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下狱,我靠破案逆风翻盘》
1. 入狱受刑
“你父亲礼部尚书负责圣上的千秋节庆典,为何药发木偶忽然炸裂致死众多官员及其家眷受伤,木偶师惨死当场,这些要受过层层盘查的,你父亲可是受了什么蛊惑,又或是听了谁的命令才如此的?”
阴森冰冷的牢狱冻的沈青衍浑身颤抖,她并未开口。
大理寺少卿面露凶光,眼底一片阴鸷,见她不答话愤怒地摔碎桌案上的茶盏,来到她的面前,死死的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你不说话是因为知道礼部尚书的所作所为,担心说错一句就会被大理寺找到证据,你不会还想只要没有证据就可以放过你们一家吧?”
沈青衍脊背绷得笔直,却在对方目光扫过时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芊芊细指嵌入掌心,疼痛让她时刻保持冷静,眼中似有泪水要落不落,“庆典之时我跟母亲一同看木偶们放烟花也被炸伤了,完全不知情,我们家是被冤枉的。”
“来这里的都说是冤枉的,小姐可看到刑具墙上的鞭子了?上面都是曾经受刑犯人留下的血。”少卿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一切反应。
沈青衍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我乃礼部尚书之女,父亲并未被罢免官职,你们不能对我动手,否则圣上怪罪下来都吃罪不起。”
“那就立刻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官保证你不受刑。”
她深吸一口气,“这个我真不知道。”
“庆典之前府中可有行迹可疑的人?”
沈青衍摇摇头,鬓边散落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未曾发现。”声音轻若游丝,唇瓣干裂带着一丝血痕。
“用刑。”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狱卒们收到少卿的命令,一鞭子抽过去。
火辣辣的痛感传来,沈青衍咬破了嘴唇,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孤儿的她被送去培养成药发木偶的传承人,不曾想遭人嫉妒,买通她的员工加重了火药的配比,在点燃的那一刻被自己做的木偶炸死,没想到一穿越过来就要背这么一口大锅;原主本就是身娇体弱的官家小姐,受不住牢狱之苦死了,刚好她穿在了这具身体里,并拥有了所有的记忆。
两鞭子下去,她喉咙里泛着浓重的血腥味,嘴角流着血;额头冷汗滑落在脸上,血水被晕染开,好似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少卿见状额角青筋暴起,指节被捏的咯咯作响,“换人。”
沈青衍忍着疼痛站直了身体,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在回牢房的路上碰上了被押来审讯的父亲,一身囚衣上染着血。
双方虽未说话,但父亲眼中的心疼是骗不了人的,望着他憔悴的面容,她喉头突然哽住,许是受原主记忆影响,眼角落下心疼的泪水。
上天既然给了她新生的机会和一对爱她的父母,她一定要珍惜,护全家人周全。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有几只老鼠窜过,听到响声没有半点畏惧;墙上只有一口狭小的窗户,让人透不过来气,沈青衍被推搡进来,踉跄着倒在干草床上,温热的血顺着脊背蜿蜒而下,活命的机会只有一次,她必须牢牢抓住。
回想昨日在千秋节上发生的事情,药发木偶师的木偶竟然炸裂开,一众官员及其家眷全被炸伤,圣上勃然大怒,将沈家打入大理寺彻查。
她记得原主好奇木偶是怎么做的去后台请教,恰巧遇上药发木偶师脸色不大好,貌似跟人吵过架,他便守在燃烧引线的地方,而身边的徒弟同样生气,从她身边走过时闻到有很重的火药味。
原主鼓足勇气上前虚心求教,对方也耐心的讲解着做的过程,可讲到一半他便说身体不适,让她走了,她以为是木偶师不想跟自己说机密的地方,但现在沈青衍回想起来,这里有非常大的问题。
宫灯已全部吹灭,只有圣上身边有几盏灯,药发木偶师这边留有一盏,光线虽然昏暗,但他额头上的汗骗不了人。
再一个问题就出在他的徒弟身上,她曾经做木偶装火药的时候也没那么重的火药味,他走过去就好像在火药里滚了一圈。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师徒俩有很大的问题。
她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来到牢房前,铆足了劲喊,“来人啊,来人啊。”
只是喊两声就没了力气,这具身体本来就弱,又加上受了刑罚,疼痛让她两眼冒金星,只能又侧躺回床上,恍惚间,她好像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她想应该是狱卒巡查,疼的都要晕过去了,哪有力气说话,脚步声迟迟未离去,察觉到古怪,转身就见来人正一个个试着手中的大串钥匙,她好奇的问对方的身份,见对方不答话大概清楚了他的目的。
“阁下夜访死牢,不知是受哪位大人差遣?“她表面波澜不惊,声音有些虚弱。
“将死之人,无需知道。”对方说话沉稳,语气不慌不慢,似是不着急有人会来。
当沈青衍在看到他腰间别着的佩剑后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仔细回味男人的话,将死之人,起初以为是在说她家肯定会被圣上下令砍头的,如今却还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此人是来杀她的,木偶师只是普通老百姓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进入大牢的,所以——他是个刺客!!!
“你是来杀我的?是那个木偶师的徒弟雇你来的吧?害怕圣上怪罪,就设计让我们一家畏罪自杀来顶罪。”她紧盯着男人的动作,见他一个个试钥匙的动作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排除侥幸活命的徒弟,但是谁想要害她们一家呢,莫非是父亲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于是她话锋一转。
“不,肯定是朝中的官员,圣上大怒,因此事被牵连的官员不少,他们想要明哲保身就只能派人杀掉我们,对不对?”见对方开锁的动作一滞,她猜对了。
对方是直接停在她的牢房前的,说明是熟悉大理寺牢狱结构的,那就只能是自己人了,且此刻牢狱里非常安静,必然是他将狱卒们都调走了。
虽然猜测出对方的身份,但她并未挑明,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从他手中逃命,对方显然是笃定了今晚能杀掉她。
铁锁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月光从牢窗斜切而入,对方拔出腰间佩剑就要刺过来。
“木偶师敢如此做,是有你上面的人在背后撑腰吧!”剑在距离她瞳孔还有一指的距离停下,沈青衍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此举不仅让她看到了对方袖口里藏着的令牌,还猜测出他们与木偶师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不敢在圣上面前做诛九族的事。
“知道的不少啊,可惜你知道了也没用,今晚你必死无疑。”
沈青衍稳了稳心神,“那你不如耐心听听我还知道了什么。”
“说。”
“你可知圣上为何迟迟不判我沈家斩立决?当然是父亲早就知道你上面人的计划,并暗中查清将你们团伙的名单交了上去,不过只是半册。”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给我另外半册,我可以放过你的性命。”
“成交。”沈青衍转身假装去拿藏起来的半册名单,立即抓了一把土洒向对方。
刺客被迷了眼,什么也看不到,沈青衍趁机拔下头上的簪子刺进他的心口后跑了出去,并大声呼救。
“你敢骗我,找死。”刺客暴怒,脖子发痛,一股温热感顺着脖子流下,抹了把脖子上的血立即追过去。
前方便是牢狱的尽头,沈青衍带着伤踉跄后退,直到后背贴近石墙,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今日真的难逃一死了吗?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肌肤的瞬间,一支利箭破空射来,火花四溅,金石相击的爆响震彻牢狱,震的刺客闷哼一声虎口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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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掉落在地上分成两半,而箭则深深射进石墙,箭尾还在震颤。
沈青衍吓得瘫坐在地上,那箭与她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此时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跟血混合在一起,扯动伤口非常痛,抬眸便看到长廊尽头那抹逆光而来的身影,那人手中的弓箭还在嗡鸣,她注意到箭尾上印有大理寺特有的标志。
“大胆刺客,敢在大理寺牢狱行凶,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声音带着些慵懒,倒好像是刚睡醒来的,然而却将刺客吓得后退几步,立即遮上面。
牢狱昏暗,只有墙上的两处火把照明,男人缓缓走至光前,就见他剑眉星目,双眸明亮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鼻梁挺直,薄唇轻抿微微上扬,似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却又透着一股凌冽的气息。
“劝你少管闲事,否则一样得死。”刺客狠戾地说道。
男人薄唇微勾,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轻笑,眸子里流转着玩味的光,“倒是稀罕,京城里竟还有不识得我的。”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扶上腰间的佩剑,“不过今日这桩闲事——”话音陡然转冷,“我还真就管定了。”
“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刺客捡起地上的断剑冲过去。
然而剑锋陡然一转,原本以为自己有救的沈青衍惊呆了,怎么又冲着自己来了?可此刻已经晚了,眼看着剑就要砍上她的脖子,脑海中已经快速将遗书想好了,刹那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硬生生的握住了断剑,血溅了她一脸,视线里全是红色,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怔在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打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沈青衍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帮助恩人速战速决,拿起墙角的碎石块朝刺客砸去,石块虽小,触及刺客额头便弹开了,但主打一个搞人心态。
刺客无法专心应对劲敌,气到黑脸,分心将石块拍回去,同时也中了对方一掌后退几步,剑锋再次翻转朝着目标人物刺去。
沈青衍被砸的捂着头,抬头便见刺客离自己还有两米,危急关头,男人踢飞地上的石块弹中刺客的膝盖,只听扑通一声,刺客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刺客尚未有所动作,胸口挨了一脚被踹飞两米远,吐了口鲜血,随后咬牙掷出袖中的几枚毒镖,竟被他侧首避让,镖刃擦过发丝钉入石墙中。
“就这点本事?”他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拂过鬓角,动作说不出的优雅从容,好似方才避开的不是什么致命暗器。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救这女子?”面对男人的嘲讽,刺客气的青筋暴起,蒙面下露着的双眼布满血丝,双手紧紧握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可见他此刻的压力有多大。
男人并未作答,只是冷冷扫了对方一眼,随即抬手一挥,刹那间,数道黑影自暗处闪出,在火光的映衬下刀光如血,瞬间堵住了刺客的出路,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瓮中捉鳖。
刺客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若完不成任务也是一个死字,既已无退路,他垂死挣扎再次扑来。
男人剑尖轻挑石墙,几枚毒镖直接反转贯穿了刺客的肩胛骨,并迅速封了刺客的穴位,让其动弹不得。
刺客终于意识到面对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存在,那双充血的眼睛里愤怒被恐惧取代,意识到自己任务失败,没了逃的可能,快速捡起地上的剑朝着脖子抹去。
男人一脚下去,只听刺客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手中的剑也飞了出去插在石墙上,立即派士兵带下去严加拷问,见刺客没了反抗之力,沈青衍终于放心了,得救了,惊吓过度晕了过去,男人单手接住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面容苍白,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在心中暗道一声麻烦,却还是将她抱了出去。
2. 你竟然懂火药
沈青衍缓缓醒来,伤口疼的仿佛能再次晕过去,低低呻吟了一声,睫毛轻颤。
“醒了?”
脚步声传来,男人一身绯色的官袍自暗处走来,沈青衍对上了一双幽邃如渊的狭长凤眸,让她感到不寒而栗,看清楚来人腰间玉牌上的字后更是呼吸一滞,此人正是大理寺卿——裴鹤明。
她咬牙撑起身子,却疼得倒吸几口凉气,而一旁的裴鹤明啧啧两声,“这群人下手也太没个轻重。”随后他俯身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轻柔却渗着些许寒意,“不过砍头可比这疼多了。”
沈青衍脊背发寒,想起刚刚的遭遇,抓住机会紧张说道,“大人,方才有人要杀我,刺客能精准找到小女的牢房,必定提前熟悉过大理寺的布局。”
裴鹤明负手而立,眯了眯眼,这说辞与他查到的分毫不差,“可还发现其他疑点?”
“对了,刺客手中有牢房钥匙,大理寺内必有同谋。”
她抬头直视对方,目光坚定,“请大人允我一同查案,案子与我有关,我想亲自洗刷冤屈。”
凶手如此轻易进来,她不相信只安插了一个内鬼,若是内鬼从旁阻挠,洗刷冤屈难上加难。
裴鹤明把玩着腰间的剑柄,他早将其查过一遍,一个大家闺秀是如何做到与刺客长时间博弈并等到自己救援的,“本官凭什么信你?”
沈青衍听出弦外之音,苍白着脸声音却坚定的说道,“小女险些丧命,可见大理寺已被人安插了眼线,经这一回死里逃生,小女越发信不过旁人;如今案发前见过木偶师的只剩小女,若随大人查案,既可自证清白,更能助大人早日破案。”
“既然沈小姐决意参与,先随我去义堂。”裴鹤明应允了,随后他目光微侧,向暗处一扫。
一直旁听的暮青会意,上前拱手道,“大人,一切准备妥当,可随时验尸。”
沈青衍震惊,牢房里黑漆漆一片,竟不曾发觉外面还站有一人。
裴鹤明差人拿来一套衙役服,目光淡淡扫过她,“你身份不妥,换上衣服。”
沈青衍迅速换好衙役行头,跟在裴鹤明身后进了义堂。
义堂内,仵作暮青将白布掀开,露出尸体的全貌,如同一截焦黑的枯木,表面皮肤炭化龟裂,露出下面暗红的肌肉组织,四肢因高温痉挛而扭曲成诡异的姿势。
沈青衍攥紧衣角,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尸体,窗户都是封死的,在白色烛光的照耀下更显诡异,空气中弥漫着烧焦味,她终是忍受不了跑到墙角吐了起来。
“怕了?”话虽这么说,但裴鹤明还是一个眼神让暮青将尸体遮盖了一半。
下一秒沈青衍的眸子变得坚定,“没有。”
她深呼一口气,学着暮青的样子穿戴好护具,将视线重新放在尸体上。
暮青进行初步检验,说出心中疑惑,“死者四肢极为僵硬,应当是生前身体已出现不适,看反应像是中了慢性砒霜,否则突发爆炸,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紧张反应。”
说完他就更加疑惑了,“如果有人要害木偶师的话,既已下毒,又为何要利用木偶炸死他呢?”
沈青衍皱眉,对方说的话不无道理,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下了砒霜长期折磨后又改变了想法?
裴鹤明也有同样的疑惑,“砒霜大多下在饮食中,其身边人有极大嫌疑,还有其他发现吗?”
暮青用细竹签将死者指尖的粉末刮下来,“属下还发现一处,表演之前木偶师会再次检查一遍,指缝中残留一□□属实正常,爆炸发生后唯独指缝烧伤最严重,已露出白骨,这些颗粒或许是重大线索,只是属下不了这方面,还需派人去查明,又要浪费时间了。”
沈青衍眼睫一颤,这恰是她的专长,她下意识攥紧袖角,连呼吸都轻了几分,“或许我...我可以帮忙。”话音刚落,那股焦臭味便钻进喉咙,她慌忙用袖子掩住唇,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闺阁小姐也懂查案?知道你急于知晓真相,可也别什么都往上插一脚,反而误了事。”一旁的侍卫忍不住轻笑。
“是啊!这可不是闺阁游戏,沈姑娘还是不要添乱了。”
慕青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一个闺阁小姐除了绣花抚琴还能懂什么?
慕青将颗粒拿来,呈给大人看,沈青衍见他不理会自己也不恼,凑到裴鹤明旁边一同看。
裴鹤明余光看见她凑过来,将颗粒往她那边挪动一些,见她聚精会神地观察,问道,“可看出什么了?”
之前是距离远,不知道是什么,在看清楚这些颗粒后,沈青衍明白了,她没有急于辩解,“这是盐硝的残渣。”
暮青听说过盐硝,不过没亲眼见过,这东西不常见,更不是大家闺秀能接触到的,随后质问道,“你怎会知道这是盐硝?”
沈青衍不慌不慢的解释,“幼时曾见过一次,且普通火药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爆炸威力,除非加上盐硝,威力加两倍,且燃烧后会呈现淡淡的紫色,不信的话你仔细观察下死者指缝是否有紫色痕迹。”
见他立即过去查看,她又说道,“如果你依旧不相信,那让外面的侍卫去购买盐硝,当场实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裴鹤明一个眼神,身侧侍卫会意,不过片刻便带回一包盐硝,果然燃烧后有淡紫色痕迹,暮青大惊,“还真被你说对了,这确实是盐硝。”
沈青衍看向在场的人,暮青和侍卫神色赧然,眸中再无先前的轻慢之意。
裴鹤明站在一旁不语,不禁高看她一眼,看来答应她一起查案是很正确的,随后将剩下的交给暮青,他则带着沈青衍前往木偶师家。
二人来到木偶师家门前,只见大门紧闭,铜环上落了一层薄灰,敲门好一会儿才有人打开,前来的正是大徒弟,十六七岁左右,眼睛浮肿,想来是哭了许久。
来到正厅,二徒弟跪在师傅的牌位前,没看他们一眼,“我师傅的遗体什么时候能接回来?”
裴鹤明扫了一眼周围的布局,淡淡说道,“事情查清楚后。”
二徒弟情绪激动,起身愤怒的盯着他,“我师傅是受害者,你不是大官吗?一天了怎么还没抓到凶手,致使我师傅到现在也不能入土为安。”
大徒弟一把按住师弟的肩膀,将他拦在原地。
裴鹤明目光温和地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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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位且放心,令师之事,本官自会查明。”
见二人情绪稍缓,他继续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出真凶,从接到要为圣上表演的这一个月里,木偶师有没有什么异常?或是跟谁结了仇?”
沈青衍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方才对她冷若冰霜的裴大人,此刻竟展现出如此耐心温和的一面,这反差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大徒弟想了想,“师傅并无异常也无仇家...。”话到一半又迟疑道,“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师傅曾一直焦虑如何能将药发木偶完美的呈现在圣上面前,木匠邻居知道后就带着师傅喝酒放松,回来之后两人就不曾再有交集了。”
据徒弟所说,木偶师常去隔壁木匠那儿买木料,专挑上好的樟木用作雕刻木偶,却总压着价收,木匠心里不痛快,可生意冷清也只得忍了。
半个月前木匠叫木偶师出去喝酒,实则是介绍他去买朋友的火药,比官家还要贵一成,明摆着算计人,木偶师当场摔了杯子走人,两家就此断了往来。
这时沈青衍开口,“可否让我看看你们师傅调配的火药?”
“当然可以。”大徒弟带着二人来到做工的房间,并表示已经收拾好了,不会弄脏二位的衣服的。
裴鹤明见状怒斥,“谁让你们动这里的摆设的?”
两徒弟吓得纷纷跪在地上,“这...师傅爱干净,每日都会让我们打扫一番的。”
“这屋子里的东西可有少过?”
“不曾。”
这时沈青衍的视线放在几个写有火药二字的坛子上,只是看了一眼,对裴鹤明道,“大人,里面的确含有少量盐硝,但杂质比较多,只要重新调配便可得知木偶师表演当日的火药用量。”
“你们二人把当日的用量做出来。”
两徒弟吓得再次跪下,“回大人,我们才跟随师傅两年,只学会如何雕刻木偶,并不会调配火药啊!”
正当裴鹤明打算派人寻找其他木偶师时,沈青衍打断他,“大人,不用找他人,我就会。”
“嗯?你怎么可能会调配我们木偶师的火药?”大徒弟不相信,觉得她就是在说大话。
“我曾了解过相关技艺,私下里琢磨推演过。”沈青衍说的信心满满。
“不行。”裴鹤明当场拒绝,她在验尸时的表现的确令他高看一眼,但不能代表她有绝对的能力,这是火药,不是儿戏。
“你现在还是嫌疑人,还是尽量少接触。”
沈青衍不解,“大人说我和此案有牵连,可我不正是为了洗刷冤屈而来吗?”
随后她指尖轻轻捻起坛中一抹黑色粉末,“这盐硝结晶棱角分明,泛着紫光,是经过特殊提纯的。”她将粉末置于烛火上,青紫色火焰骤然窜起。
“寻常盐硝燃烧缓慢,而这一遇明火即爆。”她轻弹指尖,残余的粉末簌簌落下。
大徒弟满眼都是震惊,“你...你竟然真的懂火药。”
二徒弟整个人僵在原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裴鹤明眉梢微扬,目光在沈青衍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3. 栽赃
沈青衍神色平静,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当务之急是重制火药,推演出表演那日爆炸的威力,从而判断对方用了多少量的盐硝,才好根据用量搜查,莫要耽搁时辰了。”
她目光掠过两名徒弟,落在角落里那坛硝粉上,“除了这坛掺有盐硝的,可还有能用的硝粉?”
大徒弟蹙眉摇头,“昨夜清点时就只剩这些了,我这就去采买。”
裴鹤明叫住他,“且慢,你脚程太慢。”
他即刻召来心腹侍卫,“速去买些硝粉回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侍卫便疾步返回,“主子,城中所有火药铺的硝粉竟都全部卖完了。”
裴鹤明目光陡然一凛,对上沈青衍同样疑惑的视线,二人心知此事必有蹊跷。
没有硝粉,那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沈青衍打算亲自做硝粉。
徒弟们闻言大惊,纷纷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硝粉只有官府的会做。”
“不巧,我曾在古籍上看到制作硝粉的办法。”随后让两个徒弟帮她做件事情,“你二人速去禽舍底层,刮取那陈年积垢的白色壤土,务必取最下层结霜般的那一层。”
不过一刻,两个徒弟便抬着满满一木筐泛着碱味的湿土回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
沈青衍早已备好一口缸,先是在底层密密铺就一层清香松针,继而将硝土倒入,再将井水倒入其中,“且先等候一个时辰,让水与土精魂相融。”她声音里透着沉稳。
待夕阳西下,缸中的浊水已渐渐变得清澈,她拿来细麻布层层过滤,得了小半桶泛着微黄的硝水,随后两个徒弟依言架起铁锅,看她将硝水倾入锅中猛火沸煮。
等水分蒸腾大半,她又将早已备好的桐子灰水加入其中,锅中竟渐渐凝出晶莹的冰絮状结晶。
“可以取硝了。”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锅中渐渐析出像雪似得晶体。
两徒弟看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哪一步漏看了,怎么这硝就制作好了,满眼都是对沈青衍的佩服。
“把硫磺粉、木炭粉给我。”她将做好的这些与发色剂搅拌在一起,放在院中晾晒,半个时辰后开始擂药,让两徒弟将其研磨成粉,至此火药制成。
随后,她吩咐两个徒弟将火药装入烟花筒,绑在院中的竹竿上点燃,霎时间,流光四散。
沈青衍脸上顿时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裴鹤明站在她身后看了许久,只不过沈青衍一直专注做火药,并未察觉到。
徒弟俩激动地说道,“跟我们师傅做的差不多,只是烟花的威力稍弱了些。”
等烟花燃尽后,沈青衍取来掺了粗盐硝的火药,仔细筛检后重新调配,再让徒弟们装入烟花筒,她神色平静,淡淡道,“这次的用量与方才相同,且看效果如何。”
沈青衍早有预料,带着众人进入房间,站在窗边观察,点燃引线的瞬间,烟花爆炸发出巨响,气浪裹挟着竹竿碎片呼啸而来,几片尖锐的碎片钉入窗棂,惊得众人一颤。
待硝烟散去,就见院中那根碗口粗的竹竿碎片深深嵌入泥地里,并冒着缕缕烟丝。
大徒弟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跪在裴鹤明身旁,“大人,如此看来定是有人在我师傅的火药中添加了盐硝,求大人抓住此人为我师傅报仇。”
裴鹤明将人扶起来,“你且先起来,仔细回想谁能在你们师傅做火药的时候靠近并将盐硝神不知鬼不觉的加入进去?”
两个徒弟仔细回想,最终都摇摇头,大徒弟说道,“我们与师傅吃住都在一起,不会给贼人这个机会的,而且硝粉都是何掌柜命人研磨细致后送过来的...。”
沈青衍从中捕捉到一丝疑点,“等等,你说硝粉都是何掌柜送的,哪个何掌柜?为何要给你们送硝粉?”
大徒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这批火药并非采买所得,而是何记火药铺的何掌柜知道师傅要为圣上筹备烟花庆典,亲自带人送来的,说是聊表心意,既为庆典增光,也为自家铺子搏个名望,往后好多招揽些生意。”
“你们可有检查过?”
二徒弟点点头,“当时还是师傅让我拆开火药坛子查看,我抓了一把,硝粉研磨的很细致,是极好的。”
沈青衍来到裴鹤明面前说出自己的疑惑,“大人,若是木偶师身边的人没问题,那问题可能就出自这送来的火药上了,我想去何记火药铺查查。”
裴鹤明也同样有疑心,“那就查查。”
随后带着几人去了何记火药铺。
民间的火药铺所卖的都是开凿的大块材料,并未经过处理,需回去自行研磨,耗时又麻烦,而这何记火药铺送来的都是研磨细致的,可见相当用心了。
何记火药铺内,掌柜正拨弄着算盘珠,忽然见裴鹤明踏入店中,惊得手中账簿都险些掉落,何掌柜立刻走出柜台躬身作揖,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哎呦,裴大人,贵人亲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呐!”
裴鹤明直接了当的问道,“此二人你可认得?”
何掌柜抬眼看着两徒弟细瞧,面上波澜不惊,“当然认得,这不是木偶师的那两个小徒弟吗?一个月前,小人亲自带人给他们师傅送过火药,那可是给圣上筹备烟花庆典用的,都是我们火药司最上等的材料......。”
“那为何里面会掺有爆炸威力大的盐硝?”裴鹤明打断他的话,眸色骤冷。
何掌柜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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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大人,冤枉啊,那烟花可是为圣上做的,小人就算有两个脑袋,也不敢往火药里添加盐硝啊!不信...不信的话大人可以去查。”
裴鹤明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跪的人,冷冷说道,“带路。”
库房内阴冷,沈青衍仔细检查着每一坛火药,她捻起火药在指尖搓揉,又凑近闻了闻气味,最后却只能无奈摇头。
何掌柜见状,腰杆顿时挺直了几分,“敢问大人,是谁说小人的火药里掺了盐硝?”
“是我。”沈青衍上前一步。
何掌柜眯了眯眼,将眼前这个小衙役上下打量一番,见他身形单薄,面容清秀,一看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嘴角不由扯出一丝讥诮,“这位差爷,不是小人多嘴,您这般年纪,能懂什么火药?”
他看向裴鹤明,“大人,这位小兄弟空口白牙就说小人的火药有问题,可有什么真凭实据?”随后他语气揶揄,“依小人看,怕是这位差爷立功心切,才编出这等谎话来诬陷小人。”
沈青衍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道,“我亲自检验过,火药里确实掺了盐硝,况且我与大人素未谋面,为何要诬陷于你?”
何掌柜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袖,脸上堆起假笑,“这年头,有些当差的为了在大人面前露脸,什么话都敢说,谁知这是不是你蓄意栽赃的?”
“你...。”沈青衍呼吸一滞,气的手都在抖,从未见过这般颠倒黑白的无赖之徒,三言两语间竟将矛头直指自己。
何掌柜嗤笑一声,“怎么,无话可说了吧!”
他见对方一时语塞,气焰更盛,转向裴鹤明连连叩头,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与愤懑,“大人明鉴,小人在此经营多年,全凭诚信二字安身立命,所制火药皆严格遵照官府规程,材料出入皆有明细账册可查,绝不敢有半分掺假,更何况还是要在圣上面前表演的。”
忽然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瞥向沈青衍,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倒是这位小兄弟口口声声说验出了盐硝,恕小人冒昧,这检验之法,过程,可有旁人见证?这检验之后,剩余的火药样本又在何处?莫非只是小兄弟你上下嘴唇一碰,空口断案不成?”
字字句句,看似在为自己辩白,实则将所有的疑点和责任不露痕迹地引向了沈青衍。
他顿了顿,甚至故作恍然地压低声音,“大人,小人斗胆猜测,会不会是这位小兄弟在查验过程中,不慎混入了什么不当之物,或是为了尽快结案,才得出这般结论?”
这一下,不仅彻底洗清了自己,更将办事不慎、急于求成、甚至可能栽赃构陷的巨锅,结结实实地扣在了沈青衍的头上。
4. 本官从不开玩笑
指甲嵌入掌心,疼痛感致使沈青衍冷静了下来,不能一味的被别人带着走,对方如此激动,怕不是已经心虚了,拿她当挡箭牌。
她平静的问道,“说完了吗?”
何掌柜点点,随即又立刻摇头,他看向裴鹤明,“大人,总不能仅凭这位小兄弟的片面之词,就损毁了本店十几年积攒的好名声吧!”
裴鹤明扫了他一眼,“哦?那你想怎么样?”
何掌柜指着她道,“我要她站在店外,向我何记火药铺道歉。”
何记火药铺处在繁华地段,来往百姓众多,若是真道歉了,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京城很快便知大理寺来了个急功近利从而栽赃构陷普通百姓的衙役,不仅她会被唾骂,就连大理寺也会被此事所困扰的。
沈青衍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就见他气定神闲的,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好似感受到她的视线,他也随之看过来,倒是令他意外,刚刚还生气的她这会儿却冷静了下来,“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大人,我想看一看这里的账簿。”她道。
何掌柜冷哼一声,“我何记火药铺好歹是京城排行第一的火药铺,岂是你一小小衙役想查就查的。”
下一秒他便被打脸了,就听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拿账簿。”
什么?何掌柜懵了,刚要开口,就被裴大人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小...小人这就去拿。”
随即将柜台下的账簿拿了出来,只是令沈青衍没想到的是,柜台下的只是一小部分,还有三大箱的账簿呢,光是看着就头晕。
何掌柜正暗自庆幸,一群毛头小子就来敢指认他的店,不给点教训他就不姓何。
沈青衍看着他在心中冷笑一声,“那就请何掌柜将近三个月的账簿找出来了。”
“我...。”再次接收到裴大人的视线,何掌柜也只能自认倒霉,找出近三个月的账簿。
沈青衍试图从中找出破绽,可最终依旧一无所获,何掌柜当即要求沈青衍出去给他道歉。
“等等。”她抬眸看着他,“何掌柜,我记得你是带着人亲自去木偶师家中送的硝粉,对不对?”
“对,就是我。”何掌柜回答的干脆。
“行,那你如何保证你的手下在路上没有动手脚?”
一句话把何掌柜给问懵了,也算体验了一把刚刚沈青衍的感受,“这...我...。”
何掌柜实在不知该怎么说,直接跪在了裴鹤明身前,“大人,就算是给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在给圣上表演的火药里加东西啊!求大人明鉴。”
明知对方多番刁难自己,沈青衍已经开始来到柜台下搜索了,不能等证据自己上门,这火药铺如此大,然而只搜了两个地方。
见柜台最底下放置着几个坛子,她一一打开,这时身旁传来一道声音,“那都是掌柜装私房钱用的。”
沈青衍被吓了一跳,没发现这里还有个人,对方身材矮小,依靠在墙角的桌子下,脸上一片红,显然是喝醉了。
“你是谁?”
对方见她问自己,也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问,“我是这里的伙计,你想找什么?我给你找啊!”
起初对方的脸隐匿在阴影处,并不能看清,如今倒是看个真切,沈青衍心头一震,就见对方身材虽矮小,但面容却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
“你...你既然是这里的伙计,为何不去做工?”
“你过来,我告诉你。”
对方看着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沈青衍半信半疑地靠近了几步,“你说,我听着。”
“我啊!立了件大功,掌柜说以后我年纪大了,店里也不缺我这一口饭,只负责夜间看店即可,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干。”
“什么功?”然而沈青衍这句话才说出口,两人便被何掌柜给发现了。
“小老头你又藏在这里喝酒,给我去后院去,滚。”说着将小老头强行拉起来,并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随后何掌柜一脸尴尬的笑,“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这就是个烂酒鬼,说的话不可信。”
“还不快给我滚蛋。”
小老头抱着酒坛子踉踉跄跄的走着,对于何掌柜的谩骂,也只是笑笑。
“等等。”沈青衍来到小老头面前,猛然靠近,小老头吓的直后退。
“你...你做什么?”
沈青衍看向裴鹤明,“请大人命人将他的衣服扒掉。”
嗯?在场的人震惊了,为何要扒掉小老头的衣服?
沈青衍并未多解释,“大人,请相信我。”
何掌柜立即跳出来阻止,“不是你这孩子怎么揪着我的店不放了?”
“大人您看...。”
“何掌柜,若是你再多番阻止,本官不介意治你个妨碍公务的罪。”裴鹤明冷冷说道。
对方周身散发着可怖的气息,何掌柜咽了口口水,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随着裴鹤明的示意,手下们立即开始扒小老头的外衣,小老头发疯似得奔跑,鞋子不慎跑掉。
沈青衍看着地上的黑色残渣,拿起一旁的火折子,青紫色火焰骤然窜起。
这一幕裴鹤明与木偶师两徒弟是最熟悉不过的,正是先前在看过的盐硝遇火爆燃的画面。
二徒弟激动地指着地面,“证...证据,肯定是这小老头把盐硝放进硝粉里的。”
何掌柜闻言,当即变了脸色,“你可不要乱说啊,什么盐硝,我们不知道也没见过。”
然而他说的不算,裴鹤明立即命手下人将小老头抓住,何记火药铺的所有伙计一个搜查。
半个时辰后,除了小老头,其余人身上无任何可疑之处。
得到想要的结果,一行人当即就要离开,何掌柜立即拦住他们。
“大人,我与这小老头相处多年,最是熟悉他的为人,他不过是平日里最爱喝酒了,一定是喝醉后随意躺在别处,身上这才沾染上什么盐硝。”
沈青衍说道,“若这小老头是冤枉的,大人定会还他清白,同样,若真是他做的,你也跑不掉。”
说罢一行人便离开了,路上裴鹤明给了身旁手下人一个眼神,手下会意,向着其他方向离开了。
沈青衍悄悄靠近他,“大人是不是派他盯着何掌柜?我也早就觉得他有问题了,一个普通百姓,在听到牵扯进木偶师案中,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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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会慌了神,而这掌柜却条理分明的把所有问题都抛在我身上,让我背锅,实在可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心虚了。”
“哦?若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呢?”
对方的声音传入耳中,在沈青衍看来,好似百年寒冰,冻的人心都要凉透了,怎么又把问题抛给她了。
她呵呵一笑,“大人可真会开玩笑。”
“本官从不开玩笑。”
沈青衍转头就对上他认真的眸子,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大人,小女为家族翻案还来不及,怎会为掌柜口中说的功名利禄,况且小女重制火药时大人全程都看在眼中,正常火药与添加过盐硝的火药发生爆炸的不同过程,您也是知道的。”
“嗯,本官知道。”
沈青衍顿在原地,啊?知道你还这样说。
衙役们押着小老头回到大理寺牢狱,沈青衍与裴鹤明在暗处旁听。
少卿坐在主审位,看着被绑在架子上醉晕过去的小老头,“弄醒。”
牢房阴湿寒冷,狱卒将一盆水泼了过去,浇的小老头一个透心凉,他当即醒来,惊慌失措,“谁?谁暗害我?”
少卿捕捉到关键字,身体前倾,“暗害?你一个火药铺的看门伙计,谁会暗害你,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方只能将你灭口?”
看清现场的状况后,小老头这才反应过来,“嗯?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少卿震怒,“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本官就只能对你用刑了。”
听到用刑二字,沈青衍感到后背的伤在隐隐作痛。
“大人,小老头我身子不经打,说不定一下就死了。”
威胁他?身为少卿,他什么人没有见过,根本不吃对方这一套,“既如此,就让本官看看是否如你所说的这样。”
随后少卿大手一挥,狱卒们会意,立即挑选最粗的鞭子开始用刑,牢房中回荡着痛苦的哭喊声。
裴鹤明见她蹙眉,知道她也曾经历这些,“你可以回避。”
“不,我要亲眼看着。”沈青衍的性子倔强,只要是自己坚持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是怎么算计她的家人的。
打了二十鞭子狱卒们才停手,原本还装疯卖傻的小老头此刻衣服上已渗出血,嘴唇发白。
少卿再次发问,“再给你一次机会,鞋里的盐硝是如何来的?是否有人命你做过什么?”
“大人,你都说了,小老头不过一个看门伙计,我根本不知鞋里是什么东西,更没见过什么硝的。”小老头虚弱的说道。
少卿一挥手,狱卒们继续打,就这样来回几次,“本官会为你请最好的大夫来治伤,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你最好是能挺过各种刑罚。”
少卿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坐在那里喝茶,看卷宗,“小老头,于三年前来到京城,一直在何记火药铺当伙计,因无名字,常被人喊小老头,便以此命名。”
“嗯,这来历还算干净,但——干净的也太不正常了。”少卿越来越觉得此人身上一定有极大的秘密,否则官府怎么会查不到此人三年前的来历。
小老头受不了鞭刑后上药止血,再继续行刑的折磨,彻底撑不住了,“我说,我说。”
5. 凶手出现
少卿抬手示意狱卒们可以停手了。
小老头可算能喘口气了,脑海中回荡着当日的场景,“几个月前木偶师来何记火药铺中买过一次火药,打听中才知道他们一场木偶烟花表演,能赚我一年的银子,便心生嫉妒,更是得知何掌柜要给木偶师送去最好的火药,心生歹念,便在里面添加了威力大的盐硝。”
少卿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你是如何得到这盐硝的?”
“这...。”小老头犹豫了,在少卿的一声怒喝下,他心头一紧,“我...我以前流浪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便存了一些,那时经常受人欺负,便用此招将欺负我的人吓走。”
少卿见过各种各样的嫌疑人,一听便不合理,“既如此,你设计炸死木偶师之后又得到了什么呢?”
说到得到什么,小老头忽然抬起头,嘴角带着血,“开心啊,他死了,我就不嫉妒了。”
少卿暴怒,为了一己私欲,伤了几条性命,奈何问来问去,小老头就只有这些话。
沈青衍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此人的话我是断然不会相信的,这小老头若是真的嫉妒木偶师,大可以在为圣上表演之前杀掉木偶师,何必等到庆典当日?”
这个裴鹤明也明白,抬了下手,少卿便朝着这边走过来。
“大人有何事吩咐?”
“你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此人在说谎。”少卿说这句话没有丝毫犹豫,“属下见过形形色色的嫌疑人,光是看表情便知道他们在说谎,属下定会让他把所有知道的都吐出来。”
沈青衍提醒道,“记得问他盐硝到底从何处得来,再找些火药让他分辨。”
少卿当即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这时一小衙役跑进来禀报,“大人,那边有动静了。”
裴鹤明带着沈青衍出了牢房。
书房,衙役说着见到的情形,“大人,属下假扮商人守在何记火药铺旁盯着,不到半个时辰,就见何掌柜换了套不起眼的行头从火药铺后门出去了,一路跟随,就见他去往拂香院。”
衙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可是属下刚进去就被里面的姑娘围住了,人...人跟丢了,不知进了哪个房间。”
“嗯,你退下吧!”
在衙役走后,沈青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未曾在记忆中找出关于什么院的信息,“拂香院是什么?”
咳咳,她一个深闺女子,不知也正常,裴鹤明耳尖微红,“这个你不必知道。”
“大人不是答应过小女一同查案吗?那查到的线索就应该共享。”沈青衍就知道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依然有戒心。
“这...既然你如此想知道,那拂香院便是京城最大的青楼。”说完他别过脸去。
原来是青楼,那这可就难办了,里面鱼龙混杂,根本不好查,随后她看向裴鹤明,正欲说话之时,发现了他的怪异之处,“大人,你脸怎么红了?”
“没什么。”他起身来到门外,叫来几个衙役,“你们几个守在何记火药铺,跟着掌柜,把他一天所做之事全都记下,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是。”
这也正是沈青衍所想的,木偶师的两个徒弟还有何掌柜那里都有人盯着,如今就只等谁先沉不住气了,眼下只有等,沈青衍一时没了方向,那她接下来还要回到牢房里吗?
她坐在一旁看着主位上正在看卷宗的寺卿大人,不好意思打扰,就这样陪着他坐了一下午。
天色渐黑,沈青衍打着瞌睡,被外面的声音惊醒。
“大人,何记火药铺有动静了,有一黑衣人潜入进火药铺了。”
裴鹤明当即带着剑赶过去,沈青衍连忙站起身跟随,就见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你不会武功留在这里,会叫你一同审讯。”
“好。”沈青衍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紧张,期盼他们早日将真凶缉拿归案。
何记火药铺,男人一身黑衣,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此事务必完成。”
何掌柜当即弯腰点头,“明白。”
“嗯,只要你完成任务,好处少不了。”
听到好处,何掌柜笑的谄媚,“以后小人的前程,就全靠您了。”
“必须。”男人缓缓朝着他走去,在灯光的照耀下,腰间泛出一抹亮光。
当何掌柜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嘴角流下鲜血,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眼中带着不甘,“为...为什么?我这样为你办事,你为何要杀我?”
男人手上的力道加重,匕首彻底没入他的身体,“只有死人才最安全。”他一把推开何掌柜,“放心去吧,我会多为你烧些纸钱,保你在下面无忧。”
何掌柜眼睛瞪的大大的,终是倒在了地上。
男人嫌弃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能为我死,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男人来不及拔掉何掌柜身上的匕首,立即跳窗离去。
裴鹤明一脚踹开店门,就见何掌柜躺在地上,立即跑过去探查对方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脉,“气息微弱,还活着。”
“醒醒,是谁伤的你?”
何掌柜眼睛微眯,“我...我...。”
可惜只说了两个字便断了气。
“大人,都怪属下无能,如今线索又断了。”几个衙役半跪在寺卿面前。
裴鹤明站起身,“将尸体抬回去,切记,勿动匕首,只等仵作检验。”
“是。”
沈青衍等了许久,没等来裴鹤明,却等来一个陌生小衙役,“寺卿说在义堂等您。”
“知道了。”听到义堂二字,她便隐约猜想到了什么,这是最坏的结果。
刚踏入义堂,便见裴鹤明一行人在外站着,她快速走过去,“大人,可是嫌疑人死了?”
一旁的小衙役插话,“我们刚赶到的时候,那里的掌柜便被人杀了。”
早已有准备的沈青衍,听到这个坏结果后,难免还是会失望,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样断掉了。
这时暮青打开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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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了。”
裴鹤明带着沈青衍进入,接着她便见一把匕首插在尸体的胸口上。
“大人,死者眼睛瞪大,身体无任何反抗痕迹,显然凶手是死者熟悉之人,无任何防备,死因正是这匕首所致。”暮青将匕首拔了出来,递到寺卿面前。
裴鹤明仔细端详匕首,“做工精细,材料用的也是极好的,可见此人非富即贵。”
沈青衍也凑近去看。
暮青好奇,“若是富人,应该不会贪图木偶师的钱财,若是身份尊贵的,莫非是邀请木偶师表演被拒,便心生恨意?”
如今案情变的更加复杂了,裴鹤明眉头紧锁,“这匕首的材料不一般,去铁匠铺一个个的查。”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这个匕首上的印记...跟那刺客刀上的有点相似。”沈青衍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力。
暮青也附和,“沈小姐,你记性真好,还真的很像。”
“走,再去牢房。”裴鹤明拿着匕首离开,沈青衍跟在身后。
来到关押刺客的牢房,经过裴鹤明的提前安排,狱卒们给刺客身上盖上了破衣服。
沈青衍进去的时候便见到这样的场景,看着地上的鲜血,再镇定的她也不禁心生害怕,站在裴鹤明身后,尽量不去看,只用耳朵听。
“你可见过这把匕首?”冰冷的声音传入刺客的耳中,他艰难睁开眼睛,在看到上面的印记后,瞳孔一缩。
裴鹤明没错过这一细节,心下明了,“你还不知道吧,在你被抓后,曾有几波人想再次潜入大理寺将你灭口,难道你还要跟着如此过河拆桥的主子吗?”
“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官便可放你出牢狱。”
见刺客犹豫了,暮青也加入了游说,开始逼他,“若你不说也行,但肯定活不过一天,便会被自己人杀掉,你应该还有家人吧,你死后你的家人定是活不了的。”
说到家人,刺客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我说,有天我接到雇佣人的单子,潜入大理寺中刺杀三人,并给了我大理寺的地形图,还有接应人的身份。”
“可记得雇佣人的长相?”
刺客摇摇头,“那人包裹严实,看不到长相,不过我记得要刺杀人的长相,两女一男,其中一个女子比较年轻,我用的刀也是那人给的。”
暮青叹了口气,“你说的都是我们查到过的,一点有用的信息,你叫我们如何放过你。”
刺客着急了,努力回想当日的细节,“对了,我闻到对方身上似有蒿草的气味,还有对方抬手间,不经意看到袖口处绣有金丝线,拇指所戴的玉扳指成色看起来也是极好的。”
蒿草一般用于祭祀,普通百姓也易得,若是身穿金丝线的衣服,手戴玉扳指,跟之前猜测的一样,凶手非富即贵,这可就难办了。
沈青衍努力回想以前的记忆,莫非是父亲之前得罪过什么人?也不应该啊!父亲一向待人和善,出了纰漏也只是训斥几句,并未处罚过,到底是谁想害他们家?
6. 新线索
刺客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再问多少遍也说不出其他有用的线索了,裴鹤明按照之前承诺的,命人将刺客放掉了。
刺客出了牢房整个人还有些懵,真的...就这样放了吗?呼吸到外面的清新空气,他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裴鹤明指了几个衙役,“跟着他。”
“是,大人。”
裴鹤明看向一旁情绪失落的沈青衍,“如今天色已黑,本官暂且为你找个房间休息,跟我来。”
沈青衍跟上去,“啊?就住在大理寺吗?”
“那你还想住哪?沈府已被圣上下令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
沈青衍仔细想想,目前这也是最好的结果,有家不能回,客栈更是不能住,总不能住在大人家吧!可唯一担忧的就是......
“大人,若大理寺还有敌人安插的眼线,那小女岂非依旧有生命危险。”然而她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一路跟着他来到书房,裴鹤明将她引至里面的房间,“你就睡在这里,我给你守夜,谁也不敢来伤你。”
沈青衍也不客气,自从牢房里出来一直到现在神情紧绷,未曾多松懈半分,此刻还真有些累了,“多谢大人。”
裴鹤明替她关上门后,便来到桌案前继续看着卷宗,在烛光的照耀下,他的身影倒影在窗纸上,只要沈青衍一睁眼便能看到,让人感到安心。
夜半,裴鹤明打了个哈欠,合上卷宗,打算趴在桌案上凑合一晚,于是吹灭了烛火,不到片刻就被外面的脚步声惊醒,他立即隐在暗处。
迷烟被吹进来,裴鹤明立即屏住呼吸,等着那人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道黑影很快窜进来,在月光的照耀下手中的刀泛着寒光,直冲里面的房间。
裴鹤明从后面一个手刀,便将贼人砍晕了过去,暮青从门外进来,“大人,此人是从狱卒房间出来的。”
烛火亮起,暮青将贼人的面巾摘下,“这狱卒有些眼熟,定是大理寺的老人了,幕后之人不错呐,竟然能把手伸的这么远。”
“带下去审讯。”裴鹤明冷冷看着地上的人,不知还有多少狱卒被幕后之人收买了。
暮青收到命令立即将人拖去了牢狱。
沈青衍这一觉睡的非常安稳,醒来就见外面天色已大亮,她略有尬意,不会睡到日上三竿了吧!随后快速起床,打开门就见裴鹤明依旧坐在桌案前办公。
她不好意思的走过去,“大人,不知此刻是什么时辰?”
“巳时。”
沈青衍震惊了,相当于现代的9——11点,她竟睡了这么长时间,“抱歉,是我耽误大人办案了。”
“无碍,要杀你的人昨晚已经审讯过了,这是证词。”
接过他手中的证词,沈青衍快速看了一眼,没想到对方竟然于两个月前收买了狱卒,她当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礼部是于一个月前告知木偶师为圣上表演的事,而这些眼线是对方两个月前安插的,凶手怎么会比礼部还要提前知道一个月?”
裴鹤明眯了眯眼,“此事似乎变得更有趣了。”
这时衙役过来说道,“大人,那刀上的印记查的有些眉目了。”
“说。”
“属下命人暗中打听,有人说曾在拂香院见过这样的印记,是无意中捡到的,当时虽然喝醉了,但印记却记得清清楚楚,本想自己留着的,却被一个半大小子要了回去。”
“半大小子?可有大概的年龄范围?”沈青衍问道。
衙役摇摇头,“那人说当时醉了,看不太清对方的长相,只记得对方的声音和这个印记。”
裴鹤明问道,“那人在何处?”
“大人,因他知道些许线索,属下便将他带了回来,此刻正被关押在牢狱中。”
裴鹤明给了衙役一张画像,嘱咐他前往牢狱,在所有与此事有关联的犯人面前都问一遍是否认识此人。
衙役走后,沈青衍并不知裴鹤明给的那张画像上画的人是谁,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大人,您是否已经知晓谁是真正凶手?”
裴鹤明头都没抬一下,“不知。”
“那...您给的画像莫非是小女?小女保证跟他们不认识。”
“嗯,知道了。”
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沈青衍心中乱乱的,洗漱完便回到书房坐着,很快衙役回来了,小老头和刺客并不认识画像中人,只有捡到带有特殊印记的人说有点像。
沈青衍愈发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了,便主动走过去查看画像中的人到底是谁,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瞬间呆住了。
“怎么是木偶师的两个徒弟?”
裴鹤明解释道,“半大的孩子,目前牵涉进案件中的人,只有木偶师的两个徒弟符合。”
他站起身,“既然休息好了,那就随本官再去一趟。”
沈青衍依旧一身衙役的衣服,随着他来到木偶师家所在的巷子中,半路却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就见木偶师的大徒弟醉醺醺的从远处走来。
沈青衍说出心中的疑惑,“他师傅的遗体还未能领回,如今他却喝的如此烂醉,实属不合适。”
大徒弟直接略过了他们,朝着家门走去,沈青衍叫了一声,他这才回过头,在看清来人后,很明显被吓了一跳。
“二位大人来此是找到杀害我师傅的凶手了吗?”
“没有,找你问些事。”
“哦,进来吧!”大徒弟敲了敲门,久久等不来有人开门,脾气暴躁了些,拍门的力道也重了许多。
“来了来了。”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二徒弟顺势接住即将倒下的师兄,“师兄怎么又喝这么多?你...。”
话说一半,他眼角瞥见了一旁站着的两人立即止住了,“二位大人是你们啊,快进来。”
二徒弟瘦小的身体勉强扶住师兄,见状,裴鹤明上前一手便将大徒弟捞了过来。
“谢谢大人。”二徒弟松了口气,带着二人来到正厅。
安顿好师兄后,大徒弟为二人倒了茶,“不知二位此次前来是所为何事?我师傅的遗体可以接回来了吗?”
“暂时还不能。”见他情绪失落,裴鹤明将话题转移到他的师兄身上,“你师兄尚在孝期,我见你在本口的反应,他似乎经常这样?”
二徒弟叹了口气,“师兄以前偶尔会喝些小酒,经过师傅的训斥后便不再沾染分毫,可能是最近他太伤心了,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沈青衍听到关键词,问道,“你师兄以前喝酒具体指的是什么时候?”
二徒弟想了想,“应该是两个多月前吧!”
又是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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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月前,两人相视一眼,正要接着问,就见大徒弟从房间里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师弟,给我来点茶水,好渴啊!”大徒弟眼中的醉意也少了许多。
二徒弟立即拿来茶水,并帮他抚背顺气,“师兄,以后还是少出去喝酒了。”
大徒弟喝完将茶盏放在桌子上,随即叹了口气,“唉,如今师傅死了,许多人躲咱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与我们做生意,我不出去找事情做,以后我们喝西北风吗?”
二徒弟瞬间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裴鹤明注意着两人的所有情绪,见他们都沉默了,这才将袖口中的画像拿了出来,“不知你二人可见过这样的匕首?”
二徒弟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我们家中从未有匕首,只有师傅常用的几把雕刻刀。”
倒是大徒弟,仔细端详了许久,二徒弟好奇问道,“师兄,莫非你认识这刀?”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大徒弟犹豫不决。
“你再好好想想,是否在某个地方,见过这把匕首,或者见过这匕首的主人。”沈青衍的声音都有些激动。
某个地方一下将大徒弟带回了记忆中的那日,“那时师傅还没有接到为圣上表演的旨意,木匠邻居曾叫我一同出去玩,我当时不知道要去哪里,往日两家的关系也非常好,便跟着去了,谁知木匠竟然带着我去了拂香院。
我原本是想离开的,师傅不让我们来这种地方,却被木匠的几个朋友架着进去了,酒过三巡后,我与木匠一同前往茅房,路上一把匕首从他身上掉下来,被人见到,我帮忙要了回来,那把匕首上...好像就是这个印记。”
他恍然大悟,“二位大人,莫非师傅的死跟这匕首上的印记有关联?”
“你可确定当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印记?”裴鹤明问道。
大徒弟又仔细看了一遍,最终确认,“对,就是这个印记。”
“好,那你可知那匕首木匠是否常带着?”
“两个月前见他佩戴在腰间几次,我当时还好奇询问,木匠说是专门找铁匠打造的,山上常有枯枝,用这匕首一下就砍断了。”
裴鹤明当即带着众人去了木匠家中询问,当木匠见到这么多人进来时,吓得顿时腿软了,一个不小心倒在地上。
大徒弟连忙上前扶起他,“木匠大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二位是大理寺的人,来问您话的。”
木匠慌了,还未站稳就跪了下去,“几位大人,不关小人的事啊,小人是清白的。”
裴鹤明眉头微蹙,“哦?本官还什么都没有说,你就自称是清白的,说说看。”
“小人半月前曾与木偶师发生冲突,在得知木偶师死了,还牵扯出大案件,小人整日过的提心吊胆,生怕与他们牵扯上关系。”
木匠双手颤抖,吓得脸色发白,可见是个胆小的。
裴鹤明将带有印记的画像拿出来让他看,“你可曾记得此印记。”
谁知木匠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大徒弟出声辩驳,“不可能,木匠大叔您忘记了吗?曾经您还有一把刻着此印记的匕首,非常精致,还说是特意找铁匠打造的呢。”
木匠一脸的懵,“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我这辈子都未曾用过匕首,更别说有钱打造精致匕首了。”
7. 二位,巧遇啊!
大徒弟着了急,“可两个月前你带我去喝酒时明明带在身上的,怎能说忘记呢?”
木匠不知道该怎么证明,来了脾气,“你这白眼狼,我以前是怎么待你的,你竟带着官爷们来诬陷我,你安的什么心啊!”
面对两人各执一词,裴鹤明只觉头疼,这案件越来越绕了,大手一挥,全都带去大理寺。
牢狱内,木匠与两个徒弟见到满墙的刑具吓的腿都在发抖,纷纷说自己是无辜的。
裴鹤明坐在主位上,“你们三人,谁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立刻就能回家,若是不能就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待一辈子吧!”
三人都慌了,大徒弟抢先一步将那日的情形给说了出来,描述的有鼻子有眼的,倒是木匠,已经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了,每次喝酒都是醉一夜,次日再回家,根本不记得当时什么情况了,但唯一能记清楚的就是...他根本没用过什么匕首。
二徒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我...我一直跟在师傅身边,他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也没喝过酒。”
大徒弟长相一脸的憨厚,二徒弟倒是精明脸,若是从外表看的话,怀疑二徒弟的会多一些。
旁听的沈青衍谁的话也不相信,人心难测,只是目前大徒弟跟那辨认出匕首印记的人说辞一样,莫非真的是木匠?她若有所思,从头开始推理整个案件。
这时派去京城查问铁匠的衙役回来了,表示有个铁匠说木匠就是在他们家锻造的匕首,随后便将铁匠带了过来。
铁匠身材高大,跪在地上叩首,“小人参见大人。”
裴鹤明示意他站起身,“本官问你,这三人中,你是给谁做的匕首?”
铁匠看了一圈,指着木匠道,“是他,小人给他做的匕首,当时此人拿着一张图来找我锻造匕首。”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木匠快被气死了。
铁匠不急不慢的说道,“大人,小人于几个月前来到京城安身立命,顾客少,便记得他,他找到小人的时候戴着斗笠,似乎不想被人认出,小人还问他做如此精致的匕首是否要送给女子,可以在上面镶嵌几颗珠子更为美观。”
“你...。”木匠气的面红耳赤,奈何他又是个不善言辞的,只能被对方压着说。
裴鹤明看了半天,“既如此,木匠押入大牢,其余人放掉。”
木匠闻言当即下跪,“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根本没做做什么匕首,求大人...。”
木匠被带了下去。
沈青衍不理解他这样做的目的,裴鹤明如此聪明,怎会不知这其中的漏洞。
察觉到她的目光,裴鹤明转过头看她,“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青衍摇摇头,“没有,大人这样做一定有您的道理。”
裴鹤明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就连说话也轻快了许多,“再等等,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走吧!”
沈青衍跟在他身后,把守的衙役都脸熟她了,一路出了牢狱,就连身旁人跟她说话都没有发觉。
裴鹤明靠近了些,声音低沉,“在想什么?”
沈青衍忽然被这声音拉回了思绪,“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重要信息?裴鹤明也跟着思考,“你从木偶师表演那日至今日的事好好回想一遍,等到了书房我们对一遍,是否有一样的。”
沈青衍点点头,“好。”
两人快速回到书房,片刻后,沈青衍猛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大人,我好像发现了一些问题。”
正当她打算说出来的时候,却被裴鹤明阻止了,“等等,我先来说说当日发生的事情,你判断是否跟你见到的一样。”
说罢,他的脑海中便浮现了那日的情形,“那日我也在宴席之中,当木偶发生爆炸的那一刻迅速赶到现场查看,确认木偶师已死,他的两个徒弟迅速跑来,烟花表演只经过了师徒三人的手,其余人并未碰过。”
轮到沈青衍了,她开始说着那日的发现,“我曾好奇木偶是怎么做的,便去后台青椒木偶师,发觉他脸色不太好,应该跟人吵过架,鼓足勇气上前虚心求教,与他的大徒弟擦肩而过,问道对方身上有浓重的火药味,当时并未细想,觉得他们是做烟花表演的,接触到火药很正常...。”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仿佛明白了什么,“敢问大人,木偶师与两个徒弟的感情如何?是否经常吵架?”
“据调查,两个徒弟都很有孝心且听话。”
“不应该啊,我那晚见到他们吵的非常厉害,能明显感受到木偶师讲解过程中情绪起伏很大。”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又有衙役过来禀报了。
“大人,三人出去后,属下发现木偶师的大徒弟与铁匠有眼神交流,似乎是认识。”衙役犹豫片刻,“是否让属下将两人抓回来?”
“不用了,继续盯着。”
听到大人的吩咐,衙役立刻离开。
沈青衍好奇,“大人为何不将人抓回来审讯?”
裴鹤明拿起桌案上的毛笔,在上面写了个字。
她走过去查看,“稳?”
“查案最重要的就是耐心,沉得住气,才能获得更多有用信息。”
沈青衍点点头,她的确不够沉稳,若她是寺卿,刚刚已经派人将那两人抓回来了。
半个时辰后,衙役再次回来禀报,“大人,我派了两拨人去跟踪大徒弟和铁匠,发现他们回到家后没多久,便换了身衣服从后门出去了,目标都是拂香院,后又一前一后进入同间屋子。”
他们果然认识,怪不得沈青衍总觉得这大徒弟怪怪的。
裴鹤明站起身,“走吧,我们去看看。”
沈青衍刚要跟着走,却被告知留在这里,这可是最关键的,她不能错过,据理力争,这才换来一同前去的机会。
拂香院外,裴鹤明再三强调,“进去后不要乱看乱说话,明白?”
“明白。”
这次两人穿的不是官服,裴鹤明换上一身贵公子的打扮,风度翩翩,沈青衍则化成小厮,跟随在他身后。
老鸨见裴鹤明一表人才,衣服的料子也是不便宜的,肯定有钱,招呼来几个漂亮的姑娘过来,“哎呦,公子来了,快,你们几个可要伺候好公子,不可怠慢。”
几个姑娘刚要过去,察觉到对方周身骇人的气息后纷纷不敢上前,为难的看着老鸨。
老鸨是只认钱的,眼神剜了几个姑娘一眼,便亲自上阵,“公子看看喜欢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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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姑娘。”
裴鹤明打开折扇,将老鸨隔开,“来找朋友,可知木偶师的徒弟在哪个房间?”
老鸨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在看到客人拿出的银子后,当即又恢复了好客的模样,“公子跟我来,木偶师的徒弟我认识,想必公子是来找他表演烟花的吧...。”
在老鸨的带领下,几人上了二楼,听对方的意思,木偶师的大徒弟经常来这里。
自拜师起,两个徒弟就被木偶师认作亲儿子,每月会给一点钱,但绝对不够来这种花钱如流水的地方的。
老鸨停在门前,“二位,你们要找的人便在这里面。”
“多谢。”沈青衍道谢。
待老鸨离开后,裴鹤明推门而入,就见大徒弟正搂着两个姑娘喝酒,对面的人正是铁匠,他笑了笑,“二位,巧遇啊!”
巧遇?在场的人谁会相信这是巧遇。
大徒弟立即放开怀中的姑娘,让她们都出去,随后一脸的正经,“大...大人,别误会,是这位铁匠大哥见我被冤枉,便约着我一起过来喝酒。”
“哦?那便一起喝吧!”说罢,裴鹤明坐在了他身旁。
两人皆露出尴尬之色。
扫向桌子上的食物,裴鹤明笑道,“本官记得铁匠你顾客不多,对吧!”
见铁匠点头,他继续说道,“来京城安身立命得买房子、租房子,就算你是租的房子,铺面也需要银子,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挥霍?”
铁匠面露难色,“以前赚的。”
裴鹤明继续追问,“以前是做什么的?在哪里做?老家是哪里的?”
“也是铁匠,在京城...京城...。”铁匠结结巴巴的说着,三个问题都回答不全。
裴鹤明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徒弟抢答,“今天。”
“不,本官问的是第一次见面,两个月前的那次。”
二人皆沉默了。
大徒弟还想装糊涂,“大人,两个月前我师傅还活着,我更不可能认识他。”
见他们还想狡辩,裴鹤明挑眉,让沈青衍来问。
然而沈青衍却直击要害,“是你们合谋杀了木偶师,然后再嫁祸给木匠,对不对?”
“大人,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大徒弟还是如往常一样一脸的憨厚。
“证据,当然有,不就在你的家中吗?”沈青衍嘴角勾了勾,继续说道,“你们嫉妒木偶师的手艺赚钱,便想将其杀掉据为己有,圣上要怪罪也只会怪罪礼部,因为是他们找来的人,之后只需要哭几次,装装可怜即可,对不对?”
“哦对了,你们怕入狱的礼部尚书一家乱说,便雇人去刺杀,小小年纪如此心狠,你师傅传授给你赚钱的手艺,你却想杀了他,我要是你师傅,在知道拿亲儿子对待的徒弟竟然想杀了自己后,定会将你赶出家门。”
大徒弟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沈青衍继续说道,“你师傅对你们这么好,你是怎么回报他的,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亏你师弟还这么相信你,你对得起谁?”
大徒弟紧握的双手都在颤抖,脑海中不断闪过以前的画面,“不,我对得起那老东西,他早就该死了,我...。”
8. 哭唧唧的主仆俩
意识到说错话了,大徒弟当即不承认刚刚的话,“我...我没说过那些话。”
沈青衍冷哼一声,“我跟大人可都听清楚了,你说的明明白白的,早就期盼你师傅死了,所以你本就有这个杀人动机。”
大徒弟懵了,“说了半天你们没有证据,是在诈我?”
“恭喜你,答对了。”沈青衍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反正你也已经承认了,就跟我们再回去一趟吧!”
大徒弟破罐子破摔,反正他们没有找到证据,只要他不承认,他们就拿他没有办法,“哼,走就走。”
铁匠与大徒弟被关进了牢房中,这次他们可比半个时辰前嚣张多了,“你们既然没有证据,就早些把我们放回去吧!”
这次沈青衍打算亲自审讯,牢房中只有他们三人,“可以说说你们是如何杀掉木偶师的吗?”
见他们犹豫,她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人,无人偷听,再说了,就算你告诉了我们,我们手中不也没有证据不是,我即使出去说了,外面的人都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人们只会把我当成疯子在胡说。”
大徒弟内心在争斗,他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果然没有人,嗤笑一声,“告诉你也无妨,证据你们是永远都不会找到的。”
他坐了下来,脑海中想着以前的不公,“那老头子偏心,明明我跟师弟都是他的孩子,凭什么总是偏心师弟,同样一个任务,我快一步做完,师傅什么都没说,师弟最后做完,师傅就差把他夸到天上去,凭什么。”
沈青衍不理解,“或许是你的师傅对你们设定了不一样的教育,对你进行严厉教育,师弟的却是夸奖式的。”
“不,他就是偏心,死老头子总是趁着我外出,偷偷传授师弟真本事,有次我回来的早,亲耳听到的,而且他甚至还跟师弟说,以后要将这门手艺只传给他一人,那我呢,我也是他的徒弟啊!”
随即他冷笑一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等她开口,他便自言自语道,“因为师弟其实是老头子的亲生儿子。”
这句话可谓是惊呆了沈青衍,“木偶师一辈子未曾娶妻,哪来的孩子?”
“只要有钱,有的是女人生,而且师弟是青楼的妓子所生,老头子觉得说出去不好听,就称师弟是在城外捡到的,带回家当徒弟养着。”
她继续问道,“所以就因为你师傅不把手艺传给你,你便伙同铁匠杀害了他,但我有一点不明白的,你为什么要杀了何掌柜?他在里面是充当了什么角色?受害者还是与你们一样是凶手?”
大徒弟瞟了眼四周,没有任何动静,便压低声音,“他就不是个东西,想与老头子合作,称火药都是在何记买的,老头子不答应,便不了了之,谁知就在我对老头子起了杀意之后,突然找上了我,刚好我们一起合作,那盐硝啊,就是我添加进去的。”
“你这个白眼狼,那可是养育了你十几年的师傅啊!”
“你怎么不说他奴役了我十几年,从小就是雕刻木偶,雕了十几年了,两年前好不容易开始教配火药了,却只教师弟一人,他难道不该死吗?”
沈青衍质问道,“就算他不传授你真本事,可也把你带回了家,免于饿死在外面,养育之恩不能消减你心中的杀意吗?”
“不能。”大徒弟眼眶微红,“表演那晚我其实也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可他就是个老顽固,我只想学本事之后赚钱,娶妻生子,我也陪了他十几年啊,就因为不是亲生的,处处防备着,所以我在表演那日,又塞了些盐硝进木偶中,生怕火药炸不死他。”
说罢他便开始大笑,“如今他死了,这个家就是我做主了,等我研究出火药,就能成为京城最富有的人。”
沈青衍叹口气,木偶师的死最终还是因为一个钱字。
“呼~憋在心中的秘密终于说出来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不对,就算是被猜出来了,你们也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大徒弟开口大笑,多年的压抑,终于得到了释放。
“那好,跟我走一趟吧!”
嗯?大徒弟一脸疑惑,“走?去哪?”
“当然是去见你的证据。”说罢沈青衍便出去了,听到动静的狱卒过来将两人带出去。
裴鹤明坐在主位,表情严肃;大徒弟依旧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可当看到一旁的东西后,气势瞬间蔫了。
“怎么可能,不会的。”唰的一下,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沈青衍将带着火药味的衣服扔在他面前,上面还残留些许盐硝,“你与何记火药铺合作,小老头负责找来盐硝,在送火药的时候偷偷交给你,所以这也正是小老头鞋中为何会有盐硝的原因。
更早之前你找来铁匠,若是查到你头上,你便将木匠推出去,代替你成为嫌犯。”
见他两眼空洞,她开始说着作案过程,“木偶师负责点燃引线,是距离木偶烟花最近的,当木偶中的火药点燃的一刹那,发生剧烈爆炸,木偶师首当其冲,当场被炸死,你身为受害者的家属,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那个。”
大徒弟脑袋一片空白,缓慢反应过来,“这不是我的,是你们伪造的。”
“你的师弟说,木偶师怕你们相互争抢,衣服一律都是相同的,且都会在背面绣上名字,你要不要看看背面绣着的是谁的名字。”
沈青衍的一番话提醒到了他,他颤巍巍的捡起衣服,这衣服他无比熟悉,穿了两年,在看到上面属于自己的名字后,他彻底绝望了。
暮青将写好的供词拿来给犯人画押,大徒弟自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颤抖着手在上面按上手印。
沈青衍可算能松口气了,真凶查出来,这就代表着他们家是无罪的,爹娘很快就能放出来了。
接着便是铁匠了,自知下场会跟大徒弟一样,便也招供了。
等他们出去后,夕阳西下,天色渐晚,沈青衍难掩心中的喜悦,就连上扬的嘴角都不自知。
两人回到书房,裴鹤明让她在里面的房间再凑合一晚,明日一早,他便将证据呈上去。
为此沈青衍开心的完全没有睡意,她原本就是孤儿,死后能再活一次已是幸运,如今还有了爹娘,她很期待日后的生活;直到天快亮,她才有了困意。
“衍儿,衍儿。”
沈青衍察觉到有人在晃自己,缓缓睁开眼,就见这里的爹娘如今站在她面前。
她擦了擦眼睛,“父亲,母亲,你们没事了?”
沈夫人笑着说道,“裴大人将证据呈给圣上,圣上赦免了沈家,只发一年的俸禄,我与你父亲便被放了出来。”
沈青衍扑在母亲怀中,原来母亲的怀抱是这样的温暖啊!
沈夫人紧紧抱着女儿,“只要我们一家平平安安的就行,乖女儿,我们回家。”
沈青衍此刻还穿着衙役服,就这样跟在父母身边不妥,有损名声,便让父母先回去了,她随后就到。
送走父母后,沈青衍没见到裴鹤明,随便找了个衙役询问他去了哪里。
衙役摇摇头,“不知道,我等无权知道大人的行踪,除非大人有意透露。”
好吧,那她只能日后再感谢他了。
回到沈府,管家热切迎上来,“哎呦小姐,您总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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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老爷与夫人已经在正厅等您了。”
沈青衍左右查看,府中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跟着管家来到正厅,她当即又抱上了母亲,只因母亲长的太好看了,性格也温柔。
沈夫人摸着她的头发,“我的女儿啊,这次让你跟着一起吃苦了。”
“母亲,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沈尚书在一旁数落她,“行了,成何体统,快去坐好,为父有些话要问你。”
沈尚书要问的无非就是她为何会穿着衙役的衣服,为何会睡在裴鹤明的书房中,一些关乎女儿家名节的事情,他必须问清楚,以免日后会起流言蜚语,吃亏的终是他的女儿。
沈青衍感动坏了,把所有事都讲了出来,没注意到老两口越来越震惊的神情。
“......。”
沈青衍说的口都干了,“父亲母亲,就是这样。”
沈夫人听得瞪大眼睛,“女儿,你说你跟着一起查案?”
沈尚书不可思议道,“你还配出了药发木偶的火药用量?”
“对啊!父亲母亲,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女儿以前就喜欢钻研各种有意思的玩意啊!”
沈尚书捋了捋胡子,“话虽这么说,但这些事,日后万万不可在人前说出,以免坏了你的名节。”
“是是是,父亲母亲都嘱咐女儿好多遍了,女儿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见女儿不在乎的样子,沈尚书叹口气,“这也都是为你好,这些天你也累了,快让丫鬟扶你回去休息吧!”
丫鬟小禾走上前扶住她,“小姐,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嗯,有劳了。”
走着走着,沈青衍就听到几声抽泣音,仔细一看,就见丫鬟小禾哭的满脸通红,她捏了捏小禾的脸,询问怎么了,可是被人欺负了。
小禾摇摇头,“小姐,您肯定是吃了不少苦,以前的小姐从来都不会说有劳了这样的话,可见那牢狱里的人是有多么不好相处。”
“你这小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什么,本小姐可是尚书之女,谁敢怠慢我。”
小禾抬头、眼看泪水,看起来非常可怜,“真的吗?”
“当然。”沈青衍别过头去,她是个孤儿,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会如此关心她,眼角泛起泪花。
她叹了口气,“唉,经此一遭,我还真有些担心圣上一声令下,沈府被拉去砍头,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呜呜呜~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所遇皆会逢凶化吉的。”
主仆俩就这样哭唧唧的回到了房间。
擦干眼泪,小禾拿来她最喜欢的衣服,“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
“嗯。”
小禾一件件褪下小姐的衣物,当看到她背上的几道鞭痕后,惊呼一声,“小姐您的背上...。”说罢又落起了泪。
可能是太累了,沈青衍并未想起这么一回事,现在好了,又得安慰小丫鬟了,“没事没事,不疼的。”
小禾擦掉眼泪,拿来一盒药膏,“小姐这是祛疤的,您以前最重视身上会不会留疤了,奴婢为你擦上。”
“好。”沈青衍趴在床上。
“小姐,牢狱里的人敢这样对您,奴婢一定要告诉老爷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小姐,奴婢瞧着您又瘦了,要不等您休息好了,奴婢找人为你做几件喜庆的衣服去去晦气如何?”
“我待会儿得吩咐厨房多做些补身体的膳食来。”
沈青衍闭着眼露出幸福的笑,“好好好,都听你的。”
毕竟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不是。
9. 你…你竟是女子
由于小禾的‘啰嗦’成功给沈青衍哄睡着了,牢房的草床太硌得慌,裴鹤明书房的床板太硬,还是家里的床柔软。
沈青衍再次醒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睡饱了浑身都充满力量。
小禾听到动静进来询问小姐是否饿了,她摸了摸肚子,“一下午没吃饭,还真有些饿了。”
“哪是一下午,小姐您昨日回来后就一直睡,这已经是次日晚上了。”
“啊?”听到小禾的话,沈青衍还有种不真实感,看来是真累了。
“父亲母亲呢?”
“老爷和夫人此刻已经睡下了。”厨房里早就备下了膳食,只等小姐随时醒来,小禾立即吩咐人去上菜。
饭饱后,晕碳的沈青衍只想躺着,舒坦。
小禾趴在床边说着今日发生的事,“小姐,今日章家小姐递帖子来,邀请您一同出去游玩,奴婢说您身子还没好给回绝了。”
“章家小姐?”沈青衍一时还想不起来是谁。
“对啊!说到章小姐奴婢就来气,以往小姐跟章小姐最为要好,发生了木偶师的事后,章小姐别说打听关心一下了,听说那几日闭门不出,极力与小姐撇清关系,如今查明老爷是无辜的,立即就派人递来帖子,也没让丫鬟传句关心的话来。”
“小姐,奴婢替您感到不值,小姐对她那样好,她却这样对您。”
沈青衍只觉得小禾撅着嘴的模样好可爱,上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这不很正常吗?她接近我便是有目的的,如今利尽便散了,生怕被牵连上。”
“太可恶了,那日后她再递来帖子,可要奴婢为小姐回绝掉?”
她摇摇头,见小禾不明白,她解释道,“我已知晓她对我不是真心的,同在京城,她父亲官职虽没有父亲高,但未必日后不会升官,还是要维持表面的和谐。”
小禾露出笑容,“奴婢明白了。”
“行了,天色不早了,我这里不需要伺候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嗯嗯,小姐要是睡不着,就喊一声奴婢的名字,奴婢即刻便来。”
小禾离开后,沈青衍睡不着,四下查看房间,入眼的便是刻着精致雕花的桌子,视线右移,她被梳妆台上的各种木盒子给吸引了,下床走过去查看。
小盒子中放着耳饰,大盒子中分为三层,一层放着华贵的簪子,应当是参加皇家宴会所戴的;三层的是素银簪子,低调,二层则介于二者中间。
簪子上面的宝石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光芒,这火彩做的真好。
沈青衍想,若是将这些全都带回到现代去,那她还做什么药发木偶啊,直接躺平,可惜也只是幻想一下。
将整个房间都熟悉一遍后,她累的倒在床上,不知不觉有了困意。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沈青衍唤来小禾更衣,女子服饰更为繁琐,等完全装扮好,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沈青衍喘口气,用完早膳便带着小禾出门了,买了京城生意最火的糕点前往大理寺。
守门的衙役不让她们进去,她只好带着小禾来到府,交给府中管家。
没有当面感谢裴鹤明,虽有些小失落,但也只是失落那一小会儿,沈青衍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新奇的,于是就导致...买的东西太多,小禾完全拿不下,只好先回去叫人过来。
接连几日的出去玩,沈父沈母还以为女儿受到刺激了,以前不是这个性格啊!于是便商量着带女儿去郊外的寺庙上上香。
沈青衍辰时便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吵醒了,门外传来小禾焦急的声音,“小姐,夫人已经派人来催了,要带着您去郊外的菩提寺上香,可不能晚了时辰。”
“进来吧!”
沈青衍闭着眼犯困,就像个提线木偶般被小禾伺候梳妆。
马车颠的人想困,她多次向母亲表示自己根本没事,不用担心她的,沈夫人却不这么觉得。
“你受了这样大的灾难,拜拜神佛也是好的。”
来到寺庙,沈夫人与女儿拜完神佛,拿出银两捐香火钱,沈青衍的视线则落在了一旁颤巍巍虔诚拜佛的人,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母亲还在跟小和尚说着什么,那男人站起身,瞬间与沈青衍的视线对上,随即露出一抹勉强的笑,便快速离开了。
对视的瞬间,沈青衍只觉得浑身战栗,眼神阴暗,像是个坏人,她当即来到母亲身旁。
午时,沈青衍与母亲留在寺庙中吃斋饭,看着清淡,却没想到这么好吃,她本想再吃一碗面的,却被母亲拦了下来。
“衍儿,想吃什么回去再吃。”
她只好坐在,这里的女子大多都是吃个半饱,这也太难受了吧!
她又陪着母亲在寺庙转了转,终于在申时之前到了家中,刚下马车就见小厮跑过来,说章府已经派人送了两次帖子了,邀请小姐去赴宴。
沈青衍接过帖子,沈母刚要劝她还是别去了,她说道,“母亲,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女儿心中有数,您别担心。”
“唉,那就多带些丫鬟给你一起过去。”
“多谢母亲。”不过沈青衍还是带了小禾一个丫鬟前往赴宴。
章家小姐章玉萱经常会办一些诗会之类的,因此结交了许多家族小姐。
沈青衍赶到的时候她们已经开始大半天了,章玉萱看到她后立即起身迎接,亲切的拉着她的手,不过被她及时躲开了。
章玉萱尴尬一笑,“阿衍,这段时间你还好吗?我原本也想救你,可圣上下令让大理寺督办,其他人插不上手。”
“哦对了,我之前还去大理寺牢狱看你,却被那里的衙役给拦住了,你没受什么罪吧!”
“没有,查清楚便将我和家人放出来了。”
“好,那就好,那阿衍你不怪我吧!”章玉萱一脸的委屈,引来其他小姐的不满。
“沈小姐,你家当时是犯了大事,玉萱一个闺阁小姐能做什么。”
“对啊,你可千万不要生她的气。”
沈青衍觉得太无语了,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好不好,随后站在原地,“我们都是好姐妹,我更是拿阿萱当做亲姐妹,怎么会埋怨她呢,相反,我还在牢狱中担忧阿萱会不会被我牵连到。”
经过她的一解释,在场的小姐们脸色都好看了许多,纷纷让她快点开始,宴会继续。
席间章玉萱提到三天之后就是她表姐的成婚之日,到后大家都去,沾沾喜气,以求找到个好夫婿。
在场的女子红了脸,“玉萱,你羞不羞啊!”
章玉萱开玩笑道,“害呀好姐姐,反正宴会也只有我们几个人在,谁也不会说出去的,再说了我们本就快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了,姐姐难道不想要个才貌双全的夫婿吗?”
她说完对面的女子脸上更红了,“我...我不跟你说话了。”
随后她便将视线放在了沈青衍的身上,“青衍,今日我听父亲说陷害你们的木偶师徒弟判了砍头,这事你知道吗?”
这个沈青衍还真不知道,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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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我一大早便跟母亲去寺庙上香了,姐姐可否细说?”
“听父亲说,圣上震怒,就连与案件有牵扯的何记火药铺都被查抄了,许多人被判了杀头之罪,光是说出来就吓人了,不聊了不了了,换个话题。”
然而沈青衍却在意起了这件事,心不在焉的,幸好她来的时候宴会已经快接近尾声了,待了没一会儿便坐上马车往家赶。
回府后发现父亲已经回来了,她当即上前询问圣上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跟宴会上的女子说的差不多。
原本圣上打算将木偶师的两个徒弟都处死的,但药发木偶如今就只有两个徒弟会一些了,更何况小徒弟并不知情,便将其放掉了;火药铺的小老头、铁匠还有潜入牢狱来杀她的刺客也全都即将被砍头,行刑之日便是今日正午。
沈青衍若有所思,沈父询问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她摇摇头,“父亲,我想木偶师如今就只剩下小徒弟一个人了,他年龄不大挺可怜的,女儿明日想去看看他。”
当初沈青衍并未详细告知火药是谁做的,只是说两个徒弟跟她一起,沈父点点头,“当时他也出了不少力,为父日后会派人多加照顾的。”
“谢谢父亲。”
“好了,快回去歇着吧,忙活一天了。”
回去的路上,沈青衍情绪激动,原来有家人关心是这样开心啊!不过她没有开心多久,何掌柜胸口上的匕首,还有为什么许多事情都发生在两个月前,这其中似乎还有另外的隐情。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不过结局是好的,她跟家人都平安无事,父亲也官复原职了。
翌日,沈青衍早早醒来,这次根本不需要丫鬟来叫,她已经形成了生物钟,固定的时间点起床。
这次轮到她反过来小丫鬟小禾起床了,当小禾打开门一脸睡意的看着她,“小...小姐?您怎么这就起了?”
起初丫鬟还以为眼花了,结果越看越不对劲,这就是她家小姐。
沈青衍见她如此,便想着还是让小禾先好好睡一觉吧,最近跟她到处跑,的确会累,谁知小禾死活不睡了,不睡了好啊,那就收拾东西,准备去木偶师家。
车辙声响在繁华的路段,除了一些商贩外,再无别人。
小禾打了个哈欠,“小姐,我们去那么早不太合适吧,太阳都没有升起呢。”
“没事。”沈青衍想,之前木偶师死后,小徒弟白日黑夜的守着牌位,如今又加上一个师兄,估计难过的更睡不着了。
马车抵达木偶师家中后,沈青衍刚下马车就见小徒弟拿着包袱正欲离开,立即叫住了他。
小徒弟以为对方是来找他做烟花表演的,当场回绝,“抱歉,这里已经不做烟花表演了,您另请高明吧!”
“喂,你不认识我了?”
她说完这句话,小徒弟才敢抬头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震惊的说话都结巴了,“你...你竟然是个女...女子。”
沈青衍耸耸肩,“没想到吧,不过你拿着包袱是要出远门吗?”
说到这个小徒弟就伤心起来,“如今师傅和师兄都不在了,我也不会做药发木偶,可生活还得继续,如今京城是待不下去了,我想去个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学个新手艺。”
“除了你师傅,确定京城没有一家会做药发木偶的了?”
小徒弟点点头,“只有京城知道药发木偶表演,其他地方连听都没有听过。”
沈青衍眼前一亮,“我会,你可愿意跟我学习?”
10. 裴鹤明失态了
闻言小徒弟猛地一惊,“你...你愿意教我?”
“当然,你要是学的话,就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她道。
“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小徒弟一脸的真诚。
“你学会后,就要将这门手艺传给更多的人,可愿意?”
这个要求对小徒弟来说真的不是问题,要不是她,师傅死了,这门手艺就要断掉了,“好,我答应你。”
接着就见他脸色微红,“我...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师傅?小姐?”
沈青衍想了想,“我跟你师傅做的步骤肯定是有些不一样的,所以你要重新学习,日后就叫我沈师傅吧!”
小徒弟点头如捣蒜,当即跪在地上叩首,“沈师傅在上...。”
他猛然起身,“不行,这样太仓促了,我太高兴给忘记了,沈师傅快进来,我给你敬茶。”
沈青衍从他眼睛和话语间感受到了真诚,相信他会将药发木偶这门手艺传承下去的。
小徒弟打开门,迎她们进去,就见院中被打扫的非常干净,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交谈中,沈青衍询问他的名字,总不能小徒弟小徒弟的叫着吧!
“我叫阿承,没有姓,师傅说等我们彻底出师后再起,可惜造化弄人。”
沈青衍知道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便转移话题,让他先看看外面带的东西够不够。
阿承见小厮搬进来的东西震惊了,“沈师傅您这样有钱,不会是官家的吧!”
当初跟在裴鹤明身边一直都是以小衙役的身份,他不知也正常,“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日后我教给你的一定要勤加练习知道吗?”
“知道了沈师傅。”
没一会儿茶便烧好了,阿承跪在沈青衍面前,双手奉茶,态度恭敬,“徒儿给师傅敬茶。”
沈青衍接过喝了一口,阿承三拜九叩,拜师礼就这样完成了。
她将徒弟扶起来,“去给你父亲说一声吧!”
阿承愣在原地,在师兄死之前,他曾求裴大人,想见师兄一面,在被应允后,师兄也说出了真相。
其实他是挺抵触师傅变父亲的,就因为他是亲生的,造就了师兄对师傅的不满,因此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存在。
见他愣在那里没动,沈青衍想应该是接受不了吧,也没有逼他,虽说木偶师偏心,但对阿承是真不错,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家里可还有火药?准备一下,我现在就教你。”
阿承摇摇头,“沈师傅,我想学您那日用禽舍底层取来的白色土壤做硝粉的手艺。”
“行,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挖土。”
“好嘞!我这就去。”
这一日沈青衍的生活还算滋润,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也不觉得无聊。
直到夕阳西下,她是时候该回府了,命小禾给阿承留些银两,起初他还不肯收,还是她说日后买火药要用到钱,他一个小孩能赚什么钱,实在不好意思,那就出师之后双倍还回来,阿承这才收下。
“对了,为师明日有事,若是办完事时间还早便会来,反之则后日来。”
“是,沈师傅。”
上了马车,沈青衍侧躺着,小禾在一旁给她剥水果,边剥边问道,“小姐什么时候会的药发木偶啊?奴婢怎么没听您说过?”
沈青衍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吃醋了?”
“不是,自从奴婢跟着小姐,只要是您想学的,一定都能学成功,奴婢只是不理解,如今京城只有您会,为何还要教阿承?”
“你这小丫头还挺自私的。”
小禾撒娇,“哎呀小姐,这可是您钻研好久学会的。”
“我只是好奇,又不拿这门手艺赚银子,但阿承就不一样了,再说了他学会后传授给更多的人,大家一起赚银子不好吗?木偶师在的时候,许多官员办宴会都会请他,导致普通百姓根本请不起,也极少能见到木偶烟花的美丽。”
“小姐您真好,小禾这辈子跟定你了。”
沈青衍挑眉看着她,“这话说的,难道你以前有要离开本小姐的想法?”
“没有,奴婢对小姐的忠心天地可鉴,要一辈子跟在小姐身边,奴婢...。”
见她着急解释,眼眶都红了,沈青衍挑起她的下巴,“好啦好啦,我逗你呢,你是家中的家生子,从小对我的情谊都看在眼中,我相信你,再哭我们家小禾可就不漂亮了。”
小禾害羞的转过身子,“奴婢觉得您好像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沈青衍吃水果的手一顿,糟了,最近太放肆了,没有维持好原主的人设。
“不过奴婢还挺喜欢小姐现在的性格的,觉得这样才是真实的您。”
呼~这小丫头说话怎么大喘气啊?给她吓了一跳。
随后沈青衍叹口气,“小禾啊,经过大理寺牢狱这一遭,我也算想清楚了,人生不就是要及时行乐吗?整天清醒克制有什么用,我就要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好,小禾喜欢小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傻丫头。”沈青衍宠溺一笑,这小丫头看着才十三四的模样,在她那个时代还算小孩呢。
——
翌日,沈青衍照常早起,今日不能再打扮的过于素净了,章小姐的表姐成亲,不能在众人面前丢了沈府的脸,却也不能太过华丽抢了新娘子的风头,以前原主还经常跟章小姐家的女眷接触,不能下了她们的面子。
以章玉萱父亲的官职,是没机会将请帖递到父亲面前的,于是今日去的只有沈青衍一人。
她到的时候几个交好的姑娘早已到了,章玉萱的表姐见到她立即起身迎接。
“沈小姐你可算来了,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沈青衍努力搜选关于章玉萱表姐的事情,“余小姐今日可是最美的新娘子。”
对方被她夸的脸上一红,“我父母早亡,如今出嫁能有你们姐妹几个送我,我真的很开心。”
几个姑娘立即道贺,沈青衍也说了几句,很快上轿的吉时就到了,新娘子上轿,她们也要离开了。
章玉萱邀请她们前往自己的小院一叙,闺阁小姐不是绣花便是弹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各个都不想早回去,当场便答应了。
不得不说,章玉萱小院中的菊花培育的是真好,各种颜色的都有,沈青衍看的入神,另外几个便聊她们的。
丫鬟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通报,说官兵将章府围住了,几个姑娘吓的顿时慌了神。
“玉萱,既然你们府中有事,我们便先回去了。”
“对啊,你要是有事随时跟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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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们能帮上的尽量帮。”
几个姑娘想要离开,便听丫鬟继续说道,“各位小姐,外面的官兵说谁都不能出去,迎亲的队伍发生命案了。”
命案?沈青衍被这两个字所吸引,“你且仔细说一说什么情况。”
丫鬟摇摇头,“奴婢也不知什么情况。”
小禾拉了拉沈青衍的衣袖,“小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啊,不然老爷和夫人又该担忧了。”
“放心,应该很快。”
小禾紧紧跟在她身后,沈青衍知道她是害怕了。
两个官兵在这时走来,请她们都去正厅接受询问,姑娘们全都忧心忡忡的。
当到了正厅,就见官兵们凶神恶煞的。
“你当时在做什么?快点回答。”
声音震的有些丫鬟都哭了,好似在故意欺负人。
就在轮到她们之时,沈青衍率先站在了小姐妹们的前面,“想问什么?”
官兵怒视着她,“听说你们在新娘上轿之前曾与之在房中交谈?”
“对。”
“回答这么慢,是否在说谎?”
沈青衍正常回答,却被如此刁难,语气也稍微不好了一些,“是谁命你来询问我们的?”
“你管得着吗。”
“回答这么慢,你不会是在说谎,故意滥用职权吧!”
她的话激怒了官兵,对方扬起胳膊便要动手。
“住手!!!”
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朝着这边走来,沈青衍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会来这里?
裴鹤明的到来,让场面更显严肃,就见他手握长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官兵,“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刑部。”
“滚。”
官兵害怕又犹豫,结结巴巴的说道,“可是...。”
“此案由大理寺接手,滚。”
见裴寺卿看着他,官兵立即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是。”
随后带着人离开了。
裴鹤明扫视众人,最后将视线放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起初远远看着,只觉得似曾相识,如今近看,倒是看出来了,当日在牢房中烛光昏暗,并未看清她女子的模样。
见裴鹤明盯着她看,沈青衍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大人,请问迎亲的队伍发生了何事?”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裴鹤明转过身,叫来暮青说明事件。
“各位,迎亲的队伍在还未抵达目的地时,轿子忽然着起火来,新娘不慎被活活烧死。”
“啊——!”
闻言有些胆子小的女子已经开始惊叫了,腿都要软了。
裴鹤明吩咐手下询问章府的所有人,趁着他人不注意,找到沈青衍,“你可愿前去查看尸身,死者身上有残渣,不知是何物,我怀疑或许与木偶师案件相似。”
“大人如何断定?”
“盐硝,那残渣之中有盐硝。”
经他这么一说,沈青衍也不得不与木偶师案关联在一起,毕竟那带着特殊印记匕首的主人还没有找到。
“待小女换身衣服再跟着大人一同前去。”
裴鹤明为她找来一套衙役服换上,尸身此时应已在送往大理寺,两人立即动身前往大理寺。
11. 大人就是嘴硬
两人到时,尸体早已被搬去了义堂。
暮青已经验过尸,的确是被活活烧死的,十指上全是血。
沈青衍戴上护具,靠近焦黑的尸体仔细检查,果真在嫁衣上看到盐硝的残留,她点点头,“嫁衣被动过了手脚。”
暮青当即将尸体上的嫁衣褪下。
嫁衣被烧毁了一半,沈青衍拿起查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站起身摇摇头。
“那去现场看一下。”裴鹤明说道。
“好。”
大理寺外.
“愣着做什么?上去。”
沈青衍看过去,就见裴鹤明牵来了一匹马,“小女不会骑马。”
裴鹤明轻叹一声,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伸出手。
“我们共骑一匹马?”
他挑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戏谑,“难不成沈姑娘想跑着去?”
话音刚落,马儿突然嘶鸣一声,吓得沈青衍后退半步,用这幅身子真跑着去怕是半条命都要交代在路上,她咬了咬唇,终是将手递了过去。
下一秒她整个人便落入他怀中,还未坐稳马儿就冲了出去,沈青衍脸色煞白,下意识攥紧了身后人的衣袖。
“怕就抓紧了。”耳畔传来低沉的嗓音,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边,她甚至能感受到身后胸膛传来的震动,脸上一片红晕。
抵达案发现场,裴鹤明利落的翻身下马,伸出手,见她没有动作,嘴角噙着笑,“怎么,还要本官抱你下马?”
沈青衍抿了抿嘴将手递过去,触碰的瞬间被他牢牢握住,掌心灼热的温度让她指尖一颤,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稳稳扶下马背。
喜轿周围已被刑部的士兵看守着,见两人过来,当即拦住,“走走走,这不是你们能靠近的。”
裴鹤明拿出令牌,对方一看是大理寺的,立即点头哈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恕罪。”
“退下。”
冷冷的声音传来,士兵当即让出一条路。
裴鹤明一个眼神,示意沈青衍上前查看。
轿帘被火烧焦了一些,但整体还是能遮住里面的情况的,她掀开轿帘,就见里面烧毁的更加严重,轿子的四壁都是黑的。
她拿出帕子掩住口鼻,走进去仔细查看,没一会儿外面的士兵就问道,“大人,敢问这位姑娘是...。”
裴鹤明看了他一眼,士兵当即不敢说话了,但依旧不老实,偶尔瞄了几眼轿子的方向,趁着裴鹤明与其他人说话,士兵便问道,“这位姑娘可有发现什么?”
沈青衍走出来摇摇头,来到裴鹤明身旁,正听到新娘夫家的管家说话。
“回大人,当时小人跟在少爷身旁,忽然听到轿中传来少夫人的喊叫声,我等反应过来时,轿顶上已烧起了火,掀开轿帘时少夫人已经死了。”
裴鹤明眉头微蹙,“期间可有人动过这轿子?”
“回大人的话,我等一直在这里守着,最后由几位官爷接手,只能远远的守着。”
裴鹤明问完了,询问沈青衍可有什么想问的,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我问你,你们少夫人和少爷的感情如何?”
管家拱手道,“我们家少爷和少夫人是由夫人和章家夫人敲定的,只有成婚之前在两家的宴会上见过一面,此外没有任何交流。”
“嗯,裴大人,我问完了。”
余小姐嫁的是一家王姓商户,在京城中也还算排得上号,余小姐父母早亡,章家夫人肯为她寻得这样一门婚事,也算是尽心了。
索性王家距离案发现场不远,两人便朝着王家走过去。
路上裴鹤明询问在轿中可有发现。
沈青衍说出自己的发现,“从烧毁的程度上来看,轿子四壁比坐垫烧毁的更严重,起火点应当不是轿子,更有可能是新娘的身上。”
“哦对了,刚刚那个管家说轿顶起了火,应该是新娘站起呼救时,身上的火烧到了轿顶里的挂的穗子,这才燃起的那样快。”
“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何新娘呼救时不跑出轿子?生命攸关,那时谁还会在乎吉利不吉利的事。”
裴鹤明长呼一口气,“谁知道呢,先问了王家之人再说。”
“行。”
来到王家,裴鹤明亮出令牌,看门的小厮当即恭恭敬敬的表示他先去通报。
“不必了。”裴鹤明直接将缰绳给他,让其看好马,出一点问题拿他试问,随后便带着沈青衍走进王家。
随便找了个小厮让其带着他们去王少爷的住处,刚踏进院子中,裴鹤明便让小厮离开了。
沈青衍不解,“大人,我们直接闯进去,恐怕不妥吧!”
“嘘~”裴鹤明做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女子的笑声。
“少爷,你答应过的,只要那女人死了,您便纳奴婢进房中,您可不能食言啊!”
“你啊,怎么这么心急。”男人揽上她的腰压在床上。
砰的一声,下一秒门就被踹开了,惊的两人立即分开了,胡乱摆弄着身上衣服。
沈青衍与裴鹤明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当即不忿道,“王公子,今日好歹是你娶妻的日子,妻子死了,而你却在这里与丫鬟厮混,你还有良心吗?”
随后脑袋中浮现刚刚他们说的话,“是你们合谋杀了新娘。”
闻言丫鬟吓得看着少爷,而床上的王公子彻底反应过来,半靠在床头,“你们是谁啊?”
紧接着他开始色眯眯的上下打量沈青衍,“这位小美人是哪家的姑娘?本少爷怎么从未见过。”
“你...。”不等沈青衍怼回去,就见身旁的人如一道风般朝着床上的人而去。
只听阵阵惨叫,裴鹤明收回手,“再敢胡说,本官便不再留手了。”
听到本官二字,丫鬟慌乱不已,床上的王少爷也不淡定了,立即坐起身,“敢问二位是哪位大人?”
“大理寺寺卿大人。”沈青衍的话音刚落,就听扑通一声,两人齐齐跪在地上。
“小的不知大人前来,请大人恕罪。”
小丫鬟吓得更是瑟瑟发抖。
沈青衍走上前,“新娘可是你们合谋杀的?”
“不不不,不是小的。”王公子当即否定,“那余氏好歹也是跟章家夫人有血缘关系的,小的一介商户怎敢杀官员的家眷。”
“那为何你承诺这丫鬟等新娘子死了,便纳她进房中?”
王公子看了眼丫鬟,犹犹豫豫说道,“我那是忽悠她的,小的想着反正新娘嫁进来,就算等上几十年这丫鬟也进不来我房中。”
丫鬟闻言瞪大了眼睛,“少爷,你曾经说的话都是骗奴婢的?奴婢不相信。”
“你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婢女,连做个外室都不配,本少爷肯哄你已是天大的恩赐。”
“少爷你怎么可以这样骗奴婢,你就不怕奴婢将您曾经做过的事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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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吗?”
啪的一声,丫鬟脸上的五个指印立即红了起来。
“你要是敢说,老子立即命人发卖了你。”
“你...。”丫鬟不知所措。
裴鹤明居高临下的看着互咬的两人,随即将视线停在丫鬟身上,“你说他曾经做过的事,指的是何事?”
见丫鬟还犹豫不定,裴鹤明放缓了声音,“只要你说出来,我等定不会为难你。”
丫鬟的身份本就不高,他们走后以少爷的性子,定会将她发卖掉,倒不如抓住此次机会,她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大人,少爷曾经...啊!!!”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丫鬟腿上都是血,沈青衍与王少爷都震惊了,倒是裴鹤明面色如常。
沈青衍小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随后她立即跑去外面叫人去请郎中。
这样一闹,王家主母也知道大理寺的人来了,立即带人请去了正厅。
王夫人面露尴尬之色,“让二位瞧见了府中的丑事,二位勿怪。”
“无妨。”
王夫人一直观察着他们二人的表情,裴鹤明简单的两个字,听不出喜怒,倒是让王夫人有些不知下一步该如何了。
这时郎中走了过来,“启禀夫人,丫鬟肚中的孩子算是保不住了。”
“孩子?”任凭王夫人再淡定,却也没想到这逆子竟然闹出了人命。
“是的夫人,丫鬟的命是保住了,但...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有孕了。”
王夫人松了口气,抬了抬手让郎中退下。
沈青衍可怜那女子,但又不能直接说,只好悄悄拉了拉裴鹤明的衣袖,两人眼神交流。
裴鹤明原本是不喜欢管这些闲事的,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他气定神闲的说道,“既如此,王夫人可愿成全这段姻缘?”
“自然自然。”王夫人皮笑肉不笑,可笑,一个无法生育的丫鬟,怎么能进她儿子的房中,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本官还未问话,便有劳请令公子出来一趟了。”
王夫人面露难色,“大人,犬子被吓到病倒了,可否等他身子好些再问话?”
沈青衍自告奋勇,“夫人,小女略懂一些医术,可否让小女为令公子看一看。”
“这...好吧!”王夫人身为商户,怎么敢拒绝官家之人。
一行人又回到了之前的院子,就见王少爷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湿帕子,脸上烧的的通红,已经开始说癔语了。
王夫人见状便哭着扑过去,“我的儿啊,怎么吓成这样了。”
“儿啊,你让娘该怎么办呐,你要是有事娘也不活了。”
沈青衍与裴鹤明对视一眼,随后她便上前,“王夫人,可否让小女瞧瞧令公子?”
王夫人用手帕擦掉眼泪,“好。”
沈青衍拿出帕子搭在王少爷的手腕上,仔细把脉,看了下药方,“令公子受了惊吓,又急火攻心,此药方倒也妥帖,喝几天便能好了。”
王夫人闻言也舒心了许多。
“既如此,我等便不再叨扰。”裴鹤明招招手,让沈青衍跟着他一起走。
路上,他问出心中的疑惑,“我怎么不知你还会把脉看病,你还有多少的本官不知道的?”
沈青衍得意一笑,“大人想知道吗?”
裴鹤明虽未说话,但她能看出来,他明明就是想知道,嘴硬不明说。
12. 有损名声
沈青衍偷偷笑了一声,“所谓急火攻心不正因为王少爷与丫鬟反目成仇吗?惊惧便是被丫鬟忽然的小产给吓得。”
“不错,反应很机敏。”
她当即有些得意,“能得到裴大人的赞许,是小女的荣幸。”
“嗯,的确是你的荣幸。”
沈青衍一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过他还真有高傲的资本。
两人来到马旁,这时暮青策马过来,“大人,章府的人已经全部盘问清楚了,所有人的去向也皆证实,暂未发现任何疑点。”
“这就奇怪了,为何好好的新娘会突然在轿子中活活烧死,且尸身和现场并无火折子。”裴鹤明眉头微蹙。
沈青衍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在大脑中回忆了一遍,想到嫁衣上的盐硝,她忽然有了个想法,“大人,新娘嫁衣的厚度与寻常嫁衣不同,且上面还有盐硝的残留,我想去为余氏做嫁衣的裁缝铺看看。”
暮青一拍额头,“忙昏过头了,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问暮青,“你可知余氏在哪个裁缝铺定的嫁衣?”
“章家夫人为表体面,在京城东侧最大的裁缝铺制作的。”
“走。”不等沈青衍反应过来,只见裴鹤明大手一挥,她便已经在马上了。
暮青正欲赶上,裴鹤明看了他一眼,“你留下。”
暮青不理解,“属下也想跟大人一起查案,整日待在义堂整个人都有股味道了。”
可惜等待他的只有一阵尘土。
“咳咳咳,大人也太小气了吧!”
有了一次骑马的经验,沈青衍便也能适应一些了,不至于会被颠的头晕眼花的。
城东裁缝铺,两人到时就见里面人进人出的,果然是京城第一裁缝铺。
裴鹤明今日出来穿的便是常服,行动倒也方便些,“走吧!”
沈青衍跟在他身后进入裁缝铺,里面有许多女子在量体,还有些在选布料,非常热闹。
一个小伙计见他们进来,当即迎上前,“二位可是要来选嫁衣?”
裴鹤明回头与沈青衍对视一眼,随后牵起她的手,“对,我来为娘子选嫁衣。”
小伙计当即恭维道,“寻常都是待嫁新娘来挑嫁衣,极少像二位这样一起来的,可见二位伉俪情深呐!”
沈青衍瞄了他一眼,见他面上并无任何表情,便僵硬的听着小伙计的介绍,想她二十多年来连个男人的手都没有碰过,如今在古代却如愿了。
“这是本店最受姑娘们喜欢的布料,二位可看看颜色和料子是否是喜欢的。”
裴鹤明忽然温柔开口,“去看看?”
“好...好啊!”她心中好奇,不是来查案的吗,莫非还真的要做一套嫁衣来?她可没有带银子。
沈青衍松开他的手,抚摸着上面的料子,“的确是好料子。”
随后给裴鹤明使了个眼色,表明跟余氏的料子是一样的。
裴鹤明大手一挥,“行,就用这个料子。”
啊?他还真的要做嫁衣。
伙计的笑意更加深了,“请姑娘跟小的来量体。”
“去吧,我就在这里逛逛,哪也不走。”
沈青衍点点头,跟着小伙计来了后院,就见有许多个小房子,里面有许多绣娘,有的在做工,有的在给待嫁姑娘量体。
“姑娘,请来这间。”
“多谢。”沈青衍走进去,里面的绣娘立即起身迎接,并将门关上。
量体后,趁着绣娘在记录尺寸,沈青衍摸了摸未绣好的嫁衣,“真好看,所有的嫁衣都一样吗?”
绣娘拿出一个小册子,上面画有嫁衣的款式,“姑娘,这里有三种款式可挑选,请挑选您喜欢的。”
沈青衍一眼就瞧见了余氏的那款嫁衣,不过...她突然改变了想法,“这三种款式我都要了,各做一件。”
绣娘震惊了,随后满眼的羡慕。
她跟着小伙计回去后,就见裴鹤明正在查看各种料子,并听着其他伙计的讲解,见她回来了,便让伙计算一算多少银两。
账房先生拨弄着算盘,将所需银两写下来,“公子,这是三件嫁衣所需的银子。”
“三件?”裴鹤明诧异的看着她。
沈青衍勾唇一笑,“你不是说最喜欢我吗?难道连三件嫁衣都不肯?”
“不是,只是感到意外,本想再挑选其他料子做几件的,既如此,待会儿便做些平日穿的衣服。”
沈青衍红了脸,“不...不用了。”
账房先生看着二人也是随之一笑,“祝二位永结同心,多子多福。”
“多谢。”裴鹤明拿出钱袋放在桌案上,“我这人比较着急,可否加急缝制我们的,明日我们来取。”
这时店主走来颠了颠钱袋,分量十足,“当然可以,请二位明日卯时来取。”
既然他们答应,看来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随后二人便出了裁缝铺。
“大人,我在后院量体的时候查看过绣娘的未制好的嫁衣,没有余氏嫁衣那般厚度的,许是就是从这里出现的问题,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若是这裁缝铺真的有问题,那嫁衣是他们随机挑选做成有问题的怎么办?”
“这个无碍,我自有办法。”
“既如此,那小女便放心了。”
“嗯,走吧!”
见他要抬手,沈青衍连忙阻拦他,“等等,我自己可以上马。”
可惜刚说出的话,下一秒便被打脸了,踩上脚踏后,怎么也使不上来力气。
裴鹤明笑了一声,一手揽过她的腰,将人安稳放在马上。
“大人现在我们去哪?”
“你还想去哪?”他轻踢了下马肚,马儿立即动了起来。
“若不是查案,那大人将小女放在章府附近即可,叫旁人看到于理不合。”
她说的委婉,裴鹤明明白她的意思,“可是怕本官坏了你的名声?”
沈青衍没想到他会这么直说,既如此,她也不拐弯抹角了,“正是,入狱前小女才办过及笄礼,如今家中爹娘正为小女相看人家,传出去对你我二人名声都不好。”
“嗯,驾。”马儿疾驰,沈青衍一声惊呼,抓紧了他的手臂。
章府附近,沈青衍远远便见到马车旁的小禾,待下马后,她当即走过去,“今日多谢大人了。”
“嗯。”裴鹤明看着她们离开,心情郁闷。
马车上,小禾紧抓着小姐胳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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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么能与陌生男子共骑一匹马,若被有心人看到,对小姐您的名声极为不好。”
看她一脸担心,沈青衍露出笑容,故作轻松,“害呀,之前为了给家族翻案,我便与他一同查案,这次的案件跟陷害父亲的手段有相同之处,我亲自抓住真凶,否则日后他们再陷害父亲该如何,当时也就没想那么多。”
“查案?”小禾震惊,“小姐,查案如此凶险,您上次便受了伤,万万不可再牵涉其中了。”
“无碍,这件事你知我知,谁也不许告诉。”
小禾点点头,“可是小姐,奴婢还是觉得不妥。”
“好啦好啦,别多想,裴大人武功高强,日后我换上男装跟在他身后,谁也伤不到我。”
小禾不懂这些,只期盼老爷夫人,还有小姐千万不要有事。
回到府中,沈大人与沈夫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女儿回来,沈夫人上前抱住她,“我的乖女儿,幸好你没事。”
“父亲母亲也听说章家的事了?”
沈夫人眼中含泪,“我与你父亲听后非常着急,但又不能掺和进去,否则此事只会闹大,只得派人去打听你的情况。”
沈大人在此时开口,“打探的人说一个时辰前困在章府的人早已出来,你迟迟不归,莫非是去查案去了?”
“父亲您猜测的可真准。”沈青衍不得不佩服这老爹。
“混账,你给我跪下。”
她眼神求助母亲,谁知这次沈夫人也不帮她了,她只好跪了下去。
“你啊,一个女儿家的去查什么案子,损名声不说,其中危险万分,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父亲母亲,女儿知道你们担忧我,可当日陷害我沈家的真凶还未找出来,若是日后凶手再暗中下手,那时圣上还会给我们沈家一个翻案的机会吗?”
沈大人沉默了,叹了口气,“话虽这样说,可你是个女儿家,又是我的独女,万万不可出事。”
沈青衍抬眸看着父亲,“女儿家又如何,只要心中有抱负,照样能如男儿般建功立业,所以父亲母亲请不要担心女儿,若是实在担心,便找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女儿吧!”
“你啊,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从小便是娇生惯养的,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为父也会努力为你摘来,你就放肆吧!”
沈青衍起身来到父亲身旁撒娇,“父亲母亲对女儿最好了,对了,女儿怎么忘记父亲把月亮放哪里了,怎么找不到呢?”
“你...给我跪下,谁让你起来的。”
“母亲~”她又来到母亲身旁撒娇,正厅内充满了一片欢声笑语。
与之相反的章府,全府上下安静的可怕,章大人坐在首位上,怒气上来一拍桌子,周围的下人顿时跪了一地。
章夫人擦了擦泪,“天杀的凶手,可怜了我那妹妹的女儿,没能为余家保住最后一丝血脉。”
章大人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这就是你挑选的好亲事,听王家那边的消息,成亲当日爆出新郎与身边的丫鬟有染,那丫鬟不仅怀了孩子,还在吉日当天见血小产,晦气。”
章夫人一噎,“这...当时见王家那小子有上进心,还要去考取功名,想着是个有前途的,谁知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13. 姐妹俩齐心协力
章大人叹口气,“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
章夫人小声问道,“那余儿的尸身可否能接回来。”
“接,当然要接回来,她终究是还未与王家那小子拜堂成亲,依旧算我章府的姑娘,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与这样的人家结亲,而且博个好名声日后还有利于萱儿的婚事。”
妹妹就留下这一个女儿,章夫人没有照顾好不说,最起码要将尸身带回来与她母亲安葬在一起,否则她始终寝食难安。
翌日一早,小禾便来禀报,章家小姐亲自过来了,沈青衍不得不快速熟悉装扮,紧接着丫鬟便将章玉萱引至她的闺房。
“阿衍。”章玉萱快速跑进来,“你没事吧,自那日发生我表姐的事情后,我经常会做噩梦醒来,你怎么样?”
沈青衍顿时装作也为此苦恼的样子,“我也是,当日我们与余小姐说话到她出事不过半个时辰,好好的人怎么就这样没了,瞧瞧我眼下的乌青。”
“还真是,对了,京城有家胭脂铺卖的水粉特别好,你陪我一同过去看看,正好去人多的地方沾沾福气。”
沈青衍想下午要与裴鹤明一起去取嫁衣,只要在正午之时赶回来即可,便答应了。
上了章玉萱的马车,一路上就听她一直在说,沈青衍只是附和着,来到胭脂铺,伙计热情迎接她们,并介绍着店中卖的最好的一盒水粉。
章玉萱试了试,总觉得与她期待的效果有所不同,便放弃了,“我们再看看,你先去吧!”
待伙计离开后,她开始吐槽,“就这还是最好的一款?我觉得他们在忽悠本小姐,阿衍你觉得呢?”
沈青衍摇摇头,“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说不好,那肯定是不好的。”
“就是,我们再看看别的款式。”
两人此刻的表现就好像亲姐妹一般。
这时走来一个身形挺拔的伙计,“二位喜欢什么颜色的?”
章玉萱顿时红了脸,“粉色。”
伙计听到后开始一个个打开胭脂盒查看,这一幕吸引到了沈青衍,“这位伙计似乎有些手生啊!”
伙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位,我是才来没有多久的伙计,还不是太熟练,请见谅。”
“没事没事,你慢慢找。”章玉萱回头看了眼沈青衍,随后悄悄说道,“日后我的夫君能跟他一样就好了。”
“嘘,这样的话可不能说出去。”沈青衍阻止她。
“知道,这不就是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嘛。”
两人相视一笑。
伙计终于找到粉色的胭脂,将胭脂盒打开放在妆台上,“二位请试试。”
章玉萱当即拿起盒子,并用手指沾了一下上面的脂粉涂在脸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颜色不错,给我包起来,两盒。”
“多谢。”
待伙计走后,沈青衍问道,“两盒用得完吗?”
“送你一盒啊!我的大小姐。”
沈青衍在一旁感慨,若不是知道她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否则她还真的相信她们姐妹情深了。
在她的催促下,章玉萱不舍的走出胭脂铺,回到马车上,她叹了口气,“唉,要是他家世不错,成为我日后的夫君该多好啊!”
“你想的美,家世好还能在这里吗?”
“我知道是这个理,可母亲给我找的那些贵公子们,不是长的太丑,就是仗着家世比我家高,根本不睁眼看我,阿衍,等你母亲给你相看的时候,你就能懂我此刻的心情了。”
这个沈青衍还真的体会不了,她转移话题道,“今日的脂粉很衬你的肤色,以后擦上它出门,定会吸引来王公贵子的青睐的。”
“真的?”
“当...”然字还未说出口,马车一阵颠簸。
章玉萱当即怒了,“你会不会驾车啊,当心我告诉母亲,把你发卖掉。”
“小姐恕罪,小的再也不会了。”
章玉萱皱皱眉,“你声音怎么了?吃坏嗓子了?”
马夫连连称是,然而沈青衍经过这些时间的探案,觉得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凶手在暗处,她们在明处,很容易被设计,随后猛地掀开车帘,就见此刻马车已经出了城。
她紧张道,“你是谁?要带我们去哪里?”
一身黑衣的男人看了她一眼,“给我进去。”
沈青衍被对方推了回来,一头嗑在马车上,顿时头晕眼花的。
章玉萱见状立即过去哭着问,“你没事吧,我们...我们这是被绑架了吗?怎么办啊?他们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吧!”
沈青衍被她问的头更加晕了,她们没有武力,不知那人要将她们带去哪里,为今之计只能留下线索,好让爹娘来救她们。
她立即取下头上的一根发钗扔下去,章玉萱不明白,“这么好的钗子,你扔下去作甚?怪可惜的,不想要的话就给我。”
章玉萱父亲的官职没有沈青衍父亲的官职大,俸禄自然也不同,每月能花销的银子有限,她只觉得沈青衍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极好的。
谁知沈青衍不仅不给她,还要去扯她头上的发钗,她立即护着。
沈青衍无语了,压低声音怕外面的男人听到,“这都什么时候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逃命才是最重要的,把身上的物件扔下去,官府的人会寻着物件来找我们,知道了吗?”
原来是这样,章玉萱不舍的拔下发钗,交给了她。
两人都没有带贴身的丫鬟,出府之前沈青衍曾吩咐过小禾,最多一个时辰她便回来了,如果到时辰她没有回来,希望小禾她们能意识到她出事了。
不知马车要奔向哪里,她只觉得已经走很久了,两人身上的发钗已经没有了,谁也不会出个门在头上戴大量的发饰,于是沈青衍便将目标盯上了两人买的胭脂水粉上。
她拿出章玉萱送她的水粉,抓了一把透过马车小窗一点一点洒下去,等两盒用完后,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马车帘被外面的男人掀开,“下来。”
为了保命,两人乖乖听话下了马车,入眼便是一座宅院,看来绑架她们的人非富即贵,两人跟着男人进入宅院中,被关在了拆房中,这引起了章玉萱的不满。
“喂,这么多好房间不把我们关进去,非要待在这破拆房里,你怎么想的。”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一脸的邪笑,“你想住好房间?”
两人见此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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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吓到了,章玉萱立即躲在沈青衍的身后,沈青衍看着男人,“想必这不是你的宅院吧,若是你上面的人知道我们出事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想清楚后果。”
男人迟疑了,在心中暗骂一声,“你们哪个叫章玉萱?”
“她,她是。”
沈青衍不可置信的看着章玉萱,而她则心虚的躲在她身后。
男人真的把沈青衍当做了章玉萱,笑道,“只要章小姐你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你的父亲帮我们做完某件事情便会放你们回去。”
“什么事?”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了你也不懂。”
沈青衍笑了笑,“万一我懂了呢,我章玉萱,可是认识许多王公贵族家的小姐的,说不定这件事我也能帮上忙,只要你们确保我的安全并保证完成任务后不会翻脸撕票即可。”
躲在她身后的章玉萱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背,“我...我认识的不多啊!”
沈青衍给了她一个眼色,再次看向男人,就见他一直在犹豫着,继续说道,“我离家之时曾说过半个时辰内便到家,家中丫鬟见我迟迟不归家,定会告知母亲,母亲再去报官,这个宅院不是太隐蔽,只要官府的人多往郊外走一会儿就会发现,你难道不想超常完成任务,赢得上面人的赏识吗?
其实我只是想保命安全回家而已,你告知我,我能帮你任务就能快速完成,我不能帮你,等我出去后,事情也已经发生了,我一个小女子能阻挡什么。”
然而男人却笑了,“告诉你,你也帮不了,事关礼部,你还是早些期待你父亲能做好此事吧!”说罢男人便锁上柴房的门离开了。
两人紧绷的神情终于能放松了,腿软的跌坐在地上,章玉萱看着她感到羞愧,“阿衍,我刚刚说你是章玉萱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被吓懵了,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没关系的。”沈青衍随口一说,脑袋里想的却是礼部,章大人也在礼部任职,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频频让章玉萱与她接触的原因,官职虽小,但真做些什么,最不起眼也最能成功的那个。
章玉萱听后激动的抱着她,“阿衍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愿意包容我的。”
沈青衍轻轻推开她,查看着柴房哪里可以逃跑,等她们回去后,说不定礼部已经乱套了,最直接的担责人便是她的礼部尚书父亲,看来幕后之人还是朝着她们沈府来的。
柴房比较小,只有一扇小窗户外,便再没有出去的可能,章玉萱坐在原地劝她别白费功夫了,反正那男人也不会伤害她们,只等时间一到就可以回家了。
沈青衍听到却非常生气,走过去小声怒骂,“章玉萱,你能不能带着脑子好好想一想,若是他们逼迫你父亲做坏事,等我们回去后,说不定你父亲也入狱了,你们家就完了。”
章玉萱当然不愿见到家族就这样倒下去,这一番话激起了她的斗志,“我没有你懂的多,接下来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绝对不会让父亲有事的。”
对于她的表现,沈青衍非常满意,还是有可塑性的,随后给了她一根尖锐的木棍,沈青衍早就发现堆放木柴的墙角上有些松散,或许可以挖通墙角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