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妻百事哀,今天在哪搞破坏》 第1章:卡全都要,养老金也笑纳 “粟小姐?粟小姐。” 粟枝是被一阵轻柔的推搡唤醒的,一睁开眼,就被凑近的一张老人脸吓了一跳。 见她睁开了眼,老人才松了口气,苍老的眼中流露出不忍,“小……粟小姐,你回去吧,雨下得这么大,你再跪老爷和夫人也不会见你的。” 跪? 听老人这么一说,粟枝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膝盖一阵钝痛,低头一看,细长而白嫩的腿上,膝盖突兀地出现一大块伤痕。 她记起来了,她是在参加世界级设计师大赛的前一晚,因为连续加班了五天四夜都没怎么合眼,心脏有些不舒服,就趴下来眯了一会,没想到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死得实在草率,粟枝感叹。 “这是老爷夫人给你的卡,他们说就用这笔钱买断你们这些年的关系,以后……就不要来云家了。” 粟枝眨眨眼:这么好,开局送金币? 老人递出一张卡,见她怔愣在原地,眼里流露出不忍,知道对她来说,这种递卡塞钱的行为可能是一种残忍: “还有这张是你大哥的,这张是你二哥的,还有这个是大小姐的,还有三少爷的。” “他们说,就算当不成家人,他们也希望你能念完大学,你能好好治病。” 粟枝按了按眉心,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不知道是刚醒,还是淋了大雨的缘故。 “你要是不想接受他们的施舍也没关系。” 老人忙道,把卡都拢成一叠,“这是我这些年的养老金,是我个人的,就当是管家爷爷看着你长大,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粟枝抬起头来,别啊,她想啊,她想接受他们的施舍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管它呢,先拿了再说。 她伸手要去够卡,眼前却一阵晕眩,心脏也袭来剧烈绞痛,整个人站不住地又跌坐回椅子上。 好疼,怎么回事。 管家连忙把卡收起来,生怕她见了再受打击,“好了好了,不看,小姐你心脏不好,别急火攻心了。” 粟枝心更疼了,怎么还有心脏不好的短命buff。 “管家爷爷……”她捂着心脏,艰难地扯动唇瓣。 “小姐,你要说什么?”管家连忙凑近,在她耳边仔细地听,认真地听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断断续续的话。 “我……全……都……要……” 管家一愣,下意识认为是自己没有听清,“小姐,你说什么?” 心脏绞痛越来越剧烈,粟枝一度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又生怕他误会自己太有骨气不要卡,死撑着意志又重复一遍。 “卡……我全……都要。” “卡?”管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确认,“银行卡吗?” “嗯。”她唇色发白地喘着粗气,还不忘强调,“都要。” 管家连忙把一叠卡都塞到她手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她握住卡的那一瞬间,绞痛感,眩晕感,一瞬间都没有了。 她确认地握了握拳,确定自己没事,才起身拿下披着的毛巾,脸上绽放出笑容,“没事了,谢谢啊,那我回家了。” “小姐……”管家傻傻地看着她的背影。 刚才还攥着心口一副不久人世的模样,现在就生龙活虎了? 他怀疑刚才自己被演了。 粟枝往外走了没几步,又折返回来,“差点忘了这个了。” 她伸手去抽管家手中的最后一张卡。 没抽动。 她又用了点力,和管家的手在空中拉扯,笑容漾得更甜了,“谢谢管家爷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再报了。” 管家眨了眨眼,忍不住强调,“养老金。” 他的。 “嗯。” 她要。 管家怕她不懂自己的意思,又强调一遍,“这是养老金,里面有钱的。” “管家爷爷,这个家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这笔钱之于我虽然是鸿毛,但之于您是堕落的开始,动力消散的根源。” 她垂下眸,“您之于我, 就像亲爷爷,我不愿意让您受这种苦。” 管家爷爷盯着她毛茸茸头顶的发旋,没忍住湿了泪眶,“好,好孩子,以后要是有机会,爷爷再去看你。” “爷爷,那我走了。”粟枝顺带捎走了伞,往前走了几步,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他,像是要用眼睛把他们记住。 “走吧,孩子。”管家爷爷欣慰地摆摆手。 她一步三回头,走了一段距离后,迅速脚底抹油开溜。 生怕他追上来。 管家爷爷目带柔光地目送她离开,突然反应过来,懊恼地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双手。 “感情用事了。” 刚才一上头一个没忍住,把自己养老金也给出去了。 手里拿着五张卡,粟枝离开别墅区,漫无目的地走着,她这才有空在脑海中理着思绪。 她以第一视角走过了一遍不属于她的人生,这个和她有着相同长相的孩子。 “粟枝”从小就在云家人的宠爱里长大,虽然是从孤儿院里被抱回来的,但云家人对她视如己出,被宠得无法无天。 直到有一天,云家的真千金被找回来了。 原主记恨属于自己的爱被另一个女孩瓜分走,就屡次和她作对,在学校针对她。 云家人看出了她们的针锋相对,但只当是小孩子的打打闹闹,直到原主变本加厉,还让人去围堵威胁云笙月。 被云家人发现后,原主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沾沾自喜于云家人对自己的宠爱,殊不知他们耐心已经渐渐在吵闹中消逝。 时间来到两个月之前,原主一个“朋友”因为暗恋粟枝的三哥,对云笙月心生嫉妒,在原主面前吹耳旁风,说云笙月在三哥面前构陷她,害心上人误会她。 原主哪能忍受云笙月陷害自己的朋友,于是设了个局,打算让自己从楼梯下摔下,让云家人误会云笙月。 结果一伙人没有经验,原主真摔了,连带着云笙月一起滚下楼梯,事情还败露了。 终于忍无可忍的云家人大怒,给了她一笔钱把她赶出了家门。 她扯了扯嘴角,原主还真是有勇有…… 也只有勇了。 粟枝继续接收往后的记忆。 被赶出去后,虽然拿到了一大笔钱,但花钱习惯了大手大脚的原主,不到一个月就把钱败光了,又回了云家。 每次去她都会被佣人拦在门外,原主这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不管她了。 她慌了,每天都去站在云家门口,祈求他们原谅她,只可惜每天都碰壁。 按时按点,跟上早朝似的……粟枝心想。 某个雨夜,被酒店赶出来,无家可归的她捡到了个身受重伤的男人,她拨开男人贴在额前的碎发,被惊艳得愣在原地,一见钟情。 原主问清了他断断续续报出的地址,把他送回了出租屋,并且动作生疏地照顾了一整夜。 隔天醒来,男人态度冷淡地问她是谁,还让她滚出去,原主这才发现男人是个聋子。 成熟英俊的男人是少女的杀手,原主没见过对她爱答不理这一款的男人,更爱了。 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冲劲,她冲动地和他告白了,男人不知道想了什么,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看着她:“结婚吗?” 原主欣喜若狂,没有察觉到对方幽深的眼瞳,认识第三天就领证了。 粟枝:??? 这妹子把自己嫁给了个残疾人?还是个穷鬼残疾人? 突然一道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声音,【当然不只是穷鬼残疾人。】 第2章:别笑你来也活不过第二章 粟枝一惊,突然就想到了一般穿书文里都会标配的金手指系统,【你是系统?】 她乐观地想,难不成她是那种看似炮灰实则女主的穿书文女主?谁会给炮灰女配配个系统啊?她肯定是女主角没跑了。 【不,我是新手指引。】那道声音掺杂着一丝电流,【我来告知您目前的处境,您的丈夫不是一般的残疾人,而是未来的反派大佬,霍无咎。】 新手指引? 用一次就跑的那种? 粟枝没听清,【我丈夫,你五舅啊?】 【……霍无咎。】 【我五舅?】 【是霍!无!咎!从善而有誉,认错则无咎的无咎! 他因为被身边人设了圈套,耳朵被爆炸影响,造成了重伤和暂时失聪,为了躲避仇家追杀,他化名温润林,隐姓埋名和你结婚。】 粟枝点头表示了解,【那你现在出现,除了告诉我这些,应该还有任务要我做吧?】 【聪明,但不算是任务,更准确的是……考验。】 【考验?】 【你已经死过一次,第二次生命也不是那么好获得的,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你自己。】 新手指引不再卖关子,【我只会出现这一次,看到你视线右上角的生命条了吗?】 粟枝眯了眯眼,看得很吃力,【哪有数值条啊,这不是空的吗?】 【那就对了。】新手指引声音愉悦,【因为你就快挂啦……好像还有0.2%,够你撑2天。】 【……】粟枝并不想死第二次,【那我要怎么提升生命值?】 【原主是纸片人,纸片人靠什么存活?】它循循善诱。 【笔墨,戏份,镜头?】 【真聪明,所以你就要最大限度地接近那些戏份多的角色,男主,女主,男二,女二,反派……身体接触,情感接触,身份变化,都会提升一定的生命值。 除了反派炮灰的角色,你还可以成为女主闺蜜,女主死对头,女主下属,男主白月光……身份戏份占比不同,获取的生命值也会不同。】 粟枝突然想到了,【那我是霍无咎的妻子,他是除了男女主之外戏份最多的反派BOSS,那他的妻子戏份也不低吧?】 【理论上来讲可以……但是按照原著故事线,你根本就没等到他立业,就被他抛弃了啊。】新手指引直言不讳。 粟枝有些不满,【啧,说话能委婉一点吗?你面前的是一个心脏病患者,一会被你说死了怎么办?】 【放心,不是真的心脏病,只是你生命值低到一定程度,给你设置的来电提醒而已。】新手指引不理她,继续道:【而且我五舅……不是,霍无咎,是出了名的无情无爱大反派,恢复身份和听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一大笔钱,然后把你踢了。】 粟枝摸了摸下巴,虽然听起来不是好掌控的人物……但万一呢?万一她这个小耗子碰上了属于她的瞎猫了呢? 两种结局,好的就是成为反派角色的心尖宠,坏的也不过是变成反派大佬的下堂妻。 总比女主闺蜜或者男主白月光好一些,一个可能被配平嫁给男主下属,最后悄无声息消失。 另一个可能直接出国几年,死外面了都没人知道。 【还有问题吗?】 【一个,霍无咎为什么要娶我?】 【因为你的身份,霍无咎被身边的人背叛追杀,暂时一无所有,需要另外一股强大的势力助他东山再起。 之前你是云家捧在手心里的千金,他误以为你和云家只是小吵小闹,迟早有一天要回去的。 和你结婚,一来可以瞒过仇家眼线,养精蓄锐,二来可以借助云家势力,可是他这次判断失误了,你没能回得去……他还得跑外卖养你。】 【……】何德何能,大佬跑外卖养她。 粟枝神情微妙,【男孩子有点心机……也挺好。】 新手指引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这大概是大佬这一辈子唯一判断失误的一次,直接砸手里了,结婚后才发现你是云家的弃子,第二条就用不上了。 等他卷土重来,不需要再当一个平平无奇的‘温润林’之后,第一条对他的约束力也就不存在了,到时候就是你被一脚踢开的时候。】 【那他什么时候恢复听力和势力?】粟枝又问。 她得趁这时候和他培养一些“出租屋糟糠之妻相依为命,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的革命情谊。 【具体时间文中没有描述详尽,只是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再次卷土重来对付男主。 但你可以注意一下,大佬恢复听力和他开始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大概是同一时间发生的,如果他身边出现一些奇怪的人,那就差不多了。】 粟枝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祝您好运,再见。】 新手指引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 —— 与此同时,出租屋。 “先生。”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低头俯身,对着茶桌后上的男人恭恭敬敬地报告,“夫人又去云家了。” “不是夫人。”男人眉目淡淡,不疾不徐的声音却让保镖眉心一跳。 “是,粟小姐,又去云家了。” 保镖余光偷偷落在自家BOSS身上,只觉得老大太惨了。 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一无所有,为了躲避追杀还得委身她人,虽说那个人是以美貌和财富出名的云家养女,但是…… 他就没听过傍大款还要自己出钱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经过一年秘密治疗,老大的听力已经恢复如初,正在一步步暗中规划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颤抖吧各方势力,你们的霍王即将归来! 男人不知道他中二病晚期的保镖脑内所想,哼笑一声,“她是不是又被关在门口了?” 保镖点了点头,“粟小姐在雨中跪了半小时,被管家发现晕倒在地上,还给她几张卡,说是……云家那边要买断和她的关系。” “蠢货。”男人嗤了一声,“如出一辙的把戏,不要钱只要亲情,看都看腻了。” “不是。”保镖吐出两个字,“这次,粟小姐她把卡收了。” 男人倒茶的动作一顿,意味深长,“哦?” “而且是,五张卡全收了。” 第3章:互相演起来了 男人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一瞬间的惊讶,他想不通,也懒得想。 “行了,继续让人跟着她,不要节外生枝。”他随意地摆了摆手。 保镖在原地踌躇,像是还有话要说。 男人的双腿矜贵地交叠在一起,虽然穿得并不起眼,但就是透露出华贵不凡的气质,“说。” 保镖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地控诉,“夫人她——” “她不是夫人。”男人不悦地打断。 “抱歉,粟小姐。”保镖连忙改了称呼。 “继续。” “粟小姐她真的——很坏!” 男人没想到会听到如此……朴实的评价,沉默了一会,“怎么说?” “她连管家大爷的养老金都不放过。”保镖痛彻心扉。 辛辛苦苦给这群有钱人打了半辈子的工,结果最后养老金都没有留下,代入自己想想都心碎了。 男人敲打着椅子扶手的指尖顿住,“……什么养老金?” 保镖把自己监视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和他说了。 男人听完沉默了一会,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锁声,他摆了摆手,“你先离开吧,不要从正门,免得被发现了。” 保镖脸上露出茫然:“不从正门,那咋走啊?” 男人眉心跳了跳,“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可是我从门口进来的啊。”他弱弱指了指门。 “这是你该想的事。“男人语气浅薄。 保镖心想:霍老大又在无理取闹了。 铁门已经打开,保镖来不及多想,躲到了门后的一层窗帘上,借着层层叠叠的窗帘掩盖住了自己。 “我回来了。”粟枝把钥匙挂在门后,目光落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逼仄狭小的沙发,破败满是涂鸦的墙壁背景,都没能掩盖他的光芒,便宜黑色衬衫在他身上也格外好看,他抬眸时眼瞳清亮,黑白分明,目光不冷不淡地对上她的打量。 这就是霍无咎啊。 无咎,无过错无罪过的意思—— 得多嚣张自我的人才会取这个名字,把“老子干什么都没错”都摆在明面上了。 躲在窗帘后的保镖准备趁他们四目相对时,偷偷离开。 “小聋子长得还挺好看。”她自言自语地点评了一句,移开视线。 粟枝没注意到身后鬼鬼祟祟的动作,哼着小曲,手搭在鞋柜上换鞋。 保镖屏着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地往外移动。 霍无咎盯着他,困惑地眯了眯眼:这是在干什么? 粟枝换好了拖鞋,转身就要去锁门,保镖一惊,连忙缩回来。 霍无咎扶额,不得不启唇叫住她:“你早上去哪里了?” “上早朝去了。”她语气闲闲。 “早朝?” 粟枝惊讶:“你能听见我说话?” 霍无咎点了点自己的唇瓣,“我会看唇语。” “那你视力很好了。” “……还不错,总不能又聋又瞎。” 白痴保镖又准备悄悄地往外走,粟枝又要转身,霍无咎再次喊住了她,吸引回她的注意力,“去早朝的意思,是你又去了云家吗?” 粟枝没有否认,脸上多了几分无奈,“今天去又被拒之门外了,空手而归,好难过。” 霍无咎动作一顿,没过一会,轻哂。 他的手下说,她收了云家五张卡,连大爷的保险金都不放过。 霍无咎扯了扯唇,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是么?” 他语调上扬,尾音带着轻慢的笑,钩子似的。 粟枝吸了吸鼻子,她心理素质不错,扯谎都是面不改色,“嗯,他们一分钱都没给我,我在雨里跪到晕倒,也没人开门。” 小骗子,霍无咎心想。 粟枝暗暗打量着这人,虽然面容恬静寡淡,但眉宇间似乎有股傲慢和戾气,已经能让人想到他日后站上权利顶端时,与男主角针锋相对的模样。 真的聋了吗? 霍无咎余光目送着那白痴保镖偷溜从粟枝身后离开,心情很复杂,他的身边怎么有这种蠢货? 粟枝见男人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缓慢踱步走到他侧边沙发上,试探性地叫他的化名,“温润林?” 他眉眼清淡,面无表情。 “小聋子?” 霍无咎面容不变,像是真的听不见。 她又叫了一声,“老公?” 霍无咎眉心狠狠一跳。 这女人试探他,想干什么? 看来他是真的听不见,粟枝长松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抱臂轻笑,“长得凶巴巴的,叫什么温润。” 本名也是,越没有什么越强调什么。 男人恍若不察,给她倒了杯茶,目光投过来,冷淡掀眸:“你在和我说话?” “没有啊。”她带着讨好意味地弯了弯眉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霍无咎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唇,他在心里想: 她没什么素质都能叫粟枝,他怎么就不能叫温润了。 粟枝察觉到了他的眼神,直直对视回去,“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挺有素质的。” “?” 粟枝疑惑地一眯眼,她觉得他好像在嘲讽她,但是又不像。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当然,我叫粟枝嘛。” “呵。” 粟枝突然想到了新手指导说的,大佬养精蓄锐结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离婚。 这可能是她离暴富最近的一次了,绝对不能让这个金大腿把她踢开。 而且,她需要他的主角值,虽然只是个男二。 思及此,她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吸引回他的目光,试探性地开口,“如果有一天,你飞黄腾达了,不会把我甩了吧?” 霍无咎轻飘飘:“不会。” 粟枝撇了撇嘴,骗子。 听男人话倒霉一辈子。 他目光落在她腰侧的包包,没掉漆掉皮之前,这还是一个奢侈品包包,现在那里面装着五张余额不少的卡,霍无咎似有若无地问: “那你呢?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意外之财,会和我分享吗?” “当然会啦。”粟枝毫不犹豫,“我最爱你了,你知道的。” 呵。 霍无咎扯了扯唇,骗子。 信女人话落魄一辈子。 粟枝丝毫不察,主动朝他伸出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那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夫妻的,对不对?” 霍无咎黑白分明的眸子钉在她脸上,顺着看向她白嫩嫩的手心,唇角微勾,在她掌心敷衍地轻拍一下,“嗯。” 粟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进度条涨了0.1% 虽然微乎其微,但也算有进展,她唇角的笑意越漾越深。 第4章:互不欺瞒,绝对坦诚 “不抛弃,不放弃。”粟枝满脸期待,“你说一遍。” “不抛弃,不放弃。” 粟枝满意地弯眼点头。 “没有秘密,互不隐瞒。”霍无咎冷淡扯唇,见她面露诧异,还冲她挑眉,“说啊。” “没有秘密……互不隐瞒。”粟枝有些犹豫地复述一遍。 怎么感觉这个男人好像也知道点什么。 “很好。”霍无咎意味不明地哼了声,“吃饭吧,我做了晚饭。” 餐桌上,两人安安静静地用餐,只有偶尔的餐具和碗碟碰撞声,再也没有其他交流。 霍无咎很快吃好,没有离座,只是暗暗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明明还是这张脸,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眼波流转,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纡尊降贵地启唇:“粟枝。” “我在。”粟枝抬起头。 “……不要学智能家电说话。” “噢。”粟枝鼓了鼓腮,“你说。” “云家,真的没给你开门?”他眼神带着一抹探究,似乎藏着不可言状的暗潮涌动。 粟枝被盯得心一跳,依旧面不改色:“没有啊。” “云家大门是自动开合的?” 粟枝点点头:“是啊。” 他问这个做什么? “所以出故障给你头夹了?”他支着额角看她。 他总觉得今天的她很反常很奇怪。 粟枝反应过来了,这男人在骂她。 她毫不客气地反骂,“你脑子才被门挤了呢。” 下一秒,粟枝就察觉到了男人的视线微妙地变了,从冷淡无波到带着点打量。 在他的印象中,“粟枝”是看到他的眼神就会脸红害羞,恨不得什么事情都帮他做的。 现在居然还会骂他? 正当他起疑的时候,粟枝忽然一弯眉眼:“老公,我和你开玩笑的。” 霍无咎被“老公”雷得抽了抽嘴角,他皱着眉看她,总觉得很……诡异。 粟枝很快也吃好了,她擦了擦嘴,“谁洗碗?” 霍无咎漫不经心,“放着吧,明天我洗。” 洗是不可能洗的,直接换一套吧。 粟枝就等他这句话呢,迫不及待地起身离座。 夜幕降临,很快粟枝迎来了第一次危机。 小破出租屋里没有第二间房间,可厅沙发又窄又小,根本不能睡人,所以他们今晚得同!床!共!枕! 粟枝在客厅里磨蹭老半天,做足了心里建设,才开门进了卧室,洗漱好的霍无咎靠在床边看手机,手机灯光反射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看到床上一黑一粉泾渭分明的两床被子,中间宛如隔着一道三八线,她才松了口气。 她又想,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躺在他旁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霍无咎这都能忍得住不下手……果然大佬眼中只有搞事,没有情爱。 作为一个反派炮灰女,她要向他学习。 等粟枝洗漱完出来,霍无咎已经自己戴上眼罩睡觉了,她关了灯,磨磨蹭蹭爬到床上,不像男人很快睡着,她翻来覆去,到了半夜才沉沉睡过去。 翌日清晨。 鸟鸣渐渐,有翅膀在窗户扑簌簌的声音,躺在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睛。 粟枝坐直身子,头发微乱,她坐着自顾自发了会呆,昨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意识回笼,才慢吞吞看向靠在床头看书的男人。 他穿着超市里随处可见的纯棉睡衣在他身上穿得像高定,垂眸时睫毛在眼下带起一片鸦青色阴影,唇瓣透着红。 她抻了个懒腰问:“温润林,你不用去跑外卖吗?” 他隐姓埋名和她在出租屋过起了日子,没有恢复身份之前,他们的生活来源就是靠他去跑外卖。 霍无咎无动于衷。 粟枝戳了戳他。 霍无咎翻书的动作一顿,恹恹目光没有焦距,视线缓慢地从书上转移到她脸上,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她在心中腹诽:跟聋子说话还挺麻烦的。 “过一会就去。”他慢吞吞回答。 粟枝动了心思,这不就是她表忠心的最好时机吗? 贫贱夫妻百事哀,老婆陪我跑外卖。 两个人同甘共苦互不嫌弃,骑着电驴顶着烈日在整座城市暴晒,饿了就坐路边吃着便宜快餐,想想都很感人。 “我今天能和你一起去吗?” “你还要上学。”霍无咎语气沉沉,眼尾带红。 这女人怎么那么烦。 “我今天没课。”她看过课表了。 “会很辛苦。”霍无咎没有感情的眼睛敷衍地弯了点弧度,“你还是别去了。” “哎呀,你就别心疼我了。”粟枝一边下床一边特地回头让他看自己的口型,“我也想体会一下你平时的辛苦。” 霍无咎扯了扯唇:谁心疼了?他心疼自己。 他本来就没想出去跑外卖好吗? 在粟枝的强烈要求下,霍大佬不得不装出样子,骑上自己新购入没骑过几次的小电驴,载上自己没头脑的妻子,用着不熟练的外卖软件,出去跑外卖。 粟枝悠悠闲闲坐在后驾,双手不老实地放在他的腰侧上,腰身窄劲,没有一丝赘肉,触感很好。 【生命值+0.1%】 本就是夏天,霍无咎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她的手心温度灼热,透过薄薄布料一直渗透到他的腰侧,烫得让人无法忽视。 霍无咎咬了咬牙,白皙的冷脸上染上一层绯色,他停下车,转过去压低声音,“放开!” 粟枝盯着他的唇瓣说话,语气闲闲:“你超时宝快要生效了知不知道?” 霍无咎:“……” “骑快点,商家要出餐了。”她催促。 “……” 日头越来越晒,地面的热气逐渐往上渗透,车开过时带过的风都是热的。 霍无咎想,他现在本应该在空调房里看书商议大事,而不是在大街上跑外卖。 他越想越生气,不知道酝酿了多久的恶劣想法,他突然猛地一捏刹车。 身后的女人果然猝不及防地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虽然背有点疼,但是心里舒服了不少。 长腿支撑住电动车,他故作不解地扭过头,“没事吧?” 粟枝捂着额头,好脾气地弯了弯眼眸,“没事的,走吧快超时了。” 莫名的,霍无咎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很是刺眼。 “哦。”他转回身,重新启动车辆。 这女人脾气有这么好? 他听见身后的粟枝嗤笑:“蠢驴骑电驴,服了。” 霍无咎:? 第5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霍无咎气恼,但他现在偏偏是个聋子,还不能光明正大转过去找茬。 他很生气,冷着张脸。 坐在后座的粟枝突然察觉到森森冷气,她惊诧地挑眉,不知道前面这位大佬又在郁闷什么。 不过——还挺凉快的。 烈日灼面,她靠近散发着冷气的某人,把脸贴在他的背后。 霍无咎:“……” 一边骂他又一边贴上来,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粟枝从后面拉了拉他的右侧衣角,示意他右拐,开进一处巷子里,过了三四户后停下。 粟枝通过平台拨通电话,“喂,你好,您的外卖到了。” 对面的声音有些兵荒马乱,她听见了椅子拉开在地面的摩擦声,然后是开门声: “稍等一下,我现在下去拿。” 前面的人怨念冲天,实在让人无法忽视,粟枝拍了拍大佬的肩膀,让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口型: “你平时等顾客都是这么不耐烦的?” 霍无咎冷哼一声,没说话。 她拍拍他的背安抚,“知道你不爽,顾客是上帝。” 霍无咎更不爽了。 但是他能干什么?不爽地等着啊。 没过一会,一个扎着凌乱丸子头,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匆匆下楼,“不好意思啊我忘了看时间。” “没事……陈小姐是吗?”粟枝把外卖递给她。 “是是是。”陈小姐接过外卖,抬起头时直接愣住。 男人高大冷峻,眉眼冷沉,女孩精致甜美,笑眼盈盈,站在一起就是冲出天际的性张力。 这两个当明星都绰绰有余的神颜……在送外卖啊? 她下意识张望四周,找有没有隐藏摄像机的身影。 粟枝顺着她的视线也四处看了一下,“找什么呢?” “摄像机啊!”陈小姐下意识回答,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以为你们是明星。” “我老公见不得人的。”粟枝眨眨眼。 霍无咎隐姓埋名就是为了避人耳目,怎么可能去当明星。 霍无咎:“……”说谁见不得人? “那能给你们拍个照吗?”陈小姐的眼睛亮晶晶,“我是网络博主,反响一定会很大的,到时候你们就不用辛苦跑外卖了。” 网络最吃反差人设,像是可以走颜值路线的主播当搞笑博主,有钱少爷小姐当摇子,猛男大爷干擦边…… 两个神颜当外卖员送外卖,她哪个部位都想不出来火不了的理由! 霍无咎一脸冷峻地双腿撑着电动车,一言不发,陈小姐有点尴尬。 “抱歉啊,我老公脾气不太好,拍照就算了。”粟枝笑了笑,把她的外卖递给她,笑脸盈盈,“您的外卖。” 陈小姐脸上的尴尬缓解了一些,双手接过外卖,“谢谢。” 她有些好奇,“你看上去年纪很小,没读书了吗?” “我今天没课。”粟枝弯了弯眉眼,“我老公耳朵听不见了,所以我来帮他的忙。” “原来是这样。”陈小姐了然,心里的那一丁点不舒服也荡然无存,眼里多了些同情,“辛苦你了。” 有一个又聋,又穷,脾气又差的丈夫,还得兼顾学业,很辛苦吧。 霍无咎嗤笑,他开的电动车,她辛苦什么? “走了。”他转动车钥匙,噌地一下拧车把手向前冲。 “记得给个好评啊亲!”粟枝回身冲她挥手。 陈小姐也回以挥手,“好的亲!” 霍无咎轻啧,亲什么亲,她要和谁亲? “下一个是……盛樱大学。”粟枝看着导航,拽了拽他左边衬衫衣角,“左拐。” 霍无咎觉得她像在赶马车,她拉左边衣服就向左,拉右边衣服就向右,他就是那匹马。 他单腿支撑着电动车停在盛樱大学门口,在粟枝看不见的角落一个人生闷气。 粟枝打了一通电话过去,“您的外卖……” 这个孟小姐就没有陈小姐有礼貌,她话还没说完就挂了。 在门口等了一会,一群花蝴蝶簇拥着中间的人,施施然地走出校门,张望了一圈,走向他们。 粟枝心想,取个外卖有必要这么多人来拿吗? “这不是云大小姐吗?”其中一位打扮精致的女孩看到后座的她,先是露出了讶然,随后掩嘴而笑,贴满了钻的美甲在阳光下闪着金钱的光芒。 被簇拥在中央的大小姐嗤笑一声:“几天不见,怎么跑起外卖来了?” 粟枝低头看了一眼顾客姓氏,“孟……孟月?” 她有点印象,孟家的小姐,仗着家里有钱,整天像个公鸡一样仰着下巴四处得罪人,身后簇拥着一群小姐妹。 ……其实原主也是这样的,但是顶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比起公鸡她更愿意说是孔雀。 粟枝下车,从外卖箱里拿出她们点的东西,“你的外卖。” “你是……”孟月没接,视线落在霍无咎的脸上,忍不住呼吸停了一瞬。 虽然他看上去像个清贫的穷小子,但是他俊美无俦的脸和浑然天成的气质,还是忍不住让人心念一动。 就连她身后一群小姐妹都毫不意外地小声讨论起这个男人,眼睛直勾勾地挂他身上。 粟枝警惕地察觉到了她们如狼似虎的视线,像是紧盯着掉进狼窟里的肉。 这可不行,她还没抱紧大腿,万一霍无咎沉不住气,看上了她们的势力,提前把她一脚踹开怎么办? “老公。”她故意这么娇滴滴地喊他,碰了碰他的手臂,霍无咎吝啬地给了个余光。 “我和朋友说会话,你先上一边玩去。” 霍无咎脸一黑,让他上一边他就上一边玩去?他是她养的狗吗? 他装没听见,移回眼神,反正他现在是聋子。 粟枝心里气得挠墙,他明明就看到了,还装没看见! 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太多信息,笑了笑耸耸肩,“我老公太黏我了,不愿意和我分开。” 孟月脸色微变,“你老公?外卖员?” 粟枝嫁给一个外卖员,她应该很高兴的才对,可是看她吃得这么好,她又很不爽! “外卖员怎么了?” 粟枝丝毫不心虚地对上她的视线,“你知道我老公是什么人吗?” 她底气十足的模样让前面这些人重新审视起了霍无咎。 衬衫,裤子,皮带,鞋子,每一样看起来都不是大牌,白皙纤细的手腕也空空荡荡,找不到手表存在的痕迹。 怎么看都不像有钱有势力的人。 但是她为什么看上去那么自信? 遑论这些没出过社会的女孩们,就连霍无咎自己都眉心一跳,忍不住皱了皱眉。 难道他最近笼络自己旧势力的事情被她发现了? 可是按照她沉不住气的秉性,应该会立刻质问他才是啊?她知道了多少? 他心烦意乱时,虞栖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我老公可是大学城附近送外卖的,小心他联络自己的骑手朋友,最后一个给你们送外卖!” 霍无咎:“……” 孟月一行人:“……” 第6章:次子求险,长子求稳 “你——”孟月一时说不出话来,咬了一下唇瓣,高傲地扬了扬下巴,“本小姐需要点外卖?有的是人愿意送过来。” “你自己是没关系,那整个学校的学生呢?” 粟枝一眯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扬,亮得灼目,她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笑着靠近她: “孟小姐,你也不想整个学校的人知道,他们是因为你才吃不上外卖的吧?” 孟月:“……” 好生气!但她确实被威胁到了怎么办! 她在学校的人缘本来就不好,连父亲都警告她要低调做人了,要是真因为她让全校师生得罪外卖员,她不得被口诛笔伐,口水淹死啊。 “还有,你知道我们主家嫡长子大哥是干什么的吗?” 粟枝哼了声,“次子走险跑外卖,长子求稳当保安,我们大哥那是在保安界响当当的人,小区不想进了?校门不想进了,门禁不想开了?车闸不想放了?” 霍无咎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真是……好有威慑力的威胁啊。 还有,他哪来的当保安的大哥? 孟月一跺脚,“粟枝,你不要太嚣张了!” 粟枝耸了耸肩,“家室和资本都摆在这了,能允许我低调吗?显然不能。” 霍无咎瞥了她一眼。 这人怎么有个跑外卖的老公就嚣张成这个样子?再有个快递员小舅舅凑成权贵三巨头,不得尾巴翘上天?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勾了勾唇,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突然绽开了笑意,如初晴湖水天色,孟月忍不住盯着他看。 “老公。”粟枝注意到了,亲亲热热地抱住他的胳膊,脸蛋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小手强硬地钻进他的掌心之中,与他十指交扣。 【生命值+0.1%。】 粟枝暗喜,又多活十天。 霍无咎笑容一收,心里警铃大作,从来没有人敢牵他的手。 他面上却淡定如始,想也不想地甩开她的手。 “哈。”孟月忍不住嗤笑,“看来你们的感情似乎也没有那么好啊。” “怎么会?”粟枝强颜欢笑,因为心里恼怒笑容有点僵硬,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摸到他的侧腰。 居然让她在孟月面前丢脸。 霍无咎和她目光相接,面无表情心想:怎么有人笑得这么难看—— “嘶。”他蓦然瞪大眼睛,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敢掐他! “老公,我们感情不好吗?”她佯装吃惊。 霍无咎扯了扯唇,看似不经意地扯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执起她的手擦了擦指尖。 “刚才碰过别人,脏。” 粟枝眼睛亮起来,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得意地抬高下巴,像只得逞的狐狸:“看到没有?我老公因为刚才碰过你脏,才不让我牵的。” 孟月气得半死。 啊啊啊啊! 粟枝戳了戳他,等他眼神移到她唇瓣上才说:“老公,我们走吧,商家出餐了。” 霍无咎点头,两人在一行人目光下嚣张离开——骑着电动车。 “你们拿到外卖了吗?”姗姗来迟的小姐妹罗婉问,见她们脸色不太好,小心地开口,“你们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外卖员。”孟月脸黑得不行。 “外卖员得罪你们了?” “粟枝和他老公送的。”孟月没说话,有小姐妹替她回答,悻悻道,“她老公长得是真好看……” “你们说粟枝她嫁了个外卖员?”罗婉惊讶不已,“那你们不是应该嘲笑奚落她吗?怎么被气成这样?” “你没听到她怎么说自己的身份的吗!”心情不虞的孟月冲小姐妹吼,“她都那么说了我能怎么办?!” “我确实没听到啊……” 孟月一噎。 罗婉不明所以,“所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很厉害吗?背后是国务委员还是国安?” 国务委员还是国安局…… 孟月突然冷静下来,迟疑地开口:“是……外卖员和保安。” 罗婉:? 突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外卖平台弹出来的“已送达”界面。 孟月忽然勾唇笑了笑。 * 霍无咎冷着脸开电动车,等红绿灯过程中,他人高腿长,单腿支撑着车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频频有路人朝他看过来,低低地和同伴窃窃私语。 他不耐烦地顶了顶腮,这些人干嘛?当着他面骂他?挑衅? 粟枝接收到一众目光,和前面的人想法截然不同,她听见几声“好漂亮啊”“好帅啊”“是明星吧”,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长得太完美了怎么办? 周围的电动车缓缓向前移动,霍无咎下意识地跟上去,开往下一家商家取餐。 霍无咎垂了垂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精致完美的脸上多了些恹恹。 好累。 好困。 想回去睡觉。 不想上班。 同龄人大佬都在虐恋上床,为什么他在悲伤上班。 他浑身散发着“讨厌上班”的萎靡气息,连拧车把手都是有气无力的。 突然,后座的粟枝发出尖叫:“啊!” 霍无咎手一抖,车头一歪差点骑沟里。 “……”他恼怒地想停下来问她又在作什么,但是他现在是个聋子,粟枝在后面唱歌他都是“听不见”的。 粟枝没注意到异样,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盯着手机不停低声骂:“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霍无咎耳尖微动,有些好奇,但不能转过去。 粟枝一时忘记了他听不见,“停车停车!” 霍无咎心想,你倒是拉我啊。 “啊,忘记他是个聋子了。”她扯了扯他的衣服。 霍无咎按下刹车,左腿支着电动车,侧身冷脸问,“什么事?” “先停路边一下。”她迈腿下车,气鼓鼓地坐在台阶上。 霍无咎把车停到一边,慢吞吞地走向她,“怎么了?” “孟月那个王八蛋,居然……居然……” 霍无咎垂眸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坠着星河,如同漩涡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居然什么?” 粟枝被美色晃花了几秒,摇了摇头恢复理智,“她居然……投诉你没穿外卖服!” 她把罚款界面亮给他看,“我们跑一单才三块!跑了一上午倒赔三十!” 粟枝要气死了,没防住孟月突然来的这一手。 霍无咎:“……”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跑外卖,还要穿外卖服的吗? 第7章:很着急嘛小姑娘 “今天出来得匆忙,我忘记了。”霍无咎眉头微蹙,看起来有些懊恼。 在长得极好的人脸上出现这种类似“懊恼”的神情,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 粟枝摆摆手,“不管你,要怪就怪那个臭女人,居然敢背后阴我。” 霍无咎眉眼一松,不怪他就好。 他状若无意地提起,“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先不送了,不然又被其他客户投诉怎么办?” 外卖越跑越多单,欠债也越来越多。 “不会。”粟枝肯定地摇头,“那些人看到你眼睛都直了,除了孟月那个坏女人,其他人肯定不舍得投诉你的。” 霍无咎:“……”我求你们投诉我。 “等着吧,这事还不算完。”粟枝冷笑一声,“明天我回学校,最好别让我碰上孟月。” 原主是盛樱大学大二金融系的学生,和她自己的专业不太对口,但和孟月是同班同学,碰上的概率,很高。 她重新坐回后座,手自然地攥住他两侧腰上的衬衫,“走吧,快超时了。”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心想,他回去就要联系他们专业的系主任,教授,老师,辅导员。 学费成千上万的交,为什么每天就那么一点课时? 不应该安排地满满满满满满的吗? 还有空闲出来跑外卖?还是太闲了。 霍无咎还是跑了一下午的外卖,即使他超时,臭着脸,服务态度差,没穿外卖服,还经常无视人家说话…… 但他的脸连同疯狂星期四的套餐一起出现时,还是让大多数女性顾客不由自主露出了微笑,突然想起了“以和为贵,得饶人处且饶人,路上堵他又有什么错呢?”的社交原则。 打赏也收了不少。 晚上八点,他们送完了最后一单外卖,在一处普通的小吃摊坐下来。 她点了炒面,又想吃炒米粉,就怂恿霍无咎点炒米粉,“我听老人说,听说晚上吃炒米粉对男人身体好,你吃炒米粉吧!” 霍无咎盯着她:“哪个老人说的?” “那个人还没老呢,等她老了我和你说。”粟枝面不改色地乱说。 “……”果然是她自己说的吧? 霍无咎还是点了炒米粉。 两份热气腾腾的炒面和炒米粉送上来,粟枝迫不及待地拿起放在桶里的一次性筷子,用牙齿撕开包装。 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男人垂眸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吃啊?”粟枝掰开筷子递给他。 都过了一年多的苦日子了,不会还没习惯吧? “你先吃。”霍无咎忽然莞尔,上挑的桃花眼弯弯的一道,愉悦思绪似乎都要从这双笑颜里流淌出来。 “你不是两份都想尝尝吗?你先吃我再吃。”他把自己面前那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霍无咎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沉着脸的冷冰冰形象,突然这么粲然一笑,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佬不要笑得这么犯规啊!她是想搞事业的女人! 她是正经反派,少勾引她。 “嗯。”粟枝尽量绷着脸,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筷吃了。 霍无咎关心地问:“好吃吗?” “还可以。”粟枝抬抬下巴,“我吃了,你也吃吧。” 她低头吃自己的那一份,霍无咎突然叫她:“粟枝。” 粟枝抬起头,“怎么了?”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 “刚才我看到那个摊主系鞋带没洗手,就给我们抓面炒面了。”他认真地开口,一双藏着笑意的漆黑眼眸盯着她,不放过她的表情变化。 “……” 她看上去异常平静,正当霍无咎以为她会麻痹自己“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时,她却一下爆发炸毛了。 “温润林!我掐死你!”粟枝气恼地起身扑向他,张牙舞爪要掐住他的脖子,脚被塑料凳子卡了一下,整个人摔进霍无咎的怀里。 【生命值+0.5%。】 霍无咎接住了她,但是没有接住她一并带来的冲击力。 没有电视剧里的煽情bgm和慢放动作,两个人齐齐往后摔,一屁股坐在地上。 粟枝整张脸撞上他的胸膛,撞得鼻子生疼,霍大佬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撑地,垂眸冷冷地看她,“压够了吗?” 刚才故意坑她的时候就笑成朵花,现在又变回这死人脸了。 “你个王八蛋。”粟枝气恼地瞪着他,一双杏眼带着薄薄的水雾,会挠人的猫科动物似的。 很凶,他漫不经心地想。 摊主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暧昧地冲他们笑了笑,“很着急嘛小姑娘。” 粟枝:“……” 炒你的面……不对,洗你的手! 她赶紧从霍无咎身上起来,伸出手要搭把手把霍无咎拉起来。 霍无咎没理她,倔强地自己爬起来了。 粟枝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来帮霍无咎拍沙子,她一手握住霍无咎的手肘,一手用力的拍霍无咎屁股上的灰尘。 “……” 霍无咎沉着脸躲开,几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这里就……不劳烦你了!” “行吧,那你自便。”粟枝冲他笑笑。 还挺害羞。 “还吃吗?”霍无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桌上满满当当的炒面。 粟枝哪还有胃口,“……不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闻着总有种中年男人脚的芳香。 两人付了钱,疲惫地回到公寓,全程无交流。 粟枝也累一天了,十点刚过,她的上下眼皮就像被人用胶水粘起来了,困得直打架。 她强撑精神洗好澡,手脚并用地爬上大床睡觉。 粟枝睡得沉沉,完全没有察觉到伫立在窗边一道高大的人影。 床头灯把高大人影的阴影打在她身上,影子和她的乌黑秀发交缠在一起。 霍无咎眼眸深深,怨念极深地盯着她,磨了磨后槽牙。 莫名有股冲动,想把粟枝拉起来重新睡。 凭什么她一回来就可以睡觉休息,自己却还要……上班开会?!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霍无咎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手下“催促”他出来开会的信息。 说是催促,其实手下极其卑微,用词极其委婉。 什么“不是在催您的意思”“您慢点也没事的但就是大家都在等您”“您还有什么事要忙吗”“真的不是在催您的意思但是您还不出来吗?” 有位脾气不好的老大,每一句话都写满了求生欲。 第8章:他好困 霍无咎脸色沉沉地盯了会床上睡觉的女人,她似乎毫无警觉性,在自己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扫射下,还能睡得很香。 忍了忍,他转身出门,进了书房。 “霍总,几位股东已经在视频会议里了。” 等候多时的助理迎上来,来人带着一副金丝框架眼睛,容貌英俊斯文。 霍无咎的助理,傅褚。 “你让人发短信通知我的?” 傅褚颔首,斯文的脸上挂着微笑,“是。” “下次换个人。”霍无咎顿了顿,“太聒噪。” “是。” 霍无咎坐在书桌前的办公椅上,十人的会议室,各个都是他秘密势力中的骨干精英。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沉着磁性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让人不觉严肃认真起来,他打开视频摄像头,“可以开始汇报了。” 第一位股东打开策划案,“云家城南的那块地皮对我们很重要,最好能不计代价把它拿下。霍氏和陆氏差价都咬得非常死,以及陆氏的那位似乎和云家小公主有些联系,对我们来说很不利……” 霍无咎阴鸷俊美的脸上淡薄如初,听着听着突然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傅褚注意到了,微微俯身问:“霍总,您不舒服吗?” 霍无咎摇头,“没事。” 他只是……困了。 好困。 眼睛要闭上了。 他的胳膊支在办公椅扶手上,下巴抵在拳头之上,眉眼清晰,模样认真,落地灯的昏黄灯光打在他身上,柔和了他凌厉俊美的五官。 霍无咎听着听着,渐渐的就不知道他的骨干在讲些什么。 劳累了一天的困意上涌,他眼睛慢慢合上…… “霍总。”傅褚突然出声。 霍无咎噌地睁开眼睛,猛地惊醒。 “什么事?”他故作淡定,抬手关了麦克风。 傅褚微微俯下身,很认真地询问,“您觉得石总的方案怎么样?” 打瞌睡的霍无咎:“……”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你的看法呢?” “我认为石总的方案有可取之处,城南那块盘必须咬下来,对我们之后建造自己的芯片加工厂有利……” 傅褚侃侃而谈自己的想法,他能给出意见,但最后的决断还是要霍无咎下定。 “那就按你说的来。”霍无咎淡淡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他清楚傅褚的能力,所以才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处理。 以及……他刚才也确实没听清具体方案。 傅褚微微瞪大双眼,垂眸掩盖下眼里的情绪,“是。” 霍无咎无疑是他接触过的最顶级的权谋家,无论多复杂的局面,都能一眼洞穿实质,做出最佳的选择。 这也是他失势后,自己甘愿从头陪他东山再起的原因。 他这短短的几个字,比自己谈下大案子还要令人振奋。 这是对自己的肯定啊! 霍无咎有些心虚地错开视线,按了按眉心,重新打开麦克风,“继续。” 第二位容股东打开麦克风,属于年轻人的舒朗男声如清风般缓慢地从听筒传来,如同裹挟着冰块凉风,拂过时令人心绪安和。 “关于公司的管理层革新……” 霍无咎听在耳朵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催眠的声音。 他额头抵在拳头上,本来不想睡的,慢慢慢慢眼睛就阖上了。 众股东董事认真做好会议记录,抬起头时,他们老总手撑着额头,拳头和碎发盖住了他的脸,只知道他一动不动。 “霍总?” “霍总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是不是晕过去了?” “小傅,霍总是不是需要救护车?”容懿关心的话温温浅浅地传过来。 傅褚也有些着急,顾不上有洁癖的霍总不让人碰的禁忌,抬手碰了碰他。 霍无咎的头从手上滑落,重重往下一坠,然后惊醒。 他茫然地睁开眼,平日里精明的凤眼布满了红血丝,“怎么了?” 傅褚:“……” 他是还在做梦吗? 不然怎么看到了工作起来不要命的霍总在……打瞌睡? “没事。”傅褚摇了摇头,看向视频里关心的众人,“大家不用担心,霍总只是……在想问题,大家先暂停休息一会。” 他善解人意地没有提起,“霍总,需要为您泡杯咖啡吗?” “也好。”霍无咎按了按眉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会议暂停,傅褚去泡了杯美式进来,手上拿着罐牛乳和糖浆,放在霍无咎手边。 霍无咎打开麦克风,示意会议继续,一边听着汇报一边调咖啡。 他随手拧开牛乳盖子,吨吨吨往美式里倒奶,直到清透的黑咖色变成浓厚的咖啡色,美式变拿铁,他才停下来,再往里倒很多茉莉糖浆。 傅褚看着都觉得牙疼。 这得多甜啊,也不知道霍总为什么那么嗜甜。 霍无咎边喝边进行会议,今天的困意来得气势汹汹,连咖啡都压不下去了。 还是困。 霍无咎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长呼一口气,“你去给我拿条湿毛巾,我要擦脸。” 霍总战斗睡魔的关键时刻,傅褚不敢怠慢,赶紧去厕所拿毛巾冲水了。 “霍总,毛巾。”傅褚把打湿的毛巾递过来。 接过毛巾,冰凉刺骨的毛巾碰上脸,短暂的温度刺激让霍无咎清醒了一瞬,还是压不住困意。 他今天是怎么了? 困得仿佛小脑操控右脑,左腿扳倒右脚,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上一秒明明还是清醒的,下一秒就猛地惊醒。 “再去打湿。” 半梦半醒地听完最后一位股东会议报告,霍无咎让他们早点休息,就挂断了视频通话。 “要处理的文件搬过来。”霍无咎气定神闲地抬手。 “霍总,您真的可以吗?”傅褚很担心,“要不先搁置一晚,您先回去休息。” 都困成什么样子了。 他高中上数学课就这样。 “没关系,尽早处理了,早签早落定。”他烦躁地扯了扯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衫扣子。 “好的,那我再去为您泡杯咖啡。” 傅褚回来时,看到文件签名处那个鬼画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一点一戳一拉长,钢笔长时间抵在纸张上,渗出的墨水泅湿了一小块文件。 ……这不是他上学的时候打瞌睡的笔记吗? 为什么会发生在霍总身上啊! 霍无咎又是猛地点头,清醒过来。 傅褚委婉提醒:“先生……您的新签名,可能不是那么好辨认。” 霍无咎低垂眸看了一眼,不敢相信这鬼画符是出自自己,沉默地站起身,“走了。” 傅褚连忙问,“您去哪?” “……睡觉。” 第9章:抢被子 “对了。”霍无咎叫住欲离开出租屋的傅褚,“你联系一下盛樱大学金融系大二的辅导员,关于他们的课时……” 傅褚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霍总会突然提及盛樱大学,转念一想,夫人不就是盛樱金融系的吗? 他镜片后清明的眼睛闪过了然的笑意,“课时怎么了?” 傅褚心里莫名有股自家的猪终于想着啃白菜的欣慰心理,“是不是霍总想和夫人多一些相处时间……” 霍无咎眼里飞快掠过一丝厉色,“告诉学校领导多加点课时,能多加几节就多加几节,实习课程,课外活动,异地调查,都可以。” 最好忙到脚不沾地,连家都没法回。 傅褚欲言又止:“……是。” 什么仇什么怨啊。 有点讨人嫌了这个霍总。 但他只是一个小特助,这个职位,从古至今最高的地位也只是个御前太监大内总管。 ……他哪敢说什么嘛。 打发走傅褚,霍无咎回了房间,床上的人睡得太死,他拉开衣柜,去房里卧室洗漱的声音都没能影响那人一分一毫。 他带着水汽从浴室出来,趿拉着拖鞋走到床旁,眉心拧了拧,他被子呢? 看了眼沙发上没有,他试探着拉起她身上盖着的粉色被子一角,终于找到了他的被子。 他的被子被粟枝压在身下垫着,粟枝自己的被子盖在身上。 霍无咎试图扯了扯,扯不动。 霍无咎垂眸看着床上的粟枝,哂笑。 躺一床被子盖一床被子,还挺会享受的啊。 他合着睡衣躺到床上,挂在墙壁上的老旧空调还在运转,给燥热沉闷的室内带来了一丝凉意。 霍无咎只穿着套睡衣,抬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脑子里潜意识觉得再热也要盖肚脐,他肚子没被子盖,还挺没有安全感的……他要自己的被子。 霍无咎扯着自己被子的一角,一点一点地从粟枝身下把自己的被子往外扯,能盖住一点肚子是一点。 睡梦中的粟枝只觉得有人在和自己抢被子,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胸膛上,呢喃不清地嘟囔:“别扯被子。” 霍无咎实在受不了了,坐起来看着粟枝,“这是我的被子。” 恼怒的声音落下,他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在和一个没有意识的人控诉,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和这个女人待了一天,怎么他都变蠢了。 阴鸷的眼神落在女孩恬静精致的睡颜,霍无咎双眸冷沉,狭长凤眸在月色中仿佛覆了一层薄薄的寒光,他指尖动了动,下定了什么决心。 ……嗯,他不盖了。 霍无咎忍着怒气躺回床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生闷气,刚才来势凶猛的睡意已经荡然无存。 睁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婚姻给他带来了什么,他才渐渐有了睡意,慢慢闭上了眼。 粟枝知道自己睡姿不好,所以第一晚的时候刻意收敛,和霍大佬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今天她累了一天,身子和脑子一样疲累,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战胜了理智,卷着被子就滚到了霍无咎身边。 阖眼的男人闻到一股熟悉的沐浴露香味缓慢靠近,紧接着小腹一重,他倏然在黑暗中睁开眼。 粟枝,把她的腿,压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霍无咎不可置信:“……” 压他的被子还不够,还要来压他? 他面无表情地把粟枝的腿从自己身上撕开,阖眼。 没过一会,粟枝又黏上来,一侧腿搭上他的身体,毛茸茸的脑袋很自觉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脸抵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有些不满地梦呓:“大熊你的胸怎么这么硬……” 霍无咎扯唇冷笑,把他当玩偶熊了么? 他依旧毫不怜香惜玉地把粟枝扯开。 即使粟枝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即使她是所有人认知里公认的高颜值好身材,即使她对自己毫无防备。 作为一个事业批,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工作——莫得女人。 霍无咎把粟枝往旁边推了推,自己往床沿的方向靠了靠,再次闭眼睡觉。 这次还没三分钟,粟枝又滚进了他怀里,手圈住他的腰身,这次没把腿一起放上来,霍无咎只是睫毛微微动了动,忍了。 可是这女人显然不知道忍耐为何物。 粟枝把自己的被子往他身上扯了扯盖住,微凉的额头抵住他的下巴,还不知死活地蹭了蹭嘟囔着,“好尖,怎么不是圆的……” 霍无咎在心里不住冷笑,行,自己为了她睡得舒服,明天就去找家美容医院,把自己下颌骨磨成圆的。 变成个蛋就满意了吧? 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着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女人,不知不觉困意来袭,意识慢慢浮沉。 这一夜,霍无咎半梦半醒,总是会被身上时不时的沉重感压醒。 一睁眼,不是粟枝的腿跨在自己肚子上,就是粟枝的手臂压在自己的胸口处。 霍无咎在霍家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经常喜欢看一些莫名其妙,不堪入目的书,怕被她母亲发现,就藏在他书房里。 闲来无事他会翻翻看。 他以前不懂,为什么书里的男主角在女主角莫名的肢体靠近,甚至只是闻到了香味时,会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 现在他懂了。 他确实有反应。 ——想揍粟枝! 翌日。 粟枝临睡前看了课表,知道周五早上还有课,早早地定了闹钟,一大早是被闹钟叫醒的。 她坐起来抻了个懒腰,床边空空荡荡,被窝里也早就没了温度,霍无咎起来应该有一会了。 粟枝掀开被子下床,到浴室刷牙洗漱,换了套简单的纯白短T牛仔裤,打开房门出来。 她似乎嗅到了煎鸡蛋的味道,霍大佬在厨房忙活,她踩着拖鞋走过去。 厨房是开放式的,用透明玻璃门阻隔小厨房和客厅,她站在餐桌前,正好可以看到霍无咎。 霍无咎站在狭窄的厨房前,背对着她,高大的身体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束手束脚,有几分委屈。 她叫了一声,“温润林。” 那道背影无动于衷。 怎么不理人呢?有没有礼貌。 粟枝从餐桌上的水壶里倒了杯白水,边喝边嘀咕着。 “温润林?喂!” 她刻意拔高了声调,男人还是无动于衷。 突然,粟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她怎么总是忘记大佬现在是个聋子。 她不知道,霍无咎其实听得到,也不是因为刻意在她面前演聋子才不吭声的,他是单纯的……不想理她。 面对一个害他整晚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自己没把她做成三明治,还给她做三明治,已经算脾气好了! 第10章:被白睡 粟枝喝着水盯了霍无咎一会,男人端着盘子转身出来。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端着两个盘子,眼神在她身上落下,很快收回。 短暂的几秒,还是被粟枝捕捉到了,她从小就对旁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敏感。 她发现,平时霍无咎看她的时间大概平均0.3秒,可是刚才,霍无咎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是2.3秒。 比平时整整多了2秒。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打扮。 纯白色的紧身短T,把身材曲线勾勒出来,下半身是做旧款的水蓝色牛仔裤,腰胯分明,长腿细腰。 原来霍无咎喜欢没有棱角的小白花这款的? 粟枝放下水杯,施施然地像花蝴蝶似的就飘过去了,“润林……” 霍无咎看不出喜怒地“嗯”了一声。 “喜欢我这么穿?”她在霍无咎面前转了一圈。 “一般。”霍无咎冷声启唇。 粟枝似笑非笑地抱臂,“装,你再装,不喜欢你看我那么久?眼珠子都黏我身上了。” 霍无咎被戳穿了,也不生气,唇角扬起浅浅的笑,“因为……你拉链没拉。” 粟枝:…… 粟枝:! 她的自信一下子被这五个字打得破了功,赶紧慌张地拉上牛仔裤拉链。 怎么会忘记拉拉链啊啊啊。 霍无咎把两个餐盘放在桌上,又转回厨房端出两杯拿铁,“坐吧。” 粟枝已经自己调理好了。 人生嘛,总有那么几次忘记拉拉链,裙摆夹进内裤里,紧身裙忘记拉侧拉链……没事的,没事的! 粟枝对这类尴尬事件的自我调节能力极好,就算不小心是一只脚穿运动鞋一脚穿拖鞋,她也能说是自己穿拖鞋的那只脚受伤了,硬生生装一天瘸子。 她坐下,面色如常地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眯了眯眼,味道还不错。 霍无咎盯着她,斯文小口地咬了口三明治的角角,眼神讳莫如深,“昨天睡得怎么样?” 粟枝对大佬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意外,诚实地回答:“睡得很好。” 她几乎是一夜无梦,一觉睡到了天亮。 “睡得很好啊……”霍无咎声音放得很轻,像是若有所思,“那你觉得自己的睡相怎么样?老实吗?” “我睡觉应该还挺老实的。”粟枝有些心虚,“……吧。” 霍无咎为什么突然说起她的睡相了? 难不成她昨天睡觉对霍无咎干了什么? 不能吧,要是她对霍无咎毛手毛脚的,肯定会被一脚踹下床的啊,霍无咎怎么还会给她做三明治吃。 “呵。”霍大佬高傲地轻呵一声,冷漠地扬了扬下巴,“没事了,吃吧。” 粟枝松了口气,在心里笑叹她小粟还是太疑神疑鬼了,转而拿起三明治愉快地用餐 。 霍无咎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好像昨天受苦受难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白白被睡了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睡了他一整晚,还折腾得他断断续续睡不着觉,起来穿上牛仔裤就不认人了? 他忍不住低低说了句,“王八蛋。” “……” 要是他说的声音低一点,粟枝可以认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他偏偏说得很清晰。 要是他可以不看着自己说,粟枝也可以以为他在说别人。 可他偏偏,是双眸紧盯自己,语速缓慢,字字清晰地……骂她王八蛋。 粟枝想装不知道都难。 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在说我?” 霍无咎:“嗯。” “我是王八蛋?” 霍无咎唇角笑意寡淡,“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不用再说一遍。” 粟枝气笑了,“我惹你没?” 她回想昨天发生的事,除了小吃摊上的那么一丁点不愉快,其他时候他们不是都相处得挺好的? 霍无咎郁闷了一整晚的心情总算愉快了些,“不管有没有惹我,你都是王八蛋。” “你是臭王八。”粟枝眼睛紧盯着他,捏着他做的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大口,像是咬掉他的脑袋。 霍无咎无声笑了笑,“我没有你这种……蛋。” 王八和王八蛋。 粟枝:“……” 她的情绪极其易懂,至少在霍无咎这种常年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来说,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比如现在,她在生气。 眉梢,眼睛,嘴角都染着愠怒。 不似那些在会议桌上的老狐狸,就算是盛怒之下,也能脸上带笑。 粟枝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手上的三明治扔到他脸上去。 可是对面是能把男主打到残血的大佬。 她现在就是小炮灰她能干啥啊QAQ 怒意加上那么点怂,粟枝一拍桌子,“不吃了。” 霍无咎瞥她一眼,“那我倒掉?” “打包!”她怒气冲冲地走向厕所,“我要去上学了,看你这张脸就吃不下去!” 不能得罪狠了,不代表不能骂两句吧。 粟枝离座后,霍无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端起空盘子进了厨房。 粟枝到厕所洗了把脸,双手拢住水扑到脸上,她扬起脸,目视镜子里的自己。 “霍无咎一点情商都没有,你这么个智商情商双双拉满的大美女,和个陈年老木计较什么呢?” 镜子里,带着怒意的五官慢慢变得平和柔软,眉梢染上了笑意,她看着自己这张脸,什么气都没有了。 看了二十年了都看不腻。 天生丽质难自弃,完美适配小说各类美人角色。 要不是怕死怕疼,她就是天选的性感美女杀手。 要不是素质低演技差心理承受能力低,她就是天选的大明星。 要不是手残游戏无能,她就是天选的美女电竞选手。 不过还好她的审美和设计技能点满了,所以她是……天选性感知性优雅御姐美女设计师! 除了画设计图,上辈子粟枝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每次活动后,点开自己的颜值向热搜,一条一条翻实时吹自己美貌的博文。 说她美貌逆天,小号点赞。 说她颜值被吹过誉,小号大号一起举报。 她经常遗憾,为什么世界上没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呢? 这才是真正的旗鼓相当。 霍无咎从门口走过,从半拢的厕所门瞥见了粟枝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淫笑。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对镜子里的自己,发出如此慈爱又宠溺的笑。 霍无咎困惑地眯了眯眼,沉默地离开了。 粟枝疯了。 他的蛋被他气疯了。 第11章:所以,你不想负责 手上握住的手机震了震,傅褚的消息跳进视野中。 【傅褚(黑化复仇版】:霍总,我在楼下了,现在可以上去吗? 【。】:上来吧。 【傅褚(黑化复仇版】:现在上去,不会正好撞上夫人吗? 【。】:会撞上,所以你自己藏好,别被发现了。 【傅褚(黑化复仇版】:……我知道了霍总! 【傅褚(黑化复仇版】:所以,是夫人吗? 他特助的敏锐度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霍总居然没反驳他管粟枝叫“夫人”的称呼。 【。】:…… 像偷情。 傅褚趴在他家BOSS门外,隔着门板偷听BOSS正牌妻子动静的时候如是想。 老小区的老房子隔音并不好,他甚至能听见对面夫妻清晰的说话声。 粟枝被自己的脸安慰好了,带着笑意走出来,和门口的霍无咎对上眼神,脸色又一沉。 “温润林。”她忽然叫道。 傅褚听见里面的说话声,贴得更紧了一些,让他听听霍总是怎么做人老公的? 他觉得自己是有点命苦在身上的。 别人家的特助被迫看总裁和夫人亲热,他想看他们相处还得偷听墙角。 霍无咎盯着粟枝一开一合的唇瓣看口型,垂了垂眼,“什么事?” 看到她满脑子都是她对着镜子淫笑的画面怎么办? 不敢看,会笑。 粟枝直白要求:“你转过去,别说话,什么都别问。” 霍无咎:?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这句话,感觉不是很奇妙。 傅褚暗暗倒吸一口凉气,通常“转过去,什么都别问”,后面一句跟的是什么? 是“有点痛是正常的。” 他们私底下……居然还是GB吗? 傅褚对这位未曾打过照面的夫人单方面起了敬佩之心,能强压霍总的人,一定不简单。 他们霍总是谁,宽肩窄腰大高个,熟男纯情大长腿,总攻中的总攻,说压就压了。 “快点,转过去。”粟枝拉着霍无咎的手臂,也不顾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半头的男人低头看她的眼神,强行把霍无咎掰过去。 霍无咎没动没挣扎,倒是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温润林?”她试探性地叫他一声。 霍无咎垂在身侧的指尖极轻地摩挲着睡衣的布料,似乎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浮躁的心绪平静下来。 “温润林,你个乌龟鳖孙臭王八蛋,孙子鸭子狗腿子!你凭什么骂我王八蛋?啊!” “你才是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她指着霍无咎后脑发泄怒火。 霍无咎从电视柜子上的镜子里看到她气得挥拳,想揍又不敢真揍的模样。 霍无咎:“……” 生这么大气? “整天耷拉着个臭脸,全世界欠你钱的样子,以为这样很帅吗?啊!” 其实真的还蛮帅的…… 粟枝骂得正起劲,霍无咎突然转过头看她,目光沉沉,“骂够了吗?” 粟枝一惊。 霍无咎很不客气地捏着她的下巴颏,“说话。”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你,你听,听得到啊?” 霍无咎抬起手指了指那边,粟枝的注意力先是被他白得晃眼,青筋分明的手吸引了,才慢吞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面镜子!镜子! 粟枝傻眼了,霍无咎指尖点在她的唇瓣上,微凉的指尖压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勾唇笑了笑。 毫无旖旎,全是挑衅。 粟枝闭了闭眼,懂他的意思。 霍无咎平时就是看她口型辨别的,别说镜子里了,搬块玻璃来霍无咎都能读懂她在骂什么。 “我就骂你了怎么着?” 粟枝再猛地睁开眼,刚才的心虚荡然无存。 她叉腰破罐子破摔:“那我不该骂你吗?我昨天又没惹你,你一早起来就骂我,是你的话你不生气吗?” 大佬怎么了? 大不了砍得她半死不活,她再临死前再亲他一口续命,再被砍再亲,一直砍一直亲一直活。 霍无咎平静看着她,“你确定,你没有惹我?” 被他漆黑的眼瞳这么一盯,粟枝还真有些心虚。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惹他,她才理直气壮:“我没有!除非我忘了,不然我自认为没有一件事是算惹到你的。” “你确实忘了。”他哼笑一声,用极其云淡风轻的平静眼神抛下一枚炸弹,“昨天,你睡了我。” 门外的傅褚就被炸死了,被突然落下的炸弹炸得五雷轰顶。 他家霍总被白睡了! 粟枝差点咬到舌头,“你,你,你造谣谁呢!” “昨天睡觉前,你是睡在左边的吗?”霍无咎掀起漆黑冷淡的眸,讳莫如深的眼瞳像是浓稠的墨汁,定定地望着她。 “今天一早起来,你是不是睡在右边靠窗?” 粟枝被看得有些心虚,声音也不由自主小了一些,“好像是……但是,我们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霍无咎像在看负心人的眼神让她压力很大,粟枝错开视线。 “何以见得。”他字字咬字清晰。 “我身上都没有像小说里的那样,什么‘像被车轮压过’的疼痛感……”粟枝弱弱解释。 霍无咎拧了拧眉心,声音冷沉,“所以,你想被车轮压?” 粟枝:? 她相信自己要是点头,霍无咎可能真会开辆车撞死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粟枝低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昨天应该什么都没发生吧?就挨着睡了一晚?” “你把腿放我身上了,手放我胸上,头放我肩膀上。”霍无咎冷静地控诉,“我从来没被女人碰过,你碰了,刚才还骂我。” 粟枝:“……” 不就是碰了一下身体吗? “我明白,这件事确实是我睡觉不老实,对不起你。” 粟枝先礼后兵,先安抚后安排,“但我是女孩子,我比较吃亏,既然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那要不就……算了?” 门后的傅褚身临其境,仿佛被抛弃的那个人是他本人一样,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绝对要赖一辈子啊! “哦……”霍无咎拉长声音,语气依旧冷静,“所以,你不想负责。” 粟枝:“……” 就挨着他睡一晚,还得负责? 第12章:没人配得上她 “呀!我要迟到了!”粟枝演技浮夸地捂住嘴,眉头不经意地蹙起,看上去十分懊恼,“太不凑巧了,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她抓起打包好的三明治和包就往外跑。 霍无咎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刚才眼里的那一点戏谑和懵懂荡然无存,顷刻间化作了笑意。 还敢骂他?让她良心被谴责一下。 莫名吃到大瓜的傅褚听到夫人出门的动静,赶紧跑到上一层的楼梯拐角躲好,目送她出门。 先被臭骂一顿,再惨遭抛弃,要是这时候进去,他个小兵不得被战火的余波炸成炮灰渣渣啊。 在门外等了五分钟后,傅褚估摸着硝烟应该退了,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进。” “霍总,你这小区单元楼还是这么难找,我找了五分钟哈哈……” 沙发上的男人端坐在狭小的沙发上,纤长浓密的睫毛盖着眼里的情绪,客厅没有开灯,窗帘放下来隔绝自然光源,他藏在黑暗处,分辨不出喜怒。 ……辨不出个啥啊,被老婆那么急头白脸臭骂一顿,还被白睡一晚,被白睡了还不想负责,别说是霍无咎了,他五舅都忍不了。 怎么可能还“喜”,那纯纯变态吧。 霍无咎掀眸,淡淡问:“什么时候来的?” 傅褚撞见他们霍大佬在家“夫纲不振”后又被“惨遭抛弃”的现场,只能尴尬地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推了推金丝框眼镜,“我,我什么都,都不不不知道啊,我才刚来。” “你刚才听见什么了吗?”霍无咎平静的声音反而让他更不平静了。 傅褚正色摇头:“没有啊。” 特助守则三不看:总裁亲热我不看,总裁丢脸我不看,总裁被甩我不看。 “嗯,我也没听见。”霍无咎很平静,“我是聋子。” 傅褚低了低头,抿唇忍笑,“嗯……” 他没敢说,他早不是聋子了好吗?! 不过霍总嘛,看上去是个深沉严肃冷面男,这种人设的男人心里哪没住着个傲娇小公主。 霍无咎今年也才二十四岁,傅褚年长他三岁,不谈工作的时候,看他总不自觉蒙上一层父爱滤镜。 24岁,多么水嫩又情窦初开的年纪。 霍无咎察觉到了落在他身上的奇怪的眼神,他蹙眉抬头,对上了那道眼神,一脸平静: “你要是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今年去非洲的名额就内定给你了。” 傅褚轻咳一声,“霍总,现在要看我带来的资料吗。” * 霍无咎想错了,粟枝完全没有良心受到谴责这方面的困扰,甚至一出单元楼,她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 ——她其实是个很怜香惜玉的人,她爸是中国画大家,她妈是国际有名的设计师,从小就要求她培养对美的追求,越是漂亮的脸,她越容易起恻隐之心。 比如现在,她完全不舍得责怪长得漂亮的自己。 她只是不小心睡得太死而已,不小心翻进他怀里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要她负责?开玩笑! 她这个艳光四射无敌大美人,怎么可能吊死在那棵歪脖子上。 粟枝不是眼光高,也不是挑剔,她是发自内心的,认真的,由内而外的觉得—— 没有人能配得上自己。 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公的母的什么物种,她都不觉得有人能配上自己。 臂弯上勾着掉漆的过时奢牌包,粟枝打算找个时间去买个新的。 贵不贵的无所谓,但至少别边走边掉皮。 她打开手机导航,查到了前往盛樱大学的路线,放弃了半小时的公交车颠簸,选择打车。 她现在是有五张卡的人,完全不需要省钱。 粟枝在盛樱门口下车,一边问路一边摸索到了第一节课的上课教室。 一进来,她明显感觉到人群中安静了一瞬,有人窃窃私语起来,不知道在夸她还是说她坏话。 粟枝今天编了个侧麻花,白色紧身短T把胸型勾勒得好看饱满,下半身牛仔裤将修长纤细的腿型包裹出线条,清纯又艳丽。 她有些得意地捋了把自己的麻花辫,都被她美惨了吧? 但她还是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牛仔裤。 嗯,门关了。 有人冲她挥了挥手,“这里!” 粟枝看过去,一男一女坐在那里,少年不是当下流行的硬朗长相,精致得雌雄莫辨,身上穿着空空荡荡的无袖背心,吊儿郎当坐在那里冲她挥手。 他身边的女生极为漂亮,墨发乖巧地披在身后,是粟枝会多看两眼的长相,五官出众,气质更出众,狭长的眼睛水润漂亮,但深处却笼着雾色,让人看不清楚。 在脑海里搜寻到相关记忆,她抬步朝他们走过去。 “你怎么才来?” “迷路了。”粟枝在他们身边坐下来。 这两个人是原主身边仅剩为数不多的好朋友,自从她被赶出云家,身边那些簇拥着她的狐朋狗友没了,反而是和这两人越走越近了。 两个人不是什么极善良的正派人物,但至少对朋友是无可挑剔的。 郁知抒,明明是极冷清冷漠的性子,在她前三哥面前扮演了一年的小白兔,把她前三哥耍得团团转,就为了从他身上敲下一笔巨款。 季回宴,季家的小少爷,用尽手段讨好云笙月,甚至策划英雄救美,帮人去绑架她这种猥琐的手段都用上了,也只是给男主英雄救美做嫁衣。 彼此都深知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插手对方的事,更不会对对方进行道德谴责,否则大概就会触发以下对话: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吗?” “也对,谁说不对的事情就不能做了,那你做吧。” 粟枝试着碰了碰他们,连0.001%的生命值都没有涨。 炮灰中的炮灰,她下了结论。 炮灰都爱和炮灰玩,可能是被主角光环轰成渣的时候,凑在一起……容易打扫吧。 季回宴大直男朝她竖起大拇指,“今天的穿搭很适合你,比以前好看多了,以前那样不好看。” 粟枝奇怪地看他一眼,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眼睛有问题吧,我这张脸,这身材,什么风格不适合我?” 按照原主一贯张扬的打扮,那她是外放的美。 按照她今天简约的穿搭,那她就是清丽的美。 要是像五颜六色杀马特那样……那只能说明她是没找准自己风格的建模怪。 怎么可能不好看。 第13章:安哥拉巨兔喜不喜欢 “行行行,是我不懂欣赏了。”季回宴举手示意自己投降。 粟枝高傲地嗯了一声,“知道就好,审美还需提升。” 季回宴表面恭顺地点点头,也不反驳,“您说得对。” 其实要按照他的审美,还是更喜欢清纯乖巧的,就比如云笙月那种,可爱又温柔。 他的两位女性好友就完全不沾他理想型的边,一个像冰块,一个像火焰。 粟枝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似笑非笑,“喜欢小兔子?” 季回宴摸摸鼻尖,不置可否。 粟枝指了指自己,“安哥拉巨兔,喜不喜欢。” 季回宴:“……” 他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是你的话,不说小兔还是巨兔,我有点想吐。” 粟枝气得扑向他:“我掐死你。” “老师来了。”郁知抒提醒,粟枝瞪他一眼,还是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节课是跨境电子商务,老师一进来,大会议室安静下来,季回宴熟练地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粟枝从包里拿出专业书,翻开前几页,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从小到大,她接触过最深入的电子商务,就是淘宝凑满减了。 她深知自己毫无做生意的天赋,曾经以为自己能靠超高审美进军服装界,给服装界一记重锤。 结果是她被服装行业一记重锤,直接把她跃跃欲试搞生意的少女自信心锤碎了,进一千的货能倒赔一万三。 其中的一万二是因为有顾客带着人来找事,她把顾客的丈夫殴打进医院,赔的医药费。 粟枝探头看了眼郁知抒的书页面,跟着翻开。 她倒吸一口凉气,好可怕。 一长串的,密密麻麻的,每个字分开都能看懂,合在一起却完全看不懂的晦涩文字。 专业课老师打开PPT,照本宣科地念着名词解释,粟枝死死盯着PPT上的示例数据图,试图参透其中奥妙。 隔行如隔山,果然完全看不懂啊。 “那我们目前所知的进口跨境平台有哪些呢?有没有同学能回答?” 专业课老师低头翻了页名单,“就请4号同学来回答一下。” 粟枝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这种什么都看不懂,全然不在自己掌控之下的感觉真是令人烦躁。 旁边的季回宴突然碰了碰她。 “干嘛?” 季回宴低声:“让你起来回答问题。” 老师重复一遍:“4号粟枝同学在不在?” 粟枝噌地站起来,“在。” 老师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你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粟枝抓了抓头发,“老师,能再说一遍问题吗?” 老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刚才你没在听课吗?” 有些凝滞的气氛,低着头玩手机的同学也抬起头,看看老师,再看看粟枝。 粟枝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今天没戴眼镜,离太远了听不清。” 她冲老师乖巧地笑了笑,打散了空气里略显剑拔弩张的气氛,“我的错,麻烦老师再讲一遍。” 老师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到他们这种年纪了,对上课摸鱼的学生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知道哪些进口的跨境平台?给我们举几个例子吧。” 粟枝不懂经商,但是很会花钱。 她按照记忆中购买过国外或平价商品或奢侈品的平台,“洋码头,亚马逊,Lazada,Shopee,TikTok,Coupang……” 老师点点头,“可以坐下了。” “谢谢老师。” 季回宴叹为观止,“你还挺能屈能伸,我还以为你会跟老师吵起来。” “我这人最尊师重道了。”粟枝眼睛眨也不眨。 季回宴呵呵笑,眼里的意味很明显:你看我信吗? 粟枝啧了声,“继续打你的游戏,别烦我。” “手机没电了。”季回宴无辜地晃了晃手机,“你带充电宝了吗?” “那就好好听讲吧。”粟枝假笑。 五分钟的课间休息,粟枝打开朋友圈开始视奸同班同学。 季回宴手机没电了,凑过来和她一起看。 粟枝飞快翻了几页,季回宴眼前一闪而过一片蓝色,指尖点在屏幕上,滑回去。 季回宴饶有兴致,“你手机还加外卖员了啊?” 粟枝看了眼“外卖员”的备注,坦然回答,“这我老公啊。” 你老公?”季回宴仔细凑过来看了眼备注,还真的是老公。 他继续往下翻,连续三条都是他的动态。 8:39的时候发了一条:【今天也是打工的一天。】 配图蓝色外卖服在电动车座椅上的平铺图。 8:45发了一条:【家庭的脊梁柱,是一个男人的必修课。】 配图一个意味不明的蓝色头盔。 9:30的时候又发了一条:【努力生活,不负年华。】 配图一个外卖员的肩膀。 出租房里。 霍无咎抬眼看向面前斯文的男人,“这样真的不会太刻意了吗?” 傅褚扶了扶眼镜,“这样夫人就会以为您出去送外卖了。” 霍无咎半信半疑。 “你老公还挺……务实的啊。” 季回宴没见过粟枝的老公,只是偶尔听她说过,从她三言两语中他想象出了一个皮相颇好,但是冷漠寡情的穷鬼残疾性冷淡。 没想到这么淳朴。 他有些好奇,“你不是说你老公很高冷吗?以前也这么发朋友圈?” “没有。”粟枝淡定否认,“他在引起我注意呢。” 季回宴:? 他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hello?还没睡醒吗?” 粟枝淡定地把他的手拉下来,“我很清醒。” 季回宴又探向她的额头,一脸正色,“也没烧啊,人怎么就傻了。” 他了解一些他们结婚的内情,大概是一个贪财,一个好色。 结婚后才知道,那个好色的其实没财,所以那个贪财的也吝色,光让她看着,看也不让看,碰也不让碰。 把“坐怀不乱”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就算是粟枝穿着情趣睡衣在他跟前晃,他也只是淡淡看她一眼。 看她大冬天的身上一层薄薄的蕾丝布料,看着就觉得冷,他给自己加了件衣服。 没错,给自己。 “他这是为了在我面前刷存在感,想让我负责。” 粟枝有些得意抬起眉尖,漂亮的眉眼显得有几分骄纵。 “毕竟我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天天在跟前晃,每天睁眼就看到一张美脸,他觉得我触手可得,起了觊觎之心,也是正常的。” 第14章:温润如玉vs素质极高 “诶阿抒,你来摸摸她的额头,是不是我手太热了摸不出来。”季回宴抬手冲一边静静围观的郁知抒挥了挥手。 粟枝多次引诱不成,反被死直男老公视而不见的事情屡见不鲜,在季回宴看来,粟枝这是得不到魔怔了,开始臆想了。 郁知抒漂亮舒缓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笑意,认真地探了探粟枝额头的温度,“不烫。” “啧。”粟枝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拉下来,一个人飞过去一个白眼,“你们的观念能不能改变一下?我和他结婚,是我吃亏好吗?” 郁知抒欲言又止。 季回宴有些同情。 粟枝的舔狗形象深入人心,大概她说什么都会被以为是挽尊。 粟枝不理他们了,顺着头像点开霍无咎的主页,看到他的微信昵称。 [温润如玉] 什么脑残名字。 和他本人沾一点边吗? 也就那个“瘟”沾了点边。 她乐不可支地笑了半天,才点开“去聊天”打字。 ——你个臭不要脸的,还好意思叫温润如玉,老脸都不要了。 对面很快回复。 ——有事吗?素质极高。 【素质极高】:?你有意见 【温润如玉】:没。 季回宴看着捧着手机笑得荡漾的粟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对着手机也能笑得这么变态。 窗外的阳光热烈毒辣,粟枝在大会议室里吹着空调,想象了一下残疾的大佬独自在烈阳底下送外卖赚辛苦钱,罕见地起了一点怜悯之心,打算慰问一下。 【素质极高】:你现在在外面跑外卖? 【温润如玉】:嗯。 【温润如玉】:考虑好怎么负责了? 谁要负责。 粟枝眉心一跳,不情愿地撇了撇嘴,生硬转移话题:【你吃午饭了吗?】 【温润如玉】:十点吃哪门子午饭? 强势围观霍总聊天的傅褚忍不住开口:“霍总,和女孩子聊天不是这么聊的。” 霍无咎淡淡看他一眼,静默无波的漆黑眼瞳看上去有几分森凉。 傅褚见他不说话,大胆揣测他的想法,“她关心您有没有吃饭,您也尝试着关心她有没有吃饭?” “我为什么要关心她?” 那你为什么要让人家负责啊!傅褚在心里吐槽。 此人的情商已经低到了负值,他这辈子还有当上“给总裁查落跑老婆地址”的特助的机会吗? “就当是,哄哄她?”怕霍无咎又问出为什么要哄她这种问题,傅褚连忙补充,“让她少烦你一点。” 这个理由霍无咎还算满意,轻轻“嗯”了声,“听你的。” “好。” 傅褚表面上带着微笑,在心里腹诽:还听他的,让他加工资的时候怎么不听他的? 霍无咎低着头,手机的亮光反射在他脸上,更显他的脸白皙如冷玉,指尖在手机键盘上打着字: 【温润如玉】:你中午想吃什么? 【素质极高】:学校附近的日料,听说生鱼片很新鲜,人均才要129。 【温润如玉】:吃吧,我在大太阳底下跑一天外卖能赚150块。 【素质极高】:真的吗?那我再加购个29的特价梅子酒。 【温润如玉】:…… 【素质极高】:老公,别打省略号,打钱。 出租房内,霍无咎转了账,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不爽地揉了揉眉心。 和粟枝聊天总是被气得头疼。 粟枝飞快收了转账,发过去几个[谢谢老板.gif][乞讨.gif][鞠躬.gif],对面没再回复。 五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到了,老师进了教室,她就把手机扔给季回宴玩了。 一节课90分钟下来,粟枝都要变枯枝,蔫哒哒地趴在桌上,痛苦地捶桌,“我不行了,我要上死了。” “这不是还没死吗?”郁知抒轻轻笑了笑,吐出的话极其冰冷无情。 “再上就要死了……” 粟枝虚弱开口,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镜子,指尖碰了碰镜子里的自己,痛心疾首。 “看没看见?我的发型都变潦草了,我的肤色都暗沉了。” 郁知抒微凉的指尖戳了戳她的脸,摇摇头,“没有啊,还是很好看。” 粟枝支起身子,把摊开的书合上,长舒一口气,“我们今天就一节课,应该能走了吧?” “你不知道吗?”季回宴大咧咧地后靠座位上,语气闲散,“我们课表改了。” “改了?” “嗯,我发你一份。”季回宴给粟枝发了一份新课表。 比起之前那份更加密集。 粟枝眼前一黑,她闭上眼,拍了自己的额头,嘀嘀咕咕,“还没睡醒吧,肯定是还在做梦。” “别自欺欺人了。”季回宴摇摇头,“该骂的大家都骂完了,都无济于事,只能接受现实喽。“ 粟枝气得用力拍了一下,啪地一声,“哪个王八蛋缺心眼校领导取的馊主意,诅咒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结婚了的祝他老婆突然变弯跟心上人跑了,一辈子孤独终老!” 季回宴吃痛地收回手,“你生气你拍桌子啊,拍我手干什么?” “拍桌子手多疼呀。”粟枝纳闷地看他一眼。 季回宴气笑了。 短暂的课间休息,第二门专业课老师抱着书来了。 这次来的是个教龄几十年的老教授,气质极好,说话都是含笑优雅,慢条斯理的,也更加…… 催眠。 粟枝一边念叨着“尊师重道”,一边在老师讲解名词的时候,支着的脑袋重重一坠,猛地磕到桌子上。 季回宴从游戏界面里抬起头,看得直乐:“枝枝,上课不用磕头。” 揉着额头的粟枝:“……” 你妹的死直男。 难熬的上午过完,好在这一上午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她确定了一件事—— 她要转专业! 粟枝的行动力超强,心里有了这个打算,就开始着手实施。 她打开学校官网,在一堆文件中找到了转专业要求。 她现在大二了,错过了大一的那次,这次是最后的转系机会。 她看到转专业的要求,头更疼了。 要求绩点要在本专业学生人数的10%以内,专业成绩排名在30%以内,名额只有20个。 好无理取闹的要求。 需要转专业的学生成绩要是好到这样,那还需要转专业吗? 第15章:她心动了—— 下午的两节课,粟枝都在研究自己转专业的事,没怎么认真听课,放学直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了。 书房里的霍无咎听到开门声,眉心微动,看向傅褚走前给他到的一杯水还是满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杯子,他拿起来仰头喝光,出去倒水。 从书房出来,他像是很意外地挑眉,一副不清楚粟枝已经回来的模样。 ……粟枝没看见。 她一手扶在鞋柜上,俯着身子用另一只手去拖鞋,一边碎碎念:“乌龟王八蛋,苹果烂香蕉……” 她抬起头,看着拿着空杯子站在书房前的霍无咎,眼里露出了几分诧异,“你什么时候在那的?” 霍无咎又演了一遍惊讶挑眉,“你回来了?” 粟枝摊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要不然站在面前的是鬼吗?耳朵不好用,眼睛也不好使了吗小哥哥?” 霍无咎:“……”为什么老骂他。 “你心情不好?” “别说了,烦死了。”粟枝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到沙发,身后完全向后倾倒,整个人陷入柔软……砸到梆硬的沙发上。 她吃痛地捂住腰,“沙发怎么这么硬……” 霍无咎在她斜对面的直角沙发坐下,手上已经重新倒了杯水杯。 他换了身灰色睡衣,超市里普通的纯棉款式,在他身上却空前多了几分温柔居家。 “和我说说,为什么心情不好。” 粟枝靠在沙发上,闻言诧异地抬起头,“告诉你你能……”不给他送外卖吗? 话还没说完,她的话头突兀地止在舌尖,毫无征兆撞进了那双浅色茶瞳,盈满了认真,如同细细密密的蛛网,不经意间让人牢牢陷进去……粟枝承认,她心动了。 靠啊! 她也要买个类似款的美瞳,她心动了。 她!心!动!了! 好混血好漂亮的眼珠珠,她再画个混血亚裔妆,轻轻松松美翻全世界…… 霍无咎露出了一瞬间的困惑,他当然看得出粟枝眼神里的炙热,也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相,遑论其他人,就是粟枝都是靠自己这张脸勾过来的。 可是粟枝现在的眼神和以前又不太一样,以前是望进他的眼,现在像是要……挖掉他的眼。 “怎么了?”霍无咎问。 “你的眼睛……算了没事。” 粟枝叹了口气,怎么想霍无咎都不可能戴美瞳吧。 霍无咎轻轻嗯了一声,“你刚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粟枝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一脸揶揄的探究,“你为什么想知道我心情不好的原因?” 喜欢她?嗯?她这么美。 霍无咎抿了口水,淡淡道:“我心情不太好,知道你心情不好的原因,我心情可能会好点。” “……” 粟枝气得拿抱枕砸他,“你王八蛋,臭菠萝,烂苹果。” 霍无咎接住抱枕,面无表情地听着,很少见到有人骂人就只会骂“王八蛋”和一堆水果的。 要是他家里那位继母也拥有霍无咎的骂人水平,他现在大概会成为一位果农。 “到底怎么了?” 虽然他贱贱的,但是粟枝还是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她把桌子上的杯子拿起来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水珠。 “说来话长。” 霍无咎盯着他的空杯子,上面杯口还印着浅浅的红色印记,他不太确定自己刚才是从哪里下口的。 他皱着眉死死盯着,霍无咎喝了,那他喝什么? 想喝不会自己去倒? ……懒女人。 “那你就长话短说。”霍无咎语气淡淡。 “还不是学校发癫,突然改什么课表,据说是某个校领导建议的,真不把学生当人了。”粟枝愤愤然,“我数了数,直接多了整整一倍课时!这不纯纯耍人玩吗?” 她双手合十,认真许愿。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祈祷此男全年无休熬夜加班,007工作制一天从早上到晚,再从晚上加班到天亮,勤勤恳恳打工几十年回头一看被骗得浑身上下只剩两块五,花两块钱坐公交线车回家,发现老婆和孩子跟着别人跑了……” 霍无咎轻叹,一脸深沉:“……你不用祈祷,他已经这样了。” 全年无休熬夜加班,007工作制一天从早上到晚,再从晚上加班到天亮,勤勤恳恳打工几年回头一看被骗得浑身上下只剩两块五……这都是他! “最好不要让我看到那个校领导。”粟枝一脸认真,抬起手做剪刀状,“不然我一定会把他剪掉。” 霍无咎:“……”剪哪里? “这种事情是犯法的。”霍无咎认真科普。 “害,你想哪去了,我说的是剪一撮头发。”粟枝笑得眉眼弯弯,“我给他扎小人。” 霍无咎:“……也行。” 只是扎小人,也行。 还能造小人,就好。 虽然他对女人这种生物没有兴趣,但是该有的东西,他不能失去。 晚饭简单吃点霍无咎买的速食水饺,把盘子往水槽一扔,两个人一人占一边沙发看手机。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两人先后起身洗漱洗澡,转战床上玩手机。 凌晨十二点,霍无咎合上书,把书放回床头柜,“关灯?” “关吧关吧。”粟枝摆摆手,手机却没熄灭。 “你不睡?” “我看完这章就睡。” 每逢考试周就就会淘到好看的小说,每逢睡前更会遇上自己欲罢不能的小说,比如现在,她看了一章又一章,丝毫没有困意。 半小时后,霍无咎缓缓睁开眼,旁边手机的灯光幽幽地照亮有限的空间,他的声音带着困意的磁性,“还没睡?” “我把这章看了就睡。”粟枝嘀咕着。 这话不知道说了几遍了。 霍无咎支起身子,强压着耐心:“给你把灯打开?关灯看手机对眼睛不好,我戴眼罩。” “不用,我一会就睡,你现在开了一会我还得起来关。” “随便你。”霍无咎重新躺下来。 他慢慢睡过去,窗外月明星稀,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身边的人几点才睡,他今天的睡眠极好,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霍无咎是被一巴掌扇醒的。 很突然。 突然到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见了那死女人娇气的哭声,嘤嘤嘤的吵得不行。 “哇啊啊啊啊温润林!” 霍无咎:? 他都还没哭呢,粟枝倒是先哭上了? 第16章:他起了破坏欲—— 霍无咎沉着脸碰了碰自己的被打的一侧脸,不用看都知道,肯定红了——都麻了! 脸麻了。 人也麻了。 粟枝还在空中扑腾着哀嚎,霍无咎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问:“怎么了?” 粟枝眼睛紧紧闭着,眼角渗出了泪水打湿睫毛,要不是动作幅度太大,他以为她在做噩梦。 粟枝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要不是他躲得快,险些又挨一巴掌。 霍无咎轻啧,双手攥住她两遍不老实的手,合在一起在她背后单手箍住,声音冷沉,又像训斥又像安抚,“老实点,如果哭闹能解决问题的话,你继续。” 他的动作很不温柔,但语气意料之外的温和。 粟枝冷静下来了,鼻尖哭得红红的一点。 “我眼睛好痛。”她可怜地抽抽搭搭,“我是不是要瞎了啊……” 霍无咎有力的指尖掐住她的下巴,垂眸居高临下地命令,“睁开眼睛我看看。” 粟枝尝试着睁开眼睛,酸涩刺痛的感觉让她下一瞬就闭上了眼,生理性泪水溢出更多,她哭得更惨了: “我睁不开……我是不是要瞎了呜呜呜我不能瞎啊我的眼睛这么漂亮,我长得这么漂亮,以后这张脸都只能给别人看了……” “闭嘴。”他轻声呵斥,“越哭越瞎。” “你凶我,你还恐吓我。”她不哭了,转而控诉起他的无情,“温润林,我知道你很不喜欢你老婆,但你也不能这么无情吧你老婆都要瞎了……” 霍无咎静静地听着她抱怨完,才用冷淡的语气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了起床换衣服。” “去哪儿啊?” “保险公司。” 粟枝倒吸一口凉气,尖声呵斥:“温润林!我就知道你个王八蛋不安好心没有良心不怀好意不通人性不讲道德无理取闹——我都要瞎了,你脑子里只有保险金!” 霍无咎掀开被子下床,背对着她解扣子换衣服,“闭嘴,去医院。” 粟枝还是觉得他不安好心,可是又有些担心自己的眼睛,咬了咬唇瓣,“不会要切除我的眼球,戴义眼吧?” 霍无咎扣着衬衫扣子,“想多了。” 粟枝松了口气。 她闭着眼,看不见他微微含笑的唇角,只能听到他慢悠悠道:“哪有钱戴义眼,自然切除吧。” 粟枝尖叫:“啊!” “开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好吗?没有幽默细胞的人不要随便开玩笑。”粟枝不满地鼓腮,“你这是往人家的伤口撒盐。” “眼睛不疼了?” 粟枝再次尝试慢慢睁开眼,还是不行,“还是疼。” “给你五分钟,换好衣服。”霍无咎顿了顿,“我在外面等你。” “我找不到衣服。”她缩在床头,因为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不安地屈腿抱着自己的双膝,仰起小脸看他,眼眶微红,楚楚动人。 美人落难,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起了破坏欲。 霍无咎眼眸深了深。 大爷的这死女人故意的吧?脚踩在他枕头上是几个意思? 他起了破坏欲——真想揍她。 “要穿什么衣服?”霍无咎不耐烦地走回衣柜前,打开衣柜。 占了卧室很大位置的大衣柜,一打开全是她的衣服,还仅仅只是当季的,他几件来回穿的睡衣,都被她的衣服可怜地挤在角落里。 变成了[睡衣.ZlP] 粟枝不敢把自己对外的仪表交给他的审美,随便说了套万能又不会出错的穿搭: “给我找件吊带小上衣,短裙或者短裤,再加件薄外套。” 麻烦。 霍无咎拿一件扔给她一件,粟枝摸过版型没有问题,他才走出卧室。 五分钟后,霍无咎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粟枝鼓鼓腮:“你怎么也不等我说一声再进来,万一我还在换衣服呢?” “我是聋子,怎么听?” 粟枝没话说了。 霍无咎背着手在身后,走过来单膝跪在床边,床沿陷进去了一块。 粟枝觉得腕间一紧,她摸索着,“这什么?手铐啊?” 想不到霍无咎喜欢这种调调。 “和隔壁邻居借的。”霍无咎解释,“我们一个瞎一个聋,以防被走散,我去借了防走丢绳。” 他口中的邻居,粟枝昨天回来的时候才刚见过,抱着她家狗儿子一口一个“宝贝乖乖”的喊。 粟枝吃惊:“你给我用拴狗绳?” “不是拴狗绳,是给人用的。”霍无咎解释,“我倒是觉得他家栓狗的那条绳子质量更好,但是她不给,只给了拴孙子用的防走丢绳。” 粟枝点点头,闭着眼展开手,“你抱我下床吧。” 霍无咎:? 想什么呢妹子。 “眼瞎了,连带了腿一起瘸了?” “我现在看不见,万一撞到墙了呢?万一踢到桌子了呢?这不是给我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吗?我们现在是特殊时期,每一笔费用要能省则省。” 反正她说什么都有道理。 霍无咎懒得和她鬼扯,手从她膝下穿过,把她打横抱起。 还没走出卧室,怀里的女人摸摸他的胸膛,摸摸他的手臂,很不满意:“太硬了,躺着不舒服。” “行啊。”霍无咎哼笑,“要不然,我去找楼上姓王的,让他抱你,他软。” 粟枝脸色一变,楼上姓王的特么一米六三百多斤,离正方形的标准还有一米四的身高差距。 还没抱起来她,直接把她压死了好吗? “你王八蛋!”粟枝锤了他胸膛一拳。 霍无咎脸色一变,手劲好大。 真痛啊…… “换鞋吗?” 粟枝点头,霍无咎把她放在鞋柜旁边,“运动鞋?” “可以。” 他从鞋柜里拿了双运动鞋,放在她面前,等她自己穿好绑好鞋带。 “再给我戴个墨镜。”她站起来,闭着眼把小脸凑上去。 “闭着眼睛还需要戴墨镜?”霍无咎不理解。 粟枝理直气壮:“你懂什么?我长这么好看,身材又出挑,万一被人偷拍了发网上,我眼睛眯成这样,人家都该以为我眼睛就这么小了。” 霍无咎很少在生活中碰到这么自恋的人,一时叹为观止。 第17章:是个人物 “快点快点。”她娇气地催促,“眼睛又痛了。” 霍无咎沉默半晌,还是屈服:“你墨镜呢?” “我怎么知道?” “你的东西你不知道?”霍无咎无语,“那我去哪里拿?” “我不管,你得给我变出来。”她无理取闹。 霍无咎:“……” 他环视一圈,只有客厅桌子上有一副墨镜,只不过是他的。 “便宜你了。”霍无咎去而复返,手上多了墨镜,他轻哼,“让你用我的墨镜。” 粟枝得意弯唇:“那它可以实现从拼多多9.9到高定的跨越了,人贵,衣服就显贵。” 霍无咎懒得和她辨,“脸过来。” 粟枝乖乖把脸凑上去。 他指尖撩开她的鬓发,整张未着粉黛的小脸完整露出来,他把墨镜卡进她耳上,愣了一下——这是他的墨镜? 他有那么一秒觉得,是不是傅褚狸猫换太子,用便宜墨镜把他昂贵墨镜换了。 在他脸上刚刚好的墨镜,怎么在她脸上就跟放大了一样,松松垮垮地遮住了大半边脸。 粟枝察觉到了他的指尖怔愣,那抹微凉似乎停在肌肤之上,她得意地勾起红唇,“啧啧啧,你终于察觉到你枕边这张好伟大的脸了吧?” 霍无咎由衷感叹:“嗯,好大的脸。” 男款墨镜她也能戴。 粟枝:? 又在找死。 磨磨蹭蹭一个小时,两个人才出门,霍无咎真不知道她偶像包袱为什么那么重,眼睛都要疼瞎了还要收拾得漂漂亮亮去医院。 他想,屏幕面前的小朋友不要学,姐姐有练过。 终于出门了,霍无咎抱着她下楼,在小区门口放下。 “打车吧。” 粟枝指纹解锁手机,让语音助手帮她打开打车软件并定位。 “多少钱?”她把手机凑到霍无咎眼前让他看。 “二十八块五。” “行。”她关上手机,“用你手机打车。” 霍无咎坦然:“我没钱,你打吧。” 粟枝警惕:“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两人眼神交锋,粟枝开始卖惨:“我真的没钱,你看我的包包,都掉漆皮了,我在学校里都抬不起头来见人。” 嗯,那五张卡是鬼拿的。 “我从小就不知道有钱是什么感觉,连奢侈品都没接触过。”霍无咎神色淡淡。 嗯,霍家长子是狗当的。 粟枝挣扎:“我是病人。” 霍无咎:“我是聋人,而且我是陪你去医院的。” 粟枝:“……打车,我出钱行了吧!” 在路边等车空档,粟枝屡次叹气:“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宁愿嫁有钱的丑男人,也不要穷鬼小白脸了,连打车钱都不愿意付,婚姻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 霍无咎又想起她拿的那五张卡,冷笑一声。 “我也知道为什么宁愿赘有钱的丑富婆,也不要娶穷鬼花瓶女了,全是谎言。” 霍无咎说的是她明明拿了卡,还在自己面前装穷。 粟枝理解的,是她当时骗婚,说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回云家,才抱得美男归的。 她摸了摸鼻尖,不说话了。 打的车缓缓停在了对面的马路,霍无咎扯了扯她的手腕,“走吧。” 粟枝轻轻挣脱了一下,“别搀扶着我,我又不是真瞎子,一会人家以为我是孕妇,影响我形象。” “你什么形象……已婚妇女?”霍无咎微微凑近她的耳边。 粟枝打了个冷颤,把他推开,“你ooc了大哥。” 霍无咎恢复面无表情,“ooc?” “就是你崩人设了知道吗?”粟枝手口并用地比划着,“你是个断情绝爱的事业批,不要把精力用在调戏女人身上好么?” 霍无咎:“……” 对面的司机不耐烦地打了个喇叭催促。 粟枝还是不让他扶。 霍无咎挑了挑眉,“行,你最好别摔。” 她稍向前一步走在前面,粟枝尽可能维持装作无事地自己往前走,两个人之间用一个牵引弹簧连接。 “车门在你十米……” “砰!”粟枝直接撞上了车,被车反弹了两三步。 很可怜,霍无咎却很缺德地轻笑出了声。 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见了。 “你笑什么?”粟枝大为不满,被他按住头塞进车里,才抗议:“我这样你很高兴吗?” 霍无咎:“没,我只是觉得……” 粟枝侧耳倾听:“什么?” “我觉得我刚才像在放牧。”他勾唇浅笑。 他拉着她走,不像么? 或许还有那首歌,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粟枝:”……” 司机让他们报手机尾号,生闷气的粟枝就是不报,存心让霍无咎挨司机骂。 司机很不耐烦了,“手机尾号!” 霍无咎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她的手机号码,“1362。” 司机一边输入尾号一边念叨:“早说不就完了吗,磨蹭这么久。” 霍无咎沉默了一会,开口:“我老婆是傻子。” 司机输尾号的动作顿了顿。 霍无咎淡定地接住扑过来咬人的粟枝,抬手捂住她的唇,“我带她去医院,就是为了复查脑子。” 司机不安地蜷了蜷手指,“不,不好意思啊兄弟……我这人就是素质比较低,没什么坏心眼的。” 霍无咎很大方:“没事。” 他垂眸一看,粟枝狼崽子似的咬着他的虎口处,瞪着他的眼神几欲喷火。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不想被骂就装傻子。” 粟枝直瞪着他,霍无咎佯装惊讶:“这就开演了吗?你演技也太好了,演傻子有一套。” 粟枝气得咬得更重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们多互动,笑了笑:“小伙子开玩笑的吧,人家这哪像傻子,别老是欺负自己的女朋友。” 粟枝冲霍无咎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说:“你看人家大哥多慧眼识珠。” 霍无咎笑而不语。 车子以匀速开往医院,粟枝把自己的包放在他腿上,“老公,帮我找一下镜子。” 霍无咎默了默,不是他说,她现在拿镜子有用吗? 能看见吗就拿? 但他觉得粟枝这么说就总有她的道理,还是从她的包里翻找出了一面小镜子,塞在她手心里。 粟枝翻盖打开,突然懊恼,“忘了我不用镜子了。” “……” 霍无咎冷笑,太聪明了。 他给自己物色的老婆,实在太聪明了。 是个人物。 第18章:聋子和傻子 粟枝把镜子扔回包里,从包底零碎的化妆品里艰难摸索出一管口红。 霍无咎仗着粟枝现在看不见,光明正大地打开文件在她面前办公,微微一侧目,发现她一会摸了摸自己的嘴,一会拿起口红凑近。 口红停在半空,她又放下,又摸了摸唇,重新拿起口红……循环以复。 霍无咎看得很迷茫:“你干什么呢?” 粟枝委屈地一瘪嘴,“我找不到我的嘴在哪。” 口红差点喂嘴里了。 霍无咎:“……” 他不忍直视地别开眼,却与车后镜里司机的眼神对上。 那眼神包含着同情,像是在可惜他好好一个人,居然娶了个傻子。 刚才还不相信,这下他信了。 “兄弟,你老婆这……先天的后天的啊?”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粟枝以为司机看出她眼睛坏了,乐呵呵地抢答:“后天的后天的……应该是今天的。” 傻子还懂自己什么时候傻的?司机有些惊奇。 他长叹一声,“挺不容易的吧?但你老婆这好带,至少听话,一些病人就不好带,很容易狂躁打人。” 精神病患者的家属都不容易。 粟枝深以为然地点头,她多好带啊,有人残疾了会心理变态,她就完全不会,只是为人比较变态。 霍无咎不想和司机闲聊,索性直接装聋。 “抱歉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霍无咎冷淡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司机更同情了。 还是一个聋子一个傻子。 怪不得刚才站路边半天都不过来,原来一个听不到他按喇叭,一个不懂他为什么按喇叭。 长得这么好,可惜了。 霍无咎装作看不懂他的眼神。 粟枝的手背不小心蹭到了旁边人的手背,生命值轻微地提升了0.01%。 这几次的接触都是这样,生命值加载得极其缓慢,应该是霍无咎离后期的大反派进度条还有点远,现在是边缘化人物。 零零碎碎从他这薅到的生命值,也就只够她活半个月。 粟枝戴着墨镜,唇角绷得有些严肃:“温润林,你答应我,一定要断情绝爱好吗?” 早日成为大反派,让她永远不死。 霍无咎不知道她这又是哪飞来天外的一笔,想一出是一出的。 “你这是在暗示我,尽快和你离婚吗?” “不对不对。”粟枝忙不迭地按住他的手背,“抛弃糟糠之妻哪有几个有好下场?你看陈世美,杀妻灭子,虎头铡赐死。” 霍无咎认真思考,平静反驳:“薛平贵啊,成了西凉王,还和公主生儿育女了。” “人家是主角,你是什么?有人家的光环吗就想当薛平贵?” 霍无咎静静看着她:“所以?” “所以你不可以抛弃糟糠之妻。”粟枝按住他的手背,不接受反驳。 “这和你说的断情绝爱,似乎矛盾了。” “不矛盾啊。”粟枝拍拍他的手,“以后你发达了,别一脚把我踹开,我们就当塑料夫妻挺好的,我这么爱你,也不要求你爱我,我们是天下最合适的一对逼人……壁人。” 爱? 霍无咎不懂爱人,也从不爱人,但不代表他看不出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 爱他会把脚踩在他枕头上? 爱他会手持五张卡天天哭穷? 爱他会因为白睡他要负责,就吓得落荒而逃? 爱他会动不动就骂他王八蛋烂香蕉丑苹果? “怎么样?”粟枝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温润林,离开我,你找不着比我更爱你的了。” 被她这么个大美人示爱,感动死了吧?人都傻了吧? 粟枝等着他回答,突然,她的脸颊被一件冷凉的物体贴上,那物体冰凉柔软,指腹一寸寸地划过她的下颌骨,似乎在摸寻从哪个地方下手,能完整剥落她的皮。 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后仰离开他冰冷的手,“干,干什么?” 她眼睛睁不开,看不见,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他那双好看修长的手,缓慢拿起手术刀,优雅矜贵地分离筋骨的模样。 手真好看嘿嘿……不对,大反派好变态啊啊啊啊。 早知道不示爱了,他因为有这么个大美人倾慕者,已经高兴到失心疯了。 她真是个红颜祸水QAQ “别动。”霍无咎淡淡吐出两个字,双手依旧在她额角和下颌摩挲摩挲,细细地用指尖描绘她的轮廓。 正当粟枝怀疑他是不是在找一些“沿虚线剪开”的痕迹时,他终于放开她。 粟枝嫌弃地用手掌把他刚才摸过的地方擦了个遍,试图遮盖他留下的痕迹。 “你摸什么呢?” 霍无咎轻笑,“我刚才在找,你的脸皮到底是比常人厚到了什么地步,才好意思说出‘你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这句话的?” 粟枝:? 这句话怎么了吗? 她在这个反派老公面前,难道不是一直扮演的美丽深情的妻子形象吗? “总之,你不可以对别的女人动心,你的眼里只能有……风霁。”提到男主的名字,她停顿了一下。 男主姓什么来着? 顾?陆?傅?季?纪?莫? 反正霍无咎作为她们反派的希望,不能浪费时间在情情爱爱上,一定要盯死男主然后崛起啊! 霍无咎皱了皱眉,让他不能对女的动心,眼里只能有男的,她可真大方。 生怕她老公不是基佬。 “风霁是什么东西?” 粟枝认真解释,“他不是东西,他是个人。” “是疯子的意思吗?” “不,他不疯。” 粟枝心里在想,原来这时候男主和大反派还没有交集吗?两人还是王不见王,互不认识的状态? 霍无咎语气淡淡:“那为什么要叫他‘疯子’?” “谁跟你说他叫疯子了?”她莫名其妙。 “你的口型就是疯子。” 又忘记这是个聋的了。 “人家叫傅风霁,光风霁月的意思好么?”粟枝实在想不起来男主姓什么了,随便套了个霸总姓。 万一蒙对了呢? 霍无咎和她抬杠,“他为什么不叫光风?” “我怎么知道?”粟枝纳闷,“我又不是他妈。” “连人家名字来历都这么清楚,我还以为你很了解。”霍无咎扯了扯唇,“还有,人家姓厉。” “厉?你怎么知道?”粟枝语气狐疑,“你不是不认识他吗?” “我又没说我不认识。”霍无咎别开脸。 “……”这王八蛋又耍她玩。 第19章:血腥爱情故事? 霍无咎注意到前面的司机注意力频频往他们后面放,似乎对粟枝忽然变得有逻辑感到很惊奇。 他隐晦地解释:“她有时候会清醒。” 司机大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让你以后不许一脚把我踹开,你答不答应?”粟枝不满地用手肘一怼他的腰。 “看心情。” “什么意思?你心情不好就要休妻了?” “也不一定。”霍无咎淡声,“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想给自己找点苦吃,就不会离婚。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你就会觉得人生再苦也苦不到哪去了,说不定也不会离婚。” 粟枝:? 他这么毒舌嘴贱的一个人……她反而安心了不少,最好把以后的女主女二女三女配都毒走。 也只有她能忍辱负重,看在钱的面子上勉强接受他的小娇纵了。 “那以后,碰到看上你的那群莺莺燕燕,你要怎么做?”粟枝不能用眼神传递情绪,就用小幅度拍他大腿,来表达自己的期待。 “全盘接受。” 他硬气了没几秒,倒吸一口凉气,“嘶——” 粟枝面色漠然掐着他的大腿肉,“再给你一次机会。” “避开她们。”他忍着痛。 她松开手,“很好。” 霍无咎面无表情地摸着自己被掐的部位。 她就是这么爱他的。 “看到云笙月我们要说什么?”粟枝做出口型提示他。 霍无咎盯她的口型,冷漠吐字:“呱。”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呱。”打招呼。 “呱……呱个屁啊!是滚!” 霍无咎:“我是聋子,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残疾人优待原则在你这失传了?” “要优待你找社区去。”粟枝哼了声,“反正在我们的结婚证还生效期间,除了我,你不可以对别人笑,不可以让别人碰到你,不可以和别人眉来眼去,有问题吗?” 霍无咎:“有。” “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粟枝很痛快地一挥手,“反正能不能采纳也不一定。” 霍无咎操着冷漠无情一张渣男脸:“我觉得,你可以把‘除了我’三个字去掉,就没什么问题了。” 去掉? 粟枝在心里复盘了一遍,懂了他的意思,气乐了。 他的意思是,他不会对别人笑,不会让别人碰到他,不会和别人眉来眼去……别人包括她。 “啧啧啧,你这人真是无情……”粟枝一拍腿,“不过我喜欢!” 事业批反派不需要爱情好吗? 如果她不是反派老婆,只是普普通通狗腿子的话,她绝对会大声喊出那句话:“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霍无咎面无波澜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膝盖挪开。 激动不会拍自己的大腿?疼死了。 她笑眯眯:“如果你违反我们的约定,那我就把你……剪了,再把碰到你的女人头发剪了。” “剪哪里?” “那里。” “……也是头发?” “你觉得呢?” 霍无咎:“……” 是不是性别歧视? 凭什么女人剪头发,他就得剪那里? 似乎知道他的不满,粟枝笑得温和,“连自己的东西都保护不住,不如剪下来我替你保管。” “那你呢?”他轻飘飘地把问题抛回去,“这种标准是只用在我身上,还是同样适用于你?” “那肯定我也遵守啊。”粟枝义正辞严地坐正身子,“我这么爱你,怎么会给任何一个男人可趁之机?我也不会跟男人眉来眼去,和男人有肢体接触的。” 她毫不担心,世界上就没有人能配得上她,就连霍无咎也不例外。 用一生单身来换一世繁荣,太值了。 “很好。”霍无咎满意地勾起唇角,“如果让我看到有男人靠近你,我就先踹死他,再踹了你。” “啊,好困。”粟枝突然犯困,打了个哈欠,直挺挺地靠在窗户上装死。 她的追求者众多,万一有人突然冲过来强行拉扯她,她反应不过来被他看到怎么办? 霍无咎似笑非笑地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里的文件。 前面的司机咳嗽了一声,听完了两人对异性的探讨,忍不住头皮发麻:这尼玛的……血腥爱情故事啊。 车内的导航女声实时放出播报:“前方红绿灯路口左转,直行1.5公里,右转,进入马路斜对面,约2.8公里后到达目的地,目的地即将到达。” 粟枝从包里拿出口红,再次试图盲涂,总是找不到自己嘴巴的准确方位。 “你帮我涂。”她把口红往霍无咎面前一递。 “好处?” 粟枝想了想,“我今天对你好一点,用尽我整颗心来爱你。” “爱我就不强求了。”霍无咎漫不经心地把口红拿过来,指尖轻转着管身,像在把玩一件宝物,“别打我就行。” 偷听的司机猝不及防笑喷了:“噗。”怎么能用这么硬气的语气怂成这样。 霍无咎脸一黑。 “行,不打你。”粟枝好脾气地乖乖点头,她仰起巴掌大的小脸,“你涂吧。” 淡漠斯文的男人微微垂眸,抬手掐住她没什么肉的下巴,视线从她的眉心滑落,一直落到唇瓣上。 口红在粉色唇瓣上轻轻一擦而过,粟枝突然觉得唇瓣一重,有什么柔软东西压在她唇上,用力地左右擦拭。 “呸呸呸。” 粟枝大惊失色,后仰着身子往后倒,把自己的下巴从他手心挣开,“你洗手了吗摸我嘴?” “刚才给你拿鞋,好像没洗。” 粟枝面如土色,又呸呸呸了好几下,她没好气道:“涂口红就涂口红,你摸我干什么?” “有口水,上不了色。”霍无咎嫌弃地把指腹往她衣服上一揩。 粟枝:“……” 把唇内侧那层薄薄水色擦掉了,霍无咎重新捏住她的下巴,抬手,口红慢慢要落到她的唇上。 “不行。”粟枝突然侧开脸,“我还是不放心你。” 霍无咎保持着掐住她尖尖下巴的姿势,口红要落不落,他淡声:“口红口红,就是涂嘴巴的,我虽然不懂化妆,嘴在哪还是分得清的。” “你懂什么?这唇妆也是有学问的,雾唇, 渐变唇,咬唇,嘟嘟唇,漫画唇,娃娃唇,厚唇,饱满唇,夹心唇……你懂吗你就乱涂?” 霍无咎确实不懂:“嘴巴而已……不就只是用来吃饭说话的吗?” 涂这么多种唇型,吃饭会更香一点吗,还是说话会更好听一点? 第20章:给她画唇 “你还是搜个教程吧。”粟枝抬了抬下巴,“随便搜个唇妆教程。” 霍无咎慢悠悠地拿出手机,“想要什么?” “你就挑个简单不出错的吧。”粟枝摆摆手。 她对直男的要求不高,能见人就行。 霍无咎随便搜了个唇妆教程,指尖上下滑动,“娃娃唇……可以吗?” “随便随便。” 霍无咎随意点开一个视频,视频中的美妆博主活泼灵动的声音传出来:“哈喽大家好,这里是雨霖,今天我们来画一个一百万人看过的娃娃唇妆容……” 霍无咎做什么都会很认真,比如现在,他认真仔细地看着美妆博主在自己唇上做的演示,打底,铺色,叠涂。 他摁灭手机屏幕,“我懂了,开始吧。” 粟枝不放心地嘱咐:“你下手轻一点啊。” “用什么打底?” “你在我包里找找,有个粉饼。” 粉饼是什么东西? 粟枝补充,“一个扁扁的盒子。” 霍无咎在她包里翻找,一堆散乱在包里的化妆品发出碰撞声,“是这个么?” 他打开一看,“怎么黑黑的?” 他看那个博主嘴上的,是白色的。 “那是修容盘。”粟枝咬了咬牙。 “哦。”霍无咎把修容盘放回去,又找出了一盒。 “粉色的。” “……腮红。” “油油的。” “水光膏!” 在被粟枝开骂之前,霍无咎总算找到了粉饼,打开,拿起粉扑掩盖她的唇色。 他单手打开口红盖子,旋开膏体,指腹捏住她的下颌,第一笔下手很轻,水润的桃粉色膏体在苍白的唇瓣上绽开一抹艳色。 司机大叔猛地一脚刹车,瞥了一眼后视镜里嘴角带“血”,以及动作僵住,神色极其不自然的男人。 他果断骂骂咧咧地一拍方向盘:“靠!会不会开车!兄弟你也很生气吧?没事我帮你骂——” 霍无咎移回视线:“……” 涂,涂出界了。 “怎么了?”粟枝闭着眼睛瓮声瓮气地问。 “没事。”霍无咎淡定地用指腹擦去她颊边的痕迹。 还好擦得掉,否则他觉得自己会被打死。 底色把整张唇瓣都铺满,霍无咎扫了眼,觉得大概均匀了,但是还有些细节需要调整。 粟枝觉得他手持的口红膏体的位置越来越靠上,她伸长脖子追着向上。 霍无咎按住她的脖颈,不满蹙眉,“别动。” “我怎么觉得你在往我人中上画?”她狐疑。 “我看教程学的。”霍无咎淡声解释,“那博主说,涂出去显年轻。”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加深人中会显年轻。 那不兔子吗? 粟枝意外挑眉,他还懂唇周晕染了? 霍无咎后撤了一些,离远了看,满意点头,“不错,很娃娃。” 粟枝半信半疑,突然察觉到霍无咎拿着口红往她脸上画。 “诶……”粟枝抗拒地往后躲,被强行按住后颈拉回来,“你画我脸干什么?” “那博主就这么教的,口红可以当腮红用,减龄。”霍无咎执着地用大拇指指腹抹开她颊边口红,“晕开就好看了。” 他松开粟枝,“可以了。” 他端详她的脸片刻,突然垂头抿唇低低地笑。 确实挺减龄的。 像抱着肥鱼的年画娃娃。 不过还好墨镜把她脸颊那两坨腮红挡住了,所以也不显得突兀。 粟枝没多想,把粉饼和口红放回包里。 导航显示已到达目的地:“已到达目的地附近,请提醒乘客带好随身物品,靠右侧车门下车。” “师傅,那我们先走了,谢谢啊。”粟枝拿上包,开门下车。 “行,慢走啊。” 霍无咎开门下车时,顺势戴上了口罩。 他是霍无咎的时候,常年待在国外,回国时也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大家知道霍家有个神秘的大少爷,不知道他的模样。 但他还是习惯出门戴口罩,消息没有绝对的密不透风,哪怕现在的“霍无咎”生死不明,依旧有人在查他的消息。 粟枝一脚正要迈进门,被霍无咎攥住手腕一把拉回来,“旋转门。” “……你带我走。” 霍无咎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看不见也敢冲这么前面。 拉着她的手腕从旋转门进入医院一楼,霍无咎注意到了出现在拐角里的身影,眉眼温淡,不动声色地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云离懿也注意到了,他手上拿着给云笙月的药,看到了粟枝和一个男人进医院,艳丽容貌渐冷。 粟枝闭着眼戴着墨镜,高高抬着下巴,像只孔雀一样高傲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云离懿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自己被无视了,回头看了一眼。 那两个人就算一个戴墨镜,一个戴口罩,出挑的身形依旧能让他们吸引一片周围的注意,比如现在。 粟枝把手搭在霍无咎手背上,墨镜下巴掌大的小脸冷漠艳丽,两人气质一内敛一外放,有不明所以的路人还在问是不是在拍电视。 云离懿有些无语,来医院走秀来了? 还有,云粟枝身上穿的什么鬼玩意儿? 她身边那男人,应该就是她闪婚的那个外卖员……果然是个只有身材,皮相和身高的小白脸。 他们来医院干什么?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有人生病,难道是……她知道笙月今天来医院看病,故意来为难她?还是又想借此让她回云家? 思及此,云离懿不淡定了,快步追上:“粟枝!你们站住!” 霍无咎眉眼动了动,选择装聋,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 粟枝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你听见有人说话没?” 霍无咎:“聋子怎么听?” “也是。” 霍无咎略微思忖,“你刚才……看那个人了吗?” 粟枝:“半瞎怎么看?” “……也是。” 云离懿快步追上,挡在他们面前,“让你们站住没听见吗?” 霍无咎冷淡抬眸:“没听见。” 他是聋子。 “谁啊?”粟枝问。 她是真不知道。 “不认识。”霍无咎答。 他装不认识。 云离懿:“……” 卧槽这夫妻俩嚣张成这样? 第21章:全方位立体防御 云离懿挡在了他们面前,气笑了,“你还要我和你自报家门?粟枝,跟我演陌生人是吧?好啊我告诉你,小爷云离懿。” 霍无咎觉得,按照他贫穷凤凰男的设定,他这时候应该是不认识妻子的有钱家人的,所以他演得真心实意:“哪位?” 粟枝反应了一会,应该是她的三哥。 脑子里浮现出一张精致绝色的脸。 人不太坏,但是没什么脑子,动不动就生气,但是对女朋友还不错,否则也不会被郁知抒牵着鼻子耍得团团转。 按照原主的记忆,郁知抒没掉马之前,两个人走的是霸道酷哥和温婉小白兔的路线。 郁知抒掉马后,被欺骗的云离懿又愤怒又不甘心,明明恨不得掐死她,每次又会跑到人家面前找虐。 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还真挺配。 要说她这个前三哥对原主好吧,其实他动不动就骂人,说对原主不好吧,他也不止骂她,每个人都敢骂,下到弟弟妹妹,上到爷爷奶奶。 单纯的素质低下。 甚至原主每天去“请安”,云家人都没几个睡醒看到,都是云离懿看不下去,让管家出来赶她走的。 “我前任三哥,知名无脑暴娇……狗。”粟枝给霍无咎介绍,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你说我是狗?”云离懿一张俊容染上了薄怒,眼角带上了薄红。 霍无咎低声给她讲解:“他在生气。” “啧,美人薄怒,看不见真可惜了。”粟枝有些遗憾。 云离懿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生气起来眼睛都红了,一定很漂亮。 云离懿对粟枝无视他的愤怒这件事极其不满:“美人薄怒你妹!看不见老子在生气吗?” “我没有说你是狗的意思。”粟枝解释,“我刚才被口水呛了一下,我其实是想说你是一条疯狗来着。” “有好到哪去吗?!” 而且,她解释的时候能不能看着当事人?对着柱子解释是几个意思? 粟枝真觉得“疯狗”这个词是褒义词,她喜欢看的小说类型男主很多就是暴娇疯狗啊。 她面对着柱子耸了耸肩,“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霍无咎把粟枝掰了个方向,“他在这里。” “不早说。” 粟枝又耸一次肩:“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 云离懿看出了一点不对,看向霍无咎,“她怎么了?” 霍无咎没看他,只是一味地给粟枝调方向。 “你有没有礼貌?和你说话至少看一下我吧?”云离懿又怒了。 粟枝听见他不忿的声音,皱了皱眉:“我老公听不见,你对残疾人能不能友好一点?至于我,我现在眼睛暂时看不见了。” 云离懿:“……操?” 他瞪她她看不见,他骂他他听不见。 全方位立体防御是吧? “你找我们有事吗?”粟枝觉得自己眼睛越来越疼了,生理性泪水又沁出来了,“没事我们要去挂号了。” 云离懿下意识让了个路。 霍无咎扯着她的衣服,拉着她去眼科挂号,前面还有十几个人,他们坐在外面铁椅上等。 云离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直白问她:“粟枝,你眼睛瞎了?” “瞎的肯定是眼睛啊,鼻子能瞎吗?耳朵能瞎吗?” 云离懿还是不太敢相信,好好的人怎么突然瞎了? 他的手在粟枝面前试探性地晃了晃。 霍无咎淡声:“他在试探你。” 云离懿:“……你能不能闭嘴。” “云离懿,你别看我们两个人残疾你就欺负我们。” 她的声音没有刻意降低,周围的病人和家属都看了过来,眼里带着几分谴责。 “长得那么那么好看,居然还欺负残疾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白长一副好皮囊。” “刚才就看到他在那里吼,说不定有躁郁症。” 云离懿:“……” 他趁他们不注意,直接摘下了粟枝的墨镜,看她是不是真瞎了。 云离懿愣了数秒,突然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 粟枝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到他说得上猖狂的笑声,她不可置信: 看到她瞎了,笑成这个狗样? 是人吗云离懿? 霍无咎瞥了眼她脸颊上的两坨高原红,默默把墨镜从云离懿手上拿回来,重新戴回粟枝脸上。 “你有病吧云离懿?”粟枝指着空气骂,“你个臭菠萝烂芒果。” 霍无咎淡定地掰正她手的位置,“臭菠萝在这里。” “……” 粟枝和他打着商量,“老公,你下次能不能反应快点,这样显得我很蠢。” “不用显得,已经……”够蠢了。 粟枝把手搭在他的大腿上,他就不说话了。 “老公?你们现在是交往,叫什么老公?”云离懿神色不耐地插着兜,“女孩子家家的,懂不懂矜持?” “我们,合法的。”粟枝的手指在两人指尖比划,“我们互相叫夫君夫人,官人娘子,小生小女子,小心肝心头肉……你都管不了我们,懂么?” “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结婚了。”粟枝抬了抬下巴,神色倨傲地抛出一记猛料。 “一年了。” 云离懿目露震惊,“你……嫁了个残疾人?” “残疾人怎么了?至少他给了我……不对,至少我们AA了一个家,总比你们把我从云家赶出来好。” 云离懿更震惊且恨铁不成钢了,还是AA?! 看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神,云离懿总觉得他的眼神透着股自豪。 大爷的,吃软饭还挺自豪。 “粟枝,你应该知道,爷爷他们不让你回云家,不代表就让你自暴自弃,我们给你的那五张——” 云离懿想说,那五张卡里的金额,绝对够她吃喝不愁了。 粟枝突然“噌”地站起,云离懿站得离她很近,头顶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粟枝吃痛地捂住脑袋,靠,下巴那么尖干什么? 云离懿捂着下巴,靠,脑袋长那么硬干什么? “你干嘛突然站起来?!” 粟枝又惊又怒地用力跺了一下脚,“云离懿!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你走!云家我也不会去了,如你们所愿,我不打扰你们!” 她越心虚的时候就会越大声,比如现在。 她差点在霍无咎面前露馅! 霍无咎后靠着铁椅,手肘抵在靠背上,微微支着额角,似笑非笑。 她真的……好“爱”他啊。 看来以前他对自己这个妻子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第22章: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云离懿被她的激动吓了一跳,转念一想,从正常人变成残疾人,大部分人都会心情暴躁,恨不得世界毁灭。 这么一想,他的眉眼柔和放松下来,“好,不说了,那么激动干什么?” “我有很激动吗?!” 云离懿:有。 霍无咎笑得意味深长,拉了拉她安抚,“冷静点,先坐会吧,一会到我们了。” 粟枝暗暗松了口气,她打断得及时,应该没暴露她有五张卡。 她哼了声,像是被霍无咎安抚了,坐下来。 云离懿打量着面前戴着口罩的男人:“叫什么?” “温润林。” “为什么戴口罩?” “长得丑。” 云离懿抱臂查户口:“干什么工作的?” 霍无咎坦然:“送外卖的。” 云离懿皱了皱眉,他真是不懂了,说自己是送外卖的,有必要那么自豪吗? “你就是个外卖员,拿什么对她好?” 霍无咎还算有耐心,面无表情地开口:“我的残疾人补贴,都给她花。” 云离懿还没开嘲讽,粟枝就娇滴滴地靠在他肩上,“老公,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要做你一辈子的老婆,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云离懿:“……” 一个补贴都给她感动成这样了? 霍无咎:“……” 不舒服,真的不舒服。 云离懿从恋爱脑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立刻开启嘲讽模式:“温润林,有些人不是你能养得起的。” 粟枝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前三哥在反派大佬面前疯狂作死。 她能想到,云离懿充当的角色,可能就是迫使主角喊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无脑角色,之后被崛起的反派大佬让人一句话弄死的那种。 她决定捞他一把,但也只能捞一下,像大学期末老师捞捞,还能救的勉强救救,救不了的……直接沉底吧。 他要执意作死,那她也没办法。 “你别说了云离懿!我告诉你,他现在只是没钱而已,高低也是个BKing。”粟枝抬了抬下巴,“最好不要让我们发达了,不然让你知道什么叫小人得志。” “哦……没钱的b王啊?”云离懿指尖在下巴打着转,若有所思,“那不就是……穷逼王?” 粟枝吃惊:! 她果断转变立场,小小声告状,“你听到了吗?他说你是穷逼王。” 霍无咎周身温度更冷了三分:“……” 好在这时候公共大屏上出现了他们的名字,霍无咎移回眼神,“到我们了。” 粟枝被他扶着走,一边冲云离懿摆摆手,“你赶紧走吧。” 云离懿目送他们进了科室,微垂下来的眼眸遮盖了眼底的情绪,还是没有离开。 科室内。 霍无咎把她的病例和拍的片交给了医生,扶着她坐在医生椅子上。 “医生,你千万要保住我的眼球啊。”粟枝心慌,就容易鬼打墙碎碎念,“你可能没见过,我的眼睛特别漂亮的,瞳色还是浅的,戴美瞳更漂亮……” 医生无奈,“云小姐,你冷静点。” 他仔细看了她的病例和拍片,初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戴上眼镜起身: “先生,麻烦扶一下您的夫人到内室,检查一下眼底。” 霍无咎带着她,走到检查眼睛的仪器前,她乖乖把下巴搭上去。 “云小姐,麻烦睁一下眼睛。” 粟枝试图睁眼,再次失败,“我睁不开。” “可是这检查是必须的啊……”医生为难地看向霍无咎。 霍无咎皱了皱眉:“让我来做?” 现在国内医院看病都要病人自助的了? 医生:“……不是。” “不是你看我干什么?” “请您麻烦掰开夫人的眼睛一下,就一下。” “知道了。”他淡定地开始挽袖子,趁粟枝没注意,一手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强行撑开她的眼睛。 好痛! 粟枝一口咬上他的手掌,霍无咎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她咬的力道很重,立刻沁出了点血珠,医生看得皱脸,“很疼吧?” 霍无咎冷声:“知道我疼,你倒是快点。” 在这看戏呢?要不要再给他送盘瓜子? 医生反应过来,“哦哦,好的。” 查看完眼睛的状况,三人移步外室,医生整理着资料,“平时有过度用眼的习惯和爱好?” “习惯玩手机……和爱好玩手机。” “病发前有刺激眼睛的行为吗?” 霍无咎想起了什么,“你昨天玩手机玩到几点?” “嗯……”粟枝心虚地移开眼睛,“一……” “凌晨一点?” “是一直没睡。”她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我疼醒的那会,也才眯了十分钟。” “呵。”霍无咎冷笑一声,“让你开灯你懒得关,不开灯看了一晚上小说,粟枝,你就作死吧。” “我知道错了嘛。”粟枝嘟囔着,“那么凶干什么。” “一整晚都处在极度黑暗中玩手机?” 医生大概懂了,“关灯玩手机对眼睛伤害特别大,很容易导致视网膜浑浊和青光眼,你眼睛刺痛应该是因为眼球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产生疼痛感。” “需要动手术吗?”霍无咎问。 他能明显感觉到,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粟枝紧张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又在见缝插针找时机偷掐他,霍无咎心无波澜地想。 医生摇摇头,“检查发现没有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后果,就是需要避光几天,不要再玩手机,按时滴眼药水,恢复几天就没事了。” 粟枝听得认真,“还要闭关啊?” “……”医生耐心地解释,“就是不要见光的意思。” 粟枝了然:“那我这几天都见不得光呗?” “……嗯。” 虽然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确实是这么个理。 “行,去缴费取药吧,眼药水每天都要滴,一天滴一两次,一次滴三滴。” “好。”霍无咎扶着粟枝往外走。 “先生。”医生叫住他,从抽屉里拿起一贴创口贴,“你手上的伤口需要创口贴吗?” 霍无咎头回也没回,扶着粟枝直接走向门口。 医生正尴尬地打算收回来,就看见粟枝转过头,拉了拉身边男人的袖口,男人停下,不解地盯着他。 “等一下,你去把创口贴拿过来。” 霍无咎没说话,利落地转身回走几步,抽走创口贴,“谢了。” 他双指夹着创口贴,像给黑卡一样送到面前,粟枝接过,双手合十笑着冲医生感谢:“谢谢啊,我一会去给他贴。” 霍无咎熟练地转她的身体,“你看的是墙壁。” “哦哦。” 粟枝冲医生笑了笑,“还有……您别误会他,他耳朵听不见,所以才没回应您的。” “原来是这样。”医生了然。 这一家子,可真多灾多难。 第23章:我上的抡盾大学 “对了,云小姐,你滴上眼药水后十五分钟再挤眼膏,再留院观察半小时,如果眼睛可以睁开的话就能直接离开了。” “知道了,谢谢。” 一直到他们离开后,医生还在感叹,两个人加一起,只能凑出一对好眼睛和一对好耳朵。 某种意义上来说,怎么不能算是一种互补呢? 霍无咎关上门,俯身侧脸在她耳边咬耳朵:“你会这么好心?” 从别人看来,这俨然是一对甜蜜幸福的小夫妻。 “什么?” “帮我和医生解释。”霍无咎不懂,她明明不爱他,又要装作爱他,还不让别人误解他。 生平第一次,他看不懂一个人。 粟枝正要开口,靠在墙上凹造型的云离懿睁开眼,“医生怎么说?需不需要动手术?” 粟枝晃了晃手上的病例,“去拿眼药水和药膏涂一涂就好了。” “单子给我,我正好要去取药。”云离懿臭着脸冲她抬手。 就当是他刚才误会他们的道歉,再请他们吃顿饭就行了吧。 “还是我去吧。”霍无咎要接过粟枝手上的单子,被粟枝抬手避开,她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你坐。” 霍无咎看了一眼云离懿,没说话,坐在她旁边。 粟枝递出单子,“那就麻烦你了。” 对着的还是空气。 云离懿往左移了两步,接过她的单子,“等着。” 云离懿的脚步声渐渐变小,粟枝突然欢乐:“太棒了,立省400块!” 霍无咎有些同情地看着还未消失在走廊尽头,背影似乎踉跄了一下的云离懿。 等那道声音真的消失在尽头,霍无咎收回视线,“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 “为什么和医生解释?” “你懂什么,这叫道德积累。”粟枝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学着点,“我们这两个倒霉buff点满的,再四处树敌,指不定哪天就被天降正义了。” “……天降正义?” “比如,走在路上突然飞来的砍刀,走在马路上突然加速的车,从高处坠落的花盆,走在巷子里被套上的麻袋……” 粟枝紧张咬手指,“天呐想想都好可怕。” 霍无咎:“……你有被害妄想症吧?要不要现在顺路带你去精神科看一看?” “全天下就你没被害妄想症行了吧?”粟枝没好气地回怼,“你最好没被身边人捅过刀,最好没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过。” 霍无咎被戳中痛处,瞳孔骤然紧缩,手也不知觉攥紧了一下她的手腕,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松开。 她还真是,有意无意地往人心口上戳啊。 粟枝猝不及防地痛呼出声,抽回自己的手腕:“你上辈子属螃蟹的啊?” “……”霍无咎抿了抿唇,想道歉的话就在嘴边,又压了回去。 “你刚才还不是掐我了,这次我们扯平了。” “我掐你?”粟枝转了转手腕,其实她刚才那一声故意的成分居多,也不是很痛,“什么时候?” “刚才,我问医生需不需要手术,你偷偷掐我了。”他义正辞严地控诉。 粟枝眯着眼回想了一下,震惊了:“温润林,你什么情商?我当时明明是——” 她突然止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当时,她把身边的霍无咎当成了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她当时有点害怕,所以拉住了他的手。 没想到……粟枝差点气笑了,被人家以为借机寻仇。 这说出来不得被嘲笑死? 霍无咎看着她的口型,声音压低了一些,“明明是什么?” 粟枝微笑,“就是想掐死你。” 霍无咎一脸“我就知道”。 她忍不住感叹起大佬的情商,就这油盐不进的,中学的时候被女生堵着告白,都会被认为是挑衅吧? “温润林,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被堵?” 霍无咎低低“嗯”了声。 “哦?”粟枝好奇心旺盛,“男的还是女的?” “都有。” 居然还是男女通杀。 “为什么堵你?” “长得帅。”他面无羞耻,神色淡然地吐出三个字。 “男的女的都因为你长得帅?” “可能吧,长得帅容易被注意到。”霍无咎淡声回答,“女的开场白就是‘同学我注意你很久了’……估计早想着揍我了。” “男的上来就说我是不要脸的小白脸,要fu/ck我fu/ck你fu/ck他fu/ck我全家,还说我挖他们墙角。” 霍无咎眉头皱得很深,“他们有毛病,我没事去挖他们墙角干什么?我又不是做志愿者做疯了,没事去帮他们干农活。” 粟枝:“……”挖的是这个墙角? 她突然理解霍无咎在她面前展露的超低情商了。 此人人情世故这一块根本没有打通。 她暗示着点醒他,“你是不是对人家女朋友干什么了?” “我会去给他们女朋友干农活?”霍无咎反问。 他又不是专门干农活的。 粟枝放弃了,转而发现了一个新亮点,饶有兴致地开口,“说脏话都讲英文,你去的伦敦啊?国外镀金回来怎么开始跑外卖了?” 霍无咎没想到她这么敏锐,顿了顿,“我去的是……抡盾城乡结合部,抡家伙的那个抡。” 粟枝静静听他鬼扯。 时代真是进步了,她一个小炮灰还能让大佬编故事哄她了。 她也不反驳,大佬指着月亮说是太阳她都认了。 “那个……你的手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霍无咎垂眼看了眼自己的手,虎口处被咬破的位置,血已经凝固了,“不用。” “会不会感染啊?”粟枝有些担心。 万一因为这个伤口让他感染了,说不定就会耽误耳朵恢复的进程,然后他错失飞黄腾达的机会,从而拿不回霍家的掌控权,那她就当不成霍家当家主母。 那她的名牌包名牌衣服豪车豪宅她的荣华富贵…… 粟枝越想越害怕。 霍无咎冷不丁出声:“更需要的应该是狂犬疫苗吧。” 粟枝:? 她冷笑一声,“爱包扎不包扎,随便你。” 她别开头不理他了。 霍无咎能听见她声音很低地骂:“臭西瓜,烂菠萝,丑苹果……” 他皱了皱眉,这就生气了?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她可真爱生气。 第24章:霍有咎说,对不起。 医院的空气漂浮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静谧得能听清旁边病人的小声交谈声,霍无咎看她一眼。 她没理他。 霍无咎再看她一眼。 粟枝依旧没理他。 霍无咎垂下眼睛,不太习惯和她在一起时安静的气氛,罕见地主动寻找话题,虽然很烂: “我鞋带松了。” 他觉得,他好像并不擅长找话题。 粟枝不耐烦:“松了就把鞋扔了!” “……我肚子饿了。” “饿了把鞋吃了。” “……” 霍无咎拉住她的手肘,漆黑深邃的瞳仁锁定她的脸,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你在生气?” “我生气怎么了?我不能生气?”粟枝戳着他的心口,一字一句,“你说我是狗。” “可是你刚才和云离懿说,疯狗是个好词。” 霍无咎按住隐隐作痛的心口,明明连人的方位都找不清,居然能精准找到他胸口的位置。 还戳到他的……头。 粟枝怒极反笑,“温润林,你觉得自己会说话了,用我的话堵回来很得意是不是?” 霍无咎:“……没有。” 他放下手,眉心紧蹙,这女人到底是变心太快,还是太会演戏? 几天前看他还是眼冒绿光的,连和他对视都会很快错开视线。 这两天她对他就极其不耐烦,动不动就掐他骂他还冲他发脾气,是爱在消散吗?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不生气。 霍无咎在脑子里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剖析,他悟了—— 他这两天脾气变好了。 “怎么才能消气?”他和她有商有量。 “和我道歉。”粟枝抬了抬下巴。 “……”霍无咎抿着唇。 他是霍无咎,就是做什么都没错的意思。 道歉的事,等他改名叫霍有咎再说吧。 “不愿意?”粟枝从沉默中听出了他的抗拒,“说话,我记得你是聋了不是哑巴。” “换一个方法。” “那你把你的工资全部上交给我。” 霍无咎沉吟片刻,“你上一句说什么?” 粟枝想了想,“不愿意?说话,我记得你是聋了不是哑巴了。” “再上一句。” “跟我道歉。” “对不起。”霍有咎如是说。 粟枝:? “我第一次和人道歉。”霍无咎见她毫无反应,皱着眉头问,“你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吗?” “要跪下谢恩吗?”她冷言冷语。 霍无咎抿了抿唇,好冷漠。 “这个月工资转给你。” 粟枝脸上立刻扬起笑,迅速到霍无咎来不及反应,她的脸就由冬迅速转春,笑吟吟的笑得特别好看: “哎呦,谢谢老公,我又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你不用刻意哄我的。” 霍无咎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他表面上还是保持着紧绷的面瘫脸,“不生气了?” “我从来没跟你生气过呀。”粟枝眉开眼笑,眼睛,眉毛,卧蚕都弯出了愉悦的弧度。 霍无咎感知到她的好心情,他紧紧抿成一道的唇线,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钱这么好用。 云离懿拿着药回来,两人气氛和他离开前差不多,他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把眼膏和眼药水递给霍无咎,“药,给她涂吧。” 霍无咎接过,拇指和食指搭在她左眼的上下眼皮上,趁她不注意用力一撑,迅速滴上眼药水。 云离懿看得一惊:“你不能轻点啊?” 霍无咎瞥了他一眼,把眼药水递给他,“右眼,你来。” 不迅速扒开的话,她的眼皮咬合力堪比鬣狗。 “我来就我来。” 云离懿大手生疏地捏着眼药水,手指去扒她的眼皮,明显能感受到一股强大阻力。 粟枝眼睛紧紧闭着,无论他怎么扒都扒不动,就算扒开了一小道缝,也滴不进眼药水。 云离懿扒得额头直冒汗,“你倒是配合一下啊。” “我控制不住嘛。” 云离懿放弃了,把眼药水递还给能驾驭它的人,“还是你来吧。” 霍无咎平静接过,凑近粟枝,身上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笼罩住了她,粟枝鼻尖微动,还没反应过来,右眼被“欻”地一下用力撑开。 凉感的眼药水沁入眼中。 “好了。”霍无咎旋上盖子,把眼药水扔回袋子里,“闭眼休息一会,给你涂眼膏。” 粟枝点头。 滴了眼药水又休息了五分钟,眼睛明显的灼热感在慢慢减退。 “试着自己把眼睛睁开,我给你挤眼膏。”霍无咎说着话,自然地抬手擦去她两边眼角的彩妆残留物。 粟枝愣住。 霍无咎自己也愣住了。 十几秒后,他才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冷静,又带着点生硬地解释:“有眼屎的话,不好上眼膏。” “什么眼屎!”粟枝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了,“不是眼屎!是彩妆残留!” 霍无咎唇角勾起笑,“分泌眼屎是人之常情,不用给自己找借口。” 粟枝偏不信了,硬是要和他科普清楚:“我每天早上都会把脸擦得干干净净,所以不会有眼屎好吗? 眼角的絮状物,一般是因为上妆过程中,粉底液,眼影,睫毛胶水或是眼线或多或少进了眼睛,留下的残留物。” 霍无咎认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并且虚心请教,“那你的眼屎会是彩色的吗?” “不是眼屎,是残留物。”粟枝坚持纠正,“会的,有时候是粉色有时候是蓝色,我画眼线就是黑色,厉害吧?” 霍无咎:“厉害。” 云离懿:到底在厉害什么? 他的手扶在她的后脑勺上,“眼睛睁开试试,我给你上眼膏。” 她缓慢地睁开眼。 还是有些刺痛,但不是无法忍受。 “能看见我吗?” 粟枝睁大眼睛,刚睁开眼不久,所以眼前还看不清楚,“有点模糊。” “涂了药膏应该就会好很多。” 霍无咎乍然凑近。 粟枝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靠。 云离懿:……? 上个药,这两人调起情来了? “放心,我技术很好。”霍无咎平淡的嘴角扬起一点温度,笑了笑,“我弟弟小时候,我给他涂过一段时间痔疮膏,管口差不多。” 粟枝:“……” 霍无咎你大爷的……一定要说痔疮膏吗? 第25章:远看岁月静好,近看特别吵 霍无咎转开眼膏盖子,尖尖的管口凑到她的眼前,“向上看一下。” 粟枝的注意力被他靠得很近的眼睛吸引视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口吻淡薄,很不客气地戳穿她:“你斗鸡眼了。” “……” 她真情实感地翻了个白眼,霍无咎趁机在她下眼睑划上条眼膏。 “可以了,眼睛闭上。” 粟枝闭着眼睛休息,靠在椅子上颈椎不舒服,她摸索着霍无咎的手臂。 “干什么?” 粟枝没回答,把他的手臂拉过来,放在她身后的铁椅靠背上,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头靠在他的肩前,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你身上好硬啊,能不能多吃点肉。”粟枝不满地用后脑勺蹭了蹭他的肩颈处。 “你怎么不多吃点?一具骷髅架子躺我身上,我也硌得疼。”霍无咎阖眼。 “你懂什么?我这个体重体型是最符合美学的,不胖有肉身材还好,上镜不显胖现实不显柴,有我这老婆就偷着乐吧。” “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 “偷着乐。” 粟枝闭着眼翻了个白眼,“你十分钟后记得叫我啊……我眯一会。” “你能不能别说话。” “那你把眼睛闭上啊,你把眼睛闭上不就看不见我说话了?”粟枝闭眼窝在他怀里,整个人看起来乖顺得不像话。 ……也只是看起来,说出来的话却跟淬了毒似的。 霍无咎吵归和她吵,倒是意外的一动不动。 两个人絮絮叨叨,远看岁月静好,近看……特别吵。 粟枝眯了一会,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自己的肩上,轻柔地推了推,和手心灼热的温度不一样,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粟枝,十分钟到了。” 粟枝缓慢地睁开眼,眼前的人影慢慢从模糊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尤其是那双霍然凑近的眼睛,漂亮得宛如被雪山上融化的水浸泡过的珠子,澄澈又冷清。 她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伸出手去碰那双眼睛。 霍无咎侧过脸避开,手攥住她的手腕。 一醒来就要挖他眼珠,多大仇多大怨? 还好他闪得快。 粟枝被这么一抓,顿住就清醒了,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你抓我干什么?” “那你挖我眼睛干什么?”霍无咎冷淡启唇。 “我——” 他大爷的。 粟枝没脾气了,彻底信服了霍无咎“断情绝爱”的反派设定。 本来她还在想,言情文里的反派男二,应该或多或少会对女主角产生一点异样的感觉吧? 比如“心里某处角落微微凹陷”“心软了软”“莫名失落”“莫名怅然若失”“心里莫名揪痛”…… 现在她觉得,霍无咎就算对女主产生这些感觉,自己也发现不了吧。 霍无咎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 粟枝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心里,莫名揪痛。” “心脏有问题,你该去看医生了。”霍无咎十分淡定,“就在隔壁科室,要不要顺便去看看?” 粟枝抬手抱拳。 她还是太高估他的情商了。 原来不是发现不了,是发现了,觉得自己心脏有问题。 霍无咎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眸色淡淡,“眼睛还疼吗?” 粟枝摇摇头。 “能看得清?” 她点头。 霍无咎神情温淡:“以后还敢通宵看小说吗?” 粟枝这次没点头也没摇头,神色纠结地绕着发丝,“你给我买纸质的。” “……”没救了。 霍无咎呼吸粗重了几分,“自己买。” “你给我出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把刚才打车时她说的话还回去。 在一旁围观的云离懿:“……” 这俩口子就这一点夫妻情分了?连本书都不舍得给对方买? “不就书吗?想要什么书到时候发给我,我给你买。” “不好吧。”粟枝佯装为难,“我现在都和云家没有关系了……你也不是我什么人……” “云粟枝,不要和我说这种话。”云离懿脸上收起了几分玩笑之意,“让你离开云家,是爷爷的意思,我会让你回来,但需要时间。” 他也试图劝说爷爷奶奶,但是老爷子是个老顽固,绝对不允许家里人之间彼此针对闹矛盾,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狠下心把根源赶出了家门。 他顿了顿,“笙月回来之后,你对她的敌意很重,你针对她讨厌她骂她推她,我看在眼里,对你有过不满有过责怪,但我们二十年兄妹不是做假的。” 否则他就不会把自己的小金库都掏出来给她了。 他的零花钱被扣,现在还在节衣缩食! 兄弟开跑车把妹,他向哥姐撒娇谄媚。 粟枝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他这句话能早点说出来,至少让“云粟枝”知道,说不定,她就不会那么剑走偏锋。 不过,原主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会不会迷途知返也不一定。 霍无咎看看面带遗憾的粟枝,再看看若有所思的云离懿,不懂。 不就是买本书吗?这两人跟演电视剧似的说这么多。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在演给自己看的。 他余光斜过去,“我买,可以了?” “真的吗老公?”粟枝笑眯眯,“那我一会把书单发给你。” 霍无咎扯了扯唇,“哦。” “你们要走了吗?一起吃顿饭吧。”云离懿收起情绪,对夫妻俩道,“我有个朋友在这附近开了家餐厅,味道还不错。” “五百块,怎么样?”粟枝看向霍无咎。 霍无咎狭长眼眸冷淡不减,“我考虑一下。” 云离懿看看两人,以为他们是因为钱而舍不得:“和我出去,还需要你们两个AA付钱?瞧不起谁呢。” “不是要和你AA。”粟枝很认真地反驳,“五百块,是你约我们的作陪费,要和我们吃饭,我们一个人的出场费是五百。” 作、作陪?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想吃饭,我们就得陪着吃饭的吗。” 云离懿撇了撇嘴,两个穷鬼。 云粟枝也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给的四张卡,大哥给了三千万,二姐二哥给了两千万,他给了一千万吧? 怎么就缺这五百块了。 第26章:夫妻俩作陪 云离懿指尖拎出手机,上滑解锁,打开微信给她转账,“发了,可以了吗?” “可以可以,我们一定会好好陪老板吃饭的。”粟枝用手肘戳了触霍无咎,“对吧?” 霍无咎点头,面无表情又很认真:“我们会好好服侍你的。” 云离懿:“……”让夫妻俩给他作陪,听起来他怎么那么猥琐呢? 粟枝拿出手机,正准备把转账领了,突然有个电话打进来,粟枝看了眼来电人,直接接起来,“喂。” “吃饭?”粟枝眼神古怪地扫了云离懿,“现在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今天跟人有约了……今天是他生日啊?” “好吧,那我再想想。”粟枝余光再一次扫向云离懿,“我一会给你答复。” 云离懿刚才就觉得粟枝的眼神有点奇怪,她放下电话后问:“谁啊?” “一个朋友……生日约我吃饭。“ 一说到她的朋友,云离懿就想到了那个很会做戏的死女人,后槽牙忍不住紧了紧。 在他面前就是一副天怕地怕感觉全世界都要害她的小白花模样,要不是被他撞见她面无表情地抓着她那名义上妹妹的脑袋往墙上撞,可能他永远不会发现。 女骗子,他最讨厌的就是骗子。 云离懿面色紧绷,漫不经心地在她旁边坐下,“哪个朋友?可以叫过来一起吃饭。” 粟枝屈指咬着指节忍笑,“我觉得你不会想和他们一起吃饭的。” 云离懿皱了皱眉,“谁?” “知抒和季回宴。” 果不其然,云离懿俊美漂亮的面容扭曲,染了薄怒,“他们?!那对狗男女,一起庆祝生日,关系挺好的啊。” 粟枝察觉到这几乎扑面而来的哀怨气息之中,捕捉到了几缕不易捉摸的酸味。 原来拿的是由爱生恨又哀怨吃醋的怨夫剧本。 “别醋了,你在我们面前醋,她也看不见。”粟枝耸了耸肩,“你全款都付了,那大不了我们推了那边的聚会。” “谁醋了?谁!这里有谁醋了!?”云离懿不可能承认。 他可是身份尊贵的云家三少,会因为那个坏女人吃醋? 粟枝把他的转账红包收了,“那我和他们说一声,今天不能去陪……” “等一下。” 云离懿突然想到什么,神情阴鸷邪肆,“你们不去的话,是不是就他们两个一起过生日了?” 粟枝点头,“那肯定啊。” 云离懿沉着脸:“让他们过来。” 他态度转变速度过快,粟枝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是要一起吃饭?”他神情不耐,烦躁地扯了扯衬衫领口,露出一片清晰的锁骨,“正好一起了,还没跟季回宴说生日快乐。” “你认识回宴?” “不认识就不能帮他庆祝生日了吗?”云离懿反问,“小爷热情好客,就喜欢帮人庆祝生日。” “……行。” 粟枝的手机又进了条消息,她看清字后笑了笑,“他们先去逛街买礼物了。” 孤男寡女,逛街买礼物,云离懿觉得自己头上宛如一片大草原,上面特么还有匹疯马在乱跑。 “让她和那男的马上滚过来!”云离懿咬牙切齿,“半小时,不然直接开始不等他们了。” “好……”粟枝无奈,“我一会给他们发消息。” “就现在。”云离懿坚持,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点太大了,显得他特别急特别破防特别像个家里妻子出轨的泼夫。 他声音慢慢放低,不屑冷笑:“我可不想一会吃饭还要等闲杂人等。” 粟枝看着他,莫名发笑。 “笑屁。”云离懿表情极其不自然。 “笑你。” “……”你才是屁。 霍无咎饶有兴致地看着云离懿狗急跳墙的表演,不耻下问,“谁?” “我好朋友。”粟枝用手挡住脸,无声做着口型,“把他甩了的前女友。” 霍无咎挑眉了然。 云离懿恼怒:“你们在我面前说什么悄悄话!” 粟枝吓了一跳。 怪不得被郁知抒甩了呢,如此暴躁易怒,每天被这么吓一吓,心率都不齐了。 霍无咎温吞地看着他,咬字字字清晰,字字往云离懿心口上扎:“三哥,难怪你被人甩,你冲动易怒又聒噪,招人烦。” 云离懿:?! 哎呦呵,这人有一点礼貌吗? “粟枝!你不管管你男人的?”云离懿控诉地瞪着狭长的狐狸眼,指着霍无咎,“就让他这么骂我?” 粟枝闭上眼装瞎:“我好像眼睛又不太好了。” 云离懿气得不行,红着眼死死瞪着霍无咎。 霍无咎闭上心灵的窗户,拒绝交流。 * 进入科室内让医生又检查了一次,没什么问题了之后,三人离开医院,前往餐厅。 路过一家大书店,粟枝让云离懿停下车,她冲霍无咎眨眨眼,“老公,你不是要给我买书吗?我刚才挑了几本出版书。” “书名发我手机上。”霍无咎轻点了一下头,开门下车。 “我去帮他找,效率高一点。”云离懿自从知道了那两个人现在在一起,态度都有些急躁,也跟着下车。 一沉稳一矜贵,步伐稳健,在前台犯困的店员听见风铃声抬眼一看,被惊艳得瞌睡都跑光了。 就是这两人似乎有什么急事,直奔……言情小说区。 云离懿看着花花绿绿的一堆书,问他,“要找什么?” 霍无咎看粟枝发来的书单:“《囚她!诱她!高冷总裁欺她成瘾》” “高冷总裁高冷总裁高冷总裁……”云离懿挨个扫过去,“没有啊。” “粟枝说她查过了,这家店有。” 云离懿耐心地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实在找不到,他们把店员请过来,“先生,你们要找什么吗?” 霍无咎神色平静,面不改色地淡定回答:“《囚她!诱她!高冷总裁欺她成瘾》,有吗?” 云离懿手指微微蜷起,这书名……说实在的,有些尴尬。 他开始佩服这个人的心理素质了,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 店员拿手机系统帮他们查了一下,“这本小说出版后叫《为她沉沦》,编号是1245。” 云离懿:? 他看原书名,是《为非作歹》吧?又是囚她又是诱她又是欺她的。 第27章:到哪了?到强制爱了 店员把那本书找出来,递给霍无咎,“先生你看看,是这本吗?” 霍无咎接过来,翻了两页,点头,“第一页是一夜情,我记得。” 云离懿:? 霍无咎把书往云离懿怀里一塞,目光下落在手机上的书单,口吻自然地说出下一本:“《虐疯!京城骁爷独霸小撩精!》,有吗?” 店员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有,有的……” 好好一个帅哥,兴趣爱好怎么这么……特别。 “帮我找一下,谢谢。”霍无咎像是没看到她的眼神,淡定面色自归然不动。 云离懿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你都不觉得羞耻的吗?” 口罩一戴就是无所吊谓哈。 “羞耻?”霍无咎重新审视了一下书名,口罩后露出的眼神有些不解,“独宠小撩精,又不是独宠我,我为什么要羞耻?” 云离懿竟然无法反驳。 店员把书拿过来,递给霍无咎,“先生,您看看是不是这本?” 霍无咎看了眼封面:《夏日恋歌》。 修长手指握着书脊,依旧漫不经心翻了前两页,点点头,“嗯,第一章是割女主子宫,就是这本。” “啥?我看看。”云离懿冲霍无咎伸出手,把书接过来,“不是夏日恋歌吗?这怎么变夏日乱割了?” 霍无咎把书给他,没回答他的问题,看向店员,“找下一本吧。” “《怦然心动!总裁强娶99次》。” “《甜炸!百亿总统超撩超霸道》。” “《季爷今晚想你》。” “……” 等霍无咎把粟枝要的二十几本书都买了,往外走的时候,发现云离懿还捧着那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他坐在儿童区的座椅上,靠着墙壁咬着手指,一脸纠结。 霍无咎缄默,智障儿童欢乐多。 他走过去,用鞋尖踢了踢他,“走了。” “等等等等。”云离懿头抬也不抬,“女主快要离开男主了,你先去结账,我把这看了。” 霍无咎:“……” 无声叹了口气,他转身走向收银台,看着店员一本一本录入价格,亮出二维码付款。 “滴——” 店员把购书小票递给他,面带微笑:“欢迎您下次光临。” 霍无咎没急着把书拿走,先放在前台,转身走回儿童阅读区,“女主还没离开男主?” “等会,女主三年前出国了,马上就要带着另一个优秀男人回来打脸了,我再看看。” 霍无咎转身就走。 他不打算等了,云离懿这样子让他想到了昨天的粟枝,说好的再看两章就睡觉,从男女主结婚到离婚,二婚到二胎了,她都没舍得放下。 有了粟枝这个先例,霍无咎很有先见之明地提着书往外走,回车里吹空调。 他拉开车后门,粟枝往他后面看,“云离懿人呢?” “他,有点事。”霍无咎言简意赅,懒得多费唇舌帮云离懿解释,让他等会回来自己解释吧。 粟枝眼里露出了然神情,“他去找便利店买水了吧?” 霍无咎没点头也没摇头,把一大袋书放在她身边的座位上,“你看看,有没有漏买买错的?” 粟枝随便拿起其中一本,她现在也玩不了手机,索性直接翻着看,就是有点遗憾:“出版了车都改没了呀。” 出版?车? 霍无咎不懂,什么意思? “为什么出版了车就没了?”霍无咎不耻下问。 “出版方不允许呗。” 霍无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出版方仇富么?车都不让开? 等了十来分钟,粟枝等得不耐烦了,给云离懿打了个电话。 云离懿飞快阅读,一边赶时间,一边又被钩子钩得心痒痒的,他接起电话,“喂?” “云离懿,你到哪儿了?” “到强制爱了。” 粟枝:??? 他对谁强制爱了?便利店大爷还是阿姨? “你再不来,我们就自己先走了。” “来了来了。”云离懿恋恋不舍地合上书,拿着书去前台结账,拿着书走向停在路边的低调豪车。 好奇怪,明明情节非常离谱狗血,像是把他的大脑打磨得光滑没有一丝褶皱,文笔也非常矫揉造作,宛如镶着金边的屎盆子,但他莫名就是很想往下看。 云离懿快步走到车前,开门坐进去,“走吧。” 粟枝见他两手空空,“你不是去找便利店吗?没找到?” “谁跟你说我去便利店买东西了?” “就……”粟枝刚想说温润林说的,突然发现他好像也没说,“我自己想的。” “你可真会想。”他闲闲地启动车辆。 “那你干嘛去了?” “我?”云离懿眼神飘忽了一下,面不改色,“刚才文学细胞突然苏醒,沉浸在书籍的海洋无法自拔,所以看书看得入迷了一些。” “这么突然啊。”粟枝没起疑,“那就快走吧。” 霍无咎无声笑了声,真会瞎编。 车辆刚启动没一会,季回宴给她发了条消息,粟枝让霍无咎替她回复,说眼睛还没恢复,季回宴直接杀过来一通电话。 大大咧咧的男声从手机听筒传过来,“枝啊,眼睛怎么样了?” “没瞎呢。” “诶,是不是你们家风水不好啊,怎么一个瞎一个聋?龙虾世家?” 粟枝看向霍无咎,略微思忖,还真有可能。 霍无咎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粟枝摇摇头,示意没事。 “我们已经到包厢了。”季回宴见她没回答,就翻过了这茬,“听说一会你三哥也要来?” 粟枝瞥了一眼专心开车的男人,轻轻“嗯”了声。 “这男人……哼,特别小心眼。”他语气带着些对云离懿的不满。 粟枝挑了挑眉,“怎么,有故事?” “你是不知道,那个小心眼又暴躁的男人,每次见面都要讽刺知抒,我在场就连我一起讽刺,心眼特别小。” 粟枝想说,何止是他,云离懿那张嘴,别说是人,是个生物都要被他讽刺一下好吗? 但是当着云离懿的面,这么说就太明显了。 她眼里蓄起幸灾乐祸的笑意,“你是要做什么吗?” 他得意轻哼,“反正一会你看着吧,我打算扮演抒抒的男朋友,气死那个小心眼。” 第28章:她小栖栖就这一条烂命 “你不是还在追人家妹妹吗?就这么得罪小舅哥,不怕以后不让你进门?” “没关系。”季回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深沉,“相爱可抵万难,可以抵抗全世界的阻力,我不怕。” 粟枝咬着曲起的后手指指节,发出低低的笑,“相爱是可抵万难,是可以对抗全世界……但是没让你主动去招惹全世界。” “再说吧,人都没追到,他都不一定是我小舅哥。”季回宴无所谓,“反正我就和你通个气,一会别露馅了啊。” “知道了。”粟枝挂了电话,隐隐期待一会的修罗场。 云离懿的目光从车后镜看似漫不经心地移过来,“谁打来的电话?” “季回宴,他们已经先到餐厅包厢等我们了。” “所有人都到了?” 总共不就两人吗? “嗯,都到了。” “那我可得快点了。”云离懿半开玩笑地笑着道,“不然该让你朋友久等了。” 粟枝笑眯眯地在火上浇了一桶油,“没关系,他们可能还不想我们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呢。” 云离懿笑容不变,绯色的薄唇动了动,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是么?” 但是。 车里的人能明显感觉到车速明显变快,耳边的风声从“呼呼”变成了“咻咻咻咻chuachuachua——” 云离懿似乎没有察觉,平静的神色目视前方,油门却踩到了底,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一寸寸收紧。 粟枝默默身子后靠,紧贴着车座椅靠背,拉过安全带扣好。 霍无咎有样学样,也拉过安全带扣紧。 粟枝可不保证要是真出了车祸,她能不能在这车人中存活下来。 万一有个万一,季回宴是女主的三哥,他可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霍无咎是戏份很重的反派大佬,可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至于炮灰还早死的她,说不定是“三人行必有我尸”。 她小栖栖就这一条烂命,可不敢跟他们硬拼。 在粟枝心惊胆战的五分钟里,没有突然出现的大卡车,没有突然出现的小猫小狗,没有打滑的方向盘,他们顺利到达餐厅门口。 粟枝长舒一口气。 她也起了一点报复心理,云离懿越着急,她速度就越慢。 霍无咎开门下车,粟枝慢悠悠地解开安全带,慢悠悠地拿起包,慢悠悠地从座位上挪下来。 云离懿抄着兜伫立在车外,忍不住问:“你就不能快点?” “我眼睛还没好,你能不能不要虐待残疾人?”粟枝慢吞吞回答。 云离懿:? 你用眼睛走路的? 粟枝一脚踩到地面上,走路速度更慢,云离懿不耐烦地轻啧,掀眸看向霍无咎,“你能不能抱着你老婆走?” 霍无咎温声:“我也是残疾人,抱不了。” 云离懿:? 你用耳朵抱人的? 一进门就有经理出来迎接云离懿,带着他们前往包厢,正要打开静闭的门,粟枝突然出声:“等等。” 云离懿难掩焦躁的情绪,“又怎么了?” 粟枝笑着看向经理:“你先去忙吧,一会有需要再叫你。” 她看着云离懿解释:“我是担心万一一推开门,他们正在接吻……” “砰。” 云离懿话都没听完,直接推门而入。 她的话太多了,还说的都是她不爱听的话。 粟枝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偷笑。 霍无咎看着粟枝的坏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越漂亮的女人越会害人”这句话。 虽然不适用于每一个女人,但绝对符合他面前的这个。 包厢门打开,坐在里面的一对男女抬头朝他看过来,年轻男人的手就放在女人身后的靠背上,动作很亲昵,一张扬一温静,看起来很是相配。 云离懿脸色瞬间阴沉,但抄在口袋里,紧握成拳的手微微放松一些,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画面。 他开门的那一瞬间,云离懿连他飞出去的抛物线轨道都想好了。 粟枝赶紧推着霍无咎进去,但是离云离懿远了一点,远离风暴中心。 “你们来啦?” 季回宴脸上带着肆意灿烂的笑容站起来,离开座位迎上来,指尖勾着两个袋子,“给你们带了见面礼。” 粟枝笑眯眯地打算接过来,“哎呦太客气了,今天还是你生日,这怎么好意思……” 季回宴抬手错开,白了她一眼,“谁说给你了?这是给他们的。” 云离懿盯着他,一双幽深的桃花眼绽开点点笑意,眼尾向上勾,漂亮的人的笑容总是具有欺骗性,比如现在。 “你就是今天的寿星吧?”他笑吟吟的,把手边的书顺手递给他,“生日礼物。” 季回宴佯装惊讶地接过来,“没想到三哥你还会看书,看不出来呢。” 云离懿的嘴角下降了一些,冷笑。 说他长得像文盲的意思? “阿抒,他就是枝枝的三哥,叫三哥。”季回宴笑着把手搭在郁知抒的肩上。 郁知抒很配合,冲他点了点头,“三哥。” 粟枝掐着手才忍住不兴奋出声,修罗场!好刺激! 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一些吧。 霍无咎吃痛皱了皱眉,为什么要掐他的手? 云离懿一双桃花眼幽深了一些,面色如常地抬了抬下巴,“希望你们和这本书的男女主角一样,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季回宴挑眉,“行啊!谢谢三哥。” 粟枝歪着头看那本书的书名,“夏日恋歌?” 霍无咎和她解释:“就是那本《虐疯!京城骁爷独霸小撩精!》,出版后叫《夏日恋歌》。” 粟枝了然,“如此恶俗狗血的文,居然取了这个小清新的名字,把读者骗进来杀啊。” 她有先翻结局的习惯,她记得这本小说正文是BE,女主和男主弟弟出国去了,男主一生痛失所爱,孤独终老。 云离懿不知道季回宴就是他亲妹云笙月身边狂蜂浪蝶的其中一只,完全把他当情敌了,诅咒人家孤独终老。 季回宴冲霍无咎笑了笑,抬手在胸前比划了一段手语。 霍无咎波澜不惊地点头,淡淡启唇:“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粟枝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季少爷纡尊降贵学手语,霍大佬态度平和温馨回话,何其感人的场面。 第29章:这两天粟枝特别通人性 “你什么时候还学手语了?”粟枝好奇地凑近,“教教我呗。” “你要为爱学手语?”季回宴斜眼睨她。 “不是。”粟枝紧绷着小脸,一脸严肃地回答,“我到国外去比划,人家以为我在使用中国结印,吓死他们……对了,这手语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季回宴笑面吟吟,“就是——‘死渣男,我们终于见面了’的意思。” 粟枝:“……” 霍无咎:“……” 没记错的话,他刚才回答的是: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季回宴看着霍无咎,弯了弯眼眸,“你不懂手语?” “我们家林林是后天耳聋的,还没来得及学呢。”粟枝拍拍霍无咎的胸膛,替他解释。 我们家林林……我们家……林林…… 霍无咎唇线紧抿,幸好他行走江湖用的是化名,不然现在得叫他什么? 咎咎? 季回宴无辜地冲他笑了笑:“我和你开玩笑的,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 霍无咎摘下口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 他语气温淡又正经:“以后报我的名字,不管哪个平台,外卖优先给你配送。” 季回宴眼里的情绪几番转变,最后化作震惊和佩服,珍惜地收起来,小心地收好:“你好牛。” 人脉忒广了。 因为盛樱大学的地理位置,每次骑手都会优先给其他人配送,再配送盛樱的订单,等外卖送过来,四个舍友已经饿死仨了。 云离懿多看了两眼他的脸,戴上口罩像小白脸,摘下口罩——果然是小白脸! 粟枝正式给季回宴和郁知抒介绍霍无咎:“这位,就是我的骑手老公,温润林。” 又和霍无咎介绍两人,“他们是我的好朋友,季回宴,郁知抒。” 三个人互相点头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坐吧。”季回宴笑了笑,“我和抒抒点了一些,你们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五人依次落座,郁知抒和粟枝交换了个眼神,郁知抒冲她一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季回宴非要气云离懿,她拦都拦不住。 抒抒? 云离懿脸上绽开的笑意越来越深,漂亮的脸蛋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你自己没叔叔啊?叫一个女孩叔叔?” 郁知抒:“……” 季回宴:“……” 作壁上观观战的粟枝和霍无咎窃窃私语,“我感觉云离懿都要气疯了。” 她拿着书挡在两人面前,让霍无咎既能看到她的口型,又不会被人听到。 霍无咎敛眸,唇角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颊边梨涡浅浅,“你把他的嘴挡起来,就会发现他脸上完全没有笑意。” “真的吗?”粟枝把书往下放,露出一双机灵的眼睛扫向那边的修罗场,她用书挡住云离懿挂着灿烂笑意的下半张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真的欸,完全没有笑意,甚至眼睛都要喷火了。” 那边的云离懿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突然转过来:“你们两个不许讲悄悄话!" 粟枝又吓了一跳。 霍无咎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骨节分明的手握上热水壶,烫着碗筷掀眸,“三哥,太暴躁的男人,会把女孩子吓跑的。” 云离懿冷冷冲他笑:“你管我?还有,你似乎比我大两岁吧?少装嫩。” 霍无咎选择性无视。 云离懿不满啧声,把满腔憋屈的怒火发泄在他身上,“和你说话呢,有没有礼貌?说话。” 霍无咎无辜地笑,“抱歉,你坐得有点远,近视看不清口型。” 云离懿:“……那你上一句怎么就能看清?” 霍无咎把烫好的碗筷摆阵,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抱歉,你说什么?” 季回宴叹为观止,耳聋还有这种气人的好办法。 改天他也装聋子好了。 “大家看看菜单,有没有什么要加的?”季回宴把菜单放在餐桌上,转到他们面前。 粟枝侧目看着霍无咎烫好的碗筷。 霍无咎解释:“不知道干不干净,再烫一下卫生一点。” “是吗?”粟枝佯装不懂地摸了摸鬓角,“我不太懂诶,怎么烫啊?” 霍无咎不懂为什么有人连这种生活常识都不会,“把热水倒进去,很简单。” “我眼睛不好,怕倒不准。”她言语暗示,抬起手亮起修长白皙的纤纤玉手,“人家的手这么漂亮,烫伤了多难看,对吧?” “嗯。”霍无咎想了想,“那你小心点。” “……” 这就是断情绝爱的大佬吗!粟枝在心里尖叫。 算了,不指望他帮自己烫了。 她臭着脸拿起热水壶,动作娴熟地烫起碗筷。 霍无咎侧目看她的动作,语气甚至有几分赞赏,“你很有天赋。” 天赋毛线啊! 粟枝大咧咧翻了个白眼。 霍无咎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天花板,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又把目光收回来。 “……” 粟枝气得半死。 餐厅的老板是云离懿的朋友,特地交代过,所以上菜速度也很快,坐下还不到半小时,菜陆陆续续上齐了。 服务员上完了菜就退出去,没再多逗留。 粟枝和季回宴隔着饭桌对上了眼。 狐朋狗友一对视,就知道要开始搞事情了。 季回宴觉得这两天的粟枝特别通人性,尤其是今天,每一次他想搞事,她都能准确接收到信息。 “抒抒,你不是最喜欢吃虾了吗?我给你剥哟。”季回宴夹起一只白灼虾,还不忘看向粟枝,“枝枝,你自己剥啊,我家抒抒醋坛子容易打翻,我就不帮你剥了。” 粟枝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今天刚瞎了一次,所以暂时不想吃虾。” 云离懿重重发出一声冷哼,“我怎么不知道她喜欢吃虾?” 季回宴漂亮澄澈的桃花眼盈满了无辜:“好吧其实一开始是我喜欢吃,抒抒陪我吃了几次,她才喜欢上的。” 云离懿脸色骤然一沉。 粟枝乐不可支,打起来打起来,最喜欢看男人打架了。 郁知抒给季回宴夹了块排骨放在碗里,眼神威胁他不要再说了,“吃你的东西。” 他是真的会把整盘虾拍他脸上的。 季回宴委屈地努了努嘴,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肩头蹭了蹭,“抒抒,你变了,你得到我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郁知抒无奈莞尔。 第30章:拜金女中的天才佼佼者 云离懿死死地盯着他们的方向,看得脸色阴翳,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指节泛白。 郁知抒这个没响良心的骗子!女骗子!就会骗人家的感情! 粟枝夹了根菜,摇摇头,宴宴真是艺高人胆大,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他已经被捅了百八十刀死去活来的了。 但是她还是开口在火上继续泼油:“你们两个,一天到底要在我面前秀几次恩爱?” 季回宴迅速反应过来,和她一唱一和:“那你也可以和你老公秀恩爱啊。” 云离懿听得面色愈沉。 他们经常在粟枝面前秀恩爱?还是每天? 粟枝咬着筷子尖,细长的眉眼笑起来,弯起的弧度像得意的狐狸眼睛:太好玩了,怪不得季回宴乐在其中呢。 霍无咎侧目看着她,平静的眼神中还有那么一点古怪。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霍无咎礼貌地征求意见:“有句话不知当……” “讲。” “你知道你和季回宴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我刚才在车上翻的那一本书,里面有个恶毒女配和她身边的狗腿子,女主和男主因为误会冷战的时候,男主为了气女主,任由恶毒女配以女友的身份自居。 而恶毒女配的狗腿子,一边羡慕男主对女配的娇宠,一边出声奚落女主。” 粟枝下巴抵在筷子上,“这个故事怎么那么熟悉?我是不是看过?” “何止,你还演过。” 粟枝:? “季回宴,像不像那个恶毒女配?”霍无咎提示。 粟枝悟了,一乐:“还真的是,男主就是知抒,女主就是云离懿,狗腿子就是——” 她突然反应过来,瞬间收笑。 她是那个狗腿子?! “温润林!你又骂我——” 霍无咎用极其冷静的语气安抚她,“你是最漂亮的狗腿子。” 粟枝眼神一荡,竖起的柳眉舒缓了不少,“真的?” “嗯,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狗腿子。” 粟枝美滋滋地摸了摸自己的美丽脸蛋,霍无咎这么说,绝对是有含金量的。 霍大佬什么人,身边路过的人一棍子打下去,十个有九个都是他的狗腿子,还有一个是想爬上他床的狗腿子,得到他“最美狗腿子”的评价—— 等等,最美的狗腿子也是狗腿子啊! 差点被他带进沟里。 “你——” 眼看着夸外貌蒙混不过去了,霍无咎开启PlanB,给她分了一扇羊肋排,温声开口:“这是肉最多最嫩的一块,快吃吧,一会被他们分走了。” 霍无咎大概能摸清她的气性,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跟哄猫哄狗哄老虎差不多,摸清舒适区使劲顺毛哄就是了。 “你,”粟枝飞快看了眼羊排,“你别以为用美食攻势,就能……能……” 她又看了眼羊排,强迫自己从撒满了孜然辣椒面的羊排上移开视线,“你看我这身材就知道我自律到恐怖,这招根本对我没用。” 他声音低沉,循循善诱,“内蒙的小羊羔,从小就在草原上奔跑长大,然后坐飞机来见你,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家,也离开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羊头羊角羊心羊肝,你就这么冷待人家,把它放在冷冰冰的餐盘上,独守空盘?” “……这么悲惨啊。”粟枝短暂纠结,拒绝的念头被羊排散发出来的香味压下去,她佯装叹息,拿起筷子戳了戳小羊排: “躺在盘子上冷不冷?要不进我胃里暖和一下吧。” 霍无咎松了口气。 混过去了。 季回宴的手搭在郁知抒的座位靠背上,郁知抒刚转过头,似乎有话要说,他立刻低下头凑近听她说话。 云离懿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好一对奸童玉女。 不对,色童。 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耳聋了吗? 他温润林么? “季回宴,我劝你一句,这女人啊,还是要找单纯的。”云离懿慢悠悠出声,意有所指,“城府太重的女人你玩不过她,到时候被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2 郁知抒从分手以后,就没少听他说她是骗子的话,也只是面色淡淡地垂下眼眸。 季回宴在心里呵呵他两声,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恨她玩弄的不是自己吧?恨她没把他骨头也一起吃了吧? 他唇角一弯,笑意盎然,“我爸说了,娶个精明的老婆回家能压住我。” 云离懿眉眼挑起,“怎么不直接压死你。” ”我们家抒抒这么轻,我愿意被压死。”季回宴皱着鼻尖笑,笑意温柔暧昧又缱绻。 “你抱过她了?“云离懿唇边笑容危险邪肆,像只是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指尖把玩着筷子,普通筷子被他玩出了匕首的架势。 季回宴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如果他点头的话,云离懿手上的筷子下一秒就会飞到他的手背上,并且罪魁祸首还会笑着无辜问他,“哎呀我的筷子怎么飞到你手上了?” 但季回宴根本不怕,因为他买保险了。 “你觉得我有没有抱过?” 两个男人争奇斗艳,夹在中间的郁知抒像是不关她的事,除了刚才说的几句话,其余时间都在安安静静低头吃着,季回宴一边和云离懿唇枪舌战,一边不忘给她夹东西。 粟枝和霍无咎两口子这顿霸王餐体验感特别好,不仅有漂亮饭吃,还有短剧看。 从上菜开始,嘴和筷子就没停过。 粟枝没指望霍无咎给她夹菜,但是她还不忘自己要和他培养感情的目的。 虽然她不会爱他,但不代表他不能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啊。 这样她以后就不会被得势的霍大佬一脚踢开,大家还是都得叫她一声“霍少奶奶”。 她霍少奶奶又能和她此生唯二的挚爱——金钱和名牌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粟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拜金女中的天才佼佼者,乐呵呵地给未来金主夹了一个芋口酥。 霍无咎微微眯眼,转过头看她,眼神带着狐疑和探究,“掉桌子上了?” 粟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在他眼里她就这种猥琐奸诈小人的形象? “没呢,新夹的。”她微笑。 霍无咎对她的信任明显不够,用公筷把芋口酥夹成两半,把其中一半给她,“一起吃。” 粟枝:“……” 这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就他们这彼此的信任程度,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提防对方暗杀。 第31章:一直在挑衅他 另一边的闹剧还没结束,郁知抒听不下去了,在桌子底下使劲拧了一下季回宴的大腿。 季回宴吃痛,面色不显,反手握住她的手,唇角笑意放纵温柔,“抒抒生气了?” 云离懿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们在桌子底下的互动,心情非常不好,泄愤似的用筷子戳着盘子的小猪流沙包,“骗子,骗子,骗子……” 可怜的小猪包已经被捅得开膛破肚,面目全非。 郁知抒看不下去他拿食物泄愤的场面,蹙着眉,清淡平静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不吃就放一边,食物不是拿来玩的。” 粟枝和季回宴隔空对看一眼,眉眼压着笑。 她怎么看出了母亲在训不老实吃饭,玩食物的儿子既视感。 只是这“儿子”气焰嚣张非常,瞪了她一眼,“你管我?!我玩什么关你什么事?别说流沙包了,流金包我都买得起,你管我玩什……” 郁知抒用公筷给他也夹了个排骨。 云离懿倏然就没声了,错愕又不知所措地看着盘子里的排骨。 粟枝啃着羊排看戏,对云离懿的变脸感到非常神奇。 人的变脸速度怎么能快成这样。 “给你两块,他一块。”她语气温淡,“比他多一块。” 云离懿阴郁的脸色就因为比季回宴多出一个排骨而转晴。 季回宴不满哼哼:“那是我不爱吃排骨,我家抒抒心疼我。” 云离懿冷笑:“呵呵。” 郁知抒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把包顺手递给季回宴,起身离座,“你们慢用,我去趟洗手间。” 云离懿的眼眸深了深,小没良心的,以前她的包都是他给她拿的。 季回宴也配?拿得比他稳? 几乎是在包厢门轻轻关上之后,他就按捺不住地站起来。 “云离懿,你干什么去?”粟枝故作茫然地抬起头。 云离懿咳了咳,“有点事,出去打个电话。” “你在这打呗,我们又不介意。”粟枝冲其他两人抬抬下巴,“对吧?” 季回宴笑眯眯:“是啊,我们一点都不会介意。” 云离懿:“……” 他介意。 这两个怎么那么招人烦呢。 云离懿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修长指尖夹着烟,“烟瘾犯了,想抽烟。” “你在这抽吧,我们不介意。”粟枝笑吟吟托着腮。 云离懿动作一顿,没完没了了是吧,死丫头。 他不耐烦地抛出杀手锏,“我去上厕所。” 粟枝立刻嘴快地回答:“你在这上吧,我们不介……” 云离懿冷笑着打断:“真的不介意?” 那还是有点介意的。 粟枝恭敬抬手,“您请。” 云离懿单手抄兜,指尖夹着根烟往外走。 两人前后脚出去,季回宴直接坐到粟枝身边空位,“小爷刚才演得很像吧?” “演技不错。”粟枝吃了口炒饭,嚼嚼嚼,“好险没把他气死。” “所以你悟了没?” “悟什么?”她茫然抬头。 季回宴看了眼霍无咎,确认他没在看他们说话,指尖敲着桌面,“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不能一味地顺从他,你看你三哥之前对知抒有那么非卿不可吗?” 季回宴以过来人的口吻告诫他,“男人就是贱,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征服,就不能让他太容易得到。” “所以你也一样被当成狗,训?”粟枝挑眉反问。 “我靠,小爷都不只是狗了,都被驯成舔狗了你还没发现?”季回宴很震惊,他都舔得这么明显了。 “你倒是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粟枝同样看了一眼霍无咎,确认他的目光没看向他们这边,她撑着下巴,反思了一下霍无咎不喜欢自己的原因: “原来我就是太顺从他了,所以他才不喜欢我。” 能听到对话的霍无咎:“……” 其实,她有一味地顺从他吗? 季回宴闲闲地夹了根鱿鱼叼着嚼,“其实你就是太爱他了,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也舍不得让他做事,更不敢忤逆他。 对男人来说,把到你这样的小白兔丝毫没有成就感,难怪你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那倒也是。”粟枝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子反驳,“你昨天还说我不是小白兔。” “你在他面前是小白兔,在我们面前呢?”季回宴白她一眼,“食人兔。” 霍无咎:?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 怀疑眼前这两人的真实性,怀疑自己的真实性,甚至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他们口中的这个人,说的真的是云粟枝,一年前和他结婚的云粟枝,盛樱大学金融系大二的学生云粟枝吗? 怎么跟他记忆里的出入这么大? “所以我在他面前要更有脾气一点。”粟枝若有所思。 “是啊,你太软了,要硬起来。”季回宴眼神鼓励。 霍无咎眉心一跳。 别再硬了,够硬了。 坚硬程度已经堪比小钢炮了。 “不过你能走这种训狗路线吗?”季回宴其实有点不确定,“知抒是老手了,知道分寸又松弛有度,狗链一拉一放,忠犬疯狗手到擒来。” “你嘛……”季回宴后靠拉远了些距离,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她,“不会拽了不松直接把狗子勒死吧?” 看不起谁呢。 粟枝磨了磨后槽牙,唇边笑意加深,故意提云笙月来刺激他,“那云笙月对你是怎么怎么个训法?只松不拉,还是只拉不松,又或者是一拉一松?” 季回宴一点都不生气,耸了耸肩,“很明显,她是只松不拉,老子都跑出八百里地了也没见她叫我回去。” “噢……”粟枝了然,眼里坠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我们一般管这种叫放生。” “宴宴,你好像被放生了。” 季回宴脸色终于变了:“……” 靠! 粟枝满意了,笑得特别灿烂:“不就是训狗吗?来,看我撩不死他。” 粟枝觉得自己也可以,在霍无咎面前拍了拍桌子,吸引回他的注意,冲他勾了勾手指,“嘬嘬嘬。” 想起刚才那对怨侣的互动,她打出二连招,夹了块排骨放在他盘子里,干净利落一扔,筷子往桌上一拍。 看着特别不耐烦,特别像往狗盆里扔了口吃的。 霍无咎:“……” 一直在挑衅他。 她支着下巴,手心托住半边脸,笑吟吟的,“你怎么不吃呀?” 霍无咎举起筷子,又放下,再举起,又犹豫放下。 其实这个动作放在平时还是挺温馨的……如果她前面没有做逗狗动作的话。 第32章:季回宴要害死他 粟枝见霍无咎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疑惑反问,”怎么了吗?“ 霍无咎摇了摇头,低头斯文地吃着她夹来的排骨。 粟枝想起她刚才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那一块芋口酥,很故意地提起,”现在就不担心我掉在桌上才夹给你吃了?怎么不再分我一半,看我吃一口你再吃?“ 霍无咎顿了顿,犹豫地低头看了一眼排骨,“以人类的臂力,应该不足以用筷子排骨夹成两半。” “呵。”粟枝冷笑一声,“放心吧,没有掉桌子上。” 霍无咎低低“嗯”了声,低头继续吃,他吃东西的教养极好,就算是吃椒盐炸排骨,碎屑也没有沾上嘴角。 粟枝笑眯眯补充:“因为掉在地上了啦,不过我三秒就用手捡起来了哦,细菌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还是干净的。” 霍无咎:“……” “骗你的,吃吧你。”粟枝不和他瞎扯了,转头看向季回宴,眼里有得意有自信,还有期待夸奖反馈的希冀,“怎么样?” 季回宴一言难尽,看着温润林这大兄弟的眼里都有些同情,“让你训狗,没让你真把人当狗训。” 粟枝:? 她纳闷,“有什么区别?” 季回宴手上转着玻璃杯,几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前者是调情,后者是挑衅,能一样吗?” 霍无咎吃东西的动作短暂地停滞一秒,终于有人懂他刚才的感受了。 就是挑衅。 粟枝挠了挠鬓角,有点难懂,”能不能举个例子?” “就比如吧,一根鞭子。”季回宴神色正经,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有的人用,目的是让人爽死,有的人用,是直接把人抽死。” 粟枝若有所思,显然是听进去了,“所以训狗还要用鞭子?” 霍无咎面上不动如山,心里隐隐又有不好的预感。 他情绪隐晦地看了一眼季回宴,又不能把情绪表现得太明显。 他能不能不要再乱教了? 季回宴还解释了一句,“我这只是比喻啊,不是真让你拿鞭子对付你老公的意思。” 粟枝:“懂了。” 霍无咎:“……” 懂什么你就懂了。 虽然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但霍家的背景让他不会不知道,有些人在床上是喜欢加入一些小道具来调情的。 但是他不能保证,粟枝是以正常人的思维理解的,而不是把季回宴的比喻信以为真,更不是真拿鞭子抽死他。 季回宴是真的要害死他。 越想越郁闷,他吃东西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季回宴瞥一眼开始补口红的粟枝,“不吃了?” 粟枝摇头,“不吃了。” “多吃点,胃口跟鸟一样。” “你还不是一样?”粟枝白他一眼,“自己不吃还让人多吃点,心眼多坏啊你这个人。” 季回宴撑着下巴,笑得灿烂。 粟枝和季回宴都是标准的外貌协会,对自己的要求同样严格,只吃了五分饱就放下筷子了,不约而同看着唯一一个人优雅从容但快速地清扫残局。 霍无咎把铺在海参底下的芋头块也给一并吃了,粟枝叹为观止。 他好像有点能吃。 也有点好养。 季回宴看一眼霍无咎结实的小臂肌肉,黑色衬衫紧贴着大臂,清晰可见肌肉线条,不是很大块的肌肉,紧实的肌肉附在骨头上,隆起的线条极为漂亮。 再低头看一眼自己一周四练还严格遵循低碳饮食,才维持的好身材,试探性地问,“你老公平时有在健身?” 粟枝顺着他移不开眼的视线看过去,炙热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视线流里流气地在他手臂上扫了一遍,她摸着下巴笑得流氓: “家里哪有那条件去健身房,可能是平时跑外面干体力活练出来的吧。” 季回宴翻了个白眼。 这跟逢年过节的时候,夸自家小孩“家里哪有那条件送他去辅导班,都是他在家自己学的啦……不知道怎么就考到年级前十了”的讨厌亲戚有什么区别?! 霍无咎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抽了两张面巾纸擦了擦嘴角,“你们吃饱了?我好了。” 粟枝把口红粉饼扔回包里,“吃饱了?那走吧。” 季回宴拿起郁知抒的包,走在最前面,开门正好碰上了去而复返的云离懿。 季回宴挡在他们面前,背影把粟枝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只能听见他在和他说话:“靠,云离懿,你脸怎么红了?” 脸红了? 粟枝瞬间想到他们这些霸道总裁解决事情的方法,不是红着眼把人摁在墙上亲,就是掐着腰要床上靠。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凭借着男女力量悬殊,通过亲热来解决矛盾的情节,更别说那人还是自己的朋友。 “云离懿你个禽——”粟枝想也不想地扒拉开季回宴,抬指就要骂他一顿。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云离懿的白皙俊脸上,的确很红的…… 一道巴掌印。 “……” 云离懿顶着新鲜的巴掌印,一脸阴翳,“禽什么?” 粟枝看他的眼神带着警惕提防,眼神里的意味很好懂,云离懿一下就看出来了,臭着脸解释:“我没对她干什么,完全是误会。” 她这才笑了。 “禽——勤劳的小蜜蜂,这么短的时间又是打电话又是抽烟又是上厕所,做事效率很高诶哥哥。”粟枝在短短几秒内丝滑切换表情,两只手交叉握成拳靠在右脸上,一脸崇拜。 变脸速度之快,让季霍二人叹为观止。 云离懿淡淡瞥了她一眼,心情不佳,他也没心思再和她多计较。 “我买过单了,送你们回去。”他转身要进包厢拿东西。 季回宴抬手拦住他,漫不经心的神情中,眼神不容置哙,“她人呢?” “走了。” “你说了什么?” 云离懿霍然勾起笑,扯动了脸上还泛着痛感的巴掌印,忍不住吃痛,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臭丫头,下手真的狠。 “你猜啊。”他强装无事,耸了耸肩,冲“正牌男友”季回宴挤了挤眼,笑得格外风流欠抽,“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 转身绕开他的阻拦,云离懿进了包厢拿上自己的东西,指尖绕着钥匙,冲着粟枝和霍无咎扬眉,“走吧。” 第33章:他算哪块小饼干? 高调的豪车发出嗡鸣,重重“呜——”地飞出去,云离懿单手打转着方向盘,“你们地址?” ”还是不够在意。“粟枝报了地址,轻轻叹气,“人家让人三分钟一查,连陌生人的家庭地址家庭关系和生平都知道了,你却连你妹住哪,有没有结婚都不知道。“ 云离懿用极其硬气的口吻说出最卑微的话,“我特么算哪块小饼干啊,说查就查,到底谁给我查?” “你可是云家三少,让特助给你查啊。” “呵呵。”云离懿发出一声苍凉冷笑,“谁理我?” “你不知道大哥有多可恶,他让我靠自己面试进家里的集团,不然连实习证明都不给我盖。” “这么过分?”粟枝义愤填膺,不是为云离懿打抱不平,纯粹是感同身受。 让她想起了上辈子大四去实习,到处跑着盖章的不堪往事。 云离懿扯了扯唇,冰冷眼神透出几分薄凉,“既然他这么无情,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粟枝饶有兴致凑上前,“你不会要抢公司吧?” “公司?累成大哥那个狗样我才不要,浪费小爷靓丽容貌。”他对着车后镜自恋地捋了捋刘海, “我以后一定要跟他争遗产的,他不让我当二世祖,我偏要,我还要拿公司股份在他面前当一辈子二世祖,他都得替我打工。” 粟枝:“……有志气。” 励志当一辈子二世祖。 她转头看霍无咎,见他视线落在车视镜上,应该是在看云离懿的口型。 她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语重心长:“这个,你不要学。” 一定要好好奋斗,早日回到霍家,让她与她的爱人——她的钱,包,以及地位早日重逢。 “嗯。”霍无咎平静地看着她,“我会好好跑外卖的。” 粟枝对他很快很敷衍地笑了一下,迅速收笑。 跑外卖只能获得她一秒的微笑。 豪车缓缓停留在老旧的城中村前,云离懿降下车窗,抬眸看了一眼,比他们年纪还大的小区楼每一户防盗窗前都密密麻麻挂满了衣服。 属于小偷不会踏足,进来了都给留下两个子儿的区域。 这里真能住人? 云离懿皱着眉头,“也不去租点地段好的地方,白给你那么多……”钱。 话还没说完,脸颊被粟枝好奇地抬手戳了戳,“话说刚才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小白兔都会张嘴咬人了?” “那特么叫小白兔?”云离懿咬牙切齿,字字清晰地控诉,“疯兔吧!疯狂兔子看过没?绝对以她为原型,你让她去要侵权肖像的费用,就不会穷成那个样子了。” 粟枝很认真地看着他,“三哥,我发现可能是你名字的风水不对,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名字?“ “名字?” “你看啊,你叫云离懿,离懿离异,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吉利?现在不算离异,说不定以后就会离异。”粟枝语气沉下来,模仿电视剧里道出伏笔的旁白: “彼时的两人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说的一句玩笑话,会在几年一语成谶……” 云离懿黑沉着脸:“闭嘴。” 还自己cue上流程了。 “你别不信邪,名字这种东西学问很多的,尤其是玄学这方面,我以前有个朋友叫齐婵,你们猜她怎么样了?” 听名字就很凄惨。 霍无咎猜测:“残了?生产了?被缠上了?被滑铲了?” 粟枝一乐:“她——特别馋!” 霍无咎:“……” 她拉回话题,“所以啊,名字这种东西有点玄学在身上的,云离懿,你真的……” ”你还说!”云离懿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架势,转而攻击起他们的名字,“可是你叫粟枝,也没见你素质特别高。” 这话霍无咎表示赞同。 云离懿继续攻击,“他叫温润林,零不零我不知道,但是一点都不温润。” 这话说到粟枝心坎上了。 两个人都觉得他对对方的评价很切合实际,但对自己的评价简直就是一坨。 云离懿就这么一口饭一口屎的喂他们。 粟枝笑吟吟的,“我素质高不高不知道,他温不温润不知道,可是你跟离异也差不多了诶。” 下去。 云离懿皮笑肉不笑,“你家到了,下车吧。” 粟枝觉得自己好心提的建议被当作驴肝肺,轻哼了一声,抬起手搭在车把手上。 “等一下。” “你话已经说出口了,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留下来的。” “把你老公一起带下去。” “哦。”粟枝瞪了他后脑勺一眼,“我也不会把我老公放在你这的,我还担心你对他有非分之想呢。” 云离懿:? 以前聚会的时候,他听某个兄弟的某个女朋友抱怨过,自己闺蜜交了个河童男朋友,整天提防着她,生怕她抢自己的男朋友。 他之前还没有深刻体会到对方的无语,现在切实感受到了。 “我们走。”粟枝朝霍无咎抬抬下巴。 霍无咎点头,提上她的一袋子书,开门下车。 粟枝等他出去了,正要跟着下车时,云离懿突然喊她,“粟枝。” 粟枝环顾车内一圈,纳闷:“我没第二个老公落你这了。” 云离懿低低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轻柔,口吻和神情又很认真,“我就要毕业进公司了,再等一会,三哥接你回家。” 粟枝才不会说什么“既然放弃了我,我就不会回去”的傻话,可以和任何人过不去,也可以和自己过不去,但这么能和钱过不去呢? 她点了点头,“尽快,当个事办啊,我在城中村很想你。” 云离懿:? 明明话也是他自己说的,听起来这么那么不爽呢? 他摆摆手:“没事了,走吧。” 粟枝戴上墨镜,施施然下了车,关上车门。 云离懿正要启动车辆,这时他听到粟枝毫不避讳他还在的欢呼声,“老公,我带你攀高枝去喽!” 霍无咎其实不抱期望:“嗯。” “我带你去云家当吸血鬼,期不期待?” “这种情况好像不是吸血鬼,是寄生虫。” “寄生虫多难听啊,我这么优雅一个人,肯定是吸血鬼啊。” “……” 云离懿差点不小心转开车钥匙,差点不小心转动方向盘,差点不小心调转方向,然后还是差点不小心一脚踩上油门,差点不小心从背后把这两人撞飞。 第34章:好强的小三和偷情既视感。 最后,云离懿只是降下车窗,对着粟枝的背影叮嘱,“你的眼睛还不能见光,记得和辅导员请假。” 粟枝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中午十二点半,粟枝和霍无咎回到了家。 她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高跟鞋踢开,向后倒在沙发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终于回到家了,累死我了。” 霍无咎换了拖鞋,把她的书放在沙发上,径直往书房走,粟枝头往沙发上一靠,后仰着问他:“你干什么去?” 经过一早上的送医过程,粟枝发现霍大佬也不完全像书里描述和她想象中的那么冷血又没有人情味。 粟枝是给点好脸色就会蹬鼻子上脸的类型,察觉到霍无咎对自己的容忍度不低,她就总想在他底线疯狂试探。 “去书房。” 她没话找话,“去干什么?” “……?” 去书房难道是去洗澡的吗? 霍无咎还是回答:“看会书。” “我跟你一起去呗。”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转了个身跪坐在沙发上,精致的下巴抵在靠背上,自下而上仰头看他: “你懂金融吗?我有点问题想要请教你。” 低头对上她略带希冀的眼神,霍无咎几乎是想也不想:“懂。” 话刚说出口,霍无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他个跑外卖的能懂什么金融? 不过看她面色如常,他也没解释,“有什么事吗?” “我想转系,但是考试成绩要在专业前10%才能转,我对金融又一窍不通,你教教我呗?” 粟枝觉得自己简直太会抱大腿了 ,居然想出了这么个一举两得的好方法,既能在朝夕相处中培养感情,又能免费找家教提升自己的成绩。 霍无咎想了想,房东不知道怎么想的,书房的布局比卧室还大,是客厅的两倍,里面有两张书桌,隔得还挺远,不会互相影响,正好他今天和傅褚提出要休息一天,事情不是很多。 ”可以。“ 粟枝欢欢喜喜地站起来,“那我去拿我的专业书,你先去书房等我。” “嗯。” 霍无咎转身走向书房,开门的一瞬间,与书房里的人对上了眼,他瞳孔骤缩。 霍无咎:! 傅褚:? 霍总怎么见他跟见了鬼一样。 “你怎么在这?” 傅褚抬起手腕,镜片后的眼睛充满疑惑,“我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时间来的吗?” 霍无咎顿了顿,他和傅褚说想要休息一天…… 但是,好像没告诉他本人,只是自己想。 两人对视间,沉默开始蔓延。 “今天夫人在家?”傅褚也只想到了这个原因,“可是这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今天带她去医院看眼睛,所以请了假。” 傅褚注意力被某个关键词带歪,眼里迸发出八卦的光,“你带她?你带的?” 霍无咎还没开口回答,身后粟枝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来了,今天你给我讲外贸……” 她刚走到书房前,低着头翻看堪称崭新的一本书,“砰——”地一声,书房的门被摔上,并且迅速上锁。 离她的鼻尖堪堪几厘米。 粟枝震惊又不可置信地瞪着紧闭的书房门,“霍——温润林!” 霍无咎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经过门的阻拦,显出几分沉闷:“我突然有点事,晚上再教你吧。” “你刚才差点撞到我的鼻子!”她控诉。 霍无咎显然没想到,沉默了几秒,“抱歉。” 道歉这种事,在她面前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霍有咎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不情愿了。 粟枝也有些惊讶他会和自己道歉,他态度那么好,她再刁蛮也不好再发难,只是拧着眉心,“现在不能教我吗?” “我,书桌还没收拾好,你进来可能没地方坐。”他环顾书房一圈,找了个借口。 也不算撒谎骗她,另一张书桌上堆满了书和资料,确实需要好好收拾一下。 “那你也不用……”摔门吧。 粟枝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在她脑子里形成,可能是有什么机密文件,不能让她看到? 她眼前一亮,这不就代表着,霍无咎的事业有那么一点起步了吗? 指引系统给出的提示是,当霍无咎身边出现一些奇怪的人,就代表他的事业已经恢复了元气,虽然她还没看到这些人,但是只要有了一点苗头,霍无咎重回霍家就指日可待。 就像一颗光头上,有一个毛囊开始长毛了,那养成茂密头发也是迟早的事。 她能等! “那你先忙吧,不用管我。”她笑吟吟的,“我能等。” 不等霍无咎的回答,她自己走开了。 闭着气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的傅褚长长舒了口气,坐到沙发上,“这怎么跟偷情似的……” 霍无咎冷冷地看着他,“胡说八道什么?” “霍总,你什么时候打算让我见夫人?”傅褚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觉得有股熟悉感—— 哦…… 好像是电视剧里小三娇滴滴地抱着出轨的丈夫说:“老公,你什么时候打算带我见你老婆呀……” 傅褚:“……” 好强的偷情和小三既视感。 他不是来当特助的吗? 霍无咎坐到办公椅上,闲闲抬眸看他,“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参加茶话会的?” “咳。”来当小三的。 傅褚被他呛了一下,低头扶了扶眼镜,赶紧从公文包里拿出资料,双手放在他面前,“霍总,这是西郊那块地的项目书……” 书房静谧无声,只有翻看着资料的声响,指尖落在键盘上的敲打声,以及人的浅浅呼吸声。 霍无咎坐在书桌前,眉目专注,如今他的根基已经筑好,各方面进展速度也很快,每一个项目都至关重要,就等着不多时,他带着他的新团队,重新杀回霍家。 傅褚拿出电脑,坐在沙发上开始处理消息。 大概过了一小时,书房门被小心地敲了敲,霍无咎抬起头。 粟枝弱弱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温润林,你还在忙吗?” “有什么事吗?” “冰箱好像坏了,一直在淌水,你要不要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