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遇故人 萧景珩这话听起来像是夸赞,细品之下,却总让人觉得有那么点别的味道。 像是在说李承影假公济私,又像只是随口一句无伤大雅的调侃。 李承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显得有些尴尬和不自然。 他力荐自己这位堂兄前来,确实存了点儿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私心,若是这事成了,以后也方便自己提携。 此刻被萧景珩这么轻描淡写地点了一下,顿时有些心虚。 他赶忙“呵呵”干笑了两声,试图用笑声掩饰过去。 目光有些慌乱地飞快转向站在李栓柱侧后方,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大人影。 “这位是……” 李承影卡壳了。 他接到人时,光顾着和多年未见的堂兄寒暄叙旧,又急着带人来向王爷复命请功,心思全在李栓柱身上。 还真没仔细问另一个跟随而来的年轻人的名字和来历。 他只好朝着李栓柱那边略显尴尬地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赶紧介绍。 李栓柱正被萧景珩那暗含威压的一眼看得心里发毛,小腿肚子都有些转筋,后背更是差点渗出冷汗。 见状赶紧上前半步,腰弯得更低了,脸上挤出愈发谄媚讨好的笑容,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卑微: “回……回两位尊贵大人的话!这……这位是草民新收不久的小徒。” “乡下孩子,没什么见识,脑子也不太好使,不太灵光,但胜在有一把子傻力气,干活还算踏实肯干……叫……叫二柱子!” 他介绍得含糊其辞,语速飞快。 只想赶紧把这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徒弟带过,生怕这傻小子哪点举止不当,冲撞了贵人,连累了自己到手的美差。 那被称为“二柱子”的人,自进门后便一直深深地低着头,沉默地站在最不引人注目的阴影角落里。 他的身形比李栓柱高大不少,但整个人却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木讷。 仿佛对外界的一切反应都毫无所觉,就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雕。 然而,就在李栓柱说出“二柱子”这个名字的瞬间,林晚的目光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被那个沉默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一种莫名的、毫无来由的熟悉感,如同细微却尖锐的电流般,毫无征兆地窜过她的心头,让她心脏莫名一跳。 这人的身形轮廓…… 即便此刻佝偻着站立,也隐约可见其宽肩窄腰的骨架…… 那种沉默而立入的姿态…… “太奇怪了!” 林晚微微蹙起秀眉,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身体,眯起眼睛,试图将那人的模样看得更清楚些。 灯火摇曳不明,那人又始终固执地深埋着头,整张脸几乎完全隐藏在阴影之下,根本看不清具体面容。 但她心中那种诡异的异样感,却越来越强烈。 坐在一旁的萧景珩,几乎立刻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林晚神态的细微变化。 她的目光不再是平常的冷静审视,而是带着一丝探究和难以置信的惊疑。 萧景珩的心念也随之而动,目光如电,立刻仔细地审视起那个人。 林晚按捺不住心中那股几乎要破胸而出的诡异直觉,她开口了。 “二柱子?这位……师傅,”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 “你可方便抬起头来吗?”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一刻异常安静的堂屋里,却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栓柱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暗道坏事! 这傻徒弟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犯傻,冲撞了贵人! 他赶紧偷偷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身侧的“二柱子”,压低声音,急促而又带着警告意味地催促道: “蠢货!大人让你抬头!快抬头!听见没有!” 那“二柱子”似乎对外界的反应极其迟钝,被李栓柱这般用力撞了一下,身体晃了晃。 才像是接收到了延迟的指令的木偶,动作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滞涩感,缓缓地地抬起了头。 昏黄的的油灯光芒,终于一点点地照亮了他的脸庞。 那是一张沾着尘土、透着不健康的苍白、甚至有些浮肿的脸。 头发乱糟糟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散乱地贴在额前。 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神采,如同两口枯井,麻木地望向灯光的方向,没有任何焦点。 然而—— 就在他彻底抬起头,整张脸的轮廓与细节完全暴露在昏黄光线下的那一刹那! “嘶——!” “嘶——!”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极度震惊的倒抽冷气声,猛地打破了堂屋的寂静! 林晚像是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凌厉闪电当头劈中,猛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由于动作太过剧烈,甚至带得身后的凳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到了极致,瞳孔剧烈收缩,里面写满了惊骇、茫然与一种近乎荒诞的不可思议! 她抬手指着那张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的脸。 因为过度的震惊,她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连带着声音都带上了明显的颤音: “你……你……你是……” 萧景珩虽然依旧强自镇定地坐在原位,但握在坚硬木质扶手之上的指节已然骤然收紧。 用力之大,以至于指关节彻底泛出青白色! 他脸上的沉稳与凝重也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取而代之的是同样浓得化不开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锋,死死地钉在那张脸上,仿佛要将其每一个细节都彻底看穿! “像!” “太像了!” 那眉骨锋利硬朗的轮廓! 那鼻梁高挺笔直的线条! 那紧抿的、即使苍白浮肿也依稀可辨的唇形! 除了那双彻底空洞无神、如同死水般的眼睛,以及那遍布满脸的呆滞麻木表情…… 眼前这个被李栓柱称为“二柱子”的、来历不明的傻徒弟…… 其容貌骨相,简直就和那个嚣张跋扈、心机深沉、性情乖戾、如今本该在京都“白蹄京”为质的西凉小王孙——挞拔冽! 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喜欢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请大家收藏:()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假 李承影张着嘴,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林晚、萧景珩以及那“二柱子”之间来回扫视,完全搞不清状况。 “王爷和林姑娘这见了鬼般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这李栓柱的傻徒弟难道还有什么惊天来历不成?” 他心里七上八下,冷汗悄悄浸湿了内衫。 李栓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双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他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缝里去,心里叫苦不迭: 完了完了! 这傻小子果然是个祸害,这才刚见着贵人面就惹出这么大乱子,王爷和这位女官大人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他偷偷拿眼角瞟着那傻徒弟,又气又怕,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带来厄运的扫把星。 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惊骇目光的聚焦下,林晚强行压下心头那滔天巨浪般的震动。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目光如炬。 紧紧盯住“二柱子”那双刚刚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光彩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再次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仿佛在等待一个足以颠覆认知的答案。 这一次,那“二柱子”并没有像之前李栓柱描述的那样,只是茫然地摇头说不知道。 他空洞的眼神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像是投入石子的死水,极其艰难地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歪了歪头,动作依旧有些迟钝僵硬,仿佛在努力理解这个问题。 片刻的沉默后,他干裂的嘴唇翻动着,发出了沙哑却异常清晰声音: “我……我叫二柱子。” 他顿了顿,像是在背诵一段被强行灌输在脑海里的信息,继续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的师父,是李栓柱。” 目光还极其缓慢地转向一旁吓得快瘫软的李栓柱,似乎在确认这个事实。 “我到这里来,是跟着师父,做水车!” 这番话,逻辑清晰,指向明确,甚至交代了来此的目的! 然而,这过于“正常”甚至堪称“乖巧”的回答,落在不同人耳中,却激起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林晚彻底愣住了。 这回答……太完整了,也太刻意了! 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还近乎痴傻的人能瞬间组织出来的语言! 更像是一段……被设定好的程序? 一个被牢牢焊死在脑海中的身份认知? 可他那张脸……那张与挞拔冽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李栓柱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眼珠子瞪得溜圆,活像见了鬼! 他心里疯狂地咆哮呐喊: “我靠!这小子……这小子他娘的不傻啊?” “之前在家问啥啥不知,放屁都不带吭声的。” “怎么今天见了贵人,尤其是见了这位漂亮得跟仙女似的女官大人,说话突然就这么利索了?还一套一套的?” “难道真是傻子也开窍,知道在美女面前表现表现了?” 他脑子里瞬间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 看向“二柱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一种被欺骗了的憋闷。 林晚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景珩,清亮的眸子里写满了困惑与求助。 眼前这情形实在太诡异,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萧景珩接收到她的目光,眉头紧锁。 他锐利的眼神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那“二柱子”脸上来回扫描了数遍,试图找出任何伪装的破绽。 但最终,他也只能几不可察地耸了耸肩,微微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眸中同样充满了凝重与不解。 眼前这人,看似回答了问题,但那眼神底子的空洞和那种剥离了情感的平板语调,绝非正常人该有的状态。 可他又确确实实地说出了符合当前情境的话…… 这背后,定然隐藏着极大的古怪! 萧景珩心念电转,眼下人多口杂,绝非深究之时。 他迅速压下眼底的惊涛骇浪,脸上恢复了几分惯常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他目光扫过吓得魂不附体的李栓柱和一脸茫然的李承影,沉声道: “原来如此,李师傅辛苦了,先带你的徒弟下去安顿吧,水车之事,明日再详细商议。” 李栓柱如蒙大赦,差点瘫软在地,连滚带爬地应了声“是是是,谢王爷!谢大人!”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拉着“二柱子”的胳膊,逃也似的退出了这间让他心脏都快停跳的屋子。 李承影也赶紧躬身行礼,惴惴不安地退了出去,心里打定主意,非得找堂兄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房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内外。 屋内的油灯,噼啪一声,爆开一个细微的灯花。 萧景珩与林晚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只剩下深深的疑虑和一丝寒意。 …… 夜渐深,岭南的夜并不宁静。 远处偶尔会传来几声凄厉的犬吠,或是巡夜兵士沉闷的脚步声,更衬得官驿这处偏僻角落的厢房周遭,死寂得有些吓人。 李栓柱独自一人被安置在一间狭窄的厢房里。 他惊魂未定地躺在硬邦邦的板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那骇人的一幕反复在他脑子里上演,王爷和林姑娘那震惊的眼神,像两把刀子悬在他心头。 还有那傻徒弟突然的“正常”,更是让他心里毛躁躁的,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娘的……早知道这捞上来的不是财神,是个瘟神……老子当时就该把他踹回河里去!” 他低声咒骂着,在冰冷的床板上扭来扭去,试图找到一个能安神的姿势。 就在他意识迷迷糊糊,即将被疲惫拖入睡眠的边缘时—— “砰!” 一声闷响! 那扇并不结实的木门竟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如同惊雷炸响! 李栓柱吓得一个激灵,刚从床上惊坐起来,还没看清来人,只觉眼前黑影一晃。 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钳制住了他! 两只手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睡衣的领子,将他像拎一只待宰的鸡仔般,轻而易举地从床上提溜了起来! “哎呦喂!谁?干什么?救命……” 喜欢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请大家收藏:()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审问 李栓柱吓得魂飞魄散,四肢胡乱扑腾,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但来人身手极快,力气更是大得惊人,根本不容他挣扎。 几下极其利落的动作,粗糙的麻绳便已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被粗暴地按着坐在了房间正中唯一一把坚硬的木椅上,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直到被死死捆在椅子上,李栓柱才惊骇欲绝地睁开眼。 昏暗的油灯被人重新点亮,举到了他面前。 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眯着眼,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光亮,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正前方,萧景珩正襟危坐,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那位姓林的姑娘坐在王爷身侧,清丽的面容上同样罩着一层寒霜,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肉,直看到他心里去。 而在一旁,他的堂弟、知县老爷李承影也站在那里,脸色却是黑如锅底,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这阵仗! 这架势! 李栓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吓得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膀胱一阵发紧,差点当场失禁。 乡野小民的反应在此刻暴露无遗。 “两…两位青天大老爷……堂、堂弟……”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你、你们这是……这是要做什么啊?小……小民可是良民啊!大大的良民!从没做过坏事啊!”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一边拼命朝着李承影挤眉弄眼,希望这位当了官的堂弟能看在亲戚份上,帮自己说句话。 李承影看着他这副不成器的样子,气得脸色更黑,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根本不想搭理他。 今夜他被王爷紧急叫来,得知可能牵扯到西凉王孙,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包庇这个惹下泼天大祸的堂兄? 萧景珩冷哼一声,那声音并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李栓柱的心口上: “李栓柱!” 李栓柱一个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萧景珩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压向他,声音低沉而充满威压。 “本王问你,你带回来的那个徒弟——那个‘二柱子’,他可真就是‘二柱子’吗?” 这话问得极有水平,没有直接点破,却暗藏机锋,直指核心。 李栓柱听到这个问题,心里猛地一咯噔,瞬间就明白了! 王爷他们果然是为了那傻小子来的! 他们已经看出不对劲了! 说?还是不说? 说实话? 自己贪图小利,偷偷拿了那小子身上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玉佩和银钱,这要是承认了,岂不是自认了盗窃之罪? 王爷还不得当场办了他? 不说? 可看着王爷和林大人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还有这夜半三更突然把自己绑起来的架势…… 明显是已经掌握了什么! 自己能瞒得住吗? 巨大的恐惧和贪念在他心里疯狂交战,让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冷汗如同溪流般从他额头、鬓角涔涔而下,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内衬。 看着李栓柱这幅心虚胆裂、犹豫不决的模样,萧景珩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他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 “啪!”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吓人! “好大的狗胆!” 萧景珩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凌厉,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事到如今,还敢隐瞒!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吗?!” 他朝门外厉声喝道: “来人!” 门外守卫的兵士立刻沉声应道:“在!” “把这个刁民拖下去!” 萧景珩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先杖责五十!打到他肯说真话为止!” 冰冷的命令,如同阎王爷的催命符! 门外的兵士立刻应声,作势就要进来拿人。 “别!别呀!大老爷!青天大老爷!饶命!饶命啊!” 李栓柱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杖责五十? 他那身肥肉哪里经得起这种打法? 绝对会被活活打死的! 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爆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哭嚎,带着浓浓的哭腔和彻底的屈服,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求王爷开恩!别打!千万别打啊!” 萧景珩一抬手,制止了正要进门的兵士,冷冷地俯视着他。 “说!” 李栓柱涕泪横流,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如同一条离水的胖头鱼,喘着粗气。 他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地,把自己那天如何在河边钓鱼,如何感觉鱼钩挂到了重物,如何潜下水,如何在河底淤泥里发现那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如何将他拖上岸,又如何鬼迷心窍地摸走了他身上的银钱和那块一看就极其珍贵的玉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全都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说完,他还哆哆嗦嗦地,从贴身的里衣口袋里,掏出了那块被他藏得严严实实的,雕刻着奇异狼首图腾的玉佩。 双手捧着,如同捧着烫手的山芋,颤巍巍地举过头顶。 一直紧盯着他的林晚,在看到那块玉佩的瞬间,双眼猛地一凛! 她立刻上前一步,接过玉佩,仔细审视片刻,随即转头,朝着萧景珩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肯定: “王爷,他没说假话,这玉佩,我曾在白蹄京见过,确实是挞拔冽贴身佩戴之物,绝不会有错!” 真相大白! 萧景珩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极度恐惧而痛哭流涕的李栓柱,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厌恶与鄙夷。 他皱了皱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挥了挥手,语气冰冷地对李承影道: “李大人,将你的好堂哥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是!下官遵命!” 李承影如蒙大赦,又恨又怕地瞪了李栓柱一眼,将几乎瘫成烂泥的李栓柱拖了出去。 房门再次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萧景珩与林晚,以及桌上那盏跳跃的油灯,和那块冰凉刺骨的玉佩。 空气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隐隐的不安。 “挞拔冽……” 林晚的声音干涩。 “他定是出了天大的事!不然,以他的身份、他的性子,怎么可能重伤昏迷在河底,又怎么会……” “怎么会失了忆,变成这副模样,还被一个贪财的村民带到了这岭南之地!” 萧景珩目光幽深,望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缓缓道: “京都……西凉……岭南……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对他下的手?目的又是什么?” 失忆的挞拔冽,突然出现在大晟瘟疫肆虐的岭南…… 这背后隐藏的风暴,恐怕远比眼前的疫情,更加凶险,更加骇人! 喜欢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请大家收藏:()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四章 商议水车 岭南的清晨,湿冷的雾气如同缠绵不去的纱幔,笼罩着官驿破败的屋檐和泥泞的道路。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腐烂和药材混合的沉闷气息。 吸一口,肺腑都像是被这沉甸甸的潮气浸润得发凉。 一辆青布篷马车静静地停在官驿门口。 车辕上沾着新鲜的泥点,拉车的驽马不耐地打着响鼻,喷出团团白气。 这马车算不上豪华,甚至有些简朴,倒是符合李承影一贯低调,甚至略显拮据的做派。 李承影正站在车旁,与萧景珩和林晚告别。 他的官袍整理得一丝不苟,但眉宇间带着连日奔波留下的倦色,以及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心事重重的痕迹。 “王爷、林姑娘!” 他拱手行礼,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 “金石县衙还有诸多积压公务亟待处理,下官……就不再在此地多耽搁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一旁缩着脖子的堂兄李栓柱。 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补充道: “下官的这位堂兄,久居乡野,粗鄙无知,不通礼数,若是日后……日后有什么言语行为上的冒犯或不敬之处,还望王爷和林姑娘千万海涵,多多担待。” 这话说得委婉,实则是在为李栓柱可能捅出的娄子提前铺垫求情。 李承影深知自己这堂兄不仅贪财,还可能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此刻只盼着王爷看在自己尚有微末功劳的份上,以后能对李栓柱从轻发落。 萧景珩负手而立,晨光熹微中,他的面容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他总觉得,这些时日,这李承影身上似乎有某些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模糊的直觉。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曾经的木讷和警惕,反而多了一种……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和一丝极难察觉的疏离。 “李大人公务要紧,且去吧。” 萧景珩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此地之事,本王自有分寸。” 这“自有分寸”四个字,轻飘飘的,却让李承影心头一紧,不敢再多言。 林晚也上前一步,语气真诚: “李大人此次为岭南水车之事奔波,及时请来了匠人,对疫区百姓乃是雪中送炭。” “林晚在此,代万千受灾的百姓,先行谢过李大人了。” 她微微颔首,姿态落落大方。 李承影连忙躬身还礼:“林姑娘言重了,此乃下官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他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下官告辞!” 不再多言,他转身,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车夫一挥马鞭,车轮缓缓转动,碾过泥泞不平的路面,留下两条深浅不一的车辙印。 马车很快便消失在了雾气朦胧的山道拐角,只余下渐行渐远的车轮声和马蹄声。 最终也归于寂静。 萧景珩驻立良久,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后他才转过身。 他的目光扫过惴惴不安的李栓柱,最终落在林晚身上,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走吧,进屋去,我们详细商议一下制作水车的事宜。” 林晚点了点头: “正该如此。” 两人转身向驿馆内走去。 李栓柱赶紧小步跟上,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 就在林晚即将跨过门槛时,她忽然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李栓柱,问道: “李师傅,那个……二柱子呢?他现在在何处?” 她对那个目前状态奇特的“挞拔冽”始终心存极大的疑虑和警惕。 李栓柱正全神贯注地跟着,冷不防被问话,吓了一跳,赶忙躬身回答: “回、回女官大人话!二柱子那小子……嘿,说来也怪!” “他力气劲儿倒也是大,昨晚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个大破麻袋,又鼓捣来一堆沙子给麻袋灌满了,扎得严严实实的!” “这会儿正一个人在屋里头,对着那沙包嘿咻嘿咻地练拳呢!拦都拦不住!” “沙包?”林晚眼底泛起一丝极深的疑惑,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声自语。 “沙袋吧……这个时代,也有沙袋这种东西吗?” 她记得沙袋通常是现代搏击训练才普遍使用的器械。 一个失了忆的人,怎么会无师自通地想起做沙袋来练拳? 这行为本身就显得极其突兀和不合理。 她摇了摇头,将这份疑虑暂时压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转身,跟着萧景珩走进了那间临时充作议事处的正堂。 屋内,油灯早已熄灭。 晨光透过糊着厚纸的窗户,勉强投下些许苍白的光线,依旧显得有些昏暗。 三人分坐一角。 萧景珩居主位,面色沉静。 林晚坐在他左下首,神情专注。 李栓柱则小心翼翼地在末座挨了半边屁股,双手紧张地搓着膝盖,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林晚没有过多寒暄,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卷纸张。 那纸的质地似乎比常见的宣纸更厚实些,边缘裁切得十分整齐。 她将纸卷在桌面上缓缓铺开。 当整张图纸完全展现时,坐在对面的萧景珩和探头偷瞄的李栓柱,不由得同时眼前一亮,发出低低的惊叹。 那图纸之上,用极其工整的笔触和清晰的线条,绘制着一架结构复杂,却又一目了然的巨大器械! 正是林晚根据现代水利知识和她对古代工艺的理解,结合岭南地形特点所设计的水车草图。 与传统匠人那种仅仅依靠经验,勾勒大致轮廓的草图截然不同。 这张图上,每一个部件都有其固定的位置和形状,旁边还用细密的小字标注了名称、大致尺寸和作用。 整体结构立体感十足,甚至还能看到水流推动叶片、水斗汲水上升、倾入槽道的动态示意线条。 仿佛这架庞然大物已然在纸上轰然运转起来! “这……” 李栓柱看得目瞪口呆,他做了一辈子木匠,见过老师傅藏的图谱,也自认有些巧思。 但时至今日,也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精准、仿佛将一整架水车分解开来摆在眼前的图纸! 喜欢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请大家收藏:()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图现龙骨 看着这份精妙绝伦的图纸,李栓柱忍不住咂舌惊叹: “神了!真神了!女官大人……您、您还会这般手艺?” “这图画得……真是……真是心灵手巧,堪比鲁班再世啊!” 他搜肠刮肚,也只能想出这些赞誉之词。 萧景珩的眼中也掠过毫不掩饰的赞赏。 他虽然不通匠作,但身大晟的王爷,见识过工部最顶尖的工程图,林晚这张图在清晰度和规范性上,竟似乎更胜一筹! 他看向林晚的目光中,探究与欣赏之意又深了几分。 这个林晚,究竟还藏着多少令人惊喜的本事? “李师傅过奖了,只是希望能说得更明白些。” 林晚谦逊地微微一笑,随即神色一正,指尖点向图纸的核心部位。 “王爷,李师傅,请看。这便是水车的主体,我称之为‘龙骨水车’,其关键在于这连续的刮板和水斗……” 讨论就此展开。 林晚指着图纸,详细解释每一个部件的名称、作用和原理。 “这是主轴,需用最坚硬的木材,承力之处最好以铁件加固。” “这是叶片,入水角度需计算好,方能借水力最大化。” “这是水斗,大小和间距要合适,保证汲水量又不会彼此干扰。” “这是引流槽,需有一定倾斜度,引导水流向高处……” 她不仅讲构造,更清楚地阐述了其背后的力学原理和水利知识。 虽然尽量用古人能理解的方式表述,但许多概念依旧让李栓柱听得云里雾里,又觉茅塞顿开。 萧景珩则听得极为专注,不时发问,总能切中要害,显示出极强的理解力和逻辑思维。 李栓柱起初还有些拘谨,但随着讨论深入,他作为资深匠人的那份经验和自信也逐渐被激发出来。 他开始就一些具体细节提出自己的看法: “大人,这主轴若是全用铁力木(格木),岭南倒是好找,韧性足也够硬,但价格昂贵,且沉重无比,安装极为费力。” “依小民看,主轴核心可用杉木,关键受力处镶嵌铁力木,或以铁箍加固,是否更为可行?” 说完他顿了一顿,又指着下一处。 “女官大人设计的这水斗连接处甚是精巧,但若要经久耐用,小民觉得此处榫卯可改为‘穿带’结构,更能抗水流冲击……” “引流槽若是全用木板拼接,岭南潮湿,易腐坏。可否在槽内壁涂刷桐油混合石灰、细沙的防渗层,或者……条件若允许,靠近水源的一段,直接用陶管衔接是否更好?” 林晚认真听着李栓柱的建议,眼中不时闪过亮光。 这些来自古代工匠的实践经验,恰恰弥补了她图纸上的理想化设计,使其更贴合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和材料特性。 她频频点头,将一些好的建议记录下来,对图纸进行微调。 萧景珩则在一旁,默默听着两人的讨论,时而沉思,时而提出一些关于整体效率、安装难度、所需人工等方面的宏观问题。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热烈讨论,一架融合了现代设计理念与古代工匠智慧、充分考虑了岭南当地实际情况的“龙骨水车”实施方案,逐渐清晰完善起来。 林晚根据最终讨论结果,重新整理了一份所需的材料清单。 她取过纸笔,蘸墨,字迹清秀而快速地书写起来。 萧景珩和李栓柱都安静地看着,只见那清单上罗列的项目越来越长: 木材类: 主轴:铁力木或硬杉木(需直径一尺以上,长三丈)——(二十条) 叶片板:松木或杉木(厚一寸半)——(六十片) 水斗:柏木或樟木(耐水耐腐)——(四十个) 支架及辐条:结实耐用的杂木(杉木、樟木等)——(大量) 引流槽板材:杉木(厚一寸)——(大量) 金属类: 主轴关键部位加固铁箍(宽两寸,厚三分)——(二十道) 大型铁钉(长五寸、七寸)——(十斤) 中型铁钉(长三寸)——(二十斤) 铁制轴承(或可用坚硬耐磨的铜制、硬木制替代)——(两对) 铁锔子(用于修补加固木板)——(五斤) 其他材料: 粗壮麻绳(用于临时固定、安装)——(大量) 鱼鳔胶或牛皮胶(用于防水粘合)——(二十斤) 桐油——(五十斤) 石灰——(一百斤) 细沙——(五十斤) 特制引水陶管(直径一尺,长两尺)——(四十节) 替换叶片、水斗等易损件所需木材——(一批) 清单列出,长长一串,琳琅满目,数量更是颇为可观。 萧景珩拿起清单,逐行仔细看去,脸色却变得越来越沉重。 桌面,沉吟不语。 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和李栓柱有些紧张的呼吸声。 筹集这些材料,尤其是在瘟疫横行、人心惶惶、物资流通几近停滞的岭南,绝非易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其中一些特定规格的木材、铁器,更需要时间专门加工制备。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萧景珩重新抬起头,目光中的沉吟已然被一种决断所取代。 他将清单轻轻放下,看向林晚和李栓柱,语气沉稳而肯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些材料,问题不大!” “李师傅,你即刻开始准备工具,召集你能信得过的帮手!” “林姑娘,还需劳你根据今日所议,将关键部件的尺寸图纸细化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所有这些材料,五日内,本王定会悉数送达此地!” …… 金石县衙门口。 李承影那辆风尘仆仆的青蓬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守门的衙役早已眼尖地看到,机灵地小跑上前,殷勤地掀开了车帘,露出李承影略带疲惫的脸。 “大人,您回来了!” 李承影淡淡地“嗯”了一声,就着衙役的搀扶下了马车,踩在县衙门前冰冷的石阶上。 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袍,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向那衙役问道: “本官不在的这几日,县衙可还安稳?可有人前来谒见或生事?” 那衙役微微躬身,回答道: “回禀大人,衙内一切如常,并无甚大事,只是……新任的县主簿陈知白陈大人,已于昨日傍晚时分抵达县衙,说是奉吏部文书前来接任的!” “陈知白?”李承影眉头下意识地一挑,这个名字他只是微微有些印象。 主簿一职负责文书档案、仓廪保管等,是他的佐贰官,前来接任也在情理之中。 “陈主簿现在何处?” 衙役脸上露出一丝略显古怪的神色,继续回禀道: “陈大人此刻应在二堂签押房熟悉公务,此外……” 李承影下意识地眉头一挑:“还有什么?” 衙役接着说道: “大人,陈主簿他来时,还……还带来了一个看起来甚是奇怪的人!” “哦?奇怪的人?”李承影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 他压下心中的疑虑,面上不动声色。 “快快领本官前去看看!” 说着,他不再停留,迈开步子,疾步跨入了县衙那道高高的门槛,朝着二堂的方向走去。 喜欢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请大家收藏:()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陈知白 金石县衙二堂的签押房内,午后的光阴仿佛被窗棂切割成无数细碎而停滞的片段。 空气凝滞而沉重,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 陈旧卷宗散发出的霉味、墨锭研磨后残留的腥气、还有角落里炭盆的灰烬气息。 种种味道交织,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口鼻之间,令人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 新任的县主簿陈知白,正端坐在一张大厚重的公案之后。 案头上,两摞尺许高的公文簿堆积如山,但边缘却整齐的近乎刻板。 与他手边正在批阅的那份摊开的文书,形成了泾渭分明的秩序感。 他年纪看来不过三十上下,面容清癯,下颌微尖。 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官袍,头戴同色方巾,每一处褶皱都似乎被精心抚平过,打扮得一丝不苟。 他握笔的姿势极为标准,运笔流畅而稳定。 在一份关于县仓粮秣出入的文书上落下批注,字迹工整清劲,透着一种与他年纪不甚相符的老成持重。 一名鬓角花白的老衙役,端着一份极其简单的饭食—— 一碗糙米饭,一碗糙米饭,咸菜,一碗清澈见底的菜汤,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将托盘小心地放在公案一角不被公文侵占的空处,低声道: “陈主簿,您忙了一上午了,先用些饭食吧,公务虽要紧,也莫要熬坏了身子。” 陈知白头也未抬,目光依旧专注于纸上的文字与数字。 他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有劳,先放着吧。” 语气平和无波,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专注与漠然。 那老衙役见状,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终究不敢多言,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就在这时,签押房外那条空旷寂静的廊道上,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李承影的身影略显匆忙地出现在门框里。 他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目光如电,第一时间就精准地落在了正伏案工作的陈知白身上。 看到对方如此沉浸于公务,他的心也不由得稍稍松弛了几分。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奔波的喘息,迈步进门,声音刻意扬起了几分: “陈大人!实在失礼!陈大人一路车马劳顿,加急赶来赴任,未能远迎,反倒让陈大人先在此埋首处理公务,真是罪过,罪过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上前,目光却似不经意地再次快速扫视了整个房间。 陈知白闻声,握笔的手微微一顿,这才抬起头来。 见到是顶头上司知县大人,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朝着李承影拱手行礼。 “李大人言重了!下官初来乍到,理当尽快熟悉公务,分内之事,不敢言劳。” 两人就此站在公案前,展开一番官场上例行的寒暄客套。 话语往来间,李承影脸上的笑容不减,眼角的余光却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整个签押房的每一个角落。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除了公案、书架、几张待客的椅子,并无多少可供藏匿之处。 他仔细看去,确实未见衙役口中那个“奇怪的人”。 寒暄的话渐渐说尽,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李承影心中的疑虑却如同投入水中的墨块,非但未散,反而缓缓扩散开来。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仿佛只是对下属的寻常关怀,随口一问: “陈大人一路辛苦!哦,对了,本官方才回衙时,听门下衙役提起,说陈大人此番前来,似乎……还带了一位随从?不知安置在何处了?可需本官安排住处?” 他问得尽量随意,目光却紧紧锁住陈知白的表情。 陈知白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容似乎极其细微地僵滞了一下。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前一步,很是自然地伸手拉住了李承影的手臂,动作显得格外亲切。 “呵呵,李大人真是消息灵通,体恤下情,事无巨细皆挂念于心。” 陈知白笑着,手上却带着一种温和而不容拒绝的力道,引着李承影往房内走了几步,远离了门口。 “不过李大人怕是听差了,下官区区一个末流小吏,赴任公干,怎敢携带什么随行侍从?这岂不是坏了规矩?” 他嘴上否认得干脆,却将李承影拉入了室内,似乎有意避开可能被门外听见的风险。 李承影心中疑窦如同藤蔓般疯长,但面上依旧是一团和气。 顺着他的力道走到屋内摆放的几张椅子旁,撩起官袍下摆,坐了下来。 “哦?不是随从?” 李承影顺势坐下,故作惊讶地挑眉,身体微微前倾,显得极为关切。 陈知白也在他对面坐下,先是提起桌上的粗瓷茶壶,给李承影和自己面前各倒了一杯茶水。 然后,他才端起自己那杯,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在斟酌言辞。 放下茶杯,陈知白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说来话长”的表情: “李大人既然问起,下官也不敢隐瞒,正好此事也需禀报大人知晓,此事说来也有些巧合,甚至可说是……一桩麻烦。” 他稍作停顿,观察了一下李承影的神色,才继续道: “下官一路赶来金石县,行程紧迫,不敢耽搁。” “前日途经邻县一段荒僻河道时,人困马乏,便停车歇息,下官到河边欲掬水洗脸醒神,竟意外发现河中飘着一人!” 李承影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杯中的凉茶漾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他的心猛地一跳!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蛇,倏然缠上他的脊背! 陈知白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细微失态,继续用他那平稳的语调叙述: “当时那人半沉半浮,衣衫褴褛,卡在河边的乱石丛中,随波浮沉,眼看就要不行了,下官见状,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叫来了马夫,一起费力将他拖拽上岸。” “上岸后,一探他的鼻息,竟然还有气,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思,下官便将他安置在车中,一路带来了金石县地界。” 他的叙述条理清晰,合情合理,脸上也带着恰到好处的怜悯与无奈。 但李承影听着,后脊背却开始隐隐发凉。 喜欢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请大家收藏:()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七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李承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情节……这遭遇……怎么会如此耳熟?甚至连措辞都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他强压下心中骤然掀起的惊涛骇浪,手指用力捏紧了微凉的茶杯,顺着话头追问,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 “原来如此,陈大人悲天悯人,实乃善举,却不知此人现在情况如何?可曾醒转?是何来历身份?也好早日为其寻回家人。” 陈知白摇了摇头,脸上那点怜悯迅速被更为浓重的为难和困惑所取代。 “人是救活了,汤药灌下去,养了将近一日,昨日便已能起身走动,看来身体底子颇为不错,恢复力惊人。” “只是……唉,麻烦也正在于此。” 他重重叹了口气,看向李承影,目光显得十分诚恳,甚至带着点求助的意味。 “李大人有所不知,此人似乎……这里出了些毛病。”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紧锁。 “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因何落水,家中还有何人……一概摇头不知,眼神空洞茫然,对外界反应迟钝,像是……像是三魂丢了两魂,得了离魂之症,全然失了记忆一般。” “下官担心他的伤势,昨日便已寻了城里一位相熟的郎中来瞧过。” “郎中也说,此人头部确有多处遭受过重击的痕迹,深浅不一,或许便是因此所致,损了神智。” “失忆症?头部遭过多重重击?” 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李承影的心口上!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仿佛所有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 眼前甚至短暂地黑了一下,耳边嗡嗡作响。 他仿佛又回到了岭南官驿那间昏暗压抑的屋子里。 堂兄李栓柱那张吓得惨白的脸就在眼前,哭丧着描述他如何从河底淤泥里捞起那个“二柱子”。 如何发现他头部有伤,如何痴傻茫然、问啥啥不知…… 一模一样! 几乎是分毫不差的翻版! 这世上绝无如此巧合之事! 除非……除非他们根本就是…… 一股冰寒刺骨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李承影,如同鬼魅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动作之大,带得身后的椅子发出极其刺耳尖锐的“吱嘎——”声! 他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脸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 李承影死死地盯着对面依旧坐着的陈知白,瞳孔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陈大人!你……你所救之人,现在何处?快!快请将他带出来!立刻!马上!让本官一看!” 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胸膛剧烈起伏,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明显的抽气声。 陈知白被李承影这近乎失态的剧烈反应惊得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 但那神色消失得也很快,仿佛只是灯光晃动造成的错觉。 他迅速站起身,上前安抚着李承影。 “李大人莫急,千万莫急!此人就在衙内后厢客房安置,有专人看顾,跑不了的,下官这就命人将他带来便是!” 说着,他快步走到签押房门口,召来那名一直候在廊下的老衙役,凑近耳边,极其低声地迅速耳语了几句。 那老衙役面色凝重地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便小跑着离去。 等待的时间,在这突如其来的紧张与死寂中,被无限拉长。 李承影根本无法安坐,也无法静止。 他在房内那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步伐急促而凌乱,如同被困在笼中的焦躁野兽。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门口方向,心跳狂野得如同战场上的擂鼓,一下下猛烈撞击着他的胸腔,震得他耳膜轰鸣。 各种可怕而混乱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疯狂冲撞—— 一个是堂兄从河里捞的,一个是陈主簿从河里捞的! 两个都头部受创,两个都失了忆,两个都出现在与水相近的地方…… 这诡异的巧合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骇人的真相?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气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让他四肢冰凉。 一盏茶过后,门外廊道上,终于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李承影猛地停下踱步,霍然转身,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死死地射向门口! 先进来的是那名老衙役,他侧身让开门口,垂手立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不敢抬头。 随后,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迈过了那一道并不算高的门槛,走入了这间气氛紧绷得几乎要爆裂开的签押房。 当窗外那苍白的光线,落在那张缓缓抬起的脸庞上时—— 李承影如同被雷霆径直劈中天灵盖! 整个人彻底僵立在原地,瞬间被惊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裂眶而出。 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得干干净净,嘴巴无意识地大大张开,不停地轻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一个清晰的音节。 只有喉咙深处传来“咯咯”的怪响。 他抬起一只不停剧烈颤抖的右手,食指哆哆嗦嗦地指向那个刚刚走进来的身影。 喉咙里咯咯作响,挤出的声音破碎、扭曲、变调,充满了极致骇然的情绪: “你……你……你是……是……是……”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甚至是对现实的认知能力,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因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那张脸,那五官的每一分轮廓! 那眉宇间的距离,那鼻梁的高度,那嘴唇的形状,那略显呆滞空洞的眼神,那微微抿着的唇角…… 竟然和此刻远在岭南官驿的“二柱子”、那位身份尊贵的西凉小王孙挞拔冽,长得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宛如镜中倒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甚至连那种抽离了灵魂般的空洞感,都如出一辙! “快......快给......” “快给......本官......把他......抓起来!” 喜欢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请大家收藏:()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为有处有还无 金石县衙深处的大牢里,光线在这里成了最吝啬的恩赐。 仅有几盏如豆的油灯嵌在石壁的凹槽内,昏暗的光线勉强勾勒出狭窄甬道和冰冷铁栏的轮廓。 更多的空间则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所吞噬。 阴影幢幢,仿佛随时会蠕动起来,将人拖入无尽的深渊。 平日里,牢房门口供狱卒休息的那张宽大木桌周围,总是围坐着几个无所事事的狱卒。 他们就着几碟粗劣的下酒菜,喝着廉价的浊酒,高声划拳、吹牛、抱怨着生活的艰辛,用喧闹来驱散这地方固有的死寂与阴森。 然而今日,这里却异乎寻常地安静。 唯有李承影一人,独自坐在那张油腻腻的木桌旁。 他早已摈退了左右,命令所有狱卒不得靠近。 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寂,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 他左手端着一只粗陶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粗糙的釉点,茶水早已凉透,他却仿佛毫无察觉。 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目光涣散地投向面前摇曳不定的灯焰,心神显然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牢房的寂静被放大到了极致,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滴水声。 嗒…嗒…嗒… 规律得令人心慌,仿佛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忽然,李承影像是被那滴水声惊醒了似的,身体微微一震,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 他猛地放下茶杯,发出“咔”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警惕地转头,四下张望,目光扫过每一个昏暗的角落,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确认周遭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再无其他声息,确实空无一人。 一种近乎鬼祟的神情浮现在他脸上。 他深吸了一口这牢狱中污浊的空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探入自己官袍的内襟。 摸索了片刻,从中取出了一封被仔细折叠起来的信笺。 他将其缓缓展开,动作带着一种异常的郑重,仿佛在开启某种禁忌。 借着桌上油灯微弱的光线,信纸上那熟悉而锐利的字迹再次映入眼帘。 正是当初林晚初来金石县时,挞拔冽派人送来的密信: “林晚林姑娘前来,目的是为盐,大量的盐!劳烦李大人务必配合,静候佳音,勿负所托!” 寥寥数语,命令清晰,目的明确,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和一种运筹帷幄的笃定。 他的指尖缓缓划过那些墨迹,眼神复杂地变幻着。 试图从这冰冷的字句里,重新捕捉当初的那份悸动与对未来的期许。 更试图将写下这封信的那个精明、冷酷、掌控一切的身影,与如今他遇到的这两个……“东西”联系起来。 一个在岭南官驿,痴傻茫然。 一个就在这大牢深处,同样空洞麻木,对他的试探毫无反应。 哪个才是真正的挞拔冽? 哪个才是写下这封信的人? 还是说……这两个,都不是? 思绪如同乱麻,越理越乱。 一种被置于诡异棋局之中的愤怒和无力感,如同毒藤般悄然缠紧了他的心脏。 良久,他忽然眉头一拧,眼中闪过一抹被戏耍后的羞愤与暴戾。 猛地将手中的信笺揉成一团,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挞拔冽啊挞拔冽!”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低沉而扭曲,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与极大的困惑。 “哪个才是真的你啊!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低吼声在空旷的牢狱甬道里回荡,显得格外空洞和凄凉。 发泄过后,一股深深的疲惫和冰冷迅速席卷了他。 他颓然坐回椅中,双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混乱感。 几分钟的死寂过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重新变得冷硬起来。 他弯下腰,默不作声地将地上那团皱巴巴的信纸捡了起来,再次贴身收起。 这封信,无论指向的是哪个挞拔冽,都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 他需要验证! 必须验证! 他站起身,提起桌上那盏防风的油灯,橘黄色的光晕勉强驱散身前几步的黑暗。 他迈开步子,朝着大牢更深处走去。 靴底敲打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回响。 金石县素来治安尚可,这大牢平日里本就关押不了几个人,如今更是空空荡荡。 他的脚步声掠过一间间空置的的牢房,最终停在最里面的一间单独牢房外。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铺着的薄薄干草堆上,一动不动,仿佛与阴影融为了一体。 李承影将风灯提高,让光线尽可能多地透进牢笼,照亮那个身影。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干涩和突兀: “你,过来!” 命令式的语气,带着知县惯有的威严。 角落里的身影似乎被光线惊扰,又或是听到了声音,身体带着一种木偶般的迟滞感,动了一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然后,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让李承影心脏再次紧缩的脸—— 与官驿那个“二柱子”毫无二致! 他动作缓慢地站起身,一步一顿地走到牢房边缘,停在了灯光范围内。 他并未说话,只是抬起眼,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毫无焦点地“望”着李承影。 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李承影强压下心头再次翻涌起的惊悸与荒谬感,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用上等墨玉雕刻而成的圆形玉佩。 玉佩的雕工极其精湛,中央赫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狼头图腾,狼眼处镶嵌着极细微的暗红色宝石碎片,在灯光下折射出幽冷的光泽。 他将玉佩凑近牢房,在“挞拔冽”眼前缓缓晃了晃。 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 “仔细看看!这是咱俩的秘密信物!当初你偷偷派人交于我的!你可还认得?”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对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哪怕是一瞬间的眼神闪烁也好。 然而,“挞拔冽”的视线茫然地追随着晃动的玉佩,看了良久。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依旧如同蒙着一层永远无法拨开的浓雾。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这个结果,似乎早在李承影的预料之中,却又带来新的失望和寒意。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玉佩,紧紧攥在手心,玉的冰凉似乎能稍稍缓解他心底的燥怒。 他看着牢笼里那个如同失去灵魂的空壳般的人,眼神里充满了极度不耐与难以言喻的烦躁。 “哼!” 他冷哼一声,声音冰寒。 “本官不管你到底是谁,也不管你背后是谁想装神弄鬼,玩弄这等伎俩!”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森冷: “不记得?好!很好!那你就给本官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等你什么时候记起来了,什么时候再想出去的事吧!” 喜欢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请大家收藏:()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二柱子的美差 岭南官驿。 日头稍稍偏西,但光线依旧算得上明亮,透过窗户纸,将房间内映照得颇为清晰。 萧景珩已于今日清晨悄然离去,返回京都。 他只留下简短的口信,说是要亲自回京筹措督办水车所需的各类特殊材料。 尤其是那些需要工部匠作监专门加工的铁件和轴承,命林晚在此安心优化图纸,等他归来。 林晚一上午都沉浸在案头,对着那张水车草图修修改改。 根据李栓柱提供的工匠经验,调整着一些细节尺寸和结构,使之更符合当下的工艺水平。 全神贯注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直到感觉脖颈有些酸胀,她才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暂时闲了下来。 房间内一时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就在这时—— 一声极其轻微的“嗡嗡”蜂鸣声,突兀地响起! 声音的来源,竟是那个被她放置在房间角落,自从被李承影寻回后便再无任何异常动静的急救箱! 林晚猛地转头,循声望去,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急救箱箱体表面,那些原本黯淡无光的银色条纹,此刻正以一种极快的频率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光! 伴随着蜂鸣声,箱盖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竟然…… 自动弹开了一条缝隙! 这一幕,久违了! 却每一次都让她心惊肉跳! 林晚几乎是屏住呼吸,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心脏狂跳不止。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掀开完全弹起的箱盖,定睛朝箱内看去。 急救箱内部摆放的物品,让她瞬间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箱内物品分两排,摆放得异常整齐,甚至可以说……井然有序得令人恐惧! 第一排,赫然是各种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手术器械! LW-07号手术刀;解剖剪,弯头直头各一把;短柄镊子;止血钳;简易骨锯。 第二排,则是几支药剂。 小型玻璃安瓿瓶里装着无色透明的液体——是麻醉剂; 还有几支密封的注射器,里面是乳白色的抗生素悬浊液和明黄色的止血药液。 所有这些物品,都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医学理性气息。 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不是救人的工具,而是进行某种冷酷研究的装备。 林晚的瞳孔急剧收缩,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深深的疑惑。 “这……这都是解剖用的工具和药物……为什么?为什么会在今天突然弹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她熟悉这些工具,但从未想过它们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难道……难道是让我……用这些工具,去解剖那些疫区死去的病人?” “让我深入尸体内部,去查找瘟疫那隐藏在血肉之下的、最根本的病因!” 想到这些问题,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猛地合上依然还在发出轻微蜂鸣的急救箱,一把将其提起! 她必须行动! 她快步冲出房门,心脏依旧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房门外,李栓柱正四仰八叉地瘫在一张老旧太师椅里,闭着眼睛,张着嘴,发出轻微的鼾声。 阳光照在他油光光的脸上,嘴角甚至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显然正沉浸在某场娶媳妇儿的美梦里,咧着嘴傻笑。 林晚此刻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什么礼数,直接上前一把抓住李栓柱粗壮的手臂,用力摇晃: “李师傅!醒醒!快醒醒!” 李栓柱正梦到新娘子盖着红盖头,娇羞地朝他走来,刚要伸手去揭,猛地被人粗暴摇醒,美梦瞬间破碎。 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没好气地嘟囔着挥动手臂: “谁呀?!哪个杀才!这么没礼数!扰人清梦……”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视野逐渐清晰。 当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一脸急切的林晚时,满腔的怒火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从太师椅上滑下来。 他慌忙站起身,脸上挤出谄媚又尴尬的笑容,打着哈哈: “呵……呵呵,原来是女官大人!您、您有何吩咐啊?小的……小的刚才睡得迷糊,胡言乱语,您千万别见怪!” 林晚根本没心思计较他的态度,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 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栓柱,也顾不上什么委婉措辞了,直接说出了那惊世骇俗的请求: “李师傅,你能否想办法,去疫区那边,给我绑一个病人回来?要活口,但要捆结实了,五花大绑那种!” “啥?!” 李栓柱像是被雷劈中了天灵盖,整个人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绑一个瘟疫病人回来? 还是五花大绑? 这林晚莫不是疯了不成? 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身体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去,连连摆手,声音都变了调: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女官大人您三思啊!” “疫区里……那、那都是些吃人的怪物!邪门得很!碰一下都要倒大霉的!我才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他退得太急,差点被太师椅绊倒,狼狈地扶住椅子,惊魂未定地看着林晚,仿佛她是什么比瘟疫更可怕的存在。 似乎是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般直接拒绝上官命令实在无理,尤其是自己前些日子才刚刚犯了事儿,小命还捏在人家手里。 李栓柱又赶紧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打着哈哈,试图转移这要命的差事: “呵……呵呵,女官大人,不是小的推脱,实在是……” “实在是这绑人的活儿,风险太大,我这把老骨头,又笨手笨脚的,怕是干不动,反而误了您的大事……”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绝妙的主意,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对了!女官大人!我这里有个绝好的人选!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万无一失!” 林晚紧蹙着眉头,急切地追问: “谁?” 李栓柱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讨好与如释重负的表情,朝着一侧厢房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当然是二柱子啦!那小子力气大得吓人,又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让他去,准行!” 喜欢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请大家收藏:()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二十章 奉命绑人 官驿后方,一片稀疏的杂木林边缘。 几棵歪脖子老树投下斑驳的阴影,勉强将林晚和李栓柱的身影遮掩其后。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腐烂和远处飘来的污秽恶臭,令人作呕。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非但没带来暖意,反而更衬得周遭气氛诡异紧张。 李栓柱缩着脖子,身体尽可能挤在树干后面,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他一会儿瞟向不远处那道正笨拙移动的“奇装异服”身影,一会儿又忍不住瞅瞅身旁一脸凝重的林晚。 他活了几十年,走南闯北,自认也算见过些世面,可眼前这景象,着实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只见那二柱子,整个人几乎被套进了一个用粗麻袋粗糙改制而成的连体“衣服”里。 “衣服”针脚歪歪扭扭,显得臃肿而可笑。 麻袋只在头部开了个洞,露出的脸上还戴着一个更加古怪的“面罩”—— 那是以厚棉布为基底,中间不知填充了何物,显得鼓鼓囊囊。 两侧用绳索勒在耳后,最骇人的是鼻子部位,竟然突兀地向前凸起一截,镶嵌着一小块打磨得略显透明的……薄牛角片? 整个装扮看起来不伦不类,宛如乡下戏曲里跑出来的吓人小鬼,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这便是林晚根据上次在钩吻花海制作的简易面罩的基础上,进一步优化后的防毒面罩的防护服。 只是对于李栓柱这等乡野小民来说,着实难以理解。 李栓柱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和恐惧,向林晚问道: “女…女官大人……咱、咱们这个样子……真的行吗?”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身打扮如何能抵挡那无形无影、触之即死的“瘟疫邪气”。 林晚的注意力全在二柱子身上,闻言头也不回,只是用一种带着某种优越感和神秘感的语气低声回应: “我说李师傅,你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还多着呢。” 她稍稍侧过脸,瞥了一眼李栓柱那满是怀疑和惊恐的脸,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这个叫科学!科学防疫,你懂吗?” “科…科学?” 李栓柱茫然地重复着这个完全陌生的词汇,使劲挠了挠他那油腻的头发,一脸懵懂。 “女官大人真是见多识广,恕我眼拙了!科学这等…这等天外之词,我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没听说过!” 林晚轻轻哼了一声,目光再次聚焦前方,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没听过?没关系!今天,就让你好好涨涨见识!” 前方,二柱子穿着那身臃肿滑稽的“简易防护服”,行动显得颇为笨拙。 他艰难的挪着步,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树林边缘那片荒弃的坡地挪去。 据李栓柱先前战战兢兢的指认,那里偶尔会有个别落单的、神志不清的疫民游荡。 每走一步都会踩在干枯的落叶和松软的泥土上,发出窸窣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似乎在极力控制着步伐,避免发出过大动静。 但那身行头实在碍事,让他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远远看去,活像一只试图潜行却无比蹩脚的巨大麻袋怪。 李栓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双手合十,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也不知在求哪路神仙保佑。 时间仿佛被拉长。 就在李栓柱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开口时,二柱子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前方不远处,一簇半人高的灌木丛后,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 只见灌木丛后,果然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人衣衫褴褛,沾满污秽,裸露的皮肤上可见明显的溃烂和黑紫色的斑块。 他双手抱着头,身体不住地颤抖,发出无意识的呜咽,显然正处于极度的痛苦和混乱之中。 似乎是听到了二柱子发出的声响,他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肿胀扭曲、布满脓疱和血丝的脸。 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充满了狂乱和野兽般的凶光!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朝二柱子扑了过来,动作竟出乎意料地迅猛! 树后的李栓柱吓得“嗷”一嗓子,差点瘫软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原本动作略显笨拙的二柱子,此刻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动作快得惊人! 只见他身体猛地向侧后方一个小幅度的迅捷撤步,精准地避开了疫民那污秽指甲的抓挠。 同时,他的右手以一种极其古怪却高效的方式闪电般探出—— 不是胡乱抓扯,而是精准地扣向了那疫民的手腕关节处!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格斗擒拿技巧! “咦?这是......擒拿术?怎么会......” 林晚的瞳孔骤然一缩,心中猛地划过一丝极强的违和感。 这反应速度! 这精准的关节技巧! 这根本不是一个刚刚失忆的人该有的动作,这更像是…… 经过某种专业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 然而那一下太快,疫民的疯狂挣扎立刻掩盖了这瞬间的异常。 一击落空,疫民更加狂躁,张开嘴,露出黑黄的牙齿,混合着血丝和黏液的唾液飞溅,不顾一切地再次扑上。 二柱子似乎也被这疯狂的势头弄得有些慌乱,恢复了那笨拙的模样,试图用蛮力去压制。 两人顿时扭作一团,在草丛里翻滚,麻袋服被撕扯得更加破烂。 “糟糕!” 林晚见二柱子似乎制不住那疯狂的疫民,两人此刻撕扯在一起,打得是有来有回。 “李师傅,该你上了!” 林晚也顾不得其他了,一脚踢在李栓柱正好撅起的屁股上,直摔得他一个趔趄。 这二柱子目前身份存疑,可不能出任何差池,毕竟谁也不能承受住西凉王的全部怒火,哪怕是当今圣上。 “哎呦我的祖宗哎!” 李栓柱怪叫一声,犹豫的回头望了一眼林晚,但看到她那坚定的眼神后,只好闭着眼睛,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他从后面一把死死抱住了那疫民的腰,嘴里胡乱喊着: “二柱子!我缠住他,你找准时机捆他!快!捆他啊!” 喜欢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请大家收藏:()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解剖 那疫民被身后突然的袭击激怒,猛地一挣扎回头,正好对着李栓柱的脸! “呕——!” 一大口混合着黑绿色消化液、血丝和难以形容腐臭味的污秽物,劈头盖脸地喷了李栓柱满满一脸! “啊啊啊啊——!” 李栓柱杀猪般地惨叫起来,魂飞魄散,手下意识一松,疯狂地用手抹着脸,恶心和恐惧让他几乎晕厥过去。 “死了死了!我要死了!瘟神上身了!” 趁着这混乱,二柱子终于找到机会,用带来的绳索三两下将还在挣扎的疫民的双腿捆住,然后又费力地将其双臂反剪捆扎实。 整个过程虽然依旧显得力量十足,但再无之前那一下精准的擒拿痕迹。 等到那疫民被彻底五花大绑,像个粽子一样在地上徒劳扭动嘶吼时,李栓柱还在那边跳脚惨叫,仿佛被泼了硫酸一般。 二柱子站起身,喘着粗气,隔着那古怪的面罩,目光似乎扫了一眼满脸污秽的李栓柱,又看向从树后走出来的林晚。 他指了指地上被捆住的疫民,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给!你要的人!” 说完,他竟不再多看两人一眼,转身就朝着官驿的方向走去。 脚步似乎比来时快了些,那身破烂的麻袋服在他身上晃荡着,很快消失在树林边缘。 林晚看着二柱子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蹙起,方才那瞬间的异常如同一根尖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女官大人!女官大人!” 李栓柱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却又不敢靠太近,指着自己脸上那摊恶心的污秽,声音带上了哭腔。 “快!快用您那个……那个科学的方法!给我什么来着……额……消毒!对!消毒!” “快快快!不然我老李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 林晚强压下心中的疑虑,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布包里 拿出一个竹筒,里面是她用浓醋和石灰混合的简易消毒液。 “别动!” 她用一块布蘸饱了液体,忍着刺鼻的气味,快速而用力地给李栓柱擦拭脸上和脖子上的污物。 李栓柱被那消毒液的气味刺激地直流泪,却一动不敢动,嘴里不住地念叨: “科学……科学救命啊……” …… 入夜,白日的喧嚣仿佛都被浓重的夜色吞噬。 唯有一间偏僻的厢房,此刻却透出微弱而摇曳的烛光。 房间相对空旷,屋内的杂物早已清空,并且用了石灰水反复泼洒冲洗了地面和墙壁。 房间中央,用两张旧木桌拼凑成了一个临时的“手术台”。 台子旁边,另设了一张小案,上面整齐地摆放着那些从急救箱里取出的器械和药品。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石灰味、醋味,以及一种隐隐的令人不安的紧张感。 那个白日里被绑来的疫民,此刻正被更加牢固地捆绑在临时手术台上。 他似乎耗尽了大半的力气,不再疯狂挣扎,只是喉咙里依旧发出断续的嗬嗬声。 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瞪着上方满是蛛网的房梁,身体偶尔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 林晚站在台边,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尽可能干净的深色粗布衣,头发被紧紧束在脑后。 脸上蒙着一块用沸水煮过的棉布口罩,手上戴着一副她之前用羊肠衣小心翼翼缝合而成的的简易“手套”。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走上前。 看着那还在不断抽搐的疫民,她的目光冷静得近乎冷酷,属于医生的专业素养强行压下了所有的不适与恐惧。 她首先拿起那支麻醉药。 没有现代精准的静脉注射条件,她只能采用风险更大的方式。 她顺手拿过一旁的油灯勉强照亮了眼前的区域,然后小心翼翼地估算着剂量,极其缓慢地将麻醉药注射入疫民颈侧的血管区域。 这是极其危险的操作,稍有不慎便可能致命。 但或许是剂量估算勉强准确,或许是这疫民本就生命垂危,他的挣扎和呜咽声渐渐微弱下去。 最终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只有胸膛还有着极其微弱的起伏。 林晚不敢耽搁,又拿起那柄锋刃锐利得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LW-07手术刀。 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肠衣手套传来,让她心神稍定。 烛光下,刀锋闪过一道寒芒。 她下刀了。 动作精准而稳定。 避开主要的血管和神经,沿着体表标记好的路径,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划开了苍白而略显浮肿的皮肤、皮下组织、脂肪层……露出其下暗红色的肌肉和筋膜。 少量的鲜血渗出,立刻被她用准备好的灭菌纱布吸去。 然后又拿出解剖剪依次分离组织,用镊子夹起血管结扎,用止血钳控制出血点……虽然工具和条件极其简陋,但每一个步骤都尽可能做到了她所能达到的极致精准。 她重点探查了腹腔和胸腔。 内脏呈现出不同程度的病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肝脏异常肿大,表面可见诡异的灰白色斑点; 脾脏更是大得惊人,几乎占满了左侧腹腔; 肠道壁增厚,淋巴结肿如鸽卵…… 当她用简易骨锯小心翼翼地打开胸骨,暴露出发黑、和布满粘连物的肺部时,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和……诡异。 她小心翼翼地用探针取了一些肝脏、脾脏的组织样本,又抽取了心包积液和胸腔积液,分别放入经过沸水消毒的浅陶碟里。 最后,她迅速清理创口,撒上止血药粉,用针线小心地进行了缝合。 做完这一切后,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脱下手套,洗净双手,快步走到房间另一侧的一张更小的桌子前。 那里,摆放着她自制的简易显微镜。 她将取出的样本切片,极其薄地铺在打磨得异常光滑透明的薄水晶片上,凑到显微镜的目镜前,调整着光线,屏息凝神,仔细观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房间里只剩下油灯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那疫民微弱的呼吸声。 林晚的眉头越蹙越紧,脸色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凝重。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她猛地抬起头,迅速抓起旁边的一支炭笔,在一张草纸上飞快地记录着。 “解剖体1号初步观察:” “1.血液及脏器中发现大量疑似‘焦虫’(Babesia)形态寄生虫,活跃度极高,远超寻常焦虫病表征;” “2.同时发现另一种不明微型生物体,结构奇特,似虫非虫,似菌非菌,具强烈侵蚀性,与焦虫呈共生或竞争关系?疑似‘蛊虫’;” “3.伴有典型疟疾色素沉积及裂殖体迹象(副症?或混合感染?);” “4.脏器衰竭及组织坏死程度与虫体密度严重不符,疑有未知毒素或机制参与;” 写到最后,她的笔尖甚至微微颤抖。 她放下炭笔,再次看向那台简陋的显微镜,目光深邃而冰冷。 “没错了,与前期在岭南探查的情况基本一致,不过……” 林晚再次翻开了岭南疫情记载——岭南之症,染疫者皆腹胀如鼓,腹中有虫,分明是瘴疠虫孽作祟,绝非疟邪。 “这里得修改一下……疫民们感染的瘟疫属于焦虫症伴随疟疾,只是还掺有人为投毒,加速了器官的衰竭!” 说完,她拿起炭笔,在“绝非”二字上,重重地划下了一笔。 划下了今夜属于她的浓墨重彩。 喜欢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请大家收藏:()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奎宁树 烛火在灯盏中不安地跳跃着,将林晚凝重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拉长,扭曲。 仿佛也对应了此刻她内心纷乱思绪的写照。 她坐在简陋的木桌旁,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嗒、嗒”声。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方才在显微镜下看到的骇人景象—— 那些疯狂增殖,形态诡异的虫体,以及它们对脏器造成的可怕破坏。 “疟疾和焦虫病混合感染……还有那种不明的‘蛊虫’……” 她低声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两种东西,在现代都不是容易对付的寄生虫病,何况是在这里!” “抗生素对它们无效,需要的是特效抗寄生虫药……” 她的思维飞速运转,试图从浩瀚的现代医学知识海洋中,打捞起针对这两种古老疾病的武器清单。 青蒿素、阿托伐醌、氯喹…… 一个个药名掠过脑海,却又一个个被她无奈地否定。 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在大晟王朝,根本无从寻觅。 青蒿? 或许可以一试。 虽然“青蒿绞汁治疟”,但对她发现的混合感染,尤其是那活跃度异常的焦虫和不明蛊虫,效果恐怕有限,甚至未知。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空有超越千年的知识,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疫情蔓延,看着那些痛苦的病人走向死亡。 而自己只能做一些治标不治本的缓解护理? “不!一定还有办法!” 古人面对这些疾病,难道就真的束手无策了吗? 华夏医学博大精深,数千年的经验积累,或许藏着某些被现代医学忽略或尚未验证的智慧? “对了!千金方!” 林晚双眼猛地一亮,像是黑暗中抓住了一缕微光。 她几乎是“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响。 她也顾不上去扶,几步就冲到了墙角放置行李的包袱前。 她蹲下身,有些急切地解开包袱结,在里面翻找起来。 几件换洗衣物、一些零散的银钱、萧景珩留下的令牌、还有几本她视若珍宝的书籍—— 那是她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宝贵财富。 一盏茶的时间后,厚重的千金方被她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封面上,《千金方》几个古朴的篆字,仿佛蕴含着沉甸甸的力量。 每次翻开这本书,林晚都会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这不仅仅是一本医书,更是一座凝聚了无数先人智慧与经验的宝库。 它或许没有现代医学那么精准微观,但其宏大的整体观和丰富的实践经验,总能在绝境中给她带来新的启发。 她捧着书回到桌边,将灯盏拉近,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开始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 她的手指划过那些竖排的、略显晦涩的文字,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可能与“疟”、“热”、“虫”、“蛊”相关的字句和描述。 时间在寂静的翻阅中悄然流逝。 油灯的灯芯偶尔爆出一两点火星。 忽然,她的手指停在了一页略显特殊的篇章上。 这一页的纸张质地似乎与前后略有不同,墨迹也显得稍新一些,像是有人增补进去的。 上面的标题写着《外夷药石篇》,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解说: “此篇乃据前朝海客零星记述整理,多闻轶事,未可全信,录之以备参考。” 林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她凝神往下看去。 几段关于一种奇特树木的记载牢牢抓住了她的眼球! “夫奎宁者,又名金鸡纳霜,非中土所产也。 其树皮名曰‘金鸡纳’,色棕褐,味极苦,性寒。 取自海外蛮夷之地一种名曰‘金鸡纳树’之乔木。 焙干研末,或以醇酒浸之取汁,以水冲服,可疗疟疾、热毒虫痢。 然此物药性峻烈,用量未明,虚实之人反应迥异,用之宜慎,当细调其量,屡试无误,观测其效,而后可广施矣。 过量则耳鸣目眩,心悸呕恶,甚者危及性命,戒之戒之!” 找到了!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巨大的兴奋和希望瞬间冲散了之前的阴霾! 果然有东西! 虽然记载简略,并将其归于“外夷药石”,带有谨慎的存疑态度。 但对其治疗疟疾和热毒虫痢的功效,却明确地记录了下来。 甚至连其副作用——耳鸣、恶心、视力模糊等都描述得相当准确! 这简直是黑暗中的灯塔! 她立刻从一旁抓过炭笔和一张稍显粗糙的草纸,将这段宝贵的记载迅速而工整地摘抄下来。 娟秀而带着一丝急切的字体跃然纸上,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救赎的重量。 “奎宁……金鸡纳霜……金鸡纳树皮……焙干研末……水冲服……疗疟疾、焦虫病……用量未明,用之宜慎……” 抄写完毕,她放下笔,拿起那张纸,反复看了几遍,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脑海里。 然而,兴奋过后,一个更加现实和严峻的问题,如同冰水般浇了下来。 她脸上的喜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凝重。 她一只手无意识地撑住下巴,眼睛眨巴着,陷入了新的沉思。 “奎宁树……金鸡纳树……” 她低声念叨着。 “我记得……这个时代,大晟王朝举国上下,应该是根本没有这种树的!” 她搜索着原主的记忆和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所有见闻。 无论是官方记载还是民间传闻,都从未提到过,这种来自遥远海外的神奇树木。 如果大晟朝有,哪怕只是少量引进,以其对疟疾这种恶疾的显着效果,早就应该被太医院或民间医馆高度重视并广泛应用了! 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只在《千金方》的增补篇目里作为“海外轶闻”被谨慎提及。 “没有现成的树皮,知道药方也是徒劳……” 她站起身,焦虑开始在内心蔓延,忍不住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手指蜷缩着,轻轻敲击着自己的额头。 “怎么办?去哪里找?难道要坐船出海?” 喜欢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请大家收藏:()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