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的名字开始》
1. 重逢
十二月的京市,北风呼啸,寒风刺骨。
来北方生活已快七年了,苏翎语还是很难适应北方的寒冷气候,好在芭蕾舞团的舞蹈练习室内,暖气烧的倒是十分暖和。
苏翎语站起身,又尝试练习了一次挥鞭转。
一圈,两圈,身体快速旋转,转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她中心不稳。
砰的一声!
整个人重重的摔到地板上,一丝刺痛从脚腕处传出来。
这个动作她已经单独练了快小一周了,依然无法做到收放自如,过阵子就到团里考核的日子了,她心里焦灼无比。
苏翎语蹙着眉,准备查看自己的脚腕情况,正在此时,舞蹈教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她循声望去,发现来人是王莹。
“Hi,小语。”
苏翎语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王莹是苏翎语在团里最好的闺蜜,两个人一起从D市考进了京市舞蹈学院,后来又一起考取了中央芭蕾舞团,现在她们都是团里的舞蹈演员。
王莹走过去,坐到苏翎语身边,看她正在按揉自己的右脚。
“又受伤了?”
“还好,没事。”
王莹娇嗔道:“哪有人像你这样,练起来不要命的。”
苏翎语的拼命程度,在团里都是出了名的。
苏翎语笑而不答:“你这个时间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墙上的挂钟,已经快10点了。
这么晚,王莹是很少会来舞蹈教室的。
王莹神秘兮兮的低声道:“你听说了吗?最近裴氏集团要和团里合作,找女演员拍广告,就是那个电动汽车的广告。”
苏翎语点点头:“我好像听说了。”
拍广告这个事情,其实已经在团里沸沸扬扬的传了一阵子了。
对于这次合作,团里很重视。
一来裴氏集团是大企业,近几年口碑极盛,电动汽车又是最近国家大力扶持的支柱产业。
二来团里这几年开始自负盈亏,也需要推广宣传,如果这次能和裴氏集团达成合作意向,推广新型电动车的同时,还能顺便宣传下芭蕾舞剧,这对双方来说,无疑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王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有点想去。”
苏翎语纳闷道:“可是广告演员名单,不是团里定的吗?”
王莹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言道:“你说咱们芭蕾演员的职业生涯,就这么几年,不趁着年轻给自己多找条出路,以后老了该怎么办?”
苏翎语没说话,她对王莹的观点不认可,但她也不是习惯和人争论的性格。
“你想啊,我们在这拼死拼活的练,最后就算真成了首席,又能怎么样?工资还不是那么一点点,连京市的一套房都买不起。”王莹顿了一下看了看苏翎语的脸色,便又接着道:“我听说最近裴氏集团的继承人回国了,如果能接着这个机会搭上线,后半辈子都不用愁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搭不上继承人这条线,如果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进入娱乐圈,不也比现在,当个小破舞蹈演员强吗?”
苏翎语歪头看着王莹,突然想起两人当年刚进舞团时,立下的志向。
王莹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接着道:“我最近认识了裴氏集团的广告部总监,他可以帮我搭线。”
苏翎语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脚踝:“那你来找我,是要我做什么?”
“其实明天晚上,我约了裴氏集团广告部的李总吃饭,只是…”
王莹面露难色,收住话题。
“你要说什么,直接说。”
“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壮壮胆,你也知道这些人。”
王莹没把话说透,但潜藏的意思两个人都懂。
苏翎语非常不解:“你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去?”
王莹缠着苏翎语的胳膊,一边晃悠一边撒娇道:“富贵险中求嘛,小语,求求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
仿佛怕苏翎语不答应,王莹又接着劝说道:“都是正规饭店,吃顿便饭,没问题的,就是和对方聊聊,你放心。”
苏翎语被她缠的没办法,只能勉强点头答应。
其实她也很担心,王莹独自前往会有危险,况且她答应过王莹母亲,一定会帮她照看着王莹。
公众场合大庭广众,只要她时时小心,处处防备,她想应该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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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莹请了假,白天没来团里训练,却准时在排练结束的时候,给苏翎语发来了一个地址。
苏翎语回到宿舍换了一身休闲便装,随后打车去了宸公馆。
宸公馆是京市最著名的高档私人会所,平日里实行的都是会员制,普通人是根本无法进入的。
会所工作人员看她面生,又是一身便装,便拦住着她不让进。
苏翎语站在门口,无奈只能给王莹打了个电话,王莹很快便从里面出来,热情的招呼她进去。
王莹穿着黑丝绒低胸连衣短裙,修长白皙的双腿一览无遗,边走边低声抱怨她:“你怎么穿的这么随意?”
驼色的羊绒大衣,内罩白色的宽松羊绒毛衣,黑色牛仔裤配一双雪地靴,是苏翎语平日最常不过的打扮:“不是说只是吃顿便饭吗?”
“是,是,就是吃顿饭,认识一下。”
王莹没再多说她什么。
宸公馆不愧是京市最高档的私人会所,抛开装修的豪华程度不谈,但就私密性,便是做到了极致。
宽敞走廊单侧的包间,全部采用了单面玻璃,从外是无法窥探到包间里任何的情况,不影响采光的同时,也对室内进行了保护。
两个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七扭八拐的到了一间包厢门口。
服务生推开门,包间里坐了个中年秃头男,一脸的油腻猥琐相,看见两人进来,便赶紧起身,过来招呼她们二人。
“快进来,快进来,我听小莹说了,你是她的好朋友,叫小语,上次我们在你们单位门口见过,你可能忘记了。”
王莹连忙接过话,笑着介绍道:“小语,这就是我说的裴式集团,李总。”
苏翎语微微侧身,躲过了男人想要过来揽住她肩膀的手:“你好,李总。”
她确实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对苏翎语小心防备的动作,李总也不觉得尴尬,依然是一脸的殷勤:“别叫我李总,多见外,叫我李达就行,来来来,快请坐。”
苏翎语找了一个离李达稍远,但又不会太过于不礼貌的位置,坐了下来。
可以坐十几个人的偌大包间,此刻却只坐了他们三个人。
李达殷勤的转动餐桌上的大理石转盘:“小语,尝尝这个鱼翅捞饭,是这家店的招牌。”
对于李达的谄媚语气,苏翎语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语这个名字,您叫不合适,您直接叫我苏翎语就可以了。”
“..........”
现场气氛陷入尴尬。
王莹适当出来圆场:“李总,我们小语社恐,害羞。”
“理解,理解,现在的年轻小姑娘都很有性格。”
王莹:“李总,关于这次拍广告的事。”
李总看了一眼苏翎语,又继续和王莹应酬道:“这事好说,来,先吃饭。”
王莹:“是,是,先吃饭。”
不管是餐桌上的水还是菜,苏翎语都没有动筷,她只是安静的坐着,她对李达有防备,任何他准备的东西,她都不打算碰。
她来这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帮助王莹,以防她出现什么意外。
三个人的饭局,吃的别别扭扭,尴尬至极,只有王莹左右逢源,维持着面子上的假热闹。
苏翎语站起身:“不好意思,去下洗手间。”
出了包间门,苏翎语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算稍微放松了一些,她环顾四周,想要找卫生间的位置,却在不经意间,瞥到走廊转角处一个男人的背影。
男人身材挺拔,穿着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西裤,衣服袖子被规整的挽到了手肘处,袖口别着颗精巧的金色袖扣。
会所走廊里,灯光昏暗,男人侧着脸,低头和旁边同行的女伴说话,虽然只有半张脸,苏翎语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生怕男人看到自己,苏翎语慌乱转身,准备回到包间,推开门的瞬间,正好和出来寻她的王莹碰了个照面。
王莹看她一脸的慌张,探出脑袋向走廊张望:“小语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幸好这时,男人已经转进拐角,消失在视野中。
苏翎语拉住王莹,走回包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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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达看到她回来,再次殷勤的站起来,给她递了瓶矿泉水:“来,喝点水。”
苏翎语还沉浸在刚才的慌乱中,本能的接了过来,刚想扭开瓶盖,准备喝一口的时候,突然警醒过来,她重新把瓶盖扭回去,把水放回了餐桌。
李达面露尴尬,皮笑肉不笑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但脸上已经开始有些不悦的神色了。
王莹是何等聪明,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站出来圆场:“小语怕凉,喝不了这个,小语来,喝杯玉米汁,热的。”
这一晚上,苏翎语神经紧绷,滴水未进,到了此刻也开始有些体力不支。
苏翎语心里暗暗盘算,这杯玉米汁是王莹递给她的,未经李总之手,应该问题不大。
她接过来,喝了整整一大口,温热的玉米汁滑进胃里,顿时让她精神恢复了不少。
此时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苏翎语拿出手机,悄悄给王莹发了消息,提醒她,她们应该回去了。
王莹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之后,又放回原处,依然笑着和李达应酬,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李达猥琐的眼神,始终围着苏翎语打转,而对于这次和团里合作广告的事情,却虚与委蛇只字不提。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莹此次怕是难偿所愿了。
苏翎语决定主动出击,结束这场让人倍感不适的饭局。
她刚站起身,
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让她重重跌回椅子。
作为一名舞蹈演员,她的日常饮食异常严格,偶尔也会出现低血糖的问题,她赶紧掏出包里的水果糖。
片刻之后,症状并未缓解,不好的预感开始涌现。
她脑海中不停翻滚,整个饭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思来想去,大概只有那杯王莹递过来的玉米汁了。
眼前越来越模糊,苏翎语伸手支住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适,李总主动走过来,扶住苏翎语的肩膀。
“小语,你哪不舒服吗?要我送你回家吗?”
苏翎语绝望的看向王莹,始终不愿接受被自己最好朋友出卖的现实。
王莹心虚的低下头,避开了她求助的目光。
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苏翎语认命的垂下脑袋。
事已至此,她必须冷静,必须开始思考自救的办法。
只是在药物的作用下,
脑子越来越不清醒,越来越混乱。
她心下一横,拿起酒杯重重的砸在了大理石转盘上。
透明的红酒杯,瞬间四分五裂,发出刺耳的尖锐声。
一时间倒是把李达吓得后退了一小步,顺势松开了苏翎语的肩膀。
趁着这个空隙,苏翎语踉跄起身,想要趁机逃到包间外的走廊内。
谁知她才刚站起半身,却又被反应过来的李总按了回去。
“看来小语确实醉了,王莹,不如让我先送她回去吧,关于广告的事,我们稍后便可谈签约的事了。”
王莹低垂着脑袋,轻轻点了一下头。
苏翎语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视线也开始变得愈发模糊。
她从D市来到京市,堵上所有,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不敢也不能放弃。
她用尽力气,挣开李达,拿起桌上的散落的碎玻璃,紧紧握住。
兴许是太紧张,兴许是头晕导致眼睛失去焦距,她这一握,着实有些用力。
鲜红的鲜血,顺着她的手心流了下来。
滴答、滴答的,落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炸开一朵朵血花。
手心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让苏翎语清醒了不少,趁着李总发愣的间歇,苏翎语冲到门口,拉开包间的门。
恰在此处,包间门口,正好站着一个男人,苏翎语也顾不得看清来人,直冲冲踉跄过去。
“求求你,帮帮我。”
男人伸手出,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苏翎语手心的鲜血,瞬间染红了男人的白色衬衫。
男人低下头看了一眼,满脸潮红鲜血直流的女人。
随后对着追出包间门的李总:“你在干什么?”
李达抬头看见来人,脸色大变:“裴总。”
裴泽冷着一张脸低声警告道:“别动她。”
2. 孽缘
苏翎语闻声抬起头。
七年未见,男人身上的少年气已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成熟稳重的精英模样。
而少年时候的裴泽,则完全的相反,一副懒散而不惯受约束的样子。
苏翎语苦笑了一下,
这个世界上,人和人重遇的方式各种各样。
而他们却偏偏选择了,在她最不堪的境遇下相遇。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造的孽缘。
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苏翎语感觉自己睡了绵长又痛苦的一觉,整个过程中噩梦不断,四面八方向她涌来的怪兽,让她战斗了一晚上,疲惫不堪。
终于醒过来时,懵了好大一会都反映不能,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放眼周围一片惨白。
思绪慢慢开始回笼,想起昨天遇到裴泽的事,她环顾四周,好在空荡荡的病房,并没有其他人。
苏翎语起身,刚准备到护士站问问,自己现在能不能离开,兜里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季风,异父异母的弟弟。
她父亲和她母亲离婚后,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季风便跟着他母亲一起来到了苏家,也就成了他的弟弟,这些年,他们的关系一直处的还不错。
苏翎语接了电话:“喂?”
季风的声音有些哑:“你在哪呢?”
苏翎语答非所问:“你嗓子怎么了?”
“昨天没休息好。”
季风的修车行,常常因为要赶客户的需求而需要通宵熬夜。
苏翎语轻轻嗯了一声。
季风接着又道:“你现在在团里吗?我妈邮的海参,让我给你送过去。”
苏翎语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道:“我现在在医院。”
“医院?”
“低血糖,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准备回团里。”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哪个医院?”
苏翎语看了下,病床边上的宣传单子:“第一人民医院。”
“等着。”
没等苏翎语在说话,对面就已经挂断了电话,她也收起自己的电话,径直走向护士站。
此时正值早上六点多,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没什么病人。
护士站里两个年轻的小护士,正低声聊着八卦,对走到身后的苏翎语丝毫没有察觉。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送来的那个小姑娘。”
其中一个年轻小护士不以为意道:“什么小姑娘?”
她们医院急诊科,每天晚上接诊的小姑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没什么好稀奇的。
“就昨天晚上送来的,长得可漂亮了,细高挑,巴掌脸皮肤雪白,和电视明星似的。”
这话一说,才总算稍微引起了另一个护士的注意:“是明星啊?”
小姑娘不稀奇,但是明星可就不多见了。
“明星还不是最稀奇的,稀奇的是送她来的那个男人。”
本来兴趣缺缺的小护士,被她这么一说,立即来了兴致:“那个男人怎么了?”
“那个男人长的可帅了,是我见过最帅的人。”护士小姑娘顿了一下,措辞着该如何描述昨晚所见的惊艳,她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上个月,来我们医院急诊的那个男顶流,你还记得吗?”
另一个小护士点点头。
“比那个顶流还要帅上几倍。”
"我去,这么帅?"
“这还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你知道那个小姑娘是因为什么进的急诊?”
“因为什么?”
小护士靠近另个小护士耳边,神秘兮兮地道:“下药。”
“下药?”
“嗯,你说这么帅的男人还需要下药?不对,也可能是别人下的药。”
小护士惊讶道:“下药?什么药?”
“就是那种药呗。”
“我天,贵圈可真乱,那小姑娘八成又是参加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聚会。”
“谁说不是,你说昨晚那个小姑娘,长那么好看,为什么非要搞这些事情。”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都流行找金主,青春才几年,不得赶紧给自己找后路。”
原来她们是在讨论自己的八卦,而且还是之前王莹的那套找金主的理论。
后路后路,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找个男人,才算有了后路?
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苏翎语忍着脾气,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护士小姑娘的注意。
护士小姑娘看到苏翎语,顿时心虚道:“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想想问,我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稍等,我看下。”护士查看了一下电脑医嘱:“可以的,您如果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谢谢,请问,我需要去哪缴费?”
“缴费?不用了,昨晚已经缴过了费了。”
昨晚知道这事的人,除了王莹和李达,就只有裴泽了。
李达和王莹是不会好心到给她缴费,那就只剩下裴泽了。
这钱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给他。
走出医院,寒风刺骨,冷热交替,让苏翎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瑟缩一下,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站在医院门口等着季风。
没多久,一台红色的跑车,停在了她的面前,驾驶座走下来一个男人,男人将近一米八五的身高,五官粗旷,皮肤黝黑。
“这车是?”
“厂里的,今天刚修好,一会要给客户送去。”
季风职高毕业之后来到京市打工,攒了些积蓄之后,便盘下了个小型修车厂,给人干,总是不如自己当老班。
苏翎语点点头。
季风看到她手掌缠着厚厚的纱布:“你手怎么了?”
苏翎语不想让季风知道昨天的事,便随便糊弄了几句:“晕倒时,不小心割破了。”
季风没在追问,只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我妈邮的海参,让我拿给你。”
D市的海参,向来以品质优秀、营养价值高,而闻名全国,自三年前,苏父去世,家里经济压力缓解了之后,郁姨也就是她的继母,每年都会给他们姐弟,邮寄一些补身体。
“替我谢谢郁姨。”
季风胡乱答应了一声,随后打开车门:“上车,我送你回去。”
车子再次发动,经过医院转角处的时候,苏翎语好像再次看到了裴泽,她转过头,想要确认一下。
可惜车速太快,还没等她看的仔细,男人的身影,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医院转角处的裴泽,把手里的烟头熄灭,顺手把刚刚买来,冒着热气的早餐扔进了垃圾桶。
虽然男人身上白色的衬衫褶皱凌乱,胸前还染了不少血渍,看上去有些邋遢,但男人优越的五官,矜贵随意的姿态还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此刻男人兜里的手机震动,他丢了一颗水果糖进嘴里,随后接起电话。
来电的人,是裴泽的发小高卓,两个人当年是高中同学,后又在裴泽留美回国之后,一直帮助他处理裴氏集团的业务。
“我操,老裴,你总算出现了。”
“什么事?说。”
“你还问我什么事?你知道我昨天拖了多少关系,才给你请到郭导的吗?你可好,说消失就消失,一晚上电话也打不通,我都差点准备去报案了。”
“突发事件。”
高卓:“什么突发事件,你现在人在哪呢?”
裴泽咬碎口里的水果糖,一阵清凉感溢满口腔,熬了一晚的疲惫感缓解了不少:“医院。”
“医院?”高卓声音瞬间提高八度,口气变得严肃起来:“你受伤了?谁干的?是裴家那个不要脸的拖油瓶吗?”
“不是我,是其他人,我只是做好事。”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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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要不要我去接你?”
裴泽:“不用,不过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对方懒洋洋的道:“谁?”
“广告部的李达。”
“怎么突然想要查他了?”
裴泽言简意赅道:“私事。”
“私事?知道了,三天后给你结果。”
裴泽刚回国接手公司才不过半年,哪来的私事?不过高卓也没多问,他已经过了爱八卦的年纪了。
裴泽收了电话,想到昨晚在宸公馆发生的事,脸色一沉眼神阴鸷。
-------------------------------------
苏翎语回到团里提供的演员宿舍,这间宿舍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套间,收费也不贵,算是团里补贴给经济条件一般的演员。
团里的大多数演员都不喜欢住在宿舍,用他们的话来说,住在团里就等同于上班,所以没人喜欢二十四小时上班的状态。
但苏翎语喜欢,她觉得宿舍离排练厅近,能节省时间。
苏翎语坐在床边,把昨晚医院的急诊病历、账单等收据拿出来,一张张整整齐齐的叠好。
她打开手机,点开王莹的头像,消息最后的记录停留在昨晚,王莹给她发的宸公馆的定位。
苏翎语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纱布缠着的右手,思索着一会先去报个警。
放在床边的手机,铃声震动,来点显示王莹妈妈。
苏翎语犹豫了三十秒,还是接了起来:“阿姨。”
“小语啊,我后天要去京市复诊,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酸菜包子,到时候我让王莹给你捎过去哈。”
王莹妈妈五年前确诊了甲状腺癌,好在发现早,及时手术,现在也只需要定期来复诊即可。
苏翎语想到昨天,王莹对自己做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道:“不用了阿姨,谢谢您。”
“哎呀,你和我客气什么,你和王莹一样,我都当自己女儿的。”
这倒是真话,王莹母亲对苏翎语是真的好。
苏翎语和王莹是在京市舞蹈学院初始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的苏翎语才17岁,孤身一人,又还是个小女孩,王莹母亲觉得她可怜,便主动提出,如果后面苏翎语也进了复试和终试名单,她可以和她们同行,由她一路代为照顾着,反正她也要陪自家女儿去面试,代为照顾不过是顺手的小事。
这点顺手的小事,在王莹母亲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对当时才只有17岁,对未知城市充满恐慌的苏翎语来说,却是莫大的恩德。
再后来苏翎语父亲,确诊癌症晚期的时候,也是王莹母亲忙前忙后,帮着他们找关系找医生。
这些年来,王莹母亲确实如她所说,把苏翎语当做亲闺女对待,只要王莹有的礼物,她同样也会给苏翎语准备一份。
想到这些,苏翎语拒绝的话,就在难开口,她轻轻嗯了一声。
看她答应,王莹母亲高兴道:“那到时候,我让王莹给你打电话,好些日子没见,阿姨都想你了。”
挂了电话,苏翎语盯着腿上的医院账单,发了好一会呆,最后还是站起身,拉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找出一个蓝色的饼干盒,把医院收据轻轻放了进去。
放好这一切,她重新坐回床边,脱下袜子,查看自己的右脚,右脚脚踝,已经红了一片,她轻轻揉了揉,起身找药膏。
马上就要开始考核了,希望她的脚能挺住。
苏翎语低头仔细涂抹药膏,药膏冰凉的薄荷,瞬间让脚踝的灼烧感缓解了不少。
她拿过手机,打开相册,点开其中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阵拍立得,一男一女,在一个滑冰场内,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校服。
女生一脸慌张的的被男生圈在怀里,而男生则是一脸坏笑。
苏翎语看着照片失了神,七年前正是她遭遇人生重大变故时,遇到了裴泽。
3. 七年前
七年前,苏翎语还没有考到京市,也没有去到D市生活。
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一个和母亲两人生活在某个南方小城的普通舞蹈生。
她像往常一样,日复一日的在舞蹈教室上课。
"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苏翎语,腿抬高,不要以为你少跳一厘米,我看不出来。”
苏翎语的舞蹈老师,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太太,人很严厉也很古板,苏翎语一点也不喜欢她,她暗自吐了口气,收敛心绪,重新努力,跟上舞蹈老师的节拍。
今儿个是她的生日。
她母亲答应她,今天会提前下班,还会给她买一小块巧克力蛋糕,为此她从中午之后,便开始了殷殷期待。
苏翎语作为一名芭蕾舞蹈生,她母亲对她的控制,几乎到了变态程度的严苛。
从她头发的长度,身材的管理,甚至每餐的热量,都会经过严格计算。
因此普通女生最日常不过的奶茶、蛋糕,对苏翎语来说都是一种可望而不可求的奢望。
又被要求连续做了十组小跳的练习之后,苏翎语才有机会走到场边喝口水休息一下,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下午四点,还有一个小时她就可以下课了,她低下头,从脚边的背包里翻出一条白色的毛巾,擦干头上的汗珠。
随后抬头看了眼窗外,外面黑压压的似有暴风雨来袭的征兆,这座位于南方的小城,即使是到了大家口中所谓的寒冬三九天,气温也是一降在降,却也从来没有下过雪。
突然间,天空闪电,一道白光划破了黑沉沉的天空,随后一声闷雷也应声而至。
莫名其妙的,苏翎语突然就感到心脏一阵揪紧,她握着拳头轻轻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以缓解这股子烦闷感。
就在此时,她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划开手机,看到是一个陌生来电:“喂?”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习惯性想要喊她的名字,却又突然顿住了,显然她不知道电话这头苏翎语的名字。
不过这种迟疑,没有停顿太长时间:“我是X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你的母亲,现在在我们这抢救,麻烦您过来一下。”
苏翎语只觉得对方大概是电信诈骗之类的,便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你母亲的手机里,你的电话备注是女儿。”
苏翎语没等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她觉得有些好笑,想到前几日公安局的反诈宣传,没想到自己竟然还真遇到电信诈骗了。
随后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嘟,无人接听的声音。
直到此刻,苏翎语也开始有些莫名心慌了,她担心母亲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就在她不知所措的间隙,电话那头终于有人接了。
“妈妈。”苏翎语想要告诉母亲,她今天遇到诈骗了,可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姑娘,你先别急,我这里是X市第一人民医院,你母亲现在正在我们这抢救,你现在立即过来一下。”
原来这真的不是电信诈骗。
等她再次见到母亲的时候,她母已经浑身插满了管子,床头的机器发出了让人极其烦躁的警报声。
“小姑娘,这是你母亲的病危通知书,麻烦你在这签个字。”
苏翎语木然的,接过医生手里的单子和签字笔,想要在家属签字那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却发现怎么写都写不上去。
越急越写不上,越写不上越急。
斗大的汗珠从她头上滚落,眼睛不知是泪还是汗,糊的眼前一片模糊。
直到有人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警醒过来。
“小语,小语,你是做噩梦了吗?”
苏翎语木然的抬起头,对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嗯。”
“给,擦擦。”中年男人,递过去一张雪白的纸巾。
“谢谢”苏翎语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声:“爸。”
哐当、哐当的火车声,以及窗外被白雪覆盖的山脊,都在提醒着苏翎语,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现实。
一个星期前,苏翎语独自办完母亲的葬礼之后,给远在北方,许久未曾联系的父亲打去了电话,她需要一个监护人,也需要读书。
“小语,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和你妈妈当年的离婚,并不是因为郁阿姨。”
“嗯,我明白。”
当年他父母离婚,确实不是因为这个郁阿姨,但却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她父亲性格儒雅但软弱,她母亲的性格坚韧但强势,长期压抑的婚姻生活,最终导致了她父亲的出轨。
那时候她父亲的单位,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实习生,一下子就被苏父绅士儒雅的性格吸引了,继而发展出了一段不伦之恋。
这件事被她母亲知道后,她不哭也不闹,平静的离了婚,放了那个男人自由。
可恋爱和过日子始终是两件事,再儒雅的性格,时间久了,都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尤其是二十岁出头,图新鲜的小姑娘,因此没到一年时间,苏父便和那个女人也分了手。
离了婚,又被小三抛弃,她父亲立即就沦为了整个单位的笑柄,最终他也无脸再待,便仓皇离开了这座城市,也切断了他们之间的父女情。
而她父亲现任老婆郁阿姨,则是他父亲在落脚新城市之后,重新找的爱人。
从事实上来说,郁阿姨确实不是她家庭的破坏者,要恨要厌的人也该不是郁阿姨。
这点道理,苏翎语懂得。
“那就好,那就好。”
苏翎语没再说话,转头望向窗外。
银装素裹的田野山川,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这是苏翎语第一次见到雪,却远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亲爱的旅客,列车还有10分钟即将抵达D市站,D市是一座位于我国辽东半岛的美丽海滨城市,有着迷人的海景风光,丰富的岛屿资源,希望您可以充分的享受这趟旅途带给您的舒适感。”
还有10分钟,她就要踏上这座陌生的北方城市了,并且要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小语。”苏父斟酌再三,似有难以起口的话想要说。
“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小语,你看,我和你郁阿姨的情况你也大致了解。”
苏翎语点点头。
“就是我们的经济状况,你应该也多少知道一些。”
苏翎语知道她父亲这几年过的非常拮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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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父亲以前是在国企里当一个文员,没有什么专业技能,脱离国企这个环境,便很难找到更好的工作,平日也只能靠打零工赚点小钱,全家的生计,都靠郁阿姨体制内的会计工资,勉强维持,况且郁阿姨自己还有一个正在读职高的儿子。
苏翎语没回话,她不太明白父亲的用意。
苏父深吸了一口气,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喃喃道:“我知道你一直在跳芭蕾舞,只是爸爸的情况可能。”
剩下的话,仿佛再难启口般,苏父的头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一节好一点的芭蕾专业课,动辄就要几百上千块,这其中还不算她参加各种比赛的报名费,寻得名师指导的额外费用等,对于一个刚能维持温饱的家庭来说,这笔费用属实难以承担。
苏翎语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打断道:“没关系,我不跳芭蕾了,我读一个普通高中就好了。”
“对不起,孩子,是爸爸对不起你。”
“没关系,我其实也并不喜欢芭蕾舞。”
苏父有些吃惊的抬头,看着苏翎语,看她不似撒谎,心里便释然了很多:“嗯嗯,好,爸爸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一所高中,是重点高中,虽然你已经高二了,但努努力,你还是能考一个好的大学的。”
“嗯。”
其实对于自己喜不喜欢芭蕾舞这件事,苏翎语也不是很清楚,好像从她有记忆开始,芭蕾舞蹈就是她生活的主旋律。
每日不停的上课、跳舞、比赛,日复一日的重复,以至于他从来都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到底是习惯使然,还是真的热爱芭蕾。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她母亲单方面的告诉她,她必须跳好芭蕾,必须进入中央芭蕾舞团,必须成为舞团首席。
这是她母亲年轻时,因为一步走错而错过的人生梦想。
而这个被错过的梦想,后来便自然而然落地到了苏翎语的身上。
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梦想,她母亲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与她来说太过沉重了,甚至让她一下子觉得无所适从。
也许停下来,重新思考一下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列车员的声音在此从广播里传了出来:“各位旅客,前方到站,D市站,请下车的旅客带好您的随身行李,有序下车。”
苏翎语拿起自己的背包,乖巧的跟在父像门口走去。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凛冽的寒风迎面而来,苏翎语瑟缩了一下,裹紧自己的衣领,少女白皙的脸颊,也因为寒冷瞬间变得红扑扑。
苏父回头看了她一眼,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缠到了苏翎语的脖子上。
“不用。”
“戴着,冷。”
她和父亲之间,仿佛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明明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却又始终透着疏离感。
自小便缺失父爱的苏翎语,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和父亲这个角色相处和谐。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随着涌动的人群往外走,在走出火车站大门的时候,苏翎语轻轻喊了一句:“爸。”
父回过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您给我买块蛋糕吧?”
“啊?什么?”
“您给我买块蛋糕吧,就那种小小的、三角形的巧克力蛋糕。”
4. 一高
这是苏翎语第一次来北方城市,北方的寒风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凛冽。
她和苏父顶着北风到家的时候,睫毛头发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连带着视线都朦胧起来,这种奇特的体验,让苏翎语忍不住一直拨弄自己的睫毛。
这栋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破小,连电梯都没有。
位于走廊顶部的感应灯,时亮时灭的闪个不停,四周的墙面也已经斑驳发霉,而本就不宽阔的楼梯上,更是堆满了各种杂物。
苏父走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回头,叮嘱苏翎语小心脚下。
终于到了三楼,苏翎语跟着父亲进了家门。
和外面走廊的糟粕不堪不同,这间不大的两居室,干净整齐、窗明几净,空气中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清新剂味道。
一个穿着居家服,腰间系着围裙的女人,看到俩人进来,笑着招呼道:“是小语吧?”
苏翎语点点头,一时有些无措。
大概是看出她的窘迫,女人开口道:“我叫郁研,你喊我郁阿姨就行了。”
苏翎语怯生开口道:“郁阿姨,你好。”
郁研笑着道:“嗯嗯,快进来,饭已经做好了,洗个手就能吃了。”随后又对着苏父道:“老苏,你把小语行李拿进她房间。”
这间旧屋面积不大,传统的两居室,一间主卧、一间次卧。
苏父把苏翎语的行李搬进了次卧:“小语,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我和你郁阿姨住另外那个房间,你先收拾一下,等下就可以出来吃饭了。”
苏翎语点点头,随后苏父退出房间,并顺手关上房门,留她自己调试情绪。
陌生的环境、突如其来的家人,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整个人都还处在一个懵逼的状态,回不过神来。
直到此刻,坐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四周全是陌生的家具时,她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黑色的电脑桌,黑色的床头柜以及黑色的木制床,明显清冷的装修风格。
这间房间之前的主人,应该是郁阿姨的那个儿子,看来是她霸占了别人的房间。
不能在房间耽搁太久,会显得很没礼貌,苏翎语站起身走出去。
客厅的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美食,郁研看见她,便招手让她过去。
郁研一边往苏翎语碗里夹菜,一边道:“小语,学校那边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是市里的重点高中,离家也近。”
苏翎语放下手里的筷子,规规矩矩道:“谢谢阿姨。”
郁研:“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把这当自己家。”
苏翎语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筷子,把碗里的虾仁放进嘴里。
郁研接着道:“这几天,正好赶上学校期末前的最后一次摸底考试,所以你们班主任建议,让你明天就去学校报道,正好可以参加这次考试,锻炼一下。”
苏翎语点点头,即使觉得勉强,她也没多说什么,她明白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
郁研看她脸色不对,便开口安慰道:“别担心,我知道你之前是艺考生,这只是个小考试,让老师知道你的水平,后续才好因材施教,你们班主任是阿姨的同学,我和她打过招呼的,她会关照你的,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直接找她。”
没想到郁研阿姨会替自己考虑到如此程度,苏翎语还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她:“谢谢阿姨。”
郁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别太担心,你才高二,来得及。”
“嗯。”
郁研接着又道:“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学校。”
“谢谢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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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郁研特意请了假,带着苏翎语到了市一高,一高是D市最好的高中,郁研最好的闺蜜恰好在一高当班主任,也正是托了这层关系,才得以把苏翎语转进了一高。
此时正值早读时间,校园里静悄悄的,郁研让苏翎语等在小花园,她自己先去办公室找老师。
小花园前面立着两块公告牌,两块公告牌顶端醒目的位置上,分别有三个大字
一个是:光荣榜。
一个是:处分榜。
光荣榜上,一行四个,总计三行,每个位置上都贴有一张学生照片,下面对应着该学生取得的成绩。
苏翎语从上到下快速浏览了一遍,有一个叫裴泽的男生,给她留下了最深的印象。
十二个光荣榜的位置,单这个叫裴泽的男生就占了八个,除了囊括年纪总分第一,各理科单科第一等,还有一个物理竞赛一等奖、数学竞赛一等奖的荣誉。
另外,除了这个叫裴泽的男生,其他学生都是站的笔直,面露微笑,校服拉链规规矩矩的拉到脖子下面,却唯独这个叫裴泽的男生,一脸的痞里痞气,校服更是不肯好好穿着,只随意的甩在肩膀上。
其他光荣榜同学的人生寄语,大都是努力读书、出人头地之类的鸡汤文学,而裴泽同学的人生寄语却是:
人生姿态,随我恣意。
随后,苏翎语挪了下位置,又浏览了一下旁边的处分榜,这个叫裴泽的男生,在处分榜上的照片也依然醒目。
处分榜上的同学倒是不多,不过四个人,排在第一的位置就是裴泽,处分理由也很简单,逃课打架。
原来是一个成绩很好的小混混,苏翎语对这类男生,向来没什么好感。
她以前就读的艺术学校很混乱,这类男生更是数不胜数,打架、逃课、调戏女同学。
苏翎语对这种人向来都是能避则避,在她看来,这个叫裴泽的男生和以前她们学校那些混混男生没什么区别,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这个叫裴泽的男生成绩好一些。
市一高,是一座三层楼的民国建筑,四面是教室走廊,中间是镂空的小花园。
公告牌正对面二楼的走廊上,站着两个男生,背靠着走廊柱子,正在闲聊。
其中一个男生,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的漫不经心道:“裴泽,你这阵仗,弄得不小啊,为了八班的桑如心背了个大过处分。”
那个叫裴泽的男生,穿着白色卫衣,运动校服松松夸夸的搭在肩上:“谁是桑如心?”
对面男生翻了个白眼:“就是咱们学校校花。”
裴泽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水果糖盒,倒出一颗丢进嘴里:“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你为人打架?”
“谁说我为她了?我只是恰好路过,顺手而已。”
“得,算我白问。”
说完话,男生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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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身,面向学校小花园,一眼就瞅见楼下等着的苏翎语:“呦,学校新转来了个漂亮妹妹呦。”
说着话,就用胳膊肘去拐旁边的裴泽:“快看看,妹妹长得真不错,盘正条顺的。”
裴泽被他拐的烦了,转过身去。
小姑娘长的确实还不错,身形挺拔,皮肤白皙的,不过因为距离远,看不大清楚五官。
只看了一眼,裴泽便又懒散的背过身去。
旁边男生看他一脸的冷淡,啐了一句:“操,老裴,你他妈是不是性冷淡?咋就没个女的能入你眼?还是说你喜欢男人?”
裴泽把嘴里的糖咬碎,一阵清凉灌满口腔:“滚蛋,回教室了,一会要开始考试了。”
一听到考试,男生立即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抱怨道:“早知道一高这么变态,我就不该让我爸把我弄进来。”
高卓和裴泽是发小,自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不过高卓家里是从政的,而裴泽家里是经商的。
初升高的考试中,裴泽发挥稳定,以市里第一的成绩进了一高,而高卓的成绩就马马虎虎了,家里本来打算把他送去美国,但高卓舍不下裴泽这个兄弟,便让家里托了关系也进了一高。
谁知道,才进了半年,高卓肠子都悔青了,一高的考试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一个月一小考,三个月一大考,考就考吧,每次考试还要拉大榜,按成绩分班。
一班是成绩最好的那批人,越往后,成绩越拉胯,以高卓的成绩,妥妥的吊车尾,可他仗着家里的关系,倒是一直和裴泽在一班待着。
高卓心不甘情不愿的往教室走,垂头丧气的,脚底像灌了铅似的,一步拆成两步,一边走一边往楼下小花园瞅。
“呦,原来新来的妹妹要进八班了。”
裴泽停下脚步,看了高卓一眼:“这你都知道?”
难不成高卓这小子还会算命?
高卓朝下面小花园努了努下巴:“诺,那是八班的班主任。”
楼下小花园,两个中年女人从办公室走出来,其中一个裴泽认识,八班的班主任,外号大嗓门。
大嗓门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骂起人来,从八班穿到一班,整个走廊都能听的见回声。
裴泽收回视线,迈开长腿,快走了两步,把高卓甩在身后,再磨蹭下去,他们两个怕是真要误了第一场考试了。
高卓在他后面,一边追一边喊:“哎,老裴,你慢点,等等我。”
与此同时,楼下小花园的苏翎语也听到了高卓的喊声,她抬头看向了二楼走廊,还没等她看清楚,大嗓门已经先一步走到她跟前,招呼道:“你就是苏翎语?”
大嗓门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声音清晰的传进了裴泽耳朵里,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楼下,高卓刹车不及,直直撞到他的后背。
苏翎语转身面对老师,规规矩矩的鞠躬行礼:“你好,老师,我叫苏翎语。”
又一遍,裴泽确定自己听的很清楚。
苏翎语,楼下那个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女生,确实是叫苏翎语。
高卓鼻子被裴泽撞的生疼,他一边揉一边抱怨道:“老裴,你怎么回事,突然停下来。”
裴泽转过头,看着高卓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要进八班,得考多少分?”
“啊?”
5. 释放压力
苏翎语跟着班主任去了八班教室,看出她的紧张,大嗓门开口安慰道:“不用紧张,你的情况,我都知道,艺术生转过来,开始肯定会有些吃力,后面慢慢就好了。”
苏翎语乖巧的点点头:“老师,我会努力的。”
大嗓门看了一眼苏翎语,顿了一下,状似无意道:“其实你可以放松些的。”
十六七岁本该是最叛逆奔放、无所顾忌的年纪,但苏翎语给人的感觉,却恰恰相反,她活的既紧绷又隐忍,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
一高高二总共十个班,八个理科班,两个文科班,一班到八班是理科班,由成绩高低排序决定分班,也就是说,一班是成绩最好的班,而八班则是成绩最差的班,以苏翎语的成绩,只能进到八班。
大嗓门领着苏翎语进了八班教室,整个教室都很安静,只听见刷刷刷的翻书声,马上要考试了,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愁云惨雾的模样。
大嗓门假意咳嗽了一声,试图吸引同学们的注意:“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行了,行了,都停停,咱们班来了个新同学。”
听闻此话,一半同学放下手里正在翻的书,两眼呆滞的看了眼讲台上的苏翎语,而另一半同学则依然低着头翻书,坚信临时抱佛脚,多看一眼赚一眼的人生信念。
苏翎语规规矩矩的,弯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苏翎语。”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这倒是引发了不少同学的好奇。
介绍完自己,老师扫了一眼教室,临时瞄了一个靠窗的空座,指了指:“你先坐那,等考试结束了,我们在调整。”
苏翎语走到自己座位,还没松口气的功夫,铃声就响了,第一场考试就正式开始了。
一连三天的考试,让苏翎语倍感压力,卷面的大部分题目都是对标高考的难度,这对她一个才高二的艺考生来说,实在是难以驾驭,可她还是硬着头皮把大部分卷面写满了。
终于熬过了考试周,学校大发慈悲的给放了半天假,消息一出,教室一片沸腾,女生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下午去哪看电影喝奶茶,男生一哄而散的约着去篮球场打球。
苏翎语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她不是主动活泼的性格,初到一个环境,需要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去适应。
出了校门,寒风冷冽,吹的人脸生疼,苏翎语站在那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家的反方向。
一高门口,步行个十来分钟,便是D市最有名的景点,盘山观光道。
柏油马路一侧的木制栈道,一直修到了山顶,从山顶望去,便能将波涛汹涌的大海尽收眼底。
苏翎语沿着盘山道,慢慢往山顶走。
陌生的家,陌生的学校,陌生的亲人,陌生的老师同学,没有一处是让她熟悉放松的,好像唯有这大海和家乡是一样的。
走了大半个下午,终于在傍晚时分到了山顶,波光粼粼的大海,泛着金色的光,空荡荡的山顶空无一人。
苏翎语扒着栏杆,面朝大海,试图通过大喊大叫,来释放连日里的压力。
可她酝酿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她好像连大喊的勇气都没有,她盯着海面发呆,直到路灯亮起来,她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空无一人的盘山路,在黑漆漆的夜晚显得格外阴森恐怖,苏翎语一下子就慌乱起来,她赶忙掏出背包里的手机打开叫车软件,可等了半天却没有司机应答。
这个时间正是晚高峰,没有司机愿意空着车跑山路拉乘客的。
苏翎语拉紧自己的书包,小心张望四周,打算走路下山,可她刚往下走了两步就看见车道上,两辆哈雷摩托呼啸而上,她赶紧低下头,加快脚步,希冀对方不要注意到自己。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还骑着摩托上山的男人,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人。
她头越走越低,脚步也不自觉加快,同时内心默默祈祷,佛祖、耶稣、观世音菩萨,各路神仙,千万保佑,不要让那两个人看到自己。
可怕什么来什么,只听见那两个摩托车一个急刹,转个弯随后停到了她的旁边。
苏翎语处于本能的喊了一声,就开始搏命的往山下跑,才跑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个男人在喊:“哎,哎,你跑什么?”男人顿了一下又喊道:“你叫什么来着?啊对,苏翎语,苏翎语你别跑啊。”
听见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苏翎语停下脚步,小心防备的转过身去。
一直喊她名字的那个男人,把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露出笑眯眯的一双眼:“苏翎语对吧。”
她初来乍到,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苏翎语谨慎的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看她还是不放心,男人拉开厚厚的羽绒外套拉链,露出里面的校服:“一高的,咱俩同学。”
看到校服,苏翎语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半。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另一个男生,此刻也摘下了头盔,虽然天色已暗,路灯昏黄,苏翎语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是学校公告栏里出现最多的那个男生。
裴泽。
裴泽穿着黑色的羽绒夹克,黑色的休闲裤,随意的依靠在机车旁,低头从裤兜里捞出一个铁盒,倒出一颗糖随后丢进嘴里。
本来已经有些放松的苏翎语,看到裴泽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她一直觉得,公告栏里的裴泽,就是一个成绩比较好的小混混。
她紧张的攥着自己的书包带子:“请问同学,有事吗?”
裴泽没说话,而他旁边的男生倒是向语铃走近了一步:“这么晚,你一个人?”
苏翎语后退了一步,本能的点点头。
那个男生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么冷的天,你是打算走下山吗?”
看她没反驳,男生惊讶道:“那不是要走到半夜了?”
如果一直叫不到车,大概率是要到半夜才能下山。
一下子被人戳破了现实,苏翎语低着头没说话,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忽然一个黑色头盔塞进她的胸前,她抬起头,正好与走过来的裴泽四目相对。
“戴上,送你下山。”
苏翎语本能的拒绝道:“不用了。”
裴泽道:“你难道真想走着下山?”
苏翎语一下子就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她并不信任裴泽,一方面,她又怕自己真的要走路下山。
看她犹豫,刚才一直喊他的男生主动介绍道:“我是高卓,他是裴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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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一高的,你别紧张。”
看她还是犹豫,高卓试着玩笑道:“你刚转来,可能不了解,多少妹子想坐裴泽的车,都没机会呢。”
裴泽推了高卓一下:“行了,就你话多。”
看他们确实没有恶意,苏翎语决定选择相信他们,毕竟和空无一人的山路比起来,两个知道名字的同校同学好像更安全些。
苏翎语伸手接住头盔:“那谢谢你们。”
好像见不得她的墨迹,裴泽主动接过头盔,给她套了上去,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扑进苏翎语的鼻腔。
随后裴泽带好自己的头盔,跨上机车,苏翎语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在了后面。
裴泽转头:“扶好。”
苏翎语伸出手,拽住了裴泽棉袄的两侧。
呼啸的北风被隔绝在头盔之外,耳边只剩下发动机的嗡嗡声,苏翎语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暂时的释放。
连日来的委屈、压力好像也随着速度的加快,统统冒了出来。
她想家、想妈妈,想回到她熟悉的一切。
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个不停,流到头盔外,瞬间被北风冻成冷冰冰的冰霜。
终于到了山下的时候,因为裴泽速度比较快,高卓还没下来,苏翎语摘下自己的头盔,递给裴泽:“谢谢你。”
裴泽看着她,接过头盔。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苏翎语准备转身回家:“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裴泽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伸手。”
苏翎语愣了一下,还是听话的乖乖伸出手,她没戴手套,此时的小手已经被冻的通红。
裴泽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铁盒,随后倒出一颗水果糖,轻轻放在苏翎语的手心:“以后晕车的时候,吃颗糖就好了。”
-------------------------------------
到家的时候,郁姨和苏父都没在。
临近年底,做为会计的郁姨经常要加班,而苏父为了补贴家用,晚上也常常出去跑快车。
屋里没开灯,只有玄关处的夜灯开着,苏翎语脱掉鞋子走进屋里,就着黑暗,直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揉脚,走了一下午,她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忽的,浴室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男生,剃着板寸,穿着白色的T恤和灰色运动裤,边走边擦拭头发。
苏翎语楞了一下,对面的男生率先开口道:“苏翎语?”
苏翎语点点头。
男生接着道:“我叫季风,学校停水了,我回来洗个澡就走,你不用管我。”
苏翎语没在说话,一直小心防备着,虽说季风是郁姨的儿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她的弟弟,可她们毕竟算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现在又是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
好在季风没一会功夫就收拾妥当,他拎过门口的黑色大背包,穿上羽绒服准备出门的时候。
苏翎语突然喊住他:“谢谢。”
季风不解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苏翎语铃指了指房间的方向。
季风了然:“不客气。”
说完话,便推门离开了,留下苏翎语在客厅暗自松了一口气,卸下一身防备。
6. 同桌
次日,苏翎语很早便到了学校,之前的考试结果会在今日公布,她知道自己成绩不会太好,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数学卷子真的发下来的时候,竟会是如此惨烈。
满篇的红色叉叉,答对的题目没几道。
苏翎语单手压着自己一侧的卷面,尽量避免被其他同学看到。
熬过了考试周的压力,班里的气氛也渐渐活跃起来,前排几个女同学围着一个漂亮的女生,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苏翎语听得不大真切,只断断续续的听见她们说,下个月、市体育馆表演之类的,她正对着自己的数学卷子发愁,也不太关心她们到底在说什么,直到听见芭蕾舞团几个字,才猛地抬起头。
也许是处于习惯,只要有芭蕾舞几个字,苏翎语就会自觉的认为这和自己有关。
她正准备起身,想要假装不经意路过,试图能听的更清楚些,但就在这时,一个男生急冲冲跑进教室,一边跑一边喊:"号外,号外,重大消息。"
这一声吼,瞬间吸引了班上所有人的注意。
“什么消息?”
男生故作神秘的嘿了一声:“猜猜?”
刚才一直处于中心位的漂亮女生,一脸嫌弃道:“愿说不说,不说拉倒,谁稀罕知道。”
讲台上的男生脸一红:“哎,桑如心你别急啊,我说就是了,我刚去大嗓门办公室,你们知道我看到谁了?”
“谁啊?”
“裴泽。”
“就这?”
“就是,裴泽是我们学校的,看到他有什么奇怪的。”
讲台上的男生急了:“看见裴泽当然不奇怪了,奇怪的是,大嗓门在和裴泽谈话。”
“谈什么?”
“谈裴泽要来我们班的事。”
此话一出,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你是说裴泽要来我们班?”
“裴泽怎么可能会来我们班。”
“就是,男生就是喜欢骗人。”
讲台上的男生受到如此质疑,顿时急眼了:“谁骗人了,我亲耳听见的,一会大嗓门就把人领过来了,你们就知道了,而且我刚才还听见裴泽语文卷子交了空白。”
“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
看着讲台上的男生说的如此信誓旦旦,教室里再次热闹起来。
从刚才起就一直围在一起的几个女生,互相交换了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
其中一个戴着眼睛的圆脸女孩,用手肘碰了碰坐着的桑如心,语气暧昧道:“我说什么来着,裴泽和旁边的职高生打架,纯粹就是为了我们如心。”
桑如心红着脸,语气娇嗔道:“别瞎说,裴泽只是刚好路过。”
圆脸女孩接着又调侃道:“那你说说,裴泽这次主动交白卷来我们班,又是为了啥?”
桑如心道:“也不一定是因为我啊,可能只是纯粹不想做语文卷子呢。”
圆脸女孩嘿嘿地笑了一声:“懂了、懂了。”
说完话便站起身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桌,桑如心伸手拦住她:“你干嘛?”
“搬座位。”
桑如心道:“搬座位做什么?”
圆脸女孩朝着桑如心挤了挤眼睛:“给裴泽让位置啊。”
“你说什么呀?”桑如心虽然嘴上娇嗔着,但是拦着的手却收了回来。
没几分钟的功夫,桑如心同桌的位置就被收拾出来,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来就没人坐一样。
上课铃声响了,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嗓门踩着小高跟,哒哒哒的走进教室,班里所有人都抻长了脖子往她身后瞄。
大嗓门扫了一圈教室:“行了行了,正经精神头你们是一点不长,歪路精神倒是一堆。”
随后对着门口喊道:“进来吧。”
门口走进一个男生,穿着校服,一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拎着一个书包。
“大家好,我叫裴泽。”
教室里再次沸腾,甚至还有几个男生框框的拍击自己的桌子,以示欢迎。
对于裴泽的到来,八班的同学倒也不是有多激动,只是平淡无聊的高中生活,任何一个小小的改变,都会成为大家借以发泄青春期躁动的契机。
大嗓门用力拍着讲台,扫了一圈教室:“行了,行了,嘚瑟什么?早上数学卷子都发下去了,你们怎么还有脸高兴?”
此话一出,刚才还生气勃勃的同学们,立即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般,瞬间失去了光泽。
只要是个高中生,成绩便是那片压在每个人脑袋上散也散不掉的阴霾。
大嗓门顿了一下,假意咳了一声:“你们一个个的也不用给我在这演垂头丧气,虽说这次数学成绩不理想,但我们班整体成绩还是有提高的,这点必须提出表扬。”
作为一个优秀的高中班主任,对待自己的学生,必须学会松弛有度,打完一巴掌,在顺手给颗糖,大嗓门深谙此道。
果然,此话一处,班里气氛瞬间又活跃了起来。
大嗓门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裴泽:“你自己找个空座位吧。”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桑如心,毕竟裴泽替桑如心打架挨了处分这事,已经弄的全校皆知。
一高是D市最好的高中,而只和一高隔着一个巷子的另一所高中,却是D市最烂的职业高中,其中更是汇聚了全市考不上高中的各类差生、混混。
一巷之隔,两个世界。
因此一高三五不时的总会有些混混骚扰,而裴泽被处分那次,则正好是碰到了桑如心被人拦住去路索要联系方式。
桑如心百般推辞,却发现无法脱身,幸得裴泽路过,看不惯对方,将其痛揍了一顿,为此还闹进了派出所。
虽说裴泽算是正义出手,但在学校附近公然打架,毕竟影响不好,因此学校还是给了个不痛不痒的公开处分。
但裴泽英雄救美的事迹,立即就在学校流传开来,甚至把两人暗地里早恋的事都传的绘声绘色,这其中当然少不了桑如心那几个好姐妹的推波助澜。
裴泽把手里的书包甩到肩膀,大步流星的往教室内走。
班里每个人都抬头注视着裴泽的行动,却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苏翎语。
苏翎语低垂着自己的脑袋,希冀裴泽千万不要看见自己,毕竟俩人昨天第一次见面就哭鼻子这件事,确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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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体面。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裴泽会走当桑如心旁边时,却没成想,裴泽直接绕过桑如心,走到后排某个座位处停了下来。
“同学,这有人吗?”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苏翎语慌乱之间抬起头,却对上裴泽玩世不恭的眼睛。
还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
苏翎语赶忙摇了摇头:“没有。”
裴泽顺势坐了下去,然后把自己的黑色书包塞进了书桌。
教室里一片骚乱,众人纷纷看向桑如心,一半是八卦,一半是好奇,甚至还有一半是幸灾乐祸。
毕竟桑如心在班级里抱团搞小团体的事,已经引起很多同学不满了。
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的桑如心如坐针毡,幸好此时大嗓门拍了拍讲台桌子,重新吸引了班里的注意力。
“数学卷子都拿到了吧。”
下面一片懒懒散散的回答声:“拿到了。”
“今天数学老师请假了,这节课改自习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喜,班里的同学面上都没太敢表露,内里却都在暗自窃喜。
大嗓门扫了一眼,把这些学生的小心思摸的透透的,知道他们这节课大概率准备偷偷划水,于是她接着道:“课虽然不上了,题必须给我改,今天数学卷子,最后几道大题,凡事错的,这节课都给我改一遍,下课之后我会来收。”
“啊!老师,这也太狠了,我错了好几道,一节课,我哪改的过来。”
“就是老师,我都错了,说明我不会。”
大嗓门不为所动:“别在这给我念秧,不会就去查书,查公式,找解题思路。”
说着话的功夫,上课铃响了,大嗓门收起讲台上的书本走出教室,临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威胁:“下课我来收,谁也别想跑。”
苏翎语望着自己一片鲜红的卷子,发了愁。
别的同学错个一道、两道题的,一节课时间,查查资料,问问同桌总能改过来。
可是她就不行了,卷子最后的这几道大题,她几乎没有完全答对的,也就是说她要用一节课的时间,把所有大题的公式、解题方法整理出来。
这可真的为难死她这个艺考生了。
苏翎语愁云惨淡的开始翻书,找答案,找解题思路,可十分钟过去了,她连第一道最简单的题目,都没改好,按照现在的速度,想要在下课前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是比登天还难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准备重新理下思路,即使再难,她也需尽力去完成。
正在此时,旁边的裴泽突然递过来一张纸,纸上写的,正是她在解的这道题目的公式以及解题思路。
苏翎语没犹豫,立刻按照裴泽的方法,果然顺利的解决了第一道题目,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鼓舞,压抑了十多分钟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她有些激动的看向裴泽,而裴泽也正好转过头来。
俩人四目相对。
苏翎语带着兴奋的语气,压低着声音道:“谢谢。”
裴泽答非所问:“伸手。”
苏翎语听话的伸出手,一颗淡橙色的橘子汽水糖落在她的手心。
“奖励你。”
7. 爱情之路
因为有了裴泽的帮助,在下课玲响起前的十分钟,苏翎语就已经把所有错题全部重算完成,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瞬间得到了释放。
她放下手中的笔,小心翼翼地把写满正确答案的A4纸,按顺序排好,随后又用订书器认认真真装订完成。
所有错题都已经改完了,距离下课还有几分钟,苏翎语百无聊赖的支着下巴望向窗外。
寒冬腊月的北方,虽然室外温度已经低到零下,但室内却是暖气十足,这一冷一热的温差,使得教室玻璃上起了一层薄雾,苏翎语的影子被清晰的映在了上面。
就在苏翎语着自己的影子发呆的间隙,裴泽也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就这样两个人通过玻璃的反射,四目交会。
暂时卸掉压力的苏翎语,心情大好,眼角上扬,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了笑容。
突然想到裴泽连着救了自己两次,她好像都还没认真谢过他。
于是苏翎语伸出手指,在结了薄雾的玻璃上,认认真真的画下了一个笑脸,随后又用口型,透过玻璃上的影子,向裴泽道了一声谢谢。
正在此时,下课铃响了,大嗓门准时踩着小高跟,哒哒的来收错题集,她们班这次数学成绩不理想,所以她以一种压迫性的姿态,屈尊降贵地走到每个人的座位前亲自收题。
下面一片哀嚎声,甚至还有人死死地压着练习纸猛写,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大嗓门瞪了一眼:“但凡平日抓点紧,今天都不至于这么丢人现眼。”
走过一排又一排,眼看着就要收到苏翎语这了。
她低头把自己的错题集,又快速的检查了一下,字迹工整,思路清晰,完全没什么问题。
一扫课前拿到数学卷子时的垂头丧气,苏翎语有些骄傲的挺直了自己的脊背,等到大嗓门走到她这排的时候,规规矩矩的伸出双手递出了自己的错题集。
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大嗓门敏锐的察觉到了苏翎语的小骄傲,低头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卷子,然后又瞄了一眼旁边的裴泽,瞬间就明白了这中间的来龙去脉。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班主任,学生之间的微妙情绪,她只需一眼便能看穿,但她什么都没说,表情也没任何变化。
收完苏翎语的卷子,大嗓门看裴泽没动作,便又对着他问道:“你的呢?”
裴泽漫不经心的道:“我没错题,满分”
此话一出,教室里发出一阵“咦”的声音,连大嗓门都被噎了一下。
这就是一班的顶尖学生的恐怖实力吗?
苏翎语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小小自信,瞬间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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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的时候,苏翎语正准备起身和大家一起去操场,却被班长喊住,说是大嗓门有事找她。
突然被老师点到,苏翎语内心异常忐忑,担心自己会因为这次的成绩挨批评。
站在走廊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又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苏翎语才抬手敲了三下办公室的门。
“请进。”
教师办公室没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正在备课的老师。
苏翎语走到大嗓门办公桌前,规规矩矩道:“老师,您找我?”
大嗓门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到是苏翎语,便坐直身体问道:“这几天还适应吗?”
苏翎语点点头:“嗯。”
“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和老师说。”
“没有,谢谢老师。”
大嗓门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这次的成绩单,拿到了吧?”
一想到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卷子,苏翎语立即涨红了脸,羞愧的低下了头。
从业多年,大嗓门一眼便能看穿了苏翎语的性格,这是一个敏感、要强的小姑娘。
怕她心里负担过重,大嗓门又赶紧安慰道:“你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你是艺术生,功课没普通高中生好,很正常,况且你这次的成绩比我预期的还要高出不少呢。”
本以为是要来挨骂的,却没想到受到了鼓励,苏翎语抬起头,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大嗓门:“老师,您放心,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
大嗓门难得的笑了一下:“老师相信你,加油。”
苏翎语感激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突然又被大嗓门喊住。
“等下,我还有点事,忘了说。”
苏翎语转身回到办公桌前面:“老师,还有事吗?”
大嗓门故作不在意的,随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学校的纪律,要在提醒你一下。”
斟酌了一下用词,大嗓门才又接着道:“是关于学生早恋的事,因为不想过多干预学生隐私,所以学校并没有明令禁止学生早恋,但对学生早恋这种事,不管是老师还是学校的态度,都是完全不提倡的。”
苏翎语本能的想要反驳,她没有早恋,却不知为何脑中一闪而过裴泽的影子,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了点心虚道:“我没有,老师。”
“我知道你现在没有,我只是提醒你,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然后考大学。”
苏翎语点点头:“老师,我知道了。”
“嗯,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上课吧。”
青春期那种似懂非懂的朦胧感觉,其实倒也没什么,只是被人赤裸裸的点在了明面上,这在无形中仿佛就给苏翎语套上了一层道德的枷锁。
回到座位再次见到裴泽的时候,苏翎语只差把疏离感三个字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她把自己的身体偏向远离裴泽的一侧,本是同桌的关系,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了条大峡谷般遥远。
接下来的一整节自习课,苏翎语都如坐针毡,生怕裴泽和自己说话,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好再裴泽也是个识趣的人,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所以一整个上午他也只是安分的趴在桌子上认真睡觉。
终于挨到午休,苏翎语本以为可以暂时逃离一会教室,让自己透口气的,却没成想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裴泽好似没听见下课铃声,仍旧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动不动的。
苏翎语的座位,左边紧挨着窗户,右边则是裴泽,这也就意味着,她如果想出去,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跳窗,二是推醒裴泽。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两个都不是好的选择。
正在她发愁之际,突然冲进来一个男生,站在门口旁若无人的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了苏翎语这边。
这男生看着有些眼熟,苏翎语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下,才突然想起来,这是昨天晚上和裴泽一起在山上遇到的男生,叫高卓。
高卓旁若无人的走到裴泽跟前,用手推了推他:“老裴,吃午饭了。”
裴泽被人推醒,一脸的起床气。
高卓边推他边骂:“你说你,怎么悄无声息的一个人跑到八班了,太不够意思了吧。”
裴泽懒散的坐直身体,与此同时,高卓也看见了裴泽身边的苏翎语,大呼小叫道:“哎,这不是昨晚那个妹妹嘛,叫什么来着?”
昨晚?妹妹?这几个词放在一起也太暧昧了。
此话一处,不少同学好奇的转过头来,看向他们这边。
难道苏翎语和裴泽早就认识了?
难道说,裴泽这次来八班,不是因为桑如心,而是因为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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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语?
桑如心、苏翎语、裴泽,这三人到底什么关系?
苏翎语感受到周围同学打量的眼神,又想到班主任的话,瞬间窘迫的连连摆手,想要否认。
幸好此时,裴泽及时站起身,推搡着高卓往教室外走:“就你话多,吃不吃饭了?”
高卓还不死心的一直回头:“啊?不是吗?”
裴泽肯定道:“不是,你眼花看错了。”
原来是误会了。
危机总算解除了,眼看无瓜可吃的同学们,也纷纷转过头去,没在关注这边了。
苏翎语默默收拾自己的书桌,把书本文具,一件件的摆放整齐,收拾完正准备起身去食堂,突然几个女生走到她旁边,主动打招呼。
“Hi。”
苏翎语认识她,她是之前桑如心的同桌。
“我叫李小雨,你可以叫我小雨,这是桑如心,你可以叫她心心。”
苏翎语礼貌回道:“你们好。”
李小雨主动发出邀请:“中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午饭?”
苏翎语转学的时机不好,一来便赶上了大考,所有人都在为考试愁的焦头烂额,自然没什么心情去认识新同学,更别说是交朋友了。
因此,苏翎语转学来的三天,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现在终于有人愿意主动向她伸出友谊的橄榄枝,她内心还是很开心的,没有丝毫犹豫,苏翎语愉快的答应道:“好啊。”
一行三人来到学校食堂,桑如心五官长得艳丽,一米六五身材火辣,向来以一高校花闻名,而她身旁的苏翎语,则完全和她相反,一米七二身材修长,皮肤白皙长相素雅。
两个人的到来瞬间吸引了不少同学的注意,于此同时正在食堂一角吃饭的高卓也注意到了。
他推搡了一下餐桌对面的裴泽:“快看,老裴。”
裴泽顺着他指的方向,也看到了苏翎语和桑如心。
高卓还在喋喋不休:“我没认错,这就是昨天山上那个妹子。”
生怕裴泽否认,高卓还语带坚定的强调了一遍:“叫苏翎语。”
裴泽夹起自己盘子里的鸡翅,塞进高卓嘴巴:“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高卓吐出口中的鸡翅:“哎,老裴,你不对劲啊,这要是搁以前,我提到哪个妹子,你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更别说拦着了,怎么一到苏翎语这,你都开始堵人嘴了?”
裴泽懒得搭理他,只皱着眉头,对着餐盘里的食物挑挑拣拣了半天,他许久不来食堂了,怎么现在食堂的食物都如此难以下咽了。
高卓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我懂了,你是看上苏翎语了,又怕桑如心针对她,所以才假装不认识的,对不对?”
裴泽停下手里的动作:“但凡你把八卦的劲,用一半在学习上,你爸都不至于天天给你甩脸子。”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意思,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高卓的成绩,次次都是稳稳的吊了车尾,只气的高家老爷子,血压飙升,一直理解不了,他和他夫人俩个都是名校出生,为何就偏偏生出这么个不孝子来。
裴泽放下手里的筷子,决定不再委屈自己的胃:“日料吃不吃?我请客。”
高卓一听此话,立即来了精神:“必须去,这破食堂越来越难吃了,回头跟我爸说一声,让他查查,这学校食堂是不是又吃回扣了。”
两个人把餐盘送往回收处的时候,正好和找位置的苏翎语插肩而过。
谁都没说话,仿佛他们本来就不认识一样。
走出食堂大门的时候,高卓拍了拍裴泽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老裴啊,老裴,看来人家妹子对你压根没兴趣,哎,可怜你这条爱情之路,道阻且长啊。”
8. 委屈
刚到一个陌生学校没几天,便交到了几个能一起吃饭的好朋友,苏翎语对此还是非常开心的,人在任何环境下都是需要朋友的。
三个小姑娘围着一张餐桌,桑如心一贯的高冷女神范,苏翎语也不是活泼外向的性格,幸得小雨是个话唠,饭桌上的气氛倒也算得上活跃。
“小语,听你口音,像南方人,怎么突然转来我们学校了?”
苏翎语想了一下,只委婉道:“因为家里出了一些变故。”
几个小姑娘也没多想,只以为是父母工作变动之类的平常事,接下来也没再追问,只简单聊了几句苏翎语家乡在哪里?来这里会不会很冷啊,还适应学校吗,之类无关痛痒的闲嗑。
苏翎语也都一一礼貌回应了。
谁知道闲嗑还没聊上几句,小雨便话锋一转,就主动提起了裴泽。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午班主任找过苏翎语之后,只要提到裴泽,她都会有些不自在。
苏翎语没接话,只专心吃着自己餐盘里的炒鸡蛋。
小雨扫了一眼苏翎语,便又接着道:“大家都知道的,裴泽在追我们心心了,对吧?”
说完这句话,小雨还不忘用胳膊碰了碰身边正在吃饭的苏翎语,试图让她认可自己的话。
苏翎语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赞同。
小雨看她点头,便满意的接着道:“就前几天,裴泽为了替我们心心出头,和旁边职高的小混混打了一架,都闹进了派出所,学校给他的记过处分,到现在还挂在处分榜上呢。”
小雨说这话的语气,好像上了处分榜是什么特别值得炫耀的事情一样。
苏翎语没接话,她才来不过四天,对裴泽和桑如心之前的爱恨纠葛,她并不知情,也不想知情。
但小雨显然不打算放过她,一直说个不停:“这次,裴泽不死心,又自降分数追到了八班,但是我们心心一直没有答应他。”
直到此刻,苏翎语才明白过来,她们找她一起吃午饭,并不是真心想要和她成为朋友的,而是想要借着午饭的由头,给她来一记下马威。
苏翎语无语,她招谁惹谁了?她不过是个刚来几天的转校生罢了。
桑如心假装矜持的打断小雨:“小雨,别说了,多让人难为情。”
小雨暧昧一笑:“哎,这有啥好害羞的,你俩现在可是学校公认的一对,你说对吧,小语。”
苏翎语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轻轻发出“啊”的一声。
小雨转过头,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苏翎语拿着纸巾,把嘴里的沙子吐出来:“有沙子。”
小雨附和道:“学校食堂的饭,确实是不太好,你慢点吃。”
苏翎语点点头,关于裴泽的话题总算是过去了。
可小雨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对了,小语,有个事我还的给你提个醒,咱们学校旁边有个学校叫D市高等职业学院,别看名字起的挺高级,实际那里就是个混混聚集地,裴泽英雄救美那次,就是心心被那个学校的坏学生纠缠,你以后可千万记得绕道而行,如果遇到那个学校的人就有多远躲多远,他们会堵着一高的学生要钱,坏的很。”
不管之前的话,是不是下马威,起码小雨这几句话,算是真心的在给苏翎语提醒。
“谢谢,我会注意的。”
饭吃到一半,突然一个男生拿着个牛奶,走到她们桌前,吞吞吐吐道:“桑如心,这个牛奶是多出来的,给你喝吧。”
桑如心挺直了后背,面带微笑,欣然接受道:“谢谢。”
男生红着脸:“不用谢。”
牛奶已经送了,但是男生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桑如心眉头一蹙道:“还有事?”
男生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下个月有芭蕾舞演出,我想邀请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桑如心打断:“不好意思哈,我没空。”
男生最终悻悻离开了。
这个男生才刚走出她们的视线,桑如心便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小语,你觉得李岩怎么样?”
苏翎语不解道:“谁是李岩。”
小雨抢着道:“就是刚刚那个男生。”
苏翎语一时没明白她们的用意:“什么意思?”
桑如心和小雨交换了一下眼神,小雨立即心领神会道:“要不要把他介绍给你?”
苏翎语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用了。”
桑如心接着又道:“李岩虽然长得没那么帅,但家里条件很好的,成绩也不错,学校不少女生在追他呢。”
桑如心把自己看不上的男生,介绍给她,甚至是仿佛给了她天大的恩赐一般,而她直接拒绝,更好像是显得多么不知道好歹一样,一贯愿意息事宁人的苏翎语,此刻也终是有点恼火的。
桑如心和小雨这俩人,不是真心想要和她成为朋友,她们喊她吃饭的主要目的,无非是想变着法的告诉她,桑如心和裴泽才是一对,而她最好识趣点,有多远滚多远。
既然话不投机,苏翎语也实在没必要和她们纠缠了:“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话,便拿着餐盘离开了。
回到教室的苏翎语,独自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生闷气,这一顿午饭,不仅没吃饱,还被人当着面,指手画脚、耀武扬威了一番。
她转学才不过几天,怎么就平白无故的被卷入漩涡当中。
苏翎语越想越觉得委屈,怎么一遇到裴泽就没好事发生,连带着越发讨厌起裴泽来了。
裴泽吃过午饭回到座位的时候,他的同桌苏翎语同学,正背对着他的方向,趴在桌子上午睡,而两人书桌的中间位置,摞着高高一层书,可谓是楚河汉界,渭经分明。
裴泽不太明白,不过一顿饭的时间,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这个小姑娘了。
正在他纳闷之际,隔壁同桌的肚子传来一声诡异的咕噜声。
苏翎语一惊,赶紧按住自己的肚子,试图阻止这让人尴尬的声音,都怪她自己,午饭时候光顾着生气了,饭没吃上几口,现在好了,肚子开始抗议了。
苏翎语死死的趴在桌子上,完全一副鸵鸟心态,只要她不抬头,便可假装没事发生。
正在此时,吃过午饭的桑如心走进了教室,她手里拿着杯奶茶,看到裴泽便直接走了过来,落落大方的把手里的那杯奶茶,递给裴泽:“裴泽,这杯奶茶请你喝,算谢谢你之前的帮忙。”
裴泽没收,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正在装睡的同桌笑着道:“我初来乍到八班,奶茶应该我请。”
桑如心以为裴泽要单独请她,正在窃喜之际,就听裴泽对着全班道:“今天我请客,请大家吃鸡翅、汉堡。”
“哇!”
“谢谢裴老板。”
教室里一片叫好,偶有几个同学小声嘀咕:“刚吃过午饭,怎么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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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堡,早知道不去吃饭了。”
“就是,一般不都是请奶茶之类的嘛,还便宜好多。”
另一个人接茬道:“裴泽有钱,你管他呢,有的吃就别挑三拣四了,你吃不下汉堡,吃小食呗,再不济点杯可乐。”
“那倒是。”
裴泽把外卖分享链接丢进班级群里,让大家随意点。
一高一向秉持着开放、自由的校风,所以对手机管理一向不严格全凭学生自觉。
众人都知道裴泽家里不差钱,也都没手下留情,几大袋子的外食被拿到教室里。
裴泽拿了一个汉堡,用手肘碰了碰自己的同桌,苏翎语还在生气,可汉堡散发的香气一阵阵不停飘进她的鼻子,让她觉得更饿了。
全班都沉浸在外卖的快乐中,苏翎语觉得自己一直这么趴着好像也很奇怪,于是她放弃挣扎了,直起身子拒绝了裴泽递过来的汉堡,而是自己去袋子里重新拿了一个。
吃了别人的东西,总归还是要道谢的,于是苏翎语回到座位,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裴泽说了一声:“谢谢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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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七点了,苏翎语背着书包走出校门的时候,正好遇到桑如心和李小雨。
苏翎语本想假装没看到她们,直接走过去算了,谁知道她们并不打算放过她,老远便向她招手:“小语。”
苏翎语只好停下脚步:“有事嘛?”
李小雨:“你自己回家?”
苏翎语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放学不都是自己回家嘛?
“嗯。”
“你家里人不来接你?”
“不用,我家很近。”
李小雨接着道:“你还是小心点吧,最近乱的狠,隔壁那个职高的坏学生经常会拦路要钱,我爸现在都开车来接我了。”
苏翎语:“谢谢,我会小心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站在一旁的桑如心虽然一直没说话,但苏翎语还是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厌恶。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自己远离她们便是,反正她一直也都习惯一人的。
出了校门,往左走便是家的方向,她家离学校不算远,大概步行个十几分钟。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早,路上行人也不算多,暖黄色的路灯下,苏翎语慢悠悠地享受着一个人的独处时间。
虽然郁阿姨对她很好,生活上也极尽周到,可她们毕竟才认识几天又是长辈,相处起来难免有些隔阂,学校里,她也始终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
所以从学校到家的这段路,是苏翎语难得的,属于她自己的放松时间。
可还没走几分钟,她就明显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跟着她。
她想起刚才李小雨提醒她的话,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脚下步伐也不自觉的加快,走到一处商店的反光玻璃时,她偷偷转头,终于从玻璃的反光里看清楚了跟着他的两个男生。
一股无名火瞬间就涌了上来,先是上午,被老师暗戳戳的提醒早恋问题,再是后来中午,被桑如心和李小雨阴阳怪气了一番,而后再到现在,她唯一难得的放松时间也被打扰了,这全都是因为那个叫做裴泽的男生。
苏翎语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仿佛一只炸了毛的小野猫,浑身充满了愤怒:“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9. 季风
裴泽停下脚步,缓缓低头,从兜里掏出糖盒,倒出一颗黄色的柠檬糖丢进嘴里。
被人当着面如此指责,换做他人早该生气了,可裴泽好像没什么情绪波动,不急也不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翎语甚至觉得他嘴角好似还挂了丝笑容。
倒是一旁的高卓看不过眼了,义愤填膺道:“不是,妹妹,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被高卓如此指控,苏翎语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高卓接着指了指路尽头的方向,又回身指了指学校大门口的方向,一字一顿道:“我们、现在、要去那个商店,敢问这位妹妹,这条路是你家的不是?我们路过是不是还得给你留个买路钱?”
原来这俩人并不是要跟着自己,而是要去前面的那个商店,闹了如此大的一个乌龙,苏翎语瞬间就羞愧的红了脸,她低下头,赶忙鞠了一躬:“对不起,搞错了。”
道完歉,也没脸抬头,转身就跑,却听见高卓在她身后不死心的喊道:“哎,不是妹妹,我们老裴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高卓死也想不明白,即使抛开裴泽的家世背景、性格成绩这些都不谈,单就凭裴泽这张帅脸,那也是叱咤风云、无往不利的,帅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从来都只有裴泽让别人吃闭门羹的份,能让裴泽吃瘪的,古往今来,苏翎语还是第一个。
不过这些都还不是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最让高卓匪夷所思的是裴泽不但不生气,竟然还一脸的痴笑。
高卓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不是,老裴,你是不是有病?你就一点不生气?”
裴泽把冻的有些发红的手揣进裤兜,今年冬天是个寒冬:“不生气。”
“不是,怎么就不生气了。”高卓倒是起了情绪了,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的愤怒:“她刚刚就差骂你了,这你都不生气?”
裴泽迈开长腿:“骂人总比冷暴力好点。”
高卓三两步追上去,狠狠怼了裴泽肩膀一下,愤愤不平道:“冷暴力?还有人敢对你冷暴里?你是不是平日糖吃太多,把脑子吃坏,真吃成恋爱脑了?”
裴泽脚下不停,语气一如既往的狂妄,但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高卓原地吐血。
因为裴泽他说:“我觉得恋爱脑也没什么不好的。”
高卓一脸的惊悚,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熟悉的、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而是那种古代聊斋里,被妖精迷了心智,被猪油蒙了心的蠢书生,在这么痴傻下去,早晚被人拆骨入腹。
直到进了商店,高卓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还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好兄弟变成这幅鬼模样。
他们去的店,是一家主营摩托车周边的店,店老板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看见俩人进来,便熟络招呼道:“来了?”
裴泽和高卓是这家店的常客,和老板很熟。
裴泽点点头,算是回应。
老板:“你要什么自己看。”
此时店里,还有另外一波客人,是两个穿着皮衣、画着烟熏装的酷Girl,大冬天的还穿着个渔网袜,显然老板对这两个漂亮姑娘的兴趣更大,一个劲的热情推销,甚至还夹带私货的报上了自己的微信号码。
但显然,两个姑娘对老板兴趣不大,虽然倒也不至于不礼貌,但语气始终淡淡的。
裴泽是这家店的老主顾了,他熟门熟路的就摸到了头盔展示处。
高卓扫了一眼墙上的各种头盔,随口道:“你要买头盔?”
“看看。”
高卓想起上个月,裴泽刚花的十几个W换的头盔,这还不到一个月:“你上个月不是才换的嘛?”
有钱也不能这么嚯嚯不是。
裴泽没回话,抬头认真挑选,正在此时,刚刚店里的两个女孩主动走了过来打招呼:“hi,帅哥。”
裴泽没回头,完全当听不见,倒是高卓一贯的不正经,他最看不得漂亮妹妹尴尬:“Hi,小姐姐,有何贵干?”
两个女孩明显是冲着裴泽来的,其中一个不死心的笑着道:“我们最近刚接触摩托车,想选一个合适的头盔,不知道这位帅哥有没有空帮忙介绍下?”
一边说着话,一边手还很没分寸的戳了戳裴泽的胳膊,带着点撒娇、挑逗的意思。
高卓咋舌,乖乖闭了嘴,即使他有心帮忙,这俩姑娘也彻底没戏了,毕竟裴泽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边界感的人了。
果不其然,裴泽阴着脸转过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你有需要,应该去找老板,而不是我。”
裴泽这人,平日里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看似人畜无害,万事不过心的模样,但其实骨子里对自己的安全领域极其看中,任何人都不能逾越雷池半步,且不说这两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即使是相处了几年的同学,都未必能走的近他。
果不其然碰了一鼻子灰的两个女孩,一脸尴尬的讪讪走开了,待两人完全走出店门,刚才努力推销了自己半天的老板,才一脸的愤愤不平道:“上天真是不公平啊,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你说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就找不到个对象呢,伤心啊。”
裴泽懒得理他,指了指架子最上面的位置:“老板,我要这个。”
老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不是上个月才拿的嘛?这么快就坏了?”
这个头盔不便宜的,十几个W。
“没坏,我要再买一个。”
车手在买一个备用头盔这种很常见,但很少有人会买这么贵的款作为备用,不过老板也知道裴泽家里条件优越,倒也没再说什么,只问到:“尺寸照旧呗?颜色呢?还是黑色吗?”
此时裴泽已经换到另一处卖手套的柜台,正低头认真选款,嘴里随口道:“要白色,女款最小码。”
老板咋舌,即使是追妹子,也没人会下如此血本吧。
老板不确认的又问了一遍::“女款吗?”
裴泽点点头,老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眼高卓:“这小子有情况?”
高卓笑而不语摇摇头,对兄弟隐私这种事,他向来很有分寸。
随后,裴泽又对着柜子里的一副白色手套道:“老板,在来一副这个手套?”
“也要女款?”
裴泽:“嗯。”裴泽想了一下:“这个要中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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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翎语顶着个大红脸跑到家的时候,郁姨已经回家了。
郁姨看到她进门,便热情招呼她赶紧换衣服洗手,说是一会便可以开饭了。
苏翎语走进客厅,看到餐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菜,现在正值年底,本该是作为会计的郁姨最忙的时候,一直到前几日,她都还是连轴转的加班,怎么今天突然就提早下班了,甚至还有时间准备丰盛的晚饭?
苏翎语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寄人篱下让她始终都小心翼翼的。
苏翎语换好居家服,走到厨房:“郁姨,我来帮忙吧。”
郁姨笑着把她推出去:“不用,你先去客厅看会电视,饭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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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翎语第一次和郁姨两个人单独在家,看着郁姨在厨房忙活,她帮忙也不是,不帮忙也不是,一时之间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在客厅和厨房之间徘徊。
好在苏父没一会便也回来了。
有了苏父的帮忙,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很快就做好了,三个人围着餐桌准备开饭。
菜色很丰富,看的出是下了功夫用了心准备的。
苏翎语是个懂礼貌知分寸的小姑娘,她始终把自己当成这家的客人,不会逾越半分,因此,郁姨和苏父没有动筷之前,她也安静的等着。
郁姨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有些焦急,看来是在等什么人。
苏父低声问道:“要不要打个电话?”
郁姨点头:“也好,我打个电话问问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
电话还没拨出去,客厅大门就被人打开了,门口走进来一个少年,穿着黑色羽绒服和灰色运动裤,边脱鞋边打招呼道:“妈、苏叔,我回来了。”
郁姨赶紧站起身,接过男生手里的手包:“小风,快洗手吃饭,我们等你半天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厂子里有点事,耽误了。”
其实就是压榨学生无偿加班。
男生洗过手,坐到餐桌前的空位,位置正好挨着苏翎语。
苏翎语认出了他,是她昨天晚上在家里遇到的季风,不过他们两个都没主动开口说话。
郁姨热情介绍道:“小语,这是我儿子,叫季风。”
说完又对着季风道:“季风,这是你苏叔叔的女儿,小语,苏翎语,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姐弟要好好相处。”
苏翎语有些尴尬的礼貌回应道:“你好。”
季风也有些别扭的点点头:“你好。”
郁姨是个八面玲珑的聪明女人,知道两个年轻人第一次见面,难免尴尬,便主动招呼道:“不说了,先吃饭,来来。”
苏父性格本就木讷,话也很少,苏翎语和季风又都还很陌生,因此整个席间,主要都靠郁姨在热络场子。
“小风,小语的高中就在你学校旁边,市一高。”
季风随口道:“哦,好学生。”
苏翎语听他这么说,一下就想到自己今日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差点被嘴里的排骨呛到,赶紧摆手道:“没有,不是。”
季风也只当她是客气,没再多说什么。
郁姨又接着道:“小语,季风的学校就在你高中的旁边,叫D市职业高等学院,两个学校离的很近,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直接过去找他帮忙。”
D市职业高等学院?
苏翎语突然想起,今天下午李小雨和她反复提起的,让她远离的那个学校,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季风扒了一口碗里的饭,漫不经心道:“她怎么会去找我,他们一高的学生,都讨厌我们学校。”
苏翎语刚想解释,自己并没有这样,却被郁姨接话道:“小语,虽然季风成绩并没有很好,他们学校也有些坏孩子,但季风他不是,他是个好孩子,真的,你要相信阿姨。”
她自己的孩子,她自己最清楚,虽然季风成绩不好,但是品行这块是绝对没有问题,他不是那种会让老师头疼的学生,只是读书的脑子没那么灵光罢了。
学习成绩并不能代表全部,即使好的学校也会有人渣,如果只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传言,便要排挤轻视一个人,那她和桑如心还有李小雨之类人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苏翎语点点头,语气坚定道:“我相信。”
10. 对不起
说完这句的时候,苏翎语突然就想到了裴泽,细想起啦,裴泽好像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住她的事,不仅如此,这两天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反倒都是裴泽出手相助的。
而她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原因,无缘无故的排斥他、孤立他,甚至刚刚在回家的路上,还对他恶言相向。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和桑如心还有李小雨之流的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小语,想什么呢?”
郁姨看她一直发愣,便关切的问了句。
这句关切,实在是和她母亲平日和她吃饭时说的话太像了。
苏翎语恍惚了一下,咬着筷子,随嘴回了句:“我今天好像做了件错事。”
“做了什么错事?”
苏翎语抬眼,看到对面的人,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她母亲,可话赶话已经到这了,也只能如实道:“我好像误会了一个同学。”
郁姨笑着道:“那你明天,买个小礼物和同学认真道个歉就好了。”
苏翎语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郁姨不是她母亲,她们不过才认识几天,她还是没办法对着郁姨百分百袒露自己的想法。
这一顿晚饭,吃的虽然不算熟络,倒也还算和谐。
晚饭过后,季风便起身回学校去了,对于占用了季风房间这件事,苏翎语始终是有点内疚的。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情绪,郁姨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季风那小子马上就要实习了,本来也是要住到工厂宿舍去的,不用有负担。”
“谢谢你,郁姨。”
这句谢谢是苏翎语发自真心的,在来到D市之前,她也担心过,如果父亲的新家庭无法接纳她,那她该如何是好呢?
她母亲作为独生子女,在外公外婆过世之后,母亲娘家那一脉,她就再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了,而她还未成年,还需要继续读书,唯一能依靠的就只剩下她父亲了。
可她和父亲分散多年,感情更是淡薄,唯一有的大概只剩下责任了,如果父亲的新家庭不接受她,其实她也无可奈何。
幸好,郁姨并没有排斥她,甚至还愿意主动接纳她,这让她很感激。
郁姨亲密的搂了下她的肩膀:“快睡吧,明天别忘了给同学道个歉。”
是啊,做错事了,那就认认真真的道个歉,努力挽回便好。
这也是她母亲以前常教育她的,做人要有承担错误的担当。
苏翎语认真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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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翎语起的比平日更早一些,她想着早点去学校和裴泽道个歉的。
临出门的时候郁姨却突然叫住了她:“小语,昨天季风把身份证掉在家里了,他学校今天上午要给他们统一办理实习,你爸一早就出去跑滴滴了,我这又着急要上班,能不能麻烦你顺路,帮忙送一下?”
苏翎语接过季风的身份证,这只是顺手的小事,她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郁姨如释重负道:“那就好,你知道小风学校的地址吧?”
苏翎语点点头,前天她一个人瞎溜达的时候,看到过。
“这是小风的电话,你到了学校给他打个电话就行。”
苏翎语把身份证认真收进羽绒服口袋里,和郁姨说了声再见便出了门。
季风所在的职高离家不远,她到的时候,正赶上学生入校。
她站在门口给季风打电话,对面接的很快,苏翎语表明来意,对面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告诉她自己马上出来。
苏翎语规规矩矩的站在学校门口,她虽然穿着羽绒服,但领口和裤脚露出的一高校服,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一高的学生看到他们职高的学生,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的,更别说主动跑到他们学校门口了,路过好奇打量她的人不少。
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甚至主动走到苏翎语眼前,语气不正经道:“呦,这么漂亮的小妞,是在等哥哥们吗?”
苏翎语一惊,想到关于职业高中学生的传闻,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那个歪着半边身子,晃晃悠悠的小混混看见苏翎语惊慌失措的表情,更加来了兴趣,伸手就想去抓苏翎语的胳膊。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男生站在了两人中间,阻隔了那个即将要伸过来的爪子。
“季风。你干嘛?这你马子啊?”
季风一字一顿道:“这是我姐。”
“你姐?”
季风语气坚定道:“嗯。”
“放屁,你哪时候多了个姐姐的?是马子就说马子呗,害,既然名花有主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走了哥几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忌惮季风,几个混混倒也没再纠缠。
看人走了,苏翎语才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所职业高中的传闻,所言非虚啊。
季风转过头,正对着苏翎语。
苏翎语赶紧拉开羽绒服拉链,从内兜把身份证拿出来,递给他。
“给你,郁姨让我给你的。”
季风接过去,随手揣进兜里:“谢谢。”
“那我先走了,拜拜。”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苏翎语就准备离开了。
季风犹豫了一下才道:“其实你打个电话,我回家拿也行,很近的。”
“也对哈,大概是郁姨急忘了。”
季风学校离家不过十几分钟,回家一趟也确实挺方便的。
“不过还是谢谢你。”
苏翎语摆摆手:“不用,这都是小事。”
季风接着又道:“如果你下次有事找我,可以在前面路口那个蛋糕店给我打电话,那家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苏翎语明白他的好意,毕竟他们学校门口确实挺不安全的。
“嗯。”
苏翎语看了下时间,她也该走了,两个人各自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走到拐角路口的时候,果然有一家装修精美的蛋糕店,苏翎语推开门走了进去。
店内面积不大,前面是蛋糕,后面是书店,店里放着舒缓的乡村音乐。
苏翎语直奔前台,她弯着腰,看着柜台里玲琅满目的各种精美小蛋糕。
店里的服务员小姐姐热情招呼道:“同学,要买蛋糕吗?”
苏翎语点点头。
店员看出她的犹豫,便料定她是想要买来送人,于是主动开口询问道:“是要送给男同学?”
店员小姐姐一脸的暧昧、我都懂的表情,让苏翎语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解释,可又觉得无从开口,她确实是要买来送给男同学,但这个男同学并不是店员小姐姐想的那种男同学。
无可奈何,她也只是点点头:“请问有卡片吗?”
“有的。”说完话,店员小姐姐蹲下身子,从柜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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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卡片。
“给,这个最适合表白。”
苏翎语赶紧摆手:“不是,我不是要表白,我是想要道歉。”
“道歉?”
苏翎语点点头。
店员小姐姐心领神会的立即换了一张白色卡片,递给她。
“小情侣闹个别扭,很正常,用这种就很好。”
苏翎语彻底放弃解释了,她接过卡片,卡片质感不错,白色的底图上面,画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卡通小女孩,小女孩手里举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Sorry。
确实是张很适合道歉的卡片。
随后,苏翎语在一排蛋糕里,选了一块小小的、三角形的巧克力蛋糕。
她不知道裴泽的口味,只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选择。
前台小姐姐,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帮她认认真真的包装好,随后还系了个粉色丝带。
苏翎语付了钱,准备离开的时候,前台小姐姐喊住她:“同学,我们店里有彩色笔哦。”
说着话,指了指她手里的卡片:“可以用来写卡片。”
“谢谢。”
苏翎语转身拿了一支蓝色的水彩笔,走到店里的桌子上,打开卡片,认认真真的写下: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走出店里的时候,她如释重负,道歉礼物选好了,道歉的卡片也写完了,等下只需要把这些东西,放进裴泽课桌便可大功告成了。
她今天特意比平日早了半小时出门,料准自己会是第一个到教室的。
果不其然,她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空无一人。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突然变得有些忐忑起来,生怕自己拿出蛋糕和卡片的时候会有同学走进来,如果不巧被人看到,自己好像很难解释的清楚。
她四下看了一眼,确定现在时间还早,应该不会有人来。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拿出袋子里绑着卡片的蛋糕,弯着腰,轻轻地放进了旁边同桌的书桌里。
放好之后,她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正当她窃喜事情顺利完成没人发现的时候,教室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她直起腰的一瞬间,正好和门口站着的人四目相对。
苏翎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语无伦次道:“不是,我。。”
男生手里正拿着一瓶牛奶,边走便灌进嘴里。
支支吾吾了半天,苏翎语才总算找回理智,她尴尬道:“你今天来的挺早呢。”
“嗯,有点事。”
直到此时,苏翎语才发现,裴泽的书包其实一直放在椅子上,她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没有看到,这也就是说,裴泽今天早上比她来的还要早。
太尴尬了,虽然她确实是要向裴泽道歉的,可是被人当场抓包,还是觉得无比尴尬。
苏翎语开始假装低头收拾书桌,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手伸进书桌的瞬间摸到了一个方形的盒子,她抽出盒子,里面是一副白色的手套,和平常冬天的手套不太一样,好像是一副摩托车手套。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裴泽,与此同时,裴泽也已经把蛋糕拿出来放在手里,转头看向她。
“谢谢。”
“我笑纳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笑了。
苏翎语觉得,这一笑,颇有那么一点江湖上两大家族一笑泯恩仇的意味,虽然其实她和裴泽之间好像压根也没有什么仇怨。
11. 老师
熬过磨人的考试周,再过两天便是元旦,按照一高的老传统,除了国家的法定假日外,还会额外多放一天假,让学生用于社会实践。
一高虽然看重成绩,却也怕被灌上考试机器的骂名,因此在学生素质培养这方面,也是下了很大血本的,除了学校常见的各类体育、文艺活动外,还会让学生投入到各类普通工作中去,提早体验社会运行的规则,这算是一高的特色项目了。
社会实践的公告,前两天就已经贴到学校的公告栏了,苏翎语也看见了,只是她一直没往心里去,她以为的社会实践,不过是老师带着班上的同学,走走过场,大约类似春游之类的娱乐项目,她之前的学校也都是这样的。
直到早操结束的时候,她听见几个女同学聚在一起,讨论组队的事情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一高的社会实践,是需要自己找人组队参加的。
可她来一高不过几天,连班里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出几个,更枉论能有一起参加活动的好朋友了,即使她主动开口,别人也不一定愿意带她这个转校生。
思来想去的,也许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忙,虽然她是初来乍到的新人,但那人并不是,他在这个学校一定认识很多人。
她可以等那人组好队伍之后,再去拜托他,让她加入他的小队,这样她就可以避免最后落单的窘境。
真是个不错的注意,苏翎语顿感轻松不少,她起身去了学校超市。
她妈从小就教育她,有求于人的时候,一定要拿出百分百的诚意,所以她站在一排货架前认认真真的挑了一盒灌装牛奶,结账的时候还不忘让老板娘帮忙加热了一下。
老板娘看她这个认真的模样,就猜测她是要拿去送人的,便调侃道:“送给男同学的?”
苏翎语脸一下子就红了,但她又不擅长说谎,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四五六来。
知道她是个害羞的小姑娘,老板娘也没在逗她,把牛奶递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双手捂着牛奶,生怕走回教室的这一路牛奶会冷掉。
北方的冬天可真冷啊。
幸好,手掌的温度让牛奶保温良好。
此时正值课间,教室里乱哄哄的,大家都在讨论关于周末社会实践的话题。
苏翎语握着牛奶走回自己的座位,而此刻她的同桌裴泽同学,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苏翎语只好轻轻碰了下对方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力道太轻的缘故,对方没有丝毫睡醒的迹象,无可奈何,她只能抓住对方的胳膊晃了两晃。
好在这次男生终于有了反应,懒懒散散的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随后站了起来,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苏翎语快速闪进自己的座位里,双手握着牛奶,犹豫着要如何开口。
正当她组织语言的间隙,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开了口。
“裴泽同学,这周末的社会实践,希望有幸能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小组。”
主动邀约的人是桑如心,落落大方却也优越感十足,明明是邀约却又仿佛施了很大的恩赐般。
桑如心从小到大一直相貌出众,追求她的男生宛如过江之鲫,前仆后继的,即使她现在在主动追求裴泽,却仍是骄傲的不愿意放下自己的身段。
苏翎语虽然认识裴泽不过几天,但她依然能感觉到裴泽自傲的性子,以桑如心这样好似施舍般、毫无诚意的邀请,裴泽是不会答应的。
她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算,不如等裴泽拒婉拒之后,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话题,提出自己的拜托,这样既显得顺其自然,又很顺理成章,完全不会觉得突兀。
可还没等她把手里的牛奶送出去,就听见裴泽用一贯懒散的语气道:“可以。”
这一声可以,音量不大也不小,足以让苏翎语听的清清楚楚。
桑如心有些骄傲的挺了挺脊背,一扫前几日换座位时的沮丧。
苏翎语拜托的话瞬间就卡在喉咙口,再也没法说出口,裴泽和谁组队她都可以加入,唯独桑如心的队伍不行。
咔嚓!
鬼使神差般,苏翎语把手中罐装牛奶的盖子揭开了,身旁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她,她假装无事发生的仰头喝了一口。
桑如心也没在看她,只以胜利者的姿态对着裴泽笑着道:“那周末约。”
说完话,便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牛奶的味道真不咋样,和小时候的记忆一模一样,一股子腥味,苏翎语打小就讨厌牛奶,第一次喝的时候,差点吐了出来,天人交战了一番,她还是决定不假装了,犯不上和自己过不去。
裴泽还在盯着她,似笑非笑的。
苏翎语有些憋气,语气愤慨道:“干嘛?”
裴泽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从旁边的纸抽里抽出一张抽纸,递了过去:“擦擦吧。”
苏翎语瞬间有些羞红了脸:“谢谢。”
电光火石间,裴泽伸手抽走她手中的牛奶,就着她刚才喝过的位置,咕咕两口灌进肚里:“不喝别浪费。”
苏翎语回过神来,瞬间有些恼火,事儿没办成,牛奶倒让人喝了。
裴泽好像压根懒得纠缠她这些小情绪,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重新趴到书桌又进入睡眠模式,只留给她一个嘲讽的后脑勺。
苏翎语满心愤懑,这么爱睡觉,为什么不干脆回家睡去,还来上的什么学。
打入裴泽小队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苏翎语再次陷入可能要落单的焦虑情绪中,她抬眼在教室中暗暗打量,巡视着哪个同学看起来和善、或者好说话一些,可又觉得就这样贸贸然去拜托,有些过于唐突。
正在她举棋不定之时,一个男生走到她跟前,语气诚恳道:“苏翎语同学,这周末的社会实践,你找到小队了吗?如果没有,要不要考虑加入我的队伍?”
竟然有人主动邀请,苏翎语眼睛发亮,忙不迭的点头:“好啊。”
男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那等下,我就去找老师报名了。”
事情得到解决,苏翎语口气也轻松不少,随口道:“那我们小队有几个同学啊?”
对面男生有些吃惊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子的表情:“当然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
“如果你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
“.......”
她有意见,她可太有意见了,一男一女单独参加社会活动,这是多么好的八卦话题,她初来乍到,不想有奇怪的流言蜚语围绕自己,之前有关于她和裴泽还有桑如心的传闻,已经够让她烦恼的了,更何况这男生的意图在明显不过了,她又不傻,看的出来。
拆组的话还没出口,上课铃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一直在趴着睡觉的裴泽,此刻一脸不耐烦的抬起头,加重语气道:“上课了,听不见?”
男生一脸愤恨,刚想辩驳一句,关你屁事,可一对上裴泽半眯着威胁的眼神,立刻又觉得矮了半头,裴泽把旁边技校男生揍进医院的事情,可是最近学校的热门话题,反复衡量之后,男生还是不敢冒险和他起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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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一旦动起手来,只怕自己要吃大亏。
一阵沉默的尴尬中,男生转身离开了。
苏翎语气不打一处来,憋着一股劲,她甚至生出了一种都怪裴泽把这一切都搞砸了的怨念来。
但转念一想,可裴泽又做错了什么呢?
只是因为答应了别人的组队邀请?
裴泽甚至连她的目的都不知道。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嘴笨、连反应都比别人慢半拍。
最后就连这点怨念都没了。
大嗓门踩着小高跟,哒哒哒的准时出现在教室讲台上,环顾一圈,把手里的文件夹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是提醒也是震慑。
“马上要放假了,一个个的心都给我野了,是吧?都忘了自己还有一年要高考了是吧?”
“没有啦老师。”
“怎么会,没人比我更爱学习。”
讲台下的学生三三俩俩的起哄着。
“你们最好是。”大嗓门双手拄着讲台,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两个事,第一,这次考试结束,我们班走了几个同学,又来了几个同学,现在班级稳定了,你们的心都给我收收,就你们那三瓜俩枣的烂成绩,我都不好意思提,别老琢磨些没用的事儿,把那心思都给我放学习上,知道吗?”
“....”
成绩是读书时候永远避不开的梦魇。,一说这个大家瞬间痿了大半。
大嗓门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第二个事,这周末就元旦了,老规矩,会提前一天放假,让你们去参加社会实践。”
只要不提成绩,教室的气氛立即就再次活跃起来。
“老师,我们都准备好了。”
“对对,老师,我们已经组好队了。”
“请老师放心,我们小队今年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大嗓门扫了一眼下面的学生,只怕这群小兔崽子今年的愿望要落空了。
班级里小团体问题一直有,只要不影响学习,她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只一眼的,但最近有新同学偷偷向她反应,自己好像受到了其他同学的孤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班级小团体问题就必须引起重视了。
所以这次的社会实践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按照以往传统,社会实践都是同学们自愿组队的,那些平时关系要好的同学便会自觉组在一起,但她偏要反其道而行,把同学们打散了,随机组队,让那些不熟悉甚至关系不好的同学组在一起。
她假意咳了一下:“关于这次社会实践,我有个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
“老师,是有什么新的项目吗?”
每年都是那几样,什么幼儿园、养老院、福利院社工之类的,无聊透了。
关子卖够了,大嗓门接着道:“今年的小队,采取抽签的形式,随即组队。”
“啊!不要啊老师,我们队伍都组好了。”
“就是老师,我们都自己安排好了。”
大嗓门语气坚定道:“别跟我叽叽歪歪的,这事就这么定了,晚上班干部放学先别走,跟我一起制作做抽签的道具,明天早上我们采取抽签形式来决定小队。”
班级里一片哀嚎,和不熟悉、不同频的同学组队,简直就是对身心的一种折磨。
随即组队这就意味着自己不需要落单,也不需要和刚才那个连名字都叫不出的男生一队了。
好像所有的危机都瞬间解除了呢,正当苏翎语暗暗窃喜的时候,只见她那一直趴着睡觉的同桌,缓缓举起手:“老师,我有意见。”
12. 手机
抽签组队,多好的方案啊,苏翎语生怕裴泽从中作梗,还没等她做出反应,裴泽的动作却已经引起讲台上老师的注意了。
大嗓门皱着眉头看向裴泽,一时搞不清这小子的用意,和她反应无法融入新集体的人是他,向她提议随机组队的人也是他,等她宣布新规则了,有意见的人还是他。
可裴泽的手已经举了,话也已经出了口,她就不能置之不理。
“裴泽,你有什么意见?”
“老师,我觉得采用抽签的方式太原始了,况且还要耗费人力物力,也不环保。”
大嗓门微微一愣:“那你说怎么办?”
“可以使用电脑程序,随机抽签。”
“倒是个好办法,只是这程序。”
大嗓门面露难色,方法倒是不错,只是谁能来开发这个程序呢?
裴泽:“我可以帮忙开发。”
“你确定?”
裴泽挑了挑眉,一贯的懒散骄傲:“当然。”
看他笃定的眼神,大嗓门突然就想起来了,去年裴泽玩票性质的,参加了全国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好像还拿到了个金奖,那奖状至今还挂在学校表彰墙上。
既然裴泽有代码基础,那这种简单的程序自然不成问题:“那你需要几天?”
“一晚上就行,明天给你交程序。”
大嗓门:“好,那这个事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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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高卓准时出现在八班门口,简直比下课铃声都要准时,裴泽单手拎起书包走到门口,高卓就势勾住他的脖子。
高卓不矮,一米七八的标准帅哥身高,只是站在身高1米八五的裴泽身边,就稍显不够看了。
裴泽一脸嫌弃的拍开高卓的胳膊:“别勉强,没幸福。”
高卓一脸黑线:“呸,稀罕你,老子性取向正常的狠。”
出了校门,高卓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老裴,这周末的社会实践活动,老规矩,到时候我让我爸机关食堂,给咋俩开个实践证明就行。”
“不用,我找到新的小队了。”
高卓停下脚步,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翘个兰花指,假意嗔怒道:“你个死没良心的,这才几天,就在外面有人了?”
裴泽懒得搭理他,脚下步子没停,高卓紧着两步走到他跟前,笑着道:“老裴,你别告诉我,你小队只有俩队员,就你和苏妹妹俩人吧?”
“差不多。”
“卧槽,老裴,可以啊,动作够麻溜的啊。”
裴泽回答的很含糊:“还行。”
“你小子,用了什么阴招,我瞧着那妹妹前几天看你时的表情,就跟瞅见仇家似的,这才几天功夫就追到人家了?”
裴泽撇了高卓一眼,挑了挑乌黑的眉毛:“我还用的着使阴招?”
“倒也是,就凭你老裴这张脸,确实不用耍什么阴招。”高卓啧啧了两声,随后又接着道:“下午车行老板给我发微信,说是进了不少好东西,一会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有事。”
高卓愣了一下:“你能有什么事?一不泡妹、二不学习的,除了玩车摄影,没看你有其他事情。”
裴泽一本正经道:“回家写个小程序。”
“要去参加比赛?”
“不是。”
高卓又是一愣:“那你写程序干嘛?”
裴泽似笑非笑道:“给班里的社会实践,写个随机组队的小程序。”
高卓一时没明白他的用意:“社会实践不都是自己组队吗?写什么随即小程序啊?”
裴泽一脸正气:“自己组队不利于班级整体大团结。”
高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和苏妹妹组不上队,所以在这耍手段呢吧?”
操,敢情刚说和人苏妹妹组好小队的话,都是吹牛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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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课开始前,大嗓门便把裴泽叫到了办公室,询问关于小程序的事。
其实这个程序规则很简单,先随机人数,再随机人名,最后随机实践地点。
但是大嗓门还是不放心,同时她也怕裴泽会有私心,因此特意把裴泽叫到办公室,给她提前演示了一次整体流程。
小程序全部跑完很快,用了不到5分钟,当裴泽的名字出现在一个全是男生的四人队伍里时,大嗓门松了口气,于是她展颜一笑道:“不错,做的真不错,这次辛苦了。”
裴泽道:“那没什么问题,我先回教室了。”
“去吧,记得把这个程序拷到教室电脑里。”
“好的,老师。”
大嗓门抬头正对上裴泽的笑容,明明看起来乖巧听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好像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社会实践是最近学校里最热的话题,早读结束的课间,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苏翎语是第一次参加,各种内情、规则也全然不了解,自然要别比人更加担心,她犹豫再三还是推了一下她的同桌:“裴泽。”
裴泽转头过,看着她。
苏翎语小心翼翼求证道:“你那个程序,真的是随机的吧。”
裴泽挑了下眉:“不然呢。”
“随机的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苏翎语轻松了不少,其实也不能怪她过分紧张,实在是班里有两个她不想参加的队伍。
一个是桑如心的队伍,毕竟桑如心对她的敌意已经赤裸裸摆在台面上了,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另一个则是昨天那个男生的队伍,她并不迟钝,自然明白那个男生的意图,所以她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
抽签正式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暗暗祈祷。
有人祈祷自己可以和暗恋的女神一组,有人祈祷可以和自己的好朋友一组。
苏翎语也在默默祷告,但当她看到电脑屏幕上出现桑如心的名字时,立即就紧张了起来,幸好接下来屏幕上并没有出现她的名字,她暗暗松了口气。
桑如心的小组抽签结束之后,程序再次转动起来,随后屏幕上出现一个2,这就意味着接下来是一个二人组队,人数敲定之后,接下来便是随机人名。
本来都已经放松了的苏翎语,再次紧张了起来,因为屏幕上第一个显示的,正是她的名字。
苏翎语死死盯着屏幕,生怕出现昨天那个男生的名字,屏幕快速滚动着,经过漫长的煎熬,屏幕终于停了下来。
裴泽。
屏幕显示的人名是裴泽,还好不是昨天那个男生
一瞬间的庆幸,让苏翎语不自觉的笑了,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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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桑如心愤恨的眼神时才反应过来,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她和裴泽的名字同时出现,好像也逃不了学校八卦的话题。
倒是他的同桌落落大方的向她伸出手。
“做什么?”
裴泽理所当然道:“手机。”
苏翎语一时吃不准他的意图,但是还是乖乖的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裴泽接过去,快速输入了几个号码,随后还给她:“加个微信。”
“哦...好。”
晚上回到家,苏翎语洗过澡之后,便惬意的趴在了地毯上,这块淡粉色的长毛地毯是她来了之后配置的。
尽管郁姨已经尽量,通过各种装饰品来柔和房间的整体风格,但这些装饰和整体以黑色基调为主的房间比起来,仍是显得格格不入。
她翻身坐了起来,顺手捞过一旁的书包,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信息信息列表的第一个,便是今天刚加了他好友的裴泽。
她点开两人的聊天框。
【我是裴。】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
裴泽的头像,是一个正在跳芭蕾舞女孩的背影,女孩穿着白色的棉布连衣短裙,站在一块黑色的礁石上面。
语玲随手点进裴泽的朋友圈。
裴泽的朋友圈只有一条横线,她不清楚,是裴泽的朋友圈屏蔽了她,还是裴泽压根就没有发过朋友圈,倒是裴泽朋友圈的背景图很特别,是他头像的完整版。
蔚蓝色的海面,凸起的礁石上面,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垫着脚尖在跳芭蕾,虽然只是背影,苏翎语却觉得这女孩的身型有些眼熟。
可裴泽朋友圈的这张背景图,不管是从光线还是构图,都很专业,和网上那些出圈的摄影图颇为相似。
应该是自己曾经在网上看到过这张图,忘记了。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苏翎语赶紧切回信息栏。
那个跳芭蕾女孩头像的右上角,显示了一个红色的1。
苏翎语赶紧点开聊天框。
裴:【明天早上八点集合。】
苏翎语回了个猫咪点头的表情包。
几秒后,聊天框里跳出一个定位地址,紧接着下面出现一行字:【这个地址集合,方便吗?】
苏翎语点开地址,地图显示步行需要3分钟,这也就意味着,她出门拐个弯就到了,她赶紧回复:【方便的。】
裴:【明天见。】
苏翎语:【明天见。】
犹豫了一下,语玲还是补了一句:【晚安。】
等了两分钟,对面没有在回复,苏翎语放下手机,重新趴回地毯上。
砰!砰!砰!
很轻的三声敲门声,随后郁姨的声音传了进来:“小语,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参加社会实践吗?”
苏翎语轻声回应:“好的,郁姨,马上睡了。”
苏翎语关了灯,翻身上床,睁着眼睛发了会愣,没忍住还是拿过手机点开微信。
打开最上面的聊天框,内容依然停在她回复的那句晚安。
她百无聊赖的点开自己的朋友圈。
朋友圈最上面一条动态显示是3分钟前。
她顺着头像点进了裴的朋友圈,刚才还是空空如也的朋友圈,此时有了第一条音乐分享链接。
棱镜乐队【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13. 放兜里
第二天早上,苏翎语起床的时候,郁姨和苏父都已经出了门,饭厅的餐桌上放着留给她的油条和豆浆。
她一个人吃过早饭又把桌子收拾妥当之后,便穿着校服和棉袄准备出门。
她打小在四季如春的南方长大,所以带过来的衣服都很单薄,外面这件白色棉袄还是郁姨在她来了之后,特意去帮她买的,所以一高的校服反倒成了最合这个季节的内搭。
才刚走出单元门,一阵冷风便灌进了衣领,苏翎语哆嗦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带围巾了。
可看了眼时间,还差五分钟就要八点钟了,如果现在折返上楼那铁定是要迟到的,她向来是个守规矩的人,所以还是决定忍耐一下。
既然裴泽约在她家门口见面,想来他们社会实践的地点应该也不会太远。
她把自己棉袄的拉链拉到顶,又把棉袄的帽子扣上,缩着肩膀往约定地点走。
走了大概一百来米,在巷子尽头拐个弯,便看到了裴泽。
裴泽穿着黑色的短款羽绒服、脖子上系着灰色的羊绒围巾,双脚随意的交叠着靠在一旁的机车上,他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翎语紧着两步走到他身边,笑着招呼道:“早。”
裴泽抬起头,正好对上她被冻的发红的小脸:“怎么没戴围巾?”
苏翎语瑟缩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忘记了。”
裴泽抬手摘下自己的围巾,便要往她脖子上绕,苏翎语挣扎了一下:“不用。”
裴泽置若罔闻,他个头又比苏翎语高出不少,所以没几下,便把她围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睛来。
离得近了,苏翎语才看清楚裴泽眼睛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看来裴泽已经等她好一会了。
现下她整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发出的声音也都糯糯的:“谢谢。”
裴泽心情不错,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客气。”
苏翎语刷的就红了脸,幸好有围巾挡住,不至于被对方发现。
随后裴泽打开摩托车的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头盔,比量了一下便给苏翎语扣上了。
还别说,大小正合适,对此裴泽颇为满意。
苏翎语隔着头盔,声音闷闷的问道:“我们去哪?”
“市养老院。”
“啊?很远吗?”她当然知道他们要实践的地方是养老院,但是她不知道那地方有多远。
“嗯,很远。”
裴泽戴好头盔,迈开长腿跨上摩托车之后,转头道:“上车。”
看她犹豫,裴泽又补了一句:“再不快点,要迟到了。”
无奈之下,苏翎语只能也坐上车,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拽住了裴泽的衣角。
坐在前面的裴泽僵了一下,随后拉过她的手,揣进了他的棉袄兜里:“放兜里,暖和。”
市养老院确实不近,他们骑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才到,下车的时候,苏翎语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冻成冰棍儿了。
裴泽主动帮她摘下头盔,看着她僵硬的像个机器人,憋着笑问道:“很冷?”
废话,她一个南方人怎么和他这个北方人比,可她不知道哪来的倔劲,明明冷的要死,嘴上却是不肯认输:“不冷。”
裴泽知道他好胜的性格,也没再逗她。
市养老院是一高指定的活动地,每年都会有学生来参加社会实践,因此接待的工作人员早早便等在了大厅,见到他们进来,便热情招呼道:“是一高的学生吗?”
苏翎语点点头,礼貌介绍自己道:“你好,我叫苏翎语。”
工作人员笑着道:“我知道,你们学校已经和我们报备过了。”
苏翎语边走便问道:“那我们具体需要做些什么呢?”
“其实也不用做什么,你们就是陪着这些老人家说说话,解解闷就好,我们这里大多都是孤寡老人或者是子女不在身边的留守老人,正好,我们院里今天有迎新晚会,你们来了,最好能表演个节目啥的。”
其实对于他们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高中生,院里也不指望他们干什么体力活
之所以让他们来,不过是希望通过他们能给院里增添些青春的气息,毕竟他们这里最缺的,就是活泼开朗的年轻人。
苏翎语听工作人员这么说,一下子就犯了难,她以为他们来是做苦力的,却没想到是陪老人家聊天解闷的,她外公外婆去的早,她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和老人家相处的经验。
似乎看出她的忐忑,裴泽转过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有些紧张。”
裴泽轻声安抚道:“不用紧张,跟着我就行。”
有了他这句话,苏翎语放松了不少,如果到时候她真的应付不来,那就乖乖的站在裴泽身边,当一个陪笑的假人也不错。
一旁的工作人员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紧张,笑着安慰道:“不用紧张,这些老人家都很好相处的。”
苏翎语一路跟着工作人员到了活动室,这个时间,老人大多聚集起一起进行娱乐活动,看见两个人年轻人走进来,便热情的招呼道:“小王,这两个小娃娃,是谁家的孩子啊?”
小王笑着道:“李奶奶,这是市一高的学生,他们来咱们这进行社会实践。”
李奶奶笑着道:“呦,这两个小娃娃长得可漂亮,比往年那些来的孩子俊多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奶奶,你好,我叫裴泽。”
苏翎语有些惊讶地看了裴泽一眼,平时拽的跟二五八万的裴泽,此时竟然会用撒娇的口气和这些老人家打招呼。
“那这个女娃娃,你呢?叫什么名字?”
被人突然点名,苏翎语反射性的鞠了一躬道:“奶奶你好,我叫苏翎语。”
“哎呦,这女娃可真乖,孩子听你口音,是南方人啊?”
苏翎语礼貌回道:“嗯,我是X市人。”
“X市人?我老伴也是X市人,你们是老乡”李奶奶说着话,转头对后面喊道:“老头子,你快来,这女娃娃是你老乡。”
过了几秒,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走了过来,推着李奶奶的轮椅笑着道:“小姑娘也是X市人?”
苏翎语点了点头。
李奶奶是个闲不住人:“小伙子你呢?”
裴泽道:“我是D市人。”
李奶奶笑的一脸暧昧:“你门两个小娃娃是不是在偷偷谈恋爱。”
苏翎语听闻此话,脸涨的通红连连摆手:“不是的,李奶奶,我们只是同学,普通同学。”
“这女娃娃脸皮薄,不好意思了”李奶奶仿佛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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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的回忆道:“想当年,奶奶我也是你这个年纪,追的你的郑爷爷,是吧?老郑,当时我追你的时候也就他们这么大吧。”
郑爷爷想了一下道:“差不多。”
活动室其他正在娱乐的老人,听见这边的对话,笑着调侃道:“老李,又讲你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了啊?”
李奶奶也不生气,只笑着道:“是啊,是啊。”
倒是一旁的裴泽笑着道:“李奶奶讲讲,我们爱听。”
苏翎语坐在一旁跟着点头,表示认同,她没想到,平日看着毫无规矩的裴泽,在这些老人面前竟然可以如此礼貌懂事、应对自如。
李奶奶捂着嘴偷笑,仿佛一个少女般:“那年啊,我十七岁刚被选进中央芭蕾舞团,你想啊,我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到了陌生城市,人生地不熟的,本来就很害怕,正好你郑爷爷呢是团里的编导老师,比我大了7、8岁呢,对我这个小姑娘那是一点没有手下留情,我回宿舍天天哭鼻子,一门心思想回家。”
突然被Cue到的郑爷爷,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李奶奶白了他一眼:“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我这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边说话,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虽然已过花甲之年,但李奶奶的动作却和少女并无二样。
苏翎语安静的听着,而后问道:“李奶奶,然后呢?”
李奶奶笑着道:“然后我就打算卷铺盖回家,结果你郑爷爷知道了,就跟着我去了火车站,也不说话,就那么跟着我,我看到他就更生气了,心里憋着气不服输,最后又背着行李回了团里。”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发狠的练啊,你郑爷爷就陪着我练,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在一起了,后来又结了婚。”
苏翎语不由的感叹道:“好幸福啊。”
李奶奶摸着苏翎语细嫩的小手:“是啊,有时候命运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当时要是你郑爷爷没有跟着我去火车站,我可能就真的回老家了,后来也成不了舞团的首席,人的命运有时候真的很难说。”
初见李奶奶的时候,语玲已经隐约感觉到李奶奶大约是跳舞出身的,毕竟舞蹈演员的举止身型还是很突出的,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李奶奶竟然是舞团首席。
苏翎语由衷感叹道:“李奶奶,你好厉害啊。”
学跳舞的人都知道,想要做到舞团首席是需要付出很多代价的。
李奶奶笑盈盈道:“小姑娘,我看你这身型应该也是学跳舞的吧?你是跳什么的?”
苏翎语有些羞涩:“芭蕾。”
“好巧啊,我和你郑叔叔也是跳芭蕾的。”
“啊?是挺巧的。”
“学了几年了?”
“十几年吧,记不清了。”
“现在还跳吗?”
苏翎语眼神暗淡道:“没有,不跳了。”
李奶奶惋惜的叹了一句:“可惜了,是个好苗子。”
苏翎语眼神飘忽了一下,没在说话,一旁的裴泽轻轻揽了一下她的肩膀提议道:“下午要不要跳一下?刚才王姐不是说,让我们出个节目吗?”
苏翎语转头,正对上裴泽的双眼,在这几秒短暂的对视中,苏翎语深切感受到对方眼睛里的情绪。
热烈又直接。
14. 下雪了
苏翎语的大脑突然空白一片,在短暂的几秒钟里完全丧失了思考,随后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冒了出头。
还没等她在这一片混乱之中,理顺出个答案的时候,便被一旁的李奶奶接过了话茬:“小苏?你会跳哪些曲目?”
苏翎语慌乱间转过头,对着身边的李奶奶:“什么?”
“你这孩子,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李奶奶一边说着话,一边关切地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
苏翎语镇定了一下,笑着道:“我没事,李奶奶,可能有点热。”
“没事就好。”李奶奶笑着道:“奶奶是问你,你会跳什么曲目?吉赛尔?天鹅湖?”
苏翎语如实回答:“都会一些。”
李奶奶有些喜出望外:“那你会的曲目不少的?怎么就放弃了呢?”
苏翎语道:“家里的一些原因。”
李奶奶一阵惋惜:“可惜了。”
苏翎语也有些伤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其实自己放弃芭蕾也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气氛顿时陷入凝重,倒是郑爷爷及时出来圆场道:“闺女,那红色娘子军会跳吗?”
苏翎语点点头:“会的。”
苏翎语之前的芭蕾舞老师,是中央芭蕾舞团退役的舞蹈演员,中芭的经典曲目一直是她们课堂的必学曲目。
郑爷爷有些惊喜道:“你连这首都会?那等下的晚会要不要来一段?就跳第五幕,英勇杀敌那一幕,这些老家伙们最爱看这个了。”
李奶奶也顺势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奶奶也好久没跳过舞了,这腿不听使唤了,你就当圆下奶奶的梦了。”
苏翎语有些犹豫:“可是,我没有舞鞋,也没有衣服。”
李奶奶笑着道:“奶奶的舞鞋借你,虽然不如你自己的衬脚,但我每天也是精心保养着的,至于舞蹈服,我看你这校服就不错,年轻一代的小琼花嘛。”
苏翎语有些无措的转头看向一旁的裴泽,其实自打她母亲去世以后,她一直有些刻意的遗忘芭蕾这件事借以回避母亲过世的事实。
裴泽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跳就试试。”
一听到红色娘子军,娱乐室内好多老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他们这些老人都是看着红色娘子军电影长大的。
盛情之下,苏翎语也不好扫兴,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了。
李奶奶指使着郑爷爷拿来了舞鞋,苏翎语试了试,大小正好,虽不及她自己的那么合衬,但整体穿着问题不大。
她轻点脚尖,身体本能的便绷直抬手,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闺女,你这起势的动作很标准,基本功也很扎实呢。”李奶奶由衷的赞叹道。
被人当众夸赞,苏翎语脸上一红,本能的看向裴泽,受到裴泽肯定的眼神之后,苏翎语才放心的露出笑容,随即又垫着脚尖转了几圈。
明明不过才半个月多而已,苏翎语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一样,芭蕾舞给她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自小练到大的东西,不需要彩排,上了舞台自动便切换成了一个专业的芭蕾舞者。
没有交响乐、没有灯光、有的只是养老院简单搭建的舞台,和台下一群进入古稀之年的老人,可苏翎语却跳的非常轻松快乐。
她的独舞,应得了台下老人的一片喝彩声,怂恿着她又跳了一支。
她陪着这些老人,又跳又唱的。
这期间,裴泽兢兢业业的充当着摄影师的角色,虽然没有专业相机,但他还是用手机拍出了许多温馨、搞怪的瞬间。
直到玩会结束的时候,苏翎语还是有些恋恋不舍的。
李奶奶握着苏翎语的手,越发地喜欢这个小姑娘:“闺女,听奶奶一句劝,别放弃芭蕾,你有天赋,只要回去接着练,一定会出成绩的,奶奶跳了大半辈子舞,是不会看走眼的。”
苏翎语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大概率是和专业舞蹈无缘了,但她内心又不愿让李奶奶失望,只能随口答应道:“嗯。”
李奶奶一眼就看穿了她,对她心中所想已然明白,她跳了几十年舞,遇到太多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放弃舞蹈的女孩子,虽然觉得可惜,可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晚会结束,苏翎语和裴泽又帮着工作人员把老人们挨个送回房间之后,他们的社会实践也宣告正式结束了。
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对他俩的表现赞不绝口,除了必须的实践证明,还特意给他们写了一封表扬信,让他们一并带回学校。
处理完最后收尾工作的苏翎语,还没走出养老院大门时,第一眼便看见了裴泽停在院里的摩托车。
她本能的瑟缩了一下,想起自己早上差点被冻成了冰棍儿。
裴泽看了她一眼道:“你在这等一下。”
苏翎语问:“干嘛去?”
“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嗯。”
苏翎语回到大厅的椅子上,乖乖的坐着等。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裴泽便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袋东西,看到苏翎语便主动把袋子递了过去。
苏翎语有些纳闷:“是什么?”
“暖宝宝,可以贴在衣服里。”
苏翎语觉得脸上微微发热,那些乱七八糟的奇怪念头,好像又有些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裴泽见她半天没反应,只能半弯下腰,和她面对面问道:“怎么了?还不去?”
苏翎语的心脏还在狂跳,说话也不利索,只能强装镇定道:“谢谢。”
说完话,便逃命似的跑进厕所,等她把情绪整理妥当,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苏翎语主动走向裴泽:“好了,我们走吧。”
“嗯。”
两人出了大门,经过摩托车的时候,裴泽并没有停下来,苏翎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骑车吗?”
裴泽脚下没停:“我们坐车回去。”
“那车怎么办?”
“我明天在来取。”
苏翎语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其实我没关系的,我贴了暖宝宝,很暖和。”
裴泽停下脚步,笑容有些痞气:“我怕冷。”
“..........”
市养老院位置有些偏僻,最近的地铁口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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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个十来分钟才能到。
裴泽站在院门口准备叫车,却被苏翎语拦住了,从养老院到家,这距离打车少说也要一百多块,她舍不得。
“裴泽,咱们坐地铁回去吧。”
裴泽转头看了她一眼,:“不冷吗?”
苏翎语笑盈盈道:“我贴了暖宝宝,很暖和。”
“冷的话跟我说。”
“嗯,好。”
两个人并肩一路走,谁也没说话,气氛也并不觉得尴尬,走到一半,天空中开始飘落雪花。
苏翎语有些兴奋地喊道:“下雪了。”
做为一个南方孩子,下雪对她来说是只存在于电视剧里的情节,她好奇的主动伸手去接散落的雪花,可那雪花落到她手套的瞬间就化成了一摊水渍,大概觉得不过瘾,她摘了手套,试图用手掌去碰触雪花,几次三番以后,雪花没接到,小手倒是冻的通红。
裴泽也不阻拦,只站着看她玩。
这雪越下越大,刚还是零星小雪,这会就成了鹅毛大雪,没一会功夫两人身上都开始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苏翎语停下来,看着裴泽头发上、眼睛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像圣诞老人一样,便觉得十分新奇。
裴泽抬手把她帽子和棉袄上的雪拍掉:“玩够了?”
苏翎语还沉浸在第一次看见雪的兴奋当中,丝毫不觉得冷:“真好玩。”
“走吧,在玩下去要感冒了。”
苏翎语点点头,拍掉手上的雪,又拿了纸巾反复擦干净之后,才小心翼翼带上白色的手套。
裴泽送给她的这副手套,真的很暖和。
北方冬天天黑的早,刚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是半亮的天,此刻已经开始黑了下来了。
苏翎语踩着雪,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又是一次新奇的体验,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她停下脚步,拍了拍身边的裴泽。
裴泽也停下来,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苏翎语笑着说:“你低一下头。”
裴泽听话的半弯下腰,和苏翎语平时,俩人四目相对。
苏翎语抬起手,学着裴泽刚才的样子,轻轻拍落了积在裴泽头上的雪花。
苏翎语笑意盈盈道:“好了。”
就在此时,道路两旁的路灯准时亮起,暖和色的灯光映在白色的雪地,反射出晶晶亮的光,像一颗颗璀璨的钻石。
裴泽猛的直起身,表情竟然出现一瞬间的慌乱。
苏翎语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裴泽转开眼神:“没事。”
苏翎语还在契而不舍的关心着他,试图找出他反应过激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太冷了?”
无奈之下,裴泽也只好胡乱应对:“可能是吧。”
“那我们要不要找个热饮店喝点东西,会暖和和些。”
“嗯。”
苏翎语跟在裴泽的身边,走了几步之后轻声道:“谢谢你。”
裴泽听的不大真切,转过头问道:“什么?”
苏翎语笑着摇摇头:“没事。”
谢谢你,让这寒冬凛冽的他乡,变得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15. 生日快乐
两个人在地铁站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小店,推开门的一瞬间,挂在门上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店内暖气开的十足,一阵热气顿时消解了不少寒冷。
店内传来一声:“欢迎光临。”
苏翎语往里扫视了一圈,却没发现有人,她怯生生的问道:“请问是打烊了吗?”
工作人员从后厨走出来,笑着招呼道:“没有,我们很晚打烊的。”
“两位喝点什么?”
苏翎抬起头,认认真真研究挂在墙上的饮品单。
美式、热可可、巧克力燕麦奶、拿铁....
看来看去,她最终还是选了一杯热美式。
裴泽对于她的选择有些惊讶:“喝这么苦?”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不都喜欢甜甜的饮品吗?
“习惯了。”
做为一名舞蹈生,苏母对她的饮食要求向来非常严格,那些女孩子喜欢的奶茶、可可之类的饮料,对她来说是一种奢望,是一种罪恶,久而久之,她好像就真的变得不喜欢那些饮料了。
裴泽没在多说什么,他给自己点了一杯燕麦拿铁,结了账,两个人准备找个位置的时候,苏翎语瞥到了柜台里面漂亮的蛋糕。
小小的蛋糕造型各异,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
苏翎语盯着看了几秒钟。
裴泽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表情:“想吃?”
苏翎语赶紧摆手:“没有,没有。”
“想吃就买一块。”
“不用。”苏翎语习惯性想说,我妈妈不让我吃这种蛋糕,可话还没出口就突然想到什么,便悻悻住了嘴:“真不用。”
“没关系,点了我吃。”
裴泽在琳琅满目的蛋糕里,最终选了一块小小的三角形的巧克力蛋糕。
随后两个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苏翎语托着下巴研究玻璃上的结的窗花,又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店员把做好的咖啡和蛋糕端了上来。
“请慢用。”
“谢谢。”苏翎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好苦啊。”
她果然还是狠不习惯黑咖啡的苦味。
裴泽把眼前的蛋糕推了过去:“吃这个,这个甜。”
“我不能吃。”
“为什么?”
苏翎语一本正经道:“会胖。”
“..............”
裴泽愣住了,对于她的这个答案很是惊讶。
苏翎语无论如何和都胖不搭边,她虽不到骨瘦嶙峋的程度,但体重应该也还没到标准。
叮咚!
门口的风铃突然再次传来响声,有新的客人进了店。
苏翎语突然惊醒过来,她母亲已经去世了,她也不再跳舞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因为她涨胖了一斤,将她关进黑漆漆的小屋,而她也不需要再忍受那些黑暗带给她的恐惧。
裴泽还在坚持把蛋糕推到她的面前:“你太瘦了,多吃点。”
苏翎语心中一震,踌躇了一下还是道:“谢谢。”
接过蛋糕,苏翎语拿着银色的勺子,一脸虔诚的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蛋糕的香甜,随后一脸满足道:“真好吃。”
裴泽有些好笑:“你没吃过蛋糕吗?”
苏翎语不好意思道:“我很少吃蛋糕,大概一年也才能吃这么一小块。”
裴泽不确定的问:“一年?”
蛋糕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为什么要等一年?
苏翎语有些难为情:“我妈妈不让我吃蛋糕,只有我每年过生日的时候,才可以吃这么一小块。”
裴泽笑着道:“那你今年什么时候过生日,我送你一个大蛋糕。”
“我今年生日已经过了。”
“那明年,我送你。”
苏翎语眼神暗淡:“我以后都不过生日了。”
她的生日是她母亲的忌日,她想她永远不可能再过什么生日了。
裴泽过了半晌,才半真半假的笑着道:“那不如这样,以后12月31号就是你的生日了,如何?”
“啊?”
“今年先这样,明年我答应你,给你买个大蛋糕。”
裴泽举起手里的杯子:“苏翎语小朋友,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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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翎语晚上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钟了,苏父和郁姨已经下班了,她刚一进门,就看到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郁姨看到她,便主动过来帮她把衣服上的积雪清理干净。
苏翎语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郁姨,我回来晚了。”
“没事,阿姨也刚下班,快洗个手吃饭,今天外面下雪,最适合吃火锅。”
苏翎语回房间换衣服的功夫,季风也回来了。
一家四口围着餐桌,季风和苏父都不是话多的人,桌上全靠郁姨张罗着。
“小语,今天的社会实践怎么样啊?”
“挺好的,挺高兴的。”
“高兴就好。”随后郁姨又转向一旁的季风:“儿子,你呢?实习还顺利吗?”
季风往嘴里塞了口牛肉道:“还行。”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郁姨一脸兴奋道:“明天是元旦,大家都放假,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景区转转吧。”
说着话转头看向一旁的苏翎语:“小语,你来了之后,还没逛过吧?”
苏翎语点头:“嗯。”
“那明天一起去吧。”
季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妈,明天可能会下雪。”
郁姨不以为意:“那有什么关系,下雪更有情调,你说是不是,老苏。”
“嗯,我都行,你定。”
郁姨一脸兴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下午就出发,说不定晚上还能赶上放烟花呢。”
吃过晚饭,苏翎语帮着郁姨收拾好碗筷之后,便回了房间。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有十几条未读消息,都是来自裴泽。
她打开聊天框,是裴泽发给她的照片,都是下午她在养老院跳舞时候拍的。
苏翎语一张张点开保存好之后,回了一句【谢谢。】
对方的消息几乎是秒回的【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苏翎语顿了一下又问了一句:【你吃过了吗?】
【嗯。】
话题就此终结,苏翎语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回复道:【晚安。】
对面好半晌没有回复,苏翎语起身把裴泽的围巾叠好,整整齐齐的放进了一个纸袋里。
正当她准备关灯睡觉时,手机响了。
裴:【你明天打算做什么?】
苏翎语如实回道:【要和家里人一起逛逛。】
过了几秒钟,对面的人才又回复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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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到家的时候,高卓正窝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
听见门口有动静,抬头看了一眼:“你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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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社会实践了去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裴泽站在玄关处脱鞋,答非所问道:“你爸妈又出去了?”
“嗯,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到假日他们就躲。”
高卓老爸做为市里重要岗位的一把手,逢年过节便会出门,以躲避前来拜访送礼的人。
林婶听见外面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笑着道:“小泽回来了?”
“嗯。”
“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了,林婶,我不饿。”
“操!”高卓自顾自骂了一句,电视屏幕显示Fail,他一脸不爽的转过头:“林婶,你别管他了,他现在是有情饮水饱。”
林婶笑眯眯的问道:“小泽,你谈恋爱了?”
“没有,别听高卓瞎说。”
林婶没再多问:“那一会你饿了的话喊我,我给你煮东西。”
“不用了,林婶你也早点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回老家吗?”裴泽说着话,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红包:“这个您拿着,算是新年封红。”
林婶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你妈妈给的工资已经很高了。”
裴泽把红包塞进她手里:“不用客气,您拿着吧。”
林婶喜笑颜开道:“谢谢小泽。”
裴泽走进客厅,靠坐在沙发上,高卓顺势把桌上的游戏手柄递了过去:“来一把。”
“不玩。”
高卓转头看了他一眼:“给谁发消息呢?”
裴泽没理他,拿着手机进了浴室:“我洗澡去了。”
高卓伸长了脑袋喊:“卧槽,洗澡还带着手机,不会是在等妹子微信吧?”
裴泽洗完澡出来,坐在高卓旁边的位置擦头发。
高卓转头看了他一眼,骂了句:“妈的,老子越看你这张脸越来气,怎么能帅成这个逼样?”
裴泽白了他一眼,把毛巾扔到茶几,随即捡起手边的手机。
高卓再次递上游戏手柄:“玩不?”
“不玩。”
“不是,老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恋爱脑?”
裴泽懒得搭理他,只专心地回着信息。
高卓一脸嫌弃道:“啧啧,看看这幅痴汉脸,真是狗见了都嫌弃。”
裴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狗?”
高卓突然反应过来:“我操,你骂谁呢?”
片刻之后,裴泽放下手机,拿起桌上的游戏手柄:“打不?”
高卓坐直身子,跃跃欲试道:“来。”
十分钟以后,这场游戏最终以高卓的垂头丧气宣告结束。
“妈的,不玩了,完全打不过你。”
裴泽放下手柄,起身去厨房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
高卓跟在他身后,随口问道:“明天老王他们攒局,你去不去?”
裴泽灌了一口冰可乐:“不去。”
“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你答应的,又不是我答应的。”
“听说他们带了漂亮妹子。”
裴泽重新走回沙发:“不感兴趣。”
高卓再次凑了过来:“是不是兄弟?不去和你绝交。”
裴泽不想搭理他,拿过手机回复消息。
眼看裴泽态度坚决,高卓再次上演无赖大法:“老裴,你怎么忍心,新年第一天就抛弃我?我不介意的,让苏妹妹当大,我做小的。”
裴泽手机响了一声,他回完消息之后才道:“恶心死了,明天如果想让我去,现在就给我闭嘴。”
16. 季风
新年第一天苏翎语醒的很早,她一直有练早功的习惯,即使是放假也很少会睡懒觉。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外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动画片中的冰雪王国好像一下子就被具象化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苏父和郁姨都还没有起床,来了这么久一直都是被人照顾着,苏翎语多少也想做点事情表现下自己,于是她决定主动出门帮他们买份早餐。
冬日的清晨,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苏翎语走的很慢,生怕自己脚下打滑会摔跟头,才刚走出小区没多远,她就发现街边拐角处站着个人,看上去好像是季风。
因为她的原因,季风现在只能每天住在学校宿舍里。
苏翎语紧着脚下走了过去,想要和他打声招呼,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姐弟了,可等她走近了才发现,季风对面还站着个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剃着板寸,脸上有道明显的疤痕,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一眼看去就不是什么好人。
季风为什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
苏翎语心生怯意的轻喊了一句:“季风?”
季风猛地回过头,看见苏翎语先是一愣,随后语气极不耐烦道:“你怎么来了?”
苏翎语这时才发现,季风的嘴角竟然还挂着血,像是刚被人打过。
“你受伤了?”
季风用袖子随意抹了下嘴角:“没事。”
此刻一直站在季风对面的男人,看见苏翎语后,便呲着一嘴的黄牙,满脸淫/笑道:“小风,这谁啊?女朋友?小姑娘长的挺漂亮啊。”
季风转过脸对着男人,一脸厌恶道:“不相干的人。”
“什么相干不相干的,老子蹲了那么久的局子,很久没见过这么水灵灵的小姑娘了。”
说着话就想动手去抓她,苏翎语害怕的往后撤了一大步。
电光火石间,季风移了一步挡在两人中间,隔开了男人和苏翎语之间的距离。
男人悻悻的放下手:“你小子出息了是吧,连老子都敢拦。”
季风咬着后槽牙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当然是来看看你了。”
季风道:“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吗?”
男人道:“急什么?听说你最近开始工作了?工资应该不少吧?”
季风红着眼没说话,只死死盯着对面男人的眼睛,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动物,稍一松懈就会被对面的人拆吃入腹。
男人丝毫不在意的讽刺道:“紧张什么?你也知道老子刚出来,总的找点钱花吧。”
季风愤懑道:"我没钱。"
“你没钱?那我只好找你妈要了,我相信你妈一定有钱。”
季风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后又快速恢复冷静:“别找我妈,你也别逼我,否则我真的会亲手杀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惹怒了对面那个男人,男人面露凶光,一只手揪住季风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拳就准备再次往季风脸上招呼。
苏翎语赶紧闪出半个身位,抓住男人准备施暴的手,厉声喝道:“住手。”
她虽然已经极力克制,可还是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这看似凶狠,实则毫无威胁力的话,在那个中年男人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男人加了点力度用力一甩,便轻松把苏翎语推了出去。
苏翎语踉跄了两步之后,站稳身子,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又再次抬手阻拦,这次她加重了语气,同时也提高了声音:“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就大喊了。”
女生的声音原本就尖锐,也更具穿透力,加之现在又是早晨,街道上异常安静,苏翎语的这一声不大不小,倒是精准传到了前面已经开门的一些店铺里。
那边已经开始有人好奇的往这张望了。
无奈之下,男人只能放下拳头,但是拽着季风衣领的手却依然没有松开。
季风年纪不过16岁,是个还在发育中的少年,虽然个子不矮,但身型消瘦,和对面膀大腰圆的男人一比,这力量相差不止一个量级,被人这么单手拎着,即使用尽全力仍是挣扎不开。
苏翎语赶紧过来再次想要帮忙,男人并不搭理她,只对着季风面露凶光道:“你是老子生的,身体里流的是老子的血,这辈子都别指望能摆脱老子,知道吗?兔崽子。”
苏翎语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这人竟然是季风的爸爸?其实细看起来,季风的眉眼和这个男人是有些相似。
男人不耐烦的甩开季风,临走还不忘威胁道:“臭小子,你知道我的性格,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没见到钱,你知道后果的。”
说完话,看了一眼一旁的苏翎语,立即换上一脸淫/荡的笑:“你小子果然是我的种,就这点随我,找的马子都漂亮。”
季风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盯着离开男人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暴虐,简直和刚才那个男人如出一辙。
苏翎语甚至觉得,季风说不定真的会杀了那个男人,她心里一颤,轻轻喊了一句:“季风。”
季风转过头,看着她,呆愣了半天才恢复如常:“别告诉我妈。”
苏翎语把兜里的纸巾拿出来递了过去,看季风一时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又指了指他嘴角的位置:“有血。”
季风接了过去,在嘴角擦了几下道:“谢谢。”
苏翎语又指了指他脸颊的部分,季风擦了两下仍是没擦干净,还因为过于用力扯动了伤口,疼的他撕了一声。
苏翎语实在于心不忍,便又重新拿出一张纸巾,帮着他一起擦拭脸上的血迹。
可这天实在太冷了,零下十几度的温度,早已经把血冻成冰,干涸在脸上擦不掉了。
“要不要先去早餐店,和老班借点热水?”苏翎语提议道。
“嗯。”
这个时间,店里没什么客人,苏翎语买了热乎的豆浆和肉包,又和老板要了一杯热水。
她拿着早餐回到座位的时候,季风正单手拄着下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吧。”苏翎语把餐盘推了过去。
季风一本正经道:“谢谢,钱我以后还你。”
他的钱,已经被刚才那个男人洗劫一空了。
“不用的。”
季风没在推辞,拿起豆浆喝了一口。
苏翎语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拿着纸巾,沾了点热水,递给对面的人,季风就着玻璃反光,终于把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谢谢。”
苏翎语笑着道:“不用。”
季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指着自己的嘴角问道:“明显吗?”
“不是很明显,也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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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听她这么说,季风才稍微放心的点了点头,他等下还要回家,他不想让他妈看见他的伤。
苏翎语又道:“如果一会郁姨发现,你可以说是摔倒的,如果郁姨不相信,我可以帮你作伪证。”
季风抬眼看着她,一脸认真道:“谢谢。”
苏翎语嫣然一笑道:“你不用一直和我说谢谢的,其实要谢也应该是我谢你。”
季风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一时没能Get到她的点。
苏翎语再次提起道:“房间。”
她占了季风的房间,所以即使是像昨晚那样的大风雪天,季风也不得不回学校宿舍。
季风不以为意:“这没什么。”
苏翎语和季风到家的时候,郁姨和苏父已经起来了,看见他们两个人同时进门,郁姨惊讶的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起回来了?”
苏翎语连忙解释道:“我出门买早餐,正好碰到季风。”
说着话,便把手中的早餐放到桌上:“郁姨,我买了豆浆和包子。”
郁姨很是感动:“今天外面很冷吧,是不是冻坏了?”
苏翎语笑着道:“也还好。”
季风从进门之后就始终低着头,生怕他妈看见他的伤口。
可他怪异的举动还是引起了郁姨的注意:“小风,你一直低着头干嘛?”
季风胡乱敷衍道:“起太早了,困。”
这番说辞自然不能说服郁姨,她走过来抬起季风的脑袋,一眼便看到了他嘴角的伤:“你这嘴怎么了?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不是,妈。”
“那你这是怎么了?”
季风避重就轻道:“没事,妈,你就别问了。”
“是不是那个男人找你了?”郁姨满脸担忧,声音有些失控:“是不是他?他是不是来找你了?”
季风也急了,赶紧撇清:“不是妈,真不是,你别问了。”
正当苏翎语想要帮忙解释的时候,没想到,先她一步,她的父亲开了口:“小风,你不要怕,如果他真的来找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和你妈妈,这是大人的事,我们会处理好,你要相信叔叔,叔叔可以帮你解决。知道吗?”
苏翎语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父亲,她印象中的父亲,是一个木讷、胆小且懦弱的男人。
可面对那样穷凶极恶的男人时,她父亲竟然也变得可靠了起来,她现在多少有些明白,郁姨为什么愿意和他爸结婚了,至少在郁姨这里,她爸还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不是,真不是他,他刑期还没到,没出来呢。”
听他这么说,郁姨仿佛也松了一口气:“那你这么脸到底是什么回事?”
看来今天不给出个结果,郁姨是不肯罢休的,无可奈何,季风只能随口扯了个谎:“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正好前面有个石头,就磕了一下。”
看着郁姨不大相信的眼神,季风又补了一句:“不信,你问我姐。”
姐?!
季风还是第一次当着家里人面,承认她是他姐,还没等她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郁姨已经转过头不确定的问道:“是吗?小语?”
苏翎语紧点头道:“嗯是的郁姨,季风摔倒了,脸磕到了石头,最后还是我帮忙把他扶起来的。”
季风:“...............”
17. 烟花
合声KTV内,裴泽百无聊赖的坐在包间的沙发上摆弄手机。
高卓拎着瓶饮料也坐了过来:“怎么不去唱歌。”
裴泽挑了下眉:“无聊。”
高卓看了一眼包间的立麦,一群男生正围在一群抢麦:“是挺无聊的。”
裴泽道:“无聊你还来?”
高卓叹了口气:“没办法,老王求到我这了。”
“求你什么?”
高卓朝立麦方向扬了扬下巴:“那,老王最近追了个女孩儿,约人出啦,人姑娘不来。”
裴泽好奇的问道:“那关你啥事?”
高卓无奈道:“人姑娘说了,要是你能来,她就来,所以老王就求到我这了,我爸和老王他爸一个科室的,我俩又是一个大院,从小一起长大,这忙我不能不帮啊。”
裴泽切了一声:“无聊。”
高卓道:“其实我倒是挺想看看,老王看上哪家姑娘了,这么难搞?”
老王虽说长得一般,但家境好,对追求姑娘这事,也是手到擒来很少失手的,唯独这次,被人翻来覆去的拒绝,连他都有点看不过眼了。
包厢立麦那边一首接一首的嚎,声嘶力竭、撕心裂肺的。
高卓惊讶道:“没看出来,老王还是个情种呢?这歌让他唱的,愣是给唱出了生离死别的架势。”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裴泽,发现裴泽正对着手机愣神,他好奇的看了眼裴泽的手机。
手机界面停在和某人的聊天框,裴泽盯这个聊天框已经盯了半天了。
高卓有些近视,便又往前凑了凑,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裴泽聊天框的背景图,是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背对着镜头跳舞的女生。
“卧槽,老裴,你怎么和那些女生一样,还换聊天背景图?”
裴泽瞪了他一样,退出微信,顺手锁了屏幕。
高卓一脸嫌弃道:“老裴,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也是个情种?”
裴泽白了他一眼:“少他妈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高卓挤眉弄眼地调侃道:你这照片拍的不错,我怎么不知道,你摄影技术这么好了?"
“不是我拍的好,是模特漂亮罢了。”
“..........”
“你别告诉我,这背影是苏妹妹的?”
裴泽没搭理他,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
高卓坐直身子,把脚随意的搭在前面的桌子上,一本正经的问道:“老裴,你到底看上这妹子什么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以裴泽的条件,什么样的妹子追不到,犯得着天天这么热脸去贴冷屁股吗?
要说漂亮,他承认,苏翎语确实挺漂亮的,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的,可比苏翎语漂亮的妹子,那也不是没有。
就去年那个被星探选中,后来做了明星的妹子,追了裴泽大半年,裴泽愣是不为所动,只惹得人妹子伤心欲绝,最后远走他乡当练习生去了。
远的咱不说,就说眼前的,他们学校校花桑如心,那相貌比苏翎语只上不下,可到了裴泽这,甚至连人名字都记不住。
所以他想不通啊,这苏翎语,到底是给老裴下了什么蛊?
裴泽并不想和他讨论关于自己是否被下蛊这件事,他向后仰靠在沙发上不耐烦的问道:“今天这局几点散?”
高卓看了眼自己手机的时间,已经快晚上8点了:“快了吧。”
“我待不住,先撤了。”
高卓拦住他:“别啊,你现在走了,一会人妹子来了,看你不在这,我和老王没法交代啊。”
裴泽撇了他一眼:“你觉得都这个点了,老王那妹子还能来吗?”
高卓一脸无所谓:“那不归我管,我只管对老王有个交代。”
话音刚落,包间门就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女生,正在立麦前唱歌的老王,看见门口的人,放下麦一个健步便冲了过去,那冲刺速度堪比百米飞人博尔特,只把高卓看的一愣一愣的。
“卧槽,这速度?”
等妹子走进来了,高卓才看清楚,这妹子不就是他们刚提到的一高校花桑如心吗?
桑如心穿着白色的羊绒裙,一双黑色高筒靴,脸上还画着精致的妆容,见到裴泽后,便主动走过来打招呼:“好巧,裴泽,没想到在这遇见你。”
高卓在裴泽耳边小声嘀咕道:“我说是谁呢?非要你来她才来,原来是我们的桑大校花。”
裴泽坐着没起身,只随意应了句。
老王一直围着桑如心打转,低声下气的讨好奉承,但可惜桑如心并不把他放在心上,她的目标另有其人。
桑如心指了指裴泽旁边的位置,笑着问道:“我可以坐在这吗?”
裴泽道:“随便。”
沙发又不是他家的,愿坐哪坐哪。
桑如心姿态优雅、自信满满地坐在了裴泽的左边,而老王则趁机坐在了桑如心的另一侧,一会给她递饮料,一会又帮着她点歌。
裴泽有些无聊,把玩着桌上的骰子打发时间。
过了一会,桑如心递过来一个话筒:“裴泽,要不要一起唱歌?”
裴泽刚想拒绝,却听见熟悉的旋律从电视上传来。
是他分享在朋友圈的那首歌《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他转头看了一眼桑如心,桑如心笑意盈盈的道:“我知道你喜欢这首歌。”
裴泽道:“谁说我喜欢这首歌的。”
桑如心有一瞬间的惊慌:“可是你的朋友圈。”
裴泽冷淡道:“发圈并不一定代表喜欢,况且我的朋友圈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桑如心愣了愣,立马涨红了脸,她已经如此放低自己的姿态,却依然无法获得对面男人的青睐。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她骄傲的自尊就被人这么无情的踩在脚下,那种初见时的怦然心动,竟然慢慢演变成了一股子恨意。
空气一瞬间凝滞住了,老王心疼自己女神,赶紧圆场道:“这歌,我喜欢,我唱。”
老王撕心裂肺的歌声,把空气中弥漫的尴尬瞬间冲散。
老王的舔狗行为连高卓都看不过眼了,低声在裴泽耳边嘀咕道:“老王什么情况?舔成这样?”
裴泽道:“谁知道。”
“可能桑如心救过老王的命。”高卓啧啧了两声,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理由。
裴泽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他解锁手机,看到苏翎语发来的消息。
一张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的照片,还下面配了一句话。
裴泽,新年快乐(一个庆祝的表情)。
裴泽没有回复,他盯着烟花的照片看了半天,随后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今天,广场那边有烟花吗?”
高卓想了一下道:“有吧,不是每年都会放吗?”
裴泽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高卓愣了一下:“啊?去哪?”
“看烟花。”
高卓惊讶的喊道:“看烟花?这么冷的天?你确定?再说你不是一向不爱热闹吗?”
“现在爱了。”
裴泽说完话,便站起来和老王嘀咕了两句,就准备离开,整个过程中没看桑如心一眼。
高卓拎着外套跟了出来:“我也去。”
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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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KTV距离放烟花的地方并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这天也太冷了,直冻得人牙齿打颤。
高卓缩着脖子,边走边哆嗦:“老裴,我记得你家海边不是有套空着的套房吗?正对着海,应该刚好可以看见烟花。”
裴泽说:“嗯。”
“那正好上去,站在外面挨冻,也太傻缺了。”
这傻逼事,他可不干。
谁知道裴泽就是犯了傻:“看烟花,当然是站在广场视野最佳了。”
“.....................”
“不是,老裴,你别告诉我你打算站着挨冻,就为了看那破烟花。”
-------------------------------------
新年第一天的海上烟花燃放,一直是D市传统的娱乐项目,郁姨坚持要带苏翎语一起来看看。
烟花燃放是在八点钟,整个过程大概持续半小时左右。
大概因为天气缘故,广场上的人并不多,苏翎语找了个中间的位置。
终于挨到了八点,烟花正式开始燃放。
一颗烟花直飞冲天,随后在空中炸成一朵流光溢彩的花朵,短暂停顿几秒之后,再次展开,最后变成四个金色的大字挂在空中。
新年快乐。
苏翎语拿起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场美丽的花火。
好美啊,冰雪一般的城市,被烟花装扮的五彩缤纷。
苏翎语突如其来一股冲动,她很想把这美丽的一刻和裴泽一起分享。
一张照片,外加一条祝福的话语。
她尽量把这条信息表现的自然一些,就和那些过节的祝福短信看起来并无二样。
冲动过后便又立刻觉得后悔,忐忑自己是不是过于唐突了?
毕竟她和裴泽认识也不过几天而已,十几分钟过去了,她并没收到裴泽的回信,这股懊恼越发变得浓烈起来,连带着对天空中的烟花好像都失了兴致。
郁姨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关心的问道:“小语,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翎语道:“没有,就是有点冷。”
“啊?很冷吗?那我们回去吧。”
苏翎语赶紧摆手道:“不用郁姨,我只是想过去买点热饮。”
郁姨看了一眼广场边上的商贩,距离不远,又反复确认了苏翎语确实只是想喝个热饮,便叮嘱了几句:“那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郁姨看着苏翎语挤出人群,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对季风道:“你去看看小语,一会人多不要冲散了。”
烟花开始之后,广场上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高卓一边哆嗦一边抱怨:“我草,老裴,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大冷天的看什么烟花。”
越想越后悔,这么冷的天,窝在暖气房里打游戏他不香吗?
本来还慢悠悠的裴泽,此时突然加快脚步,朝某个方向走了过去,高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嘴里惊讶道:“哎,我去,那不是苏妹妹吗?”
苏翎语并没看见他俩,她正站在手推车前选饮料,直到高卓的大嗓门喊了一句:“HI,苏妹妹。”
她转过头,就看见裴泽站在她的对面,眼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笑。
苏翎语瞬间想到刚才的祝福信息,不由得有些忐忑道:“这么巧。”
此时天空突然一声响,本场烟花中最大的一颗烟火在空中炸开了花,色彩斑斓的烟花把漆黑的夜空应得宛如白昼。
裴泽就那样站在烟花下,眼里含笑的看着她。
随后她听见裴泽轻声道:
“新年快乐,苏翎语!”
18. 酸涩感
小长假结束第一天的早上,闹铃响了好久,苏翎语都没有醒过来,最后还是郁姨敲门才把她叫醒。
苏翎语挣扎了半天才起了床,起床之后只觉得头晕鼻塞。
郁姨把白粥端上餐桌,看她脸色不好,担心的问道:“小语,你感冒了吗?”
苏翎语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我没事,可能昨天被冻着了。”
郁姨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你今天要不要请假?”
一想到前几天自己惨不忍睹的考试成绩,苏翎语就觉得还是算了,学渣没资格请假,于是她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
郁姨还是不放心的给她拿了感冒药,叮嘱她吃过早饭后记得吃药。
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吃了感冒药的苏翎语,在暖烘烘的教室里一直犯迷糊,上下眼皮不争气的一直打架,没坚持到早读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直到早读课铃响了,她都没有听见。
裴泽推了下苏翎语的胳膊,苏翎语睡眼惺忪的抬起头,一脸迷糊的问道:“几点了?”
“已经早读了。”
苏翎语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能够清醒些,等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看清楚裴泽的脸。
脑子瞬间浮现出昨晚她在烟花下偶遇裴泽的事,一时手足无措的涨红了脸,烟花下的裴泽就那样笔直的站着。
她看见他的眼睛,清澈且真挚的。
苏翎语对裴泽的感觉,突然就变得微妙起来。
“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裴泽猝不及防的伸出手,吓了苏翎语一跳:“没事,没事,教室有点热。”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有人过来敲了敲裴泽的桌子:“裴泽,班主任找你。”
裴泽转过头:“找我?”
“嗯,在办公室。”
裴泽起身去了办公室,苏翎语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她试图为自己的慌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可感冒药让她思绪混乱,圈圈绕绕的扯不出个头绪来。
裴泽到教师办公室的时候,大嗓门正在低头批改作业,他抬手轻叩了三下办公室的大门,大嗓门闻声抬头看见他,便放下手里的笔,坐直身子招呼道:“进来。”
裴泽走进办公室:“您找我有事吗?”
大嗓门拉过一旁的椅子:“先坐。”随后才不急不缓的道:“你来八班有一阵子了,还适应吗?”
裴泽大脑快速运转,心里揣度着大嗓门突然找他来办公室的目的,难道是和前几日他在社会实践分组中,动了点小手脚的事有关?
这事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只怕会对苏翎语有不好的影响。
他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还好。”
“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找我沟通。”
裴泽点点头:“谢谢老师。”
大嗓门拉开身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报名表,递了过去。
裴泽一脸疑惑:“这是什么?”
“生物竞赛报名表,学校的意思呢,是每个班选拔两个同学去参加预赛,我看了上次考试的成绩,你的生物成绩排在了班里的第一,所以这次选了你去。”
“竞赛选拔什么时候?”
“这周末。”
“知道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你等下,还有点事。”大嗓门想了一下:“我不管你来八班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学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
裴泽挑了挑眉,一脸的桀骜不驯:“我成绩有什么问题吗?”
这句话倒是一下子把大嗓门噎住了,除了这次语文考试,裴泽主动交了白卷之外,其他各科成绩,裴泽一直都是稳居年级第一。
“虽然你的成绩没有问题,但老师还是希望你不要影响班里其他同学的成绩。”
裴泽一脸的不服气,但也没在反驳。
大嗓门趁热打铁:“考虑到目前班里的一些特殊情况,老师打算把你的座位调换一下?”
裴泽:“凭什么?”
突然被学生顶撞,大嗓门也有些生气,语气不禁严厉了些:“凭我是你的老师。”
“理由呢?”
“什么理由?”
“非要给我换座位的理由。”
“...............”
大嗓门踌躇了一下,还是给出了原始的理由:“不想你影响其他同学成绩。”
“如果我能保证不影响她的成绩呢?”
这个她,裴泽没明说,但他和大嗓门都心知肚明?
“你用什么保证?”
“期末考试。”裴泽道:“这次的期末考试,我可以保证让她进步至少50名。”
"..............."
大嗓门:“如果做不到呢?”
“那我随便您安排座位。”
大嗓门看了他一眼,少年脸上一贯的骄傲自负。
算了,这个年纪的学生,来硬的肯定是不行,如果他能保证自己成绩不滑落,甚至还能拉动其他同学的成绩,那索性就随他去了,等到了期末自然能见分晓。
“既然你有这个保证,那老师就先不动了。”
“谢谢老师。”
“去吧,顺便帮我把桑如心叫到办公室来。”
“谁是桑如心?”
".................."
-------------------------------------
苏翎语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持续上升,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苏翎语,你脸好红啊?是不是发烧了?”坐在苏翎语前面的女生,本打算和她借一下修正液的,回头却发现她的脸红的异常。
苏翎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有点烫。
“你要不要请个假?”
“嗯,可以麻烦你,帮我和老师说一声吗?”
她大概率是真的发烧了。
前座女生有些为难:“你还是自己到办公室和大嗓门说吧,她有时候有点麻烦的。”
苏翎语点点头,表示理解,他们这个班主任有时候确实很麻烦,特别看重成绩,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让他们学习,如果不让她亲眼看见自己生病的模样,只怕她不会相信。
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苏翎语本打算给裴泽留个字条,告知他自己因为生病不得不请假回家休息,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非要这么做,毕竟现在他们只是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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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同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到大嗓门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内正好还有别人在谈话,看背影应该是桑如心,没办法,苏翎语只能先站在门外等着。
大嗓门视线被桑如心挡住了,并没有看到苏翎语,因此说话倒也没怎么避讳。
“关于这次的分班,我一直想找你来着。”
桑如心没说话,只安静的站着。
大嗓门接着道:“其实你的生物成绩优秀,学校有特批名额可以把你转进五班的,五班是竞赛班,老师觉得你应该珍惜这次机会。”
一高的班级一向按照成绩排名,由高到低,这次桑如心的成绩虽然不到能进五班的水平,但她生物成绩特别优秀,能排进全校前五,学校觉得她可以试试竞赛这条路,因此特批让她先进五班。
桑如心道:“我觉得八班比较适合我。”
大嗓门苦口婆心道:“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其他不该有的想法不要有,你和有些同学比不了,他们成绩不好还可以出国、还可以复读,你问问自己,你可以吗?”
关于桑如心和裴泽的一些传闻,她不是不知道,但只要不影响成绩,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桑如心现在放弃去更好班级的机会,她就不得不提醒她几句了。
桑如心态度坚决:“真的不用老师,五班并不适合我。”
大嗓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个学生,年纪轻轻,根本不知道轻重缓急,也不知道什么对他们来说最重要:“好吧,你不想去,我也不能勉强你。”
说完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报名表:“这个是周末的生物竞赛选拔,按成绩班里选了你去参加。”
桑如心接过表格:“我们班只有我自己去吗?”
大嗓门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们班能和她生物成绩比肩的,就只有一个人了:“不是,还有一个人,一个班选两人。”
桑如心立刻挺高兴的问:“是裴泽吗?”
“嗯。”
“好的,我会参加的老师。”
听到裴泽会和桑如心一起参加竞赛,站在门外的苏翎语,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微妙的酸胀感,就像吃了一颗酸酸的青柠檬,嘴里心里都涩涩的。
直到桑如心从她身边经过,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股奇怪的感觉,大概可以统一称之为嫉妒吧。
她竟然在嫉妒,嫉妒裴泽要和桑如心一起参加生物竞赛。
本就发胀的脸,现下变得更红了。
大嗓门看到她如此模样,也是吓了一跳,一摸她的额头,热的烫手,便叮嘱她赶紧回家好好休息。
裴泽拎着一袋子东西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她的同桌不见了,连桌子里的书包也不在。
前座的女生看见他回来,便主动转过身来提醒道:“苏翎语发烧请假回家了。”
裴泽愣了一下,随后道:“谢谢。”
“不用谢啦。”
裴泽随手把手里拎着的热饮递了过去:“这个给你喝吧。”
女生接过饮料的瞬间红了脸,面对裴泽这样的帅哥,很难不心动:“谢谢。”
待女生转过身去之后,裴泽才随手把一袋子感冒药塞进了书桌里,看来这药应该是用不上了。
19. 约定
原本早上还不错的天气,到了中午时却突然下起了大雪,没一会功夫,食堂外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裴泽皱着眉头,对面前的饭菜,挑挑拣拣、难以下咽。
这种鬼天气,既不能叫外卖,又不能出去吃。
内心挣扎了一番,他还是决定放过自己的胃,他放下筷子,把餐盘往一旁推了推,这油腻的猪油味,熏得他反胃。
坐他对面的高卓看了一眼道:“不吃了?”
裴泽一脸的嫌弃:“不吃。”
“资本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和我们这些穷苦人民不一样。”高卓说着话,咬了一口盘里的鸡腿,一股子哈喇味直冲面门,他呲牙咧嘴的把筷子一扔:“什么破玩意。”
裴泽:“赶紧吃,穷苦人民就别挑食了。”
高卓赶紧把餐盘推远。
靠,这逼他装不了,这也太难吃了,他宁可饿死。
“我去搞两根烤肠凑合顿算了,老裴你要不?”
“可以。”
高卓白了他一眼,还真是个少爷,明明跑腿的是自己,却好像还是得了多大恩赐似的:“得,少爷,我真是欠了你的。”
等他拿着烤肠回来的时候,裴大少爷正支着二郎腿盯着手机发呆。
“想什么呢?”高卓把手里的烤肠递了过去。
裴泽收起手机:“没什么。”
高卓咬了一口手里的烤肠,一脸嫌弃道:“学校食堂是怎么做到把所有食物都做的这么难吃的?”
裴泽连吞带咽的,总算垫了个半饱:“这种天气,有的吃就别嫌了。”
“老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一班?”
“谁说我要回去了?”
高卓扯了下嘴角:“真不回去了?不打算考清大了?”
裴泽挑了下眉,语气一贯的骄傲自负:“考清大和在哪个班有什么关系?”
“.........”
“这话也是没毛病。”
以裴泽的实力,好像确实也用不着上课。
正在此时,食堂的大门撕拉一声被人从外推开,挂在门上的风铃发出脆亮的响声。
一群女孩子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裴泽抬起头,正好与走进来的桑如心四目相对,桑如心欲言又止,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开了。
高卓笑着道:“看来那天,你话说重了,给人妹子伤到了。”
裴泽轻挑了下眉:“关我什么事。”
“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高卓啧了两声,突然想到什么:“咦?我刚去找你怎么没看见苏妹妹?”
“她感冒回家了。”
高卓笑着调侃道:“连人回家都知道,你俩都这么熟了?”
裴泽有些心不在焉,他给苏翎语发了消息,却一直没有收到回复,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高卓接着道:“这么好的机会,放学不去看看人家?”
裴泽没搭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高卓,盯得高卓直发毛:“卧槽老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裴泽白了他一眼。
高卓凑近裴泽,笑着道:“想去看看人家小苏妹妹?你有人家地址吗?”
“你有?”
高卓嘿嘿两声:“那必须有啊,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我可是一高包打听啊。”
裴泽直接了当:“地址发我。”
高卓伸出一只手:“好处。”
“老板新进的轮胎。”
像是怕对方反悔,还没等裴泽说完,高卓抢着道:“成交。”
随后一个地址发到了裴泽手机,他收起手机之后一本正经的道:“你怎么有她的地址?你跟踪她了?”
这话把高卓吓的一机灵:“屁,我又不是变态,我跟踪她干嘛?”
看着裴泽一脸要弄死他的表情,高卓赶紧解释道:“之前帮老师整理学生档案那个女生,是我好朋友。”
“只是好朋友?”
高卓撇了撇嘴,无奈坦白道:“好吧,那女生正在追我。”
裴泽站起身,随后冷飘飘丢下一句话:“渣男。”
“..........”
卧槽,老裴,你这属于卸磨杀驴啊。
-------------------------------------
苏翎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烧的有些迷糊了,她勉强撑着倒在了沙发上,浑身都疼,尤其嗓子仿佛被火灼过似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她挣扎着起身,想要给自己倒杯水的时候季风回来了,看到她先是一愣而后问道:“你今天不上学吗?”
苏翎语苦笑一下,哑着嗓子道:“我生病了。”
季风脱了鞋子走进屋里,看到苏翎语烧的通红的脸:“你发烧了?”
苏翎语点点头。
“发烧不能喝冷水。”
说着话,便伸手抽走她手里的杯子,随后转身去厨房拿出一杯温水:“喝这个。”
苏翎语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疼痛感总算有所缓解。
季风问道:“你吃午饭了吗?”
“没有。”
“那你先去房间睡一下,半小时后起来吃饭。”
苏翎语非常不好意思麻烦其他人,便婉拒道:“我没事,真的不用麻烦的。”
其实也不是她想客套,一方面是她现在浑身都疼尤其是嗓子,根本无法咽下任何食物,另一方面,季风年纪比她还要小两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大都十指不沾阳春水,娇惯着长大的,尤其季风还是个男孩子,应该更是不擅厨艺才对。
“生病必须要吃饭。”
看季风如此坚持,苏翎语也不好在推辞,只能道谢:“谢谢。”
苏翎语回到自己的房间,合衣躺下,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一阵清凉滑过眉心,她这觉睡的并不踏实,忽冷忽热的,整个心口都仿佛跟着烧了起来,辗转反侧的愈发难受起来。
幸好没睡一会,季风便来叫醒了她:“喂,起来吃饭吧。”
苏翎语坐起身,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贴上了退热贴。
季风从客厅搬来了一个折叠小桌,放在了苏翎语的眼前,随后端来了一碗清汤面和一碟青菜:“你把先把这些面吃掉。”
本以为季风并不会做饭,没想到吃了一口,味道却意外的不错,苏翎语不由的称赞道:“真好吃。”
大概是不习惯被人夸赞,季风有些别扭:“别说话,赶紧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苏翎语就已经饱了,可季风一直盯着她,大有一种不吃完誓不罢休的架势。
大概是看出她的勉强,季风问道:“吃不下了?”
苏翎语点点头。
“吃不下就别勉强了。”
辜负了别人的心意,苏翎语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不吃浪费了。”
“不用管。”
季风开始收拾她面前的碗筷和桌板,很快收拾妥当之后,又重新拿来了水和白色药片:“把这个吃了。”
自苏翎语来了D市和季风的几次碰面,其实都没太说过话,她一直觉得季风大概是那种冷面冷心,又恰好正值叛逆期的男孩子,尤其是他们这样的重组家庭,她做为外来者,季风对她应该多是疏离和冷漠的。
却没成想,季风只是面上很有距离感,实际内心却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苏翎语真诚的道谢:“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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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郑重其事的道谢,反倒是把季风弄的不自在起来,他皱着眉一脸别扭道:“不用,你赶紧睡觉吧。”
说完话便逃命似的走出房间。
真是个别扭的小孩,苏翎语笑了笑,重新躺回床上。
因为吃了药的原因,苏翎语窝在被窝里睡得深沉,身上的疼痛好像也消失了,等她再次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
她坐起身望向窗外,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小区里安静极了,呆坐了一会,不知怎么的就又想到了裴泽,想到了桑如心,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郁姨在门外轻声的问道:“小语,你醒了吗?”
苏翎语坐直身子,调整了靠枕,让自己坐的舒服点:“嗯。”
“那我进来了。”
郁姨推门进来,随手打开她墙壁上的开关,室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小语,好些了吗?”
“好多了。”
她能这么快恢复体力,还真是多亏了季风的饭和药。
郁姨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烧了。”
苏翎语小心翼翼道:“已经好多了,给您添麻烦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不用总和我这么客气。”
苏翎语笑着点了点头:“谢谢郁姨。”
“对了,外面有个男同学,说是受你们老师之托,来给你送今天的作业。”
“男同学?”
郁姨笑了笑:“嗯,还是个很好看的男同学。”
很好看的男同学?
难道是裴泽?
苏翎语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慌忙解释道:“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郁姨笑了:“我知道,那你要不要请他进来呢?”
苏翎语简直囧到不行,自己这样没头没脑的突然解释,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了,她轻咳了一声:“那麻烦郁姨了。”
郁姨走出房间,在客厅外说了几句话,随后苏翎语的房间门再次被人叩了三下。
“请进。”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门口站着裴泽,穿着黑色夹克,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外面下雪了?”
裴泽走进房间,站在她床边:“嗯。”
苏翎语把自己床边的椅子挪过来:“坐吧。”
粉色的睡衣,粉色的床单,连放在床头的水杯都是粉粉的,这是一个完全属于苏翎语的私人世界,意识到这点的裴泽突然就开始变得不自在起来。
苏翎语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心的问道:“裴泽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裴泽一脸别扭的解释道:“没事,房间太热了。”
苏翎语点点头,北方室内外温差确实挺大:“你来是给我送作业的吗?”
“嗯。”裴泽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习题集递了过去。
苏翎语翻开本子,发现里面按科目分类了各种典型题型,以及解题公式和思路。
“这是?”
这里面的内容明显是有人手抄整理过的。
裴泽答非所问,却突然喊了她的名字:“苏翎语。”
“啊?”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考京市的大学?”
苏翎语愣住了,想到她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对方的这个提议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裴泽就那样看着她,和她四目相对。
裴泽的眼睛生的极好看,是那种眼角微微上挑的小内双,认真看着她的眼神坚持笃定,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仿佛是对未来的一种约定,苏翎语鬼使神差般的点头许诺道:“嗯好,一起考京市的大学。”
20. 受伤
对于要一起考大学这样的承诺,苏翎语只当是裴泽的随口一提,而她呢也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答,倒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毕竟以她这点可怜的分数,能混个本地的三本大学,都应该偷着乐了,哪里还敢觊觎京市的重点院校呢。
因此在她退烧的第二天,裴泽递给她一张物理卷子的时候,苏翎语愣住了:“这是?”
“物理作业。”
苏翎语认真思考了一下,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安排物理课,哪来的物理作业?
“今天好像没有物理作业。”
“我知道,这是我特意帮你出的卷子,很基础。”
“..............”
裴泽继续道:“如果有问题,可以给我发微信。”
苏翎语不由的想到前天晚上她答应裴泽的事,立刻涨红了脸,伸手接过卷子,生怕被人发现的迅速塞进书包:“嗯。”
“好好写,我会检查。”
“裴泽。”苏翎语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觉得我能考到京市吗?”
裴泽眉头微蹙:“当然。”
苏翎语羞赧一笑,满脸尴尬道:“你看过我的成绩单吧?”
“不重要。”
苏翎语一时反应不及:“啊?”
裴泽一贯的狂妄口气:“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让你考到京市去的,你只需要考虑,喜欢哪个大学就可以了。”
眼神相对的那一瞬间,苏翎语好像也变得坚定起来,迷惘未可知的未来,好像也在眼前,渐渐有了得以窥见的雏形。
-------------------------------------
周日,裴泽去参加生物竞赛,苏翎语一个人到图书馆学习,不过一周的时间,苏翎语的成绩还真的提高了不少,有了信心自然有了动力。
刷完一张卷子,时间还早,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子。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她赶紧拿起手机,走到教室门口。
电话接通:“喂,你好。”
电话那边是一个陌生男孩的声音,听着年纪不大:“你是季风的姐姐吧?”
苏翎语愣了一下,显然对季风姐姐这个称呼还不是很适应,随后道:“嗯,我是。”
对方如释重负道:“季风现在在医院,如果您方便的话,能来一下吗?”
“医院?”
“他有点受伤。”对方谨慎措辞:“所以有些发烧,他不想让他妈妈知道,所以我给你打电话了。”
“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苏翎语收了电话,赶紧收拾自己的书包,往市医院赶过去。
病房里,季风正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手上扎着吊瓶,脑袋上还打着白色的绷带,有血从绷带里渗出来,红色异常扎眼。
病床边站着个戴眼镜的男生,年纪不大,看见她,便一脸尴尬的招呼道:“姐姐好。”
“他这是怎么了?是和人打架了吗?”
苏翎语皱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难道季风是和人打架了吗?她不由的想起了,关于季风学校的一些风评。
男孩赶紧解释道:“不是。”
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男孩顿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是季风的父亲。”
季风的父亲?苏翎语脑海中瞬间就想到之前,遇到的那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此毒手?
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季风,苏翎语突然心里有些酸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季风也算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虽然都有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但至少苏父还不至于自私到,连亲生孩子都下得去手。
“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男孩有些害羞:“他已经稳定了,只是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季风不让我给他家里打电话,他怕他妈妈担心,但这么大个事,我也不能自己做主,所以我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苏翎语来D市不过几天而已,按理说,这个男孩应该不认识她才对。
仿佛看出她的疑虑,男孩又赶紧补充道:“前几天,我看见你在学校门口找他,他说你是他姐姐,所以我就找了他的通讯录。”
原来是这样,苏翎语点点头:“那你把他交给我吧。”
男孩如释重负道:“好的姐姐,这是他的住院单子,还有费用什么的,我都已经交过了,如果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苏翎语郑重道:“谢谢你。”
男孩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我和季风是好朋友。”
送走了季风同学,苏翎语拉过一个椅子坐在床边,医生说等这瓶水打完,季风退烧了便能醒过来。
她拿起包里的手机,还有半个小时,裴泽的竞赛就应该结束了,本来他们约好一起在图书馆学习的,眼下的情况她大概率是走不开了。
于是她给裴泽发了微信。
【抱歉,家里临时有事情,下午不能和你一起学习了。】
对面并没有回复,应该还在考试中。
苏翎语起身,打算去旁边超市买些住院的日用品,总不能让季风连个杯子都没有吧。
出了病房,绕了半天也没找到超市,苏翎语打算去护士站求助。
“护士姐姐,请问一下,医院超市在什么位置?”
对于这么个礼貌有礼声音软萌的小妹妹,护士姐姐也是非常热情,站起身子,朝着走廊尽头指了一下:“你从那个门出去,右转就到了。”
苏翎语顺着护士姐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个小门,因为那个门并不大,以至于之前被她忽略掉了,她刚准备道谢,却看见门那闪出一个人影,随后转了个弯,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这人从背影看,非常像裴泽。
只是这个时间的裴泽不是在比赛吗?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
护士姐姐看她发愣,便出声提醒道:“怎么了?”
苏翎语甩甩头,大概是自己眼花了,便笑着道谢:“谢谢。”
有了护士姐姐的指路,苏翎语没费太多功夫便找到了超市,她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只能凭着直觉买了些日用品。
回到病房的时候,季风还没有醒,苏翎语拖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病床上躺着的男孩,脸上青紫斑驳,惨不忍睹,看着很是可怜。
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如此暴力的对待自己的孩子。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季风悠悠转醒,看见床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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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的苏翎语先是一愣,随后有些语无伦次道:“这是哪?你怎么来了?”
苏翎语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乱动,以免碰掉手上的吊瓶。
“这里是医院,你发烧了,是你同学把你送来的,至于我,也是你同学给我打的电话。”
“那我妈?”
“你放心,我还没有告诉郁姨。”
季风低下头喃喃道:“不要告诉我妈。”
“但是你起码的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吧。”
苏翎语也不敢轻易答应他,季风和他父亲发生冲突,从结果上来看,这场冲突还不小。
至于冲突的起因,过程和后面的结果,她一概不知,这事太大了,她不能一个人做主。
季风表情很为难,看的出,他并不想谈论此事。
苏翎语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那我只能给郁姨打电话了。”
“别。”季风拦住她,虽不情愿,还是开了口:“那个人不是人,他喝醉了酒就会打我妈,打我,六年前,他因为持刀伤人,被判了八年,按理说他至少还有两年才会被放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提前出狱了。”
六年前?那不正是苏父和郁姨认识的时候?
苏翎语心里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持刀伤人?”
季风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苏翎语的眼睛。
苏翎语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像一颗亮晶晶的宝石,仿佛藏着很多心事。
仿佛被蛊惑了心智一样,季风坦白道:“是,那个男人伤的人就是苏叔,而苏叔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妈。”
苏翎语突然就觉得好笑,一个对家庭毫无责任的男人,在过了几年之后的他乡,突然就为另一个女人学会了担当。
季风以为语铃误会了,便慌忙解释道:“那时候我妈妈已经离婚了,她和苏叔,并没有什么龌龊之事。”
苏翎语点点头:“我知道。”
她父亲背叛家庭这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确实和郁姨没有关系,而且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能感觉到,郁姨是个很好的人。
苏翎语接着又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怎么受伤的?”
季风暗自叹了口气,接着又道:“他最近出狱了,知道我已经开始工作了,便来找我要钱,可我才刚开始实习,哪里有钱,我拿不出钱,他便要去找我妈,我不肯,就和他打了一架,然后就这样了。”
虽然季风尽量克制,可苏翎语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隐隐的愤怒、仇视、甚至还裹挟了丝委屈。
她想,大概季风也在某些时刻和她一样,暗叹过命运的不公平吧?为什么他们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拥有一个普通的家庭和一对普通的父母?
“那他以后还来找你要钱,你该怎么办?你那没有钱,他便去找郁姨,又该怎么办?”
“我不会让他找我妈的。”
季风收敛表情,语气突然变得阴狠起来,眉眼的暴力,竟和他亲生父亲颇有几分相似。
苏翎语怕他失控,赶忙道:“不要做傻事,否则我只能告诉郁姨了。”
季风低下头,没言语,不想妥协,但苏翎语始终坚持,他最终无奈也只能点点头:“放心,我不会。”
21. 苹果
接到老宅电话的时候,裴泽刚从医院里走出来,他揉揉有些酸胀的肩膀,丢进嘴里一颗橙色的水果糖之后随手接起电话。
“小泽吗?我是王姨。”
“怎么了?王姨。”
“小泽,老爷子今天回来了,你晚上方便来家吃饭吗?”
“爷爷回来了?”
不是说疗养至少还有半个月时间才结束吗?
“嗯,京市那边说老爷子身体状况挺好的,可以提前回来了,而且老爷子在那边也待不住,所以就提前返程了。”
“嗯,那我一会回家。”
裴泽刚准备挂断,电话那边的王姨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沈浩今天也来了。”
沈浩是裴泽姑姑的继子,比裴泽大上几岁,当年裴泽小姑不顾家里反对,非要以追求爱情的名义嫁给了一个有妇之夫,而沈浩便是那个男人带过来的拖油瓶。
裴泽打小就讨厌这个沈浩,觉得对方和他那个吃软饭的爹一样,一脸的阴沉算计,可这个沈浩呢,又偏偏和他爹学的一手的马屁功夫,哄的沈家上下都很喜欢他,反倒一直衬的裴泽无理取闹了。
尤其是裴家老爷子,最近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一直把沈浩带在身边不说,对他比对他这个亲孙子还要好,这就惹得裴泽更加讨厌他了。
裴泽握着电话的手,不知觉的紧了紧。
“小泽?”王姨听见电话这头的沉默,有些慌张的喊了一声。
“我一会回去。”
听到裴泽的肯定,王姨总算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那一会见。”
“嗯,一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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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到老宅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大半,北方的冬天,太阳下山的早。
王姨给他开的门,裴泽递出手里的袋子:“这个送您。”
王姨接过东西,喜出望外:“送我?”
“上个月您生日,一直没给您。”
王姨是裴家的老人了,从年轻时候就在裴家当阿姨,算是看着裴泽长大的,裴泽见她甚至比自己父母都要多,感情自是深厚。
“谢谢小泽,还惦记着我,今天王姨做的菜全是你爱吃的。”
裴泽走进大厅,正赶上沈浩从楼上走下来,即使在家,沈浩依然是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正装打扮。
两个人就这样毫无准备的打了个照面。
沈浩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挂上笑容:“小泽,回来了?”
裴泽一对上沈浩这个假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沈浩的这个假笑简直就和他那个吃软饭的爹如出一辙,怪里怪气的透着“讨人厌”三个字。
裴泽略抬眉眼,脸上的厌恶之情倒也不加掩饰,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大剌剌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沈浩也不尴尬,跟着他随后坐在旁边的一组单人椅上,笑着道:“我听外公说,你今天有参加竞赛了,考的好吗?”
外公?
这还真是叫的那叫一个顺口亲切。
这个沈浩打小就是养在他亲生外祖父身边的,老人家拿这个外孙也甚是宝贝,一路呵护着长大的,却没成想,这个沈浩才刚和他们裴家攀上关系没多久,便恨不得立即和之前的原生家庭撇清关系,这也是裴泽为什么不喜欢他的原因。
沈浩和他那个吃软饭的爹一样,既自私又薄情。
裴泽依旧不抬眼,也不搭理他,只低着头刷手机。
“小泽,不能没礼貌。”
听见声音,裴泽从沙发上站起身,笑着走了过
了去:“爷爷。”
老人假意嗔怒道:“你还知道我这个爷爷。”
裴泽扶着老人走到客厅,沈浩也立马站起身,想要搀扶住老人的另一边,却被裴泽伸手阻拦了。
老人安抚似的拍了拍沈浩的手背,沈浩大度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裴泽不知道他爷爷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他不信,以他爷爷这只驰骋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会看不出沈浩和他爹的狼子野心。
或许是不想让沈浩过于难堪,裴老爷子主动圆场道:“这次我去北京,多亏了小浩,跟着忙前忙后,出了不少力。”
沈浩连忙陪笑道:“这不算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裴泽撇撇嘴,心里很是不屑,他虽年纪不大,但心里明镜似的,以他们裴家现在的地位,上杆子献殷情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别说一个沈浩了,就是什么李浩、王浩之流,上杆子要伺候老爷子的,没有十之也有八、九,还轮的到他?
裴老爷子拍了拍沈浩的肩膀:“外公知道你是好孩子,孝顺,你去帮外公看看,厨房的药熬好了吗?”
裴老爷子想要和裴泽单独聊聊,因此赶人的意思很明显,而沈浩呢,又是个惯于察言观色的主,即使心里不爽,面上却看不出丝毫,依然维持着亲切得体的笑容:“你们先聊。”
待沈浩离开客厅,裴泽才搀扶着裴老爷子坐在躺椅上,裴泽随便拉了个懒人沙发坐在老人身旁。
裴老爷子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大孙子,古语常说隔辈亲,这话一点不假。
年轻的裴老爷子,在商场上向来以独断专行、手段很辣著称,而这种作风也自然而然的也被他带到了生活当中。
用裴泽父亲的话来说,在裴泽他爸小时候大概十岁之前,家里吃饭的时候,是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的,即使是筷子碰到碗的声音都是要挨训的,因此这种高压的家庭环境也最终造就了裴泽父亲之后性格的软弱,而这种高压的家庭氛围一直到裴泽父亲十岁的时候,才最终得以结束。
裴泽父亲十岁的时候,裴家女主人怀了二胎,却没成想在生产的时候,却因为羊水栓塞而不幸离世,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和一个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女婴。
对于爱人的突然离世,裴老爷子突然就对商场上的权力争斗、尔虞我诈失去了兴趣,转头就把精力,大部分放到了一双儿女的教育上了。
只可惜那时候裴泽的父亲已经长到十岁,性格再难改变。
反倒是那个刚出生便失去母亲的小女儿,或许是处于对亡妻的愧疚,裴老爷子对这个女儿是要啥给啥,极尽所能的去满足,反倒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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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儿娇惯的越发放纵任性起来。
裴泽随后捞起桌上的一个苹果,红艳艳的,印着个福字,这个苹果的颜色、品相看着都是上等。
裴泽咬了一口,寡淡无味,丝毫没有苹果该有的香甜,他吐出口里的连带着手里的,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裴老爷子撇头看了他一眼:“不好吃?”
裴泽吐槽道:“中看不中吃。”
就和沈浩那对父子一样,徒有一副好皮囊,内里却是一股子人渣味。
裴泽琢磨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爷爷,你当真看不出沈家那对父子的狼子野心?”
沈老爷子没说话,只轻轻叹了口气,他纵横商场多年,阅人无数,怎会看不出沈家那对父子绝非善人。
只是他的这一双儿女,一个呢性格软弱,根本无法在尔虞我诈的商场生存,另一个呢,则是被爱情冲昏了头的恋爱脑。
这几年他纵横谋划,在集团培养了几股势力,来应对沈家那对父子日益壮大的势力。
可他毕竟老了,总有力不从心的一天,真到了那时候,只怕裴家留下的这点基业会被沈家父子吞噬殆尽。
他看着身边坐着的裴泽暗暗祈祷,也许在他倒下去之前,他的这个孙子可以扛起裴氏集团的大旗。
裴泽聪明冷静、虽然现在还不够成熟,但他却有着能一眼看穿一个人的本事,而这个本事是与生俱来的,这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是至关重要的。
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小泽,你今年高二了吧?”
裴泽有些奇怪的点了点头,爷爷怎么突然开始起他的学习了:“嗯。”
“明年高三了,想好报什么专业了吗?”
裴泽认真想了一下道:“摄像吧。”
“以后想当摄影师?”
裴泽漫不经心道:“嗯。”
“爷爷一直以为你喜欢摩托车呢?”
裴泽笑道:“摩托车也喜欢,只是还没喜欢到想成为职业。”
裴泽喜欢摄像,裴老爷子一直都知道,裴泽小时候还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就挂着个儿童相机满世界的拍拍拍,后面长大了换个更专业的设备,前几年听说还拿过世界摄影大赛的金奖。
老人重新躺会躺椅上,最后一丝夕阳也彻底落了下去,外面路灯骤然亮起,照在老人苍老的脸庞上,有一丝的孤独。
裴泽轻轻唤了一声:“爷爷。”
老人转过头:“怎么了?”
“你有话要说吗?”
裴家老爷子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年轻时对亡妻的亏欠,对裴泽父亲的愧疚,使得他实在张不开口让裴泽放弃摄影梦想而去继承裴氏集团。
让一个人放弃自己心中所爱,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也许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在拼上个几年,然后在找一个靠谱的信托基金来辅佐裴泽父亲管理裴氏集团,也算日后给裴家博个安稳。
裴老爷子笑了笑:“没事,明天是你奶奶的冥诞,你上午有空陪爷爷去看看吗?”
裴泽换了个品相没那么好的苹果,重重咬了也一口道:“好。”
22. 校论坛
翌日周一,苏翎语早早便到了学校,她昨日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背影,始终让她有些放不下。
如果真的是裴泽,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是生病了吗?还是有朋友或者亲人进了医院?
想要发给微信,却又觉得如此隐私之事让她有些羞于开口。
教室里开始陆陆续续的有同学进来,经过一个周末,有的人神采奕奕精神十足,有的人却蔫头搭脑提不起精神来。
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第一堂课了,裴泽依然没有来。
“苏翎语,苏翎语。”
正在心不在焉刷题的苏翎语,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抬起头发现是她前座的女生,她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王鹿。
“怎么了?”
王鹿神秘兮兮的小声八卦道:“学校论坛的帖子你看了吗?”
王鹿一早吃了个新鲜大瓜急于找人分享,可她的同桌却是个只知道考试的书呆子,一颗丹心只向成绩,但可惜天赋却差了点,虽然努力,至于成绩嘛就马马虎虎差强人意了。
苏翎语愣了一下:“什么论坛?”
“就是校论坛啊。”
看她依然一脸茫然,王鹿便主动伸出手:“手机。”
苏翎语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王鹿催促道:“你的手机。”
“哦。”苏翎语从书桌里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王鹿在她得手机上啪啪一顿操作后,一个小论坛的页面便展现在了苏翎语面前。
王鹿一脸神秘兮兮的用手指了指,页面第一个帖子,帖子热度极高,几百条的回复还在持续增加。
《爆!裴泽、桑如心为了私下约会,竟双双弃考生物竞赛》
苏翎语瞬间联想到昨天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背影,她快速点开帖子,一楼放了几张照片,照片中一个男生背着另一个女生,女生把头埋在了男生的肩头上。
虽然只是背影照,但却依然能看的清楚,那个男生是裴泽,而他背着的那个女生便是桑如心。
苏翎语还没仔细看看除了几张照片,这篇帖子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手臂就突然被王鹿猛烈摇晃起来。
“是不是很劲爆,没想到裴泽和桑如心都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学校谈起恋爱了。”
也不等苏翎语给予回应,王鹿自顾自的又八卦道:“也是,裴泽长得帅,桑如心长的漂亮,他们一个校花一个校草的,倒也般配。”
生怕苏翎语无法跟上自己八卦的脚步,王鹿喋喋不休的持续给她普及道:“之前我就听说他俩私下在偷偷恋爱,裴泽还为了桑如心都进了警察局,啧啧,什么时候能有个这样的帅哥为我如此拼命呢?”
苏翎语抿着唇没有说话,脑中闪过裴泽和她说过的,一起考京市的大学的话,只觉得有些好笑,这样不着边际的话,她竟然不光相信了,甚至还觉得未来可期。
“苏翎语,苏翎语。”王鹿看她有片刻的分神,便主动提醒她,八卦这种东西当然是要和人分享才更有意思。
苏翎语恢复如常,也跟着调侃道:“是呢,我好像在楼下告示牌,还看到裴泽的通报批评了,看来他们是真的在偷偷恋爱吧。”
“是吧,没错吧。”
之前王鹿还在担心苏翎语和裴泽的关系,毕竟裴泽第一天来他们八班的时候,主动选择了坐在苏翎语旁边的位置,现下看她态度如此坦然,便更放宽心的和她一起吃瓜八卦了。
“我之前还以为裴泽喜欢的人是你呢。”
苏翎语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怎么会,我刚来D市,都不认识他。”
王鹿话题跳脱:“对了,你中午有吃饭的小伙伴吗?”
苏翎语一时跟不上王鹿的脑回路,她是怎么能从别人的恋爱八卦快速转到中午吃饭的伙伴上的?
苏翎语摇摇头:“我都是自己吃。”
王鹿抓住她的手有些激动:“那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
苏翎语本能的排斥了一下,想到之前桑如心找她吃午饭借以宣示主权的行为。
看她犹豫,王鹿以为她有些社恐,担心还有其他人之类的,便主动解释道:“没别人,就我自己,之前和我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考进六班了。”
原来是这样,苏翎语欣然点头答应道:“好啊,那我们以后就结伴吃饭吧。”
王鹿又顺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二维码:“你加我好友。”
女孩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直接,一起吃个瓜,唠个八卦便能成为好朋友。
苏翎语感受的到,王鹿是真心的想要和她成为朋友。
两个人互相加完好友,还想在八卦两句,却突然被王鹿的同桌粗声打断:“能不能别说话了,还让不让人学习了?”
突然被人如此指摘,王鹿也有些不爽的小声嘀咕道:“天天学习也没见你成绩有多好。”
这话一出,瞬间击中了男生的敏感处,他嗓门变得有些尖锐道:“我天天和你这种学渣做同桌,我学习能好吗?”
这一句话瞬间把王鹿噎了半天,他们是按照排名分班的,他们整个班级成绩都大差不差的,谁又不是学渣呢?
好在王鹿有着东北女孩的机灵敏捷,反应迅速的回击道:“那你赶紧换座位呗,找个学霸挨着,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考进一班去?”
男生脸涨的通红:“只要能摆脱你这种学渣,我成绩肯定会提高的。”
大概是付出了太多努力却仍得不到回报,男生已经开始把自己的不幸,归结为是周围人的学渣气场影响了他。
王鹿和他也是积怨已久,一时气的急了,便脱口而出:“那你和苏翎语换个座位好了,我倒要看看,你和年级第一的裴泽做同桌,是不是能考个好成绩。”
话赶话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苏翎语,搞得苏翎语一时也有些无措:“这个座位是可以自己调整的吗?”
王鹿气势不减:“可以的,这种前后桌的小幅调整,大嗓门是不会管的,小语,你要不要过来和我坐在一起?”
两个人刚认了朋友,连带着称谓也一起亲密了起来。
苏翎语本有一瞬间的犹豫,她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裴泽,但又一想到今天论坛的照片。
她和裴泽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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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来八班的目的是桑如心,那他的同桌是她还是这个男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乎,她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道:“好啊。”
王鹿也早就烦透了她这个龟毛的同桌,恨不得早点把他换走,既然苏翎语答应了,便开始主动的帮她收拾起东西来。
因为两个人的位置挨的近,在第一节课开始的之前,两个人便把座位换好了。
苏翎语从裴泽旁边的位置,换到了他的正前方。
他们这边的动静闹的不小,不少同学都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桑如心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胜利炫耀的滋味,这让她心里很不好受。
王鹿怕闹的动静太大,再把大嗓门招来,便主动打圆场道:“别看了,别看了,都该干嘛干嘛去。”
眼看无瓜可吃了,众人才意兴阑珊的转过头去。
事情终于平息下来,王鹿在课桌下面偷偷伸出手:“你好,新同桌。”
苏翎语也主动伸出手:“你好。”
随后两个女孩子笑着各自转回身子,准备开始写作业。
苏翎语转过来的同时,一眼便看到桌上的数学卷子,这是裴泽给她单独出的题目。
裴泽每日选好题目,再打印出来带到学校给她。
卷子已经被她写完了,整整齐齐的。
裴泽题目出的认真,她答的也认真。
苏翎语看着卷子,只觉得眼里发酸。
想起裴泽在咖啡馆对她说的,生日快乐。
想起裴泽在烟花下对她说的,新年快乐。
想起裴泽在她床边对她说的,一起考京市的大学吧。
那么的热烈、那么的真切。
她准备掏出手机,在看看今天论坛的那条帖子,也许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呢?不过只是几张照片而已,又不能说明什么?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前排传来几个女生嬉笑的声音。
“如心,你和裴泽真的弃考了生物竞赛了吗?”
听到裴泽的名字,苏翎语不自觉的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几个女生的对谈里。
桑如心笑着道:“是啊,我和裴泽,我们都没有参加竞赛考试。”
桑如心特意提了她和裴泽的名字,甚至加重了我们两个字的语气,引得周围女生遗憾连连。
“那多可惜啊,听说这个竞赛可以保送的?”
桑如心道:“是有点可惜,不过也还好。”
“那你和裴泽这事,差不多定了吧,定情背背照都出来了。”
桑如心一脸娇嗔道:“别乱说,一会被老师听了去多麻烦。”
“是,是我们懂,我们替你保守秘密。”
“那就谢谢你们啦。”
这相当于变相承认了她和裴泽的关系。
苏翎语听着她们的笑谈,手里的电话越握越紧,此刻她再也没有一丝想要打开帖子,一窥事实的想法了。
眼前的试卷也越看越觉得讽刺,苏翎语抬手,把已经工工整整完成的数学卷子,揉捏成团,抬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23. 删好友
一整个上午,裴泽都没有在学校出现,直到临近中午,他才背着个书包慢条斯理的来到教室。
此时正值午餐时间,教室里没多少人,只零星散落着几个还在补作业的同学,他们看到裴泽走进教室便全都停下动作,整齐划一的抬起头目送裴泽回到座位。
裴泽把书包塞进课桌,便又趴在桌子上开始补眠,可他才刚趴下没两分钟,便感觉有人在旁边一直喊他。
“裴泽同学。”
“裴泽同学。”
裴泽昨晚给苏翎语出物理卷子搞到半夜,今早又起了个大早陪着裴家老爷子扫墓,加一起也没睡到4个小时。
严重的睡眠不足,导致他的脾气也好不到哪去。
他隐着怒气抬起头,一个戴着厚底眼睛的男生,正站在他身边,一脸谄媚的看着他,唤他的名字。
“有事?”
男生被他的起床气吓了一跳,本能的小退了一步,而后鼓起勇气道:“麻烦你让一让。”
裴泽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也没起身。
男生指了指裴泽里侧的位置:“我现在想要进去,那个是我的位置。”
“你的位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嗯,我上午和苏翎语同学换了位置。”
“..........”
裴泽坐着没动,他没明白,只不过一个上午而已,他的同桌怎么就换人了?
男生怕他不相信似的又补充道:“这是我和苏翎语同学商量之后,共同做出的决定。”
看着男生一脸的坚定,不似有假,裴泽只能站起身,让他坐了进去。
男生满脸堆笑的自我介绍道:“你好裴泽,我叫张伟,我知道你一直是年级第一,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张伟对于学习成绩,几乎已经到了一种疯魔的程度,在他的世界里,人被简单的划分成了两种,学霸和学渣,而他对他人的态度,不取决于那个人的品行性格,而完全是由成绩决定的。
裴泽并不搭理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张伟也并不尴尬,他偏执的认为,只要坐在年级第一的旁边,那他的成绩自然也会提高。
此时裴泽再也没了睡意,他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苏翎语的头像。
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快速的敲动,他需要有人给他解释一下,不过一个上午而已,为什么他的同桌就换了人,却没人通知他一声。
裴:【不解释下吗?】
裴泽的怒气,在看到消息左侧的红色惊叹号时达到了顶峰。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光被换了同桌,还被苏翎语删了好友?
就在此时,苏翎语和王鹿正好吃完午饭走进教室,不知道王鹿是不是说了什么有趣的话,苏翎语捂住嘴巴正在偷笑。
就这样,眼中带笑的苏翎语和满腔怒火的裴泽四目相对。
苏翎语瞬间敛起笑容,微微仰头,带着她骄傲的自尊,走到裴泽前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全程没有和裴泽说过一句话。
连一向有些迟钝的王鹿都发现了丝端倪,偷偷凑到苏翎语耳边低声问道:“我们这样直接换了座位,裴泽应该没事吧?”
苏翎语安抚道:“没事,我和他本来也不熟。”
就这样整整一下午,苏翎语和裴泽都没在说过话,甚至无意间在走廊里碰见了,都要互相假装没看见对方。
苏翎语生气于,裴泽和桑如心的关系。
而裴泽则生气于,苏翎语如此莫名便删掉了他的微信。
两个人之间的低气压持续了整个下午,都未曾有所缓和,直到放学时候,高卓照例来找裴泽。
他站在裴泽座位旁,指了指裴泽前面的苏翎语,又指了指裴泽,语无伦次的:“这,哎?你换同桌了?为啥啊?”
这不对啊,按照裴泽现在如此上头的程度,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别看这小子平日里一副懒散模样,但真要较真起来,比谁都执拗。
裴泽把黑色书包从抽屉里掏出来,甩在肩膀,没好气道:“走。”
高卓还不死心的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苏翎语,嘴里碎碎念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翎语抿着嘴唇,紧紧低着头,只露出的半张侧脸微微涨红,等到那俩人终于走出教室之后,她才轻吐了一口气,抬起头,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书包。
一直到走出校门,高卓才开玩笑似的调侃道:“呦,老裴,这是怎么了?小两口吵架了?”
裴泽心情不大爽快,语气也连带着愤懑起来:“少说两句没用的屁话,污染环境。”
高卓不气反笑,能看裴泽这小子吃瘪,倒不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谁让这小子平日里装的一副人五人六、油盐不进的模样。
“你哪里得罪苏妹妹了?”
裴泽白了他一眼,没回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
两个人走了没几步,高卓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我知道为什么了?”
听他这么说,裴泽也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盯着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难道高卓这小子还会算命不成?
只见高卓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校论坛,用手指了指第一个帖子,帖子标题起的八卦耸动。
《爆!裴泽、桑如心为了私下约会,竟双双弃考生物竞赛》
裴泽一把抢过高卓的手机,什么玩意,这他妈谁瞎写呢。
照片确实是他们参加竞赛前,他背着桑如心的照片。
高卓在一旁打趣道:“没看出来啊,老裴,挺有手段啊,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苏翎语小妹妹呢,原来你真正的目标是我们桑大校花啊,你这手欲擒故纵使得好啊,连我都被你骗了。”
“骗你妈呢?这破论坛管理员是谁?赶紧让他给老子把这个帖子删了。”
“哎,你怎么还急眼了?”裴泽很少有情绪外放的时候,这么着急倒是第一次,高卓觉得新鲜:“删不删的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苏妹妹已经看到了,而且还准备和你划清界限呢。”
高卓也对桑如心和裴泽的关系好奇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和这桑如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和她屁关系都没有。”
“没关系?没关系,你放弃竞赛,还背着人家满世界乱窜?”
裴泽也是真急眼了:“有那么个人,在比赛前排队进考场的时候,因为低血糖,就那么直挺挺的摔倒在你面前,一动不动,你会怎么办?”
高卓低头沉思了一下:“怎么偏偏就是我们学校的桑大校花呢?怎么摔的不是别人呢?这里肯定还有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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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了?我说你可别蒙我啊。”
“废话,不然呢?我还看看这摔倒的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吗?”
“倒也是没错,那你就和人苏翎语小妹妹解释清楚嘛?”
一想到这个,裴泽就更气了:“怎么解释,座位换了就不说了,她连我微信都删掉了。”
“删了你微信?”高卓愣了一下,随后突然开始大笑,笑的那叫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笑死我了,裴大少爷,也有被人删微信的一天,好好好,我倒是有些佩服苏翎语小妹妹了,看着柔柔弱弱的,做起事情却是如此果断决绝,删的好。”
裴泽被他笑的心烦意乱,甩开高卓独自往前走,高卓追了两步拦住他:“别走,老子帮你想办法。”
裴泽停下脚步,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就你?”
“哎,你别瞧不起人啊,虽然追我的人没你多,但你恋爱的经验没我多啊,这事交给我了,我保准给你办妥。”
裴泽依然不放心的问了句:“你有什么办法?”
高卓洋洋得意道:“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
-------------------------------------
苏翎语晚饭吃的有些心不在焉,郁姨大概也看穿了她的情绪柔声问道:“小语,是学校有什么事吗?”
苏翎语玲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在为裴泽的事情烦恼,他们本就是才认识不过几天的陌生人而已。
“没事,就是最近功课有点忙。”苏翎语随便扯了个理由,打发了过去。
“也别太大压力了,毕竟你刚转学过来,还要适应一段时间。”
苏翎语点了点头:“嗯。”
“对了小语,我听你爸爸说,你之前是跳芭蕾舞的吧?”
“是啊。”
苏翎语有些疑惑,郁姨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阿姨单位最近承办了京市芭蕾舞团的演出,就在这个周末,如果你想去看的话,阿姨这边可以直接带你进去。”
苏翎语想起来了,她刚转进八班的那一天,好像听过桑如心他们提起过这个演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阿姨。”
郁研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最近功课挺忙的。”
既然已经选择放弃了芭蕾,那就决绝点,和芭蕾相关的一切都抛弃干净。
郁姨也没再劝她:“也别太拼,注意身体。”
吃过晚饭,苏翎语回到房间,准备给季风发给微信,询问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季风昨天打了一天的吊针,已经出院了。
苏翎语:【季风你还好吗?没有在发烧吧?】
对面回复很快。
季风性气候:【没有发烧。】
苏翎语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你别忘记昨天答应我的,不要乱来。】
对面没有回答,苏翎语一直等了大概两分钟。
季风性气候:【我不会乱来。】
得到了季风肯定的回答,苏翎语才放心的关掉聊天框。
随后点开微信通讯录,新的好友那干干净净没有新的提醒。
苏翎语把手机扔到一边,重重的的倒在床上,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24. 一等奖
校论坛偷拍的帖子,在裴泽的主动干预下已经被删除了,而关于他和桑如心是否在悄悄恋爱的传闻,也在高卓的不断澄清下,渐渐平息了下去,一切都好似归于原位了。
但苏翎语和裴泽之间的关系却依然没有任何好转,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和谁说话,明明是坐的前后桌,却仿佛中间隔了一条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只有偶尔裴泽趴桌子睡觉时,不小心伸手碰到前桌的苏翎语,又或者是裴泽的新同桌张伟同学,喋喋不休试图和裴泽搭话时,苏翎语会默默的向前移动自己的凳子试图远离后桌。
周五最后一节自习课快要结束的时候,大嗓门拿着一摞纸,踩着小高跟,哒哒哒的走进了教室。
冬日教室的暖气烧的热烘烘的,下面自习的人已经昏睡一片了。
大嗓门抬手,敲了敲黑板:“都醒醒吧,就知道睡,马上都要期末考了,你们怎么有脸睡的着?”
看着下面懒散一片的学生,大嗓门再次敲击黑板,声音也瞬间提高了八度:“我数一、二、三,我看看谁没给我坐直溜的,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此话一出,再困的同学也瞬间精神了起来。
眼看学生们都坐好了,大嗓门这才满意的直奔主题:“今年下半年,你们就要升高三了,有些事,老师需要提前和你们沟通一下。”
大嗓门正说着话,突然停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讲台上的粉笔,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还睡是吧?都什么时候了,还睡?”
这动作之快之迅猛,只把正在瞌睡的同学立即吓的精神抖擞起来。
大嗓门白了一眼下面的学生,接着又道:“我这有一份高考志愿预填表,你们回去认真思考一下,你们打算考哪所院校,报考什么样子的专业。”
大嗓门停顿了一下,才语气恳切道:“未来你们想要从事什么职业?想要成为什么样子的人?老师希望你们认真想一想,你们也不小了,是时候对自己的人生有所规划了,这个表格,你们回去好好填,另外这个是不需要和父母商量的,是你们自己,发自内心的想要做什么,填好之后,下周一在带来学校。”
表格一张张的传递下去,苏翎语盯着桌上自己的那张,反复回味着刚才班主任的话,未来的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她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在她十六岁之前,她的母亲好像已经帮她规划好了她要走的路,那就是成为一名职业芭蕾舞者,随后进入芭蕾舞团,最终成为舞团首席。
打她从小开始,芭蕾舞好像便是她生命中的全部。
她不停的训练、比赛、再训练再比赛。
她鲜少有完整的时间在学校里读书,以至于她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交过什么同龄要好的好朋友。
她不能像普通女孩子那样,可以放肆的挥霍青春。
叛逆、疯狂、恣意的发疯好像从来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连逛街、吃火锅甚至喝杯奶茶的权利都没有,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母亲手中的提线木偶,按照母亲的所有要求,去被动的完成各种芭蕾动作。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芭蕾,只是机械的、麻木的一直跳个不停。
小时候的小黑屋,长大后母亲失望的脸,都成为她无法停下来的理由。
可命运转动的齿轮,去突然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戛然而止。
她失去了母亲的同时也失去了芭蕾的意义。
“小语想什么呢?”
王鹿看她盯着表格发呆,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小鹿,你想好之后要报考什么专业了吗?”
王鹿指了指面前的志愿表:“你是指这个?”
苏翎语点点头。
“这有什么好想的,随便填填呗。”
苏翎语惊讶道:“啊?可是老师不是说。”
王鹿打断她的话,脸上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老师说的有什么用?最后真的要填报志愿的时候,还不是要听我妈的。”
苏翎语想了一下,好像也却是如此,但她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那你就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王鹿:“我?有啊。”
“那你想做什么行业?”
“我想做法医。”
苏翎语愣了一下,看着王鹿,眼前这个瘦瘦小小戴着黑框眼镜的小女孩,竟然有个这么了不起的梦想。
看着苏翎语认真的模样,王鹿笑了:“我想有什么用?我妈不会同意的,我妈早就帮我决定好了给我报医科,将来方便接她的班。”
“那你喜欢吗?”
“无所谓喜不喜欢,我没权利反抗罢了。”
“对不起。”苏翎语突然变得伤感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竟然是说对不起。
王鹿笑着摆摆手:“哎呀,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走了走了,放学了,下课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苏翎语和王鹿在学校门口,笑着道别后便一个人往家走,可走了没多远,她就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她,她转头从旁边的玻璃墙偷偷往后瞧,发现跟着她的人是裴泽。
介于上次误会的尴尬处境,苏翎语打算假装没看见他,继续往家走。
前几日地上积的雪并未融化却已结冰,她低着头仔细着脚下,生怕一个不小心摔倒会惹得后面那个人看笑话。
可越仔细就越危险,她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这时,街边奶茶店出来发宣传单的小姐姐,及时出手扶住了她。
苏翎语暗暗松了口气,连声道谢:“谢谢,谢谢。”
奶茶店的小姐姐笑着摆手:“没事,没事,这天路滑。”
苏翎语稳住身型,准备离开,却被店员拦住了:“同学,我们店里现在正在搞抽奖活动,你要不要进来喝一杯,顺便试试运气?”
苏翎语本想拒绝,不喝奶茶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刻在她骨子里的习惯,可人家毕竟刚刚才帮助过自己,马上就拒绝会显得她很不近人情。
看出她的犹豫,店员小姐姐又赶紧补充道:“我们店里还有黑咖啡,低咖啡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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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店员怎么会知道她只喝黑咖啡的?
话到了这份上,苏翎语也不好在推辞,只能跟着走进了奶茶店。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支着下巴看向窗外,此时裴泽正好经过窗边,两个人隔着玻璃四目相对。
在这对视的几秒钟里,苏翎语已经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幸好此时,店员把一小块巧克力蛋糕递到了苏翎语跟前。
苏翎语赶紧收回视线,抬脸对店员道:“我没有点这个。”
店员小姐姐笑着道:“这个是赠送的。”
“啊、。”苏翎语也有些吃惊,随后赶忙道谢:“谢谢。”
这家店未免也太大方了吧,十几块钱的咖啡,还送一块二十块钱的蛋糕,这样真的不会倒闭吗?
等店员离开时,苏翎语转头往向窗外,裴泽已经走了,她透过窗户,看着裴泽在路灯下拉长的背影,呆楞了半天,才在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和裴泽好像真的已经渐行渐远了。
苏翎语喝了一口店员刚刚端来的黑咖啡。
真苦啊,即使是中和了一口巧克力蛋糕的带来的甜腻,她依然觉得很苦。
这咖啡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了,苏翎语决定买单离开。
她拿着账单来到柜台,店员小姐姐依然很热情:“十六块,谢谢。”
苏翎语扫了微信付完帐,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又被叫住了。
“同学你等等。”
苏翎语停下脚步,转过头:“怎么了?”
“同学恭喜你,你中了我们店里的一等奖。”
苏翎语第一反应是遇到骗了了,她立即警觉起来,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对方让她付钱之类的,她坚决拒绝。
店员小姐姐显然没看穿她的这些想法,依然热情恭喜道:“这是我们店的礼物,明天芭蕾剧场的演出票。”
苏翎语没去接,语气不确定的问道:“这个票需要付钱吗?”
“当然不用了,都说了我们店里搞活动了,恭喜你啊,同学。”
得到如此肯定的回答,苏翎语才伸手接过了票,还真是明日剧场的芭蕾舞演出,这个演出她之前听郁姨提醒过。
苏翎语仍是不确定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
直到走出咖啡店,苏翎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买杯咖啡,又送蛋糕,又送门票的,这家店这么做,确定不会倒闭吗?
吃过晚饭,苏翎语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点开音乐软件,开始播放棱镜乐队的歌。
她以前从来不听摇滚乐,却在这个初来乍到的北方城市,爱上了这支乐队。
她打开书包,刚要准备写作业,高考志愿表却硬生出现在眼前,她盯着这张表格,随后起身,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晚上中奖的芭蕾舞演出门票。
她仰卧在床上,把志愿单和芭蕾舞演出门票举在空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
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去关注任何有关芭蕾的信息,可当这张演出门票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竟然还是心动了。
25. 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隔天周六,苏翎语和王鹿约好了一起去商场逛街,能和亲近的同龄姐妹一起约会吃饭,是苏翎语一直渴望却未曾做过的事,之前她的大部分时间几乎被芭蕾占满了。
她和王鹿约好十点钟见面,虽然她提前二十分钟便到了约定地点,但她还是一直等到九点五十八分才拿出手机给王鹿发消息。
【小鹿,我已经到了。】
还没等收到回信,苏翎语便远远听见王鹿的声音:“小语。”
相隔一百米的距离,王鹿正在朝她挥手:“小语,小语这边。”
看着苏翎语冻的通红的脸,王鹿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刚到。”
“走吧,我们可以先去买杯奶茶,然后再去看个电影,你觉得怎么样?”王鹿一边说着话,一边自然而然的便拐上了苏翎语的胳膊。
苏翎语欣然答应道:“嗯,可以啊。”
随后两个小姑娘一人拿着一杯奶茶,悠闲的坐在商城的椅子上等电影开场。
因为是周末,商场里画着精致妆容、穿着漂亮衣服的女孩子尤其多。
王鹿看了眼自己身边,穿着校服逛街的苏翎语,随后又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这八百度厚的眼镜片,不禁感慨道:“哎,真想早点考上大学,然后就可以快点变美了。”
苏翎语语气认真道:“你现在就很美。”
她从小就在艺术院校里摸爬滚打,各式各样漂亮的女孩子见多了,各种肮脏龌龊的事也见的多了,各种争风吃醋的那更是胜不胜数,她从来不觉得她们美,反倒是王鹿这样率真可爱的女孩子,再她看来才是最美的。
她这不是恭维的话,而是她的真心话。
显然王鹿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低头喝了口奶茶之后,抬头发现商场转角的人看着有些眼熟。
“咦,小语,你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裴泽?”
苏翎语顺着她的指的方向看过去,男生穿着黑色的卫衣,戴着顶同色系的鸭舌帽,眉眼清秀身姿挺拔,一副英俊贵公子的模样,很是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裴泽被几个人簇拥着,男生女生都有,虽不及裴泽的出众,但各个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俊男美女。
王鹿收回视线,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小语,你也喜欢裴泽吗?”
苏翎语吃惊不小:“啊?”
王鹿自顾自的道:“也是,像裴泽这样长得帅,成绩又好的男生会被人喜欢也很正常了,我们学校里喜欢裴泽的人可多了,裴泽简直就是学校的话题中心。”
苏翎语略微有些尴尬的否认道:“我没有。”
王鹿抬了抬下巴,对着他们面前的电影海报宣传图道:“你知道这个海报上的女明星吗?”
见苏翎语摇了摇头,王鹿才又接着道:“她之前就是我们学校的,那时候她可漂亮了,在整个高中都很有名气,她也喜欢裴泽,听说追了两年都没有追到,最后跑去当了明星了。”
苏翎语没说话,静静的听着王鹿继续道:“你说,像裴泽那样的男生,是不是的像仙女一样的女孩子才能配的上啊?”
王鹿顿了一下,随后转过头看着苏翎语语重心长道:“所以,小语,别去喜欢裴泽,会受伤的。”
一方面尴尬于被人看穿的小心思,一方面惊讶于王鹿对爱情的理智。
苏翎语点点头:“嗯。”
王鹿站起身:“走吧,到时间了。”
苏翎语也跟着站起身,随后往裴泽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群人已经走远,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王鹿走了几步,发现苏翎语还站在原地,轻声提醒道:“小语。”
“来了。”
整整两个小时的电影,充斥着各种无厘头的剧情、莫名其妙的人物对话,完全就是一部骗粉丝钱的大烂片。
王鹿一边走出电影院,一边满嘴抱怨道:“什么破玩意,白白浪费我两个多小时。”
“是挺无聊的。”
王鹿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叹息道:“哎,我的走了,我妈给我报的补习班要开始了,我要是敢缺席,我妈就敢当街砍死我。”
虽然舍不得,却也不得不说拜拜。
天大地大,学习最大。
苏翎语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王鹿摆摆手,一脸严肃道:“就有这么夸张。”
送走王鹿,苏翎语一个人走到公交站等车,D市冬天的寒风一向凛冽刺骨的宛如一把刀子,割的人脸生疼。
天上又开始细碎的飘起了雪花,苏翎语本能的伸手去接,只惹得旁边一起等车的老奶奶心疼道:“小姑娘,你这样手是要冻坏的。”
做为一个南方孩子,即使已经在D市经历过了两场大雪,但看到雪花,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要去触碰。
苏翎语不由脸上一热,赶紧收回手:“谢谢奶奶。”
就在此时,等了半天的公交车终于是来了。
苏翎语刷卡上了车,大概是因为非工作日时间,车上人很少,也很安静。
苏翎语找了个座位,抬头正看见公交车上挂着的电视在轮播广告。
电视中一个垫着脚尖,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女舞者正在翩翩起舞,随后画面一切,弹出字幕。
中央芭蕾舞团,携经典剧目吉赛尔,于您相约滨海。
下面一行小字,分别标注着演出日期和地址,时间正好是今日。
苏翎语赶紧打开书包,在数学习题集中翻出一张票,这张票就是昨天晚上她在奶茶店中奖的那张。
她看了一眼票据,随后便塞回书包,电视还在不停的轮播着关于这场芭蕾舞的广告。
她挣扎了一下,又把那张票掏了出来,内心动摇不已,但电视里的舞者,仿佛施了魔法般,牢牢吸引着苏翎语的目光。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开演了,她决定遵循自己的内心,改道直奔剧场,既然上天都送了她一张票,那她也不好白白辜负了这份美意。
毕竟吉赛尔是最负盛名的芭蕾舞剧,而中央芭蕾舞团又是国内最好的舞团。
虽然她不练芭蕾了,但这么多年骨子里养成的习惯还是一时难以改变的。
-------------------------------------
虽然还有半个小时才开演,但剧场门前已经挤满了排队的观众,其中不乏很多带着孩子来观看演出的家长,这场景就像苏翎语小时候,她妈妈也是这样带着她辗转在各大剧场。
苏翎语检票进了剧场,她的位置很好,一楼前排中间的位置,这个位置甚至能把台上舞蹈演员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
苏翎语没想到,一家小小的奶茶店,连抽奖都举办的这么有诚意,毕竟这个位置的票价可不便宜,少说也要千八百块钱的。
她正低头翻看着今天演出舞剧的介绍,却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麻烦让一下。”
苏翎语猛的抬起头,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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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说话的人竟然是裴泽。
他怎么在这?
“不好意思。”苏翎语赶忙站起身,给他让出通道,却没成想,裴泽经过她之后,在她右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苏翎语有一瞬间的慌乱,语无伦次道:“这么巧?你也来看演出?”
裴泽猛的转过头,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不少:“不巧。”
由于距离太近,苏翎语甚至能闻到裴泽身上薄荷洗发水的味道:“啊?”
正在此时,剧场灯光变暗,舞台大幕拉起,裴泽撤回身子,回到原处:“演出开始了。”
苏翎语刚从一片错愕中回过神来,舞台上的女主角便翩翩然登场了。
吉赛尔是一出奇幻的爱情悲剧,善良美丽的姑娘吉赛尔,因为爱情失去了生命,却也因为爱情,甘愿违背幽灵女王的命令,救了伯爵。
爱情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让人生、让人死、让人疯狂、让人痴迷。
两个小时的演出,让苏翎语完全沉浸在这凄美的爱情中无法自拔。
太热烈,也太灿烂了,不光是吉赛尔,还有台上的首席女演员。
舞剧终了,人也回到了现实。
即使观众一轮又一轮的掌声,也终有散场的时候。
观众开始退场,苏翎语随着人流往出口移动,因为和裴泽邻座挨着,不免走在了一起,剧场通道拥挤狭窄,免不得会出现踉跄的情况。
苏翎语感觉有一双手,轻轻的伸到了她的后背,帮她挡住了推搡的人流。
走出剧场,冷热交替瞬间让苏翎语打了个寒颤,她转头看了一眼跟着她一起走出剧场的裴泽,心里有些不明所以的别扭。
苏翎语努力的想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和对方说句再见,可还没等她做好心理建设,裴泽先她一步,别别扭扭的开了口:
“对不起啊。”
裴泽低着头,完全没了往日的放荡不羁,一脸别扭的道:“我和桑如心真的什么事都没有,竞赛那天,她晕倒了,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了我的跟前,我不得不。”
苏翎语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念头,裴泽这是在和自己道歉吗?是在向自己解释他和桑如心的关系吗?
裴泽就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的等着她的回应。
昏黄的路灯下,白色的雪花再次开始飘落。
北方的冬天可真冷啊,苏翎语从包里掏出一双粉红色机车手套给自己戴上,随后对着裴泽展颜一笑:“裴泽,咱们和好吧。”
这话一出,裴泽不由一愣,他没想到这个危机就这么轻松被解除了。
那高卓替他准备的PlanB、PlanC是不是都用不上了?
裴泽没接话,转身半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
苏翎语没想到裴泽竟然要背她,茫然无措的几秒钟,感觉前面男生态度的坚决,她只好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在男生站起身的一瞬间,苏翎语看见了对方发红个的耳朵和脖子。
“那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
那个一起考京市大学的约定。
“嗯,算数。”
晚饭过后,苏翎语回到房间,收到了裴泽发来的消息。
裴:【明天早上八点图书馆见。】
苏翎语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
对话结束,苏翎语打开自己的音乐软件,分享了一首棱镜乐队的《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到自己朋友圈并配有文字
一分四十六秒!
26. 努努力
第二天一早,苏翎语秉着笨鸟先飞的原则,提前了半小时就到了图书馆刷数学卷子,才刚刷到一半便有人过来想要搭讪。
“同学,你好,我觉得你很漂亮,想认识一下,你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
还没等苏翎语拒绝,就听见裴泽在男生身后,冷冷出声道:“不方便。”
想要搭讪的男生碰了一鼻子灰,一脸尴尬的悻悻离开了。
苏翎语从试卷中抬起头,笑着道:“你来了?”
裴泽把手中的橙汁递了过去:“新鲜刚榨的,没那么甜。”
他知道苏翎语不喜欢喝甜的。
苏翎语吸了一口手中的饮料,清爽可口:“很好喝,谢谢。”
裴泽脱下黑色棉服,坐在苏翎语旁边的位置,直到这时苏翎语才发现裴泽今天竟然穿了校服。
一高的校服其实就是普通的运动服,蓝白相间又肥又大的,胜在舒服自在,但实在是谈不上好看。
她和裴泽同班已经快小半个月了,别说校外了,连在学校内,她好像都没见裴泽穿过校服。
对此,苏翎语很是惊讶:“你今天怎么穿校服了?”
裴泽一脸的傲睨自若:“怎么?不帅吗?”
裴泽身材高挑,肩宽细腰,标准的模特身材,一高的校服套在他身上,不光不难看,反倒还多了一股青春男大的韵味。
苏翎语笑着如实道:“很帅。”
虽然很帅,但是裴泽好像还是没说,他今天为什么突然穿了校服?
直到苏翎语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蓝白校服时,突然就明白点了什么。
她想,大概是裴泽把校服当成情侣装,穿来和她约会了吧。
裴泽把玩着手中的碱性笔,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的志愿表填好了吗?”
苏翎语摇摇头,反问道:“你呢?想报考哪?”
“清北摄影吧。”
苏翎语不确定的问了一遍:“摄影?”
“嗯,怎么了?”
“我以为你会选择理科,或者是金融相关的。”
毕竟裴泽的理科成绩这么好。
“我喜欢摄影。”
“真好。”
她很羡慕裴泽,人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是一种幸福,而她练了这么多年芭蕾,连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芭蕾都搞不清楚。
“你呢?想报哪所大学?”
苏翎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考上哪里?”
做为艺考生,她之前从未把太多精力放在文化课上,以她现在这个糟糕的成绩,可能连个正经大学都考不上。
“那就这一年试试看,也许努力努力,就有方向了呢。”
苏翎语想起两人之前的约定。
京市的大学,听起来真是个诱人的未来。
苏翎语坚定的点了点头:“嗯,那就试试看。”
试着试着,就真的找到了方向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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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上次两人和好之后,又过了半月有余,苏翎语在裴泽的辅导下,数学和物理都有了明显的进步,她在内心里,也开始隐隐的期待着,也许自己真能考取个像样的大学也说不准。
在过两日便是期末考了,苏翎语比平日里更加用功,舞蹈生身上独有的韧劲,潜移默化的也被她带到了学习中。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王鹿睡眼惺忪的神了个懒腰,看到苏翎语还在刷题:“小语,你这也太拼了,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不分班的。”
一高的考试太多了,月考、期中、分班考、阶段验收考、期末考,玲琅满目、花样繁杂,但只要不涉及班级调动,基本没人会百分百的投入。
苏翎语手中笔未停的回答道:“我知道。”
她心里有更想去的未来,自然更看重这每一次的考试,即使是在大家心里毫无意义的考试,她也比别人更加珍惜。
期末考试如期到来,按照高考顺序,第一天上午考的是语文。
语文算是苏翎语的优势科目,前面的题目她答的很顺利,她预留了整一个小时来做最后的作文题,时间上应该是足够了。
作文题目并不难,之前她有简单练习过类似题目的,洋洋洒洒的写了四十分钟的时候,苏翎语突然感觉小腹传来一阵疼痛,一阵冷汗瞬间从她额头流了下来,眼睛也开始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大姨妈。
她拿起桌上的保温杯,连续喝了几口热水,借以缓解疼痛。
监考老师发现她的异常,走过来低声询问道:“你还好吗?”
苏翎语轻声道:“老师,我没事。”
此时正在考试,监考老师也没在说什么的走开了,只是随时关注着她这边的动向。
第一波的疼痛借着热水,总算强压着过去了,她继续答题,好在考试时间也没剩下多少了。
铃~~
苏翎语在铃声响起的一瞬间,终于写完了作文的最后一笔。
收完考卷,王鹿把挡在两人中间的考试隔板抽掉:“终于考完一科了,累死我了,小语吃饭去吗?”
虽然大姨妈带来的疼痛被暂时压制了,但是苏翎语能感觉到,自己的裤子应该是被经血弄脏了。
此时教室里全是还未离开的同学,如果这个时候她走出去,一定会被人发现不妥的,她还是等人少的时候,回家换条裤子再来吧。
于是她委婉拒绝道:“对不起小鹿,我今天有点累,先不想吃饭了。”
王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脑袋,温度正常也没发烧呀:“小语,你没事吧?你脸色好差,要不要给你带点吃的东西回来?”
“不用,不用,你快去吃饭吧,下午还有考试呢。”
苏翎语站起身,想要给王鹿让开位置,但又在意自己裤子上的血迹,于是她刻意地把双手背在屁股后面,试图掩盖。
王鹿也没在意:“那好吧,如果你需要带吃的,给我发消息。”
“嗯嗯。”
苏翎语重新趴回自己的座位上没敢再动,一直等教室里的同学都走空了,才准备起身离开,可就在此时,本来已经离开教室的裴泽去而复返的走到她的书桌前,低头看着她:“你怎么了?怎么没去吃饭?”
苏翎语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只含糊其辞道:“我没事。”
裴泽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语文没考好?”
苏翎语刷的一下就涨红了脸,小声低喃道:“不是,是我来大姨妈了。”
裴泽瞬间明白过来,脱下自己的卫衣,系在了她的腰间,盖住了裤子上的污渍:“你在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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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会。”
裴泽转身离开教室,苏翎语等了大概五分钟之后,裴泽带回了一袋卫生巾和一条干净的校服裤子。
苏翎语指了指那条新裤子:“这哪来的?”
卫生巾便利店总是能买到,但是这条校服裤子是哪来的?
“高卓认识学校库房大爷,从库房拿的。”
“......”
高卓还真是神通广大。
苏翎语换好裤子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裴泽正两脚交叠,靠着墙边等她。
看她出来,便站直身子道:“好了?”
苏翎语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件外套我带回去,洗干净在给你吧。”
裴泽随手接过去,套在身上:“不用。”随后又拿过苏翎语手中拎着的袋子:“走吧。”
“去哪?”
“吃饭。”
一高门口有家韩式料理,店面不大,但是味道极佳,只是因为过了午餐时间,店内倒没什么客人。
裴泽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厨房飘来阵阵饭香,只勾的苏翎语饥肠辘辘,考试加大姨妈,几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能量。
老板娘从柜台里面拿出菜单:“同学吃点什么?”
苏翎语是第一次来这家店,对于店里的招牌并不知晓,她小声询问坐在对面的裴泽:“有没有好吃的推荐?”
裴泽看了眼桌上的菜单:“你喝鸡汤吧,对生理期好。”
生理期三个字,裴泽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苏翎语白皙的小脸,瞬间臊的通红,赶紧打岔道:“那就鸡汤吧。”
老板娘看了眼裴泽:“你呢?”
“牛肉饭。”
老板娘抽走菜单:“稍等。”
等老板娘走进后厨,苏翎语还是没能从刚才的害羞中缓过劲来,她红着脸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裴泽的眼睛。
裴泽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从裤兜里掏出一盒药递了过去。
苏翎语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止疼药,如果肚子疼的厉害,可以吃一片。”
裴泽怎么连这个都懂,不是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还未开化的钢铁直男吗?
裴泽看她一脸的手足无措,便笑着解释道:“我从小就被我妈指使着去买这些东西了,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和我说。”
裴泽顿了一下,随后看着苏翎语认真的说道:“这只是一种在普通不过的生理现象,男生也同样会又很多奇怪的生理现象,不用不好意思,更不用觉得羞愧。”
听了裴泽的话,苏翎语好像一下子也豁达了,一直紧绷着的腰好像也一下子放松了。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自打她成人起,她就认为生理期是一件私密且不可告人的事情,以至于她每次拿卫生巾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给人瞧见了,如果哪次不小心裤子上染了污渍,那更是羞愧的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老板娘把鸡汤端上桌的同时,又端了一碗红色的姜汤水。
苏翎语:“老板,我们没点这个。”
“这个是送的,对大姨妈好。”
苏翎语展颜一笑,大大方方道:“谢谢老板。”
是呢,月经实在是在普通不过的生理现象罢了,就和摔倒会流血一样,没人会因为摔倒流血而感到羞愧,那为什么要因为月经而羞愧呢?
27. 滑冰
一连三天的期末考终于结束了,虽然生理期多少影响了苏翎语的发挥,但在止疼药的加持下,她觉得自己发挥的还算不错。
王鹿边收拾书包边问道:“小语,考的怎么样?”
“还好。”
王鹿收好最后一本书,拉上书包拉链,凑到苏翎语跟前小声道:“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滑冰。”
“滑冰?”
“现在恒隆广场滑冰场学生票半价。”
苏翎语面露难色:“可是我不会滑冰。”
王鹿拍着胸脯保证:“这有什么难得,放心交给我。”
看苏翎语还有犹豫,王鹿接着怂恿道:“在我们这,滑冰可是必备技能。”
做为一个外乡人,苏翎语一直努力让自己快速融入周围环境,既然王鹿都说,这是他们这人人都要学会的技能,那她没道理不去学会它。
不过一想到那么锋利的冰刀,苏翎语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小鹿,你是能教我的,对吧?”
王鹿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证:“放心,绝对没问题。”
苏翎语点点头,就在这时,她书包里的手机微信响了,消息提醒是裴泽。
裴:【放学之后干嘛去?】
苏翎语如实回答:【小鹿约我去滑冰。】
裴泽:【恒隆广场?】
【嗯。】
没给两人太多闲聊的时间,王鹿已经开始催促起来:“快,走了,一会去晚了,人就多了。”
“嗯好。”
苏翎语快速背起书包,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裴泽。
裴泽也刚好收拾完书包,懒懒散散的站起身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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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冰场内,苏翎语在王鹿的指导下,总算勉强换好了冰鞋,可正当她准备起身时,却发现脚下窄窄一片的冰刀并不足以支撑她的平衡,她连挣扎都没来得及,便又重重的跌回到凳子上了。
王鹿也换好了鞋子,晃晃悠悠的来到她的身边,试图扶起她,但尝试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一方面,两人身高存在差距,苏翎语将近1米72的身高,比1米6出头的王鹿,整整高出了将近10公分,两个人本身的重心点都不一样,自然难以同时保持平衡。
另一方面,王鹿的滑冰技术,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她自己站着都晃晃悠悠的差点摔倒,更别说还要扶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苏翎语。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在换鞋区僵持着,最后还是苏翎语率先开口建议道:“小鹿,要不你先去玩吧,我自己慢慢尝试。”
王鹿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抛下苏翎语,这明显不符合她们之间的姐妹义气:“那不行,是我带你来的,我今天必须教会你。”
“.........”
以王鹿现在的水平,别说教会她了,连她自己能不能滑顺畅都是个大问题。
就在两人第N次失败的时候,苏翎语突然听见有人喊她。
“呦,这不是小苏妹妹吗?”
来人是高卓,高卓旁边还站着裴泽,而此时两个人都已经换好了冰鞋。
“好巧。”苏翎语试图起身打招呼,可一个重心不稳,她又重新跌回了椅子。
裴泽驱动脚下鞋子,一个侧转弯,停在了苏翎语身边,随后伸出右手:“扶住我。”
王鹿刚准备出声阻止,毕竟苏翎语是她带来的,自然得由她亲自负责,哪里轮的到裴泽。
可阻止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见苏翎语扶住裴泽的胳膊,顺着一个巧劲真的就站了起来了。
得!
她努力了半天都没做到的事,裴泽轻轻松松一秒就达成了。
对于自己一下子便站起来这件事,苏翎语也表现的非常激动:“小鹿,你看,我可以站了。”
裴泽扶着苏翎语,转头对王鹿礼貌客气道说:“她交给我就可以了,谢谢。”
王鹿皮笑肉不笑的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你谢个屁啊,我是她姐妹,请问你是哪位?
王鹿虽然心里吐槽,但面上倒是没表露分毫,毕竟裴大少爷,在学校里出了名的不好惹,揍人都揍上了公告栏。
“不用谢。”
裴泽双手扶着苏翎语往场地里移动,两个人慢慢在场地外围适应冰面。
为了掩饰自己笨手笨脚的尴尬,苏翎语主动开口道:“你今天也来滑冰啊?”
裴泽:“不是。”
“啊?”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
苏翎语毕竟是跳芭蕾舞出身,平衡性和肌肉控制力都要比普通人强上一大截,因此没一会功夫便能放开裴泽,虽然动作还略显生疏,但独立滑行已经不成问题了。
裴泽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以应对突发情况,方便实时保护她。
苏翎语从开始的紧张害怕,到后面已经开始慢慢放松起来,甚至开始享受滑冰速度上带来的畅快感。
越发娴熟之后,苏翎语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甚至把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裴泽,都甩开了一小段距离。
正当她有些得意的时候,正前方一个男生,以极快的速度向她冲了过来。
苏翎语此时想要转弯,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她只能凭着本能试图往侧面移动,可她毕竟刚学滑冰不久,心里一着慌,脚下就跟着打滑。
电光火石间,她感觉突然有人拽住她的胳膊,往一旁侧拉了一下,这一拉,力度不大,刚刚好避开前面那个横冲直撞的男生。
但是由于惯性,苏翎语被拉着她的人护在怀里,又原地的转了两圈,才最终慢慢停了下来。
苏翎语惊魂未定的靠着男生肩膀,脸色惨白,她不敢设想,如果以刚才的速度摔下去,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
冷静了半天苏翎语才渐渐的回过神来,可还没等她缓口气,就突然发现,裴泽几乎是以一种拥抱的姿势把她圈在了怀里。
苏翎语立刻涨的满脸通红,顺手推开裴泽,站稳身体:“谢谢。”
裴泽倒是一脸坦然:“要不要休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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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翎语点点头,随后逃命一样的滑到休息区,此时王鹿和高卓正坐在休息区看热闹。
高卓看见俩人过来,便笑着玩笑道:“呦,裴哥帅呦,英雄救美。”
苏翎语才刚恢复如常的脸色,此刻被高卓一调侃,瞬间又涨红一片,连带着耳根都红了。
但显然高卓并不打算放过她,只见他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张拍立得,晃了两下之后递给了苏翎语:“我刚才已经把全过程拍下来了,送你,留个纪念吧。”
苏翎语僵在原地,这张照片不管是接还是不接,都足够让人尴尬了。
好在这时,裴泽及时出手,抽走了高卓手里的照片:“我怎么不记得,一高是可以带拍立得上学来着。”
高卓甩了甩头发,一脸傲娇道:“这是爱慕我的小学妹送的,我实在是盛情难却。”
裴泽一脸嫌弃的惯常骂道:“渣男。”
高卓:“呸!呸!呸!谁是渣男?我是不好意抚了学妹的心意。”
裴泽把照片塞到苏翎语手里,随后对着高卓道:“要不要比一圈?”
高卓被他这么一激,立即站起身:“走,谁怕谁?”
总算把这两人送走了,苏翎语坐到椅子上,随手翻开刚才高卓递给她的拍立得。
照片中的她,一脸惊慌的被裴泽圈在怀里,暧昧姿态简直让人浮想联翩。
苏翎语脸上不由的一热,赶紧把照片塞进校服口袋里。
坐在一旁的王鹿,看了一眼照片,随后感慨道:“哎,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是全然没往心里去。”
苏翎语还沉浸在刚才的照片中,没回过神来:“什么?”
王鹿朝着冰场,抬了抬下巴:“诺。”
苏翎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冰场上的裴泽被几个女生包围住,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裴泽是在被女生追着要联系方式呢。
王鹿双手支在身后,仰头望天:“但凡长得帅的男人,免不了身边天天盈盈绕绕的,赶都赶不完,你啊,将来有的你受苦的。”
“.........”
苏翎语一时语塞,明明自己身边那个不靠谱的爹,已经给她做出示范了,她好像还是不知死活的一头扎了进去。
王鹿看她脸色不对,也知自己这话说的有点重了,便赶紧打岔道:“走不,再滑一圈?”
一想到刚才自己差点命丧冰场,苏翎语吓得连连摆手:“我还是在缓缓。”
王鹿也不勉强她,自己站起身,嗖一下滑进冰场。
只剩下苏翎语一人,她视线重新回到裴泽身上,大概是感受到苏翎语的注视,裴泽转过头,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随后,裴泽对着苏翎语的方向指了指,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围绕在裴泽周围的几个女生,往她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一脸遗憾的散开了。
过了一会,高卓从冰场下来,坐在苏翎语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突然说道:“裴泽和我不一样,他比我认真多了。”
高卓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