孟霁明,“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觉得我应该跟你解释这么多?”孟霁明拍了拍手掌,门外迅速冲进来一群黑衣人,在他们的手里,还拖着一个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女人,那女人一身都被血染红,身上的衣衫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眼色。 直到走进了,陆思意才看出来,这人竟然是…… “妈!”她赶紧想冲上去,但是无奈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最终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陆素华听见女儿的声音,强撑着想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可是怎么都睁不开,只能微弱的呢喃,“思……思意……” “孟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妈,她……”她是无辜的啊! 陆思意泪流满面。 “放心,很快,你就会跟你妈同样的下场。”孟霁明手臂一摆,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随意的交叠着,凛冽桀骜的眼神盯着这两人。 陆素华被丢在地上,陆思意哭泣着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她能感觉到,妈妈的气息在一点一点的变的微弱。 “孟少,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我求求您……有什么火气您冲我来,别,别再伤害我妈了!” 如果双腿有力气的话,姜稚鱼现在简直想跟孟霁明下跪磕头。 可孟霁明却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他们。 旁边有两个保镖撑起了录像机,对着倒在地上的陆思意和陆素华母女,然后按下了录像键。 裙角被一股微小的力气拉扯了一番,陆思意回头,看见终于艰难的睁开眼睛的陆素华,赶紧过去抱住她,不停的呢喃着,“妈……妈。” “你真的,杀……杀人了?” 陆素华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的女儿,可无奈眼前总是一片模糊,只能勉强看清楚轮廓。 “我……”陆思意把下唇咬的稀烂,一滴一滴的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里流下来。 “你太让妈失望了。”陆素华闭上眼睛,只留下这句话,随后微微抬起的手没了力气,人也没了声息。 陆思意睁大了眼睛,死死地抓住陆素华的手,“妈,你醒醒,妈,你醒醒啊!别丢下我一个人妈,我求你了……” 可无论她怎么呼喊,陆素华都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孟霁明使了个眼神,有保镖把陆素华拖走,只留下满脸呆滞像是失了魂一样的陆思意。 妈妈……死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真心对待的亲人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 “啊——!” 在意识到这一切之后,陆思意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悲伤和恐惧,仰天嘶吼起来。 孟霁明皱眉,不耐烦的掏掏耳朵,随后拿起枪,对准陆思意的右腿,扣动扳机。 一声闷响,子弹直直的射进她的双腿,白皙的腿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血窟窿,紧跟其后的,是陆思意疼到极致的嘶吼声。 但她很快就发不出声音了,有保镖拿抹布随意的团起来塞进她的嘴里,任凭她疼的倒在地上翻滚也只能发出几声呜咽。 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孟霁明,希望他能手下留情,哪怕,哪怕是给她一个痛快呢! 可是,紧接着又是一身闷响,一个血窟窿出现在她的右臂。 陆思意疼的几乎浑身抽搐,原本身上穿的白色的衣裙已然被血水浸透。 “给我……一个,一个痛……痛快!” 她双目猩红,挣扎着开口。 左右不过就是个死!反正姜稚鱼那个贱人已经死了,她的人生也已经这样了,一起去死也不亏! “你害死了她,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畅快的就去死?”孟霁明丢下枪,命人把她拖走去医治。 这个母女俩,无论如何都要救活。 第四百一十七章 真是个稀奇事 “陆思意?” 沈言肆看着警察调出来的指纹匹配结果,皱着眉头叫出这个名字。 自从当时陆思意的那个计划完成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刻意关注过她,只觉得她应该为贷款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才对,怎么可能想到她对姜稚鱼居然还有这种想法。 早知道有这一天,他当时就不该再对陆思意心存一点点怜悯,如果……姜稚鱼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惜,世界上早就没有如果了。 “那就麻烦你们找出杀害我妻子的凶手了。”沈言肆收回思绪,伸出手,对警察说。 警察点头,握上他的手,“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 走出警局,常暨开着车在门口等着,沈言肆坐上车,关上车窗。 “已经确认是陆小姐杀死的姜小姐吗?”常暨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家老板阴郁的眼神,问。 沈言肆嗯了一声,又说,“你现在立马找人找寻陆思意的下落,务必要在警察之前把她抓起来。” 不管是坐牢还是死刑都太便宜她了,他想要的,是她余生都活在生不如死的折磨当中。 “……是。” 摇开车窗,沈言肆点了支烟,目光怅然的看向窗外,万家灯火之间,那个曾经在他的身侧巧笑嫣然的女人现在却不见了。 想到最后见到的她的尸体的那个模样,他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的钝痛,冷风呼啸着吹在脸上,那种痛感尤为强烈。 他想,她在监狱里熬过的一千六百多个的日日夜夜里面,是不是每一天都承受着这样的煎熬痛苦? 对日后灰暗的一切不再抱有任何希望,甚至觉得,连活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活。 指尖蓦然的一烫,才发现自己发呆太久,指尖的烟头已经被风吹的烧灼了起来,他盯着被烧到的那一片红出了神。 很疼。 只是被火苗烧到了指尖就这么疼,那她呢?被熊熊的大火包围烧灼,又该疼成什么样子了? 车子在盛园别墅楼下停了下来,常暨看了眼坐在后座的沈言肆,小心翼翼的提醒,“少爷,已经到了。” 沈言肆抬眼看了眼满是灰暗的别墅,苏雁下午回了老宅,吴婶也被他遣退回家了,整个别墅里面,了无生机。 曾经他心心念念的家,此刻对他来说却是一种煎熬,里面像是后洪水猛兽一般,一进去就会把他吞噬殆尽。 “少爷?” 见沈言肆不做声,常暨又问了一句。 “她的尸体送回来了吗?”沈言肆盯着卧室漆黑的窗口,问。 那里是个阳台,上面是姜稚鱼闲来无事的时候种的绿植,那叶子已经顺着栏杆落了下来,上面似乎还开着淡黄色的小花,是从未见过的。 细想,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她这种的到底是什么。 又好像,多少个日日夜夜里面,他晚上从公司回来的时候,总是会从窗口看到她缩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等他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有希冀的朝那个熟悉的窗口看过去,希望奇迹能在这个时候出现。 可是,窗口依旧是漆黑的一片。 没有奇迹发生,她也永远都不在了。 “已经送回来了,在老宅,夫人和一众人都在老宅,今天还让我通知您,什么时候去送姜小姐最后一程。” 说到最后一程几个字的时候,常暨的声音小了又小,生怕说错了什么就戳到了沈言肆的伤心处。 “知道了。” 沈言肆掐灭手里的烟,关上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寒风。 他是该去,送她最后一程的。 —— 医院。 沈宁刚送走了医生,就看见沈老二睁开眼睛,心里默数着,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嘴里就开始咒骂沈言肆,好在声音不大,刚刚那位医生也已经走远了。 “行了,你受了伤就少说点话,刚刚哪位医生可是大伯请来的,要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告诉告诉大伯的话,我看你怎么解释。”沈宁说着,替沈老二调整了一下床位,顺便又倒了杯温水递到他的嘴边。 沈老二呸了一声,“我还怕他不成?!” “当时要不是大伯突然来了,你估计也捡不回这条命。”沈宁说。 “那又怎么样,我看沈言肆那小子也不敢真把我打死,杀人可是要坐牢的。” 沈老二不以为然。 沈宁瞥了一眼窗口,赶紧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压低了声音,问,“你干的事也不小啊,居然敢把姜稚鱼绑走,还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明知道大哥有多看重这个女人和这个孩子。” “你到现在还能留着一条命,真是个稀奇事了。” 沈老二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示意自己还要喝水。 沈宁又倒了半杯递到他嘴边。 又喝了几口,喉咙里润了润舒服多了之后,沈老二才开口说,“他沈言肆能堂而皇之的抢走我的东西,我怎么就不能弄他的女人了,说起这个,你妈人呢?我出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在旁边伺候着?” 沈老二低骂了一句,“当时要不是你妈磨磨蹭蹭的,我们早就出国了,他沈言肆还能抓到我?!” 到现在,他也不觉得把姜稚鱼掳走是什么过分的事情,要说过分,沈言肆做的过分的事情才多呢,就是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实施,要是能跑掉,就不至于受这么多皮肉之苦了。 “这小子下手还真重,我这浑身都疼的慌。” 沈宁有些无语,涨红了一张脸,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父亲的份上,早就开骂了。 “行了,您少说两句吧,您出事妈也很担心,在您醒之前一直是妈在这里守着的,我看她太累了,才过来替换他的。”沈宁拉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下,“这几天大伯母一直来找我,她的意思是想让您找警察过来,别去起诉大哥,他对你动手这事就算过去了。” “过去?”听此,沈老二的声音骤然拔高,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绝对不行!他沈言肆打在我身上的每一拳头我可是都记着呢,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轻易的过去?怎么可能?” 沈宁叹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您到底也打掉了姜稚鱼肚子里的孩子,他也是气急了,两者权衡,您就当扯平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跟你儿子蹲大牢 “扯不平!”沈老二的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谁说的是我把姜稚鱼掳走的?有证据吗?我那分明只是请她出去单独说点事情,是她自己同意的!至于孩子,也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摔倒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是真想害她,还会帮她叫救护车?” 沈老二重重的哼了一声,“反正我就是没干,沈言肆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至于我身上这些伤,我是非计较不可了!” “当时不止大哥,很多人都听见你承认了,那个房间里还有监控,您……”沈宁没想到父亲在这个时候会颠倒黑白,绞尽脑汁的劝道。 “那是屈打成招!”沈老二动了气,猛地咳嗽了两下,“当时我都被沈言肆打的半死不活了,要是再不承认的话,非得被打死不可!” “爸……您做了就是做了,就算您现在不承认,警察也是会去查的,您就听我的,我们两边都各退一步,让这事翻篇,您看行不行?” 沈老二怒视着沈宁,要是他现在身上没有缠着纱布,能动的话,非得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不可。 “你是谁女儿?向着谁的?我在这里说一句你得说十句是不是?我是你爸!你不相信我,跑去替别人说话?!” 沈宁脸色难看了几分,“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劝您跟大哥和解,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大哥为人做事有多极端您也不是不知道,万一日后他在因为这件事找您的麻烦……” 细想,其实沈宁说的也不无道理,沈老二细细的想了想,然后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现在打电话,把你大伯叫过来,就说我醒了。” “那您……” 沈宁害怕沈老二到时候又说出些什么极端的话,让两家之间的关系跟家恶化。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别管那么多,打电话就是了!”说完,沈老二索性闭上眼睛,俨然是一副不愿意理睬的模样。 沈宁打完电话之后,沈修伟没有来,来的是苏雁。 她走进病房的时候,沈老二依然有模有样的闭着眼睛假寐。 苏雁看见沈老二这张脸就觉得讨厌,两家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根本就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是眼下,沈言肆只是暂时被保释出来,要是沈老二联系警察要追究的话,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么想着,苏雁只能握紧了手,强撑着微笑,柔声开口,“二弟,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我让佣人熬了补汤,晚点给你送过来,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补身子倒不用了,我怕你们家再记恨我,下毒毒死我。”沈老二开口就不客气,此时才悠悠然的睁开眼睛,看见只有苏雁一个人,皱了皱眉头,“怎么着,是你们主动要找我谈事情的,沈修伟连面都不露,难道是瞧不起我?!” 苏雁笑笑,“那倒不是,只是眼下老太太不在了,言肆因为小鱼的事情也一蹶不振,公司还是有些大事需要人来处理的,修伟是很想来的,但是实在抽不开身。” 沈老二挑挑眉头,“你这是在嘲讽我?嘲讽我什么都没有,而老大却能自主参与公司的任何决断?” 他这明显就是刁难,苏雁动了动有些僵了的嘴角,“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在意什么有没有的,我这也没必要跟你说谎不是?” “你们是什么意思,阿宁已经跟我说了,看在你是我大哥的女人的份上,我明着跟你说,撤诉这件事,我不答应。”沈老二动了动缠着纱布的手臂,扬声开口,“看见了吗?我这一身的伤有多严重,这都是你那个儿子的手笔,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绝对不可能!” 苏雁皱眉,上前一步继续说,“老二,我承认,在这件事上,言肆确实是冲动了,但是说出去,都是冠着沈姓的一家人,这么大的事情传出去,还闹到一家人对簿公堂的地步,也不好听是不是?” “那你就让我白白的吃了这个哑巴亏?白白的挨了打?而他沈言肆还逍遥法外的做他的大少爷?”沈老二冷哼了一声,“大嫂,我姑且称你一声大嫂,你觉得,就算是一家人又怎么样,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苏雁咬咬牙,“我明白,在这件事上你受了委屈,但是……你毕竟也弄掉了小鱼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吗?这样,孩子的事情我会劝言肆作罢,你这边也退一步,也别跟他计较了,行不行?” “我倒是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了。”沈老二挣扎着就想坐起来,结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整张脸都疼的皱了起来,“我什么时候弄掉了姜稚鱼的孩子了?说话要讲证据,可别无凭无据的就污蔑我。” “那天,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你说你因为生气,找人掳走了小鱼,然后……” 沈老二涨红着脸,粗声粗气的大喊,“我警告你别胡说八道,说话要讲证据!我可没有派人掳走她!当时是她自愿过去的,孩子也是她自己站不稳摔倒才掉了的,至于我当天亲口承认,完全是你那个好儿子屈打成招的!” 听着沈老二这番颠倒黑白的话,苏雁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恨不得把拳头就往他那张惹人厌的脸上砸。 她在来的路上就猜到了沈老二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撤诉,肯定会找各种办法拒绝,可没想到,他居然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她直接拎着包站了起来,和善的脸色也不再伪装。 沈老二看见苏雁突然变了脸色,哼了一声,“诶呦,怎么着?还生气了?难不成你准备跟你那个儿子一样,对我屈打成招吗?” “苏雁,我可告诉你,这里是医院,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立马就报警,到时候,你就跟你的好儿子一起蹲大牢吧!” 苏雁抿着唇,依旧是一声不吭的盯着他。 沈老二不算蠢货,至少他清楚的知道应该怎么钻法律的漏洞,更知道,需要什么证据才能定他的最,就算他当时留下了证据,但是在一场大火之后,在尸体被焚烧的面目全非之后,谁还能找到证据? 这场仗,他势必是赢定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最多就坐十年牢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苏雁收起笑意,直截了当的开口,“你想要什么,股份,房产,还是老太太留下来的资产?” 这是她跟沈修伟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如果沈老二一直不愿意松口的话,以他贪婪的性格,势必会提出想要股份钱财的要求,如果能在接受范围之内的话,他们可以做适当的让步。 苏雁已经不想在跟沈老二周旋了,而是选择直接把底牌亮出来。 “能把我大哥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果然是有点胆色的。”既然这样说的话,沈老二可就没有心思再跟她掰扯其他的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狮子大开口,我要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有三分之二老太太名下的资产。” 他这一开口,不只是苏雁,就连一直站在窗口听着的沈宁都脚下一软。 这还不叫狮子大开口? 三十的股份,当初老太太在世的时候,也不过是攥了三十的股份在手上,沈老二居然开口就想要三十的股份!? “不行。”苏雁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她微微抬眼,直视着沈老二的目光,“二弟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我让你提条件,不是让你做梦。” “你——!”沈老二扭开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免谈!” 苏雁依旧盯着他,“最多百分之十的股份,老太太名下的资产给你四分之一,行我们就签合同,不行,那就依你说的,免谈。” “苏雁!你搞清楚,现在是你们有事情求我,不是我求你们,主导权在我手上,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沈老二一双眼睛透着些血红色,“我知道你们一定给得起,按照我说的,一分都不能少,否则,我一定会起诉沈言肆到底!” 听着沈老二的威胁,苏雁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情,甚至就连最基本的怒气都没有,只是简单的点点头,“既然谈不拢的话,那就这样吧。” “二弟你是重伤,言肆最多就坐十年牢,出来之后不过就三十多岁,公司在我跟修伟的手上,他以后还是能有更好的生活,今天我来找你,目的是想解决,但也不是非解决不可。” “我们手上是能拿的出来你要的这些,但是没必要,拿这么多东西去喂饱你,我觉得不值得。” 说完,苏雁拎着包就准备往外走。 苏雁这个举动,这番话是在沈老二的意料之外的,这些东西,都是他算准了他们手上肯定有,才会开口要的,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不愿意用这些钱来换沈言肆的十年! “你!站住!”他开口。 苏雁的脚步不停,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眼看就要开门。 沈老二顿时就急了,赶紧说,“行行行,就按照你说的那么多,签合同,做好手续之后,我就联系警察撤诉!” 苏雁终于停住脚步,看向沈老二,“我带了电脑,现在就可以拟合同。” 沈老二眉头拧的更紧,苏雁根本就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 十分钟后,苏雁托着笔记本电脑放在沈老二面前,说,“看一下,没问题我就命人去打印了。” 沈老二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把整个合同都看了个遍,然后皱着眉头,又加了一条,“再加一条,在未来的十年里面,我要是出了任何威胁生命安全的意外,全都归咎于沈言肆的责任。”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雁质问。 “你那个儿子什么脾性还需要我跟你说吗?我要是答应撤诉了,难保什么时候他再把我掳走折磨我呢?”沈老二挑眉,“我得为自己的人生安全考虑不是?” 见苏雁抿唇不说话,他又说,“怎么,让你们以后不要伤害我,这个要求难道很过分吗?难道大嫂你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沈老二想的不错,猜的也不错,签合同让他撤诉只是权宜之计,虽然沈老二不是害死就姜稚鱼的直接凶手,但是也间接的导致了她的死亡,这个仇,沈言肆绝对会报的。 “不过分,我现在就加上。”苏雁把电脑拿过来,纤手在键盘上敲击着,“看看,没问题了吧?” 沈老二点头,“合同一式五份,你留一份,其他的我都要拿走,万一以后我出了意外,就会有人带着合同到法院起诉。” “我要是死了,他沈言肆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大家就都是在明面上了,沈老二说话也一点都不客气。 苏雁绷着脸,脸色不善的走出病房。 见苏雁离开,沈宁才走进病房,看见沈老二神清气爽面带微笑,问,“您原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我还真得感谢沈言肆这个蠢货,要不是他意气用事把我打成这样,估计我只能带着你们母女灰溜溜的躲在国外呢!”沈老二忍不住哈哈的笑了两声,“晚点让你妈过来,我可得好好犒劳她一下。” 沈宁蹙眉,掩去眼底的不悦。 这男人还真是虚伪的过分,前面才把她妈骂的狗血淋头,现在又像好的不行。 “好,晚点我就通知妈过来。” 沈老二点头,眼神扫视着这病房的四周,突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顺眼多了。 资产有了,公司的股份有了,受这点伤又能怎么样?看他不把以后的日子过出花儿来! 至于沈言肆,他敢动他一下么? —— 在去老宅见姜稚鱼最后一面之前,沈言肆最终还是决定回盛园一趟,找出那件她曾经一直想让他穿,但是他却一直拒绝的天蓝色西装。 她以前总在他耳边念叨,觉得他的穿衣风格太一成不变,永远都只是那些暗沉的深色,显得整个人都太压抑了,想让他换换风格。 可惜,一直到她死,他都没有机会穿给她看。 临走之前,他还拿上了那条在大火中被灼烧过的蓝色宝石项链。 这是她最喜欢的,也应该让她带走。 车停在红绿灯十字路口,沈言肆看着路边,景色都还是熟悉的,但是坐在身边的人,却已经消失了。 “前面花店停一下。”沈言肆说。 第四百二十章 尸体不是姜稚鱼 在花店耽搁了有十分钟之久,最后挑选了一个小束又精致的玫瑰花。 他以前给她送过玫瑰花,但是彼时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在僵持着,她用花粉过敏推脱了他的示好,后来他就再也没有送过。 细想,在他们为时不长的幸福时光里,他好像鲜少为她准备惊喜,而两人的过去,也没有很多轰轰烈烈的浪漫。 他留给她的遗憾太多了。 要是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 一定…… 算了,世界上没有这种如果不是吗? 他的光离开了就是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他的世界了。 “沈少,到了……” 常暨看着坐在车窗边,盯着花束失了神的沈言肆,纠结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现在的沈言肆看起来沉闷又脆弱,像是一碰就碎了的样子,他真的担心他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想不开。 “好。” 沈言肆浑浑噩噩的下车,走过台阶的时候还险些被扳倒。 常暨盯着沈言肆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尸体躺在苏雁为她定制的棺材里面,已经有入殓师未尸体整理好仪容,但是这具尸体已然被烧成焦炭的模样,浑身漆黑,再怎么整理,也恢复不了以前的模样了。 她那么爱漂亮,总是喜欢穿着碎花小裙子,穿着细跟高跟鞋的她,却以这么丑陋的模样死去,心里一定会难受的吧? 沈言肆到的时候,姜海瑶正跪在棺材旁边,同样的盯着姜稚鱼落泪。 她原本想把尸体接回姜家,但是苏雁执意要让姜稚鱼以沈言肆妻子的身份下葬,她想,姜稚鱼必定也是不愿意回到姜家的,索性就遂了她的愿,做沈言肆的妻。 “你太冲动了。” 看见沈言肆进来,姜海瑶慢吞吞的站起来,捻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沈言肆嗯了一声,他承认,当时他确实被火气冲上了头,才会想到掳走沈老二,想逼他承认他杀死了姜稚鱼。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沈言肆把那束红玫瑰轻轻地放在尸体旁边,紧紧地盯着她。 尸体身上穿的裙子,是苏雁从姜稚鱼的衣柜里挑的,从前穿在她的身上分明是最贴合的,此刻在尸体的身上,也是紧紧贴合的,只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人的身体在经受了大火的灼烧之后,还会跟原来的身形保持一致吗?”沈言肆突然问。 姜海瑶怔了怔,同样的也看向棺材里的尸体,“应该不会吧?大火之后身体不应该缺少水分,而变得干瘪缩小吗?怎么这个……” 沈言肆蹙眉,刚准备伸手摸一摸衣服的时候,却被姜海瑶一把打掉,“你干什么?!这是对死者的不敬!” “可……” 之前在警局的时候,他没有机会仔细的看这具尸体,但是现在,他怎么看都觉得陌生的很。 姜稚鱼的身子他分明摸过无数次,而眼前的这个尸体,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感。 突然,他心底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希冀。 会不会,眼前这个尸体就不是姜稚鱼呢?或许,她在什么契机下,还活着呢? 虽然这个想法非常的荒谬,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只要她还活着,他愿意接受任何可能性! 姜海瑶知道沈言肆心里在想什么,索性找来了入殓师,“您应该处理过不少尸体,像这种被大火灼烧过后,身形还和从前相差无几的情况正常吗?” 入殓师怔了怔,“确实是不正常的,人在经受大火灼烧之后,身体确实会因为丧失水分而变得干瘪。” 沈言肆的心口莫名的一紧。 但是。 入殓师又说,“但是这具尸体,我刚接到的时候,沈夫人就再三要求,一定要尽可能的完美,所以,我自作主张,在她的衣服里面稍微垫了垫,脸已经烧成这样了,至少还能让她在走的时候,保持最好看的身形。” 在尸体衣服里面垫东西是不可取的行为,若非家人这样要求,她也势必不会这么做的。 “……”姜海瑶看着沈言肆重新变得失魂落魄的模样,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到底在希望什么啊,警局连dnA检测报告都出了,这个,分明就是小鱼啊……” 沈言肆也苦笑着,是啊,他到底在希望什么啊,希望已经确切的死去的人死而复生吗?希望真的有像电影小说里那样,有奇迹发生吗? 可惜,这是现实,没有神仙,也没有奇迹。 苏雁拿着千万的合同匆匆赶回来,看见沈言肆之后,连忙把合同塞回了包里,走过来,却看见两人的眼睛都是又红又肿。 心里知道他们都还难受着,问,“我查了,今天是适合丧葬的日子,你们看这个尸体……” 话还没说完,姜海瑶就又哭了起来,蹲着身子趴在棺材边上,一声一声的哭的撕心裂肺。 饶是沈言肆,也撑不住的落泪。 “言肆……” 苏雁想劝劝他们,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看着棺材里的尸体,喉咙里也像是火烧一样,开口就疼的慌。 “就……就今天吧。”沈言肆拼了全身的力气才发出声音,最后看了尸体一眼,僵硬的转过头,在她们都看不到的地方,泪落的汹涌。 这是她,她真的死了,甚至,快要送去火化了。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 火化以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姜稚鱼了,甚至连带着她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那个总是爱窝在他怀里,甜甜的喊她名字的姜稚鱼,真的死了。 被熊熊的大火灼烧,在绝望中痛苦的死了。 那他呢? 他又凭什么好好地活着? 他想,等找到陆思意了,等陆思意也受过千刀万剐的痛苦了,他就带着陆思意和沈老二,一起去找她赎罪。 把尸体送去火化的时候,他到底还是没敢走进去,只敢远远地站在门口,看着有人抬起她瘦小的身子,一点一点的送进焚烧炉。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亲眼看着姜稚鱼的身体被大火焚烧。 脑子里一阵眩晕,眼前突然漆黑一片。 “喂!怎么回事?!有人吗?叫救护车?!这里有人晕倒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怎么保持理智 “言肆!我好痛……救我!言肆!” 滔天的火光中,姜稚鱼逐渐被吞灭,耳朵里还残存着她嘶吼的声音。 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一下一下用尽全力的拍打在面前的空气墙上,却无能为力,看着姜稚鱼被熊熊的大火吞没,直到化为灰烬。 可他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啊!! “小鱼!” 沈言肆猛地惊醒,手习惯性的往右侧伸去,想像以往很多次一样,拥住**的女人。 但是…… 右侧是一片冰凉,没有人。 哦对,她死了啊。 沈言肆捂着脸,苦笑出声,指间却有湿热的眼泪溢出。 苏雁在隔壁听见这边的声音,知道是沈言肆醒了,开门时却看见自己一贯坚强的儿子此刻却像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看见他这个模样,她心里也痛的难受,但还是端着冒着热气的鸡汤走进去。 “医生说你身体太虚,悲伤过度,又不注意补充营养才会突然晕倒,再健壮的身子,也经不住你这样糟蹋。”苏雁把鸡汤放在桌子上,走过去,安慰似的在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儿子,听妈的,不想吃点东西,也喝点汤,别让自己身体跨了。” 顿了顿,她又开口,“你这样,小鱼走的也不安心。” “我到希望她不能安心的走。”沈言肆开口,声音嘶哑疲惫,“世上如果真的有鬼就好了,我宁可被她日日夜夜的纠缠致死。” 也不愿意独自一个人面对以后的每一个日夜。 苏雁心疼的看着他,几次想张口说话,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一下一下的拍着沈言肆的后背。 “小鱼的葬礼,你想怎么办?” “先不办。” 等他随着她一起走了,再把他们葬在一起。 最后这句话,是沈言肆在心里说的,他终究是要跟姜稚鱼一起走的,只是现在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应该这么早就让他们知道。 “小鱼去世的事情闹得不小,警局现在都在查这个案子,也上了新闻报纸,几乎整个A市的人都知道了,一直拖着不办,怕是会遭人议论。” 在这个圈子生活惯了的人,想什么都是有关的事情。 沈言肆有些烦躁的皱眉,“再搁置搁置,等风头过去了,我不想让她的葬礼沦落为这些人社交的场所。” 他知道她也不喜欢。 把骨灰随风扬了才好,她生前过的太苦了,死后自由自在的就好了。 苏雁没有拒绝,也点点头,“好,既然这样,那就不办,你先喝点汤,好好睡一觉。” 沈言肆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汤,端起来仰头一口喝完,随后拉开被子就要下床。 苏雁按住他的被子,“下床干什么?好好休息。” “不用休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公司还有事情需要我处理。” 沈言肆揉了揉太阳穴,现在陆思意那边还没有一点消息,他想要有所行动,只能等,但是现在他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就全都是姜稚鱼,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一切的一切。 他的心疼的快死了。 只能找些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让他没有空去想关于她的一切。 “公司没了你还能转,你现在就给我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有你爸在处理。”苏雁不由分说,死死地压着他的手。 沈言肆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姜氏的公司怎么样?” 苏雁皱起眉头,似乎不愿意提到。 “出问题了?” 苏雁摇头,“出问题的不是公司,是姜家,这几天我也一直让人盯着姜氏的公司,结果就在今早,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进了姜氏的公司,扬言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姜氏以后唯一的继承人,要清点姜氏剩下的股份,还拿到了姜德海按了指纹的股份转让协议。” 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沈言肆蹙眉,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张雪? 从姜家离开之后,他也没有再见过了,消失了一段时间,在这巨大的变故之后,又站出来要拿股份? “我会想办法把姜氏的股份都拿到手上,小鱼生前最希望的就是她爷爷留下的公司能发展好,我会帮她完成这最后的心愿。” 沈言肆拉开苏雁的手,“您不用担心我,没有完成小鱼的心愿之前,我不会倒下。” “我是怕你又冲动。”想到沈老二的事情,苏雁还有些心有余悸,知道沈言肆不喜欢听这些话,但她想了想,还是说,“我知道你有多爱小鱼,可你做什么事,也要保持理智啊,纵然你二叔间接害死小鱼,你也不能自己就去……” “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沈言肆突然打断了她,反问,“搜集证据,报警,一切都交给警察来处理,等他们把沈修伟关起来,根据法律坐上几年牢,然后就这么结束?” “我……”苏雁顿时说不出话来。 沈言肆摇头,笑着,却带着苦涩。 “死的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您觉得我能怎么保持理智?我恨不得把伤害她的人千刀万剐了,您让我怎么保持理智的按照所谓的法律来惩罚他们?” 他眉心紧紧地拧着,脸上满是痛苦,心口像是被捅了一刀,眼底满是绝望。 苏雁从未见过这样的沈言肆。 万念俱灰,好像只有仇恨在支撑着他这副躯壳。 她不由得捏紧了包,里面装着的合同顿时有些烫手。 看见沈言肆这个模样,再加上他的这番话,她真的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个合同给他看。 “如果我以后真的要做什么的话,您放心,我会跟沈家撇清一切关系,独自承担一切的后果,至于您……”沈言肆满目疮痍,“您跟爸还年轻,还有能力再为沈氏开枝散叶。” “说什么胡话!”苏雁怒不可遏,“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妈!怎么可能让你独自承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替小鱼报仇,杀死陆思意和沈修伟,然后你再自杀,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这样做,我跟你爸也跟你一起去了,让你死了都不得安生!” 第四百二十二章 凶手居然另有其人 “您不用这么逼我。”沈言肆满眼的苦涩,连勾着唇角都牵强的不行,“如果把爸出了什么意外,您觉得您自己还会在这个世上苟活吗?” “……” 苏雁沉默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怎么想的,如果现在设身处地换成是她,她也会心如死灰的随着沈修伟去了,但是—— “反正我话就撂在这里了,你要是敢想不开,我跟你爸也不活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逼沈言肆,但是原谅她一个做母亲的心,真的没办法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颓废苦丧下去。 哪怕是逼,也要逼着他活下去。 沈言肆没有再说话,也不再表达自己的态度,他是自私的,没有姜稚鱼的日子,他一分一秒也过不下去。 “沈修荣的事情,您是怎么处理的?” 当初被警察带走之后,他只在里面待了一个晚上就被放出来了,至于他们那边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他一直都没有过问。 提到这件事,苏雁的脸色变了又变,秀眉也微微蹙了起来。 “这件事你别管,总之你以后不要冲动就行了。” 沈言肆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垂着眸子,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样子,“看来你们给了不少,他才愿意松口撤诉。” “言肆,钱和股份都无所谓,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拿回来,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你千万不能再冲动了。”苏雁说,“这次如果不是你冲动了,他沈修荣能这么意气风发的拿走我们手上这么多的东西?” 沈言肆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戮,他原想的就是逼沈修荣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然后杀了他,替姜稚鱼报仇了之后,自己也随着她一起去了。 可未曾想,杀人凶手居然另有其人!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常暨并没有发来通知,想必是他和警方那边都没有找到陆思意的下落。 “言肆,我知道……” “妈。”沈言肆打断了苏雁的话,抬着满是血丝的双眸,“鸡汤我已经喝了,可以让我自己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吗?” 他想静静,又不想让自己安静下来。 他想看见姜稚鱼,又害怕看见她濒死之时痛苦至极的模样。 想着从前,他从不懂情爱应当是什么滋味,现在懂了,却深陷其中,再也拔不出来了。 怕沈言肆再有什么想不开的,苏雁没走,但是也没有吭声,就这么待着,陪着他。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伴随着女人叫喊和乒乒乓乓的声音,紧接着,一阵脚步声过后,房门就被敲响了。 苏雁看了一眼房门,又看了一眼沈言肆,然后走过去拉开了卧室的门。 来的是一直跟在苏雁身后的佣人,她偏头看了眼沈言肆,悄悄地在苏雁的耳边说了一番话。 “什么?她是什么东西,还敢找到盛园来?” 苏雁嘀咕了一声,不想打扰到沈言肆,正准备出去处理的时候,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女人声音。 “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就敢拦我?有本事来拦我啊!要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话音刚落,苏雁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大衣,挺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的女人走了上来。 张雪看见苏雁之后,愣了一下,然后扬着下巴,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您就是言肆的后妈?” 这话一出,不止站在苏雁身侧的这个,就连追在张雪后面过来的两个保镖的双腿都一软,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苏雁的神情。 这个女人什么来头啊,居然敢当着苏雁的面就说她是后妈? “有什么事吗?”苏雁上下打量了张雪一眼,随后目光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停留了一会,然后问。 张雪直截了当,“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沈言肆。” 说完,她甚至一声招呼都不打,抬脚就准备往卧室走去。 苏雁毫不客气的挡在门口,蹙着眉头,语气不善,“麻烦你懂一点规矩,这里不是你家,你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随便进的。” “我是姜稚鱼父亲的女人!”她高昂的声音说出自己的身份,手掌还煞有其事的在自己的肚子上拍了两下,“现在姜稚鱼死了,陆思意成了通缉犯,我肚子里这个,就是姜家唯一的继承人!” 苏雁皱眉,显然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这里是沈家,姜家的继承人,跟我们沈家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不跟你说,我要见沈言肆!我要跟他谈!” 张雪不由分说的就要推开苏雁往里面走。 苏雁喊着两个保镖作势就要去拦,但是张雪仗着自己是个孕妇,挺着大肚子一点都不愿意让,他们害怕伤到张雪,真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外面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倏然,房门就被拉开了,沈言肆略微有些憔悴却依旧冰冷的脸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你要跟我谈什么?” 突然对上沈言肆的目光,张雪吓了一跳,心头突然生起一股退缩,但手摸着自己肚子里的这个筹码,咬咬牙,还是强撑着迎上他的目光。 “我肚子里是姜稚鱼唯一的弟弟!”张雪开口就说。 “然后呢?”沈言肆顺着她的话继续问。 见沈言肆接住话头,张雪猜想这事肯定有希望,赶紧接着说,“现如今姜德海躺在医院里,陆素华和陆思意下落不明,姜稚鱼也死了,唯一一个跟姜家有关系的,就是我肚子里的这个了。” “今天你们姜家对外通知的姜稚鱼是以你们沈家儿媳妇的身份下葬的,也就是说,刚去世的老太太的遗产里面,应该也有她的一份吧?” “现下姜家是什么局面,言肆你也应该知道,你既然自称是姜稚鱼的男人,是不是也应该对姜氏施以援手?” “我也不要多,遗产里该是姜稚鱼,我拿走就可以。” 这一番话说下来,别说是沈言肆和苏雁,就连不懂这些世家遗嘱的保镖们,都觉得这个张雪牵强的过分了。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居然还有脸过来要求分遗产? 第四百二十三章 是他的逆鳞 “怎么样?” 张雪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确认自己说的没有遗漏之后,才得意洋洋的看向沈言肆。 “呵。” 半晌后,沈言肆勾着唇,一声轻蔑的笑从口中溢出。 一双狭长的眼眸当中满满的是冷意和讥讽,“在你背后教你这样说的人,没告诉你,我这个人最是冷血,如今姜稚鱼既然都已经死了,我凭什么要把我沈家的财产再分给你?” “什,什么背后的人?没有!”张雪脸色微微变了变,又说,“我要的这点,是你原本就应该分给姜稚鱼的,你不是对外宣称她是你妻子吗?这点财产分给,分给姜氏,对你们来说就是九牛一毛!难道你连这点都不愿意给我?” 她从前分明见沈言肆大方的很,给姜稚鱼打钱都是几百万几百万的打,她现在可是打着姜氏的名声来要这笔钱,沈言肆怎么可能会拒绝! “不愿意。” 沈言肆面无表情,直截了当的说。 他是想帮姜稚鱼把姜氏拯救起来,但是眼前这个张雪,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姜德海名下的股份都转给自己,眼下,不知道她是真的想拯救姜氏,还是想榨干姜氏的最后一丝价值,从中再牟取什么利益。 “不愿意?”张雪拔高了声音,瞪大了眼睛看着沈言肆,“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你有多爱姜稚鱼吗?这点钱你都不愿意给我?!” 她生来粗鄙,最是不懂这些有钱人的心思,只是觉得自己要的这点,还没有沈言肆当初给姜稚鱼做零花的多,这种有钱人,不是平时随便施舍就是六七位数的吗? 沈言肆怒了。 面上升腾着波涛汹涌的怒意,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他恨,恨总有这种不识相的人冲上来,妄图榨干姜稚鱼的最后一丝价值。 “我是爱她,但你是什么东西?趁她死了,上赶着过来要钱?我凭什么给你?” 张雪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指着自己的肚子,“就凭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哦?”沈言肆盯着她高高隆起的小腹,满是讥讽的开口,“这个孩子是我的吗?” “不,不是,但他是——” 沈言肆直接打断了她,冷声,“既然不是我的,那你找我做什么?” “他是姜稚鱼的弟弟,是姜家唯一的继承人了!难道你想看见姜家就此断子绝孙吗?”张雪扯着喉咙说。 苏雁已经控制不住的想骂人了,但是沈言肆手微微抬起,挡住了她,又听他说,“好,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我可以给钱你。” 张雪顿时眼睛一亮,没想到搬出这个孩子,沈言肆居然真的能松口! 那个人说的果然没错! 她不要多,哪怕分到自己手上的只有几百万,也足够让她过上很好的生活了! 苏雁蹙眉,不明白沈言肆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人的时候,她看见他微微抬手,看向了自己,“妈,去找个医生过来,就地,把孩子剖出来。” “什,什么?”张雪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小腹,“你要把我的孩子剖出来?!” “我给钱,买你这个未成形的孩子,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你……你!” 张雪满脸的怒气,指着沈言肆的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愿意给就不愿意给,还卖什么关子,害她白高兴一场! “有你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活该姜稚鱼年纪轻轻的就被害死,都是活——!” 砰!! 话音还没落,众人甚至都没有反应的时间,就看见张雪的身子在空中呈现了一段抛物线,随后狼狈的摔在楼梯口,与此同时,沈言肆正缓慢的收回自己抬起的腿。 而在他的眼底,是翻腾着的杀意。 说什么都没关系,但是唯独姜稚鱼,是他的逆鳞,他的死穴,谁都不能提起! 张雪狼狈的摔倒在地上,在她的身下,鲜红的血如同罂粟一样绽放,她看着自己手指上沾染的血迹,惊恐的大喊起来。 沈言肆抬脚走过去,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警告给你出主意的人,少打姜氏和姜稚鱼的主意,姜稚鱼是死了,但是我沈言肆还活着,诸如此类的事情,要是再发生一句,我势必会把他揪出来。” “你们没有人,有资格利用姜稚鱼的任何一丝价值。” 张雪疼痛之余,被沈言肆带着杀意的眼神吓得浑身颤抖,额头上很快被细密的汗珠浸湿,整个人看起来都狼狈不堪。 说完,沈言肆转头就走回了卧室。 苏雁让两个保镖把张雪送去医院,再想去房间陪沈言肆的时候,后者已经把房门锁起来了。 她叹了口气,只能派人在盛园盯着,尽量不要再让其他的人和事再去打扰到沈言肆了。 这种时候,真是什么人都想来讨一点好。 但是—— 她习惯性的想从包里找出自己的手机,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包还丢在房间里,里面还有当时跟沈修荣签署的那份合同。 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这种时候,万一被沈言肆看见那份合同,说不定…… 她正准备敲门,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沈言肆站在门口,而在他的手里,正拿着那份合同。 “言肆,你听我说,这只是权宜之计,以后我们还有——” 苏雁话还没说完,就见沈言肆大步往外走,她大惊,正想跟上去,却看见他突然回头。 “别跟来,也别派任何人跟着我,除非你们想我也死。” 苏雁心底咯噔一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言肆下楼,开车离开盛园。 她真担心,担心沈言肆又会不受控制的再做出些什么糊涂事来。 —— 医院。 沈言肆赶到的时候,沈宁正在喂沈修荣喝补汤,沈修荣身上虽然还缠着纱布,但是却满面红光,正乐呵呵的跟沈宁说着自己拿到股份之后的计划。 病房的门突然被一脚大力的踹开,紧接着,就是沈言肆那张冷冰冰的脸。 “咳咳咳咳……” 沈修荣吓了一跳,突然被刚喝进去的一口汤呛了一下,捂着胸口猛地咳嗽起来。 沈宁赶紧找了张纸巾在沈修荣的嘴角擦了擦。 “谁让你过来的?!”缓过来之后,沈修荣几乎要吓得跳起来,赶紧指着门口,对沈宁说,“赶紧,叫医生,叫保镖,叫警察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他,放过他了? 砰。 沈言肆狠狠的把门拍上,顺手又反锁起来,同样的,也挡住了沈宁的去路。 看见沈言肆一步步的逼近自己,沈老二的脸色顿时煞白起来,颤颤巍巍的开口,“言肆,我警告你,千万别冲动用事,你妈今天刚来找我签了合同,要是我出事的话,你,还有你爸妈都逃不了干系!” 沈言肆的脚步突然顿住。 沈老二心里一喜,难道是他刚刚那番话起了作用,压住他了? 但是—— 下一秒,沈言肆那张脸就猛地出现在他面前,分明是俊朗的脸,却带着让人恐惧的阴郁。 “我是该说你有本事,还是该说你胃口大呢,你觉得区区一个合同,就能压制住我了吗?”此刻沈言肆的表情几近疯魔,眼底印着火光,好似地狱而来的修罗。 “你……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叫警察了!” “好,我给你机会叫警察。”沈言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落在一边的水果刀上,“看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你死得快。” 沈老二怔了怔,他没想到,沈言肆已经疯到这种地步,甚至连警察都不放在眼里。 不对。 他是已经不惧怕他的威胁了,甚至,已经不怕死了! 什么人最可怕? 就是这样已经无惧生死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沈老二的身上还缠着纱布,后背却绷的死死地,牙齿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咬的咯吱响。 “我让你赶紧报警!”沈言肆满目猩红是,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正好,你报警,让警察来替你收尸。” 说着,沈言肆拿起了床头的水果刀,握着刀柄,锋利的刀尖在灯光下闪着渗人的寒光。 他眼底凌迟一般的杀意让沈老二心底猛地升起一阵恐惧,他真的相信,沈言肆此时此刻是真的想杀了他的! 可恨的是他现在连自保的筹码都没有,因为他已经红了眼,他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但是。 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是沈言肆手里的水果刀落地的声音。 他,放过他了? 沈老二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沈言肆满是阴戾的神色。 “好好享受你最后仅剩的时间。” 现在沈老二还不能死,一切,都要等他找到陆思意之后,让她替姜稚鱼偿命,然后就是沈老二。 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言肆!你别忘了,我是跟你妈签了合同的,你要是敢动我,你也活不成!” 沈老二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憷,咬着牙,看着他准备离开的背影大喊, 沈言肆停住脚步,半侧着头,半边脸都被灯光的阴影笼罩着。 他微微勾着有些薄了的唇,眼神凌厉的刺向他,“巧了,我原本就没打算苟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沈宁,“让你爸在最后的时间里多享享清福。” 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说完,他丝毫不做停顿,直截了当的走了出去。 沈宁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门口,赶紧又关上门,此刻的沈老二还没有从惊吓中走出来,脸还是煞白煞白的。 “叫警察,叫警察,就说沈言肆想杀我!” 沈宁无语的看着他,“叫警察也没有,他一没东您,二我们这边也没有监控,警察来了也……” “给老子闭嘴!你特么是帮着哪边的?”沈老二怒视着沈宁,“刚刚沈言肆威胁我的时候你就站在旁边看着?那他要是拿刀杀我的话你是不是也一动不动的就任由我去死?” “养女儿有个什么屁用,要是我能生个儿子,肯定比他沈言肆要有本事的多!” “……” 沈宁神色紧绷,冷冷的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沈老二。 好半天,还是微微低着头,坐了下来。 能怎么办呢?谁让她生来就是个女儿。 —— “现在感觉怎么样?孟少送过来的药都是国外高品质的,效果应该很不错,你现在说话应该没有那么艰难了。” 一大早,陈医生就赶过来检查姜稚鱼的全身数据,认真记录着。 两个专门替她换药的护士拆开纱布,他看见里面已然是模糊的血肉的时候,蹙着眉头,感慨道,“你这次能捡回一条命,真的是万幸了。” 张口呼吸还是有点很想咳嗽,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姜稚鱼轻轻咳嗽了两声,喝了点温水润了嗓子之后,才艰难的张口说话。 “这阵子,麻烦您了陈医生。” 她动不了,浑身上下只有眼睛和双唇是能自由活动的,因此她想看着陈医生,郑重一点的道谢都做不到。 随后,陈医生的脸蓦然出现在她眼前,仔细的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阵子,又叹气。 “本来小纪帮你祛疤的事只差一个手术了,现在你全身都被烧伤,估计,以后大概率是彻底毁容了。” 其实现在,毁不毁容对姜稚鱼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她觉得不好意思的,只是害的纪淮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最后却只是做了无用功。 “毁容也未必不是个好事,届时,改头换面,更方便一点。”更方便她复仇。 陈医生却没有多想什么,“现在外面的人都说你死了,等以后你的身体好了,打算怎么办?” “……” 姜稚鱼抿着唇,没有吭声。 她不想说,也不想自己准备复仇的事情让太多人知道。 陈医生明白她的意思,“不想说不说就是了,最近你就什么都不要想,把身体先养好。”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我还需要多久,才能完全康复?” “完全康复不是简单的事,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你这次受的伤太重了,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就算以后好了能下床了,也未必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姜稚鱼皱眉,“时间太久了,我只需要能下地,能正常行走就可以,我……” “不行。”陈医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反正我现在也走不掉,在这段时间里面,我会尽心尽力的替你治疗,你也要配合我才行。” “……”姜稚鱼苦涩的勾着嘴角,可是她等不了这么久啊。 第四百二十五章 是自己的亲外公 “陈医生,谢谢您,您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姜稚鱼开口,“我会找机会跟孟霁明说,让他先放您回去。” 只要这条命能捡回来,再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关系了。 至于三五个月,她是在等不了那么久。 至于毁容…… 她以后大抵是没有机会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了,那等她解决好一切之后,沈言肆……还会要她吗? 一个满身疤痕,丑陋不堪的女人,还配站在他身边吗? 陈医生看出了姜稚鱼眼底的落寞,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想安慰,但是自己毕竟是个大男人,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女人,只能说,“从前我不知道是你也就罢了,现在知道是你了,我怎么可能安心回去?” 说着,他又暗自叹气,“你现在的身份在外人面前就是个死人,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以后你就再也不能以姜稚鱼的身份生活了。” “我这个模样,饶是现在就站出去,只怕是也没人相信我的身份。” 从前只是身上那些伤疤就已经那么棘手了,现在浑身大面积的烧伤,只怕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恢复原样了。 这让她连以姜稚鱼的身份出现在沈言肆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陈医生也是有孩子的,自然知道姜稚鱼在想些什么,他没有资格去劝一个当做母亲的人去放下自己的仇恨,只是冲姜稚鱼说,“我就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你能尽快下床正常活动。” “谢谢你,陈医生。” 陈医生摆摆手,“谢我就不用了,大家到底相识一场,我没道理见死不救。” 谢谢这个字眼说多了就真的不礼貌了,姜稚鱼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找个什么机会,让孟霁明把陈医生放走,不只是因为感恩,更是因为陈医生是沈家的私人医生,要是什么时候沈言肆找不到人,查到这里的话,就麻烦了。 —— 别墅门口。 应城和姜海瑶两人都坐在车上,盯着那栋门口站满了保镖的别墅。 “这几天你就一直在这里守着?里面是什么人?”姜海瑶问。 这几天她一直忙着处理姜稚鱼的事,好不容易把姜稚鱼的贴身用品都整理好火化了,才意识到这几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都没有看见应城也,一问,才知道他这段时间居然一直没回家! “是我爸一个故人的儿子,十年前那位故人意外离世,就把儿子托付给我爸。”应城说,“这个孩子颇为聪明,在经商方面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分,手段也十分精炼狠辣,我父亲很喜欢。” 姜海瑶蹙眉,“然后呢,难道这个别墅里住的就是他?就算这样,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应城,你亲外甥女去火化你都不看一眼,就在这里盯着他?” 她盯着应城,看见他满脸胡茬憔悴不堪的模样,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 “不是的!海瑶!我怀疑那个尸体根本就不是小鱼!”应城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猜测,鹰隼一样的目光依旧直直的盯着前方别墅的大门,“虽然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是直觉告诉我,小鱼就在里面的别墅里。” 这只是他的猜测,但是他心里总有一种肯定,肯定这个猜测是无限接近于可能的! 姜海瑶看着应城,只觉得他说的话过于荒唐了。 “应城,你疯了吗?小鱼她已经死了!是警察检验过dnA,亲口说的,那个在大火中丧生的尸体,就是小鱼!”她指着那栋别墅,“结果你现在说,小鱼没有死,而是在这栋别墅里面?” 应城深吸一口气,内心纠结万分,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姜海瑶,他父亲故人的儿子,别墅里面的人,就是心狠到把她的手指硬生生剁掉的人。 见应城满脸的欲言又止,姜海瑶隐隐的意识到,或许应城知道某些她不知道的秘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姜海瑶强行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沉着声音对应城说。 这几天因为姜稚鱼离世的事情,她已经心力交瘁,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在质问应城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脑子里一阵眩晕,好像下一个就要倒下去。 “海瑶,你先回去,等我有了确切的证据之后,我会……全部都告诉你的。” 应城的眼底满是挣扎。 “你知道我的性子,如果你现在不告诉我的话,我真的会冲进去,找别墅里面的人问清楚。” “海瑶!你听我的,等……” 应城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姜海瑶的脸色僵住了,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抬着颤抖的手,隔着车窗,指着别墅门口。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孟霁明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中上了车。 “你瞒着我的,就是这个?”姜海瑶眼底含着泪,显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你说的,你父亲看重的,故人的儿子,就是他?就是孟霁明?!” 就是那个恶魔!那个硬生生的剁了她一根手指头,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应城低着头,手指在头顶烦躁的挠了两下,“海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我爸让他回国来做了这么多的事,我不知道……我爸是想把小鱼嫁给孟霁明做妻子!” “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的让小鱼跟沈言肆分手,所以他才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要为小鱼报仇的话?!”姜海瑶睁大了眼睛,红了一片的眼眶里有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如果在之前,她因为孟霁明伤害自己,伤害小鱼的事情还很愤怒的话,但是现在,因为小鱼的离世,她的那些憎恨竟也找不到缘由。 “我想,大抵是因为小鱼到底是我爸的外孙女,他也不忍孙女流落在外受这种苦楚,才会让孟霁明回来处理国内的事。”应城说。 “哈。”姜海瑶笑了,含着泪的笑,“不忍小鱼流落在外女?他如果真的不忍的话,不会等到现在,等到小鱼把苦楚受尽了,才派个人站出来,强迫她和爱人分离,逼迫她做出割舍,居然还美名其曰,不忍?!” 她想,小鱼大抵到死都不知道,想要强迫自己和爱人分开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外公。 第四百二十六章 保护好那丫头 “……” 应城想替自己的父亲解释,却想不到任何能替他解释的借口,只能扯开话题说。 “你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我怀疑小鱼根本就没死。”应城神色凝重了起来,目光落在别墅右侧的两辆白色加长面包车上面,“我进去过一次,当时满屋子的医生和药品的味道就让我感觉很不对劲,进去之后,他们伪装的一切都好像没有问题,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在外面蹲守了两天,几乎每一天都会由这辆不起眼的面包车运送东西进来,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就是……”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在那天进入那个房间之后,虽然没有任何异样,但是空气中似乎总有一种被烧灼过的气味,这也是后来让他坚定了留在这里蹲守的缘由。 他的直觉告诉她,孟霁明跟姜稚鱼一定有某种联系,这种联系并不单纯指的是在她“生前”,而是“死后”。 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谬,但他总觉得,被焚烧掉的那个尸体,或许另有其人呢? “你太敏感了。”姜海瑶垂着眉眼,捧着应城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声音温柔,“我知道,小鱼离世你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阿城,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不要再呼吸乱想,接受这个事实好吗?” 纵然她自己心里也很难受,但她也不想应城走不出小鱼死去的阴影。 “可……”应城焦急的想解释,想说出自己的猜疑,但是却没有办法用言语来表达,是感觉,只是感觉!他感觉小鱼就在跟他距离只有百米不到的距离里! “就算孟霁明是受你父亲的指使来国内做这些事的,但是他到底没有翻天的本事,能把一个人从大火里救出来,再塞一个身形完全一样的人进去。”姜海瑶说,“我们所有人都猜不出这场意外,他怎么就能知道呢?” 如果真的如应城所说的,那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不是吗? 应城抿着唇,没再说一个字。 姜海瑶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吻,“我们回家,好好休息,然后我们再商量替小鱼举办葬礼的事情。” 是啊,大抵真的是他对小鱼的愧疚心在作祟。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应城最后看了眼别墅,然后启动车子,带着姜海瑶离开。 —— 昏暗的房间内,鞭笞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孟霁明走进房间,丢下身上的大衣,大敞着手臂,张扬的坐在沙发上。 在一边的摄像头中呈现出的画面里,是陆思意满身血痕的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几乎看不见一处完好的地方。 看见孟霁明过来,陆思意拼了全身的力气抬头,糊着血水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恐惧,想求饶,张开嘴,动了两下之后,才勉强发出一点能听清的声音。 “杀,杀了我……” 每日每夜的羞辱鞭打,浑身上下的每一处伤口都疼的要命,这比让她死了还难受。 “我当然会杀了你,但不是现在。”孟霁明垂着眼眸,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得受尽了苦楚,为你杀人的罪过付出代价之后,才能去死。” 陆思意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痛苦和绝望。 这两天,她无数次的被打到晕厥,又被救醒,看着他们用上好的药品替自己疗伤,甚至连麻醉都不用,就这么让她清醒着,让她眼睁睁的看着锋利的针尖刺入自己的皮肤,硬生生的挨着缝合伤口的疼。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相比之下,她让姜稚鱼就那么干脆的死了,真是痛快到了极致。 这时,一个保镖走过来,在孟霁明耳边耳语了几句,后者微微蹙眉,轻咳了一声,吩咐,“今天到此为止,拖下去替她疗伤,千万别让她死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 上了车,保镖把ipad的地给他,接通了视频电话。 屏幕里出现的是应老爷子,五六十岁的年纪,依旧眉眼锐利,只是单瞧着这张脸,就颇有张狂强势的感觉。 “爷爷。” 孟霁明低头,恭敬的喊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 应老爷子看见孟霁明就骂了一声,“我让你回国是干什么的?让你保护好那丫头,让你把姜氏掰倒之后把她带回来!你做了什么?!居然让人有机会差点把她害死!?” “是我的疏忽。”孟霁明依旧低着头“我已经找人在尽全力救治她了,现在已经脱离危险。” “被烧成那样,就算脱离危险了,能回到和以前一样吗?”应老爷子气的胡子朝天,要不是两人之间隔着屏幕,他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扇在孟霁明脸上,“凶手抓到了吗?” 孟霁明嗯了一声,“已经抓到了,姜稚鱼的意思,是想等她好了,交给她来处置,另外——”他顿了顿,终于抬起头,对上应老爷子的眼神,“我想清楚了,这件事的责任在我,不管她以后能否治好,还是一直保持这个模样,我都会娶她。” 听此,应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只说了一句,“交代你的事情尽快处理,然后带她回来见我。”就挂断了视频。 看着已经黑掉的ipad屏幕,孟霁明随手丢在一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小姐今天怎么样了?” “比之前好些了,已经能说话了。”保镖说。 “先回去,然后让人把录好的视频发给我。” “是。” 保镖应下一声,随后启动车子离开。 —— “你别自责,小鱼出意外责任不在你,至于言肆这边,你也别担心了,我今天陪他好好喝一顿,你就别过来了,在家乖乖等我。” 曲逸挂断电话,拿着手机走进包厢里,沈言肆已经开始喝了,茶几上横七竖八的摆放着酒瓶,而他正捏着一个高度数的烈酒往嘴里灌。 曲逸赶紧走过去,抢走沈言肆手里的酒瓶,“喝酒也不是你这么喝的,这玩意度数高的很,喝这么猛你的胃哪里吃得消?!” 沈言肆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有些湿润的嘴角微微弯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心脏。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想让自己死 “那你告诉我,这里,就这里,疼得慌,该怎么办?” 说完,他又深深地闭上眼睛,张着嘴,深深地叹了一声。 疼啊。 他疼啊! 是连酒精都麻痹不了的疼。 曲逸坐在他身侧,拿出酒杯倒了半杯酒地给他,“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小鱼出意外,我们心里都不好受,身为兄弟,我不是来陪你喝酒了吗?!” 沈言肆接过他手里的酒杯,仰头猛地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水从喉咙里流淌而过,一直蔓延到胃里,灼的他直想流眼泪。 “我以前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跟霍盼儿腻在一起,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天天待在一起,哪有那么多事可以做,哪有那么多话可以说,直到……”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爱上姜稚鱼之后。 他才发现,原来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什么都不做,哪怕只是就这样看着她,都会觉得异常的满足,甚至愿意,就这样看上一辈子。 可恨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做这一切,甚至没来得及好好的跟她告白,没来得及给她一个像样的求婚,没能给她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他曾以为来日方长,可谁知道,这短短的几个月,就已经是他们经历的一生。 曲逸看着沈言肆这个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这个时候,他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只是一直给沈言肆添酒,自己也跟着一杯一杯的喝。 喝到心里难受的时候,眼泪也跟着沈言肆一起往下掉。 他不明白,这两人明明已经熬到头了,熬到老太太去世了,熬到他们感情的最后一个绊脚石都倒下了,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了,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呢! “兄弟……我知道你难受,但我不会劝你放下,也不会劝你向前看,我跟你说!”曲逸勾着沈言肆的肩膀,捏着酒瓶替他倒上酒,“报仇!这个仇铁定要报!等报了仇,你要是实在……实在不想活,你就安心的,安心的走,其他剩下的,你爹妈,我来帮你善后!” 跟沈言肆做了十几年的兄弟,曲逸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脾性,劝他带着仇恨苟活的话他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对他来说,沈言肆怎么畅快怎么来,一切都有他这个兄弟来殿后。 沈言肆看了曲逸一眼,在他的肩膀上锤了一拳,然后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酒过三巡,沈言肆靠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醉了吗? 好像醉了。 但是脑子偏偏清醒的很,在酒精的催促下,心里的痛感似乎也更加清明了。 真是可笑啊,以前她整天在自己面前晃悠的时候,心里没有感觉,现在她不在了,他就连想去梦里见她一面都那么难。 “姜稚鱼……对不起……” 身边传来曲逸呢喃的声音,他抱着已经空了的酒瓶,醉的迷迷糊糊,口中却依旧懊悔,“怪我……都怪我啊!” 曲逸也是懊悔的,懊悔在霍盼儿提出找姜稚鱼的时候,不以为然的说姜稚鱼一定没事。 如果,如果他当时警惕起来,早点通知沈言肆的话…… 会不会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言肆抽走他怀里的酒瓶,摇晃的身子站了起来。 姜稚鱼的死,怨不了别人,要怨,也应该怨他才对。 如果他没有自私的把她绑在身边,如果他肯遵循她的意愿放她走,如果他没有威胁她—— 这一切的悲剧就都不会存在。 真正应该忏悔的,是他才对啊! 沈言肆稳住身子,踉跄着往门口走,拉开门,在看见满脸担忧的流艳的一瞬间,眼前一黑,顺势仰了下去。 “老板!” —— 姜稚鱼又不吃药了。 孟霁明接到电话之后就赶了过去,进门就看见两三个护士端着药碗在旁边劝着,眼睛红彤彤的,都快哭了,但她还是绷着脸,闭着眼睛,一副就不吃的样子。 “不想好了?三天两头的闹脾气?” 听见孟霁明的声音之后,姜稚鱼才睁开眼睛,清澈澄明的双眼里面没有丝毫的情绪,“不闹脾气,我怎么见得到你。” 说完,姜稚鱼张开嘴,就着护士的手,把药吃进嘴里,又喝了口温水,吞下去之后,才开口,“让他们都出去,我有事问你。” 几个护士和保镖立刻明白意思,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已经能说话了,看来恢复的不错。”孟霁明走到床边,看着她,“要问我什么。” “我想知道言肆还有我姑姑他们最近的状况。” 孟霁明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声音清冷又不耐烦,“他们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难不成还要我找个人天天盯着他们,来跟你汇报?” “你一定知道。”姜稚鱼紧盯着他。 “我只知道沈言肆把你的尸体送去火化了之后,就一直在帝世酗酒,就在今早,又被救护车送去医院的急诊了。” 一听沈言肆进了急诊,姜稚鱼就急了,刚想问怎么回事的时候,猛地吸了一口气,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一咳就停不下来,整张脸都涨红了。 孟霁明的脸上满是焦急,看着姜稚鱼这个模样又束手无策,只能学着记忆里陈医生的样子,笨拙的在姜稚鱼的胸口顺了顺。 “水……水。” 孟霁明用水杯喂了姜稚鱼一小口水下去,她的脸色才缓和了不少,但他开口之后却又是问,“他怎么回事?怎么回去急诊,现在怎么样了?” “……” 真想把她掐死。 孟霁明手一挥,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我怎么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反正没听说传出来他死的消息。” 姜稚鱼抿着唇,知道从孟霁明口中问不出什么了,没有再多说,只是脸色难看的要命。 她只是想顺着孟霁明的意让自己诈死,毕竟如今自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什么事都做不了不是吗? 听见孟霁明说沈言肆这副模样,她突然,不想让自己死了。 只是……她如今这样,怎么有脸再站在沈言肆面前? 第四百二十八章 落败的理由 “现在你可以告诉你,在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了吗?”姜稚鱼盯着天花板,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 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孟霁明站了起来,直视着姜稚鱼的目光,“我背后的人是谁你不用管,你以后总有能见到他的机会,但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们对你都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 “可我的生活却因为你们变得乱七八糟。”姜稚鱼苦笑着呢喃。 如果她的结局注定是死的话,那么她宁愿在最后的时光里和沈言肆享受最后的温存,而不是在孟霁明带来的恐慌中度过。 “以后,我会给你更好的生活。” 他从来都觉得承诺是最让人看不起的字眼,但也最是承重,所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是那种会轻易做出承诺的人。 但是现在,他郑重无比的,向姜稚鱼做出这个承诺。 他会娶她,给她以后安定的生活。 听见这话,姜稚鱼扯着嘴角,笑的轻蔑,“你的意思,难道是想娶我这么一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孟霁明,除非你眼睛瞎了,否则,我只当做这是你的下一场局。”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说出想娶她的话。 “是不是一场局,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想了想,孟霁明又说,“下次想找我喊门口的保镖就行了,不用故意不吃药。” “你不吃药,好不了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姜稚鱼故意闭上的眼睛动了动,她能感觉到,孟霁明对她是真的没有恶意的。 “用不着这么麻烦,你给个手机我,把你的号码存上,我下次想找你的时候直接给你打电话不就好了。”姜稚鱼睁开眼睛,说。 孟霁明却笑了,“嗯,给个手机你,你去联系沈言肆,让他过来把我的老窝都掏了?” “姜稚鱼,你还不够聪明,下次,目的性别这么明显。” 如果不是扯动伤口真的很痛,姜稚鱼真的也很想笑。 “孟霁明,你一定没谈过恋爱,哦,不对,应该说,你一定没有过喜欢的女人。” 孟霁明皱眉,天蓝色的瞳仁里满是不解。 在遇到老爷子强塞过来的这个女人之前,他的目的就是专心搞事业,提升自己的能力,谈恋爱什么的,属实是没有想过的。 这个世道是很残忍的,女人不能带来一切,但是金钱和权势可以,所以他从不在情爱上面浪费时间。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模样好看吗?”见他不说话,姜稚鱼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孟霁明抿唇,认认真真的上下看了姜稚鱼两眼后,摇头,“不好看。” 虽然他是能接受的,甚至能接受姜稚鱼的往后余生都是这个模样,也能接受自己以后娶这个模样的她,但是退一万步,用实话来讲,确实是不好看的。 “女为悦己者容。”姜稚鱼说,“我现在这个模样别说你了,连我自己看了都害怕,我又怎么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呢?” “我宁可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这样在他的记忆里,至少我还是以前那个模样。” 虽然她知道,沈言肆未必会在意她的外观,也知道,以后自己势必是有机会治好身上的伤疤,但她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自己以那么丑陋难堪的模样出现在沈言肆的眼前。 “所以你要在他心里死了?你明明爱他,明明活着,甚至还待在一个城市里面,但却不能相识,甘心吗?” 孟霁明看着她面容上的平淡,心里总觉得有一阵阵的难受。 “这不像是你问出来的问题,你之前不是用尽办法都想让我跟沈言肆分开的吗?”姜稚鱼看着他,声音又轻又软,一如从前,“但是,就算我在外的身份已经死了,就算我不能跟沈言肆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就嫁给你。” “这由不得你。” 他已经决定了娶她,决定等她身上的伤好一点之后,就带她去国外,见一见父母。 “左右我不过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嫁还是不嫁,我是能做得了主的。” 她的声音云淡风轻,但是孟霁明却从中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为什么?”他问出了口。 第一次,他不想强迫一个人,只想知道自己落败的理由。 姜稚鱼微笑着,盯着他,盯着他那璀璨如星辰的眸子,“你下药害我父亲,又剁了我姑姑的手指,害的我爷爷耗费半生心血的姜氏就这么付之东流,你心狠手辣,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接受不了这种人成为我的丈夫,陪我度过往后那么长的岁月,最重要的是,我——” 她的话甚至还没能说完,孟霁明就皱着眉头打断了她。 “凡是都有不得已,你这么说我,那沈言肆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就能确保他是干干净净的了?” “当然。”姜稚鱼毫不犹豫的肯定,“我能确保他是干干净净的,他跟你不同,他做事有原则,该做的他会做,不该做的,他绝对不会做。” 认识沈言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为人,姜稚鱼再肯定不过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孟霁明说。 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私底下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谁知道呢。 姜稚鱼也不想跟他争辩这个无谓的问题,只是说,“还有一点,我刚刚没有说完,那就是,我爱他。” 因为爱他,所以才想不顾一切的跟他在一起,因为不爱,所以哪怕孟霁明开口表示愿意娶她这么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她也不愿意。 一个爱,就清楚分明的区别了两人。 孟霁明的眸光黯淡了几分,可话语间还是一片生硬,“哦,那是挺可惜的,你以后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说完,他干脆利落的抬脚离开房间,没一会儿,就有保镖送来了一个崭新的ipad,递到姜稚鱼手里的时候,还叮嘱了一句,“姜小姐,这里面有我们专业人士安装的监听系统,一旦您发了什么不该发的,或者是联系了什么不该联系的人,我们就会立刻收到消息。” “不想再为您身边的人带来麻烦的话,还麻烦您谨言慎行。” 第四百二十九章 沈言肆被送上救护车 在这边待了这么久,姜稚鱼早就已经习惯了孟霁明动不动就威胁人的做法,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掐住一个人的**,就是让他乖乖听话最好的办法。 姜稚鱼没有吭声,直接接过了ipad,下载了两个看电视的软件,让他们充了钱之后,随便找了个电视剧看了起来。 两个保镖在旁边盯了一会儿之后,就重新回到门口守着去了。 见他们离开,姜稚鱼赶紧打开微博,在搜索框内打出沈言肆三个字,立刻就蹦出了几个相关词条。 除了几个以前的,另外冒出来最新的让姜稚鱼瞳孔一怔。 #沈言肆被送上救护车 #沈言肆难承受丧妻之痛 #沈言肆抢救…… 上面还配了几个模糊的照片,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是沈言肆在晕厥中被抬上救护车。 看来孟霁明说的没错,沈言肆最近的状态真的很差,她的死,对沈言肆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可她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隔着屏幕,从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里得到他的近况。 这让她原本已经做好的决定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的,她点开这个文章,翻出nbsp;“我是沈氏的员工,我可以作证,总裁这次是真的倒下了,自从姜小姐出了意外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公司,说明这次姜小姐的事情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要知道,他可是个工作狂,以前都是雷打不动的来公司的。” “呜呜呜呜呜,这种深情的绝世好男人都死绝了吧!” “……” 她猜到了,沈言肆很可能因此一蹶不振,说不定…… 姜稚鱼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她太了解沈言肆了,他非常有可能,在替她报仇以后,也选择轻生这条路。 鼻尖一阵酸涩,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不顾一切的高速沈言肆,自己还活着,让他振作起来,可她现在这个模样,怎么面对他? 他明明那么聪明,怎么就发现不了那个尸体根本就不是她呢?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中无法自拔呢? 如果,能有办法联系上他,能有办法……提醒他一下,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滑动着屏幕,姜稚鱼的眼底含着些隐隐的光。 —— 医院。 沈言肆躺在病**,脸上看不见半分血色,睁着空洞又无神的双眸看着天花板,整个人像个毫无生气的木偶一样,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苏雁一进来就看见沈言肆这副模样,忍不住红着眼睛大声斥责,“沈言肆,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非得把自己折腾死,让我跟你爸天天为你操心你才高兴是吗?” 她以为,沈言肆必定是坚强的,就算他在爱姜稚鱼,至少也应该根据现下的状况审时度势,振作自己,替她报仇,而不是像这样,整天折磨自己的身体! “妈,别管我了。”沈言肆开口了,声音沙哑的就好像年过半百的老人,让人听着就感觉指甲抓挠在粗糙的树干上一样难受,“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他想,就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更别提苏雁了,想必远在天上的姜稚鱼看见他现在这副模样,必定也是瞧不起他的。 他还有什么脸去见她啊。 过去这么久了,他甚至连陆思意的下落都没有找到,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的人已经把整个A市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半分陆思意的影子。 他甚至连替她,替孩子报仇都无能为力!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别说我,就连小鱼,小鱼一定也不想看到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苏雁散步做两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沈言肆的被子,看着他穿着病号服虚弱不堪的模样,咬咬牙继续说,“害死小鱼的人现在已经知道是谁了没错,但是当初绑架你的人呢?那么多疑团都还没解开,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模样,不是正中了那些想害你的人的下怀吗?” 沈言肆没有回话,只是笔直的躺在**,眼睛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诸如此类的话,他在这段时间里面已经听了很多很多,但是没有一句能够在他心里激起一点波澜,也没有一句能够拯救他。 像个死人一样。 这是苏雁对沈言肆现在的状态最中肯的一个评价。 她不害怕沈言肆现在有多痛苦绝望,她只害怕他以后再也走不出来。 “我怎么说你都不听,如果小鱼还活着,那她说的话你会听吗?”苏雁说。 沈言肆的眼底终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神色,但却苦涩悲戚到了极点,“妈。她已经死了,不存在这种假设。” 谁能想到,不久之前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居然已经成了一坛骨灰,如果不是她在记忆里真实存在过,现在他连一点她的痕迹都难以寻到。 “她是死了,但是你还活着!发生这种事是我们谁都不愿意的,她不想活吗?我们都想让她活着,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你还活着!你应该做的不是像个死人一样整天就知道颓废喝酒,而是振作起来,抓到凶手,然后好好地,替小鱼活下去!” 让他替她活下去? 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没有她的日子,他一点都熬不下去。 见他这样,苏雁没办法,只能走过去关上病房的门,把沈言肆的手机丢给他,“在你昏迷的时候,有人打了电话过来,我接了,说是有了陆思意的下落。” 时隔三天,在常暨带人把整个A市都翻遍了之后,第一次,查到一点有关陆思意的蛛丝马迹。 没有任何有关她出境的记录,那就说明她一定还在A市,除非有人帮她,否则她绝对不会有这个能力把自己掩藏的这么好。 沈言肆腾地一下从**坐起来,顺势拿走手机,迅速拨通了号码。 那边几乎立马接通,“在哪。” “沈少,情况有点复杂。”常暨说,“我们查过了从姜氏公司出来的所有监控,最后锁定在在一处很不起眼的平民小区里,但是,沈少,我们进不去。” 第四百三十章 陆思意在哪里 他们这次调查也是借了警方的力的,还有他们都进不去的地方? “进不去是什么意思?”沈言肆问。 “我们查过了,这里的整栋楼都被搬空了,要是想进去,不但需要密码,门口还有起码二十个人看守,担心被他们察觉,我们到现在只是在门口盯着,不敢轻举妄动。” 二十个人,只是为了看守一个陆思意? 有谁能闹出这么大阵仗? 沈言肆蹙着眉头,沉声吩咐,“先盯着,不要打草惊蛇,有任何消息随时通知我。” 苏雁站在一旁,看着儿子的眉眼恢复以往的锐利,暗自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能重新振作起来就是好事。 “什么情况?有人在帮陆思意,知道你在查她,所以故意把她藏起来了?”苏雁问。 沈言肆点头,又摇头,“是有人把陆思意藏起来是没错,但是不知道是帮她,还是跟我的目的一样,也查出了她是凶手,为了小鱼的事情,想让她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沈言肆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那个绑架他,千方百计的想分开他跟姜稚鱼的人。 也许,姜稚鱼的死,也让他措手不及了。 “那会是谁?”苏雁皱眉,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到底什么人会这么做,“左右小鱼的圈子也就这么大,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你和警方的手底下把人藏这么久?”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沈言肆低头看着手机,从里面翻出一个号码,声音沉又闷,“还有人能堂而皇之的把我从盛园绑架走,干净的连警方都查不到蛛丝马迹的。” 苏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你是说——” 沈言肆没有回话,而是打通了应城的号码,等那边接通之后,问,“舅舅,我想问一下,有关小鱼外公的事情。” —— “一会孟霁明来了之后我会跟他提放您出去的事情,您出去之后,就麻烦您把这个务必交到沈言肆的手上。”趁着保镖出去的时间,姜稚鱼赶紧把自己抽空准备好的纸条塞进陈医生的手里。 陈医生赶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白色大衣里面,还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门口,确认保镖他们没朝自己这边看来,才有些担忧的开口,“这样真的行吗?他会不会起疑?” “没事,一切都交给我,我只求您一个忙,务必要帮我把这个送到。” 她想的很清楚了,自己可以不出现在沈言肆面前,但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给他生的希望。 两人正说话间,房间的门被推开,孟霁明走了进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的神色,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了两圈之后,问,“找我什么事?” 姜稚鱼的身子半靠在**,双手平方在身前,轻声,“陈医生,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跟他说。” 陈医生看了眼孟霁明,下意识的碰了碰藏在袋子里的字条,赶紧走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陈医生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我已经好了。”姜稚鱼率先开口说,“你抓来的这些人,可以放他们走了吗?” “这些人,我自己自有打算,但是,在你还没有好利索之前,他们走不了。” 孟霁明的拒绝是在意料之中的。 姜稚鱼笑笑,“那让我猜猜你会怎么做,在我好了之后,你再去想办法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杳无音讯?” 孟霁明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撑在床边,直视着她的眼睛,“看来你很了解我啊。” “我看人一向很准。”姜稚鱼盯着孟霁明突然出现放大的俊脸,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没有太大的变化。 虽然只是在这里躺了几天,跟孟霁明接触的机会也不多,但是只有这几天,也足够了,开枪见血都不眨眼的人,能是什么善茬。 “我只需要你完好无损就行了,他们死不死,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 盯着姜稚鱼近在咫尺的脸,虽然她半边脸上都缠着纱布,但那一双眼睛清明澄澈的可怕,甚至有一种直击他内心的冲击力。 心口猛地一动,孟霁明立马神色不自然的站直了身子,退后两步。 “他们都是无辜的,尤其是陈医生,他救了我不止一次,如果不是他,我活不到现在。”姜稚鱼说,“要么你放他走,要么,我死在他前面。” 在孟霁明面前,拐弯抹角根本没有任何用,况且,她也不想浪费时间的多费口舌。 “头一次,有人威胁我。”孟霁明歪着头,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为了别人,用你这条命做筹码?有必要吗?” “倒也不是我把自己的身价看的太高,虽然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但我肯定一点,你,还有他,都绝对不想我死。”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在孟霁明背后的人是谁,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对姜家恨之入骨,又不止一次的扬言要替她复仇,甚至还想让她嫁给孟霁明,替她安排好未来的一切的。 除了她那个身在国外,素未谋面的外公,还能是谁? “你很聪明。” 孟霁明沉默了半晌,只吐出了这几个字。 这句话一出,姜稚鱼就知道成了,“告诉我外公,我想见他一面,另外,陈医生可以走了吧?” “他老人家这两天就会赶过来,届时,你会见到他,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一下,姜稚鱼已经死了,你以后会有新身份,从此,A市的一切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姜稚鱼皱眉,这就相当于强行让她跟她的过去划清界限。 不过这样也好,她这副模样,也不配再去见沈言肆了。 现在的自卑感,相比起刚出狱的时候,来的更加浓烈。 “我还是那句话,要我嫁给你,绝对不可能。”姜稚鱼无比平淡的回应。 “那就死磕到底。” 说完这句话,孟霁明伸手在姜稚鱼仅剩的完好的鼻尖上捏了一下,转头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姜稚鱼开口的声音。 “陆思意现在怎么样了,我想见见她。” 第四百三十一章 姜稚鱼,你应该死了! 吱呀。 门被推开,姜稚鱼坐着轮椅,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被推进了一个昏暗潮湿的房间里。 一进去,就有满面的污秽的气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和药物的味道,让人只闻一口就忍不住有些反胃。 啪嗒。 灯被打开,姜稚鱼终于看清房间里的状况, 轮胎滑过地面的是被浸湿的血水的声音,地上只是随意的铺了点破旧的毯子,陆思意一身被血迹染红的破旧的裙子粘在身上,如果不是她胸口还在细微的喘动,这个惨状几乎都要让她以为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弄醒她。” 孟霁明吩咐。 两个保镖走上前,甚至连给陆思意清醒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揪着她的头发,硬生生的把她拖拽到姜稚鱼面前。 嘭的一声,陆思意残败的身子就这么被丢在地上,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呼声。 眼前的这一幕已经不是血腥两个字能形容的了,是让人看一眼都会心口发颤浑身发毛的地步。 但是此刻,姜稚鱼心里只是觉得痛快,不,不够,甚至还不够,她变成现在这样,半身不遂面目全非的模样,都是拜陆思意所赐。 哪怕把她千刀万剐,都不足以缓解她心头的憎恨。 “求,求你……求你,给,给我个,痛,痛快……” 陆思意的眼前被血糊的几乎睁不开,她只是尽自己的本能去寻找身前一切可以触碰的东西,口中念念有词的。 她从未有过任何一刻想像现在这样去死! “杀了人,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痛快的去死?” 孟霁明冰冷的声音响起,对陆思意来说,他的声音就像是痛苦来临前的提示一样,只是听着声音,她的身子就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后悔吗?你杀了她。”孟霁明问。 陆思意先是怔了怔,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凄惨的笑声伴随着克制不住的咳嗽,有带着血水的眼泪从她满是伤疤沟壑的脸颊上滑落。 “后悔?我怎么可能后悔?!我虽然受尽折磨,但我绝对不可能后悔!我得不到的,她姜稚鱼也休想得到,再不济,我到底还活着呢?但是她呢?却在大火中,被活活烧死,那么痛苦的去死!” 她拼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能平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着。 这是撑着她活下来,最畅快的事。 姜稚鱼死了!死在她手里,在她跟沈言肆最甜蜜相爱的时候,以最痛苦的方法死去了! “呵。” 一个低嗤的声音。 是她从未在这里听过的,熟悉且陌生的声音。 “可惜啊,陆思意,我的命大,那么大的火,我都没死成。” 轰隆。 陆思意的笑声戛然而止。 撕扯着浑身的伤口,她拼了命的想睁开眼睛,想去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 这个声线,虽然在大火过后变得粗糙又沙哑,但是她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姜稚鱼! 这是姜稚鱼的声音! 怎么可能呢?那么大的火,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假的,一定是假的! 就在她心里想着怎么自我安慰的时候,两只手臂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起来,眼皮也被人毫不怜惜的撕扯开。 眼前一片骤亮,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在轮椅上,坐了一个全身都缠满纱布的女人,身上罩着一件厚厚的毛毯,头顶还戴着帽子,整个人都被严严实实的遮挡住。 在她诧异且探究的目光下,这个女人微微抬眼,被白色纱布缠着半张容颜的脸就这么呈现在她面前,包括那双眼睛。 那双她看见一次,就忍不住咬牙憎恨的眼睛。 声音,身形,一切的一切她都有可能弄错,但是! 唯独这双眼睛,她绝对不可能弄错! 这百分百就是姜稚鱼! “你……不可能!你应该死了才对!姜稚鱼,你应该死了!!” 她叫喊的声嘶力竭。 而姜稚鱼,从头至尾,只是盯着她,带着眼底难以掩饰的憎恨和厌恶盯着她。 “你都还活着,我怎么会死呢?没见到你被千刀万剐,我怎么甘心去死?”姜稚鱼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被大火灼烧过的声音像是夜来的鬼魅,咬着的每一个字像是能钻进人心底去。 说这话,姜稚鱼抬眼看了眼在后面推着轮椅的小护士,后者会意,轻轻地把缠在她脸上的纱布取了下来。 被灼烧过的恶心又丑陋的皮肤骤然出现在陆思意面前,密密麻麻丑陋的一片,甚至比驱虫还要让人恶心几分。 “啊……不,不可能,假的!!!” 陆思意满脸惊恐的大喊,满是伤痕的手臂在空中胡乱的挥动着。 “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伤口不能暴露在空气中太久,护士替姜稚鱼又把纱布缠上。 姜稚鱼盯着满眼泪水的陆思意,继续说,“我活着,就必然会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如果我死了,也会化作厉鬼,缠的你余生都不得安宁。” 这里血腥的气味让她想作呕,仅仅是这说话的期间,她就皱着眉头捂着唇几次想要干呕。 孟霁明蹙眉,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吩咐,“带小姐出去,想看她的近况,我可以让人给你录下来。” “哈。” 看着孟霁明也像呵护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姜稚鱼,陆思意就觉得好笑。 她拼了命的逼自己学那些她根本就不感兴趣的东西,逼自己变得越来越好,以为这样就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结果呢? 一个两个都蠢的只知道围着姜稚鱼转! 她到底输在哪里了? 输在她过于努力,过于偏执,过于想要让自己出类拔萃了吗? “陆思意,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在出门之前,姜稚鱼说,“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在五年前,中秋晚宴上,你欺骗我说你跟言肆两情相悦的时候,我就已经准备放手让给你了。” “纵然是我再喜欢他,也决计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情。” “如果你没有实施后面的计划的话,言肆势必会遵照自己从前的承诺,照顾你一辈子。” “你本来可以有很明朗的未来,有今天的地步,是你自己一步步作的。” 说完,姜稚鱼捂住口鼻,坐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而身后,是陆思意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第四百三十二章 我们还会再见 “总裁,这是您的快递。” 一早,常暨赶到了盛园,把一个信封交到沈言肆手里。 这几天沈言肆都没有去公司,这个信封还是他今早去办公室取文件的时候看见的,上面没有任何信息,只在封面上有几个大字。 “沈言肆收。” 沈言肆鲜少有私人的东西会往公司寄,一般送过来的都是一些想攀附关系的人的礼物,平常送来沈言肆都会吩咐让手底下的人分了,实在贵重的就原路返回。 这阵子纵然沈言肆没有过来,但是送过来的赠礼只多不少,一直搁置在角落里。 相比起那些包装繁复的礼品,这个小信封就孤零零的丢在一边,不知道为什么,常暨只觉得这个信封一定很重要。 “这是什么?” 原以为常暨过来是带来陆思意的消息的,结果却地给他一个信封。 “我在您办公室找到的,应该是昨天晚上有人送来的。” 沈言肆蹙了蹙眉头,随后丢在一边,问,“你盯着陆思意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查清楚那人的身份了吗?” “跟您猜想的一样,在国内根本查不到有关的任何信息,甚至连入境记录都被刻意隐藏了,说明这个人到A市来,必定是抱着某种目的的。”常暨说。 沈言肆倚在沙发上,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在茶几上敲击着,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极其富有规律。 昨天他给应城打了电话,问了有关姜稚鱼外公的事情,前者只是支支吾吾,说的话也含糊不清,显然是有所隐瞒的。 但是从他口中,沈言肆抓住了一个重要的字眼。 应城曾经说,“过两天我就回去找老爷子,那小子嚣张不了多久。” “那小子”。 有了这个人的出现,那么连着姜稚鱼和应老爷子中间的人物也就逐渐显现出来了。 得知姜稚鱼的死讯,想要替外孙女报仇,所以才会在他和警察之前把陆思意囚禁起来,这样的解释也就能说得通了。 哒。 敲击在桌面的指尖骤然停顿下来,沈言肆坐直了身体,眼底的冰寒锐利乍现,“你待会去多找些身手好的人,一定要最好的,价钱无所谓,但是切记一点,不要惊动任何警方的人。” “您的意思是,要去把陆思意抢回来?”常暨问。 沈言肆唇角紧绷,“她纵然罪孽深重,但是要报仇也应该我来,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是!” 常暨离开,沈言肆依旧一动不动的靠在沙发上,盯着前方并没有打开的电视机看了很久,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子,走到冰箱前面,拿出两瓶酒,一边打开瓶盖一边重新回到沙发上。 再等等吧,等他把陆思意抢回来,等他杀了害死她和孩子的人,他就来找她了。 猛地仰头,冰凉带着些辛辣的**迅速的冲进喉咙,呛的他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 砰。 是酒瓶滚动落地的声音,沈言肆微微睁眼,看见洒了一桌子的酒水,和摔的满地的碎片,缓缓又闭上了眼睛。 倏然,那双眼睛猛地睁开,眼底遍布的血丝都因为这以动作拉长了不少。 缓缓地,他把目光挪到桌子上,那个被酒水渗透的信封上,上面渗出了一些歪歪扭扭的字迹, 疯了一样,高大的身子狠狠的摔在地上,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去拾起这个信封,沾了满身冰凉的酒水都像是感觉不到似的。 信封里面是一个皱皱巴巴的纸条,被酒水浸湿,连打开都有些异常的费劲,他蹲坐在地上,硬是折腾了好几分钟,才勉强的打开。 上面只有几行字,深红色的,像是用血写上的,歪歪扭扭,但从字里行间的习惯和笔锋,依稀可以辨认,那是姜稚鱼的字迹。 “沈言肆,好好活着,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会再见。” 每一个字,他恨不得连比划都细细的端详一遍,最终,他确认,无比的确认,这就是姜稚鱼的字迹。 这是…… 沈言肆立马拨通了常暨的号码,在那边接通的一瞬间,立马大声问,“这个,这个信封,是谁送过去的?!调监控,我现在就要知道!” “是。” 挂断电话,沈言肆跌坐在地上,背靠着茶几,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捧着这个皱巴巴的纸条,眼泪横流。 “未来……活着……” 他笑了哭,哭了又笑。 —— 下午,突然有护士过来,帮她拆了纱布换了药,又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的行头,把她从那个她住了有近半个月的房间带了出去。 这也是第一次,她看见了这整个别墅的全貌。 坐在轮椅上被几个保镖抬下了楼梯,看见坐在沙发上,浑身给人以一种老练沉稳的感觉的老人的时候,她猜想,这应该就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外公了。 看见姜稚鱼这副模样,应老爷子先是皱眉,然后微微叹气,“我这次回国,带来了国外最有名的医生,他会尽可能的帮你……恢复从前的模样。” “您有心了。”姜稚鱼张着口,外公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却怎么都喊不出口。 对于外公这个身份,她还是太陌生了。 “这段时间,你跟小明相处的也差不多了,等你身子好些了,就跟我一起回去,去国外结婚。” 手背上的伤口有些瘙痒,姜稚鱼动弹不得,只能有些难受的磨动两下,说,“孟霁明没有告诉您吗?结婚的事情,应该由我自己来做主。” “你跟你妈一个性子。”应老爷子的语气略微沉了几分,但还是有些耐心的,“我不想你布你妈的后尘,小明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有能力给你未来的幸福。” 姜稚鱼依旧是淡淡的,“既然他那么好,您就更不应该强制性的把我塞给他,他应该有自己的自由,去选择自己喜欢的女人。” “你不愿意接受小明,是还想回去找沈言肆?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落得这个下场,到底是因为谁?”应老爷子脸上是难忍的怒气,娇生惯养的亲生女儿折在姜家了不说,居然连他的外孙女都受了这么多折磨! 姜稚鱼微微的勾着唇,像是有些讽刺,“您如果真的是想对我好的话,在我妈出意外的当年您就应该出现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说起当年的事情,姜稚鱼是有些怨的,怨那些挂在嘴边的迟来的示好。 第四百三十三章 陆思意,交给我 应老爷子没有吭声,这件事确实是他的责任,当年应然执意要跟姜德海那个混小子结婚,他一气之下就跟她断绝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他到底也是后悔的。 “你怨我也好,怎么样也罢,你以后只能接受我来替你安排的一切,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步你妈的后尘。” 听见应老爷子那番话,如果她现在能站起来的话,一定毫不犹豫就走。 “您也说了,我跟我妈的性子如出一辙,当年她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现在,我也想为自己的幸福努力。”姜稚鱼看着应老爷子,“我要嫁的人,哪怕不是沈言肆,也绝对不会是别人了。” 沈言肆是她年少时唯一的奢望,也是她现在千疮百孔之后唯一的希望。 应老爷子哼了一声,拄着拐杖站起来,“你不答应也行,我这次交代小明回来的任务,除了把你接走,还有就是彻底搞垮姜氏,我要让姜德海以后永远半身不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惦念懊悔了这么多年,心底会姜氏一家的恨只多不少。 姜稚鱼瞳仁猛地一颤,扯着嘴角讥讽道,“我算是知道孟霁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手段是从谁那里学的了。” 舅舅性子偏软,很多事都狠不下心来,老爷子估计就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教育孟霁明身上了。 “如果我答应跟孟霁明结婚,您就会放了我爸,放了姜氏是吗?”姜稚鱼反问。 应老爷子点头,“你乖乖听我的话,以后姜氏的死活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真是好笑,怎么人人都喜欢威胁她呢? 从前沈言肆拿姑姑威胁她,后来孟霁明又拿沈言肆威胁她,现在呢,她的亲外公,拿她的生父,拿整个姜家威胁她。 可恨的是她居然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好。”她应下来,抬头看着应老爷子,“也罢,您口口声声说的弥补,却从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也没有想过我的往后余生会不会幸福。” “……”这一瞬间,应老爷子似乎从姜稚鱼的脸上看到了当年应然的影子,居然有些怔神,说出了和当年一样的话,“我那是为你好!”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不止一辆,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起码有二三十辆。 这栋别墅十分偏远,几乎是在城郊部分了,平时就算送一些医疗设备药品的人过来都是很小心翼翼的,怎么会闹得这么大张旗鼓呢? 应老爷子正在气头上,脸色难看的问,“外面怎么回事?” 刚刚就去查看过的保镖回来说,“应该是孟少回来了,好像还有别人,是……” 保镖看了应老爷子一眼,剩下的话没有继续说。 “我下去看看,你们几个,看好小姐。” 说完,应老爷子拄着拐杖就往楼下走,姜稚鱼本想跟上去,但是见两个保镖挡在楼梯口,只能脸色不善的回头。 “我感觉有点闷,可以推我去阳台看看吗?”回到了房间,姜稚鱼对照顾她的小护士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刚刚那个保镖想说的,是沈言肆。 难道他找到这里来了? “可是您现在身上的伤还很严重,吹了风会感染的。”护士说。 姜稚鱼皱着眉头,捂着嘴,很是难受的样子,“可我一直这么闷着,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我就吹一小会,不然实在太难受了。” 护士咬着唇,纠结了一会,还是推着轮椅进了阳台。 阳台在别墅的侧边,只能勉强看见大门的一角,但是只是瞥了一眼,姜稚鱼就吓了一跳,整个别墅的外面几乎都被围满了,前面黑压压的站了一片的人,大多都是人高马大,手上还拿着武器的。 突然,姜稚鱼心口一颤,在人群里,她一眼就看见那个男人,一身黑色的风衣,意气风发。 是沈言肆! 他一定看到了信,他一定找到这里来了! 两人不过是半个月没见,不过是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她再看到他,只觉得恍如隔世,心痛难忍。 心里说不上是激动是开心还是什么感觉。 她是矛盾的,想见他,又不想见他。 就在刚刚,她才答应了应老爷子,答应跟孟霁明结婚,他就又突然的闯进了她的生活里。 有风吹来,吹散了脸上的湿润。 —— “沈少闯进我的地盘,伤了我的兄弟,现在又找到我家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孟霁明在一群人的簇拥中走出来,双臂一张,张扬的坐在椅子上。 “陆思意,交给我。” 他面无表情,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如同淬了冰一般,冰冷刺骨,眼底夹杂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裂缝。 就在刚刚,他冲动的带人闯进了那栋大楼,才发现,原来常暨派过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被他们发现了,而里面的陆思意早就被带走,只留下一片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个孟霁明,比他想象当中的要聪明很多。 这栋别墅的地址,是他告诉应城,姜稚鱼可能没死的消息换来的,他说,也许姜稚鱼就在孟霁明的手里。 所以,他今天,不但要带走陆思意,还有姜稚鱼! 想到这里,他额角顿时青筋暴起,深眸里是一片骇人的猩红。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交给你?自己没有本事,就想从我手里抢走?” 孟霁明开口就是满满的张狂,甚至带这些显然易见的敌意。 “是,若我好声相商你不愿意交出来,那我就只能抢了,届时,我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话音刚落,站在沈言肆身后的身迅速围了过来,个个都眉眼凶神恶煞。 孟霁明哈了一声,微微歪了歪头,“看来您是做足了准备,我这边的人手虽然比不上沈少您这么多,但是?——” 咔。 是枪上膛的声音,孟霁明身后的十来名保镖迅速的举起枪,对着他们。 “凡胎肉、体和枪支对打,哪一方占优势沈少应该也知道。” 孟霁明交叠着双腿,满面的笑意却带着阴冷,“我也退一步,带着你的人走,我可以不追究你刚刚对我的威胁。” 第四百三十四章 各自都好好生活 沈言肆默不作声,目光却毫不恐惧的对上漆黑的枪口。 “这里是你们那个国家,也容不得你们举着枪支撒野。” 孟霁明垂了垂眸子,眼底闪过意思狠厉而兴奋的笑容来,他伸手夺走身侧最近的保镖的枪支,食指放在扳机上,一步一步的走到沈言肆面前。 下一秒,漆黑的枪口直直的对准沈言肆的心脏。 两人对视,气势旗鼓相当。 “我杀的人也不少了,多你一个也不多。” 沈言肆盯着他深蓝的瞳仁,“我敢说,我死了,她也绝对不会独活。” 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像是有一种心电感应,他甚至可以笃定她接下来的做法。 “看来你到底还是知道了。”孟霁明的眼底闪烁着野兽一般的凶光,“可惜了,今天你非但带不走陆思意,也决计带不走她。” 沈言肆垂眸看了一眼抵在自己心口的枪口,声音冰冷,“那就试试好了。” 此话一出,两边气势骤涨,像是下一秒就要缠在一起争斗起来一般。 “怎么着,还有人敢堂而皇之的来我的地盘上抢人?” 应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孟霁明身后的人立马恭敬的侧身让开位置。 “带自己的妻子走,也算抢人吗?”沈言肆一眼就认出这应该就是姜稚鱼的外公,也微微点头表示问好。 收到应老爷子的目光,孟霁明收回枪支,退后一步。 “谁跟你说这里有你的妻子的?” “有还是没有,让我进去一搜便知。” 应老爷子哈哈笑了起来,指着别墅的大门,“你今天只要敢踏进去一步,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那我也势必要见到她。” 沈言肆作势就要抬脚往里面走。 两个保镖立马就横在门口,抬起手臂就要动手的样子,以常暨为首的一众人立马就冲了过来。 几个保镖也不示弱,举着枪对准了他们。 两边就这么僵持不下。 “里面的是我的外孙女,什么时候成你的妻子了?”应老爷子依旧是笑着,摆手让几个人都退后。 这里不是他们那个国家,枪支是违法的,况且,以沈言肆的身份,要是真的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饶是他们本事再大,也必定逃脱不了干系。 他的目的只是带姜稚鱼走,没有必要犯这个险。 “所有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我跟她之间,只差一个结婚证。”沈言肆捏紧了拳头,看来姜稚鱼真的没死,她就在这个别墅里面! 巨大的狂喜几乎要把他吞没,他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见到她,现在,立马就想见到她。 “那就是还没结婚,她并不算你的妻子。”应老爷子说,“但是,她很快就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叨扰。” “什么?” 别人的妻子? “是。”孟霁明随即应了一声,挺着胸膛走过来,“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等她的伤一好,我们即刻就举办婚礼。” 沈言肆眉头紧蹙,脸上的神情并未因为他的话有一点变化,正欲说话的时候,应老爷子开口了。 “如果沈少不信的话,大可以进门,我让小鱼下来亲口跟你说。” 应老爷子侧着身子,示意沈言肆可以进门。 死死地压住狂跳的心脏,沈言肆做了个手势,示意常暨他们在外面等,随后,大步迈进了别墅。 别墅共三层,他随着应老爷子和孟霁明的脚步,一直到了三楼的房间门口,推开房门,里面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药味。 沈言肆打量着房间的陈设,从火灾到现在,她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小姐呢?”应老爷子问。 “在这里!”在阳台上陪着姜稚鱼的护士喊了一声,一边推着轮椅往里走,一边赶紧说,“小姐觉得在里面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我……”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而坐在轮椅上的姜稚鱼则是瞪大了双眼,惊讶过后,惊慌的拼尽全力想推开她,声音满是崩溃和痛苦,“不,回去,回去,我不要见他,不要见他!” 即便是盯着伤口被撕扯破的风险,姜稚鱼尖叫着拒绝。 护士无措的看着他们,赶紧带姜稚鱼又回了阳台。 沈言肆高大的身子像是僵住了一般,刚刚那个人,那个轮椅上的身影,不就是他夜以继日思念的人吗? 她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这是真的,不是梦。 她真的没死? 他真的害怕又是一场梦,焦急的想走过去再看一眼,“小鱼,我是……” “走开啊!我不想见到你!” 话还没说完,换来的是里面崩溃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还想走过去,却被孟霁明强硬的拦在门口。 “你没听到吗?她说不想见你,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甚至还险些害得她丢了命,我不知道你怎么有脸再来找她。” “我要见她。”沈言肆咬牙,又想往里面走。 她怎么可能不想见他,就在今早,他还收到了她传过来的信,她让他好好活着,她说他们以后终有一天会想见,她怎么会不想见他?! “小鱼。”一直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应老爷子开口了,“你既然不想见他,那就要让他死心,告诉他,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嫁给小明了?” 里面沉默了,很长时间。 就在沈言肆几乎就要按捺不住自己内心叫嚣的冲动的时候,里面终于有声音了。 “是。”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平淡了很多,“沈言肆,你走吧,我的孩子死了,我也……我没有办法再接受你,再跟你在一起了。” “孟霁明对我很好,我是真的想嫁给他。” “你忘了我吧,重新开始,以后,我各自都好好生活吧。” 她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嘶哑,但是他听得出来,这就是她。 而这一字一句,就像是钝刀一样狠狠的扎在他的心口。 他张口,艰难无比,“我不信,你让我见见你。” 她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痛苦煎熬,现在他只想抛去一切,只是见她一面! 第四百三十五章 她答应了 “阿明。” 阳台上突然有一个轻轻的声音随风传来,孟霁明怔了一下,然后微微低着头,强压着心头的悸动,嗯了一声。 “我不想再跟他说话了,把他赶走吧。”她说,“外面风有些大,吹得我有些吃不消。” “好。” 语罢,孟霁明挡在沈言肆的身前,“她的身子很弱,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强制把你送出去,或者,你希望她再吹一会风?” 两人目光对视,逐渐的,沈言肆最后看了一眼,选择了让步,他一步步的退后,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默不作声的往回走。 “沈少。” 围在门口守着的常暨一众人,看见沈言肆失魂落魄的走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上车。” 沈言肆吩咐了一声,然后率先坐上了车。 在车子离开小区之际,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窗口,在阳台上,隐约的还能看见那个低着头,捂着脸的娇小的身影。 似乎有风,传过来阵阵的抽泣声。 —— 沈言肆联系应城说明情况的时候,姜海瑶正在旁边听着,一听姜稚鱼很可能没死,急的恨不得跳起来。 此刻,两人正在盛园等着沈言肆回来。 “你说,既然小鱼没死,为什么要瞒着我们,还弄出那个尸体来骗我们?这根本不像小鱼能做出来的事!”姜海瑶说。 应城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现在咱们瞎猜也没用,等沈言肆去一趟回来,看看怎么说吧。” 姜海瑶也点头,心想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人没死,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这边的两人正等着,大门突然被打开,沈言肆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姜海瑶和应城两人见状,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见到小鱼了吗?她是不是还活着?” 沈言肆张了张口,神色略微有些复杂的看向应城,“她确实没死,但却不愿意见我,她说,她要嫁给孟霁明了。” “艹!”一向沉稳的应城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就知道老爷子是这个打算,当初然然就是不想听他的安排,才会离家出走,才会认识姜德海!现在他又要故技重施不成?” 沈言肆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在沙发上,“可她为什么会答应呢?” 想到她在见到他的一瞬间,那双满是惊恐的眼睛,心就狠狠的一颤。 她居然在害怕见到他? 为什么? “管她为什么答应,反正绝对不能让小鱼嫁给孟霁明!”应城猛地站起来,“那小子心思深的很,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就不是个好东西!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说着,应城抬脚就要往外跑。 “你先等等!”姜海瑶赶紧拉上他,“总有解决的办法的,你先别这么冲动,老爷子是什么人物你还不知道吗?我相信,小鱼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虽然她很不看好小鱼跟沈言肆在一起,但是这段时间,在大家都以为小鱼死了的时候,沈言肆的反应是实实在在的,他是真的对小鱼情根深种,所以,现在她们能信任的,能求助的,只有沈言肆了。 “能有什么原因?” 沈言肆抿着唇,开口,“想要威胁一个人的方法太多了不是吗?我,你们,包括姜氏,都能成为小鱼被威胁的筹码。” 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要诈死,为什么她不愿意见他。 这时,沈言肆的手机突然一亮,伴随着音乐声,屏幕上闪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电话,沈言肆还没开口,就听见那边的声音,“是我,孟霁明。” 沈言肆眉头一蹙,诧异的看向姜海瑶和应城。 ——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姜稚鱼坐在轮椅上,隔着窗户,看着外面。 落叶已经随风飘走了,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 算着时间,应该快过年了吧? 这个冬天真的过得太漫长了,也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从遗憾再到遗憾,好像走过了千山万水,又好像一直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姐,您不想吃东西,好歹喝点水在,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护士在旁边看着姜稚鱼魂不守舍的模样,着急的问着。 从下午应老爷子走了之后,她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坐到现在,要是她哭出来也就罢了,可偏偏又一直红着眼睛,就是不肯哭。 叮。 ipad响了一声,姜稚鱼的眼底恢复了些许神采,让护士把桌子上的平板拿给自己。 果不其然,是老爷子让人发来的消息,没有别的,只有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沈老二跪在地上,脸上一片青一片紫,嘴角还在一直渗血,两只手臂像是断了一样无力的垂在身侧,而他则是一直笨拙的冲着镜头磕头,口中口齿不清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断断续续的,大抵也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说的应该是,我自首,是我绑架了姜稚鱼,是我因为嫉妒,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下午,应老爷子向她提出交换条件,现如今陆思意已经半死不活的了,他可以让姜德海同样的也付出代价,而她,就要跟他离开,彻底断了跟A市的所有联系。 她答应了。 下午跟沈言肆仓促的对视已经快让她疯了,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这满身疤痕的样子,该怎么出现在他面前,该怎么跟他对视,该怎么…… 倏然,眼前闪过一个黑影,那个眉眼,那个身形,她再熟悉不过了。 心里咯噔一下,就在她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的时候,那个人影又重新从阳台上闪过,这一眼她瞧的真切了,却把她的魂快吓飞了。 瞥了一眼身后的护士,好在她正低头看着手机,没有注意这边。 “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准备点吃的吧。”姜稚鱼说。 护士一喜,“好嘞,您先把这杯温水喝了,我下去让厨房给您准备吃的。” 姜稚鱼匆忙的接过杯子,心里惦记着还悬在外面的男人,赶紧仰头,迅速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护士离开去替她准备吃的,看着门被关上,姜稚鱼赶紧伸手想勾开阳台的门。 门打开之后,沈言肆的两只手臂勾着外墙空调支架的把手,整个人**了过来,稳稳地踩在阳台的栏杆上,随后跳了进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在他的身上做的十分轻易,但姜稚鱼却看的心惊胆战,心都要跟着一起飞出来一般。 第四百三十六章 我爱的是你 “你疯了吗?这里是三楼!多危险!你怎么能——!” 直到看见他稳稳当当的走进来,姜稚鱼一直悬在眼睛里的眼泪才掉了下来,口中一边责怪,一边有忍不住担心。 “不这样,我怎么能见到你?”沈言肆一直手抚着她被纱布缠满的脸,满眼怜惜,轻轻的吻在她悬在脸颊一侧的泪水。 是咸的,却带着丝丝的苦涩。 感觉到他隔着纱布抚摸在疤痕上的触感,姜稚鱼微微睁大了眼睛,满是泪水的眼底顿时满是惊慌失措,同样缠着纱布有些行动不便的手抵在他的胸口。 “不……你走,你快走,我不想……” “到底是不想见到我,还是害怕见到我?”沈言肆的声音依旧温柔,俊朗又有些憔悴的脸上还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和怜惜,“相信我,我从不在意这些,只要是你,什么样都可以。” “你知道吗?当我觉得那个浑身被烧焦的尸体是你的时候,我只是恐惧,我怎么都擦不干净你的脸,当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我的天都塌了。” “我爱的是你,是你这副皮囊下吸引我的灵魂,只要是你,那副烧焦的尸体我都恨不得抱在怀里,又怎么会觉得一个活生生的你丑陋呢?” “别抗拒我好吗?我真的很想你。” “……” 他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脸,说着这些让她心动不已的情话。 她这些天的脆弱,痛苦,绝望再也强撑不住,埋在她熟悉的,专属于她的胸膛,放声痛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稚鱼突然意识到小护士是被自己临时喊下去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来了,她是孟霁明的人,万一告诉孟霁明怎么办? “快,你先回去。”姜稚鱼赶紧擦擦眼泪,说,“这里到处都是我外公和孟霁明的人,你在这里不安全,赶紧回去,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 现在她已经没了因为自己丑陋的疤痕在沈言肆面前的自卑,满心都是焦急。 即便,她心里知道这番话只是安抚沈言肆,她也知道,她们可能根本没有以后了。 “不急。”他捏着她的手腕,“外面到处都是孟霁明的人在守着,你以为我怎么能安然的爬墙进来的?” 姜稚鱼微微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今天我回去之后,孟霁明找我了,他说他愿意帮我,把你还给我。”沈言肆怜惜的捏着她缠着纱布的手,一下一下轻轻的揉捏着。 “他会那么好心?” 诸如此类的话,姜稚鱼从来都没有从孟霁明的口中听说过,她听到的,只是那人残忍又暴戾的说会不择手段的强行把她带走的话。 沈言肆蹙了眉头,“我也想过,但是他说,他也不愿意接受应老爷子事事都要强行替他安排,更不想自己的妻子在以后心心念念的都是另一个男人。” “他还说——”沈言肆捧着姜稚鱼的小脸,亲了一口,“他说,如果不是他故意假装放陈医生走,你的那封信根本就传不到我手上。” 姜稚鱼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原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蔽了,结果没想到还是孟霁明故意成全的。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姜稚鱼有些紧张,孟霁明突如其来这一下,她心里也没有底。 毕竟这个人心思颇深,指不定这次又是他设下的什么局。 “今天下午,姜德海去警局自首了,警察以刻意伤人的罪名把他拘留,警局那边的人传来消息,上面有人试压,这次他估计会被判上十年以上。”沈言肆顿了顿,问,“这应该是应老爷子做的,你跟他……” “作为交换条件,他希望我早点跟A市的所有人断绝关系,跟他离开。”姜稚鱼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沈言肆。 咔啦。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姜稚鱼的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识的张开手臂把沈言肆护在身后。 孟霁明迈进来的脚步一顿,然后面无表情的关上门。 “慌什么,我要是想抓他,早在他刚刚往上爬墙的时候就让人开枪了。”孟霁明的身子倚在墙上,目光落在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深蓝色的瞳仁微微一颤,喉结微动,淡然的挪开目光,“老爷子马上过来,你,赶紧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姜稚鱼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扣了扣沈言肆的掌心,抬眼看着他,咬咬唇,也说,“你先走吧。” 沈言肆站起身子,看着孟霁明,“那待会你跟小鱼交代一下我们的计划。” “就这么相信我?大晚上只身一人就赶往这冲?”在他出去之际,孟霁明开口。 沈言肆的身子顿了顿,半侧着头,“疑人不用,我信你。” 说完,他的矫健一跃,身子消失在月色中。 姜稚鱼担心的滑着轮椅就想过去看看,孟霁明一把拉上阳台的门,““你为什么要帮我?”姜稚鱼看着孟霁明,问。 孟霁明张开手臂,张扬的坐在椅子上,天蓝色的眸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落在姜稚鱼身上。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娶你,你现在就这副模样,以后嫁给我还不是天天哭哭啼啼给我脸色看。”孟霁明顿了顿,抿了抿唇,“所以还不如让你哪来的回哪去。” 姜稚鱼依旧盯着他,一声不吭。 “老爷子对我有恩,我不能明着拒绝,但是他这个人,你知道,软硬不吃,所以你要想他老人家松口,就得从你妈妈,应然阿姨身上下手。” “从我妈身上?” 孟霁明点头,“等一会老爷子来了,你就提出……” —— 一周后,沈老二去警局自首的消息终于被爆出来,警局也正式发了通知,沈修伟犯故意杀人罪,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姜稚鱼心里并没有多畅快,可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纵然她想要给他更多的惩罚,也不允许。 “准备出发了。”孟霁明过来敲了敲门,说。 姜稚鱼点点头,穿上宽大厚重的棉袄,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去。 这是她提出的,在出国之前,再去妈妈的坟前看最后一眼。 一路上,姜稚鱼的状态都不是很好,一双通红的眼睛满是眼泪,好几次应老爷子跟她说话她都好像怔怔的听不见一般。 第四百三十七章 结局 “你今天怎么回事,没休息好吗?”应老爷子皱着眉头,掌心贴在姜稚鱼的额头上按了一会,“是不是生病了?” 姜稚鱼张了张口,又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最后还是无奈的摇摇头,“我没事,您别担心。” “医生呢?早上替她做检查了吗?”应老爷子问。 坐在副驾驶上的护士赶紧说,“已经检查过了,小姐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只是应该是在房间里待太久了,神经有些压抑,出来散散心应该就没事了。” 应老爷子还是不放心的看了姜稚鱼一眼,“回去之后再检查检查。” 姜稚鱼乖巧的点点头。 车子很快就开到墓园,风有些大,护士在后面推着轮椅,前面有保镖撑着伞替她挡着一部分的风。 应然的忌日过去了不过一个多月,墓碑附近的杂草才刚刚长出来不少,上次还是她和沈言肆过来清理的。 除了她和孟霁明,其余人都在后面等着,包括应老爷子,似乎也不愿意来墓碑前看上一眼。 孟霁明对着墓碑鞠了个躬,姜稚鱼说,“我想在这里单独待一会,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孟霁明嗯了一声,替她把棉袄拢紧了一些,然后抬脚离开。 应老爷子正拄着拐杖,远远地看着应然墓碑的方向,苍老的脸上多了几分凄然。 “你怎么回来了?” “她想好好静一静。”孟霁明顿了顿,“老爷子,您也有十几年没来了,这次,您去见见应然阿姨吧。” “……” 有风吹来,伴随着应老爷子深深地叹气的声音。 孟霁明的两只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天蓝色的瞳仁里印着那住着拐杖的缓缓往那边走去的身影,轻轻扯了扯唇。 “妈。”姜稚鱼开口,她瞧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应然笑的灿烂的脸,眼泪猝不及防的就掉了下来。 后背有风吹的沙沙的声音,伴随着很轻很轻的拐杖落地的声音,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又痛苦。 “我可能再也不会幸福了。” 拐杖的声音戛然而止。 “您总说,只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苦也是幸福的,甚至您在临去世之前都在跟我说,您不后悔。” “可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这段时间,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很痛苦,可我还要这样痛苦的过一辈子,妈,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坚持下去?” “我好像。” “找不到活着的理由了。” “我去找您吧,好不好?等着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去……” 她低着头,泣不成声。 应老爷子最后还是没能来见应然一面,最后站到姜稚鱼面前的,还是孟霁明。 她抬着哭的红肿的双眼盯着他,两人交换了眼神,孟霁明微微叹气,“老爷子下了通知,行程提前,我们明天就走。” 姜稚鱼心里咯噔一下,面色顿时苍白了几分,“失。失败了吗?” 孟霁明说,妈妈是外公心里唯一的遗憾,所以他才会想想在沉寂了这么多年以后来尽自己可能的弥补姜稚鱼。 但是…… 也许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外公的狠心程度。 一直到回到别墅,姜稚鱼都是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晚上的时候,孟霁明敲响了房门。 “沈言肆来了,要见他吗?” 姜稚鱼看着他,点头,又摇头,“你告诉他了吗?” “告诉了。” “那就别让他进来了。”姜稚鱼说,“把他赶走吧,我太了解他了,他一旦进来了,一定会冲动的把我带走。” “……”孟霁明开口,“你要是想,我可以帮你。” 姜稚鱼摇头,“不用了,除非外公自己开口,否则我没办法离开。” 她不能拿姑姑,拿姜氏做筹码。 深夜,她收到了孟霁明发来的门口的监控视频转接,在大风里,沈言肆的身影依旧屹立在那里。 他在等。 到现在,他还在等。 在这一刻,她的眼泪终于憋不住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明白,身不由己到底是什么滋味。 终于,她拨通了沈言肆的电话。 她说。 “沈言肆,别等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他们努力过了,但还是败给了现实。 “我带你走,小鱼,我带你……” 姜稚鱼闭着眼睛,手指颤颤巍巍的按下了挂断键,沈言肆颤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屏幕上。 那就这样吧。 —— 一夜未眠。 一早,小护士急匆匆的闯进了房间里,看见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的姜稚鱼,愣了一下,但还是难掩喜色。 “小姐,老爷子一个人走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小护士喘息着把手里的信封交给姜稚鱼。 一个人……走了? 姜稚鱼接过信封,里面是应老爷子苍劲有力的字体。 小鱼: 我大抵是第一次这么叫你,那天你质问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想到来弥补你,这个问题,才过去的日日夜夜里面,我也质问过自己无数次,我虽然从未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但在你成长的点点滴滴,我都从未错过。 这些天那个沈言肆每晚都来与你见面我怎么会不知,昨天在你妈妈的墓碑前,你说的那番话,我明知道那是你跟小明的一场计谋,但我还是后悔了。我自以为为你们安排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却从未想过你们发自内心是痛苦的。 外公老了,不比当年,现下希望的,只是你这个应然留下来的唯一的孩子能够幸福。 要不是我看着那小子在门外冻了一夜,我大抵也是不会松口的,去找他吧,如果他胆敢给你一点点气受,你就来找外公,你外公我虽然老了,但是把他这么一个黄毛小子手撕了的本事还是有的。】 看着这封信,姜稚鱼哭了又小,脑子里不免又想起那个总是满脸严肃,却用手一下一下认真的替她测探着温度的老人。 那是她的外公啊,不善于表达却还是怜惜着她的外公。 她抬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沈言肆,眼里含着泪,却笑了出来。 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整个房间都被橘红色的光亮罩住,一切都摇曳着光晕。 第四百三十八章 婚礼 三个月后。 “让我来看看我们美丽的新娘子!” 伴随着霍盼儿的声音,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不只是她,还有苏雁,两人都穿着盛大的礼服,满面笑意的走了进来。 姜稚鱼有一瞬间的怔神,来不及收回眼底的哀色,赶紧笑了起来,“婚礼六点才开始呢,你们着什么急?” 看着笑颜如花的两人,姜稚鱼还有些恍惚,三个月的治疗下来,她虽然已经能和正常人一样说话行走,但那些过去还历历在目。 没想到今天,她就要嫁给沈言肆了。 苏雁的心思比较细腻,她一眼就看出了姜稚鱼的心事,挽住她的手坐下,看了眼摊在**的婚纱,问,“不开心吗?” 姜稚鱼抿着唇,摇摇头,“没有啊,我很开心。” 今天是她的婚礼,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那还不赶紧换上婚纱,让我好好看看,我们小鱼穿上婚纱的样子,到底有多美。”霍盼儿也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这么贵重的婚纱,谁穿上都会很美的吧?”除了她。 这段时间下来,身边的人都已经接受她满身的伤疤,每一个人都在安慰她,不要在意,只是外表而已,只要沈言肆不在意,就没人敢说什么。 但这是她的婚礼,她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她不想留遗憾,更不想沈言肆在婚礼上,被外面众多宾客说三道四。 这件婚纱,是沈言肆花了重金,请知名的设计师,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加急赶出来的,很美,也足以遮住她身上的全部伤痕。 这是沈言肆的心意,她知道。 但是—— 她的目光落在一侧的红色中式婚服上,这是妈妈在离世之前,设计的最后一件婚服,当初在没有发生这个意外之前,她跟沈言肆已经决定好,在婚礼上穿这件红色的婚服,让在天堂的妈妈也能看见,在她的婚礼上,穿上了妈妈亲手设计的婚纱。 她明白沈言肆的心意,明白他怕她恐惧宾客的眼光,但是,她真的很想—— 在这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上,作为妈妈付出了一生的艺术品。 苏雁轻轻地在姜稚鱼的后背拍了拍,“看来新娘子还需要一点时间准备啊,盼儿,我感觉我这件礼服有点不太好,你陪我再去看看。” “啊?这不是您定制的吗?我——” 霍盼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雁着急忙慌的就带走了。 姜稚鱼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拿起那件红色的婚服,在身上比对了一下,但看见自己从脖颈上延伸到手臂的丑陋的疤痕之后,微微叹了口气。 沈言肆进门的时候,姜稚鱼已经换好婚纱走了出来,她的身形偏瘦,腰间镶着钻的松紧衬得她的身子更加的窈窕修长,绣着花的白纱恰好遮住她的伤疤,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圣洁的花儿一样美好。 “好看吗?” 猝不及防的看见沈言肆,姜稚鱼的脸颊有些微微的泛红,她微微挺直了腰背,问。 沈言肆点头,走过去,自然而然的拥着她的腰,“好看,但是我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姜稚鱼对着镜子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疑惑,“怎么了?” 沈言肆迈着长腿,拿到那件被姜稚鱼整齐的叠放起来的红色婚服,在她的身上映了两下,“你穿这件,应该会更美。” 姜稚鱼的眼底蓦然升腾起一片璀璨,但却转瞬即逝。 “不了吧,今天到场的宾客很多,我身上这件已经很好了。” 这场婚礼是空前的盛大,狼狈成这个模样,能穿上婚纱她已经很庆幸了。 “这是我们的婚礼。”沈言肆捧着她的脸,认真的盯着她,“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你不用去关心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只希望这场婚礼能给你不留遗憾。” “可是,这有关于沈家的……” “你记住。”沈言肆无比认真的说,“在我这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你,我只希望你没有遗憾。” 他总是能小心翼翼的捧起她那点几乎快破碎的心脏,满心温柔的呵护。 姜稚鱼捏着红色婚服的面料,紧了又紧。 —— 婚礼即将开始,沈修伟和苏雁正跟主持人对着最后的流程,沈言肆也一身西装从后台走出来。 “你记住了没有啊?待会你就从那边,挽着小鱼出来,交到言肆的手里。”姜海瑶正拎着应城着急忙慌的叮嘱着,这家伙紧张的很,到现在都紧张的手心冒汗。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越说我越紧张。” 应城又搓了搓冒汗的手心。 “呵。” 一声低笑从旁边传来,孟霁明端着酒杯,睨了他们一眼,“可别因为你,让这场婚礼出了差错。” 这两人向来就不对付,应城瞪着他,“要不是看在你帮了言肆和小鱼的份上,你连参加婚礼的资格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不是抢亲?”孟霁明仰头又喝了一口酒,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沈言肆,冲他微微的举了举酒杯。 沈言肆冲他点点头,眸光动了动,又看向了别处。 有些事情,只有男人知道,不说出,也不点破。 手机响了一声,孟霁明低头看了一眼,是姜稚鱼发来的,“外公还没有消息吗?” “已经通知过了,至于来不来,就看他自己了。” 他想,老爷子应该不会愿意错过自己外孙女这唯一一次的婚礼吧,但是看了眼还在紧张的应城,他又很想看他出丑,怎么办? —— 下午六点,婚礼正式开始,所有宾客都正式落座,在主持人介绍过后,伴随着一声,“现在,有请我们的新娘!”灯光骤灭,紧接着一束光搭在门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姜稚鱼一身深红色的露肩长裙,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裙子的布料也丝滑的在灯下微微的透着光,星星般点点的钻石,恍如美丽的晨露。这件礼群的贴合程度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女人半边脸都被金色的面具罩住,灯光下一双眸子宛如含水一般带着柔情,从锁骨处往外延伸到手臂的疤痕好似也相辅相成,带着一种不可欠缺的美。 这样的出场,惊艳又震撼,更多的,是给人一种涅槃重生的激励感。 让人不由得想到,这两人到底走过了多少,才能到今天的一幕。 姜海瑶赶紧推了推还有些发呆的应城,后者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准备走上去,却看见在灯光的背后,同样的站了一个人。 不只是应城,所有人都对这位突然出现的老人表示疑惑。 “那是——” “应老爷子!”有人喊出了声,“是在国外开拓新型能源技术先驱的应老爷子!” 众宾客纷纷应和,没想到在今天这场婚礼上,会出现这么一个颇有名气的老者! 姜稚鱼双目含泪,“外公。” 应老爷子冲她微笑着,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微微弯曲,让姜稚鱼能伸手挽上。 “孩子,新婚快乐。” 他缺席了女儿的婚礼,也酿成了终生的遗憾,好在这次,他选择了成全。 姜稚鱼强忍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激动,挽着应老爷子的手臂,一步一步的沉稳的走向沈言肆。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至少在这一刻,她的人生圆满了。 在震天的鼓掌声中,在亲人朋友祝福的目光下,她落下了一滴泪,把手交到自己心爱的人手里,颤抖着声音,留下一句承诺。 “我愿意。” 阳光很好,洒于每个角落,照亮我们正风华正茂的人生。 三个月后。 “让我来看看我们美丽的新娘子!” 伴随着霍盼儿的声音,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不只是她,还有苏雁,两人都穿着盛大的礼服,满面笑意的走了进来。 姜稚鱼有一瞬间的怔神,来不及收回眼底的哀色,赶紧笑了起来,“婚礼六点才开始呢,你们着什么急?” 看着笑颜如花的两人,姜稚鱼还有些恍惚,三个月的治疗下来,她虽然已经能和正常人一样说话行走,但那些过去还历历在目。 没想到今天,她就要嫁给沈言肆了。 苏雁的心思比较细腻,她一眼就看出了姜稚鱼的心事,挽住她的手坐下,看了眼摊在**的婚纱,问,“不开心吗?” 姜稚鱼抿着唇,摇摇头,“没有啊,我很开心。” 今天是她的婚礼,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那还不赶紧换上婚纱,让我好好看看,我们小鱼穿上婚纱的样子,到底有多美。”霍盼儿也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这么贵重的婚纱,谁穿上都会很美的吧?”除了她。 这段时间下来,身边的人都已经接受她满身的伤疤,每一个人都在安慰她,不要在意,只是外表而已,只要沈言肆不在意,就没人敢说什么。 但这是她的婚礼,她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她不想留遗憾,更不想沈言肆在婚礼上,被外面众多宾客说三道四。 这件婚纱,是沈言肆花了重金,请知名的设计师,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加急赶出来的,很美,也足以遮住她身上的全部伤痕。 这是沈言肆的心意,她知道。 但是—— 她的目光落在一侧的红色中式婚服上,这是妈妈在离世之前,设计的最后一件婚服,当初在没有发生这个意外之前,她跟沈言肆已经决定好,在婚礼上穿这件红色的婚服,让在天堂的妈妈也能看见,在她的婚礼上,穿上了妈妈亲手设计的婚纱。 她明白沈言肆的心意,明白他怕她恐惧宾客的眼光,但是,她真的很想—— 在这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上,作为妈妈付出了一生的艺术品。 苏雁轻轻地在姜稚鱼的后背拍了拍,“看来新娘子还需要一点时间准备啊,盼儿,我感觉我这件礼服有点不太好,你陪我再去看看。” “啊?这不是您定制的吗?我——” 霍盼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雁着急忙慌的就带走了。 姜稚鱼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拿起那件红色的婚服,在身上比对了一下,但看见自己从脖颈上延伸到手臂的丑陋的疤痕之后,微微叹了口气。 沈言肆进门的时候,姜稚鱼已经换好婚纱走了出来,她的身形偏瘦,腰间镶着钻的松紧衬得她的身子更加的窈窕修长,绣着花的白纱恰好遮住她的伤疤,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圣洁的花儿一样美好。 “好看吗?” 猝不及防的看见沈言肆,姜稚鱼的脸颊有些微微的泛红,她微微挺直了腰背,问。 沈言肆点头,走过去,自然而然的拥着她的腰,“好看,但是我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姜稚鱼对着镜子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疑惑,“怎么了?” 沈言肆迈着长腿,拿到那件被姜稚鱼整齐的叠放起来的红色婚服,在她的身上映了两下,“你穿这件,应该会更美。” 姜稚鱼的眼底蓦然升腾起一片璀璨,但却转瞬即逝。 “不了吧,今天到场的宾客很多,我身上这件已经很好了。” 这场婚礼是空前的盛大,狼狈成这个模样,能穿上婚纱她已经很庆幸了。 “这是我们的婚礼。”沈言肆捧着她的脸,认真的盯着她,“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你不用去关心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只希望这场婚礼能给你不留遗憾。” “可是,这有关于沈家的……” “你记住。”沈言肆无比认真的说,“在我这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你,我只希望你没有遗憾。” 他总是能小心翼翼的捧起她那点几乎快破碎的心脏,满心温柔的呵护。 姜稚鱼捏着红色婚服的面料,紧了又紧。 —— 婚礼即将开始,沈修伟和苏雁正跟主持人对着最后的流程,沈言肆也一身西装从后台走出来。 “你记住了没有啊?待会你就从那边,挽着小鱼出来,交到言肆的手里。”姜海瑶正拎着应城着急忙慌的叮嘱着,这家伙紧张的很,到现在都紧张的手心冒汗。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越说我越紧张。” 应城又搓了搓冒汗的手心。 “呵。” 一声低笑从旁边传来,孟霁明端着酒杯,睨了他们一眼,“可别因为你,让这场婚礼出了差错。” 这两人向来就不对付,应城瞪着他,“要不是看在你帮了言肆和小鱼的份上,你连参加婚礼的资格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不是抢亲?”孟霁明仰头又喝了一口酒,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沈言肆,冲他微微的举了举酒杯。 沈言肆冲他点点头,眸光动了动,又看向了别处。 有些事情,只有男人知道,不说出,也不点破。 手机响了一声,孟霁明低头看了一眼,是姜稚鱼发来的,“外公还没有消息吗?” “已经通知过了,至于来不来,就看他自己了。” 他想,老爷子应该不会愿意错过自己外孙女这唯一一次的婚礼吧,但是看了眼还在紧张的应城,他又很想看他出丑,怎么办? —— 下午六点,婚礼正式开始,所有宾客都正式落座,在主持人介绍过后,伴随着一声,“现在,有请我们的新娘!”灯光骤灭,紧接着一束光搭在门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姜稚鱼一身深红色的露肩长裙,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裙子的布料也丝滑的在灯下微微的透着光,星星般点点的钻石,恍如美丽的晨露。这件礼群的贴合程度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女人半边脸都被金色的面具罩住,灯光下一双眸子宛如含水一般带着柔情,从锁骨处往外延伸到手臂的疤痕好似也相辅相成,带着一种不可欠缺的美。 这样的出场,惊艳又震撼,更多的,是给人一种涅槃重生的激励感。 让人不由得想到,这两人到底走过了多少,才能到今天的一幕。 姜海瑶赶紧推了推还有些发呆的应城,后者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准备走上去,却看见在灯光的背后,同样的站了一个人。 不只是应城,所有人都对这位突然出现的老人表示疑惑。 “那是——” “应老爷子!”有人喊出了声,“是在国外开拓新型能源技术先驱的应老爷子!” 众宾客纷纷应和,没想到在今天这场婚礼上,会出现这么一个颇有名气的老者! 姜稚鱼双目含泪,“外公。” 应老爷子冲她微笑着,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微微弯曲,让姜稚鱼能伸手挽上。 “孩子,新婚快乐。” 他缺席了女儿的婚礼,也酿成了终生的遗憾,好在这次,他选择了成全。 姜稚鱼强忍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激动,挽着应老爷子的手臂,一步一步的沉稳的走向沈言肆。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至少在这一刻,她的人生圆满了。 在震天的鼓掌声中,在亲人朋友祝福的目光下,她落下了一滴泪,把手交到自己心爱的人手里,颤抖着声音,留下一句承诺。 “我愿意。” 阳光很好,洒于每个角落,照亮我们正风华正茂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