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追着前夫去流放》
1. 和离
程稚清还没张开眼,就听到了敲锣打鼓,喇叭加唢呐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在医院还大声喧哗,没有人管管嘛!
她努力张开眼,看到眼前被一块什么东西遮住了,伸手将头上的东西扯下,映入满眼的红。
突然她大脑一阵剧烈疼痛,眼前闪过一幅幅不属于她的记忆。
程稚清欲哭无泪。
她不就救了一个快被车撞到的小孩,怎么好心还没好报,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方来了。
也不知原主到底造了什么孽,刚重生还没一天就嗝屁了,她就来了。
“小姐,该下轿了,吉时要到了。”喜娘站在轿子旁轻声提醒道。
“啊,好。”听到轿子外喧杂的声音和喜娘的提醒,程稚清回过神来,拿过放在一旁的红盖头重新盖在头上,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准备下轿。
程稚清被人搀扶着下轿,直到拜完天地被人搀扶着坐在喜床上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穿越了,穿到了大魏国,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
穿到了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
突然外面一阵喧哗,程稚清看见房门被迅速撞开。
有一个丫鬟踉跄着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说话间声音止不住发抖:“二……二少夫人,外面突然闯入一大批锦衣卫,还有一个公公说是要我们府上的人全都出去接旨。”
按照原主记忆应该是皇帝派了锦衣卫将镇国公府以通敌卖国、贪墨军饷的名义把镇国公府一家关押诏狱,随后抄家流放。
关押前,晏承平心中知晓镇国公府功高盖主,深得民心,皇上既然出手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于是便与原主和离,以免连累原主。
晏承安被明慕青身边大丫鬟偷出交与原主抚养,其余晏家人在流放途中一个个凄惨死去,最后只剩晏承平一人。
程稚清心想,应该是皇帝派的人马来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那就走吧。”
程稚清到了前院就听见为首的公公嗓音尖亮地说道:“圣上有旨,无关人员速速离去,刀剑无眼到时候伤着莫怪杂家。”
众人一听赶忙纷纷告辞,生怕晚了一步牵连自己。
镇国公晏瀚海看着眼前的一幕皱了皱眉头,压抑着怒气问道:“德公公,今日是我府上大喜之日,公公带着一队人马到我府上作甚?”
那太监一摆手中的拂尘,阴阳怪气道:“国公爷,今天怕是办不成喜事了。您府上的大老爷可谓对圣上忠心耿耿啊,不忍看你一错再错,向圣上检举您通敌卖国,贪墨军饷。”
晏瀚海神情严肃,不怒自威,他不肯相信儿子居然会陷害镇国公府:“怎么可能?他人呢?你让他出来,你是不是把他怎么样了?”
“真难为国公爷还有一颗慈父心肠呐,阮老爷您还在看什么?还不出来说清楚。免得国公爷误会杂家冤枉了你。”
阮弘方缓缓从禁军身后走了出来,一脸痛心地对镇国公说道:“爹,你就认了吧,那天我都听到你与二弟的谈话了,我是真的不忍看您一错再错,您收手吧。”
国公夫人白舒云捂着胸口对阮弘方呵道:“阮弘方,我镇国公府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要如此构陷我们?”
白舒云陪着晏瀚海从贫苦的农家小子到现在的镇国公,两人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养子,少年夫妻感情甚好。
晏瀚海用手指着阮弘方,气到说不出话来,手指也止不住地颤抖,深吸了几口气对着白舒云说道:“罢了,夫人,没想到我晏瀚海竟然老了还被人摆了一道。养了一个白眼狼啊!”
德公公慢悠悠地说道:“国公爷不必多言。”紧接着对着身后之人说:“搜!”
锦衣卫立马分成几个小队向府中冲去。
程稚清看着此番场景一时忍不住疑惑。
这个阮弘方到底是谁?自己的蝴蝶翅膀竟扇得如此大吗?
还是说原主根本就没有注意过这个人,所以一点关于他的印象都没有。
正当程稚清还在思索阮弘方,便听到一声:“报!”不远处迎面跑来一个士兵,手里还拿着信纸一样的东西,跑到德公公身前弯下腰两手将信纸呈上:“回公公,在书房搜到通敌卖国和贪墨军饷的账册。”
德公公对着晏瀚海讥笑道:“看看。”拿过士兵手里的账册和信纸,在晏瀚海面前晃了晃:“这不就是证据吗?!来人,给我拿下!”
晏承平身穿大红喜服站在那,神色晦暗了几分,静静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
他知道镇国公府怕是没有活路了。
皇上忌惮镇国公府功高盖主,百姓皆知镇国公府,感恩镇国公保家卫国,却不知晓皇帝。
皇帝深怕一个不小心这龙椅上的人就换了一个姓,恨不得早日对镇国公除之后快。
只是没想到大伯早就和皇帝勾结在了一起,没想到动手如此之快。
也难怪今日他大婚,府中防守最为松懈的一天,下人们也不会防着府中大老爷。
阮弘方趁今天藏点东西也轻松,原来刚才一直没有看到他,是借机去书房放假证据了。
“等等,我要与礼部侍郎之女程稚清和离,她刚嫁进来什么也不知道。”
程稚清看向晏承平,他看着德公公,面色沉静,眼尾蕴含冷意,薄唇紧抿,似乎并不在意他们马上就要被关押。
在原主的记忆中晏承平是个名动京城的风云人物。
十四岁随父出征,因副将谎报军情导致军队陷入困境,而他单枪匹马冲进敌军拿下敌军首领人头,扭转局面。
从此名声大噪。
愿与她成婚也不过是为了报恩罢了。
可是前世的他历尽千辛万苦回到京城寻找弟弟晏承安,却发现弟弟早在几年前就被原主虐待致死,连个全尸也没有后彻底黑化。
晏承平派人将原主做成人彘,放于大缸中夜夜同眠,日日折磨。
让原主看着他一步步夺了皇位,一个一个处理仇人让天下为他镇国公府陪葬。
晏承平就这样一步一步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暴君,他夺得帝位还不过一年,边疆战事肆起,他任由敌国打入京城。
自己前往镇国公府,放了一把火,跟着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一块化为灰烬。原主也因为没有人在意活活饿死。
程稚清想着被做成人彘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她还没说话,只见德公公看向程稚清突然想到她的父亲程明知。
程明知最近风头很盛是户部尚书的有力人选,不妨卖他一个人情:“哦?三公子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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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
随即问程稚清:“程小姐不知可愿和离?你与府中其余人不一样,今日才入门,想必应是不知此事。”
程稚清看向镇国公府众人,他们脸上虽有茫然,却没有害怕之色。
她缓缓点头:“不知公公,我的嫁妆可否带离?”
婆婆明慕青看着程稚清毫不犹豫答应和离,不禁有些失落,但也庆幸没有害人小姑娘陪着他们一起送死。
德公公冲程稚清微微点头回应道:“自然,程小姐需尽快离开。来人,拿笔纸来。”
程稚清接过晏承平写的和离书,深深看了一眼晏承平,向德公公行了个礼后便转身离去。
程稚清回到喜房命人收拾东西,房中只有程稚清一人。
这时素言冲了进来跪在程稚清面前一个劲地磕头:“求求小姐救救小公子。求求小姐救救小公子。”
程稚清吓了一跳,她知道自己要答应此事,但也不能太过顺利应承:“你疯了吗?怎么救?现在外面都是锦衣卫,如果被发现少了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办?”
素言慌忙回答道:“不会连累小姐的,奴婢的儿子高烧好几日了,始终好不了,奴婢想着怕是也活不了了。就让他顶替了小公子的身份。
小公子平时体弱,不常出门,不会有人认得小公子的。求求小姐带小公子一起走。”
明慕青难产生下晏承平,本不可以有孕,谁知十几年后又有了晏承安,加上明慕青身体并不是很好,晏承安早产便自小体弱多病。
程稚清故作沉思了一番:“让我救承安也可以,毕竟夫人对我那么好。可怎么带出去你可有主意?”
素言听到程稚清答应了,忙不迭道:“奴婢将小公子衣物与奴婢小儿交换,小姐可以带嫁妆出府,将小公子藏于您嫁妆箱子中。想必禁军应该不会仔细检查,如果事情暴露,奴婢自行承担,不会连累您的。”
程稚清看着素言问道:“既然你已经有房子了,也有院子,为什么不把承安带回家中当作你的儿子?你比我更适合照顾他。”
素言磕了一个头面露难堪:“奴婢命好在最难的时候遇上夫人,夫人救了我留我在身边做贴身丫鬟,可惜所遇非人。
自我成婚夫人就将我的卖身契归还于我,婚后我家那个渐渐露出真面目,喝酒赌钱打人。
要不是看在伺候夫人每月还有五两月钱,他早就让我回家了。
如果被他知晓奴婢藏下小公子,不仅保不住院子,连小公子也保不住,他唯利是图,知晓奴婢没了月钱,一定会去报官利用小公子赚取赏钱。”
“行,那你去做吧。动作要快,小心些,怕是没那么多时间了。”程稚清在心中叹了口气。
“谢小姐,谢小姐。奴婢这就去。”素言眼里的感激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她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双手呈给程稚清:“这是夫人在京中的一处二进的小院子,没有在嫁妆单子里,房契上也不是夫人的名字,请小姐放心收下。”
程稚清接过房契,轻点了一下头:“快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一阵响声,程稚清走了出去就听见一个士兵大声呵斥:“你是谁?不知道现在不能走动吗,怎么还在外面!”
2. 离开
素言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奴婢…奴婢是二夫人的侍女,小公子突然高烧,奴婢就想出来给小公子打盆水。”
“打什么水,还有什么小公子,马上就阶下囚了,马上带着你小公子前往前院!”
素言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不停磕头:“是是,奴婢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士兵这时也看见程稚清了,走到程幼清跟前抱拳:“程小姐可是收拾好了?”
程稚清余光扫过素言微微点了头应道:“是,不知怎么出府?”
士兵面露难色:“这还需问问公公。”
“那你随我去前院问问公公吧。”
“是。是。”士兵看向不远处的抱着孩子的素言呵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跟上。”
士兵带着程稚清和素言来到前院,走到德公公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公公,发现府中小公子。”
德公公听到此话,看了一眼素言怀里抱着的孩子:“哦?竟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几岁孩童罢了,不足为惧。”
素言抱着孩子冲到明慕青身前跪下:“夫人,小公子发起了高烧,奴婢没有照护好小公子。”
说着就将孩子递给明慕青。
明慕青看向怀中的孩子,睁大了眼睛,看着素言眼眶含泪冲着她微微摇头,抱着孩子的手紧了又紧,她将孩子的脸藏在怀里道:“求公公可怜孩子只有几岁,请个大夫给孩子看看吧。”
晏承安自幼体弱多病,谁也没有怀疑此时被抱在明慕青手里的孩子竟是个假的。
德公公笑道:“二夫人这是高看我了,杂家可没有这个权利,只能委屈小公子了。”
说着看到一旁的程稚清:“程小姐这是准备离去了?”
明慕青紧紧抱着孩子,双手有些微微发颤。
程稚清行了一个礼:“烦请公公派人将我的嫁妆运送出府。”
“程小姐莫急,已经派人通知您父亲了。来人!将镇国公府众人带走!”说完后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程府的家丁姗姗来迟:“小姐,奴才来晚了,小姐跟奴才走吧。”言语中带着不屑。
程府下人带着程稚清来到一处小院子:“小姐,老爷说如今您这情况回到家中怕是会令程府蒙羞,害程府遭众人耻笑。
所以特意为您租了一处院子,委屈您这几天先在此处歇歇。老爷说他不会不管您的。奴才就先行回府复命了。”
搬嫁妆的下人将嫁妆箱子随意扔在院子中也一起走了。
程稚清看着他们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如今京城谁还不知道镇国公府三公子在迎娶礼部侍郎嫡女这天全家下狱。
不让回家是生怕罪名沾到他们半点吧。
我呸。
程稚清正准备把晏承安从箱子里放出来,不知从哪里冒出四个婢女。
其中一个领头的婢女颇有几分姿色,趾高气昂地对程稚清说:“小姐,奴婢们的卖身契还在夫人手中,夫人将奴婢人跟随小姐是为了伺候三公子,现小姐既与三公子和离,那奴婢们也该回府了,这就不伺候小姐了。”
说完眼睛紧紧盯着程稚清,似乎想看到程稚清气急败坏的表情。
程稚清不在乎的点点头:“赶紧滚吧,伺候好夫人说不定可以成为程婉柔的陪嫁丫头,也算圆了你的梦。”
领头婢女气急败坏:“你还是想想你吧,不是程府小姐你什么都不是,哼!”
程稚清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细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动静,连忙上前将门关上。
开玩笑,这里还藏着一个晏承安,要是让人发现自己窝藏罪犯,怕是自己也要跟着一起死。
院子不大,仅有四间房,一间厨房,一间堂屋,两间小卧房。
程稚清看着这些嫁妆箱子粗略一数大概二十个,堆满了整个堂屋,其实嫁妆也不算多,只是屋子太小了。
她将箱子一个个开启寻找晏承安。
程稚清也不敢喊,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人盯着她,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
第一个箱子被开启,看到箱子里空空如也程稚清只想直呼好家伙,她继母这是脸也不要啊。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还是赶紧找到晏承安要紧,她怕晏承安没有因为流放而死,而是先被闷死在箱子里。
好在开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有个箱子没有关严,这箱子是放布匹的,看着不平整,便猜想会不会在布匹下。
程稚清伸手将布匹拿开,反正都要开箱子也不怕多耽误这么一点功夫了。
果然,拿出布匹,就发现晏承安蜷缩着身体侧躺在箱子中,睁大的眼睛中眼泪止不住的流,在他身下的布匹已晕出一摊水迹,他死死的咬住衣袖,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连累了程幼清。
程稚清看着晏承安想到前世的他。
刚开始原主确实对晏承安很好,尽心尽力,可是在手里的钱花完后一切都变了,她不得不去干活养活自己和晏承安。
有一天她在给她人浣洗衣服时看着一副小公子模样的晏承安,而自己却跟一个三十岁的妇人毫无二致,顿时心生不满。
她开始让晏承安承包家里所有的活计,晏承安知晓自己家的情况也感激原主的收留,他留在京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家里平反。
原主让他做什么都毫无怨言,甚至承担起养家。
但原主还是不满意,越来越变本加厉,大冬天让一个八岁的孩子去结冰的河里抓鱼,晏承安不慎落入水中再也没有起来。
原主没有丝毫愧疚,甚至连一副棺材都不愿意出,直接让人送到了乱葬岗。
程稚清看着眼前这个三岁的孩子渐渐和记忆中被打捞起的晏承安重合。
不用想也知道素言一定对晏承安说了些什么,叹了一口气将晏承安从箱子里抱出来,放在地上。
晏承安没有放松紧绷的身子,有模有样地先给程稚清行了礼,声音带着哽咽:“谢谢程姐姐愿意收留我。承安一定小心不会让人发现的。”
虽然晏承安自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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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弱多病,但明慕青也没有因此过于溺爱,毕竟是镇国公府的孩子,该教导的平日都细细教导,这才如此懂事。
程稚清看着晏承平可怜兮兮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不要想这么多,先好好休息,我收拾一下,你先睡一觉,睡一觉我再跟你聊聊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程稚清看着这什么也没有的房子,只得从嫁妆中拿出棉被,幸好继母给装了棉被装装样子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稚清将被子铺在床上,转头便看见晏承安也跟在身后忙活,一把将晏承安抱起来放在床上:“我来就好,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说罢帮晏承安将被子盖上,又出去打湿了帕子帮他擦了擦脸。
晏承安点了点头,将眼睛闭了起来,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程稚清也没有办法,事已成定局只能靠他自己想通,谁也没有办法帮他。
程稚清回到堂屋继续将剩下的箱子打开,一开吓一跳,总共二十四个箱子,装满的也不过十个,其余箱子全是空的。
平常商户女出嫁也有十六抬的嫁妆,而她才十抬。虽说自家娘亲在她四岁就过世了,但她外公好歹是江南首富吧,这些垃圾膈应谁呢。
程稚清看一旁有个小箱子,开起来一看不过五百两银子,以及一张嫁妆单子,单子上的东西没有一样与这些箱子里的东西沾边。
看来这继母不待见自己,以为嫁出去后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明明也是一侯府嫡女怎的如此小家子气。
程稚清不知道清远侯府后继无力,家中银钱全用来给当官的铺路,这继母小时候没用过什么好东西,造成她什么好东西都要捏在手里的性子。
程稚清看着这些空箱子笑出了声,打算明天去程府算算账。
程稚清回了房间打算好好理理思路。
镇国公府罪名应该不久就会昭告天下,原主关于这些记忆都模糊了,被削成人彘早就吓傻了。
只能勉强记得晏承平天天跟她说家人怎么在流放的路上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娘对她这么好,他也好心与她和离放她一条生路,却连唯一仅存的弟弟都被她折磨死。
京城也不能留,上一世和离后原主想回程府也被以与卖国贼有关与其断绝关系。
就算这样程婉柔还是不愿意放过她,时不时上门找麻烦,炫耀自己的日子过得多么舒畅,奚落她如过街的老鼠般,在这一个破败的小院生存,父亲都不愿管她。
晏承安还得小心翼翼躲避众人,以免被其他人发现家里有一个罪犯之子。
与其留在京城却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程府一家,自己也没有多少钱,还不如跟着晏承安一路流放保护他们安全。
毕竟苦几年照顾好晏家全家人以后等晏承平上位她就是第一大功臣!
到时候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也不会落到前世被削为人彘的下场。
等到晏承平成功上位,她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天大地大,还有金大腿可以依靠。
3. 空间
想清楚以后的计划程稚清轻松许多,唉,怎么人家穿越女都有什么空间,我什么都没有,如果有空间前期还能购买物资流放路上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突然程稚清突然感觉眼前一亮,她一愣,天不是黑了吗?怎么又亮了。
卧槽!真的有空间!老天果然待我不薄啊!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平时看小说主角的基操,默默想着:出!下一刻果然回到了房中。又默念:进!一晃进了空间。
程稚清被这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拿着东西进进出出了几次,终于清醒了。
这才观察空间里的情况,不远处有一个石碑,程稚清走过去一看,上面写着一段话,大意是她因救人而死,上天为弥补她送予她芥子空间,要求她帮助晏承平改变命运,避免生灵涂炭。
原主也彻底走了,让她放心,这个身体以后就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而后字迹连同石碑就消失了。
程稚清看到一整个大无语,空间使用说明也不给,还得靠自己摸索。
她仔细观察四周,放眼望去四周雾蒙蒙一片,不知是否还能扩大。
不远处有一个茅草屋,屋前有一口井。
程稚清心中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泉吗?立即走过去取了水喝了几大口,细细感受发现没有什么变化,心中失落却也没过度纠结这泉水,有总比没有好,至少以后不会缺水。
走进屋内,屋内仅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以及几个架子。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程稚清走进一看架子上竟全是药物,桌上有一本书,书籍首页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制药大全,随意翻开看了看,有着每种药物的名字,对应的症状,作用和制作方法。
程稚清心中了然,架子上的所有药物应该在这本书中均有介绍,这下对于帮助晏承平躲过前世灾祸更有把握了。
就算架子上的药全用完了还可以自己学着做,我一个堂堂中医学毕业生,制药还不是手到擒来。
屋后还有几亩田,程稚清心中默默盘算,到时候还要种一些粮食,这下吃食也不用慌了!
程稚清了解完空间情况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层黑色的杂质,味道令人作呕。
脑子瞬间宕机,原来泉水还真有作用啊。
程稚清在空间洗过澡后,躺在床上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需要准备的物资,但是自己只有五百两银子,什么也不够买。
唉,看来明天程府之行必定要扣些银子出来了。
程稚清翻了个身正准备睡觉,突然手上的镯子变成两半,掉落床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程稚清捡起险些砸到她脸上的镯子,今天过于忙乱,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镯子。
镯子是木质的,她娘的遗物,自她娘临终前给她带上后再也没有摘下。
程稚清拿起镯子细细看着,发现镯子是中空的,里面还有两张被卷起来的信,各放在镯子的一边。
这信是她娘留给她的,上面写了她与程明知的往事,以及到京城后所添置物品的清单。
程稚清看着信中,她娘对自己过于愚蠢没有早日看清程明知真面目,而没能看着她和哥哥长大而自责,也希望她能看到信回去看看爷爷,帮她说一声女儿不孝。
如果没有程明知想必她娘应该会在江南有一个好的夫君,夫妻和睦,过着安稳的日子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程稚清带着晏承安去了素言给的房契那一处院子,又出去买了几个包子,两碗馄饨,两人吃完早餐。
程稚清将地契拿出递给晏承安看着他说:“这是你娘的房子,现在交给你。”
看着晏承安着急想说什么,她急忙补了一句:“我没有想丢下你,只是这个由你来保管,如果他们没事的话,地契就由你还给你娘,如果有事,以后也是个退路,你说对吗?”
晏承安紧紧盯着程稚清,似乎相信了她说的话,缓慢的伸出手接过地契,仔细放于身上。
程稚清看着他接过地契松了一口气,接着说:“一会儿我回程府要一些东西,你在这里等我,藏好不要让人发现你,这里还有一些包子,如果我中午没来的及回来,你就吃这些包子,好吗?”
晏承安看着她点了点头。程稚清正准备离去,突然发现一只小手拉住了她,不多时就听到一句,“你要早点回来……”。声音微弱地似乎要消散在风中。
程稚清一阵心酸,本也是千娇万宠的世家公子,短短一天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她弯下身子摸了摸晏承安的脑袋,应了一声好。
然后趁着天还未大亮回到了程明知租的院子中,装作没有出去的样子。将昨天铺好的被子重新一一装回了箱子中。
等到外面人陆陆续续有了声响后,才一副刚起的样子。
程稚清走到门口,看见隔壁妇人正在洗簌,赶忙上前询问:“大娘,我这有一个搬东西的活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一个人我可以给二十个铜板,您家中有人可以做吗?”
二十文算是一个比较高的价格了,在大魏国农家人一天做短工四个时辰也就一百文。
程稚清请人搬嫁妆,甚至不耽误这些人一天的活计。
隔壁大娘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但也没有失去理智,“搬去哪里?大概要多长时间?”
程稚清一听感觉有戏忙说道:“程府您知道吗?我有一些东西还去程府。”
“程府?那个当官的程府?”
“对,就是那个。”
大娘心里盘算了一下,去程府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回来还不耽误后面的活计,这一天多赚二十个铜板,太划算了。
看向程稚清的眼神瞬间带上了热情,拉住程稚清的手:“妹子,你大概要几个人,我家男人可以干,这附近我都熟。”
“这样啊,那太好了,大娘。我这边十二个应该就够了,您帮我叫人,我就在您隔壁,你叫好人直接去隔壁就行了。我先回去等着。”
“行,妹子,你等着。”大娘急冲冲转过身,步伐快的好像有人在后头撵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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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稚清回到院子中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十几个汉子走到门口,隔着门带着窘态问道:“妹子,我婆娘说你要找人干活,给二十文是不?”
“大哥是我找人干活。”程稚清指了指旁边的箱子,接着说:“就这些箱子帮我搬到程府就行。”
领头的汉子看着这些箱子,算了算,大概两人搬两个,一趟也不远。农家汉子别的没有就是力气有的是。
十个人商量了一下,相互配合着就搬着箱子往外走,程稚清跟在最后。
一盏茶后,众人站在程府大门前,领头的汉子询问道:“妹子,你看这?要我们给搬进去吗?”
程稚清答道:“不用,就放这就行了。可否请一位大哥前去帮我喊门?就说他们嫡小姐带着嫁妆回来了。”说完就拿出钱给他们将工钱结清,上前喊门之人的工钱就暂放领头之人手中。
“妹子,那我们就先走了。”喊门之人回来后,众人就向程稚清告辞。
“好的,今日麻烦诸位大哥了。”
程稚清在门口等了一会,就见那日带她出镇国公府的下人着急忙慌跑出来,一脸不耐“小姐,不是说让您在哪里呆着。老爷不会不管您的,您怎么还回来了,还带回这么多东西。”
程稚清讥笑一声道:“呵,我也不与你多说废话,今日你阻拦我,不让我见不到我爹,我就闹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礼部侍郎程明知嫌弃和离嫡女丢人不让回府,要嫡女在外自生自灭。
反正我名声也这样了,我也不怕,就看看你家老爷还想不想要这个名声,被众人耻笑后罚的是你还是我。”
“这…这…小姐我去通报一下,请小姐等等。”下人有些着急地说。
“那你可快些,一会人全出来了,礼部侍郎这名声可就传出去了。”
程稚清不怕程明知不愿见她,毕竟这人极好面子,在外都是一副及爱妻女,甚至继女都当作自己亲生的温和有礼的形象。
果然,没过多久那下人着急忙慌跑了出来:“小姐,老爷请您进去。”
程稚清点点头说道:“把我身后的东西搬进去。”
进到大厅,程稚清就看到程明知端坐在主位,脸上看不出喜怒,“来把我的嫁妆放在这里给父亲看看。”
程明知极力掩饰自己即将爆发的怒火,不耐的问道:“程稚清,你到底想干什么!”
“爹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女儿只是想让您欣赏一下女儿的嫁妆。”程稚清一脸无辜的看着程明知,说着让下人将箱子打开。
程明知有些不解:“你现在嫌弃你的嫁妆了?我已经说过了,你是我的嫡女给你的嫁妆不会差,府中好的东西已经尽数都给你了。”
程稚清听到这话一脸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我们家最好的东西了,总共就二十四个箱子,其中有十个空的。”
说着拿出嫁妆单子又道:“爹你看看我的嫁妆单子,怎么没一样东西和箱子里的对的上呢?压箱底的银子不是写着三千两,怎么我才拿到五百两?”
4. 寻找
程稚清无辜地将嫁妆单子交给程明知。
程明知一听这话,一拍桌子,“什么!”
厅内气氛一下沉重了,所有的下人都不敢将头抬起来,这一刻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聋子。
程明知站起身走向摆放箱子处转了一圈,果然有十个箱子是空的。
“幸好我这刚嫁过去镇国公府就被圣上下了大狱,如果没有这件事,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礼部侍郎穷的嫁女只能用空箱子装脸面了。”
程稚清看着青劲暴起的程明知在一旁慢悠悠地添油加醋。
“女儿如今也知道,镇国公府如今不好。那日在镇国公府,德公公说找到镇国公通敌卖国,贪污军饷的证据。
一旦有人与镇国公扯上关系,怕是同样的罪名。而女儿自幼受镇国公的情,虽然德公公说圣上允许和离,但谁也不知道爹你以后是否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
所以女儿今日前来为的就是和爹断绝父女关系,这样一来,如果女儿有什么事就影响不到爹的前程了。
不过女儿一个女儿家,又和离了,没有嫁妆怕是活不下去的,这才来请爹爹做主。”
程明知心中一震,通敌卖国!这要是与自己扯上关系别说还想竞争礼部尚书了,头顶的乌纱帽当场就要摘掉。
他难掩心中怒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罢转身就要向后院走去。
在这么多下人面前,为了一家之主的颜面,看来要去找严秀兰麻烦了。
程稚清想想有些激动。
“爹,女儿可否去祭拜母亲,想来这也是最后一次了。”程稚清喊住程明知,声音略带落寞。
程明知脚步一顿,厌烦地挥了下手,似乎很不想听到这个人的消息,但又不得不说:“去吧。”
程稚清去她娘的院子时路过程婉柔的院子。程婉柔还尚未起身,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婢子干活都轻手轻脚,生怕吵醒程婉柔惹一顿责罚。
原主死后重生回到了婚礼当天,有了前世记忆的她死活不愿意再继续嫁给晏承平,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继妹程婉柔气不过她用尽手段抢夺婚事,却被明慕青发现还硬气回怼。
如果婚礼当天嫁过来的不是程稚清,那她也不怕丢脸当场敲锣打鼓送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子回程府。
她嫉妒程稚清死了亲娘还能嫁得能如此好,还有人为她撑腰,心头怒火涌上,难以克制用力推了一把程稚清。
程稚清当即后脑勺撞在桌角死了。
程婉柔害怕自己害死程幼清被镇国公府追究,骗众人原主不愿意嫁,便给她下了药,以免在路上闹出事让程府丢脸。
程稚清就这样穿到了在喜轿中已死的原主身上。
程稚清就看了一眼,马上收回了目光,加快了步伐。今天可不是来跟程婉柔吵架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没有下人在意程稚清,她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程书楠的院子,多年没有下人搭理,整个院子显得破败不堪。
砰!程稚清推开门,屋外的风被带入其中,无数的灰尘在暗淡光线下猛然扬起,又飞舞着渐渐落下。
她咳嗽了几声,进了屋子关上门,走到床前蹲下,按照她娘在信中给的方法,在床底摸了摸,找到一个凹槽,将其推开手伸进去摸出一个小箱子。
箱子中装了一枚令牌,十万两银票,十根金条,还有四张纸。
要知道程明知放当这么多年官,为了更高的位置也不敢过于放肆地去贪污受贿。程书楠因为只想好好带大两个孩子,不想分心去做生意,也就没有置办铺子。
在程书楠以后就只能靠着每月俸禄和严秀兰的嫁妆铺子才有点进账,至今也不过存了五万两。可见她娘到底有多富了。
令牌上写着万通,这应该就是万通钱庄的令牌了。另外四张纸,一张是这栋宅子的房契。
程明知本姓陈,原也是只是一个穷秀才,母亲陈氏靠着为他人浣洗衣服供程明知念书。
程明知考上童生后不久,陈氏重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也没能救回陈氏的命。陈氏死后程明知实在没钱安葬陈氏。
江南首富程万在家中长子外出做生意没有了音讯,生死不知。
几年后女儿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便想为家里唯一的女儿程书楠招赘,恰巧被程明知知道设计程书楠落水搭救。
程万看他为人孝顺且是个读书人,还救了自己女儿只好把他招为赘婿。
但因为程明知还想科举,程万也认为工商毕竟为下品,当官更能护住一家,便没有让大家知道程明知为赘婿,只是简单地立了个契约。
程明知成为程家女婿后改了姓,安葬陈氏后,便立刻带着程书楠进京赶考。
婚后程明知一直伪装得很好。夫妻两人也和睦美满生了一男一女。
这一切在程明知考上探花后就变了,他生怕外人知道他是入赘程家,便日日给程书楠下毒,等程书楠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程明知当官后府中的一切都以程书楠身体不适为借口代为掌管,原来从江南一起跟去京城的下人也都被他寻各种借口发卖了出去。
程书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消息传不出去,身体也垮了,只能给女儿留下万通钱庄的令牌和其他一些东西藏在自己的院子里。
这么久以来她也看出了程明知的狼子野心,入赘对于他来说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拔不出又咽不下,在她死后程明知一定不会去她的院子。
幸而自己也留了一手,没有什么都让程明知知道。
而程万知道程明知在女儿死后没几天另娶了清远候府嫡女严秀兰,便想将外孙外孙女接回江南,被程明知以不愿为借口打发了回去,气的程万再也没有与京城联系。
程明知之所以过得这么好,舒舒服服地住着带着花园的五进四合院,每天不用花费几个时辰去早朝全是她娘买的房子的功劳。
和程明知同级又无权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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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辈都还在租房子,如果不是她娘程明知到现在也租不起二进的院子吧。
而她的父亲程明知为了他的官途顺畅,在她娘头七还没过便娶了清远侯府之女严秀兰。
程稚清小时候的首饰都是极好的,她娘不差钱所有东西都是挑最好的给她,爷爷也常常在江南千挑万选一些极好的东西不远千里送来逗她开心。
可这些都被与她一般大的程婉柔抢去,程婉柔是严秀兰与前一个丈夫所生,她丈夫战死疆场,成了一个寡妇后,早早看上了程明知,算计成功嫁给他,成了新的程夫人,女儿也改了姓随姓程。
程稚清将程婉柔抢她首饰之事告知程明知希望他能帮她,却被严秀兰哭哭啼啼说程婉柔从没见过这些好东西,怕只是想借着看看便还给程稚清。
程明知当下便有些心疼了,对着程稚清说:你是姐姐,有那么多好东西给妹妹一两样怎么了。
唯一的哥哥程天磊身为男子常常照顾不到她,又在她十岁那年去当兵就为了立下军功成为妹妹的依靠,从此更加鞭长莫及。
就这样程稚清娘俩的好东西都被程婉柔母女给抢去了。
程婉柔原是想将镇国公府的婚事也一起抢去,幸得明慕青放话除了程稚清谁也不要,如果敢做出换新娘这一事,她就敢把程婉柔扔出镇国公府,看谁更丢脸。
可明明慕青终究不是生母,没有办法做得更多,自打一次送程稚清首饰被抢后,就知道她保不住这些东西就没有在送过。
也因明慕青时不时喊程稚清去府上做客,那母女俩才没有克扣她的伙食,生怕明慕青闹上门来。
这家人住着她娘买的房子,苛责自己和哥哥,还真把房子当作自己的了,笑话!
改明儿就把院子给卖了。
按理说这五进的院子尊卑等级死也轮不到他们住,但皇家缺钱便把宅子买了,要价其高。
她娘当初能拿下这院子完全是有钱。
如今京城随处一走就能撞到一个官,区区一个礼部侍郎而已,难道还怕没有能买得起这院子的?
比程明知官大的可多的是。
另三张,其中两张是程明知当初入赘的契书,程书楠知道自己快不行后,就花钱请人做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也算是给程稚清一点后路。
只要让世人知道程明知是程家的上门女婿,那么他这官也别想做了。
最后一张便是程书楠教程稚清怎么辨别哪一张为真,哪一张为假的信件。
程稚清将清单与假契书收于袖子中,其他都放在空间里。
做完这一切后,程幼清走到隔壁屋子,这里便是程书楠牌位所在了。
程明知不愿将她的牌位供于佛堂加上契书没有找到,便借口她喜爱这院中的景色想要让她留在此可日日观赏。
就连严秀兰母女闹了几回想搬院子都没有松口,生怕她们找到一些东西。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程书楠的牌位摆在桌子上,连祭品也没有。
5. 断绝关系
程稚清对着牌位跪下,在心中说道:娘,现在我也是你的女儿,之前的程稚清已经不见了,她应该和您团聚了吧。
现在我成了她,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找到爷爷和哥哥好好照顾他们,更不会忘记给您报仇。
想必您应该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吧,我将您带走,来日带您去见爷爷。
程稚清站起身子将程书楠的排位收进空间,暂时安放在桌子上。程明知不会来祭拜她娘,就算知道了,她也已经走远了。
处理完一切后,她快速退出房间原路返回了大厅,途中似乎听到男人怒吼和女人哭泣尖叫的声音,心中暗爽!
过了一会,只见程明知面色不虞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些东西:“稚清,这件事是你继母不对,她小时候也不好过,想着为婉柔攒攒嫁妆,一时想着亏待了你。
如今那些零散的东西也一时半会也补齐,就算作银子给你,这是五千两银票,你收着。”
程稚清点点头毫不客气伸手接过银票,借着往袖中放的动作,将银票收进空间。
“爹,我这里有点东西,大庭广众下也不好说,我们去你书房说吧,你看如何?”
程明知皱着眉头想不到程稚清这么麻烦,银子都拿了还不肯罢休,但怕是什么新消息还是同意了她的话。
二人来到书房,屏退众人,关好门窗。程稚清拿出契书,在程明知面前晃了晃,一件笑意道:“爹啊,您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吗?是您当初入赘我程府的契书啊。您还记得吧?”
程明知的手在袍袖底下紧紧地握成了拳,青筋暴起,几乎狰狞。
他想不到居然让程稚清找到了这个东西,他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程书楠留了一手给她女儿。
他压抑着怒火,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稚清冷笑一声,“我能怎么样?我就两个条件。一是我和哥哥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当初入赘我程府,按理说我替我娘将你休了也不是不行。
但是毕竟父女一场,还是给你留点脸面。二嘛,”说着又拿出清单,“将我娘和爷爷这些年给我和哥哥的东西还给我们,一共两百三十件。
您也别以为把我扣在这里,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您想,我不有点准备敢这么做吗?如果我午时前没有回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入赘程府的哦,连姓也改了呢。
你这点小事应该也不难查吧。不过您奋斗了这么多年的官可就做不成了呢。”
“你…你…,我这么多年可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程明知指着程稚清的手指不住地颤抖,气急败坏地说道。
程稚清满脸不屑,“笑话!软饭硬吃您也是其中翘楚了。别废话了!答应我的要求就赶紧先把断绝书写了,再给我去你那续弦和拖油瓶那里把东西给我要回来。”
“好…好…你可别后悔!”程明知怒顶胸口,好不容易才喘了一口气,一甩袖拿起笔写起断绝书。
不过片刻,他将笔往地上一摔,程稚清俯身拿起断绝书,吹了吹,“程大人动作可真快,不愧是礼部侍郎,看看这文笔就是不一样。还有第二件事呢,程大人动作可要快哦,我只给你半个时辰。”
程明知气得七窍生烟,只觉得周身的气血用涌上脑门,颅内滚烫欲炸,身形晃了晃,终究没有说什么,大步摔门而去。
程稚清大摇大摆在书房中找了个地方坐下,没一会儿就听到人仰马翻的声音,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只剩下女人的哭泣声。
她还未欣赏够这难得一见热闹的景象,程明知带着两口箱子回来了。
程明知命人将箱子放下,“都在这里了,只有一百五十多件,剩下的你母亲逢年过节人情往来送出去,没办法拿回来。他背过身合眼,似乎再也不想见到程幼清。
程稚清讥笑一声,“那女人可不是我母亲,话说你们侍郎府可真有意思,不愿意承认自己入赘,却还花着女人的钱来为自己铺路。可真是端起碗吃饭叫娘,放下碗骂娘。
不够就用银子补,你当官这么多年见识应该涨了不少吧?我娘和爷爷送来的东西可都是价值千金,一万两也是便宜你了,快拿钱,我们两清。”
“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严秀兰面目狰狞冲了进来,扬手就要扇程稚清巴掌。
程明知心中有数,这些东西的确是有价无市的,大吼一声:“够了,去取银子来!”
严秀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楞的看着程明知:“程明知!你知道一万两是多少吗?我们府中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居然还要给这小贱人一万两?!”
程明知不满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被挑衅,满眼通红地看着严秀兰,“管家!去库房取一万两银票来,把夫人给我拖回去,关好了。”
严秀兰被吓到了,怔怔地由着下人将她带走。
程稚清在一旁鼓了鼓掌,“程大人好生威风啊,不怕程夫人回清远侯府告状吗?”
程明知没有回答她的话,“银子在这里,契书给我!”
程稚清看了看银票,确认真的后,便把契书给了程明,“程大人,如今我们也两清了,可否派下人帮我把这两个箱子运回去?”
程明知死死捏着契书,大吼了一声:“滚!”
程稚清耸了耸肩,叫了两个下人,帮她把箱子搬走。
今日闹得如此大,再也没有一个下人敢轻视程稚清,马上手脚麻利搬箱子。
程明知看着程稚清逐渐缩小的背影,突然发疯似的撕碎了手中的契书,狠狠抛向地面。
就当程稚清即将走出程府,突然出现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向她跑来。
“程稚清,你怎么没死!都是你,你又回来干什么?你凭什么让父亲把我的东西拿走!凭什么?!”程婉柔冲到程稚清面前,手高高扬起想要扇她巴掌。
“啪”程稚清抓住她的手,反手扇了程婉柔一巴掌,“你的东西?你敢说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就你娘带着你这个拖油瓶,她会舍得给你买着这么好的东西?”
程婉柔捂着脸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喊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啪”程稚清反手又打了她一个巴掌,眉头一挑:“怎么不敢?喏,这不是满足你心愿了。你确定还要在这里拦着我?不怕外面的人说你一直以来的好名声从今天烟消云散?”
程婉柔一僵,她没有顾忌这么多,她的没有什么好东西,她娘最爱银钱,不舍得买这些贵的首饰珠宝。程幼清她外家有钱,虽然只有头几年还送东西,但是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她今天看到这些东西都被拿走,气到失去理智才冲出来在门口和程稚清对上。
“你给我等着!”程婉柔说罢,一甩袖子离去。
程稚清轻呵了一声带着下人走出程府,去了当铺。
到了当铺,程稚清打发走下人,将这些东西当了,她才不稀罕被那对母女用过的东西,嫌脏。
那对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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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用她娘的东西当成炫耀的资本,京城大多夫人小姐都认识,现在被她当了,想来那对母女知道后脸上应该挺精彩的吧。
一百三多件东西,当了有三万两。果然便宜了程明知,才拿了他一万两。
程稚清走出当铺后在街上闲逛了半天才回到租住的院子。
程府下人看着程稚清回到院子马上回去禀告程明知,程明知知晓程稚清还在悠闲逛街,冷哼了一声,不知所为!
*
锦衣卫诏狱
牢内没有灯,仅靠高高的墙壁上一个小小的窗子透光,昏暗又压抑。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酸臭腐朽糜烂的味道,地上尽是蟑螂、老鼠的天地。
晏家此时谁也没有说话。
她们被禁军搜光身上的银钱首饰后,便被推进牢房,男人被直接带走提审,连十三岁大晏修同的也不放过。
留下的不过是抱在手里的三岁稚子,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没人有送饭也没有人送水,不过大家都不在意。
突然远处传来拖拽声和脚步声。
众人像是看到希望一般抬头望向牢门,过了一会,只见几个狱卒拖着几个人走来。
一阵铁链声后,隔壁牢门打开了,狱卒将手中拖着的人似破布般扔了进去。
老夫人白舒云着急起身踉跄了一下,明慕青与钟思洁急忙跟着起身扶住了她。
二人搀扶着白舒云快走了过去,走近了隔着牢门才看清男人们的伤势有多么严重。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大大小小,伤势不一的伤痕,镇国公晏瀚海、二爷晏修远和晏承平祖孙三人尤为严重。
他们仿佛刚从血里捞出来一样。
晏修景、晏修同、晏承渊几人不是重点拷问对象,还能勉强站起身。
他们扶着重伤三人走向隔壁,将三人轻放下让他们靠在牢门上,随后自己也重重坐下,大口喘着气。
晏瀚海努力睁开眼睛侧过头,看向老妻,手缓缓握住白舒云的手道:“没事,你还不知道我吗?一点小伤,不碍事,就是看着严重一点罢了。
不过我们可能要在地下团聚喽。没想到养了一只白眼狼啊。以后我们就当没这个儿子!”
白舒云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哽咽:“地下团聚我们一家人也在一起。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不过委屈了孩子们。”
明慕青抱着孩子,看着丈夫和儿子三人,眼底含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晏修远看着明慕青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慌了神:“我这不是没事吗?一点小伤,你怎么哭的好像我已经死了。
对了,我听素言说小安发烧了,现在怎么样了?”
明慕青轻轻露出孩子的脸,晏修远看见孩子,随即看向明慕青声音发抖:“这…”
明慕青含着泪,点了点头。
晏修远看事已至此,如果被人发现孩子不是他们的,怕是要连累素言。
他颤抖着伸出满是血迹的手,在孩子脸上摸了又摸。
孩子因高烧难受得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镇国公府是皇上的眼中刺肉中钉,恨不得除之后快,他们也没想过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晏修远和晏承渊虽然是叔侄但因为年纪相仿,和兄弟一样。
虽然他们此刻疼得呲牙咧嘴,还是撒泼打滚逗女眷开心,让她们不要担心。
牢内温情一片。
6. 户籍
程稚清走到今早帮她搬箱子的大娘家里,喊了一声:“大娘,你在吗?”
“诶,在呢,谁啊?”屋内有个人走了出来,一看是程稚清马上笑意连连,“妹子啊,来,进来坐。”
“大娘,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啥事,你只管说,能帮的大娘我一定帮。”
程稚清直接说明来意顺便卖了个惨,“我昨天刚嫁人,结果夫家出事了,他们不愿连累我,与我和离了。我爹嫌弃我丢脸,不接我回家中,把我赶到这里。
今早回家想求求情,结果听到他与我继母说想把我卖给鳏夫做小老婆,赚一笔彩礼。他们这是想让我去死啊。
我舅舅家还有人,我想去投靠他们,但是我怕我爹找人看着我,我就想跟你买一件大叔没穿过的衣裳,可以给你一百文钱,不会让你吃亏的。”
大娘心中默默盘算着,外头一百文可以买一匹布,一匹布可以做两件衣裳,赚了赚了,“有的有的,正好给你大叔做的衣裳才做好,你大叔一个大男人也不急着这一件衣裳。你这爹娘实在太不像话了,你等着,这就把衣裳拿给你。”
程稚清看着大娘走进屋内,又快速走出来,将衣裳递给她,“谢谢大娘,实在谢谢,还要麻烦大娘一件事,如果我爹来找我,求大娘不要说我去哪里了。”
人心不可测,程稚清跟大娘强调了一句。只见大娘满口答应,接过钱喜笑颜开。
程稚清带着衣服回到家中,马上换了男装,观察了一下四周似乎没有人看守,马上翻墙溜走。
程稚清来到大街上,去成衣店买了五六套男装都是些烂大街的款式,和一些三岁女童的衣服。
又去了胭脂水粉店以给妹妹买的缘由买了眉笔和胭脂水粉。
买完东西程稚清赶紧回了小院,一上午过去也不知道晏承安一个人怎么样了。
程稚清推开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赶忙去了屋内,轻轻喊了一声小安。
才发现原来晏承安一直躲在床底下。看到晏承安从床底爬出来那一刻,程幼清有点心疼小小的他,才三岁却要承受这么多。
程稚清上前拍拍他身上的灰,抱着他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晏承安小心翼翼抓住程稚清的衣服:“程姐姐,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程稚清安慰道:“怎么会呢,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不能叫程姐姐了,要叫哥哥知道了吗?”
晏承安这才注意到程稚清穿着的男装,乖巧地点了点头。
“午饭吃了吗?”晏承安抿着小嘴,摇摇头。
程稚清拿出刚买的三岁女童的衣服递给他道:“你也知道晏家功高震主,皇上既铁了心的从你家搜出证据,就代表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他不会放过晏家的。
虽然素言说京城没什么人见过你,但还是要安全起见,你扮女装叫严安我扮男装叫严清。你还有一个哥哥不知被大伯弄到哪里去了。
以后对外就要说母亲为了生下你难产过世,你也自小体弱多病活不过成年。
父亲听说京城有个极好的大夫,特意带着我们兄妹三人来寻医。大伯舍不得在你一个女娃娃身上花这么多钱,便悄悄害死父亲,我无意间听到了他不小心说出害死父亲还要将你我二人买了,便带着你逃了出来。
现在我们要去关城投靠舅舅。知道了吗?”晏承安点了点头接过衣服。
程稚清看他这么懂事故意问他,“会穿吗?需要我帮忙吗?”
晏承安小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结结巴巴道:“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虽然晏承安才三岁但是好歹是武将世家,没有那么多的下人,基本的事情都要自己做,穿衣服什么的都已经很熟练了。
程稚清退出屋子让晏承安自己换衣服,自己也去了另一件屋子换上刚买的衣服。用买的东西将眉毛画粗,脸色涂黄。
只要不碰到极为熟悉的人应该是认不出来的。
跟大娘买的这套不仅不合身还怕大娘认得自己做的衣服,把自己给卖了,还是要警惕一点比较好。
幸好晏承安才三岁不用绑头发,不然她这个现代来的人可不会古代的发型。
不过为了保险还是也将晏承安脸色涂黄,营造身体不好的蜡黄感。
二人都换好衣服后,程稚清带着晏承安去小摊子点了两碗阳春面。
虽然晏承安从来没有在这些地方吃过饭,但也极快就适应了。
吃过饭后,他们就往衙门去,准备办身份文书和路引。
毕竟准备跟着晏家一家人流放没有路引怎么行。
到了衙门后顺利见到了师爷,程稚清将自己胡编乱造的身世跟师爷说了,顺便偷偷塞给他五十两银子。
师爷悄悄颠了颠银子的份量,勉为其难地给办了。
程稚清千恩万谢带着晏承安走出衙门。
路上晏承安拉着程稚清的手问道:“哥哥,我们不是两个人吗?为什么要报三个人的名字啊?”
程稚清一愣,打着哈哈:“这不是有备无患嘛……”
总不能说我们路上会捡一个人这是为她准备的吧。
晏承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们正准备回去,突然看到街上很多人冲着城门口跑去。
程稚清拉了一位大哥:“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啊,怎么大家都往那边去啊?”
大哥打量了一眼程稚清二人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镇国公府通敌卖国,贪污军饷证据确凿,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不过皇上仁慈,念在镇国公有功,没有砍他们的脑袋,只判他们流放幽州。不跟你说了,我也得赶紧过去看看了。”说罢,甩开程稚清拉着他的手。
晏承安听到此话,握着程稚清的手紧了紧,僵在原地。
程稚清察觉到他的动作蹲下轻声问道:“要过去看看吗?不过我们不能离得太近,只能远远地看一眼,怕有人会认出我们。”
晏承安点了点头,坚定地吐出一个字:“去!”
他们随着人流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骂晏家的不知好歹,居然通敌卖国。
晏家没出事之前百姓赞不绝口,说晏家是大魏的保护神,有了晏家才有现在的和平。晏家出事居然没一个记着晏家做过的事情,好像晏家对不起他们一样,把晏家做过的所有事都抹杀了。
晏承安人小走得慢,程稚清害怕人多,把他撞着踩着,便抱着他走。
一路上听着百姓的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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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丝毫反应,就跟没听见一样。
程稚清带着晏承安挤到人群之间,只见晏家伤势最重的戴着脚镣手铐躺在平板车上,由其余人推着走。
周围的人还在说着,皇上仁慈,念着晏家保家卫国,立过大功,还赏他们一辆平板车呢。
不过是蒙骗众人的手段罢了。
皇帝怕他们死不了,会回来报仇,又以审讯为借口,给晏家男人用了刑。
素言儿子在凌晨终于撑不住走了,明慕青苦苦哀求请人给孩子看看,没有人敢帮他们。
反倒是孩子一死马上将孩子抢走扔去了乱葬岗。
晏承平瞪大着眼看着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祖父、父亲、大哥如今挤在一辆一个人勉强躺下的车上昏迷不醒无法行走,二叔一个文人却戴着手铐脚镣身前绑着麻绳拉着车,连平日里最活泼不过的三叔都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与二哥在后面帮忙推。
爽利的母亲,温柔的祖母、二婶、大姐面容枯槁,带着沉重的脚镣,分别弯着腰站在板车两侧扶着板车行走,生怕一个不稳他们掉下车伤得更重。
人群中一个妇人声音嘹亮,哭天抢地:“我男人牺牲在战场,原还有抚恤金,结果却一年比一年少,我们家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原来都是被他们吞了,这都是我们活命的钱啊。现在恶人终于遭报应了,哈哈哈哈哈哈。”
明慕青听不下去,想要反驳,却被白舒云拉住了。
是了,这么多百姓,没有一个人是为他们说话的,连军属都如此诬陷他们,他们还怎么辩解呢。
晏承安红着眼死死盯着眼前这一幕,恨不得把这些辱骂家里人的人给打死。
晏修同虽然经历如此变故,但还是少年心性,听到这一番话陡然点燃了心中的怒火,冲上前要与那妇人争辩。
程稚清看着暗道不好,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抱着晏承安冲到晏修同身边将他推倒在地,明慕青冲上前挡在他身前放低身段:“他还是个孩子,饶了他吧。”
“饶了他?那谁饶了我?我娘知晓爹战死,早产生下妹妹,如今还体弱多病,我们兄妹俩靠着村里人时不时接济才能活下来。你轻飘飘一句话能换回我娘亲吗?!”
程稚清活脱脱一个失去亲娘的少年形象,满脸通红地喊道,手里却借着抱着晏承安为遮挡偷偷塞给明慕青三颗保命的药丸和一百两银票,更多的实在怕他们藏不住。
明慕清死死攥住手里的东西,怔怔地看向晏承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这是她的孩子,就算脸色黄了一些也不可能认不出来。
晏承安双眼含泪,双唇止不住地颤抖,看着明慕青似乎要喊出“娘”。
程稚清急忙将晏承安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冲她吼道:“看什么看,我妹妹如今这样都是你们一家害的!看你把她吓成这个样子。”
周围的人群隐隐有些躁动,一旁的官差害怕出事,纷纷抽出了剑围了上来,程稚清见此情景悄悄退回人群中。
百姓见到此情景生怕一不小心剑砍在自己身上,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程稚清趁现在没有人注意他们带着晏承安悄悄回了家。
官差催促着他们快走,明慕青失魂落魄地跟着车走,似乎被吓到的样子。
7. 收集物资
晏承安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程稚清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晏家流放已成事实,他要接受。
时间已经不早了,程稚清出去外面酒楼带了点东西回来,当做晚饭。
既然打算跟着流放了,这几天最重要的就是收集物资,没有开火的必要,怎么省事怎么来。
程稚清将东西摆在晏承安房间里,两个人静静地吃着,谁也没有说话。
“那个大娘我认识。”晏承安突然冒出一句话。
“她隔三岔五就来我家要钱,我家没钱了,一次给的比一次少。
家里这些年很多东西包括娘亲和二婶的嫁妆都被祖父和爹爹给那些牺牲战士的家人了,我们家都是靠着娘亲和二婶的嫁妆过日子。”
晏承安的眼泪一颗一颗滴在桌上,声音哽咽:“为什么他们觉得是我们的错?”
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呢,他们的世界非黑即白,觉得我对你好你就要对我好。
程稚清努力用最通俗的语言给晏承安讲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从前有一个人在困难的时候向你借了一升米,你借了他十分感谢你。
他一次又一次向你寻求帮助,你也一次次都帮了。突然有一天你家里的米也没了,他又一次问你借米,你拒绝了。
他就觉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呢,我都要饿死了,你却不愿意帮助我,为什么前几次能帮,现在就不愿意帮了呢。
你祖父就是这样,他只考虑牺牲者的家庭会有困难,他们向他求助选择相信,并没有选择去查一下。
朝廷只给牺牲者五两的补贴,更多的就没有了。你祖父不忍心看到牺牲战士的父母妻儿穷困潦倒,一次次选择了帮助。却也没有想到因此而喂大了他们的胃口。”
晏承安听着着急问道:“那我们不帮他们,不帮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程稚清摸了摸他的头,“不,我们帮助他人的时候要懂得分寸,教他们怎么捕鱼,总比直接给他们鱼要好不是吗?”
*
京城,云石山。
傍晚,天色逐渐暗沉,从山的那边走来一群人。
这些人个个戴着脚镣手铐,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队伍中有一个人还没适应犯人的身份大声嚷嚷着不想走了,被官差一鞭子打下去也没了声音。
直到天色越来越暗快看不见前方的路,领队的大人才宣布休息。
流放的队伍加上晏家,总共三家人。
这两家人实打实贪污受贿被查了出来,金额巨大,富的都快超过皇上了。
晏瀚海和白舒云共有四个儿子。
老大阮宏方,八岁时父亲在战场牺牲,他变成了孤儿,被晏瀚海收养。
老二晏修远,其妻明慕青,孕育两子晏承平和晏承安,一家从军。
老三晏修景,夫人钟思洁,一家子文人,共有一儿一女,晏承渊和晏绮南。
老四晏修同,不过13岁。
此时晏修景一个人拉着三个大男人,身前的麻绳已经勒出血印,脚步虚浮。就算后面有两人帮忙,但大部分的力气也还是他出。
一个文人罢了,能有多少力气,便落在队伍最后面,后头的官差不满他们走得如此慢,打了晏修同和晏承渊好几鞭子。
在听到可以休息的时候晏家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今天不过才走了两个时辰十多里路,还没出京城范围。
到幽州还有两千多里足足要走两个多月。
晏修同带着晏承渊去领吃食了,他们想让晏修景多休息休息。
板车上三人在走了十里路时醒了,想要自己下车行走,却连站也站不起来。
明慕青众人将板车上的三人放下,让他们不要总挤在一起,车子不平稳,伤口总是撞在一起难以愈合。
坐在地上总是舒服一些。
晏家一行人和另外两家人有些距离,他们不敢跟晏家沾上关系,自然是能躲就躲。
明慕青想了一路,在那种情况下,只有程稚清带着嫁妆大摇大摆走出了晏家,藏一个三岁的孩子应该没有问题。
想必素言把承安托付给她了,今天见到的小少年应该就是程稚清。
她来应该是为了带承安见他们最后一面,可是为什么突然站出来却想不通,不仅仅是为了给药和钱。
明慕青看着官差也去吃饭,没有对他们严防死守,扶着晏修远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声说道:“今天我看见承安了。”
晏修远有些激动,握住她的手,他们只知道素言换了孩子却不知孩子的下落:“咳咳,在哪?”
明慕青将今天发生的事一点不落地告诉了他,还将手里的三颗药丸和一百两银票偷偷给他看了看,问他是否要吃这个药。
晏修远沉凝片刻后,将此事告诉了一家人。
晏瀚海知晓此事沉默片刻:“也好,总归不用受这流放之苦,承安才三岁怎么受得了。”
晏瀚海是一个忠国忠君之人,秉持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想法。
可是在游街示众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么多百姓的谩骂,羞辱。
他不禁想为什么要保家卫国,他们付出那么多的血汗,竟没有一个人念他们一句好。
他们一家人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想安安分分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今天吃这个乌漆麻黑的东西。”晏修同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沉默,他和晏承渊一人抱着黑面馍馍一人抱着竹筒水,里面装着水。
晏修同长这么大也没见过黑面馍馍,自然不知道叫什么。
朝廷怕流放之人私自逃跑,给的吃食极少,一人一天就两个黑面馍馍,一小节的竹筒水。
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晚饭,一边小声地谈话。
“修同,你今天在大街上的时候是不是准备上前和那妇人争辩?”白舒云了解自己儿子,那个妇人大家都认识,被不知详情的人骂了就骂了,但是那妇人隔三岔五就上门讨钱,他们也没有拒绝过。
不说在他们落魄之际帮他们一把,但是怎么能踩上一脚,这是晏修同不能接受的,他性子急躁,容易冲动。
晏修同挠了挠头答道:“是,但是我还没走两步就被推到了。”
“难怪啊,稚清抱着承安应该躲得远远的,怎么会突然冲上来,原来是这样。”白舒云感慨道。
“什么?!承安不是……不是被抢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街上,还有稚清,不是和承平和离了?”晏修同有些震惊。
明慕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又说道:“稚清带着承安应该是想送我们最后一路,但是看出你冲动,不得不上前。
现如今百姓都以为我们晏家通敌卖国贪污军饷,你在和那人辩解,引起民愤怕是不好收场。”
晏修同有些难过自己的冲动差点惹了大祸:“我……我没想这么多,稚清和承安应该不会有事吧?”
“稚清是个机灵的,带承安来见我们应该做了万全的准备,应该没事的。
对了,稚清还偷偷塞给我三颗药和一百两银票,应该是看爹你们伤势严重,这药吃吗?”明慕青说话间将一百两银子也交给了白舒云保管。
“娘给我先试试,没事再给爹和爷爷吃。”许久没有开口的晏承平突然说话。
“这……”,明慕青有些迟疑,但看见晏修远点了点头,借着给晏承平喂黑面馍馍时借机一起喂给了他。
大家忍不住担忧地看着晏承平。
晏承平吃下药后,感到身体里有一股热流,想必是药有作用了,朝着父亲和爷爷点了点头。
晏瀚海发话:“吃吧,明天这辆板车应该就不会给我们使用了。今日不过是想让京城百姓看看,他这皇上做得有多么仁慈,晏家通敌卖国皇上还念旧情没有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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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啊,生怕我们晏家起兵反了,却又不敢直接杀了我们,想让我们死在流放之路上,我偏要活得好好的。”
*
卯时,天未大亮。
程稚清带着晏承安前往乱葬岗。
昨日程稚清没有见到被替换的孩子就知道他应是撑不住,去了。
而诏狱已死之人要马上拖去乱葬岗,以免发生疫病。
晏承安昨日就被告知今天应该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是那个小孩换了自己一条命,不能让他曝尸荒野,连个全尸也没有。
二人到了乱葬岗就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密密麻麻的尸体堆在一起,有的尸体已经化为白骨,有的被野兽啃得七零八落。
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气息,苍蝇到处飞着。
两个人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开始寻找起来,好在一个三岁小孩的身影还是常见的,没一会儿就寻到了。
幸而昨日下了雨,野没有出没,尸身还完整。
她们在此处另寻了一块地让他入土也安,用石头当做碑。
目前形势紧张,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盯着,只能做到如此,等以后回来了再给他迁坟。
程稚清和晏承安处理完一切马上回家了。
程稚清告诉晏承安京城不安全,他们两个迟早被人盯上,不如跟着晏家去流放,还能在路上帮他们一把。
晏承安听见可以跟着晏家眼睛都亮了。
程稚清将晏承安留在家中,一个人出去收集需要用到的物资。
程稚清先租了一个小院,换了女装。
去布庄买了十床被子,男装女装各二十套,棉衣四十套,20套小孩穿的童装、棉衣,鞋子男女各20双。
现在天气逐渐转凉,再过一个月就要入冬了,走在路上没有棉衣可不行。
又去了粮铺买了面粉大米各一万斤,发现了土豆和红薯玉米各一万斤,粗粮一万斤。油盐酱醋柴等调料要了一万斤,这个朝代连辣椒都有,买了一万斤,各种干货肉类买了一万斤。皂角、澡豆类生活用品自然是不可或缺也买了不少。匕首,菜刀,剔骨刀等也买了不少,出行用的小锅买了五个。
药材也是不可或缺,晏家人流放身体多少都有亏损,还需要给他们调理身体。种子类能买得都买了一点,将来试试在空间种植。
总共花了两千多两。
因为买的东西量大,店家就跟看财神爷一样看程稚清,送货还要等三天时间。
马车花了三十两,特意要求将车厢做大一些。
因为不会驾驶马车特意花了三天时间学习如何驾驶马车。
忙了三天终于货齐了,程稚清怕人黑吃黑,特意等到晚上去收货,发现门口有人盯梢,用刚制出的迷药,迷晕盯梢的人,刚好试试药效如何。
看着看守之人倒地,程稚清上前踹了两脚,彻底没有动静后乘机进入屋子收了物资溜之大吉。
第四天一早,程稚清去了最大的牙行。
这个牙行背后有皇室之人,去普通牙行,怕是不敢收她的房契,礼部侍郎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不敢得罪的。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而背后有势力的就不一样了,五进四合院还有许多人眼馋,区区一个礼部侍郎,拿着房契去收房,程明知还要恭恭敬敬送人出来。
五进院子卖了,卖了八万两,因为时间紧,压价高,不然十几万两也是卖的。
但是程稚清不在乎这么多,她只要看到程明知不爽她就开心。
拿到钱后立马和牙行之人去衙门办了移交手续。
程稚清驾着马车,马车内装着一些常用的物资回了家。
叫上晏承安马上启程,怕素言有不时之需,还在屋内留了一百两银票给她。
已经耽误四天时间了,中间还下了一天的雨,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8. 丢下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昏暗,头顶上方已经酝酿出一大片乌云。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小雨,冰凉凉的雨水落在人们的脸上身上。
“不想淋雨就赶紧给我走。”为首的官差王沉凌空抽出一鞭,发出“咻咻”的声响。
紧接着雨越来越大,天空阴沉得没有一丝光亮,整个天地间仿佛只有雨砸在地面的声音。
犯人的求救、不满声被雨点落在地面的声音所盖过,不过一会,人们身上全都湿透了。
“快走!前面有个破庙,先去那里避避雨!”王沉率先骑着马,前往破庙之中。
身后的犯人也在看守官差的催促下又一次加快了步伐。
所有人的衣服都湿透了,晏家男人们将女人围在中间,阻挡别人的视线。
官差已经生起了火,众人向官差借了火烤一烤身上的寒气。
晏绮南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娇躯,黑发狼狈地贴在脸颊,发尾止不住地滴水,整个人不停地发抖。
这一路所有人都有些忽视晏绮南,他们的重心更多的受伤的男人们身上。
晏封绮南也乖巧,一路上什么也没有抱怨过,就算有的时候真的有点坚持不住,也硬咬着牙坚持走了下去。
她看着爷爷、大伯、大哥,重伤后服药也不过堪堪能够自己行走,自己不能在给家里添麻烦了。
此时钟思洁终于看到女儿的不对劲:“绮南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晏绮南有些忍不住轻声说道:“娘,我有些冷。”
钟思洁看着女儿通红的脸,手探上她的额头,一摸才知竟如此烫,顿时着急万分,懊恼自己竟然忽视了女儿这么久。
钟思洁紧紧抱住女儿,妄想从自己身上汲取热量给她:“怎么办?绮南发烧了。”声音带着哭腔。
众人都有些着急,晏绮南有些昏昏沉沉却还是说道:“没事的,只是有一点点冷。”
众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晏瀚海不禁有些懊悔,早知当日的药就不吃了,自己这么大年纪了,死就死了,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孙女受苦。
白舒云从衣角撕了一块下来,沾了些冷水冰敷在晏绮南额头上。
三家人只有他们是被直接关押诏狱,皇上也不让外人于送与他们东西,其他两家手里或多或少有点钱,可以与官差行个方便。
只有他们一路硬熬着,手里有钱也不敢随意乱花。
晏承平看着也很着急:“爹,官差手里应该有药,我们跟他买一点吧。”
众人这才想起来,官差押解他们两个月,吃食药品都有一点准备。
晏修远拿着钱走向官差,语气低微:“大人,我家小侄女身体不适,能否请大人给个方便,给我们一点药。”说着把一百两塞在王沉手里。
王沉借着火光看着手里的一百两,嘴边勾起一抹笑,这么多人就晏家最穷,没想到手里还有点东西,吩咐下属取药。
“拿走吧,这个瓦罐也拿去吧,记得还回来。”
“好好好,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晏修远弯着腰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晏修远将药拿了回去,明慕青马上把药熬了给晏绮南喝了下去。
雨停后,众人接着赶路,路上的水还未干,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
脚踩在水坑中,鞋上都是泥水。
钟思洁和明慕青扶着还有些昏沉的晏绮南,走了十里。
晏绮南靠着母亲和大伯娘的支撑迷迷糊糊地往前走,突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人往前栽倒,钟思洁和明慕青二人没有防备,搀扶不及,三人摔作一团。
钟思洁着急起身,和明慕青一起扶起晏绮南,双手扶着她的肩摇晃道:“绮南,绮南,你怎么了,能不能听到娘的话?”
晏家众人着急围成一圈,周围的官差立即上前:“赶紧走!”
钟思洁跪在地上求着官差:“大人,大人,求求你了,歇息一会吧,我女儿晕倒了,歇一歇吧。”
官差一鞭子抽下去,钟思洁身上多了一道血痕:“歇什么,今天你们已经歇得够久了,赶紧给我起来走!”
晏承平背起晏绮南,继续跟着队伍,豆大颗汗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而下,脚步也愈发沉重。
朝廷害怕他们吃饱了有力气逃跑,所以没有发放多少食物。
晏家众人身上带伤,吃得也不够,就算轮流着背也根本没有力气在负担一个晏绮南。
晏家人越走越慢,官差抽了他们好几鞭子也没有办法。
王沉看着他们的速度实在影响队伍,加上晏绮南除了满脸通红,没有任何知觉,喊也没有了反应,便判断晏绮南没救了,下令就地掩埋。
钟思洁紧紧抱住晏绮南,不让人抢走她,嘴里大喊:“我女儿没死,她没死,你们凭什么扔下她!她再喝喝药就好了。”
王沉嗤笑一声:“药?你们哪里来的药?你们还要钱吗?我们的药可也不多了,不能浪费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说罢,训斥一旁的下属:“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埋了!”
官差上前就要抢人,晏家众人不让,虽然没力气,但是武功还在,拼着一股劲将围上来的官差全部打倒在地。
王沉看着晏家众人屡教不改,还敢袭击官员,立即下令全部捆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纵使武功还在但是晏家众人戴着脚镣手铐,身上带伤。
面对二十多个官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快便落了下风,官差看他们没有了力气,一哄而上将他们绑了起来。
王沉阴沉沉地看着晏家,赏了他们几鞭,下令拖着走,留一个官差在原地处理晏绮南,其余人接着走。
钟思洁大喊着被拖走,其余人想要挣脱,却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被留下的官差挖坑。
晚上休息,晏家众人已经被解绑了,王沉为了惩罚晏家不听话,没有给他们晚饭,杀杀他们的锐气,阶下囚而已还敢这么横。
晏家众人沉默地坐在地上,今天的打击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大了,他们没有管身体的疼痛。
身体在疼也没有办法疼过心里的痛。
几个大男人却保护不了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让她独自一人死在异乡,连个碑也没有办法立。
钟思洁坐在那里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脸上带着麻木不仁,晏修景红着眼眶握着她的手。
他也恨,恨自己没有救下他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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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要如此待他们晏家,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
他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害死,却没有办法阻止。
晏承渊怔怔地坐在那里,脑海中尽是自己妹妹平日里的笑颜,一想到妹妹被丢在哪,无人管甚至还要被活埋就心痛不已。
他紧握着拳头,上面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恨不得将这群官差全部杀死,为妹妹报仇。
晏瀚海看着儿子们,孙子们想着他没有造反之意,却被猜忌得家破人亡,如果天下他反了这天下,是不是就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家逼得如此绝境。
*
京城,程府
牙行老板与程稚清在衙门办好房契转交手续后,马上带着一众下人,前往程府收房。
他与主人可是夸了海口,三天后这房子就没有别人。
程府管家看着牙行老板拿出的房契不知所措,立马通知了程明清:“老爷,牙行的人带着地契上门要收房啊!”
程明知有些不解,这房子不会他的吗?怎么还会有人上门收房,立刻前往前厅。
牙行老板看着程明知,向着他行了个礼:“程大人安好,今日前来多有冒犯。但也是不得已为之,我们今天收到的房契正是您这里,还请您收拾收拾将房子还于我们牙行。”
程明知大怒:“这房子明明就是我的,怎么变成你们的了?”
牙行老板不慌不忙又行了个礼:“还请程大人拿出房契一观。”
程明知一愣,是了,当初是程书楠付钱买的宅子,房契根本没有给他,而他也为了保持好好相公的形象说夫妻一体,房契放于谁哪儿都一样。
后来事情一多也就忘记这件事了。
一定是程书楠把房契给了程稚清,好哇,程稚清拿着房契不告诉他,竟还摆了他一道。
早知当初应该把她掐死,让她和她的短命娘在黄泉路上作伴!
牙行老板见程明知没有回答,提高音量又重新问了一句:“不知程大人可有房契?”
程明知阴沉着脸:“多少钱,出个数,这房子我买了。”
牙行老板也不急:“十六万两,您也知道毕竟这房子当年如果不是出了事按照您的品级是住不上的,况且这带花园的五进院院子也是稀罕得紧,这个数已经是最低了。”
他不信程明知能有这钱,一个农家出身的小子,就算当了几年官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况且就算他有这么多银子也不可能为了一座宅子不吃不喝不走人情往来。
程明知听到十六万两脸上立马暗沉下来,不过为了他的面子,没有当场翻脸,他没想到这宅子竟然这么贵。
如果他知道当初直接拿着这宅子做人情,官位不知上了几个台阶,也不用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汲汲营营。
他手头的钱给了程稚清后不过三万五千两,原以为五万两就顶了天,自己凑凑还能买下,十六万两啊。
程明知用力收了收不太好看的脸色,假笑道:“确实有些贵了,不知可否便宜一些?”
“自然是不行的,既然程大人买不起,就请尽快收拾,三天后要收房,请程大人谅解。”说罢拱拱手走了。
程明气急败坏,拿过一旁的杯子狠狠砸向地面。
9. 捡到
程稚清从衙门回去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许多,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她前往寄放马车的地方,驾驶马车回了家,快到家之际,钻入车厢将吃食、被子和常用物品放在车厢里。
回到家后,叫上晏承安,带上家中的物品上了马车。
程稚清驾着马车顺利过了城门,午时二人在马车上随意吃了些东西又启程了。
昨日下了雨,路上还有些泥泞,马车行驶飞快,溅起的泥水偶尔溅在路人身上,引起几声咒骂。
程稚清虽有些愧疚,但是没有理会。
按照记忆中,流放没几日就下了一场大雨,封绮南劳累过度加风寒入体,很快就起了高烧。
领队的官差看她没有救治的希望就命令手下就地掩埋,晏家拼命挣扎却没有用,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被丢下。
这也是晏家死亡的开始。
晏承平夺得大权后为家人一个个地报仇,却从得令活埋晏绮南的官差口中得知他曾受过晏家恩惠,没有将晏绮南活埋,只是将她安放在路边,希望过路有人可以救她一命。
上一世的晏绮南发烧时晏家没有钱买药,病情更加来势汹汹被丢下的也更快。
她在昏迷两天后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周边没有其他人,手上的手铐脚踝上的脚镣全都没有了。
她两日没有吃过东西,加上病还未好,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缓缓爬向树边从树底捡了一根树棍,靠着树棍的支撑一步一步用尽全力向前走。
她还要去找她的家人。
还未走出一里,手中的树棍突然从中间折断,她也一下子脱了力,头晕目眩,两眼发昏,最终没能站起来,永远倒在了那里。
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程稚清不知现在情况如何,按照记忆中晏绮南现在还未醒,但她塞给明慕青一百两,应该是用了的。
最好的消息是晏绮南还安全跟在流放队伍中,但情况不可预知只能加快速度赶路,希望能够尽早赶上流放队伍。
到了晚上程稚清和晏承安烤了两个红薯,当作晚饭,吃过晚饭后就没有赶路了,毕竟晚上赶路不安全,路都看不清。
今天一天不过才走了一百里。
按照流放之人一天约走五十里的速度,四天走了应该有两百里。
明日大约就可以赶上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程稚清就带着还未清醒的晏承安上路了。
走了一个半时辰,程稚清远远望见远处有一个人杵着树枝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她手中的树枝突然断了,她踉跄了一下,随之也跟着摔倒在地上,挣扎了许久没有爬起身。
程稚清心里咯噔一下,加快了挥动马鞭的速度。
程稚清将马车停在她身边,翻过她的身子,发现她满脸通红,显然还在发着高烧。
“小安,将车里的药箱和水囊拿下来。”程稚清冲着车厢内的晏承安喊道,一边将她靠坐在树下。
晏承安听话地拿着东西走出车厢,由着程稚清将他抱下马车。
晏承安跟随程稚清走到那名晕倒女子身边,眼睛不由得放大,跑上前蹲在她身边,喊着:“是姐姐,是姐姐。”
程稚清交代晏承安将退烧药给晏绮南服下,再喂点水给她。
水囊里的水是稀释过后的灵泉水,这些天晏承安喝的都是灵泉水,身体已经有些好转了,脸色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苍白。
晏承安从小箱子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药,塞到晏绮南的嘴里,再给她喂了一点水。
幸好晏绮南还有自主吞服的意识,不然晏承安也不会这么顺利地喂药。
程稚清拿出瓦罐,起了火煮了一点清粥准备等晏绮南醒了吃。
接着拿了一张帕子,浸了水给晏绮南擦了擦脸。
晏承安这才注意到晏绮南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水,脸上头发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嘴唇干裂出血。
鞋也有些破了,手上脚踝上尽是被磨出来的伤痕,还有丝丝血迹。
他低着头蹲在一旁红着眼眶,小小一团就像受伤的小兽,眼泪一颗接一颗滴落在地上。
程稚清抱起晏绮南回到马车上,心中还感慨一句,古代的女子都是这么轻飘飘吗。
程稚清给她换了一身男装,头发盘了起来,脸上也加了些东西,受伤的地方都上了药后,留她一人在车厢中休息。
程稚清将晏绮南换下的衣物丢进火中烧了,然后看着晏承安还抱着药箱蹲在那里哭,不由得有些好笑,真是一个小哭包。
她走过去坐在晏承安身边:“以后不能喊姐姐了,还记得我们多的一个户籍吗?以后她就是你二哥知道了吗?”
晏承安红着眼眶,抬头看向程稚清眼里满满的崇拜之情,显然想起了多出来的户籍,他的眼睛忽闪忽闪似乎在说:程姐姐怎么这么厉害,竟然会未卜先知。
程稚清有些羞愧难当,忙说饭好了,起身给晏承安装了一碗。
当二人吃完饭,马车中的晏绮南似乎有了动静。
晏绮南醒了以后发现自己车厢中,她有些害怕,想起丫鬟们平时闲谈说的人贩子,心里更慌张。
她发现不远处有一把匕首,她小心翼翼爬起身,哆哆嗦嗦将匕首悄悄拿在手里,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准备逃跑。
车厢突然门一开,一颗圆润的脑袋探了进来:“姐姐你醒了吗?”
晏绮南手里的匕首差点捅了出去,听见熟悉的声音她一愣,死死握住的匕首掉了下来,砸下马车中发出沉闷的一声。
她不可不可置信地看来人,除了脸色是蜡黄的,五官正是她所熟悉的晏承安。
她一把将晏承安抱在怀里,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却还是轻声说道:“承安,是不是你也被抓了?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她将晏承安推到身后,手忙脚乱俯身匕首捡了起来。
这时程稚清端着粥上了马车,晏绮南双手紧握匕首,刀尖指着程稚清,声音微微发抖:“你…你别过来,快放了我们,小…小心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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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稚清有些无奈:“小安快解释一下。”
背后的晏承安抓住晏绮南衣服:“姐姐,她是嫂嫂。”
这么多天的相处中,晏承安虽然一直叫程稚清哥哥,但心里早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嫂嫂了。
晏绮南无意识重复了一句:“嫂嫂。”
她慌忙扔了手中的匕首,将手缩了回去,脸上充满着不安的神色,“嫂…不…不是,程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没事,认不出来就说明我的易容很成功。饿了吧,快把粥吃了。”程稚清将手里的粥递给她。
晏绮南接过碗,看着碗里的热腾腾的小米粥。
她一口一口吃着久违的食物,发现原来以前普普通通的小米粥居然这么好喝。
吃着吃着就想到了还在流放的家人,他们现在还吃着难以下咽的黑面馍馍,一颗颗泪水掉落进粥中。
晏承安见此安慰道:“姐姐是不是粥太烫了,都把你烫哭了。”
晏绮南慌忙擦干眼泪,“程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大伯娘不是说你带着承安在京城,还特地见了我们最后一面。”
“我想了想,我那个小肚鸡肠的继妹看见我和离定然十分开心,程明知不让我回去,给我另租了院子。她一定隔三岔五找我麻烦,炫耀自己过的多好,我一个人便还好,万一承安被发现就完了。
所以干脆与程家断绝关系了,还从他们手里拿了一大笔钱,便出来打算跟着你们去幽州,谁知道在路上遇见了你。”
晏绮南脸上有些羞愧,语气充满了自责,“程姐姐,对不起…”
程稚清牵住她的手,“没有什么对不起,这是我的选择。再说了要不是明姨,我早就死在程府了,这么多年受明姨照拂,也是我报答的时候了。
别说我了,你们怎么样了,那天我给明姨的药有吃吗?”
晏绮南仔细地和程稚清讲了他们这一路的经历,并对程稚清表达了感谢。
“祖父年纪大了,又遭受毒打,板车是在百姓前装装样子,出了城就被收回去了。如果不是程姐姐那天冒着危险给我们塞的药丸,祖父怕是…怕是…”
后面的话晏绮南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大家都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晏承安也坐在旁边,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听到此姐弟俩很认真地再一次对着程稚清道谢。
程稚清有些无奈,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是一家三口,我是大哥,你是二哥,小安是小妹,在外不要喊错了。
我现在叫严清,小安叫严安,你叫严棋。”
三人将身世编造清楚,以免在外露馅。
“你身体还没好,现在也不早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启程,明天应该可以追上他们流放队伍了。
绮南,我也给你易容了,但是你还是尽量留在马车上不要下来。你在队伍里好些天,虽然现在大家都自身难保,但是怕会有人还认得你。”
“程姐姐,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好了。”晏绮南点了点头脸上充满坚定。
10. 抢夺
天才微微发亮,程稚清已起身做了早饭,众人吃过后便启程赶路。
走了两个时辰,才远远看见远处有一行人,正缓缓向前走去。
程稚清放缓速度,打开车厢门,问晏绮南:“是他们吗?”
晏绮南有些激动,连忙走出来:“是,是,我能看见我娘他们。”
“好了,好了,快进去吧,你身体还没好,不要在外吹风了。”程稚清说着又加快马车的速度向前驶去。
车轮快速前进,扬起四周的尘土,一时之间整个马车仿佛笼罩在沙雾之中。
马蹄声越来越近,官差们顿时警惕起来,抽出刀等着来人。
程稚清放缓速度停在原地。
王沉骑着马上前,沉声询问:“来者何人?我等受朝廷之命押送罪犯前往幽州,无关人员速速离去。”
程稚清下了马车走到王沉面前仰起头:“不知可否请大人下来说话?”
王沉见程稚清没有危险便应了:“何事?”
“大人,小民父亲带着小民兄妹三人前往京城看病,无奈遇到大伯眼红我家财产害死我父亲,我们兄妹三人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想要去关城投靠舅舅,一路危险众多,不知可否跟随大人一路。”
程稚清说着拿出一百两银票,偷偷塞给王沉。“这银票就是当初大伯想要争抢的,小民深知自己无法保住,就当是给大人的辛苦费吧,大人还请笑纳。”
王沉看着手里的银票,低头沉思了一下:“行吧,那你们就跟着吧。”
程稚清顿时喜笑颜开,嘴里忙喊着:“二弟,小妹,快下来。”
王沉看着一个十一二岁弱不禁风的少年牵着一个面色蜡黄的小女孩,心里想,这三个自己走去关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抢了。
心中的防备也降低了许多。
“二弟,小妹快谢谢官爷,我们以后就同官爷一路。”
晏绮南故意压低声音:“咳咳。谢官爷,谢官爷。咳咳。”
程稚清听到晏绮南的咳嗽声,着急道:“怎么了,还没好吗,快回马车上去。别将病传给官爷了。”
说罢,又不断鞠躬赔着笑脸:“官爷这实在对不住,我这二弟是一个文弱书生,前两下雨着凉了到现在还没好。实在对不住官爷。”
王沉掩着口鼻,有些嫌弃,不在意地摆了,翻身上了马,朗声道:“继续走。”
众人缓缓出发,程稚清看着流放之人一个个衣衫褴褛,面色麻木,行尸走肉般往前走。
目光移至队尾,她看到晏家一行人,一百多人的队伍,只有晏家一行人身上处处伤痕,衣裳上血迹斑斑,脸上带着疲惫不堪的神情,短短几天时间一个个都瘦了一大圈。
明慕青似乎认出了她,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动,但是又抑制住,想要开口,却又不能开口。
程稚清朝着明慕青偷偷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明慕青看到程稚清的示意,激动的攥紧了扶着晏修远的手,晏修远手上还有伤,被猛地一攥顿时疼的呲牙咧嘴,伤口隐隐有裂开的迹象,渗出丝丝血迹。
官差看着明慕青愣在原地,怒斥一声:“走啊,愣着做什么?”
明慕青这才反应过来,抬腿向前走又是一个踉跄,晏修远及时拉住她,悄悄把渗血的手往身后藏了藏,怕她看见。
又走了一个时辰,官差终于让队伍停下休息,有些体力不支的人直接瘫软坐在了地上。
晏家在队伍的最末端,程稚清驾着马车跟在他们后面。
她看着钟思洁的状态似乎不太对,神情木讷,由晏修景和晏承渊两人强硬搀扶着走。
停下休息也是愣愣地坐在那里,不吃不喝,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动作没有,喝水也是强行灌进嘴里。
目光怔怔地看向晏绮南被丢下的方向。
看来是晏绮南被活埋给她造成太大的刺激。
这里附近有一个小林子,队伍里陆陆续续有人出去挖一些野菜,找另外的吃食。
每天两个黑面馍馍实在不够,流放之人每天都有人因饿得走不动而倒下。
官差看这样不行,严重影响日程进度,便允许每家出三个人去寻找吃食,如果敢逃跑,就把家人杀死。
众人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得不挑选安分守己的人出去寻找食物,以免有了异心,连累自己。
程稚清看着晏家白舒云带着晏修同和晏承渊出去寻吃食。
白舒云是农家出生,她知道哪些野菜能吃哪些不能吃,换作其他人可能将杂草当作野菜拔回来。
程稚清看着晏家三人前往树林中,钻进车厢中。
她不知道不远处有个人靠在树干上正在看着她。
那人看起来十分憔悴,脸上身上的血迹没有清洗干净,衣裳破败不堪,纵然如此脸上也没透露出难受的神情。
晏承平受伤最严重,全身上下伤痕累累,一路靠着晏修同搀扶着走,此时正靠在树干上休息。
他发现了明慕青的激动,但却不认得这个少年是谁,也不知为何明慕青如此激动。
他看着程稚清进入马车,便闭上眼睛小憩。
晏承安下来时,晏家人的视线恰好被王沉挡住,因此没有人发现晏承安来找他们了。
程稚清进入车厢后,叮嘱了晏承安和晏绮南一些事,就下去了。
“我要你这些野菜,给我!”晏承安的小奶音中带着骄横,手指指着晏修同手中的野菜。
晏修同下意识看了一眼这个三头身的小孩,后退了一步,把手中的野菜往后藏了藏。
“我说了我要,快点给我!”晏承安又上前一步,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晏修同看清眼小孩的容貌,愣了一下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晏承安似一个小炮弹朝他撞了过来。
他这些天没吃饱,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加上身上还有伤,一下就被晏承安掀翻在地,手里还紧紧抓着野菜。
没办法,如果不拿着,周围的人就会冲上前将野菜抢走。
“打起来啦!打起来啦!”
晏承安趴在晏修同肚子上,一伸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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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咬住他的脸,白舒云和晏承渊听到声音立刻上前帮忙。
周围没有人上前帮忙,有个官差听到声音赶忙上前看了一眼,看到是晏承安后,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办法,谁让程稚清给他们送了几个饭团呢,香喷喷的米饭配上腊肉,滋味可美了,他还要回去接着吃,一个小崽子罢了,不闹出人命就好了,咬两口也不碍事。
其余人看到连官差都没有管这件事,他们也就赶紧找自己的野菜,白舒云和晏承渊怎么拉都拉不下晏承安,晏承渊还被他胡乱蹬着的小短腿给踢了几下。
白舒云拉着晏承安:“孩子,我们把采到的野菜都给你,都给你,你松口吧行吗?”她有些心疼自家的小儿子。
晏承安松口从地上爬了起来,白舒云看到晏承安霎时僵住了,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
晏承安眼中带着泪光,嘴里还不停地说:“哼,算你识相。”说着一把抢过白舒云他们手中的野菜,像一个战胜的将军般扬长而去。
白舒云和晏承渊愣在原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晏修同发出叫疼的声音,他们才记起晏修同还躺在地上。
白舒云和晏承渊一左一右扶起晏修同。
白舒云颤抖着低声问道:“是他吗?”
晏修同双手抱着肚子弯着腰,低声嗯了一声,声音微不可见。
小崽子咬得还挺疼。
找野菜是有时常限制的,没找到也要回去,不然就是一顿鞭打。
三人空着手,扶着晏修同往回走,像极了被恶霸欺负的无处申冤小可怜。
晏家人看着二人扶着晏修同往回走,晏修同脸上还带着一个牙印,连忙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
众人坐下后,每人拿着一个黑面馍馍心不在焉地吃着,白舒云压低声音:“小安来了。”
众人一瞬间的愣神,明慕青的黑面馍馍更是直接掉到了地上,晏修远瞪大双眼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
“上午的来人带着一双弟妹,那个三岁的小姑娘就是小安。”白舒云轻声说道。
“难怪,难怪,看来他们的大哥就是稚清了,她带着小安来找我们了。”明慕青捡起掉落地上的黑面馍馍有些激动。
晏瀚海托着晏修同的脑袋,左右来回地转动,这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个爷爷心疼儿子被咬出血,他们完全不知道晏瀚海,嘴里说着:“瞧瞧这利落的小牙口,咬得可真好看。怎么没多咬两口呢。”
众人失笑,晏修同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你自己试试你小孙子咬得可疼了,想着饿狠狠地咬了一口黑面馍馍。
压抑许久的氛围在此刻有些许好转,晏修景也有些高兴,但是看着无动于衷的妻子又叹了一口气。
众人仿佛想到了什么气氛瞬间压抑,如果晏绮南在就好了,那他们一家就团圆了。
晏承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咬着馍馍,眉头紧锁,心中不能够理解程稚清,承安身体不好,带着承安留在京城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来找他们。
11. 送药
众人有些沉默地吃着黑面馍馍,突然被几个从天而降的东西砸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那几个圆滚滚的东西滚了几圈,停在他们面前。
晏修同看清眼前的东西没忍住吞了吞口水,咕嘟一声十分清晰。
众人没有嘲笑晏修同,大人还能忍,孩子自小没有受过什么苦,突然遭罪了,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什么也没有了。
这些日子除了黑面馍馍还是黑面馍馍,好不容易挖得野菜也没吃上,想起香喷喷的烤红薯,他的眼神都要贴在红薯上了。
他们抬起头就看见程稚清站在他们面前,双手环胸:“我家小妹可不白拿你们野菜,这个红薯算补偿给你们的,我们可不欠你们。”
“噗呲。”晏承平看着努力装出一副嚣张模样却不伦不类的程稚清忍不住笑了出来。
明慕青瞪了晏承平一眼,捡起地上的红薯来到程稚清面前语气温和:“不……不用了,一点点野菜,孩子喜欢就给她,不用给我们红薯。”说着将手中的红薯递给她。
其余人悄悄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心里想着这晏家人不会是傻子吧,居然不要红薯。不要给他们啊!
程稚清推了一把明慕青,明慕青险些没有站稳,手中的红薯掉落一地。
“我说给你们就给你们!哼!”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晏承平转身就走。
晏承平还没有认真看过她,结婚那日着急忙慌得他连她的模样都没有看清楚,只记得她嫩白的肤色,不过如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盖住了。
他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里尽是狡黠,没有丝毫生气的意味,看来母亲说的也不对,哪里胆小又文静明明就是一个机灵的小狐狸。
最终还是晏瀚海发话:“拿着吧。”
众人才立刻将地上的红薯全部捡起,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有人来抢。
周围的人不免有些遗憾,怎么就收下了呢,如果不收下,说不定他们也能够分一两个。
不过他们也不敢抢,毕竟晏家人战场上厮杀过的,受了伤都能和官差对打还不落下风,如果不是官差人数多他们说不定就赢了。这样的人家,他们要是敢去抢他们东西,砍他们不就和砍只鸡一样简单。
程稚清回到马车边,晏承安马上凑了过来,贼兮兮地说道:“哥,咋样,我干得好吧?”
程稚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晏修同,那俊逸的脸庞上还明晃晃留着一个牙印,嘴角不住的抽了抽,让你去找点麻烦也没让你咬人啊,不过她还是摸了摸晏承安的头:“不错。”
晏承安摸了摸头憨憨一笑。
短暂的休息过后,众人再次出启程,经历一下午的路程,程稚清才明白流放所受的苦。
一天一个黑面馍馍,不给盐,为的就是不让犯人有逃跑的机会,中途谁走得慢一些都会遭到官差的鞭打。
天渐渐黑了,官差不断催促犯人们快些走,争取在天彻底黑之前赶到驿站,不然就要露宿野外。
他们最终还是在天黑之前到达驿站 。
驿站没什么人,只提供住宿饮食给经过的官差,百姓不能居住。
但因为程稚清跟着这支流放队伍,所以也被允许住进去,她花了500文要了一间房间,将马车交给专门的人,便带着晏承安和晏绮南进了房间。
犯人们住在大通铺,分为两批,一间房内住着五十多人,没有床,犯人都直接躺在地上,平躺着都显得有些拥挤,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房间中各种气味混杂一起,令人作呕。
晏家人在靠近门的位置,晏修同看着其他人都躺下休息了,便偷偷来到晏承平身边,示意大家帮他挡着点。
晏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都有意用身体阻挡他人视线。
只见晏修同手伸进衣服中,拿出两个竹筒,晏承平看见挑了挑眉,难怪下午一路上看着晏承平捂着肚子怎么也不松开,原来如此。
寻野菜时,晏承安趴在晏修同身上咬住他的脸,但悄悄将竹筒塞进他的衣裳中,所以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怕被周围的人看出异样,报告给官差。
晏修同小心翼翼将一只竹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身上,借着门口的缝隙透出的光,只见一个个药丸从竹筒中滚了出来,刚好九个,和一包金创药。
金创药是程稚清自己做的,止血消炎效果很好,晏家男人身上伤口一直没好,长期下去伤口发脓对人不好。
因为金创药装在瓶子里占地方,程稚清就用油纸包了与药丸一起放在竹筒中。
另一个竹筒中放了几张纸,打开一看发现是五百两银票,和一张小字条。
晏修同将字条打开便愣住了,众人等的有些着急,晏承平将他手中的字条抢了过去,定睛一看,上面写着“安”,这字迹是绮南的。
程稚清发现钟思洁状态不对后,马上让晏绮南写点东西宽慰钟思洁,如果等钟思洁自己发现怕是来不及了。
晏绮南想了想还是就只写一个字,写多了怕被发现,家人都能认出她的字,先报个平安。
晏承平默默的将手中的字条交给晏瀚海,心中已经忘却了他先前对程稚清的不赞同,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恩,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救下绮南的,但是现在绮南还安好就是最大的幸事。
他们几个大男人没能阻止绮南被丢下,还要靠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相救,现如今她还给尽心思给她们送药送吃食。
晏瀚海接过纸条和白舒云一同看了起来,光很微弱,却不影响他们视物。
他们看到了纸条上的字,不禁老泪纵横。
晏瀚海颤抖着手将纸条递给了晏修景,晏修景有些疑惑,不知为何不先给大哥而是给他,他看着众人的神色,突然脑子中出现一个想法却又不敢相信,他伸出手,接过字条。
当看到字条上的字迹时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来,他看向妻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钟思洁抱着双腿坐在地上,晏修景和晏承渊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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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只见她视线呆呆地看着前方。
自从女儿被丢下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神情呆滞,对人和事都不管不顾。
晏修景将字条伸到她面前,晏家众人配合着遮挡住他人的视线。
钟思洁涣散的视线渐渐聚焦到眼前的一小张字条上,她看着熟悉的字迹,眼泪先一步涌出眼眶。
她流着泪不敢相信地缓缓转头看向丈夫,直到晏修景坚定地点头,她才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喜悦一点点漫出,现在她才有了活着的感觉,女儿被丢下那一刻她恨不得跟着女儿一起去死。
钟思洁的哭声很大,犯人们有些不满,却又不敢与晏家作对,只能私底下悄悄抱怨两句。
晏修景抱着妻子安慰,晏承渊有些迫不及待,抢过晏修景手中的字条,仅仅一个字,驱散了晏家人心中的阴霾。
晏修远和明慕青虽然没有看到字条,但是众人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猜到了。
今日共有三个人,除了程稚清和晏承安还有一个得了风寒的少年,想来那人就是绮南了。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感谢程稚清,感谢她冒着危险抚养晏承安,感谢她救下晏绮南。
这个晚上晏家人的天空晴了。
钟思洁的哭声惊动了外面的官差,官差用刀柄敲了敲门,怒喝一声:“给我安静点!”
另一边的晏绮南听到了钟思洁的哭声,忍不住红了眼眶,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她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得救她娘会怎样。
晏承安早就睡得跟一头小猪一样了,程稚清拍了拍晏绮南的肩膀以示安慰。
钟思洁理智渐渐回笼,挣脱开晏修景的怀抱,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冲大家笑了笑。
钟思洁从儿子手中拿过字条,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这样才能给她安全感。
晏修同将药丸一人分了一颗,这次大家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吃下了药,看着家人离去的滋味太不好受了,只有健康的身体才能有保护家人的资格。
如果他们没有受伤,区区几个官差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晏承平打起油纸包闻了闻发现是金疮药,先给晏瀚海上了药。
晏瀚海年纪大了,身体恢复能力下降,他们还年轻能忍,晏瀚海不行,本来常年征战身体带了暗伤,不及时治疗流放路上旧伤发作就不好了。
晏瀚海上药后,就给其余人依次上了药,晏承平路上还要依靠晏修同搀扶才能走动,如果不是伤得重,怎么会需要他人搀扶。
但是众人也没想到晏承平伤得如此严重,有些地方伤口深可见骨,他却还强撑着,没有说过一句。
明慕青看到他的伤口,捂着嘴哭了出来,立马转头到一边,不忍心再看。
前几夜他们身上疼得几乎睡不着,但谁也没有说出口,因为家人会担心。
今夜有了程稚清送来的药物,晏家众人终于不用忍痛入睡,可以痛快睡一觉了。
12. 合作
第二天上路,钟思洁没有了死气沉沉的模样,她现在整个人精神焕发,浑身充满了力气。
晏修景已经告诉她程稚清带着晏承安来了并且在路上救下了绮南。
程稚清驾着马车不近不远的跟在他们后面,她甚至能够听到车厢中传来隐隐的咳嗽声,
她很想向后看看,可是她不敢,不敢泄露一丝有关她女儿的行踪,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
今日休息时,她跟着白舒云去外挖野菜,一是想找机会看看自己的女儿,二是昨晚看到晏承渊的伤口,有些自责自己这些时日因为女儿忘记了儿子,她不是一个好母亲,所以她让晏承渊好好休息,她去挖野菜顺便认认哪一些能吃,总不能都让男人去做。
她发现女儿没有下马车,始终留在车厢内,也明白这是程稚清对她的保护,毕竟那么多人见过绮南,不能让她再一次冒险了。
钟思洁跟着白舒云挖野菜,认识哪些能吃后就自己去找,她停留在能够看见车窗位置的地方,一边观察车窗的动静一边挖着野菜。
程稚清发现了她,进入车厢压低声音:“小绮,你娘在外面,你让她看看你,安安心。”
说完程稚清就出去了,晏承安又跑到晏修同那里找麻烦似乎上了瘾。
晏绮南悄悄将车窗的帘子掀开一个角,看到了钟思洁,她娘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以前她从来不会蹲在地上。
现在她不仅蹲在地上,还直接用手去挖野菜,双手不仅有泥土,还有很多细碎的伤痕,她心疼她娘。
钟思洁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瘦小的男子,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她,她知道这是她女儿,虽然模样不一样了,可她就是能够认出来,这就是母女连心吧。
钟思洁看着晏绮南红着眼眶,无声的喊了一声娘,她心一震,眼泪霎时落了下来,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女儿还在的事实。
程稚清在敲了敲车门作为提醒,晏绮南连忙放下车帘,擦了擦眼泪,心中想着,等到了幽州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团聚。
钟思洁看着晏绮南匆匆放下帘子,不免有些遗憾,她还没有看够女儿,不过内心已经很满足了,她知道女儿跟在她们后面就安心许多。
她擦了擦泪水,带着为数不多不得野菜回到队伍中,一回去就发地上又多了几个红薯,看看晏修同脸上又多了一个牙印,两边对称了,她差点没有忍住笑了出声。
只见白舒云看着地上的红薯,一脸苦大仇深的对晏修同说:“孩子,苦了你了,不过能给家里换一点红薯,也值了,毕竟样貌没有什么用,活命才是要紧事啊。”
晏家其余人努力憋笑,在他人眼里就是敢怒不敢言,想不到堂堂镇国公府居然也要靠出卖儿子换取红薯,但是转念一想,不就是三岁娃娃咬两口吗,能换饱腹的红薯,他们也行啊。
*
半个月后,流放众人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到了荆州境内,荆州早年旱灾,流民占领安新山,成立黑蟒寨,靠抢劫为生。
这些年黑蟒寨越发壮大,朝廷派兵多次镇压没有结果,山匪愈发猖獗。
程稚清看着官差自从进入安新山范围后,个个严阵以待,手握着刀柄,神情严肃,不明所以。
这半个月靠着吃食和官差打好关系,每个官差见到她都能喊她一声小严。
她拿着新鲜出锅的玉米饼去给王沉换换口味,顺便打听打听。
王沉见到程稚清拿着吃食,不禁露出一个笑容,他们押送犯人吃不上热乎的,有白馒头就顶了天,偶尔路过城镇还能打打牙祭,大多数还是荒郊野岭上哪儿弄吃食,他们一个个大男人也不会做啊。
不过自从严清来了,他们那就有口福了,不知道一个小伙怎么厨艺如此好。
“小严啊,今天又做了什么,我这隔老远就闻到香味了。”王沉坐在地上冲着程稚清朗声问道。
“玉米饼,不是什么好东西,大人您就别夸奖我了,凑合吃。”
“诶,这话不对,你说你一个大小伙怎么厨艺这么好?”王沉咬了一口玉米饼有点疑惑问道。
程稚清露出一个苦笑:“我娘生我小妹难产走了,我爹一个大男人哪里做的来饭,我就自己跟着邻居大娘学了几道菜,然后慢慢摸索着做。”
王沉明白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对了,大人,最近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程稚清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口。
王沉的眼神瞬间像一把剑一样射向程稚清:“哦?怎么说?”
程稚清装作没有看懂他的眼神,挠了挠头,憨笑道:“我看最近官差大哥好像很严肃,手一直拿着刀,都没有放下来。”
王沉哈哈一笑又迅速转变为严肃的神情:“你小子观察还挺仔细的,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荆州,我们到了荆州的安新山,这里有一个黑蟒寨,朝廷多次派兵都没能清剿成功,我们要是遇上了怕是凶多吉少。”
程稚清听到安新山脸色大变,她差点忘了,晏修景就是在这里死的。
上一世流放队伍经过安新山正好遇上黑蟒寨大当家带人回寨,大当家一眼看上钟思洁,要抢她回去做老婆,晏家众人不让两方打了起来,最终晏修景为了救钟思洁而死。
钟思洁当时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在女儿死了又经历丈夫离世,沉重打击下流产了。
晏承平带着伤拼着命杀了黑蟒寨的大当家才将他们击退,官差死了好些个,损失惨重。
王沉看着程稚清惨白的小脸,以为他被吓到了便安慰道:“别慌,不会这么凑巧遇上的,如果真的遇上了,你带着弟妹躲到我们包围圈内,我们会保护你们的。一个大男人,吓得脸都白了,像什么样子。”
程稚清听见他的话回过神,勉强冲王沉笑了一下,嘴里嘟囔着:“不是说这群犯人里面有上过战场的嘛,他们不是可以去打山贼,当过兵应该都不弱吧,死了就死了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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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沉听到这些话眼中闪过精光,却没有继续说什么。
对啊,晏家人怎么也比这群半吊子武艺高强,当初四人掀翻了他们二十来人,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
程稚清回了马车后,王沉立马叫手下喊来了原镇国公晏瀚海。
晏家人不知道王沉有什么事,有些担心的看着晏瀚海,晏瀚海摆摆手示意没事,跟着去了。
这半个月在程稚清不断偷偷送药送粮食接济下,他们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就是晏修同脸上的伤迟迟没有消下去,一个好了,另一个新的咬痕就续上,他们还是装作虚弱的样子,以免有人看出端倪。
晏承平意味深长的往马车附近看了一眼,刚才她去找王沉说了什么,之后王沉才派人来寻爷爷。
晏瀚海被人带到王沉面前,他双手握拳向王沉行礼:“王大人。”
王沉立刻后退了一步,伸手将他扶起:“国公爷请起。”
“我早已不是什么国公爷了,王大人不必如此称呼,有什么事直说吧。”
王沉是一个能屈能伸之人,如今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命面子算什么。
“晏老,是这样的,如今我们已经在荆州安新山,安新山有个黑蟒寨,相比您应该听说过。我就直说了,我们合作如何?”王沉也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晏瀚海沉思了片刻,他也知这黑蟒寨的土匪,与官差合作是最好的打算,这样他也算欠了晏家一个人情,家里人也能好过一点:“怎么合作?”
“如果遇上黑蟒寨之人,你们晏家助我们打退来人,我可以摘下晏家女眷的手铐脚镣,如何?”王沉话音落下,迟迟不见晏瀚海说话,怕他不同意,又急急说道。
“晏老,当初您家小姑娘,真的不是我故意丢下的,药我也给了,甚至借了你们瓦罐。实话跟您说吧,你家大老爷阮弘方当初找到我,提出给我五千两让我让出押送流放之位,我没同意。
我王沉虽然爱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收的,你晏家保卫大魏我也不能做那没有良心之人,但是阮弘方还是安插了人手,想要你们一家人死在流放路上。
我不肯让出位置已经得罪他了,那日如果不做出表态,他日回京我也没有好果子吃……”
晏瀚海没有想到阮弘方竟然如此狠毒,让他们抄家流放还不够,不惜安插人手要他们死。
晏瀚海心里清楚王沉应该是有帮他们阻拦过,随便一个罪名被打死在流放路上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冲着王沉摆了摆手:“王大人不必多说了,这件事我晏家应了。”
王沉从怀里拿出当初晏瀚海给他买药的一百两银票:“晏老,这个给你。”
晏瀚海推辞:“不必了,这是买药钱,不必给我,我答应这件事不关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晏家的安全。”
钱货两讫,王沉丢下他孙女为真,如果不是程稚清,他孙女如今尸骨都无人收,答应合作不过各需所需罢了。
13. 冲突
晏瀚海回去后告知家人王沉找他何事,并且要家人这几天保持警惕。
走了两天,即将走出安新山,就当大家以为没事了,准备放松警惕之际突然看见远处有一伙人,大概四五十人。
“大当家,前面有一群人,好像是官。”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凑到领头男子身边。
“哼,朝廷派了这么多兵来围剿我们不是都败了。走,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到我黑蟒寨的地盘来了。”大当家一脸不屑,并不把他们一行人放在眼里。
双方逐渐靠近,都在试探,谁都没有先出手。
当黑蟒寨众人看见官差押解着流犯,“老大,听说流犯虽然犯了罪被处罚,但是听说他们还挺有钱的,最近小弟们手头有点紧,不然……嘿嘿”跟随旁边的男人露出贪婪的笑容,两根手指放在一起搓了搓。
王沉脸色阴沉看着前方来人,手缓缓放在腰间的佩刀上:“我等奉朝廷之命,押送犯人前往幽州,无关之人速速退去,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黑蟒寨大当家一听这话气得不行,他已经把自己当做土皇帝了,没有谁能够命令他。
“我听说幽州是一个贫苦之地,你们被押送此地,不说能不能活着到幽州,就算活着到了幽州也需做苦工。
前半生众人辉煌无比,何苦去那幽州受苦,不如投了我黑蟒寨,我定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流放众人有些蠢蠢欲动,他们也知黑蟒寨的名头,如今皆为阶下囚,不如投靠黑蟒寨。
黑蟒寨大当家的目光在流放队伍里来回扫荡,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钟思洁:“这小娘们长得漂亮我喜欢。”
他指着队伍后的钟思洁神情猥琐,用着油腻兮兮的口气:“小娘子,不如跟了我?跟着流犯有什么好下场,不如跟着我,还有专门的丫鬟伺候你。”
钟思洁眉头一皱,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嫌弃恶心,晏修景拉住钟思洁往身后一藏。
黑蟒寨大当家有些不悦:“小的们给我上,把那个女的给我抢过来,当我的十三房小妾。”
黑蟒寨众人听到命令立刻抄着家伙冲了上去,官差也不甘示弱拔出剑立刻迎了上去。
程稚清带着晏承安和晏绮南已经进入了晏家范围,看着晏家男人纷纷上前击打敌,留下晏修景在原地保护不会武的女眷。
程稚清假装用手伸进袖子里,实际从空间中取出了前不久做的痒痒粉试试药效。
程稚清手拿粉包,看准风向敌人随意一撒。
黑蟒寨众人只见眼前一片烟雾,并不当回事依旧冲上前,不多时,身上就痒的不行。
其中一个眼尖的看见程稚清还准备继续撒立刻冲着众人吼道:“快把那个小子给我抓过来,都是他搞得鬼。”
程稚清一看有三五个人向她围了过来,想也没想冲出晏家范围,以免连累晏家。
很快她就被五个大汉包围,程稚清皱了皱眉头,想着如果从空间中取药包也来不及了,弄的了眼前之人身后之人就没有办法。
还在程稚清想着对策的时候,突然看见眼前一个大汉脖子上被套了铁链,铁链勒的他脸通红。
晏承平看见程稚清被人围攻马上上前,双手张开,用手中的铁链勒套住一人的脖子,用劲给他甩出去。
晏承平趁周围人呆愣的瞬间上前一步,拉着程稚清的手腕将人带到身后,顺便抢过了一个人的刀,声音低沉道:“躲好。”
程稚清没想到他手脚都被铐住的情况下还能以一敌四,她承认她有些被蛊到了。
晏承平手脚都被束缚,实力没能完全发挥,不过对付这种小喽啰也是绰绰有余,他三两下解决了剩下的四人,护着程稚清回到晏家。
另一边晏修景带着晏家女眷躲在一旁,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个人鬼鬼祟祟靠近。
那人想着带走钟思洁就可以去邀功了,他举起刀砍向晏修景,这一幕被晏承渊看见大喊了一声:“爹!后面!”
晏修景立刻转身,看见身后之人,眼看着刀马上就要落在他头上了,情急之下,突然看到手中铁链。
他伸开手,用手中的铁链抵挡了这一击,不过也被刀的力道给击退了几步。
他挡在晏家女眷之前,他是个文官,多年没有习武,勉强抵挡了一阵,手臂还是被划伤了。
他撑到晏承平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晏承平快速解决了那个男人,一看周围的局势有些落了下风,他锁定黑蟒寨的大当家,快速朝他移动。
这个大当家还是有些能耐,两人过了几招,晏承平趁机一把砍下了他的头。
“大当家死了!大当家死了!”一个小弟惊恐叫道。
晏承平才蹲下身从地上抓住大当家的头发将他的头提溜起来,就听到这番话,不禁挑了挑眉。
现场氛围顿时有些凝固,黑蟒寨剩余人手中的刀都掉在地上了。
不得不说,擒贼先擒王还是很有用的,老大都死了,他们在这里不是送死吗?
当有第一个人扔下刀往回跑的时候,其余人似乎才回过神,马上扔下刀往回跑。
王沉没有去追这些人,只是命令手下把乘机逃跑的犯人抓了回来后马上赶路,怕黑蟒寨带人回来报仇,就连伤势也没有顾得上处理。
他们一路急急赶出了安新山20里地,确定黑蟒寨的人不会追上来后才停下休息。
程稚清拿出止血药给王沉,帮忙处理伤口,熬药。
“小严啊,没想到你不仅厨艺好,就连这医术也会啊。”现在危机解除,王沉也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王大人你说笑了,这哪里是什么医术,我爹是猎户,打猎总会受伤,加上妹妹身体不好,可不就会一点。”程稚清笑笑。
程稚清见王沉没有什么大碍,就去帮忙给其他人处理伤口。
王沉则去了晏家人的地方,晏家众人都坐着休息,王沉走到晏瀚海面前抱拳行了一礼:“晏老,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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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来。”说着看了看晏承平:“你家这小子,真是虎父无犬子。”
晏瀚海没有理会他的话淡淡道:“多余的话不必多说,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
“我这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说着拿出钥匙,亲自给晏家三个女人解下手铐脚镣。
周围其余人一看晏家女人被允许解下手铐脚镣有些不满:“为什么她们能摘下手铐,我们也要摘,王大人你可不能徇私枉法啊。”
王沉将手中的铁链甩在第一个说话的人身上,那人瞬间被打倒在地。
王沉脸色铁青,压抑不住怒火:“凭什么?就凭晏家人保护了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你以为光靠我们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逃脱吗?”
他踢了踢脚边的铁链,“这就是我求他们保护你们的代价。你们钥匙也想摘,可以,下次有事你冲出去,打退敌人,我也给你妻子把这些东西卸下。”
说完看着那群叫嚣之人,只见他们脸色涨的通红,不敢再多说一句。
“来人!把之前想要逃跑之人给我抓出来,打五十鞭,饿他们三天!”
王沉又高声叫了一声程稚清:“小严!”程稚清穿梭在受伤的官差中忙碌着,听到喊声有些疑惑。
“过来帮晏家人也处理一下伤口。”王沉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晏家人的私心,毕竟以后的路还要多仰仗晏家人。
晏承安也跟在程稚清屁股后面帮忙,帮忙递点东西。
程稚清嘱咐晏承安回马车拿点东西,回来时跑太急没有看清直直撞上王沉。
晏承安吓得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结结巴巴喊道:王……王大人……”
王沉蹲下身子捡起掉落的东西递给晏承安,“我可不叫王王大人,你二哥呢?”
晏绮南在战斗结束后就马上回了马车,没有下来:“二……二哥被吓到了,在休息。”
王沉一听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你这二哥胆子可真小,连你也比不过,快过去帮你大哥吧。”
晏承安听到这话马上跑到程稚清身边,轻轻舒了一口气。
程稚清在晏家人身边帮忙处理伤口,晏承安小声说:大哥,刚才王大人问二哥,我说二哥被吓到了,在休息。”
程稚清摸摸他的头:“干得不错。”又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晏承安和程稚清相处这么多天也大概明白这是夸奖的意思,嘿嘿笑了一声,继续围着程稚清忙上忙下。
晏家众人虽然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看着二人相处这么和谐也很开心。
晏承平看了一眼晏承安,小崽子都忘了自己亲大哥是谁吧,整天围着程稚清转,简直活脱脱的跟屁虫。
程稚清借着此次机会光明正大的把晏家之前的伤势一起看了,还熬了药,还借着救命之恩给晏家送了许多粮食。
其余人看着眼热不已,又不敢多说一句,那些逃跑的人的哀嚎声还仿佛在他们耳边环绕,他们可不想触晏家人的霉头,免得自己也另几鞭子。
14. 怀孕
程稚清给晏家男人都处理好伤口后顺便给晏家女眷把了脉。
明慕青看着眼前神情严肃正在给她把脉的程稚清,相处了十几年她从来都不知道程稚清竟然还会医术。
程稚清似乎感受到灼热的目光,一抬头就看到明慕青眼也不眨地盯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明慕青笑了笑。
明慕青不禁失笑,还是个孩子。
明慕青生下晏承安后身体就不是很好,加上这半个月过度劳累,全凭一口气撑着,如果没了这口气人就倒下了。
白舒云也是如此,上了年纪的人本就有许多小毛病,流放以来吃不好睡不好,又过了几十年养尊处优的日子,突然一受苦也有些遭不住。
程稚清给钟思洁把脉时,钟思洁眼里的感激都快要溢出来了,程稚清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只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专心把脉。
“怀孕了,孩子有三个月了。”
众人还有说有笑,顿时听到这话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连呼吸声都放缓了许多。
晏修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激动的跳了起来,“什么?”
钟思洁自己也愣住了,手颤颤巍巍放到肚子上,似乎在感受这个小生命,她都没有发现。
程稚清沉吟片刻,脸色有点不好,“不过……这些日子过于劳累,又经历了大喜大悲,有流产的征兆。”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钟思洁带着哭腔开了口:“是我不好,自己怀了孩子都没有发现。”
晏修景回到钟思洁身边,握住她的手,“没事的,这个孩子与我们没有缘分,更何况现在我们都自顾不暇,还有什么能力去照顾一个孩子呢。”
众人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安慰着钟思洁。
程稚清有些无奈,“不是,没说不能治啊,只是征兆,保胎就行了。”
钟思洁夫妇一听有些脸红,在孩子们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实在是太羞愧了。
晏家众人嗔怪般看了一眼程稚清,话也不说清楚,说一半留一半,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程稚清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无辜状。
晏承平看程稚清此番模样,眼底尽是笑意。
晏修景握着钟思洁的手有些着急的看着程稚清,“我们现在怎么买药啊,这荒郊野岭的。”
程稚清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大手一摆压低音量,“没事,我车上有,到时候做成药丸让小安给您送。
现在连王大人都敬着晏家,况且明面上你们对我们兄妹三人有救命之恩,小安和你们走的近些没有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小……”晏修景突然想到了什么噤声,回想平时王大人怎么称呼程稚清,“小严啊,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这一家可怎么办。”
晏家众人纷纷点头,晏修景又喊来晏承渊,指着他眼睛却是看着程稚清,眼神透露出满满的慈爱,如同面前这人是自己的亲闺女。
“以后他就是你亲弟弟,什么活都尽管让他去做,当牛做马什么都行,不要客气!”
晏承渊有些无奈,果然继小妹之后又有一个父母的心头宝即将出世,我这个没人要的小白菜还要给人当牛做马。
吐槽归吐槽,晏承渊也很感激程稚清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程稚清,不仅小妹不在了,母亲肚子里的小妹妹小弟弟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他想着恭恭敬敬的给程稚清行了一礼,喊了声,“大哥。”
程稚清听着这声大哥有些囧,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一路小跑溜回马车,似乎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
晏家众人看着程稚清一溜烟小跑的背影哭笑不得。
程稚清回到马车上第一时间告诉了晏绮南这个好消息,“小绮,你母亲有身孕了。”
晏绮南激动的跳了起来,咚的一声撞到了车顶,“真的?!”
接着又捂着头一脸不安的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还要走一个多月的路程,不知道母亲能不能坚持住,也没什么好东西给母亲吃……”
“你就放心吧,现在你父亲大伯他们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队伍中也没有人敢招惹他们,几个大男人还不能照顾好你母亲?
你现在就想想给你母亲他们做一些耐穿舒适的衣服鞋子或者给你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做些东西。”
晏绮南一听十分认真的点头,“大哥你说的对,我这就想想能做什么。”
“东西都在箱子中,你自己找找看看能够做什么东西。”
程稚清翻开一个装药材的箱子,假意在里面寻找着,其实从空间中拿出了药材,准备给晏家制药,刚好晏绮南在马车上没什么事,自己将药配好后,可以让她去搓药丸子。
程稚清和晏绮南两人忙活了一晚上后,终于把晏家人的药都做完了。
第二天就让晏承安带给他们,每人一个竹筒,晏承安跟一个送信使者一样,分批偷偷送。
晏承安现在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接近晏家,每天都赖在晏家不走,有的时候还会跟晏家走一段路程,累了就停在原地,等着程稚清驾着马车赶上来,他再上马车休息,一点也不给晏家添麻烦。
晏家从最开始的一无所有饭都吃不饱,到了现在程稚清天天接济,连东西都要没地方放了。
一开始还是拿破衣裳包一包就是一个包袱,但随着东西越来越多,衣裳渐渐也不够用了。
幸亏晏瀚海夫妇出身农家,编个背篓竹篮简直小菜一碟。
休息时,晏瀚海就让晏承平几人去砍竹子,裁成薄薄的一片的竹条,许多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晏瀚海有些生疏了。
他不禁自嘲道:“过了太多年好日子啊,连本都不记得了。”边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很快背篓的底部框架就出来了。
白舒云看了一眼已经能看出大致模样的的背篓,“骨子里的东西怎么会忘,这不是做的好好的。”
“哇!好厉害啊,我也想要一个。”晏承安蹲在晏瀚海身边,瞪大眼睛看着晏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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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手指翻飞。
他自小长在镇国公府连门都没有怎么出去过,自然没有见过这些农家之物,平时见到的晏瀚海都是在练武场耍刀,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做竹编。
晏瀚海被孙子崇拜的眼神,夸赞的口气乐的笑咧了嘴,“好好,我这做完就给你做一个小的。”说着手上的动作愈发的快。
很快一个不太规整的背篓就做完了,晏瀚海把这个背篓扔给晏修同,“拿着吧。”
晏修同突然眼前一黑,原来是背篓直接罩在了他的头上,众人大笑不已。
晏修同拿下背篓仔细打量,左摸摸右瞧瞧,抱着背篓心里美滋滋,他爹做好的第一个是给他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才是我爹最疼爱的儿子。
想到这里晏修同脸上露出憨憨的傻笑。
晏瀚海看着晏修的傻样心里怀疑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傻玩意儿。
晏瀚海重新取了竹条给晏承安编背篓,其余人大致学了怎么编,便自己动手。
晏瀚海不仅给晏承安做了一个量身定制的小背篓,更用竹条给他编了许多小动物,惹得晏承安一直惊呼声不断。
晏修同看着晏承安精致且修磨的没有一根毛刺的背篓,再看看自己歪歪扭扭的背篓,才明白原来这是失败品,终究是错付了。
在他爹心里还是小孙子比较重要。
白舒云领着女眷们在做草鞋,从京城穿出来的鞋子不耐磨,早就磨破了,明慕青和钟思洁都做过针线活,很快就上手了。
没两天流放的人看着晏家一个个背起了背篓,穿着草鞋心总羡慕不已。
同是流放人,出发之时晏家一个个伤害累累像个丧家之犬,现如今日子过的就连官差也不差。
他们有钱也没用啊,荒郊野外的鞋破了也没的买,顶多跟官差通融通融买些吃食打打口祭。
“爹,我儿子鞋彻底坏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光脚走了,这怎么能行啊。晏家有人会做草鞋背篓,不如我们跟晏家买怎么样?”
流放之人有三家,晏家,王家,赵家。
晏家人数最少,只有九个人,王家和赵家人数均有五十多人。说话的就是赵家家主的大儿子赵坤。
赵老爷赵家生看着晏家区区九人,就将日子生生从泥里拉了起来,回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族人,还在为了谁多吃一口而争吵不休。
“他们会卖吗?当初他们家那小姑娘被扔下时我们可都没帮忙,对他们也是避之不及。如今我们在贴上去……”
赵坤看了一眼他爹撇了撇嘴,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你那点微不可见的脸面,还是开口劝道:“晏家自出京城身无长物,也没见到有什么人给他们送东西,您说他们这一路上难道不添置一点东西?天越来越冷了,衣服总需要的吧,可是他们哪来的银钱?”
“这时候我们提出买他们的背篓和草鞋,总不会拒绝的,我们虽然没有帮过他们,可我们也没有踩过他们。无仇无怨的送银子上门难道会被拒绝吗?”
15. 鸡蛋
赵家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孙子脚上破破烂烂的鞋,沉默的点了点头。
晚上休息时,赵家生带着赵坤来到晏家,他没想到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豁出老脸求人,不过幸而是晏家,人家官当的可比他大多了。
赵家生拿出三颗鸡蛋塞到晏瀚海手里,晏瀚海推辞,“这是做什么?”
赵家生支支吾吾的说:“晏老,家里小孩穿的鞋都磨的不成样子了,这不是看您家会做草鞋,想向您买些草鞋和背篓。这三颗鸡蛋是我那儿媳中午刚找的,您就收下吧。”
“这些东西啊,那你明儿中午让人来学吧,也别提什么钱不钱的,这鞋和背篓我们农家出身都会的。鸡蛋你就拿回去吧,给孩子也补补。”
赵家生没想到晏瀚海如此大方,来之前他都想好就算贵些也买了,没想到晏瀚海竟然不收钱,说教就教,干脆利落。
不过看晏家如今的作风倒是令他不信晏家会贪污军饷,指不定就是皇帝看晏家功高盖主把他弄了。
不然怎么就晏家几个男人身上没一块好肉,用板车拖着出城。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好好好,那我现在就回去选人,保证挑聪明不惹事的人来,这鸡蛋您就收下吧。”赵家生有些激动,一个劲的将鸡蛋往晏瀚海怀里塞。
晏瀚海看到这鸡蛋就想起钟思洁怀了孕需要补补,可是这一路上什么也没看见,刚好三颗可以给女人们都补补。
“那……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这可真是不好意思。”晏瀚海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热,手上的鸡蛋似乎也是烫的,从来都是他接济百姓和军属,还没有收过其他人的东西。
程稚清在他心里早就是孙媳妇了,吃自己孙媳妇的软饭没什么,毕竟说起来有些汗颜,当初晏家就是吃两个媳妇的软饭,才过的衣食无忧,他们的俸禄和皇帝的赏赐,都给那些战死沙场的战士家人了,真靠自己晏家早就喝西北风了。
不过这么多年的接济,还是养出不少白眼狼。
“拿着拿着,您不收了鸡蛋,我才不好意思。”赵家生看着晏瀚海脸色突然有些不好,赶忙告辞走了。
晏瀚海回过神连忙喊道:“老婆子,快看,鸡蛋,鸡蛋,得有大半个月没吃了吧。快快给它煮了,你和两个儿媳一人一个。”
白舒云看着这些蛋有些诧异,“哟,怎么还收了人家东西,原来你也会行贿啊。”
晏瀚海狡辩:“什么行贿,这是学费。我答应教赵家编背篓和草鞋,这是他们送的,这不是想着给你们补补。”
“行行行,学费学费,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就不吃了,两个儿媳一人一个,给小严也留一个。”
“娘,您不吃我们怎么好意思吃,我们也不吃。”钟思洁一听连忙反驳。
“娘,您和弟妹吃吧,弟妹怀孕也需要补补才行。”明慕青赶忙说道。
三颗蛋众人推脱来推脱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从旁边伸出一双小手,将三颗蛋兜在怀里跑了。
晏承安才过来就听到他们在为了谁吃蛋而争执,他干脆将蛋拿着回了马车,程姐姐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
程稚清还疑惑晏承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着他手里拿了三个鸡蛋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想吃蛋了。
也是她没有买鸡蛋,因为鸡蛋易碎放不住,所以他们也大半个月没有吃过鸡蛋了,但是腊肉什么都有一些,也不是一点荤腥都不沾,只是没办法光明正大给晏家,如今这光景,一点点肉味其他两家也能够闻到。
他们表面上和晏家无亲无故的,不好直接给。
“大哥,刚才我听晏爷爷他们因为这三个蛋谁吃吵来吵去,我就偷偷把蛋都拿回来了。你能不能把这个蛋做成每个人都吃一点啊,这样大家就不会一直推辞了。”晏承安努力将蛋举起给程稚清看。
“你没说就拿啦?”程稚清有点惊讶,“下次不可以这样了,不问自取即为偷知道吗,我帮你煮成蛋花汤,等下你要过去道歉知道了吗?”
听到程稚清这么说晏承安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小鸡啄米般点头。
程稚清当即就烧了水煮蛋花汤,里面还加了红枣红糖,虽然蛋有些少,不过一人一碗还是没有问题的。
水开后蛋化汤很快就煮好了,晏承安蹲在小锅前闻着这甜丝丝的味道,咽了咽口水。
程稚清看着晏承安的馋样,忍不住逗逗他:“要尝一点点吗?一个小小人来一口没关系的。”
程稚清看着晏承安使劲吞着口水,坚定的摇摇头,“我不喝,我喝了晏爷爷他们就少喝一口了,我想让他们多喝一点。”
程稚清听着这诚挚的话,心里软了又软。
程稚清用布包着锅,和晏承安一起端去晏家,晏家众人还在为了谁吃鸡蛋而争辩,没有一个人发现蛋已经不见了。
晏家人看着程稚清不知端着什么向他们走来,终于停下争辩。
“小安说你们拿着三颗蛋,不知道谁吃吵了半天就把蛋拿给我让我给你们做些吃的,我给大家煮了蛋花汤,每个人都能喝一点。别怪我自作主张哈。”
晏承安紧跟着低着头小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私自拿走鸡蛋,应该要先询问才对。”
晏瀚海这才看了眼原先放蛋的位置,果然空无一物,众人有些面面相觑,刚才自己半天是在吵什么来着?
白舒云最先反应过来摸了摸晏承安的头,“没事的,不就是三个鸡蛋嘛。”又看着程稚清,“你看你都拿回去了,怎么不自己吃,还特地给我们煮汤,这不是麻烦。”
程稚清笑而不语,掀开锅的盖子,香甜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众人纷纷咽了咽口水。
“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不爱喝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你们女人多喝点。”晏瀚海嘴上说着,眼神一直跟着锅在移动。
其他人闻着香味默默咽着口水点头。
白舒云一巴掌拍向晏瀚海,“小严的一片心意都给我喝。”她一闻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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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了里面不止鸡蛋还有红糖和红枣,程稚清特意煮来给她们补身体的。
没有那么多的碗,便拿了竹筒,一个个分着喝,刚好九个竹筒,不多不少。
“小严啊,你们不喝吗?”白舒云看着程稚清。
“不用了,我们平时能吃点肉,你们需要补补。”程稚清解释道。
听到程稚清这么说晏家人才放下心喝起蛋花汤。
晏修远看着自家小儿子盯着众人喝汤眼也不眨,就知道他馋了。
“来,小安。”晏修远朝着晏承安招了招手,等到晏承安过来就一把将他揽入怀里。
好久都没有和自己小儿子这么亲近了,似乎好像还长了一点肉,原以为跟着他们奔波小安会受不了,没想到程稚清把他照顾的很好。
这些日子他爹靠着竹编把晏承安哄骗的牢牢的,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和小安这么近距离接触,可想死他了。
“要不要喝一口?”晏修远将竹筒凑到晏承安的嘴边。
晏承安连忙用手捂住嘴,疯狂摇头,似乎怕自己忍不住就喝了。
“怎么了?”
“不可以,我喝了你就少喝一点了,我想让你好好的。”晏承安软软糯糯的声音撞到了每个人心里。
众人听到晏承安如此心疼他们感觉心都要化了,借着喝汤掩盖住自己眼里的泪意。
“可以喝一点点,今天小安主动承认错误,奖励小安喝小小一口。”
“真的吗?”晏承安眼里放出光,有些迫不及待。
“当然是真的了。来,喝吧。”
晏承安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形状,“那就小小一口哦。”
说着凑到竹筒前喝了小小一口,喝到汤的晏承安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哪有小孩不爱甜食。
说是一口就是一口,众人继续劝晏承安再来一点,晏承安说什么也不答应了。
他们也不忍心看着晏承安看着他们喝汤馋的直吞口水,连忙两三口就将汤给喝完了。
晏承安在晏家玩了一会后,坐在晏修远怀里困的眼睛都要张不开了,晏承平将他抱回马车。
他敲了敲马车门,程稚清立刻就出来了,他将晏承安递给程稚清,低声说了一句辛苦了。
今夜的月亮很亮,亮到程稚清可以看清楚晏修平的脸。
他的眼神很亮,似乎那些伤痛没有给他造成什么打击,他还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从他身上,程稚清完全看不出前一世身为暴君的他的影子。
程稚清接过晏承安,手指与晏承平的手指触碰到一起,晏承平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
“早……早点休息。”晏承平说完这句话便落荒而逃。
程稚清看着他的背影笑出了声,晏承平听到程稚清的笑声,脸有些微微发烫,触碰到一起的手似乎也有些微微发热。
他靠在树干上,屈起一只腿神情懒散,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不断揉搓着触碰到的地方,心底竟有些开心。
16. 阳城
第二天中午,赵家生带着人来学做草鞋和背篓。
来的是旁支的一对夫妻看着就一副老实人模样,原先赵家生打算让大儿子和大儿媳一起来,结果他们夫妻死活不愿意学这泥腿子的东西。
族里问了一圈,愣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不是低着头就是争吵谁去闹的面红耳赤。
最后还是旁支中的一对夫妻主动愿意去,他是想将这种机会留给自家子孙的,不仅是多学一门手艺,还是和晏家人打好的关系的好时机。
奈何子孙不懂事,都什么时候了还当自己是少爷。
晏瀚海和白舒云没有亲自上阵,而是让儿子儿媳去教导,他们都一把老骨头了,万一再气着可怎么办。
王家发现赵家领着两个人去晏家不知道做什么的,就在一旁偷偷观察着。
突然发现他们在跟晏家学手艺,气的脖子都红了,他们的鞋也破了,他们也没地方装东西啊。
竟然被赵老头这个老不死的给抢先了。
王家老爷王才良梗着脖子红着脸喊着:老大,老大。”
王老大正在艰难啃着黑面馍馍,猛的被喊,一口馍馍就噎住了,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他被噎的满脸通红,一个劲捶自己的胸口,还是媳妇儿发现了不对劲,猛的拍了他一下才咽下。
他翻着白眼咳嗽,有些没喘过气的大口吸气。
他听着他爹还在喊他,压根没发现他差点命悬一线,他顺顺气还是恭恭敬敬去到他爹身边。
“爹,怎么了?”王老大有些无奈的问道。
王才良坐姿端庄,下巴微微往晏家那个方向一台。
王老大没懂他爹什么意思,顺着往晏家看了一眼,眼中尽是茫然。
王才良看着儿子这憨傻的模样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赵家人在晏家干嘛?”
“做草鞋和背篓啊,怎么了爹?”王老大不明所以,只能把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
王才良暴跳如雷,他一把跳起暴打他儿子的头,将脚伸到他儿子面前,“你看看你老子现在穿的是什么,破布啊,这是破布啊,用不了两天你老子就要光着脚走了。”
王老大愁眉苦脸的拉着王才良,“爹啊,这我也没办法啊,我的鞋也是您这样的,您说这荒郊野岭的,就算我们藏了一点钱,我上哪去给您买鞋啊。”
王才良一巴掌呼在他儿子脸上,气的直喘大气,“蠢货蠢货,你看看赵家在干什么!学艺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赶紧混进去学!”说完他就走了,他要远离这个蠢货。
王老大挠挠头一脸愁苦蹲在原地,他妻子看他这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将他爹的话告诉妻子。
王老大媳妇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她当即就拿着几个从官差那里换来的白面馒头拉着王老大往晏家去。
她落落大方的站在白舒云面前,反而显得王老大有些瑟缩,“晏老夫人好,我公爹年纪大了,这鞋也都磨破了,我们身为晚辈的看着也心疼。这不是看您会做草鞋,想用这几个馒头与您换双草鞋。”
“行,我也不与你推辞,这馒头我就收下了,你跟着他们一起学吧。”
王老大媳妇听到这话有些喜出望外:“学……学,我们这可以吗?”
“可以的,赵家他们就是来学的,你们也快过去吧。”白舒云手指了指赵家的方向,喊了一声:“老大啊,王家也来人了,顺便教一教。”
“过去吧。”听到白舒云再次催促,王老大媳妇赶紧拉着王老大过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就连一草鞋也成了稀罕物了,搁我们那时候,家家户户谁不会这些小东西,家里的钱都用在这些地方,家都要败光了。”白舒云看着草鞋有些感叹。
晏瀚海一听白舒云这话就无脑吹了起来,“可不就是,一个个败家子。”
白舒云听这话就知道这老头子在哄自己开心,用眼神睨了他一眼。
只见晏瀚海满是皱纹的脸上嘿嘿的笑着。
*
流放至今已经一个月了,进入阳城,阳城多山,地势复杂。
在进入阳城后,赵王两家终于学会了怎么编草鞋和背篓,晏家人也终于摆脱了赵王两家的人。
他们跟着晏家学草鞋和背篓也有几天了,晏修远和晏修景几人换着教导怎么也学不会。
就连晏瀚海都在背地里瞧瞧吐槽,明明表面看起来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背地里这么蠢,一点小东西怎么学也学不会,还天天哭丧着脸,一点也不像个男子。
女人们都还学挺快的,也许是因为有女红的基础,所以很快就上手了。
晏家男人到了阳城后,就像鱼到了水里,一身的力气也都有处使了,每天都能抓几只野鸡或者野兔,晏瀚海也不服老休息时总嚷嚷着去打猎。
他们每天抓的野鸡请程稚清帮他们做,表面上给当作给程稚清的酬劳,实际上也是给她们三人补身体的。
多余的就卖给赵王两家和官差,毕竟有人是菜抓不到野鸡,有的人要负责看守流犯不能擅自离守。
晏承平抓到两只鸡在小溪边处理好后给程稚清送去。
他看着程稚清将野鸡放上调料后用叶子把鸡一层一层包起来最后裹上稠湿的泥土扔进柴火中,略显吃惊。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吃法,有点好奇。
程稚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主动解释道:“这是叫花鸡,听说是一个乞丐发明的,这个乞丐偶然讨到一只鸡,但是手边没有工具没有调料,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做。”
晏承平看着程稚清充满认真的小脸有些愣神,他从前认为自己娶了程稚清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的恩情,娶回家中后他也顶多和她相敬如宾,被抄家和离后他也认为此生不会再见面了。
可没有想到她到带着弟弟追着他们来了,还救了他们一家人,现在他欠她的更多了。
做好后晏承平和程稚清一人拿着叫花鸡,一人端着鸡汤走去晏家。
晏承平放下鸡汤便走去林子中找晏瀚海,晏瀚海到了阳城快乐的不亦乐乎,每日带着晏承安在林子中撒野。
程稚清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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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汤时,看见明慕青和钟思洁坐在一边,手中编着草鞋嘴里说着话,“大嫂,你说承渊怎么还没有回来,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回来了。”
明慕青安抚道:“他还是个孩子,玩性大些正常。你看你大哥不是也在外头野着,这些个男人就是这样的。”
程稚清听到晏承渊还没有回来脑子里轰的一声,她放下手中的汤就往林子中走,脚步飞快。
她想起上一世,晏承渊发现她娘有了身孕,在阳城打猎时发现一颗人参,但是这人参长在悬崖边上,他为了这颗人参摔落悬崖,后来晏承平去找他时,只在悬崖边上发现被树扯破的衣物。
钟思洁在接受了女儿去世,丈夫也为了救自己而亡,现在儿子更是为了自己摔落悬崖,她一下就崩溃了,当天晚上偷偷走到悬崖边跳了下去。
程稚清还想着悬崖应该往哪里走,突然耳边听到晏承渊的声音,“严大哥,你去哪里?”
程稚清抬头一看才发现晏承渊站在她面前手中拿着兔子,她没反应过来,“你……”
晏承渊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看见这只野兔,追了半天还是被它跑了,最后遇上爷爷和小安一起帮我抓的。”说着他举了举手中的野兔,用另一只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人。
程稚清这才看见晏瀚海抱着晏承安站在一旁,她灵机一动,“晏爷爷,我见小安还没回来想着也出来找找。”
晏瀚海略显嫌弃的说:“都怪这臭小子,尽跟他爹学了,一股子书生气,连只野兔还要我这个老头子帮忙,耽误我的时间。”
程稚清看着晏承渊在一旁有些羞愧,开口解围,“哪里哪里,晏爷爷我今天做了个新鲜吃食,我们快回去吧。”
“新鲜吃食啊。那快回去快回去。”晏瀚海听到新鲜两个字眼睛都放着光,催促众人快些走。
这两天他可是好好见识到了程稚清的厨艺,惊为天人啊,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只鸡能做出这么多花样,还能这么好吃。
程稚清居然还说凑合着吃,因为调料不够。他并不认可,调料不够都这么好吃了,如果调料齐全得好吃成什么样子。
程稚清给他们介绍了叫花鸡后就带着晏承安回了马车上。
晏瀚海看见用泥土包着的鸡有些失望,他心里想着没事,一只鸡而已,就当给程稚清练练手了。
打开荷叶的那一刹那,鸡的香味混合和荷叶的清香,晏瀚海忍不住了,抓着一只鸡腿吃的满嘴流油。
晏家吃食还是有些不够,光是大男人就有五个,两只鸡还不够分,加点红薯、黑面馍馍吃个七分饱。
他们已经将流放过成郊游了,吃的再好一点怕是有些人忍不住要出手了。
程稚清回到马车吃过饭后,仔细回想记忆中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也算给她敲了一个警钟。
这些时日过的有些太舒服了,都忘了警惕起来,她打算这段时间要时时盯着晏承渊直到出了阳城。
她不知道晏承渊上一世的命运还会不会出现,但是时时刻刻防范着总是有好处的。
17. 悬崖
昨天下了一场雨,今天才放晴,地上还没干透,有些泥泞。
程稚清这几天一直盯着晏承渊,马上就要出阳城了,她以为不会有事了。
结果一个转眼晏承渊就不见了,她看了一眼周围晏承平不在营地,就连晏承安也不在,她只能急忙跑回马车,“小绮,你等下注意一下晏承平,等他回来了就让他去之前小安说的那个悬崖找我。”
说完就着急跑了。
之前晏瀚海带着晏承安出去玩,路过那个悬崖,回来就说下面好高哇,看着太吓人了。
找晏承平也是为了避免不时之需,如果晏承渊掉下悬崖,凭她着小胳膊小腿的肯定拉不上来。
晏绮南看着程稚清这么着急,不免有点心急,她放下手中的活,撩开帘子专心致志的盯着晏家营地。
程稚清进入林子就往悬崖走去,晏承安回来后带着她去过一次。
但是她不太记得路,只能凭借记忆中的方向走。
幸好方向是对的,也幸好昨天下雨地上还未干,可以看着脚印寻人。
程稚清看着方向大抵是对的就一路跟着脚印走,她走到还未走到悬崖就听到微弱的呼救声:“有人吗?救命啊……”
这是晏承渊的声音!
程稚清有些着急,着急的跑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她站在悬崖边缘,低头往下看去,就见晏承渊一只手紧紧抓着一棵悬崖边的小树枝,整个人吊在哪儿。
程稚清看看这棵未成年的小树枝已经有松动的迹象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马上趴在悬崖边上,伸出手紧紧抓住晏承渊的手。
晏承渊发现是程稚清,脸上呈现出希望之色,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把程稚清也带落悬崖。
“严大哥怎么是你啊,我还能撑住,你回去叫人来救我。”他有些着急。
“我出来之前叮嘱小绮等你大哥回来,来悬崖边找我了,你撑住。”程稚清抓着晏承渊的手似乎没什么感觉,她以为是因为晏承渊抓着树枝所以不用她出什么力。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就在程稚清心里骂着晏承平怎么还不来时,小树枝突然松动了,带出的泥土一颗一颗掉落在晏承渊脸上。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泥土往下掉,突然程稚清手中一沉,晏承渊手中的树枝彻底掉落。
“严大哥,你松手吧,我怕把你一起带下去,我不能这么自私。”晏承渊努力保持身体平衡,将另一只手用力举起。
“这是我找到的人参,你帮我给我娘,她怀孕了要补补,帮我跟我娘和我爹说一声儿子不孝……”
程稚清听着晏承渊说着遗言,看了一眼人参,心里骂道,就是这该死的人参,千防万防还是掉下去了。
“给我闭嘴,我可以。”程稚清吼了一声,她拉着晏承渊的手,一人吊在悬崖下,一人趴在悬崖上。
她坚持了有半刻钟却发现似乎一点也不累。
晏承渊又开始叭叭的不停在说遗言,从爹娘到爷爷奶奶,没放过家中任何一个人。
程稚清有点不耐烦,听着聒噪极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晏承渊是这样一个话唠的人,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人模人样的,说起话怎么就停不下来。
她又吼了他一声,想着求人不如求己,“给我闭嘴,等下你配合我,我试试把你拉上来。”
晏承渊心中有些害怕,想说还是算了吧,他能坚持等到他哥来,但是看到程稚清脸上不耐的表情又将没说出口的话咽下了,默默点了点头。
程稚清双手握住晏承渊的手腕先左轻微晃动试了试,觉得不过如此。
晏承渊害怕极了,他咽了咽口水,一点也不敢动。
程稚清想了想让她站起来应该是做不到了,抛一下倒还能试试。
说干她就干,她先是紧紧握住晏承渊,接着上下晃动,晏承渊多次面部朝着悬崖撞去,吃的一嘴泥。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程稚清一个使劲,晏承渊在天空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晏承平在回到营地马上被晏绮南叫了过去,她称呼都忘记换直接喊了大哥。
晏承平看着晏绮南这么着急,心中也有些慌乱,他责怪自己今天不应该去打猎,要是程稚清有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用轻功着一路加快速度前往悬崖,等他到达悬崖就看见程稚清趴在悬崖边,手中还紧紧抓着什么东西。
他心头一怔,动作停了一瞬,正准备上前,下一秒,他就看见晏承渊被程稚清抛了上来,他愣在原地,听到砰的一声,晏承渊砸在地上的声音将他唤醒。
他赶紧上前径直路过躺在地上的晏承渊,扶起还趴在地上的程稚清。
程稚清还沉浸在她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可置信。
她顺着晏承平的力道站了起来,下意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结果沾一手泥水。
“哥,哥,你倒是也扶我一把啊,你弟弟还躺在呢。”晏承渊躺在不远处虚弱的喊道,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摔的有些疼,没成功爬起来。
晏承平看着晏承渊冷哼一声,“你就躺着吧,看你干的好事,多大人了,路也看不清?还掉悬崖?”晏承平虽然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向他走了过去,扶起他。
晏承平扶起晏承渊后,站在程稚清和晏承渊面前 ,刚想教训他们,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程稚清打断了。
程稚清看着晏承平嘴巴张了张,伸出一只手掌对晏承平摆了一个停的姿势,“等等。”
她迫不及待想试试自己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她走到晏承平面前,双手张开,抱住晏承平的腰。
晏承平身体一震,耳后根红透了,他认为程稚清应该是吓到了,也缓缓伸出手想要抱住程稚清给她一点安慰。
还没等他的手放下,只见程稚清微微蹲下,双手发力,将晏承平整个人抱起,晏承平展开的手凝固在半空。
程稚清抱着晏承平转了几圈,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晏承渊站在一旁看着程稚清的举动目瞪口呆。
他刚想打一个圆场就见晏承平转身就走,丝毫不留恋。
程稚清看着晏承平远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询问着一旁的晏承渊,“你哥咋啦?怎么突然就走了,我俩不是还在这里呢吗?”
“啊,他大概可能觉得没面子吧。”晏承渊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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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程稚清一想也对,被她一个小姑娘抱起来还转了几圈好像是挺没面子的,她挠挠头,有些苦恼。
晏承渊有些兴奋,“严大哥没想到你力气这么大啊。”
程稚清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力气这么大,还要感谢你,不然我都发现不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能力。”
晏承渊一听这件事,顿时觉得不妙马上转移了话题,他将人参拿给程稚清,“这是我刚才采的人参,要不是为了这颗人参也不会差点掉下去,你看看能不能用。”
程稚清接过人参,看着被晏承渊保护很好,一点也没有磕碰,“可以,这颗人参大概有一百年了。”
“那就好,这一番功夫没有白费,给奶奶和我娘还有大伯母都补补。”晏承渊一拍手引起身上的伤处,疼的呲牙咧嘴。
晏承平往回走了一段路程,始终没有见后头有声音,他又回去一看,发现二人还在悬崖边上聊的正欢。
他站着看着他两,冷冷的说了一句:“还在这里干嘛,还想吊下去试试吗?”
程稚清和晏承渊二人面面相觑,顿时不敢继续说话。
程稚清扶着晏承渊跟在晏承平后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默默回了营地。
晏家众人看着程稚清搀扶着晏承渊两个小泥人模样跟在晏承平后头,跟两个鹌鹑似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们看着晏承平面色不虞就知道这两个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惹晏承平生气了。
明慕青赶忙打着圆场,“怎么了这事,弄成这副模样,快去洗洗先 。”
“这两人一个救人一个被救,一个在悬崖上趴着一个在悬崖下吊着,玩的还挺开心的。”晏承平难得的阴阳怪气。
晏承渊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惹的他哥更加生气。
程稚清偷偷瞥了一眼晏承平小声嘟囔,“哪里是玩,我明明是去救人的,谁让你来的这么慢,等你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晏承平冷厉的目光看了程稚清一眼,程稚清瞬间哑口无声。
众人一听晏承平说的话,顿时有些着急,“什么悬崖,怎么掉下悬崖?”
晏瀚海拿出大家长的威严,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晏承渊,“承渊你说。”
晏承渊顶着各位长辈的目光只能将事情原委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钟思洁听着眼泪掉了下来,也不管晏承渊身上脏不脏,冲上前抱着晏承渊,“娘不要什么人参,娘就要你们平平安安就好了。下次这么危险的事可不能再做了。”
晏修景知道事情轻重他没看在儿子受伤的份上就轻轻松松饶了他。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家人平安在一起,如果没有了家人这人参有什么用。
最后罚晏承渊三天只能吃黑面馍馍,晏承渊听到这个惩罚脸都垮了。
明慕青看着小可怜般站在哪儿的程稚清,立刻对着晏承平说:“你看看你,小严救了承渊,你怎么对救命恩人这么凶。还是要怪你,你要是早点回来不就不会有这事了。”
众人附和着连忙安慰程稚清,程稚清站在一圈人中间,看着晏承平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晏承平看着程稚清古灵精怪的模样气笑了。
18. 采购
“你去悬崖做什么?还叮嘱小绮让我去找你。你早就知道承渊会出事?”晏承平问。
霎时间一片安静。
程稚清心头一跳,面上保持镇定,“你瞎说什么?我那天跟着小安去的时候发现有一颗人参,但是长在悬崖边上,我也没那个能耐去挖啊。想着快要出阳城了,今天喊你一起去,但是你迟迟不回,我只能先去了。谁知道晏承渊那么倒霉居然早我一步。我要是真的提早知道他会掉下去,我干脆不让他去悬崖就好了。”
程稚清看着晏承平翻了一个白眼。
明慕青一听觉得是这个理,上前拉住程稚清的手,看着她的脸越看越喜爱,“这不就是我们家的福星吗?自从遇上小严,我们日子都好过许多。”
晏瀚海拍了晏承平一下,“就你多想。就算人家提早知道又怎样,还不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承渊,不知恩图报的家伙。”
又看着程稚清语气温和,“小严啊,我们别理这个白眼狼,哼!”
晏承平听程稚清解释后就没有多想了,反而也认为程稚清给他们家带来了好运。
他看着他娘的手还握着程稚清不放立刻上前拉开两人。
程稚清现在是一个十五六的小伙子,他娘一直拉着人家,让外人怎么看。
程稚清突然想起出了阳城后就是关城了,她当初和王沉讲的就是到关城寻家人,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寻啊。
她拉着晏承平又一次走进林子,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晏家众人在后头看着一脸姨母笑。
明慕青:看来我这个儿媳妇还是我家的!
晏承平被程稚清拉走一愣却还是乖乖跟着走,程稚清停在一个自认为没有人的地方。
悄悄凑近晏承平,晏承平突然看到程稚清放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她眼里似乎有着细碎的光,让人忍不住沉溺。
他似乎能感受到程稚清温热的呼吸扑他的脸上,他仿佛受了什么刺激般猛的后退一步。
程稚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她迅速站稳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晏承平。
晏承平有些不自在,“咳咳,出来做什么?”
程稚清压低声音,略显兴奋贼兮兮的问:“周围有人吗?不是说你们这种练武功的,都能察觉方圆几里有没有人偷听。你快听听看。”
晏承平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还是屏气凝神观察四周,“没有人。”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还有多久到关城?”
晏承平有些惊讶,不知到她问这个做什么,“估摸着一两天吧,怎么?”
“我当初跟王沉说我们兄妹三人死了爹,要去关城投靠亲戚,现在关城就要到了,你说我们还留着合适吗?”程稚清解释道。
晏承平没有想过这件事,他以为程稚清会与他们一起往幽州。
程稚清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了解关城吗?我们要去哪里啊,快跟我分析分析。”
晏承平有些好笑的看着一脸愁苦的程稚清,“关城不算太富裕,但比阳城好一些,阳城多山地,像我们着半个多月走的都是山间小路,鲜少看见人家,但进了关城官差应该会去补给他们的食物,我们也可以跟着去看看。”
“你和小安小绮就先到安阳府停留几天,我估摸着到了我们走个两三天就到达了,你们在安阳府等十天,十天后来幽州,我在幽州城门口接你们。
程稚清听着这安排妥当的计划满意的直点头,果然不用动脑子就是好。
“去集市,你们还有钱吗?”程稚清说着就要从怀里拿银票。
晏承平看着她的动作连忙制止,“不用了,上次你给的钱还没花呢。”
程稚清停下动作,点点头,“行吧,那你们没钱了一定要跟我说哦。”
晏承平看着程稚清关切的话语心里一暖,“走吧,回去了。”
*
两天后。
王沉通知流放众人,“今日我们就进入关城了,再走半个月就可以抵达幽州,到了关城你们不能随意外出采买。每家可以派两个人跟随我们去采购,将东西备齐。半个时辰后出发,各家人员尽快商量,半个时辰后,没见到人就当放弃名额。”
王沉话音刚落,赵家就因为谁去集市而争执起来。
晏家让晏承平和晏承渊一起去,带上了程稚清给的五百两。
程稚清找到王沉,“王大人我想问一下,我们兄妹三人要去安阳府,应该怎么走?”
王沉爽朗一笑,这些日子他没少做吃的孝敬他们,“安城府离幽州最近,你就安心跟着我们,到时候到了我知会你一声。”
程稚清一副感恩模样,“那可太谢谢大人了,这一路上多亏了大人的照顾,我们兄妹三人才能全须全尾走到关城。实在是感激不尽。”
王沉摆了摆手,“那里的话,我们兄弟才要感谢你呢,不是你我们一路那里来那么多有滋味的吃食。”
程稚清连忙摆手,“大人实在太客气了,一会我想跟着大人们前往集市一起去逛逛,这就先回去收拾收拾。”
“去吧。”
半个时候后,王家和晏家人已经在等候了,赵家人急忙跑过来,脸上还带着青紫,一看就是为了争抢名额大打出手了。
官差带着流犯六人和程稚清前往关城,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为了不引起骚乱将流犯六人的脚铐和手铐摘下了。
官差领着他们走到集市,“给你们一个时候的时间买东西,一个时辰后城门口见,听到了吗?”
他们倒不怕这些人逃跑,他们的家人还被关押在营地,加上没有户籍和路引哪里也去不得。
得到流放肯定的回复后,官差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去了。
晏承渊和晏承平走出一段路后,逐渐看不见赵王两家的身影,直接上了马车。
晏承渊直到今天才这么近距离见到他妹妹,之前的一个多月两人根本没有交集。
他看着与晏承安并排坐在一起的晏绮南,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但是眼神还是他所熟悉的样子。
晏绮南见到晏承渊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她那日听到哥哥差点掉落悬崖,心一直悬着,现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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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健康康的哥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晏承渊看见晏绮南哭的就快喘不来气,连忙上前哄着,哄了好半天才将人哄好。
晏承安被晏承渊给带出去了,他们去陪着程稚清赶车,将空间留个兄妹两人。
兄妹二人明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买之后路上要用的东西,所以并没有聊很久,毕竟以后还有机会。
他们一行人先去买了板车,用来放物资。
而后在程稚清的强烈建议下去了布庄,她认为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晏家众人没有一件换洗的衣服,还是穿着当初从京城出来的服饰,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买棉衣,万一温度突然下降,女人家根本撑不住。
晏承渊赞同的点点头,心想还是女人细腻些,他差点就没想到要买衣服。
众人前往布庄,一开口就是来16套棉衣,里衣、鞋子,均为男的10套,女的6套,外加四床被子。
布庄店家原先看见晏承渊和晏承平穿着又脏又破的衣服,不知哪里来的乞丐,刚想赶他们出去,就听见他们下了大单子。
顿时笑眯了眼上前给介绍。
晏承渊有些不耐烦,直接了当道:“不用介绍了,最简单的款式就行,我们赶时间,你把衣服给我们就行。”
店家当即招呼伙计忙碌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将他们要的东西准备好,晏承渊管他们要了箱子,主要是为了方便存放。
店家伙计将大大小小的箱子往板车上搬,程稚清突然想起什么又走了回去,“老板,你这里有油布吗?”
店家一听没想到还有生意,“有有有,小哥要多少?”
“来两匹。”
“好咧,您稍等,马上就好。”店家欢喜的应了一声,今日可真是个丰收的日子。
他们又去买了锅碗瓢盆,程稚清不能陪他们走到幽州,他们独自去幽州还有一些时日需要自己开火,毕竟有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山珍海味,还怎么吃的下又涩又难吃的黑面馍馍。
众人在收集物资的时候撞上了王家人,只见他们大包小包全扛身上,后背似一座小山,累的腰都弯不起来,直喘粗气。
他们见到晏家众人眼前一亮,马上上前打招呼。
王老大气喘吁吁的问:“小晏,你们的东西呢?不会还没买吧,这时间可快来不及了,你可快些买,是不是没钱了,我们还有一点。”他费力伸手到衣服中,想要掏银子。
晏承平看他如此模样嘴角抽了抽,阻止了他拿钱的举动,只是默默往旁边走了一步将身后的板车露了出来。
晏承渊看到他们这番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开口,“王叔,我们的东西都在板车上。”
王老大这时才看见他们身后的板车,瞳孔一震。
他颤抖着举起手指着板车,喃喃道:“竟还可以买板车吗?”
出发前他爹特意叮嘱要他跟在晏家身后,看晏家买什么跟着买一份就好了,他不信,觉得晏家两个小孩,能有什么经验。
于是到了集市就带着小弟先走一步,现在他明白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19. 下雪
“一辆板车应该可以,我们快些到幽州,他们也能快些回去复命。给方便我们就是方便他们。”晏承平解释道。
王老大背着物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物资快要将他整个人掩埋,他用手扒拉着板车,费力地仰着头连忙向晏承平询问都买了什么东西。
晏承平实在没眼看一个跟他爹年纪差不多的人如此不像样,转过头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晏承渊见到他哥略显嫌弃的表情,马上开口为王老大解释他们都买了些什么。
王老大听的认真时不时的点头,讲到他们没有的东西时懊悔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再次后悔自己没有听爹的话擅自行动。
如果回去被他爹知道了他没跟着晏家,还把自己家的物资搞砸了一定会被他爹揍。
他看着晏家板车上整整齐齐罗列的箱子,再看看他和小弟胡乱背着的东西不经有些傻眼。
晏承渊见王老大还坐在地上,开口询问道:“王叔,你们不买板车了吗?我们只有两个刻钟要回城门口了,有一辆板车还挺方便的,你们不想想吗?”
王老大拉着自己小弟凭着一股气从地上爬起,“买!怎么不买!你们在哪里买的板车,我这就去。”
晏承渊看着他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将地址告诉他,他们米面粮油等都准备妥当了就先去城门口等着。
王老大立马拉着小弟去将他们没有买的东西都买上,务必争取和晏家一模一样!
晏家两人和程稚清等人回城门口途中遇到了包子铺,顺带买了几十个肉包子回去。
快到城门口时,程稚清驾着马车先行一步,晏承平和晏承渊拉着板车慢慢走在后头。
他们到城门有一会了,晏承渊坐在板车上吃着肉包,目光看着远方等着来人想着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
王家人拖着似乎放了一座小山的板车大步跑来,他们停在晏承渊面前,环顾四周发现官差还没有到松了一口气,也学着晏承渊坐在板车上大口喘气。
他们急忙按照晏家的清单重新购买,板车物资乱成一团,不过好在都买的差不多了。
这时官差也回来了,他们看了一眼人数,发现赵家还没有到,在原地等了一刻钟,终于看到赵家大包小裹的跑来。
他们的样子与之前王家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王老大看着他们的惨样庆幸遇到了晏家,不然此刻他们也和赵家一样东西全都背在身上。
赵家人一看晏家和赵家有板车顿时不满,指着他们的板车冲着官差囔囔:“大人,你没说可以买板车啊,我们没有,你们再等等我们,我们现在去买一辆。”
官差等了他这么久已经很不耐烦,听到赵家如此理所当然的话语直接抽出鞭子,抽了说话的人一鞭,“看来这些时日过的太好了,忘记自己还是流犯了,板车?我有说不能买吗?人家自己聪明买了板车,你蠢还好意思说。与你们说了一个时辰就要回来,你倒好让我们等了你一刻钟,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少爷吗?”
说着又抽了一鞭子,嗤笑了声,“蠢货。”
“走!回去在收拾你们。”官差将手铐脚镣扔在地上让他们自己带上,押送他们回去。
赵家人在营地着急等着出去采买的人回来,当他们看到晏家和王家拖着板车回来时,特别是王家如小山般的物资,一个个喜上眉梢。
他们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似乎已经看到自家人带着板车拥有比晏家王家更多的物资回来。
他们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自家出去的人,就当他们要去询问官差的时候,远远走来两个身上背着物资的人。
这些东西按理说已经很多了,但是他们见过晏家和王家的板车后,心就大了起来,一对比自家的就显得很差。
赵家出去的两人动作缓慢将物资背回赵家,期间没有一个人来帮他们,他们积压的情绪这一刻爆发,将背上的东西重重扔在地上,扬起一层薄薄的尘土。
这一举动惹怒了赵家其余人,两方打作一团,直到官差来将打架的人分开,每人抽了三十鞭,才老实下来。
王家和晏家没有管赵家发生了什么事,各自兴奋的看着自己的物资。
王老大凑到王才良身边:“爹,你说的真没错,我本来没有听你的话跟着晏家。”他兴奋地一拍手,“谁知道半路遇上了,我看他们买了板车东西都装在板车上,不然我们就和赵家一样背着回来,还不能买多少东西。”
王才良翻了一个白眼,听到他原本没有打算买板车就想暴起给他一巴掌,但是看着物资还算齐全的份上,忍了下来。
王老大完全不知道他爹的心里活动,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晏家众人看着板车上齐全的物品就知道是程稚清帮忙挑的,他们出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交代,两人根本想不到这么全面,他们估摸着出去就想买个粮食就好了。
*
有了板车之后,晏家二老和两个女眷可以轮换着上去休息,特别是钟思洁,她有了身孕不能过于劳累。
天气越来越冷了,晏家众人虽还没有穿上棉衣,但也换上了厚实的衣服。
夜里,程稚清被一股寒意冻醒,她悠悠转醒,脑子还未彻底清醒。
突然她想起上一世,就在即将到达幽州的时候,夜里开始下雪,温度骤降,晏瀚海身上的伤未好加上受冻,没有熬过去。
想到这里她脑子彻底清醒了,降温?现在不是降温了!难道是今天?
“小绮,快醒醒!”
程稚清大力摇晃着晏绮南,见她终于醒了过来,又麻利的从箱子中拿出棉被、棉衣。
她将棉被先给晏承安盖上,叮嘱晏绮南自己穿好衣服后,给晏承安也穿上棉衣。
今天白日出了太阳,难得的炎热,众人穿的比平常稍微少了一些。
程稚清跳下马车,地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她大喊着:“降温了,快醒醒。下雪了,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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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家男人距离程稚清最近,她一出声马上就警醒了,他们练武的不畏寒,现在这个温度对于他们来说之前冷一些罢了,所以他们没有在意。
上次采购买了油布,每晚休息都会支起油布阻挡风雨,因此没察觉雪下了有一会了。
直到程稚清大喊出声才发现事情不对劲,他们快速翻身起来,晏修远看了看身边的明慕青,发现她冻的有些哆嗦。
他直接一脚踢醒了旁边的晏修景,晏修景冻的有些迷糊:“哥,咋了?怎么这么冷。”
晏承平已经从板车上拿出棉被和棉衣,他先将棉被送去给晏瀚海和白舒云。
白舒云被冻的有些口齿不清,晏瀚海紧紧抱住她,想从自己身上汲取一点热量给她。
好在晏承平及时送了棉衣和棉被,他先将棉衣给白舒云穿上又将棉被紧紧裹住她,缓了一会才渐渐回温。
晏修远又踢了一下晏修景,“清醒没?下雪了,快看看你媳妇。”
说完拿过晏承平手中的衣物给明慕青盖上,见她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才放下心,自己也将棉衣穿了起来。
晏修景才反应过来周围温度有些不对劲,他马上摸了一下钟思洁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凉,仿佛在冰里泡过一般,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他被吓到了,连滚带爬接过晏承平手中的被子,哆嗦着手将衣服给钟思洁穿上,在将她裹进被子中,手放在被子中给钟思洁搓搓手脚。
钟思洁逐渐清醒,一睁眼就是晏修景放大的脸庞,“怎……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嘶—好像有些冷。”
晏修景看见钟思洁睁开眼睛,放心不少,“下雪了,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将自己的棉衣也裹住钟思洁。
钟思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发现冰凉一片,将身上的棉衣扯了下来,披到晏修景身上,“我不冷了,你快些把衣服穿上,看看你都冻成什么样子了。”
晏修景看着钟思洁没有大碍,冲着她笑了一下,穿上了棉衣。
晏承平将最后一床棉被扔在了晏修同和晏承渊身上,直接罩住了他俩的脑袋,两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醒,睡的跟猪一样。
周围吵吵嚷嚷,四周已经生起了火堆,官差们也都翻出棉衣穿上。
赵家人有五十多人,出去的人只有两人,没有好运遇上晏家,只能背一些最重要的物品,导致现在还有很多人没有棉衣,只能一家人抱在一起取暖,抱怨、怒骂的声音整夜没有停歇。
赵家出去的两人听着族人的谩骂声撇撇嘴,没有说话,他们也不知道会中途下雪啊,衣服被子那么大,他们怎么拿回来,他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老大看着天上掉落的雪花再看看赵家人抱成一团围在火边取暖,耳边传来族人不绝如缕的夸赞声。
他又一次庆幸自己遇到了晏家,不然他根本想不到买棉衣和被褥,今夜也会同赵家一样,在这雪夜中瑟瑟发抖。
20. 分开
程稚清看到所有人都有行动了后,立刻生火熬了满满一大锅的红糖生姜水。
“怎么样?你们还好吗?”程稚清完全不知道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耳边响起晏承平低沉的声音,吓得木勺子掉进锅里。
程稚清回头瞪了他一眼,眼里满满的抱怨之色。
晏承平没想到她居然反应这么大,只是说了一句话竟然勺子都吓掉了。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胆小。
程稚清听见晏承平在嘲笑她,她拿出筷子将勺子从锅里捞出来后站起身子,气狠狠的踩了一脚晏承平,出了一口恶气。
晏承平被踩了一脚,虽然没什么感觉,但也马上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又问了一次,“你们都还好吗?”
程稚清看着晏承平,他认真的看着自己,眼中尽是温柔的光,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没……没什么大事,姜汤好了,你装一点回去给大家分了喝,不要得了风寒。”
程稚清拿了水囊,将姜汤装进水囊中,拿上马车将姜汤递给晏绮南,“小绮,这是红糖姜汤,你快喝了,然后把小安给叫醒也给他灌一杯。”
晏绮南接过水囊,应了一声好。
晏承平回去拿了锅,装了一锅拿回去叮嘱众人分了,又回到程稚清身边。
他看着姜汤这么大一锅就知道剩下的应该要给官差送去,他帮她一起送过去。
程稚清下来后见到晏承平居然还在有些惊奇,“你还没走啊?姜汤拿回去了吗?”
晏承平没有回应,上前拎起过,回头看着她,“走吧。”
“走去哪里?”程稚清迷茫问道。
“熬这么大一锅姜汤不就是给那些官差送去的吗?你自己全喝了?”
程稚清见他主动拿着锅就知道他装了姜汤回去过了,怕她一个人提不动又特意回来等她去送姜汤给官差,可是它可是能够把晏承渊抡起来的人啊。
果然瘦瘦小小的样子就是占便宜,容易迷惑别人的眼睛。
她嘿嘿一笑,凑到晏承平身边,“我可是能把晏承渊从悬崖上拉上来的,你害怕我提不动这汤?”
晏承平明显脸色一僵,率先转身,“走吧。”
官差在不远处,两人一人端着锅一人跟着,速度倒也不慢,马上就到了。
“王大人。”程稚清开口喊道。
王沉看着他和晏承平一同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你们这?”
程稚清开口解释,“王大人,这突然下雪降温,怕我家二弟和小妹明日会感染风寒便熬了姜汤,这是多出来的,我一个人拿不动这锅,便分了晏家一些让晏家的小哥帮我拿过来。大人们不嫌弃就分分吧,也暖暖身子。”
王沉一看这锅的份量就知道哪里是什么多出来的,明明是专门给他们准备的,“你看你,有人送热汤上门,谁会嫌弃,你看看他们都巴不得上来抢了。”
他一闻就知道汤里还加了红糖,“大家也都冻的不行了,有你这一碗汤刚好能暖暖身子。”
“今天还要多谢你警觉,要不是你发现下雪了,我们指不定冻死在这里了。”
程稚清连忙摆手,“大人您太客气了,我就是早一点知晓,没有我大人也会知道下雪的。”
他听见这话笑笑没有说话,喊来手下分汤,“小严给我们送姜汤了,一人一碗,快来分分。”
程稚清见此马上告辞,“王大人那你们先忙着,我先回去看看我家小妹我怎么样了。”
“行,你去吧,一会儿让人给你把锅送回去。”
“诶!”程稚清应了一声和晏承平就先回去了。
晏承平将她送回马车,程稚清开口道:“你快回去也喝一杯,去去寒。”
晏承平点头却没有走,站在原地看着她上了马车才转身回晏家。
“承平回来啦,小安他们怎么样了?还好吗?”晏家众人看到晏承平回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晏承平看着他们都在关心程稚清他们,没有一个人关心关心他,无奈回应:“都没事,好着呢,一降温小严就马上把小琦喊了起来,给他们穿了衣服盖了被子,又马上熬姜汤,小安睡的可好了,迷迷糊糊的被小琦灌了一碗姜汤又继续睡了。”
众人一听立马放心许多,接着又聊了起来。
“我就说小严是我们家的福星,看看又救了我们一次,等你们这些大男人醒来,我们这些女人早就冻成冰了。”明慕青裹着被子说道。
“可不就是嘛,修景看着就傻乎乎的。”钟思洁也跟着吐槽。
白舒云看着乐呵呵的笑着没有多说什么。
晏修远摸了摸鼻子,他看见还放在一旁的姜汤,马上转移话题,“承平还没喝姜汤呢,快趁还热快喝一碗,明天不要着凉了。”
“是是是,快喝一碗。”白舒云跟着附和,但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晏修同在被子中有些喘不过气,掀开被子,他迷迷糊糊中听到身边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闻到空气中甜丝丝的味道,他一个仰起。
“吃什么东西!为什么不叫我!你们吃独食!”晏修同眼睛还没有睁开,嘴巴先不停叭叭。
晏家众人看着他蓦的坐起,即将说出的话都卡在喉咙,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白舒云这才想起来忘记了什么,全家人没有一个人想起晏修同和晏承渊,如果不是晏承平还记着给他们盖了被子,现在还在被冻着。
晏修同见没有一个人回应自己,努力睁开眼睛,只见一家人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后退了几步,“干…干什么?我不吃,不吃也行。”
晏承渊被晏修同压住了,他一把推开晏修同,也坐起身,“干嘛呢?好好的觉不睡嚷嚷什么。”
晏承渊睁开眼睛遭遇了和晏修同一样的目光凝视,吓得抱住晏修同,“什么…什么情况,怎么都不睡觉。”
晏家人叹了一口气,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两个这么傻的小子。
白舒云和钟思洁两个当娘的,相视一眼,接着共同无语望天,说起来他们把自己儿子给抛之脑后了还是有些羞愧的。
晏修远一拍脑门,“你俩也在啊,差点忘了,来,你俩也喝一碗。”
他动作麻利的装了两碗汤,送到他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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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修同和晏承渊一边和汤一边听家人说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相看了一眼不经留下苦涩的泪水。
要不是他们自己醒了还没一个人记着他们了,太没天理了。
说了会儿话后,留晏修远和晏承平父子俩守夜,其余人便去睡了。
天亮了,雪还未停,地上积了一层一尺深的雪,放眼望去四周白茫茫一片,树上也凝上一朵朵晶莹剔透的霜花。
程稚清穿着棉衣戴着帽子手套只露出一双眼睛坐在车厢外赶车。
晏家将油布披在板车上改造成车厢的样子,让三个女人在车上,其余人拉着板车,车轮行过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赵王两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和家人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中,旧的脚印被新的脚印覆盖,周而复始。
*
雪陆陆续续下了三四天,周围一片银装素裹。
程稚清走到王沉面前双手抱拳行了个礼,“王大人,多谢您这些和时日的照护,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遇,希望您一路平安,前程似锦。我带着弟妹就告辞了。”
王沉昨日就告知程稚清今天到安阳府,程稚清今日前来与王沉道别。
王沉爽朗一笑,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程稚清上了马车,最后看了晏家一眼,她眼神和晏承平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她冲他点了点头,驾着马车离去。
晏家众人早已知道她在今日离开,他们不舍的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想起晏承平说的十日后就可再见,恨不得马上启程,立刻到达幽州,早日让晏承平出来接她们回家。
程稚清到了安阳府后就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他们三个人为了安全起见要了一间房间。
到了客栈先要了一桌子的饭菜,三人好好吃了一顿,又梳洗了一番。
流放路上实在没地方洗澡,程稚清他们能够能借着马车遮挡,在马车内擦擦身子,晏家众人真的彻彻底底没有梳洗。
“程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爹娘啊?”晏承安睁着大眼睛睡意朦胧,还打了一个哈欠。
晏绮南也好奇的看着程稚清。
“十天后我们就出发,这几天我们就好好休息休息,到处玩一玩逛一逛。等十天以后我们就出发,你大哥会在城门口接我们。”程稚清捏了一把晏承安的小脸,拍了拍他的头,温柔的说:“睡吧。”
听到程稚清这么说晏承安心中放心许多,想着不久后就能再次见到爹娘,便乖乖躺下,任由睡意将他侵蚀。
“程姐姐,我有点担心娘,她还怀着孕,路上不会有什么事吧。”晏绮南离开晏家人后,脸上写满担忧。
程稚清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不是给你娘准备了很多保胎药吗?再说现在晏承平和你大伯爷爷身体都恢复了,他们一个打五个不是问题,你难道不信任他们吗?”
钟思洁的保胎药是晏绮南做的,自从她知道要离开之后就忧心不已,连夜给她娘做了很多药丸。
晏绮南渐渐也想通了,就算她爹不会武,但是爷爷大伯和大哥都是上过战场的,肯定没问题。
21. 抵达
两天后。
众人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城门,写着幽州两字的牌匾挂在顶端摇摇欲坠。
幽州北边是月国,有军营驻扎,月国不时来犯,流放的犯人们在兵力不足时就会被拉上战场。
虽然月国和大魏签订了五年的停战协定,但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
在这四年中,月国时不时带一小队人马来抢周边百姓东西,幽州的百姓痛不欲生,又没有办法搬去其他地方生存,只能苦熬。
流犯们对此一概不知,他们一路走来经历了不少痛苦在终于到了幽州,他们终于能在幽州城内有一个家,不用四处奔波,不用风餐露宿,有些女人开心的掩面而泣。
晏家从军虽没有在幽州,但多多少少也是知情的,上战场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他们看着家里女人这么开心,没有将如此扫心之事说给她们听。
“进去吧,今日在城内驿站住一晚,明日就该到你们该去的地方了。”王沉领队走了进去。
赵王两家掩饰不住的兴奋争先恐后的进入幽州。
众人进了城往驿站方向去,流放众人发现幽州空荡荡的吓人,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开门做生意的更是少之又少。
偶尔有百姓出门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按理来说他们这群流犯任谁都会好奇的看一眼,像幽州这般漠不关心的还真是少见。
流犯在愚钝也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了,青天白日,百姓都不敢出门,这幽州到底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他们脸上的喜悦慢慢转变为了凝重、不安,他们以为到了幽州就可以开启新的生活,结果现在告诉他们未来是迷茫的。
到了驿站后,官差将他们往房间一关,房间内寂静一片,没有人说话,甚至收拾的声音都没有。
直到有女人哭出声来,一个、两个……渐渐的房间中的哭声越来越大,她们似乎看到了没有希望的将来,要把这股绝望的情绪宣泄出去,男人们也都一脸凑苦的蹲在地上。
王才良和赵家生一前一后到晏瀚海面前。
“晏老,您见多识广,能否跟我们说说幽州的情况。”
王才良和赵家生官做的不大,远见也没有,朝廷中的事大多都一知半解。
他们因为贪了本应该是上层的钱,引的那人恼怒设计将他们给举报,落到抄家流放的下场。
晏瀚海听着周围的哭声叹了一口气,“幽州的边境外是月国都知晓吧。”
王才良和赵家生虽对这些事不太清楚,但是和谁打战还是心里有数的。
“月国?月国不是和我们签订了五年停战协定吗?”
“是啊,今天是第四年了。”
周围的哭声渐渐停了,房间中一片寂静,大家似乎都在等着晏瀚海接着往下说。
“月国兵强马壮但粮食储备不足,他们虽和我们签订了停战协议,但他们在没有粮食的时候会派人到幽州抢夺百姓粮食。”晏瀚海继续往下说。
人群中突然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这不是强盗吗?朝廷没有人管吗?”
晏瀚海冷哼一声,“要是有人管,幽州的百姓何苦每日草木皆兵,光天化日之下门都不敢出?上头那位只要不打战其余事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百姓于他何干。”
“明年便是第五年了,月国屡次来犯,等停战协议到期必定举兵攻打,等兵力不足时,你说谁会上战场?”晏瀚海幽幽的目光看着王才良和赵家生。
王才良和赵家生被晏瀚海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子里涌出。
如果兵力不足,朝廷也没有援兵,那首先送去死的不就是他们吗?不然为何千里迢迢将他们流犯幽州?
王才良颤抖着伸出手用手指指向自己,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们?
晏瀚海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周围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他们一动不动,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晏瀚海看着四周众人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安慰道:“也许事态不会如此严重,不必太忧心了。”
王晏瀚海的声音把王才良从幻想被拉去当人肉盾牌中唤醒,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晏瀚海的大腿哭喊着:“晏老,你救救我们吧。”
不得不说,王老大的憨傻是有道理的。
晏瀚海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想要把自己的腿从眼前人的手中挣脱出来。
“我有什么办法?如今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流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要有办法,我孙女会死了?”晏瀚海愤愤不平的说道。
是了是了,当初仅次皇帝的镇国公如今和他们是一样的流犯。
王才良松开抱着晏瀚海大腿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尽是失魂落魄。
晏修远看众人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战场的绝望,忍不住说了几句,“一年后会不会打起来还不一定,大家不要这么悲观,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钟思洁悄悄问晏修景:“这里这么危险,我们还要将他们接过来吗?”
晏修景握了握她的手,“没事的,爹和大哥都在,承平也是一把好手,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再说了,你放心让他们几个小孩自己在外面吗?”
钟思洁想了想,虽然幽州不安全但至少家人都在,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
第二日一早启程,流放众人已经没有初进幽州的高兴兴奋之感,人人脸上带着失望麻木,他们如同行尸走肉般跟着官差到了姚安府。
王沉将他们领到姚安府后,见远远迎上来一人,“是流犯吗?”
王沉抱拳行了礼,“是负责交接的大人吗?大人怎么称呼?”
“我哪是什么大人,我叫陈勇,我前几天就接到命令,在此等你们,今天可算等到人了。”陈勇爽朗一笑回答道。
“你将他们交给我,这文书你拿着,接下来你们好好歇歇就可以启程回京了。”陈勇从怀里掏出文书递给王沉。
王沉接过文书同他道谢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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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手下走了。
“你们跟我走吧。”陈勇对着流犯说了一句率先走了出去。
他们走了一个时辰,陈勇将他们领到一户人家面前,“等着。”他扔下一句话走了进去,丝毫不担心外面的会逃跑。
不一会,一个老者跟着陈勇走了出来,他介绍道:“这是这里的村长,你们以后在这里生活,记得听村长的话。”
陈勇先一步离去,村长见这么一大帮人,有些面露难色终究没有说什么,“这里是大山村,旁边就是云山,云山上猛兽很多,你们没事不要靠近,捡柴就在附近渐渐不要进入深山。”
“我们这个村子祖祖辈辈都是流犯,都是祖上犯了事被送到这里来。在这里的人三代以内不允许科考,有本事的人能够走出这个村子,这么多年了我没有见过一个走出去过的。”
“虽然这里没有官差看守,但在这里你们也不用想着跑,毕竟没有文书和路引哪里都去不了。走吧,带你们看看房子。”村长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带着他们去看房子。
村里的房子大多是村民自己建起来的土房子,原没有多余的房子可以供他们居住,但是大山村实在太穷了,加上山上的猛兽经常下山,咬死许多人,便空下来了许多房子。
晏承平远远看见一处有个破败的砖瓦房,他指着那儿,“村长,那里有人住吗?”
“那里离云山近,原是一个大官自己盖的,山上的猛兽下山先咬死他们一家,这房子便空出来了,云山就在这栋房子的后面,你们还是在想想吧。”
“村长带我们去看看吧。”晏瀚海一听觉得此处挺好,以后打猎也方便,吃肉也方便,时间长了不免有些红眼病的人。
晏瀚海经过京城一事并不愿意和人有过多的交往,一家人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村长看着他们如此坚定便带着他们去了。
砖瓦房因许久没有人居住,破败不堪,屋子内杂草丛生,里面有五间屋子一间厨房和一间厅堂刚好够晏家人居住,外头有一口水井。
赵王两家看着这栋房子心里的激动也按捺不住,但想想野兽他们又不敢想了。
晏瀚海满意的在周围转了转,“村长我们就选在这里。”
村长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意已决,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房子是村里的共有财产,算上宅基地你们给五两吧。”
赵家一听要银子立马跳了出来,“村长,你这可不厚道啊,你原先也没说要银子啊。”
村长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想买的话就自己去盖吧,但是宅基地还是要买的。”
赵家生立刻训斥了那个说话的人,向着村长赔笑道:“对不住啊村长,我家这小子说话就是个没长脑子的又见过世面,房子是村里的那就是要花钱买,不花钱这不是谁都能住。您可别将他们一番话别放在心上。”
他们未来是要在大山村过一辈子的,村长尤为不能得罪。
村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晏家的回应。
22. 出发
“老婆子,把银子给村长。”家里的银钱都归白舒云保管。
白舒云听到立马从袖子中取出五两银子,将它递给村长。
村长收下钱点了点头,“明日我将地契给你们。”说完后带着赵王两家走了。
赵王两家加起来一百多人,没有任何一个房子可以容纳他们这么多人,便四处分散在村中。
今天已经不早了,晏家只能先将院子中的草给拔了,拔完草后天已经黑了,不远的云山似乎还能听见野兽的吼叫。
简单的吃过晚饭后,借着院子里燃着的火光,将厅堂稍微整理一下,同往日一样,在厅堂中打了个地铺就睡了。
虽然天气寒冷,晏家众人睡在屋子中,门一关呼啸的寒风就彻底被阻挡在门外。
经历了两个多月的流放之路,到达幽州后,晏家众人都放松了心神,第二日毫不例外都睡迟了。
“晏家的,晏家的。”村长在晏家门口敲了敲门半响没有人回应,村长便在晏家门口喊了起来。
晏修远听到后率先起身,打开院门将村长迎进院子中,“村长,我们一家刚到新家,有些高兴,昨夜收拾太久了,今日睡的有些迟,让您看笑话了。”
晏修远不好意思的看着村长。
“没事,能理解,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今日来是给你们送地契的,拿着吧。”村长从怀里拿出薄薄的一张纸递给晏修远。
晏修远接过地契,“您看您,这我们去拿就好了,怎还麻烦您跑一趟给我们送来。”
村长不在意地说:“不碍事,闲着也是闲着,就将地契给你们送来了。”
“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
村长见晏家众人都起了,对晏修远说:“你们先忙吧,我先回了,有事来我家找我就成。”
晏修远回屋将地契交给白舒云。
晏家花了几天时间修补各个屋顶破了的部分,将每个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些没有用的家具当作柴火给烧了,又山上砍了木头,做了新的家具,虽然做的不是很好,大多数歪歪扭扭但也能用。
明慕青看着家里渐渐收拾出了样子,“什么时候去接稚清她们?她们两个女孩带着孩子我总是不放心。”
钟思洁应道:“是啊,这都第八天了,不知道她们三个在外面怎么样了。”
晏瀚海沉吟片刻,“当初我们与稚清约定十天在幽州城门口见,现在我们家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带承平去问问村长是否可以外出,没事的话就让承平先去城门等着。”
晏承平拎着昨日从山上打的两只野鸡跟着晏瀚海前往村长家。
两人敲了门,在村长家门口等了一会儿,出来开门的是村长的媳妇。
村长媳妇儿年纪比白舒云还要大一些,脸上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她一边开门,一边问着谁呀?
晏瀚海赶忙回到,“我们是几天前刚到村子里落户的,有点事想问一下村长。”
村长媳妇看到晏瀚海和晏承平眼里露出不屑的目光,不知道是什么人又犯了事,才被流放到这个村子里。
下一秒,她看到晏承平手中的两只野鸡,眼中不禁露出贪婪的目光。
他们这个村子是流放之村,大多数人是被朝廷流放来的,村里人家都很穷没有什么生计,平日里种种田打打零工,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大家刚来时手里还有点银子,日子也都还不错,但是往后过,银子渐渐用完了,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里能种些红薯,饱腹不成问题,更好的就需要银子买。
他们家算是村里日子过得较好的人家了,但肉也不是说吃都能吃上的,也就过年时每人能分的几片肉。
她看着晏承平手里的野鸡,敞开大门,“你们进来吧,我去喊老头子。”
“老头子晏家来人了。”村长媳妇喊道。
村长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到晏家手里的野鸡,不知要做什么。
“你去倒两杯茶来。”村长吩咐他媳妇。
“茶多贵啊,我们也不剩多少了,喝点水不行吗?”村长媳妇见什么都没有收到,还要给他们倒茶心里顿时不乐意。
茶在幽州也是稀罕物,他们这种小地方怎么可能搞到茶,这茶还是别人请村长帮忙送的,村长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
晏瀚海见此急忙出声,“不用不用,我们粗人哪里用得着喝茶。”
村长媳妇听此开心之意都要溢出来了。
村长瞪了一眼他媳妇,面色不虞,“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那么多话。”
村长从初见就知道晏家不是一般人,他们身上的气势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就连姚安府的大人身上的气势都比不过晏家。
村长媳妇被村长当着晏瀚海和晏承平的面下了面子,心不甘情不愿去倒茶。
村长领着二人坐到屋子中,村长媳妇这时端着茶,砰的一声,重重的放到桌上,茶溅的桌子到处都是。
村长忍着脾气说:“你出去忙吧。”
村长媳妇本来还想在里面听听他们说什么,结果却被村长出声赶出去,她不甘心的去了院子,注意着屋内的动静。
村长抱歉的看着晏瀚海,“我家这老婆子没见过世面,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
晏瀚海呵呵一笑,“哪有哪有,嫂子这是真性情。”
“你们今日来找我何事?是要卖这野鸡吗?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人可以捕到野味,你们这一手可真厉害。”
“赵家在村里还日日吵闹,因为一点东西闹的不行,还是你们厉害啊,野鸡都猎到了,真厉害。”
村长感叹了一句又说:“你们要卖野鸡就去姚安府来顺酒楼,虽然姚安府大多商户都不开门了,但来顺酒楼听说是幽州知府的小舅子开的,月国人都避着哪儿呢。”
晏瀚海一听对此气愤不已,当官的寻欢作乐,百姓民不聊生,可他对此也毫无办法,他们一家人现在也不过是被流放至此的,还有什么能耐多管闲事呢。
他开口解释道:“这两只鸡是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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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给你们添道菜,也算是感谢您这几天的帮助。”
村长媳妇一直在外面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她一听鸡是给他们的,立刻冲了进去,一把抢过还拿在晏承平手中的鸡,“那多不好意思啊。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们就收下了哈。”
说完拿着鸡快速去了厨房,生怕晏家反悔。
村长本来想拒绝,毕竟野鸡不是那么好抓的,他们家刚来村里还有许多东西要添置,卖掉野鸡挣点银子多好。
可是鸡都被他媳妇拿走了,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村长羞愧的看着晏瀚海,“这…这…”
晏瀚海看出他的为难,开口道:“两只野鸡而已,村长不用放在心上,安心收下吧。”
村长一脸不好意思,“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来了这么久还没问出重点,晏承平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村长,当初押送我们的大人说幽州不可随意外出,我们想添置些东西应该去哪里买?”
村长一听解释道,“流放的人没有路引和户籍所以不能离开幽州,你们想买些东西可以去姚安府转转,有些商户为了挣钱会偷偷开门。”
晏瀚海接着问道,“我们一路过来怎么都没看到村民?”
“他们啊都在家里猫冬呢,我们这里穷现在天冷,在家里少动可不就少吃一点。我们家的两个儿子都陪儿媳回娘家了,不然你们今天还可以认认脸,平时有事就喊他们。”
晏瀚海了然,他们再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告辞了。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村长家的两个儿子带着媳妇孩子回来了。
“今天家里怎么有肉味。”村长家大儿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几个孩子开心的跑进家里,“爷爷奶奶我们回来啦。”
“呦,我的乖孙子们回来啦,今天有肉吃,一会就吃饭了。”村长媳妇开心的看着孙子。
“耶耶耶,有肉吃诶!有肉吃啦!”院子飘荡着孩子们开心的叫声。
村长大儿媳一回来就进厨房帮忙了,“娘,这肉哪里来的?”
“前几天刚来的晏家人,他们说有点事问你爹就送了两只鸡。”村长媳妇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村长二儿媳一脸惊讶,“那他们出手可真阔绰啊,这可是两只鸡啊。”
“来人家家里可不得送点好的。你爹还给他们泡了茶呢。”村长媳妇不屑的说,她认为给他们送鸡是应当的,毕竟她男人可是村长呢。
村长本想要让妻子改改这副见到什么好东西都想往家里揽的样子,可一出门就看到孩子们因为有肉吃开心的不像样,训斥的话语就说不口了。
如果他们家有能耐,也不至于让孩子长这么大也吃不上几次肉,今天晏家送来的两只鸡可以让孩子们开心好几天了。
晏瀚海和晏承平回到家和家人们说了一声,晏承平马上就出发了。
他拿了一点银子,这几天要先找一家客栈住着等程稚清他们,如果幽州可以出,他就直接去关城等待。
23. 到家
程稚清带着晏承安和晏绮南开开心心在关城玩了几天,又收集了很多物资。
她们出关城时,车厢内满满当当的物资。
晏绮南和晏承安在蜷缩在物资中间,虽然很有点难受,但是他们都很高兴。
他们都知道家里被流放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皇帝也不允许有人给他们送东西,如果不是程稚清,他们家是真的一穷二白。
这些天他们三人在关城买了许多东西,吃的喝的用的都是程姐姐付钱,等以后她能够赚钱了一定把银子还给程姐姐。
程稚清驾着马车带着晏绮南和晏承安赶往幽州,昨晚过于兴奋导致今早起晚了,所以出发的时间也推迟了一些。
不知道晏承平是不是已经在等他们了。
程稚清到幽州城门口,看着眼前败落的城门和摇摇欲坠的牌匾,心里有些诧异,幽州穷的连城门都修不起了吗?
程稚清驾着马车放缓速度进入城门,城门口没什么人,只有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站在两边,他们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
进入关城时,城门口排着队依次进,站岗的士兵会检查车厢中有什么东西。而幽州的士兵,程稚清架着马车从他们眼前经过,也没有人拦住程稚清,任由她经过。
偌大的幽州看起来有些荒芜,只有零零星星几个路人行色匆匆走在街道上,感觉有些死气沉沉。
程稚清一眼就看到了晏承平,他站在不远处望着城门口的方向,和路上的行人形成鲜明的反差。
晏承平看见马车上的程稚清朝她走了过去。
程稚清驾着马车晃晃悠悠停在晏承平身边。
晏承平跳上马车,从程稚清手中接过缰绳,程稚清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认真看着程稚清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之前几天过的如何。
“这几日还好吗?”
程稚清明白晏承平是在担心她们,她开心的说道:“很好啊,我带着小琦和小安在关城玩了好些天。”
她说到高兴之处更是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晏承平看着她脸上满满的笑容,低头轻笑了一声。
“外面冷你进去坐着吧,我来赶马车。”晏承平看着程稚清包裹的严严实实,在冷风吹过时却还是有些瑟缩。
程稚清面露难色尴尬笑笑,“啊?可是里面没地方了…… ”
晏承平一愣,怎么会?上次他和晏承渊都能坐进去怎么今天就没位置了。
他还没有说话,听见吱呀一声,是车厢门开的声音。
“哥哥,我们真的没有位置了。”晏承安在车厢中听着他们聊天却没带上自己,他实在忍不住了打开车厢。
晏承平往身后一看,只见车厢内满满当当的箱子,晏承安和晏绮南坐在箱子中间,晏绮南正乖巧的冲着他笑。
晏承平看着车厢中挤的没有一丝空隙的箱子,嘴角抽了抽。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不是王沉那天说到了幽州不能随意出来吗?”程稚清一脸理所应当的说。
接着她又说道:“你别说,幽州看着挺大,结果做生意的人都没有,一点也比不上关城,关城多热闹啊。幸好我们买的东西多,不然在这里都不知道去哪里买。”
程稚清看着晏承平眼睛亮亮的,一副快夸我聪明的样子。
晏承安在车厢中也不甘寂寞:“就是就是,我们跑了好多家店,才买这么多东西,一点一点搬上马车的。”
晏承平没忍住笑了出来,“是是是,你们最厉害了。”
程稚清和晏承安听见这话笑弯了眼睛。
程稚清见晏承安还开着车厢门,伸手将门给关上,晏绮南和晏承安身体都不太好,被冷风一吹怕是要受凉。
程稚清日日都给晏承安和晏绮南喝稀释过的灵泉水,但她又不敢太过放肆怕被人看出端倪。
“我们现在住在大山村,听那里的村长说,这个村子都是流放过来的人。我们家在云山脚下,云山上有很多野兽。”
晏承平与程稚清说着他们到大山村后的事,说到云上特地叮嘱了程稚清,“特别是你,你不要自己一个人跑到云山上,到时候有野猪熊瞎子没人救你。”
程稚清一脸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谁打谁还不一定呢,让熊瞎子小心一点,落在我手里,请你们吃烤熊掌。”
晏承平看着程稚清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她完全没有把话听进去,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云山上打一头熊瞎子。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只能以后盯紧一点了。
晏承平驾着马车往大山村里赶,众人中午饭都来不及没有吃,只想快点见到家人们。
大山村很安静,四周只有马车行驶在雪地上发出的嘎吱声。
晏承平将马车停在门口,他有些疑惑,明明娘他们几天前就念叨着程稚清,怎么今天听到动静没有出门迎迎。
他抱着晏承安率先下了马车,扶着程稚清和晏绮南下马车站稳。
二人刚站稳就听见院子中传来的声响,其中还夹杂着白舒云的压抑怒火的声音。
晏承平抱着晏承安往家里跑去,用力一脚踹开门。砰的一声,院子里的人将目光都看向晏承平。
爹和爷爷他们不知道去哪里了,留下三个女人在家里,白舒云和明慕青正和四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对峙。
“奶奶、娘,我们回来了。”晏承平抱着晏承安平静的说了一声,似乎丝毫没有把那四个男人放在眼里。
为首的男人看见晏承平,狞笑一声:“呦,这是回来个小的。”
明慕青和白舒云看见晏承平回来显然松了一口气,她们快速走到晏承平身边,“承平,他们说我们流犯家里的男人都要去挖矿。我们都说了现在家中男人不在,等回来了会告知,他们依旧不依不饶,没有人就拿银子,人和银子一定要拿一个出来。”
“我们拿不出银子,他们就要把我们给抢了去。”明慕青看着那四人眼中透露着恨意。
晏承平平静的看了一眼那四个人,眼中带着杀意,“文书呢?”
为首之人从怀里拿出文书,抖了抖,“看见没?我们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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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府衙的,赶紧让你们家里的男人跟我们走。”
“我们家人不在,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好啊,你小子是不是耍我?兄弟们给我上,今天先把这个小子给带走,在把他们家给砸了。”为首的男子招呼着其他人,率先向晏承平冲了过去。
晏承平将手中的晏承安往明慕青手里一塞,将明慕青和白舒云往旁边一推,闪身进入四人中间,只见他一脚一个,就将来人踹倒在地。
那四人连滚带爬站起来,“好,好啊,你居然敢打我们……”
程稚清在一旁听了半响,走了过去,“多少钱可以不用去挖矿?”
为首男子被另外三个人搀扶着,不屑的说:“两百两一个人,他们家有六个人,不然拿钱,不然交人。”
上边派来的人可跟他说了,晏家被流放时连身衣服都没能带上,家里女人的嫁妆也都进国库了,他们现在身上根本没有钱。
原先早几天就应该来了,谁知道耽误了几天,今天一定要把他们送去挖矿。
程稚清拿出一千二百两在那人面前晃了晃,“这里够了吧。”
那男子看见程稚清手里的银票眼里放着光,他伸出手想要抢程稚清手中的银票。
程稚清快速将手收回。
那男子见状,面露凶光,“怎么?想反悔?”
“谁知道你收了银子以后会不会过两天又来要人,反咬一口我们怎么办呐。”程稚清用银票当作扇子扇着风,“你们应该手有名单的吧?”
那男子见自己心中的算计被拆穿了,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办,晏家流放之前当过兵,杀过人,如果硬要抢人,他们肯定是打不赢的。那位又远在京城,怎么会知道晏家到底有没有去挖矿,只要自己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挖矿确实不是他编的,近年来人手空缺,挖矿危险,招募百姓也没有人愿意去。好不容易有流犯来肯定要将他们带去补齐人手,花钱买名额也是常见的事,只不过上头说一百两一个人,他自己私自又加了一百两,谁知道晏家这么有钱,这趟下来他可以赚六百两。
那男子眼中放着精光,心中有了算计,“我这里有名单,我将晏家人的名字从名单上划去,你把银票给我,如何?”
程稚清哪里懂这是不是真的,她伸出手示意看看名单。
那男子看在钱的份上,将名单拿给程稚清,程稚清马上拿着名单给晏承平。
晏承平看着名单后的官印点了点头。
“可以确认了吧?”那男子有些不耐烦。
程稚清将名单还给他,“我看着你划掉名字,你划了我就给你钱。”
这时白舒云走进厨房捡了个一块木炭递给男子。
那男子用着白舒云递来的木炭干脆利落的将晏家人的名字给划了,“现在可以了吧?”
程稚清将银票扔过去,“你应该也知道晏家是做什么的,如果你敢骗我们,小心你的脑袋。”
那男子愤愤看了一眼程稚清,握紧银票,“哼!走。”与另三人相互搀扶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