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实人骗婚了》 1、第 1 章 屋子里火炉烧炭的声音噼啪作响,阮北定的闹钟还没来得及响,先一步被瞿邵寒按掉,换成柔和的人工叫醒服务。 阮北睁眼就是瞿邵寒一张挂彩的脸,眼角的伤经过几天的恢复,颜色更深了。 那是他跟自己那个赌博的爹打架留下的。 不过现在好了,那个死鬼老爹死了,没人会为了钱再家暴他了。 前几天刚办完他父母的葬礼,阮北恍惚的意识还没有恢复,身上挂着被子直勾勾的坐起来,背后灌进凉风。 瞿邵寒在火炉边上烧水,转头看见这一幕惊呼一声,跑过来帮他把被子裹的严严实实。 “外面冷,你身子刚好受不了风,衣服给你暖在被子里了,在里面穿好再出来。” 阮北一如既往地没有说话。 等一会儿缓过神,晃着身体不让他碰:“你又来做什么,这是我家!” “就算我爸妈没了也用不着你来照顾。” 瞿邵寒看他有了情绪反而安心了,哪怕是对他发火也认了。 等阮北那两根细的跟葱一样的手臂锤累的时候,刚好让他老实的把衣服穿了起来。 瞿邵寒一边伺候他穿衣服,一边态度强硬的说:“以后都不走了,没人照顾你我得留下。” 阮北立刻回了句:“用不着,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欠钱了才赖着我不走的。” 瞿邵寒手上给他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表情带着愧疚否认:“没有,那天晚上你都替我还清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也断了,以后就好好照顾你。” 阮北一个字都不会信,他刚认识瞿邵寒的时候就是个辍学的小混混,欠了钱在路边上被人堵住,还是他一时心软,用自己看病的两百块钱还了债。 那可是正常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从此以后瞿邵寒就跟缠上他一样。 他上学瞿邵寒能在外面等他一天,再跟一路把他送回家。 后面阮北被纠缠烦了,骂他跟个要饭的一样,闲着没事不能去好好打工赚钱。 果然第二天就看不见瞿邵寒的等在他家门口的身影,就在阮北以为终于摆脱了这张狗皮膏药的时候。 下午放学门口又看到了。 当时瞿邵寒对他说,回去好好想过了,以后会好好赚钱还他的恩情,不容他拒绝那种。 这一还就还到了现在。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瞿邵寒做好的饭,才两三天的功夫,已经把他的口味拿捏好了。 以前就知道在路上混,什么时候这么会做饭的。 阮北没打听过瞿邵寒的身世,估计现在和他一样,是个没人照顾的‘孤儿’,反正他没从瞿邵寒嘴里听到过关于父母的事情,连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瞿邵寒拿着浸了水的热毛巾给他擦手,露出来的手腕上还有没消下去的青紫痕迹。 那是他那个死了的爹打的,赌博没钱了就回家问他妈要,不给就揍他威胁。 所以他身上攒的接近两百块钱的药费很辛苦的。 不知道当时是不是下雪冻坏了头,居然拿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阮北一只手吃饭,另一只手被握在瞿邵寒手里,掀起衣服露出一小节手臂,拿着棉签给他上药。 “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难受的话就再请一天假。” 阮北想到他妈妈临走前给他在枕头底下藏的八千块钱的学费,拿信纸包的严实,上面清楚的写着‘小乖学费’几个大字。 在知道自己以后没有妈妈那晚,他抱着那厚厚一包钱在床上哭了一晚上,第二天瞿邵寒来看他就病了。 烧的满嘴说胡话,身上还青青紫紫一片伤,吓的瞿邵寒以为他要死了,不知道从哪儿弄的钱,请了医生上门看病。 他在床上病了三天,父母的后事是村里人帮忙处理的,下葬那天阮北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起来,死活不让他妈妈跟他爸埋在一起。 本来村里人就是免费来帮忙的,他们只想埋在一起省事,不会管他们家的恩怨。 关键时候是瞿邵寒跟着他跑出来,说阮北妈妈那口棺材他们自己处理,不麻烦村里人了。 他记得自己在棺材旁边哭晕过去了,最后怎么处理的都不知道,后面瞿邵寒告诉他就埋在了村子外围的空地那儿,想看随时能过去,离得近。 阮北流着泪说不出话,点着头‘嗯嗯’的回应。 回想起这些,阮北说:“要去。”要去好好上学,用妈妈给的钱,过正常小孩的生活。 他嘴上说着嫌弃瞿邵寒的话,其实真被赶过人,生病这段时间里里外外都是他在照顾。 阮北还没成年,也没见亲戚来想要收养他,想要拿他家具的不少,被瞿邵寒赶走了,丢了也不给丧良心的人。 自己手里有笔‘巨款’的事情他没告诉瞿邵寒,数额太大那是他最后的保障,而且相处时间太短,他有点不信任。 阮北碗底下放着两个荷包蛋,他把蛋白吃了蛋黄拿筷子插起来丢到瞿邵寒碗里,噎人的东西,不爱吃。 瞿邵寒看了一眼他的动作,皱眉叮嘱他少挑食。 “要你多管闲事。” 瞿邵寒挨了骂也不还嘴,把衣服袖子放下来,把他吃剩下的东西往嘴里扒了两口,拿了顶毛线织的帽子戴到阮北头上。 “我骑车送你去。” 阮北好奇:“哪儿来的车?” “你抢劫啦?有钱买车?” 瞿邵寒从东边的棚子底下推出来一辆自行车,不少地方都生锈了。 “不是买的,从你家院子里找到的,买了点零件修修能骑,以后都送你。” 以前阮北都是走着去,很费时间,怪不得今天起床没那么早,原来早就打算好了。 他记得这辆自行车是他爸妈结婚时候买的,后来被他爸撞坏了,丢在一边没怎么管,赌博欠钱之后还企图卖了来着。 结果人家一看这个样子根本不收,到瞿邵寒手里又给修好了,混社会的本事还不小。 有省事的方法他当然要坐,后面的车座上垫了坐垫,不硌屁股。 路上瞿邵寒让阮北趴在他背上,能挡风。 阮北不愿意,死犟的用没带手套的手抓着车座子,冻着没知觉了也不吭声。 瞿邵寒说晚上也来接他,让他在门口等着别乱跑。 “你不是要去厂子吗,我放学的点你不下班,要翘班啊。” “以后不去厂里了,换了个时间自由点的。”起码能保证他能在阮北上学这段时间里有时间照顾他。 阮北低声“哦”了一声,没多问,又不关他的事,瞿邵寒想干什么那是他的自由,或许一年之后他高考完,就要离开这里,再也见不上面了。 如果看他表现好的话,收留他住在自己家里也不是不行。 到学校下车的时候,他僵硬的手指还是发现了。 瞿邵寒脸色有点难看,阴沉的感觉要打人一样,阮北看了心里发毛,随后又硬气起来,还是真揍他不成。 进去之前瞿邵寒想给他暖一会儿手,被阮北抽回来,藏在自己衣服口袋里。 “你少跟我动手动脚。” 瞿邵寒手没摸到有点失落,不过这事也急不得,起码现在不会抗拒他靠近了,以后的事情慢慢来吧。 他从掏出二十块钱,塞到阮北已经装满了手的口袋里。 “你给我钱做什么?” 瞿邵寒:“花。” “我不用。”说着就要还回去,他现在还没到缺钱的时候,学费他有,生活上省着应该也够,又不用住校,根本没有要花钱的地方。 就算是零花钱,几块钱就够了,哪里用得到这么多。 相比较之下,瞿邵寒看起来才像是缺钱的那个,身上的衣服都不合身了。 “你自己有钱就攒着吧,留给以后娶媳妇儿用,别到时候穷光蛋一个打光棍。” 瞿邵寒冷着声音说了句:“你还关心我这个?” 阮北‘嘁’了一声,想说谁关心他了,结果对上瞿邵寒那双似乎带着责问的眼神。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又没说错。” 瞿邵寒看着手里被还回来的钱,让阮北在这儿等着。 “你去哪儿啊,我时间快到了。” 瞿邵寒没回他,在附近商店里买了两副手套,挑的厚一点的,总共不过四块钱。 其中一副能把手指头露出来,方便写字。 等他赶回去的时候,阮北在冷风里等的不耐烦,起身要走。 瞿邵寒把完整的放到他书包里,另一副拆了给他带上。 “实在冷的不行打点热水暖暖再写,身体哪里不舒服赶紧告诉老师,别硬撑着。” 学校比不过家里,待着总有还不适应的地方,老师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这几天会相应的多照顾,可瞿邵寒就是不放心。 “告诉老师有什么用,既不是医生,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你还能感应到赶回来不成。” 再说哪儿来的钱买手机,便宜的也要上千块了,瞿邵寒现在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呢。 “行了别啰嗦了,以前跟踪我的时候也没这么唠叨,不是挺安静的吗...” 阮北的学校他进不去,在门口看着他背着书包往里走,没两步又折返回来。 “你晚上有地方去吗?” 瞿邵寒笑着看他,一副吃准他不会不管的样子。 “没地方去你要我吗?” 2、第 2 章 阮北狠狠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把家里的钥匙拆下来给了他一把。 “别冻死在路边上!” 阮北转身的瞬间,瞿邵寒脸色变得阴郁。 早上喊阮北起床的时候他人根本没有反应,动手推了两下才睁的眼。 耳朵真的出问题了? 面对面交流的时候一副正常的样子,有点其他声音干扰就听不清楚,那他上课怎么办? 阮北刚到教室就被班主任喊了过去。 “你家里的情况老师都了解,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说,老师可以帮你筹集善款。” 这附近都是村里学生,家里的日子都不好过,哪能筹集来什么善款,班主任这番话安慰的程度更大。 他没拒绝也没答应,这个话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飘过去了。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你难过,但是学还是要考的,你成绩不错,稳稳心上个好大学,也算是给父母一个交代。” 父母两个字扎的他难受,阮北不愿意从任何人的嘴里听到他爸的事情,那个男人死了活该,为什么要拖累他妈妈,连名字都不配放在一起。 他妈妈能给他留下那么多钱,是因为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嫁妆多,他爸爸没赌的时候日子过的很好,是村子里少有的富贵人家。 后来一切都变了,他爸赌博输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把他妈妈气的一病不起,也不给看病就这么拖着,只要稍微拿出点嫁妆的积蓄就被抢走输到别人手里。 后来阮北妈妈防着他爸,死活不给,就开始打人。 他妈妈病着,打死了更没人给钱,气就撒到了阮北身上,妈妈心疼他只能被迫拿钱。 知道打他有用之后,只要没拿到钱,无论他是在睡觉、吃饭还是写作业,随时都会被拖起来揍一顿,到现在身体还有应激反应。 后面嫌给的钱少,他那个死老爹居然生出了要把他卖了的主意,傍晚趁着街道人少,打晕之后扛着他往外面走。 那个时候瞿邵寒爱跟着他,听见他爸打电话要把自己卖了,抄起路边的砖头往他爸脑袋上砸。 那是阮北第一次见到瞿邵寒打人,凶狠的跟头狼一样,眼里冒红光,手上每一下都是把人往死里打。 他以前只觉得是捡了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那一晚见识到了瞿邵寒骨子里的野性,把他逼急了真的什么都敢做。 当天瞿邵寒抱着他,在农地里坐到后半夜,不肯放他回去。 大声嚷嚷:“万一那个人还想把你卖了怎么办,你跑的了吗。” 阮北被吓的眼神空洞,心如死灰的说:“报警吧。” 他当然知道不管用,但是他爸进去两三天他就能喘口气。 他爸就这样脑瓜子流着血进了公安局,不知道几天后会被放出来。 瞿邵寒担惊受怕,大半夜也守在家外面,不知道那么冷的天他是怎么扛下来的。 阮北回去之后就把事情告诉了他妈妈,也预料到等那个男人回来又是一顿毒打,儿子报警抓老子,该要气疯了。 他妈妈听完之后很平静,抱着他柔声安慰说:“没事的,有妈妈在呢。” 阮北当时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结局已经定下,他爸不在那几天,是过的最安心的日子。 出狱当天,阮北被支走,让他找朋友玩,可是他身边哪儿来的朋友,都害怕惹上麻烦,身后只跟着个瞿邵寒,陪他坐在河边上看了一天的鱼。 晚上村里人找到他的时候,开口已经是他爸妈离世的消息。 “怎么死的。”阮北站在房间门口问,瞿邵寒拉着他不让进去看。 村里人说是中毒,是他妈妈谋杀把人害死的。 瞿邵寒捂着他的眼,却捂不住流出来的泪。 屋子里办丧事他就在外面骂,骂他爹“活该,死有余辜,那么烂人就该死。” 还想冲上去把说他妈妈谋杀的那个人的嘴撕了,“你替他说话你怎么不收了他,那个贱人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要杀我,凭什么说我妈。” 那个老妇人嘟囔了一句:“小杂种。” 瞿邵寒听见一个眼神过去瞬间让人汗毛战栗,被吓得缩了脖子不说话了。 阮北在外面单方面发泄,以前别人都夸他乖,转眼已经觉得他没教养,白眼狼,自己老子死了还这么恨。 现在这么想想,瞿邵寒跟在身边也挺好的,起码他还有个伴,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应该跟着他妈妈走了。 阮北知道自己要好好学习,要离开这里,最好再也不回来。 老师给他拿了近三天落下的卷子,他现在高二了,知识正是上下衔接的时候,一天都不能落下。 接卷子的时候他看见手上套的那双手套,第一反应是丑,瞿邵寒的审美怎么这么差,给他挑的老太太喜欢的花哨颜色。 路上被冻僵硬的手指缓过劲,掌心的地方暖烘烘的,丑归丑,还挺管用的。 他决定今天先不骂瞿邵寒了,给一天好脸。 阮北回到座位的时候,教室里的人都到齐了,进门就惹了一群打量的目光。 班上有几个关系还可以的,喊着名字跟他打招呼。 他摆手一一回应过去。 阮北的座位在教室中间偏左的位置,挨着窗户,同桌是个穿的花里胡哨的男生,叫葛齐,看着不好相处,其实是个老好人,只是热衷于打扮而已。 他不在这几天,桌子上发下来的资料一张也没少,整整齐齐分类好放着。 阮北跟他说了声谢谢。 葛齐挠着头,面对他的道谢有点不好意思,“没事,都是一个班的,相互帮助嘛,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开口。” 说完从包里取出一个巧克力,看包装不便宜,还印着英文字母,一整盒都推到他面前。 “吃点甜的心情好。”葛齐太会安慰人,父母双亡吃什么都不管用。 阮北露出一抹苦笑,没要。 世界上一下子就剩他自己,那股从来没有显露过的自尊心突然强了起来,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好意,更不想亏欠什么,他还不起。 葛齐觉得他是嫌多,拆了包装往他书包里塞了两颗。 结果刚开拉链里面就鼓鼓囊囊的‘刺啦’作响。 阮北以为是另一副手套的包装袋,结果葛齐捏着一角提出来一大包彩虹糖。 阮北看见都懵了,他包里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东西?肯定是瞿邵寒趁他不注意放进去的。 放手套的时候他背对着身子,光听见响声了,没看见东西。 葛齐立马说:“原来你有好吃的啊,好了好了,不白给你,咱俩换换。” 他挑着自己喜欢的口味拿了两块,含在嘴里化着边尝味儿边上课。 这种糖甜味大,葛齐吃着只要开口说话别人就能闻到,冬天教室里还不通风,没一会就全是那股橘子味。 周围的人开始乌泱泱的躁动。 “谁啊,别吃独食啊,分点分点。” 葛齐两手一摊,“不是我的。”小手一指,“阮北给的,他包里一大袋呢。” 阮北给了他一个“发什么神经”的眼神,把一大包糖拿出来早分早拉到。 瞿邵寒给他准备这么多应该也是让他分出去,拉近同学关系。 幼稚,这又不是小学了,还有人被两颗糖收买? 后来一声声道谢让他打脸了。 瞿邵寒给他买的东西没那么劣质,相反都是尽量买好的,平时这种糖都是散称解馋用,没见过像他这种直接包圆的。 教室顷刻间被甜腻腻的味道充斥,老师一进门就让开着门窗通风。 他跟葛齐挨着窗户,冷风直往里灌,都能闻到外面的雪味儿了,还不让关上。 葛齐写字的手被冻僵硬,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阮北手上有瞿邵寒给的手套情况好点。 葛齐放下笔在桌子底下搓手,“哎,手套分我一只呗,反着套右手上。” 阮北看着他那双比自己大的手,觉得会把手套撑大,有点舍不得。 他虽然嫌弃瞿邵寒买的丑,但好歹是新的。 “等关了窗户就还给你,求你了,求你了...” “行吧。”他心疼的把左手上那只脱下来,就戴了一会儿的功夫,脱下来手上已经有了不适应的感觉。 门窗开了十几分钟后,教室里一个个冻的缩着脖子,老师才让关上。 葛齐把东西还回来,跟得了救命大恩一样道谢,“还挺好用,回头让我妈也给买一双,样子是丑点,关键时候能救命啊。” “你这是谁给你买的?”说完葛齐开始后悔,万一是父母生前准备的,那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阮北想了想:“一个朋友。” “糖也是吗?那你们关系很好吧,这么贴心给你准备东西。” 关系好吗?瞿邵寒对他很好,但是他对瞿邵寒一点也不好,心情不好就跟他发脾气,生病这段时间,里里外外的活还都是瞿邵寒干的。 他是给了两百块钱没错,但是也不该这么横行霸道吧。 或许他该改改对瞿邵寒的态度,现在没人惯着他了。 “关系...还行吧。” 这句还行落到葛齐耳朵里自动翻译成“关系嘎嘎好”,颇为安心的点头。 下课阮北去厕所的功夫,听见里面有人在大声讨论自己。 “你们班那个白净的小少爷回来了?” “什么小少爷,早就没钱了,现在爹妈都没了看他以后怎么办,连学费都交不起吧。” “没钱?我听说今早还在班里发东西,没钱他能买得起?” “谁知道,以前爹妈在的时候也不见这么大方,指不定是偷的呢,哈哈哈哈。” “家里没钱不是还有那张脸吗,女的能卖男的也能,城里有干这种的,价钱还不少呢。” 阮北听出其中一个就是他班上的高英杰,平时逃课打架什么都干,他对瞿邵寒的刻板印象差不多都是从这个人身上看到联想的。 现在看来瞿邵寒不知道比他强多少倍,嘴里还有吃剩的甜味儿呢,转眼就在这里骂他。 阮北听着里面的嘲笑声,眼睛看见洗手池旁边打扫的阿姨放的拖把,提起来的时候底下还藏着蜘蛛。 咦~好脏啊,幸好不是用到他头上。 他拿在手里掂量了掂量,找准了说他坏话的那个家伙在哪个坑上,管他是不是在上厕所,冲进去喊了一声精准把脏布拍到那人头上。 嘴脏是吧,那肯定不介意更脏一点。 阮北刚把东西怼到脸上,身后葛齐大喊了一声。 “阮北!你疯了,快走快走。”他扯着自己的胳膊就往外跑。 “是他们先说我的,说我的东西是偷来的,还说让我去卖身。” 后面的人没追上来,估计是在提裤子,另一个人他还没收拾出气呢,就被从厕所里拉出来了。 “我是想说,你不要跟他们在厕所发生冲突,你一个人应付得了两个吗,万一真打起来,不知道谁身上脏呢,要打在外面打,身上挂彩比身上粘屎强。” 阮北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站在教室门口等着高英杰过来。 亏他爸妈给起的好名字,可惜人是个不要脸的孬种。 高英杰在厕所把脸洗干净后,要吃人似的握着拳头冲过来要揍他,一把抓起阮北的领子。 “高英杰!你想干什么,还想记过不想念了是不是,把手放下!” 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手里拿着教材要给隔壁班上课。 “这小子拿厕所拖地的拖布甩我脸上,我不该揍他吗!” 阮北想伸手推他,看着他的衣领恶心的下不去手,当时应该是蹭上了吧... 高英杰脸洗的通红,肯定大力揉搓过,恨不得搓下一层皮。 最后他们两个被叫到办公室,从头到尾说了个遍。 两边都有错,最后决定让他们相互道歉。 阮北拒绝,“我认罚,不道歉。” 谁让他说自己的糖是偷的,“他不要脸,吃人嘴短,吃了我的东西还说来历不明,有本事别吃啊,眼馋嘴馋窝囊废。” 那么爱吃来历不明的东西,脏拖布上的刚好,不知道谁的。 高英杰被恶心的要命,也不是会道歉的性子。 “既然都不道歉,晚上放学留下,让家长来一趟。” 高英杰带着讽刺冷哼一声,想要说什么被老师强硬打断,“都闭嘴,回去好好上课。” 阮北低着头,想起瞿邵寒说会来接他,自己被留堂要难为他在外面等着了。 3、第 3 章 闹了这么一出大事,几乎所有的老师都盯着,高英杰想对他下手也没机会,阮北平安的挨到了晚上放学。 九点半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周围的同学一下子有了精神,吵闹着收拾书包。 阮北坐在座位上没动。 葛齐看见同样没有动作的高英杰,顿时一惊,自己的书包也放下。 “咋了?他还找你麻烦?不会约架了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肯定打不过,要不然我留下帮你?” “不是,被班主任留下喊家长了...不会有冲突了,你赶紧回去吧。” 他家里的情况大家心知肚明,不会为难。 “那你怎么回家,等会人群散了,一个人有危险。” 阮北支支吾吾的犹豫一会,“我...有人来接。” “你那个关系好的朋友?” “嗯。”这次他没有否认。 “等等!你帮我个忙。”阮北把人喊住,“一会出门的时候你看看能不能在门口看见他,额...高高壮壮的,脸上带着伤,长得...有点好看,你告诉他让他找个避风的地方等着,我听完训就去找,别让他傻愣愣的站在风口上。” 瞿邵寒当初能跟他小半个学期,也有那个毅力真在外面站着,哎呀,不知道该说他好还是说他傻。 阮北跟高英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母亲已经到了,在里面听班主任讲述白天的事情。 高英杰看了一眼他孤身一人,得意的笑了,把白天没说完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就知道你家里没人来,怎么连个姑姑婶婶也没有?真成没人管的野孩子了?” 阮北看了他一眼,默默远离:“你离我远点,身上有味儿不知道吗。” 高英杰暴跳如雷,怒吼着:“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还有脸说!!” 阮北轻易躲开伸过来抓他的手,结果高英杰急眼了,疯了一样推他。 他没想到在办公室门口还敢这么动手,一下子没注意被推的踉跄后退。 身后跟撞上一堵墙一样,紧接着一条手臂环上他的腰。 阮北被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吓了一跳,惊讶地要逃离,回头看见瞿邵寒的脸才安静下来。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 瞿邵寒收回看高英杰的死人眼神,目光落到他身上变得关切。 “有没有伤到哪儿?” 阮北摇头,他就是被推了一把,没真的动起手来。 过了一会儿指着高英杰告状。 “他骂我!” 瞿邵寒握着他指人的手收回来,在耳边说了声:“知道了。” 高英杰没见过瞿邵寒,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人,看人的眼光阴狠,他只是被看了一眼,嚣张的气焰立刻缩回去。 门内班主任谈完话,两个人都被喊了进去。 瞿邵寒一只手还护在他胸前。 阮北拍了拍:“松开,你在这儿等着。” 瞿邵寒不情愿的把手拿开,从背后揪着他衣服,“我不能见人吗?” “能能能,那我怎么解释你?我自己都养不活还捡了个大活人,而且你拿什么身份陪我进去。” 瞿邵寒听到他的话,确实没了立场,低着头不动了。 不知道他在外面等了多久,看着他被冷风吹红的脸,现在这么垂着脑袋,一股子可怜兮兮的劲,感觉不带着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当然这都是阮北自己意想的,瞿邵寒只是在想给自己找个不突兀的身份。 手被阮北拉起来的时候,他心里软的一颤。 “你进去别说话。”里面暖和,能让瞿邵寒身上的寒气散散。 班主任眼睛瞟到瞿邵寒,问他是谁。 阮北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声:“表哥。” 高英杰嗤笑,“切!谁信啊,哪来的流浪汉吧。” 阮北生气的瞪他,眼睛故意往他头发上看,“头上还挂着蜘蛛丝呢,不知道谁更像流浪汉。” 高英杰气的大叫,愤怒又恶心的去抓他自己的头发,“我他妈洗过好几遍了,怎么还不干净!” 瞿邵寒根本没注意高英杰说了什么,一直盯着阮北牵他的手,后面又把注意力放到维护自己身上。 脑袋里早就慌乱的不知道思考了。 班主任说了最后的处罚结果,让他们两个各自写检讨。 虽然是阮北先动的手,但是是高英杰先挑拨,还专门往人家伤口上戳,说的话也不堪入目,老师多少有点偏袒他。 高英杰的妈妈面对老师低三下四,其实对他根本没有歉意,连个眼神都没给阮北,去给他宝贝儿子收拾头发去了。 老师觉得他们母子两个人太吵,赶紧把人打发走了。 转头看他身后的瞿邵寒。 “你现在充当他的家长?” 瞿邵寒:“对。” 阮北:“没有!” 老师:“...到底怎么回事。” 阮北一说话,还是相反的答案,瞿邵寒不再开口了。 “他现在确实有在照顾我,但不是家长,我自己的事情不用牵扯上他。” 班主任本来想跟瞿邵寒聊聊,结果看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又不是家长,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再这么冲动,以后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多耽误自己。” 高英杰在外面是个什么德行大家心知肚明,在学校里还是收敛的,万一校外盯上他... 阮北考虑到这些,理解的说了声:“知道了。” 离开前瞿邵寒突然上前,问了他班主任的联系方式,一长串数字念出来,他也没在纸上记记,回了声‘谢谢’,拉着他走了。 “你要我班主任的电话干什么?” 瞿邵寒回答:“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让她联系我。” “联系你干什么,你在外面干活哪儿有这个时间。”接送他上学都是挤出来的时间。 “你的事情我都有时间。” 阮北哼了一声,一屁股坐上自行车。 “诶!这双留给你自己戴。” 他把那双没拆封的完整手套拿过去,瞿邵寒给他准备了两双,自己什么都没有,刚才拉他手的时候,关节处干裂的皮肤磨的手难受。 有的严重的地方露出里面挂着血的肉。 瞿邵寒‘可是’两个字刚说出口,阮北把露出手指头的地方藏到瞿邵寒背后的衣服里,不抓车座子了,改抓他的衣服。 瞿邵寒笑着拆了包装,打着手电带他回家。 路上阮北问他是不是葛齐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的。 “你不想让我知道?” “也没有,觉得这事儿和你没什么关系,知不知道无所谓。” 没关系?无所谓?在阮北眼里他就是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 本来刚下过雪就冷,他这话一说出来,感觉周围气氛都变了。 “你生气了?”阮北问,不明白他在不高兴什么,不给他添麻烦不是好事吗。 瞿邵寒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阮北本来就窝火,放学还要受他的气,刚下定决心要对他好点的打算瞬间取消,心里的火还被点起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葛齐既然都告诉你了,那你应该知道我跟他动手还有一点原因是他说你买的东西是偷的,我也算是给你出气了,结果你现在对我不高兴,本来就没打算麻烦你,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让你知道,可以了吧!” 说完他把手一甩,从车子上跳了下去,吭哧吭哧踩着雪往家走。 瞿邵寒没想到他会跳车,停下用腿撑着去拉他。 恼火自己刚才没掩盖好情绪。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生你的气,你先上来。” 瞿邵寒拉着他的手去抓自己的衣服,放任他在雪里再踩几脚,回头鞋该湿了,回去不及时冻伤也说不定。 “我真的不是生你的气,以后也都不会,我是...我是气你那个同学。” 阮北眼睛眯起来投向探究的目光:“真的?” 瞿邵寒表情坚定,不露出一点破绽,“真的!” 这种时候假的也要说成真的。 阮北小声嘟囔:“这还差不多。”其他人也就算了,瞿邵寒如果再不坚定地偏向他这边,真的要开始委屈了。 最后他走了还没有五十米就重新回到了车上,扯着瞿邵寒的衣服把下面收紧,能少进点冷风。 快到家的时候阮北突然问他:“你家住哪儿啊?” 瞿邵寒平静的回答:“我没家。” “那住的地方呢?” 住的地方总要有吧。 阮北见他不说话,觉得应该也没个正经住处,这几天照顾他都是白天早早来,晚上等他睡了再走。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瞿邵寒:“你以后住到我家去吧,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搬过来。” 瞿邵寒喉咙动了动,闷闷“嗯”了一声。 “我没有要收拾的东西。” “哦,那今天晚上直接住下吧,不过要你自己收拾房间。” 瞿邵寒疑惑的抬眼。 “怎么你还要我动手?是你说要照顾我,不是我照顾你!” “我知道...”瞿邵寒用余光看他,动作鬼鬼祟祟起来。 “你想说什么?” “照顾你的话...在你房间比较好。” 阮北听完觉得他有病,“你爱住不住,不想住就走。” 他房间里就一张单人床,非要挤一块儿干什么,闲的没事找事。 再说,两间屋子中间是通开的,就算不在一个房间也就两三步的距离,关方不方便照顾他什么事。 4、第 4 章 瞿邵寒没敢再提要跟他住同一个屋的事情。 到家的时候不到十点,但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新的卷子还没做完,之前的错题也没整理,虽然不多,但是真正处理起来很花时间。 瞿邵寒在身后催促他赶紧进屋,仿佛外面这点风雪能吃了它一样。 进屋后他没觉得冷,里面暖烘烘的,炉子里的火还烧着。 “你回来过?”阮北问瞿邵寒,不然早就该灭了。 瞿邵寒“嗯”了声,忙着让火更旺点,顺便问他还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才知道瞿邵寒还没吃晚饭。 他还不知道瞿邵寒现在是在干什么,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工作也没数。 “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啊?” 瞿邵寒说在一个棉纺厂里修机器,谈好了条件,他时间上自由,干多少领多少钱。 以前他拆过机子的零件,熟悉怎么修,加上在其他厂里干了半个月,跟着老师傅偷学不少。 但是他没告诉阮北,那家厂子也干倒腾器材的生意,那些他都熟悉,干了两天老板觉得还算稳妥,一并交到他手里了。 门路不太合规,他头上担着风险,同样来钱也快。 他看得出来阮北对他之前干的勾当很抵触,这些事情能不让他知道就不让他知道。 以前他一个人,有口饭吃就够,现在不一样了,有牵挂,想给他更好的生活。 阮北在里面的屋子里开了灯,准备把卷子收拾收拾,瞿邵寒过去看了一眼,觉得温度有点低,让他把桌子挪出来,放到火炉旁边去。 “哎呀不用,挪来挪去太麻烦了,你赶紧干你自己的事情吧,不是还没吃饭吗。” 瞿邵寒站在他身边皱眉,还郁闷的不肯走。 他没辙,腿蹬了一下墙,自己连同椅子一起后撤出来。 “行了!要搬你搬吧,等会也要负责收拾好。” 瞿邵寒架着那张小桌子说“好”。 趁他给自己收拾位置的功夫,他去衣柜里翻了点东西出来。 手里拿着他爸之前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处理,衣服款式料子都是好的,而且尺寸也不小,给瞿邵寒的穿的话应该挺合身的,但是他心理上过不去。 一方面他厌烦,一点不想再接触跟他爸有关的东西,可是现实生活的拮据他没那个能力把东西丢了,现在都是能省就省。 另一方面,把死人的东西送给瞿邵寒,良心上过不去啊。 可是眼看着这要一天天冷下去,瞿邵寒的裤腿还短一截,先暂时低头吧,反正他现在有工作干着,等有钱了买新的就是。 等拿着衣服出来,瞿邵寒已经动作利落地给他摆好的桌子,给自己下了碗面吃。 桌面上放着点东西,用报纸叠着,四四方方整齐的放在他课本上。 “这是什么?”阮北拿起来一看,里面零零散散的有三四百块钱。 “你给我干什么,我没说要你还钱,住也不收钱,你自己留着。” 瞿邵寒好像早有预料,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把锁,把钱锁到他床边的柜子里,钥匙强硬的挂到阮北脖子上。 “放你那儿攒着。” 阮北拿着脖子上的钥匙看了看,五金工艺还挺好,不怕被偷。 “你不怕我偷着全花了?” 瞿邵寒回了句:“不怕。”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他害怕开口说出越界的话,把人吓的离自己更远。 靠的火炉近了确实有用,脚上暖和,坐着也舒服。 卷子前面的都还好,他被最后的压轴题卡了一会儿。 瞿邵寒在旁边收拾他翻出来的衣服,一边关注他的动作,手边还放着杯温水,对他是面面俱到。 见他不动了才过去看。 那张卷子不是他们当地出的,大题的出题方向和平时做的不太一样,多想想也不至于做不出来。 之前都是函数,一下子变成数列,思路有点乱。 瞿邵寒只是看了一眼,对着旁边的课本指了个公式给他。 阮北惊讶抬头:“你会!?” 他一开始默认了瞿邵寒没上过学,没想到他脑子这么灵光。 “我上完高一退的学,家里穷上不起了,后面自学了一段时间,后来觉得没用就没再看过。” 阮北将信将疑的用着他的方法,还真给做出来了。 看着那道写的密密麻麻的题目,心里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他想让瞿邵寒回来读书。 但是两个人的学费...他有点负担不起。 况且高中之后还有大学,要交的费用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这话最后他没说出口,他想找个机会问问有没有免学费的机会。 阮北看着昏黄灯光下瞿邵寒那张过分坚毅的脸,突然问他:“你今年多大?” 瞿邵寒老实回答:“成年了,18。跟你同级,晚上了一年。” 阮北“哦”了一声,比自己大啊,也不奇怪,这几天他关注下来,瞿邵寒太成熟了,加上今天高英杰的对比,他的那点偏见荡然无存。 “我也没比你小到哪儿去...”他自言自语的小声说,这么算起来,也就小几个月而已啊,怎么看着差距这么大。 比他高,比他壮,心性还那么稳。 瞿邵寒没听到他说的什么,忙着帮他把桌子搬了回去,放在火炉旁边太突兀,而且木头桌子,时间长了桌腿要烤黑了。 阮北瞄到床上瞿邵寒叠的整齐的衣服,有股想过去打翻的冲动。 “我拿出来是让你穿的,你摆那么整齐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这火来的莫名其妙。 瞿邵寒解释:“我觉得是你给的...”所以才这么宝贝。 “算了算了,明天你将就穿一天,后天周末带你去买新的,买完把这破衣服赶紧扔了。” 瞿邵寒说:“你如果见了心烦,可以现在就丢掉,我也不用买新衣服,现在这身还能穿。”他只是长的太快了,到了生长发育的这个阶段,吃什么都长个。 现在就把衣服扔了也不是他的本意,阮北别扭的红了脸道:“明天降温,穿着!” 他现在也摸出门道了,说出去的话瞿邵寒基本都会听,太听话。 瞿邵寒看着他脸红的样子晃了神,手上把刚烧好的水倒在洗脸盆里,霎时升起滚烫的热气。 阮北被熏得睁不开眼,冲他嚷嚷:“你先放凉的,这么烫,拿我的脸当猪皮烫毛啊!” 幸亏不是塑料盆,要不然该烫变形了。 瞿邵寒缓过来一惊,拉着他站远了点,往里面加了还带着冰块的凉水:“等会化了再洗。” 阮北甩开他的手,到里屋去脱衣服,棉服太厚不方便洗脸,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挂着一件卫衣,领口被扯大了,弯腰里面的光景一览无余。 即便灯光昏暗,瞿邵寒还是看见了他里面胸前的白皙,再往下的话... 他喉咙一紧,艰难的移开视线去给阮北拿毛巾。 不行啊,阮北太能勾引人了... 生气也好,打他骂他也罢,想着那张脸,那张嘴,他忍不住想靠近 他有点庆幸现在是冬天,裹得严实,谁也窥探不到他的宝贝。 十点半阮北收拾完上床,外面的灯还亮着,他叮嘱两句:“别熬夜了赶紧休息。” 瞿邵寒说他没事。 阮北:“...我嫌费电。” 下一秒环境昼黑。 忙活三四天了,黑眼圈累的那么深,还说自己没事。 阮北也是倒头就睡,脑子里塞的东西太多,早累了。 黑暗中,瞿邵寒一直守在他小房间的门口,听见里面呼吸平稳,穿上衣服重新出门。 晚上风声更甚,瞿邵寒穿着一身黑衣借着月光赶路,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吭哧作响,周围连个人影也没有,他这一道高大的身影令人害怕。 熟悉的巷口站着三两个混混,大冷天在雪地里谈笑抽烟,脚边是一堆黄色痕迹,散发着尿骚味儿。 瞿邵寒压低了眉不悦,不想染上这股味儿,回头阮北闻见要生气。 葛齐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明白还有一个人的存在,而且他似乎在街头见过。 按照印象中的地方找过来,果然看见个眼熟的。 5、第 5 章 那三个人还幸灾乐祸的以为蹲到落单的人了。 嗤笑着上前,“诶孙子,留下点东西孝敬孝敬爷爷们,平安的放你走。” 瞿邵寒一句话也没说,靠近的脚步都没停下,抬脚上去把那人踹飞出去,身体砸在墙上发出‘咚’的闷响。 那人捂着胸口,不可思议的抬头,腿动了几下没站起来,反而呕出一口血。 旁边两个没反应过来,看清状况的时候已经不敢出手,没见过下手这么狠毒的人,完全冲着闹出人命去的。 而且看样子,根本不在乎他们两个,何必蹚浑水挨打,停留几秒就想跑。 “站住!”瞿邵寒喊了一嗓子,“好好看着!” 他走过去,抓着头发把那颗不断往下垂的头仰起来,一拳揍上去,“明天去让高英杰看看你这幅样子,让他别再找阮北麻烦,不然校内校外我都让他跟你一样!” 那人因为嘴里的血腥味干呕,身体颤抖的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你...是他什么人...” 瞿邵寒看了看他的状况,那一脚他收着力,死不了。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有牵挂了,不能跟以前一样没轻没重。 捡起那根夹在手里还没熄灭的半截烟,拿到面前一弹,细微的灼烧感从脸上传来。 “他是我的人,以后离他远点,更别动他!” …… 瞿邵寒到家的时候刚好十二点,这个时候大家都睡了,连盏亮灯的都没有。 越靠近房子的时候听到门口几个人小声地讨论。 “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啊。” “有人这个时候也该睡了,早就跟你说了等白天再来,非不听,大晚上的能看见个啥!” “你嚷嚷什么,让街坊邻居都听见咱们大半夜在这扒墙角,说出去你有脸啊!” “你还知道没脸,没脸还来要东西,小北他刚没了爹妈,以后怎么活都不知道,你还打他家东西的主意,这就是你的有脸!!” 瞿邵寒躲在暗处,阴着脸听了半刻,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来意,是打算从阮北手里再捞出点东西出来。 这两个人他不认识,听语气是亲戚一类,生出这种念头,简直是在趁火打劫。 两个人在门外透过门缝看了一会儿,开始上手拉门上的锁。 “别拽了,没看见从外面锁的,里面没人。” “你说他不在家能去哪儿啊?”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走,一会儿该来人了。”随后两道人影拉扯着消失在黑暗中。 瞿邵寒等人走了才出来,仰头看着那扇铁门,考虑要再加固点,别到时候他不在有人闯进来。 幸好这里里外外的锁都是他刚换的,拿棍子撬都撬不开。 他拿着钥匙动作小心的开锁,没发出动静。 院子里还是安安静静的,他轻手轻脚的进门,外套脱下来放在屋外晾着。 还没走到床边,阮北房间里传来动静,他开了床头的小灯,困倦的眯着眼出来喝水。 阮北看着床边精神抖擞的瞿邵寒问:“大晚上你不睡觉站着干嘛?” 瞿邵寒不想在外面看到的事情告诉他,但这事儿躲不过去,就问了一句家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吗? 阮北迷迷糊糊间刚想说还有这房子,忽然意识到什么,惊醒了。 “你问这么干什么?说!有什么企图!”他不会真的引狼入室了吧,不能啊,刚刚还把赚的四百块钱交给他,难道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我不是另有企图,你清点一下家里的东西,别回头被别人抢了去。” 阮北把披着的衣服紧了紧,听着他的话慢慢坐到墙角的一个小凳子上。 “别坐这儿,要想回去躺着想。”门缝往里漏风,再吹感冒了。 阮北被他拉起来往里推着,越想脸色越难看。 “你是不是见什么人了?”不然怎么突然问他这些。 不过他也没再怀疑瞿邵寒,这才多久赚回来四百块钱,比外面正常打工的人多出小一半,用不了多长时间,也能攒下不少钱,不至于打他那三瓜裂枣的‘家产’。 所以能让瞿邵寒这么问,只能是听见什么了。 “我二婶?”说起贪得无厌,阮北头一个想到的只能是她,当初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就在背后议论他家房子和农地的事情,说他妈妈病弱活不了几年,他爸是个扶不上墙的,阮北还没成年,不如坐下来谈谈把东西交到他们手上打理。 亏得这么荒唐的话都说得出口。 现在他孤身一人,估计是那边又有这个心思了。 不过瞿邵寒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出人名之后瞿邵寒也没否认。 “你什么时候见的她?” 瞿邵寒低头平静扯谎:“办丧事的时候偶然听到他们说过几次,刚才睡不着突然想起来了。” 阮北想起那一家人就烦,不喜欢的表情全写到脸上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跟瞿邵寒解释清楚了家里的情况:“现在家里除了这房子也没别的东西了,还有块地,不过承包出去了,来年春天才到期。” 他突然坐起来,瞿邵寒手快把他摁回去,把被子塞严实,“那样等年后咱们还能有一笔钱。” 不管是多是少,能有就行。 人家没提前给钱,是见他爸那个样后头赖账,所以都是分批次给到他妈妈手里,这才能给他攒下一笔学费。 瞿邵寒听完表情不怎么开心,“你现在没成年呢。”所以他现在所有的东西,还没完全属于自己。 万一真的有人想抢... “快了快了,年后三月初就成年了,也就还有三个月左右。”他也想过关于监护人的事情,村子里没那么多讲究,看他生活能自理绝不多管。 而且他都这么大了,愿意跟别人,还是自己折腾要他自己选。 “真要打官司,等判决下来,我早成年了。” 原来只用等三个月了... 瞿邵寒在黑暗中露出不可察觉的一抹笑。 “明天还要早起,早点睡觉。” 阮北闭着眼睛‘哼哼’两声当做回应。 其实没什么睡意,脑袋里的神经绷得很紧。 他起来喝水不是因为口渴,是想缓解缓解紧张的神经。 近半年的时间里,他没睡过一个好觉,半夜是他爸回来的时间,耳边充斥着尖叫声,有时候没等他完全清醒,身上已经先一步感受到了疼痛。 大概是习惯了,现在没了那些拳头身体还紧绷着,在床上躺了快半个小时,还是闭着眼老翻身。 “你睡不着?” 突然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你站我门口干嘛,想吓死我!” 阮北捂着胸口,心跳的贼快。 “都半夜了你就不困吗?”他都睡了一觉了,瞿邵寒人还醒着,甚至还不打算躺下。 瞿邵寒困,可是他更想离阮北近点,想两个人挨着,不用非挤在一起,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就行。 “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阮北觉得莫名其妙:“我还能有什么事?你跟了我那么久,上到同学朋友,下到回家路上碰到的一条狗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还能瞒你什么。” 瞿邵寒靠在门外,不进门。 “你不告诉我,所以我不知道瞒了什么。”他觉得阮北不该是现在这样,会为了生计发愁,会考虑很多事情,会半夜睡不着。 “我听村里人说,你以前很乐观,无忧无虑看见谁都是笑的...”是个他从来没见过的阮北。 阮北听着这些话想笑,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确实挺让人怀念的,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情,性格早就磨没了。 现在更像个被泡进脏水里的猫,那身光鲜亮丽的皮毛早就不复存在。 “那是以前了,现在什么也不是,吃饭都困难,笑得出来才怪...你赶紧回你床上去,我现在要睡了。”跟瞿邵寒这么一聊天,注意力转移之后身上好了很多,等舒服了困劲就上来了。 瞿邵寒一直等到他真的睡着,进去看了一眼,把他床头那个特别响的闹钟收走,蹲下身子贴近他的脸,对方呼出来的鼻息都感觉得到,要这样的距离他才满意。 想着阮北刚才的话,钱吗?以后有了钱,他就能见到另一个不一样的人,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早上是六点多的早读,阮北要在家吃饭,还要赶路,五点半就要起,瞿邵寒只会起的比他还早,生火做饭,等房间暖和了才会过来喊他。 阮北正穿着衣服呢,瞿邵寒拿着药膏走了进来。 “背后衣服撩起来,抹完药再穿。” 阮北叹了口气,把穿了一半的棉服脱下来,“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我现在不觉得疼了,最近天天抹,身上都快被药腌入味了。”反正他自己闻着不舒服,不知道别人闻不闻的到。 瞿邵寒在他身后,眉扭到一起,脸臭的要命。 背上的伤阮北自己看不到,实际上很吓人,刚开始皮下被抽的血红,跟要破了一样,后面开始发青发紫,现在只是颜色淡了一点,没彻底好全。 不碰到没感觉,被人拍了或者不小心撞到墙上还是会有刺痛感。 “再等两天,难受的话晚上烧点热水给你擦擦。” 他下手不敢重,抹药也是轻飘飘的,眼里满是心疼。 阮北没吭声,想着他一个男孩子忍忍就过去了。 不到六点的时间外面天还黑着,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勾的人想睡觉。 家里的食材好久没添过,他白天上学,瞿邵寒也不在家,没空管这些,反正东西是没多少了,他打算明天买衣服顺便买点菜。 瞿邵寒用一堆没剩多少的食材煮了锅杂烩汤,看上去不怎么样味道还不错。 他端着碗吹凉,“你这厨艺是跟谁学的啊?” 瞿邵寒说:“自己琢磨的。”太难吃他也咽不下去,只能逼着自己往好里练习。 阮北挑着自己喜欢的吃了大半碗,剩下个底在那儿,倒了也不是,不倒他又不吃。 “你放着一会我吃。” 瞿邵寒倒是不嫌弃他,吃过的东西只要剩下的都接过去。 这样似乎不太好,这不是把人当垃圾桶了吗。 阮北把碗护住,“还是别了,都是我吃过的,不太好。” 瞿邵寒挑眉,“那倒了?” 不行,舍不得,太浪费粮食,“开什么玩笑,我们两个现在穷,穷鬼知道吗。” 瞿邵寒:“知道。”所以他要吃啊,他又不嫌弃,而且这是目前他跟阮北最亲近的方式了,求之不得呢。 “要不养条狗吧...” 瞿邵寒眼都没抬,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们两个是穷鬼。” “哎呀哎呀,好了别说了,你全部收拾了吧,我就这臭毛病...” 他见不得这种‘压迫’人的行为,起身去收拾东西。 挑食的毛病从小就有,日子好过的时候不是问题,不好过之后就骂他臭毛病,没那个少爷命装什么装。 瞿邵寒现在一句怨言也没有,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反正这毛病他改不了,宁可吃馒头咸菜也不吃不爱吃的东西。 瞿邵寒却很认真的说:“这不是臭毛病,你只是不喜欢而已,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呢,你不喜欢什么?” 瞿邵寒看着他没说话,心道:不喜欢你离开我的视线。 6、第 6 章 他那眼神带着一股侵略性,看的人像是被毒蛇缠上一样,阮北打了个寒颤不问了。 温度也不低啊,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第二天阮北站在他房间里,总感觉少了点东西。 “瞿邵寒!你是不是动我东西了,我床头的闹钟呢?” “给你收起来了,在仓库的书架上面,拿盒子包着呢,坏不了。以后起床我喊你,用不着那东西。” 没丢就行,他都用了好多年了,有感情不说,里面还藏了二十多块钱呢。 出门前瞿邵寒换上了昨晚他翻出来的衣服,穿着比在他爹身上好,等明天去买衣服就照着这个款式买。 瞿邵寒早早推着车子出去等他,时不时还往回头看一眼。 “你瞅什么呢?” “没什么...”他担心阮北那个二婶再来找,不过现在天还没亮,应该不至于。 阮北把门锁好,屁股刚挨上车座子,后面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喊他,“阮北?阮北!” “快走快走!别让她抓到我。”他赶紧拍瞿邵寒的背,让他瞪快点,都不用回头就知道那声音是谁的,她二婶也真够可以,以前下地干活怕是也没起过这么早。 一个胡同口的距离就把人甩的没了踪影。 阮北问:“你刚才到处看就是在警惕我二婶吧。” 要不然成未卜先知了。 瞿邵寒低着头猛蹬自行车,唯一发出的动静就是沉重的呼吸声。 又是这样,一遇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装聋作哑。 “你以后见了她别搭理,她今天看见你跟我一起,以后会连你一起堵,被缠上就跟粘上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他看不见瞿邵寒的脸,自然不知道现在他眼里蒙上一层阴狠。 阮北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其他的事情都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 瞿邵寒照例把他送到学校门口,唠叨了一箩筐的话。 阮北隔着帽子捂住耳朵:“好了好了,我不会再跟别人起冲突了,你赶紧赚钱去吧。” 瞿邵寒把他的手拉下来,让他必须认真听着。 “不是让你忍着委屈,我是怕你没出气反而自己落了一身伤,看见打不过的先忍忍,回家告诉我,我替你解决,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他昨天那次壮举,现在全校都传遍了,刚才从大门进去的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还偷偷看他嘀咕什么,没人敢来招惹了。 “身上还有没有零花钱?吃不吃零食?” 阮北摇头,瞿邵寒把全部身家都给他了,两个人比,他才是有钱的那个,那还用得到给零花钱。 耽误这会儿的时间,葛齐已经到了,快跑了两步上前喊他。 “阮北!昨天晚上你没事吧。” 阮北伸着胳膊让他看,全身上下好着呢。 葛齐目光落到瞿邵寒身上,脸上露出自豪得意:“昨天晚上我果然没认错,他就是那个好朋友吧。”看着年纪不大,就是老冷着脸,不太好相处。 朋友?对外阮北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瞿邵寒私下握紧了手,明明清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称呼,内心的欲望却叫嚣着,不够!远远不够! 阮北跟瞿邵寒打了招呼,和葛齐一起去教室。 “诶!走了啊。” “好。”他回答的心不在焉,这次的情绪掩饰的很好,没有被发现。 路上葛齐他担心昨天的事情,关切的问:“昨天晚上你没事吧?我老远就在门口看见你那个朋友了,他刚好站在灯底下,那么高一个黑影,又冷着脸,让人怪害怕的。” “不过听说你出事之后挺着急的,抓着我不让走,所以我才把事情告诉他的,你们两个没事吧。” 阮北道:“没事,老师让我写份检讨,瞿邵寒回去也没说我。”虽然早上还唠叨他不要打架。 “瞿邵寒?原来是他啊!”葛齐惊呼一声,垂手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听说过,之前他名声可大了......坏名声。”葛齐说这话的的时候看着他的脸色,说的犹犹豫豫。 “不过那也只是道听途说的,我看他对你就挺好的,外面那些不能信,还是要眼见为实。” 阮北倒是没觉得怎么样,毕竟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情况摆在那儿,他知道瞿邵寒以前干的是□□的活,可是现在他改了,在他眼里是个有上进心的好人! “他以前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跟我讲讲吧。”他还从来没主动了解过瞿邵寒的身世。 “我知道的也不多,都说他家境不好,没见过有父母,被他爷爷带大的,后来也早早撒手了,十几岁开始就一个人,刚到高二就退学了,没钱。” “也不知道那些年他一个人怎么过来的,就算这样他成绩好像还挺好,能拿奖那种,退学后就堕落了,后面就是说他不学无术的事情...” 他知道瞿邵寒以前惨,可没想到这么惨。 当初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依靠的时候,那种无助的恐惧还埋藏在心底,这种恐慌,是瞿邵寒在更小的时候就经历过的。 阮北听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瞿邵寒身上那股成熟感也不是凭空出现的,是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摔得头破血流磨出来的。 现在想想,瞿邵寒也没什么朋友,老早之前就围着他打转,现在两个人相依为命更是如此。 如果他真的上大学离开了,瞿邵寒被留在这里,那不又要一个人了... 他有点不忍心,不想看他这样。 能一起走的话,他也不介意带着瞿邵寒。 阮北心里盘算着以后的事情,觉得还是要让瞿邵寒拿到高中文凭,以后离开这里另寻出路的话也容易点。 “你知道学校有没有免学费的方法?” 葛齐回答:“这你要去问问老师,你要申请吗?”他早觉得阮北该这么干,本身家庭情况摆在那儿不说,老师也想多帮帮他这个好苗子,就等着出个大学生呢。 “不是要给我,替别人问问。” “谁?不会是瞿邵寒吧!” 怎么这么惊讶,“他不行吗?” 葛齐面露难色,表情十分纠结:“难说,大家都知道他在外面惹过事,公安局也进过吧?基本没戏。” 阮北气不打一处来,公安局进是进过,可那根本不怪瞿邵寒。 瞿邵寒拿砖头砸他爸,救他那次就被他爸报过警,说故意伤人。 为了把人放出来,他跑过去给瞿邵寒作证,因为他爸要把他卖了,瞿邵寒才动的手,是救人。 这种说亲爹要卖儿子的话,局里没人相信,他又拿不出任何证据,被里面的人三言两语打发出去。 警察局里没人信,他只能回去威胁他爹,村里的人可不讲究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他爹赌博的名声在哪儿,说他卖儿子,用不了半天就能传到隔壁村,不把瞿邵寒弄出来,他威胁要去外面把他爹干的龌龊事全都说出来。 后来瞿邵寒出来了,他自己少不了一顿打。 他以为那件事情自己没连累任何人,没觉得对瞿邵寒有亏欠,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瞿邵寒还是无辜被自己拖累了。 阮北要想想办法,起码把瞿邵寒的毕业证保住。 另一边瞿邵寒刚进门就被厂长喊了过去。 厂长对他说话也不兜圈子,自从瞿邵寒到他这里之后,那些见不得人的活都是他在干,从来没出过差错。 年纪轻轻定性不错。 “最近厂里购进的一批零件被人拦了,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把东西弄出来,事成之后林宇峰副经理的位置你当,工资三倍,另外奖一万块钱。”厂长说着把手里的烟恶狠狠的摁灭在桌面上,那张高档的红木桌上烫出个洞。 他头一次把事情交给林宇峰做就惹出这么大个麻烦,接近十五万的货,全被截了。 东西拿不回来,他这个位子也保不住,钱都交出去了,窟窿填不上等着他的是牢饭。 当初就不该听林宇峰那小子的胡言乱语,居然鬼迷心窍用他那个白痴。 不中用啊! 眼前这小子倒是个能干事的,这能把这事解决了,他给出的酬劳都不算什么。 瞿邵寒默默听着,没有立刻答应,他是缺钱,但是家里有阮北等着,他不能为了钱不要命。 “最晚什么时候。” 厂长道:“三天后。” “我考虑考虑,最晚明天给您答复。” 他清楚给这么多报酬的背后是什么,弄不好要搭条人命进去。 祸是林宇峰那个关系户闯出来的,从他到这儿开始就看他不顺眼,更别提受到重用之后。 鼓动工人排挤不成,开始迫切想办件大事压他一头。 林宇峰一个副经理,不知道为什么老爱跟他比,可能是只顶着职位没实权,被人嘲讽后那点要强的自尊心作祟,抢了他的活逞英雄。 瞿邵寒再三叮嘱过路线的问题,奈何人家不听。 事到如今解决不了,想让他豁出命去处理。 出门的时候他刚好碰上林宇峰,二十五六岁的大男人,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要进门,脸上红肿的印子一看就是巴掌扇的。 这时再看到瞿邵寒,那种傲气再也嚣张不起来,夹着尾巴从他身边钻进去。 十五万的东西,起码四五辆车,光找人手就难办,更别说还是这种能出人命的事。 他了解到出事的地方离政府不远,那可不是个好事,他们那些东西经不起查,要去把东西拿回来,还不能动静太大把警察引过去。 林厂长告诉他器材都是进口的,经不起磕碰,尽量不要起冲突。 呵!不起冲突可拿不回来,东西是被抢的,也只能是想办法抢回来,他们这群人倒是会摆谱,嘴巴一张一闭净说废话。 下午三点左右,不知道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密谋了什么,派人重新给他叫了回去。 那张被烟头烧毁的桌子上放着一叠钱,少说有个小一千。 林宇峰站在厂长后面,瞪着眼看他,嘴角似笑非笑表现的很得意。 “小瞿啊,听说你家里还养了个弟弟,生活上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说,我帮着解决,这些是算是给你这段时间辛苦的酬劳,只是酬劳,与其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先拿回去补贴家用。” 听到阮北从他们口中被提及,瞿邵寒投向林宇峰的眼神冰冷,打听他的事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把阮北牵扯进来,脸上那几巴掌还是打少了,瞿邵寒现在恨不得上去撕了他! 那笔钱说的好听是报酬,实则带着威胁的意味。 下一秒瞿邵寒扯着一抹笑收了桌子上的钱,“谢谢林总,家里都是小事,比不上厂里的大事,不劳烦您操心。” 自己都火烧眉毛,还敢管他的事情。 他会拿这笔钱,是真的需要,阮北的耳朵拖不的,镇上的小诊所根本查不出病,他需要钱,要带阮北去县里的医院查查,每项检查费用都不低,而且这钱是他应得的。 出门瞿邵寒点了根烟,看着后面跟出来的林宇峰,凑上去警告他:“你看不惯我可以,随便怎么样,敢把手伸到我弟弟身上,我要了你的命!” 言毕他把烟头按到林宇峰那套西装上,鼻尖闻到高档不了烧焦的气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越发生出嗜血的兴奋。 林宇峰还要用他,再怎么不服气现在也得忍着。 下午没什么事,他能提前走,在路边租了辆车,往返县城走一趟,钱给了够那人立马答应下来。 瞿邵寒坐车去了学校,在电话亭给阮北班主任打了电话,要给他请半天假。 老师那边不太愿意放人,说高二怎么说也是个关键时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给假。 瞿邵寒挑明是要带去医院看病,不然以后影响学习。 他在门口等了五六分钟的功夫,远远看见一个小身影走过来。 7、第 7 章 阮北背着书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瞿邵寒突然给他请假了,别人爸妈都请不下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瞿邵寒跟门卫大爷说了两句,快步进去把他身上书包接过去。 “这是要去哪儿啊?”阮北被瞿邵寒挡着风塞进车里,跟司机莫名其妙对上视线。 “哎呦,你这小孩长的白净,跟你哥也不像啊。” 阮北小声嘟囔:“不是亲的,他是捡来的。” 瞿邵寒身子挤进来,报了地址说去县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你病了?”中气十足的也不像啊。 “给你看,去查查听力。” 阮北一听到是去给他看病开始不干了,吵着要下去,“我耳朵没事看什么看,又不是听不见你说话,你等我真聋了再说。” 他一着急,说话口无遮拦,腰上多出一条手臂,禁锢着不让他离开。 回头瞿邵寒脸色已经很难看,他本来就爱冷脸,这样带着怒意更凶了。 “你瞪我干什么,我说的又没错。”他自己的身体又不是不知道,正常跟人交流完全没有问题,除非说话有意识的降低音量才会听不清。 况且...反正就一只耳朵有问题,坏了就坏了,不是还有一个好的吗,何必浪费那个钱去做检查。 再说查不来也不一定治得了。 瞿邵寒脸上凶的厉害,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但是忍着一句责怪的话也没说,往他手里塞了个装了热水的瓶子暖手。 两个人一时间谁都不说话,那司机是瞿邵寒找的,自然听他的话,再说速度那么快,他也不能不要命的去跳车。 “不是亲兄弟还这么照顾你,以后你可得好好感恩。” 阮北被说的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说话,怎么弄的像他是个白眼狼一样。 瞿邵寒面露不满,捏着他的手让他别往心里去。,刚碰了一下被阮北扭头抽回去。 “我用不着他考虑任何事情,要报恩也是我报他的恩,没我这个弟弟,我早死了。” 阮北猛地回头,一双手藏在底下摇手,不至于不至于,就算没有他,那晚瞿邵寒也不至于没命。 “师傅你专心开车!”瞿邵寒警告道。 来回开车也要接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少把力气用到说闲话上。 路上跑的都是人精,看出瞿邵寒的不悦自然收敛了,谁闲的没事得罪财主。 等到了县医院,瞿邵寒让师傅找个地方停车等着,书包放车上没拿,那么重装的都是书,没人偷。 阮北不让他牵着,医院又人多混杂,他就抓着衣服袖子把人拉着。 阮北闻着医院里那股消毒水味儿,本来就紧张的心情更甚,小诊所他也不是没去过,每次去处理伤口,那个白衣服老头下手都是十足十的劲,导致有心理阴影了。 人群中还时不时穿插到他眼前几个头上包着纱布的,衣服上挂着血,红的吓人。 后面他的每一步移动都是被拖着走的。 这里的医院可比他之前看过的大多了,瞿邵寒看着指示牌,又问了护士,这才艰难地挂上号。 因为还是工作日,他们去的这个时间还算是人少的,排在他前面的没几个。 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了十几分钟就轮到他了。 阮北对这种事情也没经验,紧张的不知道该干什么,问诊还是可以让家人陪着进去,后头一看,瞿邵寒站在他身后看着比他还紧张。 手里挂的号是副主任级别的,挂号费贵出来不少,好在医生挺有耐心,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阮北如实回答,“早上有耳鸣,起床活动一段时间会消失,第二天照旧,还有左耳朵在外面有时候会听不清,之前耳朵伤到过,不过没管。”好像这是那样一点点加剧的。 “持续多长时间了?” 阮北回想着,其实在遇见瞿邵寒之前就有这个情况了,没现在这么严重,“两三个月了。” 这些事是瞿邵寒不知道的,他只以为自己是声音太小听不到,其实是间接性的,但是另一个耳朵没事,这种情况对他的日常生活真没什么影响。 后面就是让他去做测试。 测试听力需要安静,不让家人陪同,瞿邵寒只能等在外面。 他坐在那堆仪器面前跟着指令摆弄老半天,拿着出来的报告单去找主任。 门口瞿邵寒的脸就没好过。 那咋了,他又没想过要隐瞒,不问他就不说。 检测报告单上的东西他一个也看不懂,不过那张左耳的曲线图看起来不太妙。 医生说:“你耳朵确实有问题。” 那还用说,没问题谁来看啊。 “你这是感应神经性听力下降,持续时间太长,恢复比较困难,现在只能减缓下降,平时生活的环境很吵吗?” 阮北回答:“之前是。”现在好多了,耳边没有那些争吵和摔东西的噪音,连起床都是人工叫醒。 “你现在要尽量待在安静的环境中,有耳鸣现象的话给你开点药,你低音还算正常,听不见的情况会在人多吵闹或者外面风比较大出现,现在情况也没有很严重,有条件的话定期来检查看看,后续情况不好只能上助听器。” 阮北一听,当下有点想走的念头,要不是肩膀上被瞿邵寒压着,他早站起来了。 “上助听器的话他这个听力情况能改善吗?” “我不带!”阮北扯着嗓子拒绝,那东西带着多难看,他不想再变成人群里的焦点了,而且不用想也知道,死贵死贵,他们现在负担不起。 医生一上一下看了两眼,觉得瞿邵寒是那个能做主的,转而对着他道:“会减缓这个下降速度,想改善比较困难,主要看以后的环境和配合治疗。” “还有现在助听器的价格比较贵,几千几万的都有,贵的效果也好,不过你最好考虑好病人的主观意愿,他这么大的小孩正处于叛逆期,不配合的话再好的设备也没用。” 瞿邵寒目光移到阮北身上,皱眉考虑了一会儿,说了声‘知道了’,收好的单子带着他去拿药。 阮北跟在他后面态度很坚决,吃药可以,让他带助听器没门。 他在后面絮絮叨叨让瞿邵寒打消这个念头,就算买了他也不会带的。 瞿邵寒一只手拿着单子,另一只手还非要牵着他,背着身子不理会的他话。 药房窗口的队伍排了五六列,他被夹在中间,耳边上闹哄哄的,那种尖锐嘈杂的耳鸣再次响起。 反正瞿邵寒也不听他的,考虑到瞿邵寒身上应该也没那么多钱买仪器,闭嘴等着拿药算了。 阮北单手捂住耳朵等待这阵耳鸣过去,眼睛好奇的四处看着医院里的环境。 瞿邵寒听着身后没了动静,心中一惊猛地回头,看见阮北跟在他后面惨白着一张小脸到处看。 看清楚他手上的动作,赶紧交了钱带人离开这个地方。 阮北不清楚他看起来怎么样,就是耳朵里吵吵的,身上一点事没有,瞿邵寒那么紧张干什么,拽着他的走的太快了! 这会儿他多少有点脾气,把手从瞿邵寒那儿硬挣扎出来。 “你走那么快干嘛!从车上开始就摆着张臭脸,现在还这样,早知道就不来这一趟。” 看个病看的窝火! “医生都说了,就算带上也只是减缓下降速度,都没说能治好,东西那么贵买回来还没用,你真那么有钱花自己身上去,我用不着!” “你用不着?你就那么自信另一只会一直好着?同样的环境左耳现在有问题,以后右边也有可能有问题,现在是还能治,再拖着以后就不是助听器问题!” “等你真聋的那一天,要我跟你打手语交流吗!” 阮北不可思议的看着跟他发火的瞿邵寒,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这样,以前指着鼻子让他滚的时候他都没生气。 要命的是瞿邵寒说的话自己真的害怕,没法保证另一只一直是好的。 “可是...” “钱的事情你不用考虑,你觉得戴着丑咱们就挑个好看的。” 阮北做测试的时候他跟同科室的病人了解过,现阶段效果最好的要国外进口,性能好不说,外形也就耳机大小,在外面戴着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不过价格贵,少说要两万以上,县城的医院还没有,要去大城市看看。 他需要想办法先把费用解决。 阮北被吼了两嗓子现在还没缓过劲来,从来没想过瞿邵寒对他还有这一面,以后不会打他吧? 他小眼神一直往上瞟,看瞿邵寒脸上是什么表情。 手边袋子里瓶瓶罐罐的药叮当响,瞿邵寒拿戴着手套的手对着他的脸摸了一下。 “别看了,刚才是气你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心上,不会动手。” “切!你敢跟我动手我就把你赶出去,让你继续当流浪。” 瞿邵寒举着手发誓,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汗毛。 来的时候还有太阳,出门天已经快黑了,冬天黑的早,五点多就暗下来。 司机师傅在车里打盹,见他们出来赶紧启动了车子,时间不早了他也赶着回家。 上车后瞿邵寒把里面的药挨个写上该怎么吃,不知道从哪儿拿的小份包装纸,把药扣出来分了五六包。 阮北在一边看着,数了数一顿要吃一把药片,脸都绿了。 “每天都要这样吃吗?” “暂时是这样,等后面看你不耳鸣了可以停掉。我给你包好两天的量,你先按时吃着,明天下午我出趟远门,周末你尽量别出来。” “出差?几天?”他这样的工作还能用得到出差? 8、第 8 章 “我尽量周一赶回来,你自己在家,把门锁好。”他得想办法解决阮北家里那群人。 “周一?能这么快?”不是说出远门吗? 瞿邵寒回答:“最快是这样。”离开的时间太长,他会不放心,不管能不能把东西抢回来,他自己肯定不能死在那儿。 “要不我在外面先租个房子住几天,等我回来再把你带回去。” 阮北还在翻看袋子里的票据,大医院就是不一样,一次就花进去小一百块钱了。 听到瞿邵寒不想让他回家,抬头看了一眼:“为什么?你是害怕有人找我麻烦?” “哎呀我一口咬定不给就是了,街坊邻居都在,我二婶不敢把我怎么样。” 这只是他担心的一方面,医生刚说了让他最好处于安静的环境中,那群亲戚来了肯定要敲锣打鼓的吵。 “再说,租房子哪有人肯租两天的。” 瞿邵寒不死心还想说什么,被阮北狠狠瞪了一眼闭嘴了。 真是有钱烧的。 他们到家已经八点多,天完全黑了,瞿邵寒拿着他的书包后一步从车上下来,看见阮北站着不动,顺着目光看去,门口等了好几个人。 阮北无奈叹了口气,过去喊人。 “二婶儿你找我有事?” 他二婶挂着凶相,满脸的不高兴。 看着她冻的发红的那张脸,他在心里直骂活该! 反正以前关系就不怎么样,现在他也不想去维系这些没用的东西,他二婶这么给他甩脸,他也用不着客气。 “家里什么也没有,没办法招待你们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抬手去摸门锁,才发现被换过了,身后瞿邵寒说“我来”,拿着钥匙开了门把他拉进去就准备关上。 “哎哎哎,你是谁啊,怎么进我们家的门。” “什么你们家的门!这是我家,我想让谁进就让谁进,我爸妈刚走的时候也不见你们上门,现在来安的什么心谁不知道,我没空跟你们掰扯,想继续在门口待着随便。”冻死了更好! 阮北这一嚷嚷,周围邻居家院子里的灯都亮了,对门那家披了衣服站在门口看热闹。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是你的长辈!” “长辈个屁,我妈死的时候你掉过泪吗,怎么?当初都没打算管我,现在良心发现想来照顾我了?” 他二婶梗着脖子气红了脸,当着别人的面嘴硬:“是,长辈们想来关心你,没想到你是这个态度!” “是吗?那麻烦二婶接济接济吧,我下学期学费还没着落呢。” 二婶一下子哽住,阮北伸出去的手还晾着。 他二叔出来打圆场:“我们进屋说,进去说。” 阮北挡在门口不动,“就在这儿说吧,我说过了,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 他就是要把自己说的惨一点,让大家都知道知道,自己过的这些天里,没有一个所谓的亲戚来看过,现在有脸来说关心了。 瞿邵寒把他伸出去的手拉回来,让他揣兜里暖和暖和。 “说啊,不是找我有事吗?白天堵完晚上还来蹲我,有事说啊!” 这会儿的功夫,周围的邻居都出来了,他们两个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死要面子开不了那个口。 “那个...我跟你二叔事项帮衬点,你说你小小年纪还要读书,家里的地肯定顾不上,不如我们来替你照看着,等有了收成给你就是。” 明晃晃的占便宜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够不要脸的。 “是吗?那二婶儿准备给我多少,全部?一半?还是一分没有全靠一张嘴?” 心思被戳破他二婶没脸,大喊一声想要上前跟他动手。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瞿邵寒猛地把大门的另一半踹开,砸在墙上发出“咚”的响声。 就是在警告外面的人,敢动手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好啊,你现在宁可家里养着个外人,也不愿意跟自己人亲近,小白眼狼一个,你爸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二婶儿你怎么这么维护我爸,村里谁不知道他赌博的事情,偏偏你觉得他是个好东西,什么想法啊?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愿意挨打。” 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阮北还不想要那么个爹呢,谁愿意当个宝贝谁拿去,在这儿说他爹的好,嘴真贱! “阮北!你怎么说话呢!这种毁人清白的事怎么能乱说!” 他二叔窝窝囊囊终于开口,本来还不想说他,两口子对比起来,他二叔算是还有点良心,但是不多。 “你也知道毁人清白的事不能乱说,她在背后乱嚼舌根,说我妈是杀人犯的时候你怎么不张嘴啊,现在有舌头了,知道自己是个人能说话了?” “我知道你们来是什么目的,要地没有,早承包出去了,时间还没到拿不回来,就算拿回来了,我让荒着也不可能给你们这种人,正儿八经给别人还能拿个三七分呢,给你们就是肉包子打狗。” 二婶儿:“你骂谁是狗!” 阮北:“骂你,你借我家的两百块钱五年了还没还呢,你不是狗谁是!欠条还都在我手里,你再敢来,我就拿着报警让你还钱!” 不来招惹还没这些事,以后只要让他看见这两个人,他就提还钱的事。 最后他二叔二婶在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的逃走了。 等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外面的人也散了,阮北的话说的直白,明天这点事就能传的满大街都是,不过他‘受害者’的身份也立住了,以后都不用害怕。 瞿邵寒带他回房间问道:“以后他们来找你,你就追债?” 阮北回答:“不来找我也让他们还钱,两百呢。”两百块钱能买好多东西了,凭什么便宜那群人。 “还有,你什么时候换的门锁,我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你一个人在家,原来的锁是坏的,一扯就开,不放心就换了。” 进了门瞿邵寒去点火,让他离远点,有烟能呛着。 “又不是没闻过,哪有那么娇气。”他只是耳朵不行了,又不是身体病弱。 晚饭是从外面的小摊上买回来的,家里没吃的,要等到明天去买。 瞿邵寒把东西拆了放到碗里,让他围在火炉旁边。 外面小摊上的东西味道还说得过去,就是吃多了太腻,阮北吃了半碗还是兑水冲下去的,剩下的全给瞿邵寒了。 “明天你不用早起,买衣服等我回来也不晚,多睡会儿。”瞿邵寒知道他这个阶段用脑子多,一周下来也挺累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每到高三那个时候家长们成群结队的往学校里给孩子送东西补脑。 “家里没吃的了。”现在是彻底连根菜叶子也没了,明天不去买真要等着喝西北风。 想到这里,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用瞿邵寒给的钥匙开了床头抽屉上的锁。 里面有上次瞿邵寒拿回来的三四百块钱,还有他妈妈给他留下的学费。 无论是买菜还是瞿邵寒出差,身上总要带点钱,办点什么事也方便,他估摸着从自己那份里抽出来一百块钱,心疼的滴血。 但是这些跟瞿邵寒现在给他花的差远了。 阮北在屋里叮叮当当翻了抽屉,找到个皮夹子,把钱塞了进去给瞿邵寒带着,也能到外面撑撑场面。 “我用不着这些,你自己留着。” 他东西刚露面就被打回来了,不仅没送出去钱,反而把今天看病剩下的余款全给了他。 手里被塞进厚厚一摞,一数有八九百,吓得他都不敢接了。 “你哪来的这么多?”正儿八经的工作哪儿能来钱这么快!瞿邵寒不会又是在做□□上的事情吧? “你跟我说实话,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他一颗心悬到嗓子眼。 瞿邵寒叹了口气,半真半假的跟他说:“厂子里最近出了事情,处理不好要担责任,能解决的拿钱。” 阮北忍着把手里的钱撒出去的冲动,哪怕两个人日子过的苦点,他也不想让瞿邵寒沾上这种危险的事情。 “你接了?”问了也是废话,没接的话这钱哪儿来的。 “你就不怕自己解决不了把帽子扣到你头上!?”他刚知道进一次公安局对瞿邵寒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眼看着就要往正道上走了,现在这样,万一有什么意外,他这辈子不就完了。 阮北想起明天的事情,指使道:“你明天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要出远门?不许去!把钱还回去,助听器先不买了,等条件好了再买就是。” 瞿邵寒紧张的站起身,没想过阮北会是这么坚决的不让他去。 “明天不是这件事,是正常出差,能担责任的那件事我已经解决完了,要不然也不会给钱,你就放心吧。” “真的?”阮北半信半疑,确实没那个老板这么好心,事还没解决先把钱给了。 瞿邵寒点头:“真的!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出去一两天就能解决好的。”他现在只想着尽快蒙混过关,什么话都编的出来。 “那你也别全给我,自己留着点,出去也要花钱。”阮北还是把钱包给了瞿邵寒,剩下的那些钱,替他攒起来。 睡觉前阮北站在门口磨蹭了半天犹豫地问他:“瞿邵寒?” “嗯?” “你要不要回学校参加考试?到时候参加高考看看呗...说不定能一起走呢?” 9、第 9 章 “一起走?” “对啊,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阮北觉得瞿邵寒应该没什么好留念的吧,甚至都没个好的回忆。 “我想了想,把你一个人留这儿有点可怜,要不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就是看瞿邵寒舍不舍得下这份工作了,毕竟是真挣的不少。 瞿邵寒盯着他看了很久,眼神里藏着某种悸动,喉结滚动之后,他瞬间垂下眼,笑了。 “我跟你走,回学校就不用了,有你好好读书就够了。” 阮北知道他现在工作上的事情走不开,所以当时找老师问的时候特意提了一嘴,只要钱能交上,瞿邵寒去不去学校大概率不会管。 乡镇上的学校,这个时候不会管的那么严,期末的时候能去考个试就行。 免学费的资格瞿邵寒是申请不上了,不过他还可以。 年前有个数学竞赛,能拿奖的话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这种竞赛之前就有,不过那个时候他自顾不暇,老师让他试试的时候被他拒绝了,现在刚好可以利用上。 阮北自己在家这两天也好准备准备。 他准备把自己用不上的学费给瞿邵寒续上,保住学籍再说。 这事儿还要他自己本人同意才行,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不太乐意。 “就让你期末回去考个试,其他的你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干扰你做事的,有这个机会你就去试试呗,那个多拿个证书不好吗?”说出去怎么样都是个高中生。 他可听说了,好多人到升职那个当口,都是因为学历被卡下来的,干了几十年的也不例外。 阮北这话本意只是想让他以后有个资本,多一条出路,落到瞿邵寒耳朵里催生出危机感。 是啊,阮北以后会有更好的未来,会见到更广阔的天空,他注定要离开这里的。 等他真的见到更好的人之后,他拿什么去争! 瞿邵寒越想脸色越差,他现在能拿到的一切优势只是因为阮北现在落魄了,身边没有人只有他,可是他身边不会永远没有人... “我跟你走,也去考试。”他得变得更好一点,更优秀一点,这样才能让阮北留在他身边的时间多一点。 瞿邵寒松口答应下来,阮北心里也算落下一颗石头。 睡觉前他刚把瞿邵寒给他包好的一把药咽下去就听见他在外面问。 “你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做饭?” 阮北丧气回答:“会。”只不过味道一般,反正他自己能吃得下去。 “把你这两天会做的、想吃的告诉我,明天我去买。” “不要茄子,其他你看着买吧。” 瞿邵寒记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耳塞,让他出门戴着。 阮北本来想拒绝,想着他都要出去了,总要让他安安心吧。 “行了行了,你放我桌子上吧,我这两天不出门,你不放心从外面把门锁起来吧。”反正他没钥匙,翻墙的话,最矮的那堵墙过去是后面邻居家,他没地方跑。 谁知道他随口一句话瞿邵寒当真了。 第二天他透过门缝摸到上面的锁,感到一阵无奈,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啊! 瞿邵寒没等到中午就走了,他起了个大早把菜买回来,甚至把早饭都做好了,温在锅里。 阮北起的不算晚,一看时间也才八点半多,不知道瞿邵寒要做完这些,早上要起的多早。 周五瞿邵寒接他之前,老师重新给了他竞赛的卷子,让他好好做做。 阮北只能边啃着洗好的苹果一边刷题。 瞿邵寒时间紧,一大早就花钱打了电话,告诉林厂长那活他接了,不过必须让林宇峰跟着,剩下的人手也要厂里负责找人,不要太老实的,要能打架的。 也不是百分百一定会起冲突,但总要有个防备。 林宇峰听到他也要去,慌得不行,那可都是去送命的。 林厂长甩了他一巴掌:“不去也得去,东西拿不回来,全家一起死。” 瞿邵寒没心思看这场热闹,去库房找了一批新出的纺织品,布料还是比较时兴的那种,装了两辆车货车。 在下面搭了个空架子,上边装了一半,看着像是满了,其实也就三分之一而已。 东西被拦住的地方是个叫象岗的村子,下午装备好东西,天黑才达到那里附近。 瞿邵寒叫人把车停下,带着后车坐着的八九个人下来,只留下林宇峰和另一个开车的在上面。 “唉!你们要去哪儿?不能让我们两个人去对付那一群人吧,七八百号人呢!!” 瞿邵寒连个眼神也没给,拍了拍另一辆车的车门,对里面的师傅交代了几句话,带着人摸黑从小路上进了村。 七八辆车全拦下来,光停放也是个问题,自然不会放在小地方,最后探查到东西都停在晒粮食的谷厂里。 里面的东西没有被卸下来,还都好好地捆在上面。 那群人应该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贵重,东西又多又重,都懒得往下搬。 靠这种‘半抢劫’为生的,来快钱习惯了,蛮横中带着懒劲。 “什么时候动手?” 瞿邵寒冷冷盯着下面道:“再等等。” 还不到时候,夜深之后看守的人非但没多反而变少了,懒懒散散蹲在升起的火堆旁边取暖搭话,冬天的夜难收,下面的人满腹牢骚,他们这群人也没好到哪儿去,手脚冻僵了一会动手都吃亏。 林宇峰那边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不多时远远看出了火光。 “大哥,劫路的那边怎么看着烧起来了,不会出事吧?” “我怎么知道,谁这么不懂规矩,一会动静闹大了警察该过来了,你过去看看。” “那你自己在这儿能行吗?” “废什么话,有几个有胆子敢到这儿来的。”那人说着露出一直背在身后的东西,瞿邵寒看到了,是一把枪! 看着不像正规的,甚至猎枪都算不上,估计是村子里自制的,不是人人都有,旁边那个年轻点的手里只是把长刀。 “小伙子!那手里的家伙可不长眼,来的时候虽说说过情况,可没说动上枪了。” 瞿邵寒冷冷刺了一眼说话的那人:“那个人我去解决,你们只负责把车开出去,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无论任何人任何事!” “明白!!”不用他们去拼命当然答应的干脆。 林宇峰那边突然传来一阵轰响,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拿枪的那个人咒骂一声:“妈的!搞什么玩意,抢到炸药了?” 那动静不算小,用不了多久会吸引一大批人过来,下面看守的那位被吸引了注意,步伐已经向外面走去,想再吆喝几个人过去看看,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趁着这个空挡,瞿邵寒一行人摸黑下去,动作麻利的已经上了车,瞿邵寒从车上翻出一根铁棍,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人多总会有点动静,等到那人慌慌张张跑回来已经晚了。 举枪拦在一辆大车面前威胁让司机下来。 他手里那玩意一次只能上一个子弹,他们人又多,也不敢轻易开枪。 瞿邵寒知道在这里耽误不得,找准时机冲出来跟那人打斗。 毕竟人家手里的是硬货,见他突然冲出来,黑漆漆的枪口一下子对准了瞿邵寒,惊恐之下几乎没有犹豫的扣动扳机。 不知道是不会用还是失误,原本对准他脑袋去的子弹偏离了方向,瞿邵寒有意躲开,破开的弹片擦着他的脸划过。 那人想再装弹已经来不及了,瞿邵寒闪到他面前一棍子把人掀翻在地,踩住地上的那杆枪让他拿不起来,第二次动手后对方的头已经臃肿,缓缓流出血染红了地上的血。 地上的人头破血流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瞪他,心有不甘。 落在瞿邵寒眼里是咎由自取,靠这种手段谋生,注定会是这种下场。 他留了那人一口气,周围人听见枪响知道是出大事了,慌慌张张往这边赶。 “小老板等不得了,赶紧走。” 瞿邵寒上了最后一辆车,坐在副驾驶上感到脸颊上有东西滑落,抬手去摸沾了一手血。 这时才感受到脸颊上灼烧炽热的疼痛。 他随便用衣服擦了擦,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们不能从原路回去,那边有人堵着,也全被吸引过去。 他往后一看,车后已经追上来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拿着刀棍挥舞。 “这伙人太凶了,林厂长那个亲戚不管吗?” 瞿邵寒降下半截车窗,林宇峰那边已经火光冲天,不是两辆车能炸出来的,他只在一辆车里放了点爆竹,动静大点,起不了这么大的火,应该是把旁边的树也点了。 不多时传来警笛声。 “不用管,死不了...”他当时说过,敢把心思打到阮北身上,绝对不是毁他一件衣服那么简单。 就在他以为马上要脱离那群人的势力范围的时候,瞿邵寒一侧的玻璃突然被暴力砸开,刚刚骑车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着车厢爬了上,他们走的这条路是小路,崎岖不平又是晚上,开的没那么快,这才有了可乘之机。 一拳破开之后反手亮出手里明晃晃的刀,动作狠厉的向他刺过来。 狭小的空间他无处躲藏,退脚都施展不开,只能硬生生拿胳膊抵挡着接下。 利刃刺入肩膀,他几乎能听见里面撕裂的声音,随后才是感知到疼痛。 不等刀子拔出来,瞿邵寒用受伤的那只手扯着头发把人往门框上撞,血糊了一脸全靠他手抓着才没掉下去。 松手将人丢到他同伙身上,砸的车子不稳滚落到一旁的排水沟里。 “你这伤。” 瞿邵寒用手紧紧摁着往外流血的伤口,额头痛出汗却一声不吭:“不用管,先离开这儿。” 刀他不是没受过,相比疼痛,他现在更多的是心慌。 他害怕这幅狼狈的样子回去,面对的又是阮北不安、不信任的眼神。 好不容易哄着骗着出来这一趟,让他看见信任度要清零了。 绕路回去本就费时间,好巧不巧行至半路有几辆车没油了,好在他们已经逃出来,前面几公里就到镇上,一切都好说。 瞿邵寒身上还插着刀子,不易活动,是身边的司机下去招呼着各自匀了匀才重新上路。 “应该是被那村里的人放的,大多数货车是新款,不知道油箱怎么打开,只放了其中两、三辆”司机上车后跟瞿邵寒解释,转头却看到他一张脸已经惨白。 “别停留,赶紧走!”瞿邵寒清楚自己的身体,能熬到去医院,现在不过是有失血,再拖下去就不好说了。 在镇上他给林厂长打了电话让他派人来接应,说了自己的情况要晚点回去。 林厂长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大手一挥让他赶紧去大医院,全被费用他来处。 瞿邵寒被同行的那个司机带进医院,一路杀到急诊,抓着医生说话哆哆嗦嗦让赶紧救人。 瞿邵寒身上那件衣服被血染红了大半,看着着实骇人。 医生搀着瞿邵寒看了看伤口,喊了两个人过来。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伤到骨头,先拍个片子看看,要动手术把刀取出来。” “手术?!”那大叔一听,更加不镇定了,“医生会不会死人啊?” 转头又对瞿邵寒问:“你家里有什么人?我通知他过来看看你?” 10、第 10 章 “小手术出不了什么事,你先去缴费。”医生指了一个护士给他,带着人去窗口。 没走两步司机又跑回来问:“小老板你身上有没有钱?” 他们是出来赚钱的,就算想救人也不能从自己兜里掏。 林厂长那边需要时间过来,医药费不能欠着。 瞿邵寒摸了摸那件染了血的口袋,里面放着离开前阮北给他塞的钱包,他买菜没用里面的钱,不知道有多少。 那晚他看到往里塞了也不过一百多,不一定够用。 瞿邵寒一只手不能动,把东西给了司机让他自己找钱。 司机拿着钱包看了看,问了声大概需要多少,护士估摸着报了个价,要小三百。 瞿邵寒听完心一横,想起身不治了,他命硬再熬一晚也撑得住。 结果司机除了刚开始惊讶价格贵,往钱包里伸手的动作没停,利落的数了三百,把钱包还了回来。 “这个你自己收好,贵重东西可千万别丢了。” 瞿邵寒摸着胸口的钱包疑惑,单手撑开,里面整整齐齐的还剩两张百元大钞,一张零钱都没有,甚至放在里面的都是挑的新钱,连褶皱都很少,生怕他在外面没有底气。 瞿邵寒看着这些突然笑了,阮北还是挺挂念他的。 他早就该感受到的,从阮北说要带他一起走,自己这条命算是真的被他放到心里了。 眼泪还没掉出来就被他抬手捂着眼憋了回去,他的情绪在众人面前没有表露分毫,消失的悄无声息。 胳膊上的伤不算严重,扎得深却没伤到要害,稍微偏离点就要伤到骨头了。 医生说他命大,挺幸运的。 瞿邵寒应声点头认同,是挺幸运的,让他在要死的那天晚上遇到阮北。 从手术室里出来,外面天已经大亮。 林厂长带着人赶了过来,裤腿上沾着泥点子,是先接的货才来看他的。 “小瞿啊,这事儿办的不错,当初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彻底休养好了再回去,所有的费用我来出,我那边还有其他事情,处理完再回来看你。” 林厂长说了两句客套话,见他没事,留了双倍的医药费准备走。 瞿邵寒也不在乎他这三言两语虚假的关心,起身坐起来:“我跟你一起回去。” 手臂上的麻药劲还没过,感觉不到疼痛,现在还能动几下。 没伤到骨头,但是从里到外不知道缝了多少针,他躺在这也就是让他输液休养,还不如回家,阮北那边他没那么放心。 架子上最后一瓶药刚滴了一半,他拽针管的动作熟练,对自己够狠,撕开手上的医疗布连个帮忙摁的人都没有就往外拔针,再抬手,棉布上已经浸出一小块血迹,这时才象征性的摁着针孔停了一会。 “你这是干什么?不上班这些天我照样给工资一分都不少你的。” 瞿邵寒拿着那件沾了血的衣服,犹豫了一会,决定不要了,反正是阮北打算丢掉的。 他换了衣服去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搭着厂长的车回了曲县。 两天下来没怎么休息过,这会功夫瞿邵寒在后座上闭着眼休息。 林厂长没问林宇峰的事情,大概率是被警察救走了,反正没死就是。 “回去之后在也可以在咱们县的医院里休息两天,不用这么拼,家里有弟弟要照顾一起接过去就是,你们两个人的费用我全出。” 瞿邵寒闭着眼睛冷淡回答:“他还在上学,经不起折腾,谢谢厂长的好意了。” “要高考?年后?” “再下一年。” “我看你的年纪也应该是个学生,这么早出来打拼养弟弟不后悔?” 后悔?他怎么可能后悔。 没有阮北他或许日子过的不会这么辛苦,可是没了他,瞿邵寒根本没想过活。 “回去好好休息,等这件事情解决好,你直接上任。” 瞿邵寒点头,没什么意外。 他没让直接送到家里,在村口的公路上下了车。 瞿邵寒没急着回家,站在路边上拿着从车里顺来的烟抽了两口,抽了一半,高度紧绷的神经得到点舒缓,剩下的觉得没意思,丢到旁边的雪堆上熄灭。 回去的路上身上的气味已经散的差不多,冬季天黑的早,六点多的时间已经看不清楚路了。 从离开到现在刚好两个白天的功夫,他把阮北锁在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瞿邵寒开锁的动作很轻,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亮着光。 院子里堆放着几张破旧的桌椅,大多数都被砸坏了,之前被他收拾在屋子里的一个角落里,原本他打算找个时间修理看看还能不能用,怎么这就被阮北丢出来了。 房间里阮北坐在火炉旁边烤火,乖乖坐着,腿上垫着本子,密密麻麻计算着生活开支,手里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正用手掰碎了往脚边的盒子里丢。 里面还贴心的铺上了不穿的旧衣服,他推门进去就听见一声猫叫。 阮北抬头表情略带惊讶:“你回来啦,还挺快的,我还以为明天要请假了呢。”大门锁着他出不去,瞿邵寒不回来他哪儿也去不了。 “哪儿来的猫?”瞿邵寒蹙眉问,猫这种动物野性大,他害怕对阮北有危险,况且还不是从小养大的,应激挠人更不留情面。 阮北注意力还在脚边的盒子里,低头伸手想去逗它,被瞿邵寒‘啧’了一声,用带着手套的手勾住盒子拉远。 “从后院翻进来的,后腿断了,站不起来,伤不到人。” 瞿邵寒:“什么时候捡的?” “昨天夜里,它从屋顶上摔下来,落到塑料棚上,挣扎闹出好大的动静。” “别养了,看着挺凶的。”刚才把盒子拉过来的时候还冲着他哈气。 “没感觉,从把它放到里面到现在一直挺安静的,挺乖的啊。”只是不待见你而已... 瞿邵寒一语中的问:“那他它腿是怎么断的?” 后院屋顶不高,人摔下来都没事,更何况是猫,看后腿的样子,肯定不是摔断的。 阮北尴尬的笑了笑,“被后院那家养兔子的人打断的,听说是偷吃小兔崽子了。”应该还不止一次,一窝都快被叼没了,所以被发现后才下这么重的手,那天晚上它掉下来的时候,还能听见后院的谩骂声。 看样子确实不是什么好猫。 “报应它也受了,你看现在不就站不起来了吗,没人喂就是死路一条。” “不安全!” “我以后给吃的都离得远远的,能活我就给口吃的,活不了就算了。”他也没那么强求,人都快吃不起饭了,他本不该多管闲事,但是一条命死在他面前还是觉得有点愧疚。 瞿邵寒最后低头看了一眼,决定他来接手,不让阮北掺和。 “那也不能把他放在这里,晚上睡觉拿到隔间去,你想看再端过来。”他看着盒子里那只骨瘦嶙峋的猫,习惯之后已经不冲他哈气了。 橘猫里面难得脸长得还算不错,嘴角还挂着阮北刚丢的红薯碎,饿的爪子都抬不起来了,刚刚还有力气炸毛。 冬天食物本来就少,应该也是饿的不行了去都人家的兔子吃,对谁来说都没错,差点毁了人家吃饭的生计,没打死算幸运的。 “你的事情解决了?” 瞿邵寒点头,起身去看桌子上他留好的药片。 阮北无奈,跟他说:“别看了,一次也没落下。” 自己的身体还是挺上心的,该说不说效果还是有的,早上起床的时候明显舒服多了。 阮北见他脸色不好,以为是长途奔波累了,主动提出要早点休息,瞿邵寒说等会,接着就去烧水。 阮北在里面嚷嚷一声:“水壶里是满的!” 在家闲着没事也只能干些这种事,白天做饭的时候他才发现瞿邵寒甚至是按照他的饭量把菜都洗好了。 要不是放久了不新鲜,阮北怀疑他都能给切好再走。 瞿邵寒在外面兑水调好温度,端着个盆进来。 “过来点,把衣服脱了给你擦擦。” 那都是他多久之前说的话了。 虽说两个大男人没什么问题,但他还做不到当面脱衣服这种事。 “你把水放我房间里吧,一会儿我自己擦。” 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再这么下去要被人说是废物了。 瞿邵寒只缓缓吐出一个字:“冷。” 说完就去把他房间的那扇小门关上,房间里尽量密不透风之后开始盯着他脱衣服。 阮北不习惯这样,身体本能的抗拒。 可是能怎么说,让瞿邵寒别看他?那也太矫情了。 而且...瞿邵寒看他的眼光也没什么奇怪的... 在他的注视下,阮北只脱了上半身,背后的痕迹已经变淡,瞿邵寒鬼使神差的摸上去,很光滑,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粗糙的凸起。 阮北被他的手冰的一激灵,转头怒视他:“你干什么!手太凉了。” 刺激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刚还说怕他冷,现在拿凉手摸什么摸! 瞿邵寒赶紧收了手,把毛巾泡到水盆里。 阮北瞧了他一眼,指挥道:“你把手也泡进去暖暖,一会碰到了又凉到我。” 瞿邵寒低头闷闷说了声“嗯”,让他别把身子转过来,正面烤火去。 最近他伤好点之后就没再用药,身上的味消下去不少,现在能闻到的是股草药的清香味儿。 瞿邵寒给他腰间围了条毛巾,多余的水没入腰间不至于湿了裤子。 水温偏热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刚刚好,阮北背后看不见人,身上的任何触碰都很敏感,总感觉瞿邵寒的手若有若无的在碰他。 可是这样的动作本身就无法避免,他尽量尴尬着忽略。 阮北脸被火烤的通红,鼻前除了碳火的焦味慢慢传来另一种铁锈的味道。 他回过头仔细辨认了一下,突然看着瞿邵寒不动了。 瞿邵寒手上的动作一顿,难掩紧张的问他:“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阮北伸出一节光溜溜的手臂摸到他身上,大有往衣服里面探去的趋势。 11、第 11 章 看着阮北白玉般的手在在他身上乱摸,瞿邵寒克制的用打湿的手拍了他一下。 “做什么?” 阮北皱着眉头,不死心的凑近了点,忽然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 “没有?那你身上这是什么味?你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眼看阮北要起身活动,瞿邵寒随手拿了件衣服往他头上套。 “你先...把衣服穿好。” 阮北身上被套了件高领白色毛衣,手上还是没停下动作。 瞿邵寒跟他挨得近,一时间躲不开,身前的衣服被掀起来,看了个干净。 阮北一眼看见他精壮的腰身,觉得不可思议,瞿邵寒平时吃的穿的还不如他呢,怎么长成这样的?摸上去硬梆梆的。 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底下这么有料,打架练出来的? 阮北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身体,也挺结实的,但是看不出明显的肌肉线条,看着瘦巴巴的。 很不爽! 瞿邵寒抬着胳膊让他前后检查了个遍,“看完了吗?” 阮北没找出问题,有点摸不着头脑,上面没受伤的话... “你不会伤到下面了吧?” 瞿邵寒脸色“唰”的黑下来,盖上衣服皱眉道:“没有!” “那我怎么闻到味儿了?”阮北指着他脸上的道小伤,“反正不止这个。” 瞿邵寒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收拾东西,跟他解释说:“卸货的时候被机器划伤了胳膊,缝了两针。” “缝针了?”那不就要留疤了吗! “厂里那么多壮实的人,怎么还用你去干那些重活,这不是欺负人吗。” 瞿邵寒说:“没欺负我,给医药费了。” 阮北嘟囔一句:“本来就该给。” “你伤成什么样?给我看看。” 瞿邵寒袖口紧,撸不起来,也不想让他看见:“包起来了,看不见。” 阮北有点生气,别过身子不看了,想看不给看,想帮忙给他擦擦后背也不用,多余关心他。 突然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感觉自己被疏远了。 他听着背后的水声,瞿邵问他怎么把那些桌椅丢出去了。 阮北安静了一会,狠不下心不理人。 “都烂成那样了早就不能用了,丢了正好。”他今天收拾的时候发现上面还残留着之前的血迹,浸到木头里面,擦不掉了。 留在家里也是根刺,看见了总想起来以前的烂事,反正就他们两个人住,用不上那些东西,索性丢了眼不见心静。 瞿邵寒见他脸色不好,没往下追问,既然是他不想要了自己顺着就是,回头买新的填进去。 厂子里答应下来的那笔钱还没给,估计要等他正事回去才能拿到手,可是他等不了那么久,打算明天送完阮北回去要。 这段时间他有假期,能多陪陪阮北。 瞿邵寒问了他两句学校的事情,主要还是打听有没有人欺负他。 阮北告诉他自己下周要去参加个竞赛,大概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去哪儿?”瞿邵寒低沉着嗓音问。 阮北回答:“市里。” “具体在哪儿?” “我哪儿知道,学校带着去,我就没问。” 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瞿邵寒态度忽然变得强硬:“明天去学校问问。” 阮北不解:“问那么清楚干什么,你还想陪着去啊。” 本来是句玩笑话,没想他切切实实的得到了一句“嗯!” 阮北惊讶回头,看着重新把衣服穿戴完整的瞿邵寒,仿佛在说跟着他去很正常。 “你跟着去干什么,这能有什么不放心的,竞赛场上还能有人拐卖我不成?” 瞿邵寒没理他的话,自顾自的说:“你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 “最近我有空,陪你一起去。” “你都受伤了就好好在家养养吧,在家关着我就算了,你还想出门也一直盯着,不累吗?” 瞿邵寒:“不累。” 阮北觉得他不可理喻,想骂他两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气的晃荡两下炭火回房间睡觉去。 第二天早上照旧没耽误阮北上学。 临走前瞿邵寒看了一眼他的书包,往里面塞了点小零食,顺便检查他药拿没拿。 阮北书包里除了试卷没别的东西,大大方方丢给他看。 “看都看了顺便替我背着吧。”刚好头靠在背上能垫一下。 瞿邵寒点头,十分顺手的接过去,一副早就想这么干的样子。 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把时间地点问好,越详细越好。 阮北颠了一路没什么精神,敷衍的点头。 “我把酒店门牌号都给你问出来行了吧。” “行。” 阮北眯着眼抬了一下头,觉得他真的有病。 瞿邵寒一直等到一点身影都看不到了才离开。 当时林厂长承诺的那笔钱,还有贴补的医药费,零零散散加起来也能有一万五出头,他想趁着跟阮北去市里的功夫,再去大医院复查一遍,顺便问问买助听器的事。 阮北现在在班里的人缘还不错,除了某个结过梁子的人,隔天都没找他的事,今天开始又有那个苗头了。 班上打热水的地方在教室外面,书桌上摆着个铁桶,占空大,下课走廊人本来就多,挤来挤去容易被撞到。 他有意贴着墙壁不碰到别人,高英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故意推他。 杯子里的热水溅出来落到他手上,刹那间就烫红了。 阮北赶紧把杯子放下,甩了甩手上滴落的水大骂他有病。 “我有病?那也比你这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强,长的人畜无害这个样,谁想到在外面跟混□□的搞在一起。” □□?说的是瞿邵寒?他自己更像好吧。 “我跟谁玩和你有关系吗?少在外面受了气跑到我面前发神经!”检讨刚交上去没几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上次没记过已经算幸运,他这几天要专心竞赛的事情,不想惹是生非。 再敢动手他名额不一定能保得住,这种资格学校领导更倾向于给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学生,所以能忍他还是忍了。 没想到想走还走不了了。 高英杰非要拉着他在外面吵架,阮北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大的火,除了打架那次,他也没招惹过这个神经病啊! “那天跟你一起的那个男的,把我兄弟打了一顿,这事儿你不知道?” 阮北看着他,很是无所谓:“所以呢?我打的吗,而且挨打也是他应得的,怎么没把你一起收拾一顿!” 他表面看着淡定,实际听到高英杰说的那些话,心里说不出的惊讶,不过很快又得到平复。 心里立马接受了这个事实。 瞿邵寒真的干得出这种事,他爹打他瞿邵寒都能上手,更别说当面骂他的外人。 至于瞒着他的事情,应该是和那段时间他一直让瞿邵寒摆正态度有关,不想让他看见暴力的那一面。 “他嘴贱活该,你把手给我松开!” “不松又能怎么样?周末两天他怎么没陪着你了?闹掰了?现在可没人护着你了!” 草!这孙子蹲他。 瞿邵寒出远门当然看不见人,一大早走的,天黑后才回来,就连他自己都被锁了两天,能看见人影才怪。 他们几个也就是白天蹲守,撑不到天黑降温就回去了,所以以为两个人分开了。 “你现在有顾虑,想要学校的资格还敢跟我动手吗?” 看着高英杰这张小人得志的嘴脸,阮北更加后悔当初没多恶心他一点,瞿邵寒怎么没把眼前这位一起收拾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事,偏偏他还不得不忍着! 真憋屈! “以前你不是对这些补助不感兴趣吗,怎么现在想要了?你趾高气昂那个劲呢!不装清高了?” 阮北没回话,就站在门口让他说,离上课也就剩两三分钟,更何况这些话也不是没听过。 班里、学校里这么看他的人多的是,背地里不知道在嘴里嚼了多少遍,没人这么光明正大骂到他脸上而已。 高英杰这些话放到以前他肯定忍不了,现在嘛...还能再忍一会儿,出门再跟瞿邵寒告状去。 啧!手腕上都被掐出印子了。 一天下来,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高英杰都会来挑刺骂他。 他耳根子听不得吵,偏偏每次都是大声叫喊。 都有点庆幸声音大了他听不见了,反正骂他的十句里面有一半听不清。 阮北趁着中午吃饭的空档问清楚了瞿邵寒交代他的事情。 “你如果打算自己去的话住宿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跟着学校的话能省下这笔钱。” “知道了,谢谢老师。” “你之前问的要保留学籍的事考虑好了吗?最近要把那笔钱填上,这个表格你带回去填一下,务必下周表格和钱都带齐。” 阮北点头,单子末尾写着要缴纳的费用,在这个工人平均工资三百多有的年代,学费就要接近四百。 他把东西小心叠好放在里面的衣服口袋里,要走的时候老师劝他。 “你现在最主要的精力应该放在自己身上,其他的不管什么人、什么事,能放的尽量先放一放。” 知道这是为了他好,阮北没表现得多抗拒,点点头说知道了。 放学高英杰还想堵他,葛齐跟他站在一起推着人赶紧往外走,凑在耳边小声问:“你那个哥会来接你吧?” 阮北非常笃定:“会!他哪次迟到过。”等出去就告状! “那就行,到外面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阮北远远就看见灯光底下的瞿邵寒,身上换了件新衣服,本就硬朗的面容衬得多了些英气,他都有点不敢认了。 两个人距离越近阮北越有底气,被压了一天的火蹭蹭往外冒。 高英杰跟在他身后追赶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不怀好意的流氓样,就差手里拿块砖头。 身后不断传来高英杰吵嚷的怒骂,说他只要踏出这个学校有的是办法整死他。 切!把他能耐的,真那么厉害怎么不直接找瞿邵寒算账,偏偏觉得他是那个软柿子,想随意欺负。 阮北脚步不停,转头看了一眼高英杰,冲他比了个中指快速朝着门外的方向跑去。 他奔跑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落到瞿邵寒眼里成了只有他一个人色彩的风景。 “瞿邵寒!”阮北大喊一声,第一不管不顾的冲到他面前,一头栽进他怀里。 瞿邵寒身形一顿,下一秒手结结实实的抱住。 这才看见阮北身后还追着个人,而且他还认识,顿生不悦。 高英杰像没认出来一样,张牙舞爪的要抓他,被瞿邵寒借着他冲过来的劲一下子掐住脖子,往后狠狠推了一把。 高英杰再次对上瞿邵寒的脸,认出来人,刚刚嚣张的气焰顿时被浇灭,冷意从心底蔓延,一双脚被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天他跟一起骂过阮北的兄弟见面,身上那些伤和半死不活的样子都是他亲眼见过的。 不是说他们两个已经不在一起了吗?不是已经闹掰了吗? 瞿邵寒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两个人的动作还那么亲密! 没等他想明白,阮北躲在瞿邵寒怀里大喊着告状:“他今天追着我骂了一天,还威胁出校门要收拾我!” 12、第 12 章 阮北闷头喘了两口粗气,想从瞿邵寒怀里出来被他一只手紧紧抱了回去。 瞿邵寒听见阮北的话身上已经有了戾气,看猎物一样的眼神落到高英杰身上,吓的人一哆嗦。 高英杰被掐着脖子推了一把,大气也不敢出,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视线全都落在他们这群人身上。 瞿邵寒没着急动手,抱着阮北转了个身远离人群中央。 到了黑暗处瞿邵寒才放开手,对阮北说:“先回家。” “那他呢?”阮北指了指还在原地站着的高英杰,就这么放过他? 瞿邵寒把他手指头拉回来,让他上车:“我会处理。” “这次我可没跟他动手,连句话也没说。他在我耳朵边上吵的头疼。” 说着他用手晃了晃自己的耳朵。 瞿邵寒立刻停下车来看他,托着他的头神色紧张。 “你别晃了,看也看不出什么,回去清净一会儿就好了。” “平时听课有影响吗?” 阮北回了句:“还可以,不是很严重。” 现在大多数是老师一个人的声音,除了讲课就是做试卷,声音不是那么吵。 瞿邵寒沉默了,心里藏着事,有想法的时候老是不敢看他。 “回去先把药吃了。”他嘱咐。 阮北除了中午是在学校吃药,早上晚上都是被盯着吃。 回去的路上阮北说了高英杰说他们两个混在一起的事情,“他肯定是觉得我是依仗着你,所以蹲了两天发现你不在,觉得又能欺负我了。” 前面的瞿邵寒一直不说话,阮北从背后戳了两下。 “你是不是把那天骂我的另一个人给收拾了,什么时候干的?” 瞿邵寒身体一僵。 阮北赶紧说:“我不是说你手段不好的意思!” “以前也是我太片面了,老把你想的太坏,对付这种恶心人的玩意也拳头和暴力是最好的方法。” “你以后别老瞒着我自己一个人去外面解决,听到没有!” 瞿邵寒沉声回答:“知道了。” 回家阮北就把竞赛的时间地点都告诉瞿邵寒,顺便把那张表给了瞿邵寒,印着学费的那里被他折了起来。 “你先把这个填了。”阮北着急让他写东西,连笔都准备好了,不等他翻页就抽了回去。 “行了,这些信息够了,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瞿邵寒见他动作仓促,甚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当初就是因为钱才决定不读书的,就算决定回去,学费也肯定是最关心的问题。 反正当初他给的那些肯定支撑不了多久,那就只能是阮北自己贴补了。 阮北不想让他知道,瞿邵寒也没开口问。 “明天你回去告诉老师,住宿不跟学校一起。” “你又想干什么,不跟学校一起跟你一起?” 瞿邵寒很认真的看着他点头:“就是跟我一起。” “等你结束我们再去医院一趟,把东西买了,要晚一天回来。” 阮北一听到医院两个字就头疼,药还没吃完就要进去一趟,他闭着眼不想面对。 “住的地方我会找个离你比赛场地更近的,你想跟三四个不认识的挤一间房?” 阮北摇头,一点也不想。 地方小不说,关键真的互相不认识,什么性格的人都有,万一是个不好相处的。 这周三一大早就要出发,瞿邵寒找了个包给他收拾行李,也就带了几件衣服,洗漱用品酒店里都有。 阮北的证件都交到了他手里。 更宝贝一点的是他上次检查的报告单,单独装了个袋子,被瞿邵寒放在另一个装了锁的抽屉里。 他自己的钱都没怎么在意过,几张纸藏得跟宝贝一样。 阮北趁着瞿邵寒收拾东西的空隙去喂了猫。 吃饱了也有精神,扒拉了两下纸箱想出来,结果当然是跌回去。 瞿邵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抓着他的手离远点。 “活不了多久了,年纪大又瘫了,你有个心理准备。” 阮北明白,“哦”了一声,问他身上这件新衣服买的不错,让他以后多大心思放到自己身上,不要总想围着他转。 瞿邵寒来了句:“习惯了,改不了。” 阮北:“……?” “你习惯习惯吧!” 阮北不自在的挪开了脸,最近这种古怪的让人多想的话他说的越来越多,他一点也不敢多想。 高英杰今天说他们两个搞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敌意反应是恐慌,即便说的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样子,还是在他心里丢了个炸弹。 之前面对瞿邵寒对他的好还能自我安慰那是因为救了他,可就算是欠他钱,瞿邵寒拿回来的那些也足够还了,没理由对他这么好。 他实在是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面对他手上的触碰,小心翼翼的抽离。 瞿邵寒感受到他的异样,低头悄悄去看他。 慢慢收拢手指,试图挽留上面的余温。 越界了吗?瞿邵寒心想。 他揉捏着自己的手指,忽然发觉是那么粗糙。 阮北即便经历了那么多身上皮肤也是娇嫩的,这意味着他的每一次触碰对方都能异常清晰的感觉到。 不知道前些日子他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伪装的很好。 感受到气氛的古怪,阮北适时转移话题。 “你如果跟我一起去市里,它怎么办,没人在会饿死吧。” 瞿邵寒上前捏住它的后脖颈拎起来,换了点在底下的纸板,重新在下面铺了新纸。 “明天我把它带到厂里,人多随便都能帮忙看一眼。”到时候他给点钱,托人帮忙看一下就是。 睡觉前阮北躺在床上跟瞿邵寒问了一嘴:“明天那个人还骂我的话,能还嘴了吗?” 声音再次从门口传来,笃定道:“他不敢。” 还是这样,在他门口一站跟个门神一样。 阮北想让他别守着,瞿邵寒忽然喊了他的名字一声。 “阮北?” “嗯?” “你讨厌我吗?” 阮北想都没想就回答:“不讨厌。” 他以前是对瞿邵寒有偏见,那个时候他只见了一眼,因为乱跟别人打架,把瞿邵寒归结为跟他爸一样的人渣,实际上根本不是一回事。 相处之后更谈不上讨厌,有时候觉得他可怜,有时候觉得他一个人能生活很厉害,最近觉得他管自己有点多,总之一点讨厌也没有,相反跟这个这个人待在一起是轻松的,有点喜欢。 瞿邵寒这样的人,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生活上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帮助。 但是他没了瞿邵寒,只会比现在差。 想到要去买助听器的事,阮北叹了口气,慢吞吞的起来拿钥匙开了钱柜子的锁。 一两万的费用哪有那么容易凑出来,他妈妈留下的那笔钱是他最后的依靠。 阮北:“……”花就花了,为的是他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好怕的。 里面只留下了瞿邵寒高中要交的学费,不到一千,剩下的一股脑全拿了出来。 “把这些也拿上吧,钱不够不用买那么贵的,能用就行。” 瞿邵寒看着手里突然被塞的一叠钱,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充斥着落寞。 “都拿出来不给自己以后留退路?” 阮北穿着拖鞋重新爬上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也不能坐吃山空,大不了我也出去打打工。” 瞿邵寒语气冷下来:“拿回去自己留着。” 13、第 13 章 他房间里那盏昏黄的小台灯亮着,瞿邵寒第一次在他要睡觉的时候踏进来,打算把东西放回原位。 “你又发什么神经!想买的是你,钱不够我补贴点怎么了?” “钱你自己留着,不用出去打工。” 就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我现在能靠这笔钱活着,以后呢?一辈子混吃等死?还是你能养我一辈子?”早晚不都要这样,他有什么资格这么生气。 瞿邵寒却很淡定的说:“能!” “……”阮北掌心未被察觉的收紧. “能个屁!滚出去,我要睡觉。” 瞿邵寒偏执的站在原地不动,昏暗灯光下藏匿着他眼里的偏执渴望。 “没开玩笑。” “咚”的一声,瞿邵寒身上被砸了个枕头。 瞿邵寒被砸的后退半步,抬手接住。 手臂上传来刺痛,他像没痛觉一样面无表情,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拿在手里拍了拍给阮北送回床上。 瞿邵寒垂眸对上阮北异样的眼神,一颗心瞬间被扎的千疮百孔,刚才还平稳的动作变得颤抖。 他哑着嗓音说了句:“没脏。” “你出去。” 阮北心里慌乱的不行,说话没了刚才的气焰,抖的不成样子,努力克制才正常说出这一句话。 瞿邵寒说的话太认真,他不敢听也不敢去想,迫切的打断逃避。 他急促的把枕头拿回来,背过身子不理人。 被后一片寂静,唯一的声源是瞿邵寒出去时关灯的声响,甚至把他那扇几乎没怎么关过的房门都关上了。 因为怕他冷,房门一直是开着的。 阮北心里乱成一团,一方面想躲着他,真有点疏离的苗头又开始不安。 不能管,不能管,谁让他这么肆无忌惮的。 他劝诫自己不能这么放任下去,脑海里不算催促赶紧睡觉。 结果半个小时过去精神还是亢奋,总是不自觉的去想瞿邵寒在外面干什么,房门关上后他一点动静也听不见。 不会瞒着他做什么事吧? 要不出去看一眼?如果睡了他就回来不。 阮北连灯都不敢开,摸黑看不见鞋在哪儿干脆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房门被拉开一条小缝,外面的光透进来,他知道瞿邵寒人还醒着。 他壮着胆子走出去,瞿邵寒正脱了衣服背对着他这边。 精壮的后背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不用想也知道是打架留下的。 胳膊上被纱布包扎的地方正在往外渗血,瞿邵寒正单手拿着工具想要自己处理,没注意到身后他的身影。 阮北看着他血淋淋的胳膊愣在原地,身上阵阵发凉愧疚极了,这是他砸的? 不是说划伤吗?伤口缝的跟条蜈蚣似的,划伤怎么会这么严重!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他弱着嗓音问。 瞿邵寒听见他的声音,惊的手里的剪刀差点没拿稳,怕狰狞的刀口吓着他,要拿件衣服盖盖。 “别遮了,都看见了...” 瞿邵寒沉默,一眼看见他没穿鞋,紧张的站起来。 “你过来,坐到床上去。” 阮北觉得反正脚已经脏了,上去还要弄脏床单,不如站一会儿,也冻不着。 刚靠近到瞿邵寒身边就被他强硬的拉上床,单手拿着毛巾要擦脚。 手碰到脚踝的那一刻他被刺激的一下子缩起腿来。 “我...我自己来,你别动手了。” 瞿邵寒不再像以前一样执着于亲力亲为,眼神暗淡脸上透露着苦笑。 是因为刚才自己的态度变成这样的... “你先起来啊。”半跪在地上算什么。 阮北安静的坐在一边看他处理伤口,就算这样瞿邵寒也不忘拉过被子盖到他身上。 “你这不是不小心划伤的吧?” “嗯。” “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瞿邵寒轻轻叹了口气:“好。” 两个人再度安静下来,阮北不习惯这样,以前不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气氛诡异。 “我砸你的时候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下句话他想着要不要道个歉。 “不是你的错,是我故意瞒着你,本来伤口就是这样的。”没瞒住就算了,还惹得阮北感到内疚。 “你回去睡觉吧,为了比赛那么努力,好好休息。” 阮北半个身子从被子里钻出来,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工具,“我帮你吧,你一只手也不方便。” 瞿邵寒不让他插手:“你的手不是用来干这些的。”从决定照顾他的那一天起,这种脏活累活就不该出现在阮北眼前,更不应该落到他手上。 “以前也没少干,不差这一次,胳膊拿过来。” 阮北的手搭上瞿邵寒的胳膊感到一阵炽热,脸色担忧起来:“你该不会发烧了吧?” 他下意识去碰额头,手伸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停在空中,“还是用体温计吧。” “不用,是你手太凉了。” “哦。” 缝合的伤口有一处裂开了,应该是他砸的那一下让瞿邵寒动作太大扯到了。 阮北做这些事情的手法还算熟练,去诊所见得次数多了,莫名其妙有了经验。 家里的医药箱还在,都是他自己之前用过的东西,找纱布的时候顺手把一批过期的药丢出来,最多的就是止痛药,三五瓶的备着。 等收拾好都凌晨了,阮北的心绪平复下来,打着哈欠开始困。 “晚上你就侧着身子睡吧,别压着了。” 也不知道瞿邵寒放没放到心上,径直起身把他的鞋拿了过来。 他一边穿鞋一边交代,“门你别关啊,晚上本来就冷。” 瞿邵寒回答知道了,本来就是暂时关上,想着处理完就打开的,没想到阮北自己偷摸出来了。 以前阮北也对他说过狠话,那个时候说这种话是单纯的对他不耐烦,这次...他感觉得出来,是害怕。 方才是他着急了,总是这样,只要是关于阮北的事情总能让他的情绪崩溃,一点都控制不住! 隔天他是想尽量保持点距离的,起码要缓和一段时,可是他贪心,曾经得到的亲密感失去一点都觉得不舒服。 阮北坐车都不抓着他衣服了。 晚睡的结果就是阮北早上困的睁不开眼,吃饭头都要低到碗里去。 他眼肿的睁不开,还不忘迷迷糊糊的嘱咐瞿邵寒让他去医院看看伤,脖子上挂的钱柜子的钥匙一并给了他。 他不确定瞿邵寒身上有没有钱,就算问也不一定对他说实话,反正大部分应该是给了自己。 申请表和学费被他放在书包的最里面,照旧背在瞿邵寒身上,前面的车筐放着那个装猫的盒子,安安静静没发出任何声音。 以前走的那么稳的路今天不知道怎么变得颠簸,阮北想闭着眼睛眯一会儿都不行,坐着都坐不稳。 阮北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他腰一下:“你能不能骑稳当点!” 话音刚落他又被狠狠颠了一下,人都快飞起来了,差点摔下去。 单手抓着座椅不太够用,惊慌之下还是抓上了瞿邵寒腰侧的衣服。 “你是不是故意的!” 瞿邵寒没有半点心虚,平静的说没有。 “那以前也没这样。” “……” “你还说不是故意的!” “能不能稳点,我想休息会儿。” 瞿邵寒速度放慢很多,稳了不少:“抓紧点别摔下去。” 阮北气的想拧他一把,奈何衣服太厚,他碰不着肉。 他让瞿邵寒慢一点的后果就是差点迟到,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讲台上老师用训诫的眼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葛齐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晚。 “昨天晚上没睡好。” “我看你不是被你哥接走了吗?又跟高英杰闹起来了?” 那事儿早被他丢在脑后了,回去后心里想的都是跟瞿邵寒闹别扭的事。 “没闹起来,他被吓得连句话也没说,我哥...也没动手。” “我还以为他被收拾了,今天一来老实的不行,一直趴桌子上,连句话也不说。” 阮北回头看了一眼高英杰的座位,还真是。 不过这次真的不是瞿邵寒干的,他都没离开过自己身边半步。 高英杰完全是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的。 葛齐问他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做过卷子,感觉还可以,能拿到名次的水平。 “题都练习过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外部装备不买点?” “装备?” “考场上还有撕卷子的,这种比赛下黑手的肯定也有,防备这点没坏处。” “哦!自己学校的也防着点,你们是竞争关系。” 阮北听着他这些话留了个心眼。 “隔壁三班那个第一,成绩在你后面,每次看排名都盯着你看好久,不知道是把你当竞争对手,还是单纯把你当目标。” 隔壁班?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不认识。”阮北道。 “你当然不认识,他压根没在你面前出现过,跟有意躲着似的,上次我分到他们班考试,他桌洞里有你名字,不是写的,拿刀子刻上去的。” 阮北皱起眉头,怎么感觉那个人有点心里变态啊。 “我知道了,比赛我不跟他们住一起,动不了我的东西。” “啊?那你住哪儿啊?” “家里有人陪着。” “跟你哥?” 阮北刚想点头,想到昨晚的事犹豫了一下,他不想跟外人睡在一起,现在跟瞿邵寒待着也有点古怪...... 14、第 14 章 “应该会有两张床的房间吧?” “有啊,不过大床休息的更好吧?你哥那么疼你,肯定不让你睡小床。”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确实如此。 大几万的助听器瞿邵寒态度都那么强硬,这种小事更不用说了。 阮北听着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心思早就不在听课上,拿着笔在卷子上一戳一个小黑点。 他被烦躁的情绪笼罩,得不到半刻平静。 上午大课间要去跑操,算是有个机会出去发泄发泄,转移注意力。 回教室的路上人挤人,本来就出了汗,阮北不想往人堆里扎,想等人少点再上去。 葛齐觉得在楼下也是闲着,拉着他去学校后面的围栏那儿买吃的。 他早上困得厉害吃的少,刚运动完现在也饿了,挑了两包口味淡的小面包带回去。 瞿邵寒还是会每天给他塞零花钱,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是从来没断过。 之前没花的都被他攒了起来,从口袋里一拿抓出来一大把。 “嚯!你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 阮北有点不好意思:“瞿邵寒给的...” “他这么有钱?” “在外面打工赚的。” “?那他还真是挺厉害的,唉真人和人的命不一样,有能耐的人就算不读书出去照样混得好,他就是个例子。” 葛齐吃着东西问他:“那你现在是被他养着?” 有点奇怪啊,就算之前有交集也大方不到这个样子吧,出手比亲爹亲妈都阔绰,真舍得往阮北身上砸钱。 阮北想了想自己那笔即将消失的生活费:“现在不是,以后要靠他养着了。” “到你上大学?” “嗯!”阮北现在是这么想的,之后就有时间半工半读了。 “有条件吗?” 阮北疑惑:“什么?” “就是之后你需要回报他什么?” 他慢慢低下头沉默了。 他没想过,瞿邵寒也从来不会提让他回报什么,做的所有事情的出发点好像就是希望他能好好地生活。 甚至连他的钱都不想动。 “算了算了,他不要更好,多轻松。”葛齐只是随口一问,结果把人问蔫了。 等回去人也散的差不多,下节课是班主任的,可不能迟到。 阮北手里的面包分出去一半,剩下的两口吃完,嘴里被塞满,干的嚼不动。 刚上楼没几步,阮北在楼梯拐角处面对的人狠狠撞了一下。 只见早上还趴在桌子上跟没气儿一样的高英杰现在站在他面前突然神气起来。 他身体已经做出回避,肩膀还是被撞上。 阮北蹙眉很不耐烦,没完没了了! “让开!” “呦~这么有脾气,昨天往人怀里扑的时候可没见你这样。”高英杰说着还想动手。 阮北把人拍开骂他“高英杰,你是畜生杂交出来的吗?不当鹌鹑就开始展现你的超雄基因,还真是多变,等有节日你真该上台给大家表演表演。” “你个没爹没妈的找揍是吧!” 对方抓着他的衣领往前拽了一下,阮北踉跄靠近几步,脸上除了厌烦,看不出其他情绪。 葛齐一条胳膊拦在他们中间大喊:“你神经病吧!人家没招惹你,你来什么劲啊!” 阮北掐着高英杰的手让他把手松开,拳头举了半天也没见要落下来,他还是有忌惮,要不然早就动手了。 “不敢动手就少做这些小动作,现在连莽撞都算不上,纯贱!” “我贱?那你跟瞿邵寒那个混混搞在一起算什么?”高英杰边说边从口袋里翻东西。 拿出来的是瞿邵寒写好的那张申请表。 明明把他放在书包最里面了,狗东西敢翻他书包!! 阮北被气的心脏突突跳,把人猛地推开,第一时间去检查和申请表放在一起的学费。 没了! 表没了还能重新填,那么大一笔钱,说什么也不能丢,谁都不能碰! 阮北一身怒火,不顾铃声逆着人群冲到外面。 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只是把人推到了护栏上,内心真的想把他推下去,反正只是二楼,摔不死人。 “把钱还回来!” “呵!”高英杰无耻的笑了。 “你一个孤儿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什么手段也给我讲讲呗?不会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手里好不容易有点钱还打算花到别人身上去,看上他了?” 阮北手上用力,把人推出围栏半个身子,“少嘴贱,把钱还给我!” 高英杰背后一空,失重感传来顿时惊慌,手下已经抓不住围栏,只能抓着阮北的那只手。 “你他妈疯了!不怕闹出人命!!” 阮北看他的眼神冷意直达眼底,“你刚才不是说了,家里没人了,就我烂命一条你猜我敢不敢。” 反正钱没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既然这样那就谁都别好过。 “钱呢!”他怒吼道。 两个人的争执引出人来围观,隔壁班的都冒出头来凑热闹。 班主任刚上楼就看到这一幕,大喊一声让他松开。 松手?他还真想就这么松开让人掉下去。 阮北强硬的不肯退步,推着高英杰的身体又往外几寸,两个人牵扯在一起,稍有不慎他自己也要被拽下去。 “再问你最后一遍,钱呢!” 高英杰惨白着一张脸,咬牙低声骂了句‘艹’,“在我课本里夹着!赶紧把老子放下来!” 阮北像拽死人一样把他拉回来,头也不回的去找自己那笔钱。 高英杰桌面上就放着一本书,还是上节课的,随手一翻就夹在第一页,放的很随意的样子。 看得出他对钱是真的不在乎,单纯痛恨他们两个想找麻烦。 高英杰跟在班主任后面进门,脖子上被掐的红肿,那张被捏皱的申请表已经到了老师手里。 高英杰在后面梗着脖子瞪他。 阮北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班主任知道他这件事,看得出来是哪一方在惹事,被偷东西、针对的人是他,行为过激也是事出有因,不好在课上多说。 眼神严肃审视之后,下课才把他喊出去。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非要这样?今天他如果真摔下去出了问题你后半辈子也完了知不知道!” 阮北偏着头不说话,眼神冰冷的看着别处,手里还攥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四百块钱。 “高英杰过几天就要转走了,他家里的情况足够他没有后顾之忧,你呢?你呢!你跟他拼什么命!!”班主任说着‘哐哐’拍着办公室的桌子,足以见得他是有多生气。 这些话阮北一点也听不进去,都想让他冷静,想让他息事宁人,凭什么?丢的不是他们的东西。 这钱真找不回来,会有人补给他吗?还不是要自认倒霉承担下来? “今天让你那个监护人来一趟,我跟他谈谈。” 阮北终于有了反应,开口就拒绝:“他忙,来不了。” “还有他不是我监护人,这件事跟他也没关系,要怎么处罚我认了。” 瞿邵寒来了又能怎么样?来了挨骂吗? 让他知道肯定要去找人揍高英杰。 “现在是没人能管得了你了是吧!还想不想去比赛了。” 阮北:“我!...” 比赛比赛,自从打算参加那个破比赛,他就跟被套上紧箍咒一样,受了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 “知道了,晚上我带他过来。” ... 瞿邵寒那边刚把盒子放下,找了个工人给了报酬,交代好定时看一眼那只残疾猫,厂长那边火急火燎派了人来找他。 “什么事?” 助理在前面给他带路,“上次追回来那批东西的供货商从国外赶过来了,说要谈合作,要做外贸出口,领导让你过去听着学学。” 外贸?这种商业活动他只听说出现在沿海极个别大城市,这个地方要实施的话很困难。 刚进入包间他目光一眼锁定在中间穿着夹克衫的一位领导,穿着一丝不苟,戴着眼镜,藏不住眼里的精明。 政府的人? 瞿邵寒上前打招呼,两句话刚说完酒已经抵到嘴边。 他浅笑接过,干了两杯才得到坐下的机会。 打量的眼光落到身上瞿邵寒早就习惯,坦然自若。 “看着很年轻啊,小伙子这么有胆量?” 瞿邵寒回答:“情况特殊,也是迫于无奈。” “听说动上刀枪了?” “村里人,难免有点小摩擦。” 那人重新倒了杯酒到他面前,都不用喝也闻得出度数不低。 “小伙子口气不小,你们领导跟我说你是个稳当的,找你过来让我看看他眼光准不准。” 瞿邵寒干脆的把酒喝完,脸上喜怒不形于色,还能撑着站起来给在座的敬了一圈。 除了说话嗓音有点影响,其他的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身旁的领导这才满意,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错。 往后听他才知道,是国家要发展对外贸易这块儿,跟国际接轨,刚起步对民营企业支持比较大。 主位上坐着的事新上任的书记,需要个能抗事的,不知道厂长是怎么联系上的,不管行不行先占个位置。 就算这样,书记看他年轻不放心把太重要的东西交给他,让瞿邵寒先跟着手底下的人学上几个月看看情况。 “想跟着干的话等伤养好了去晏城。” 瞿邵寒这个时候脑子还算清醒,听到地点立马抬头,眼中闪过犹豫。 晏城离这儿不远,但是想要往返肯定不行,要过去的话...他要想办法说服阮北跟自己一起去... 酒桌后半截的官场话他随时应着,一直挨到把最后一个人送走,瞿邵寒才暗暗松了口气,站在门外吹冷风放松。 林厂长这时折返回来,从钱包里数了一叠钞票给他。 “拿着给自己置办点东西,剩下的送礼,搞搞人情世故,今天你入了人家的眼,抓住机会多往上爬。” 瞿邵寒拿了钱准备回家,身后响起厂长交代他的声音:“去买个电话,把号码给我,来回跑太费劲。” 他平淡的嗯了一声,抬脚向外走去。 他确实需要一部手机,不仅仅是因为工作,还私心想要随时知道阮北在学校的情况。 如今市面上的款式、功能相差不大,他看着价格挑了两部中等价位的付钱,顺便把电话卡办了,提前把电话存了进去。 他在阮北那部手机背面贴了便签,写的是他的号码,有什么事找他就行。 本来还想去书店找几本关于外贸的书看,结果压根没有这方面相关的。 瞿邵寒下午回到镇上,惦记着阮北的话,去诊所重新包扎了伤口。 值班的医生手里拿着纱布,眼神不明的看他,嘱咐道:“伤成这样,最近要戒烟戒酒!” 瞿邵寒完全不关心胳膊上的伤,低头闻了闻身上的气味,确实挺大的,接阮北之前要回去换身衣服。 昨天阮北班上那个‘刺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昨晚看着是挺怕他的,可以白天他不能守在身边,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上次阮北班主任的电话他还记得,回忆了一下下课时间,瞿邵寒拨了电话过去。 那边刚开始还带着疑问语气客气,知道是他以后话语间不变的不满。 “现在有时间直接过来吧,阮北今天要在学校跟人拼命。” “什么?!”瞿邵寒吓出一身冷汗,抄起衣服就往外跑。 15、第 15 章 瞿邵寒赶到学校的时候正赶上一批学生下课,他一身酒气在人群中惹人侧目,现在这身穿着早就不再有以前的学生气,偏偏年纪看着不大,一时间分不出来到底是学生还是家长。 他跌跌撞撞地跑去办公室,站在门口腿还是抖的。 一半是因为喝酒,更多是被阮北的消息吓得。 瞿邵寒敲了门,惴惴不安的进去,没看到想见的人影反而松了口气。 至少没出事。 “老师您好,我是...阮北的...” “哦,知道,进来坐吧。” 他只想确认一件事情,开口询问阮北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至于动手的原因还有对方如何,不是他关心的。 “他人没事,在班里正常上课,上午他跟班里另一个男生起冲突,两个人拉扯差点把人从楼上围栏推下来,影响非常恶劣!” 瞿邵寒听的心惊肉跳,脸上的血色吓退了大半。 要不是老师刚说了人没事,他现在就能冲出去找人。 班主任把事情的缘由尽数告知,细枝末节也不落下,总的来说不是阮北主动挑事,也确实有原因,但是行为不可取,过于情绪化,还不听劝阻。 “他的遭遇学校理解,可也不能由着他这么发泄,回去好好让他反省!调节调节情绪问题,以后这样的事情决不能再犯。” 瞿邵寒冷静听完已经脸色不好,他不觉得阮北有错,唯一觉得不对的地方只有他不顾自身安危跟人你死我活,剩下的什么情绪问题都不值一提。 被人惹恼有脾气当然要发泄出来,如果真忍着,他还怕阮北憋出病来。 “这件事情您打算怎么解决?” “这样听来错不在他,您更应该管教的是另一位同学。” 对面老师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平日里不是该主动认错吗? “这种程度的纠纷你难道认为阮北一点错也没有?” 瞿邵寒说话脸部红心不跳,十分认真:“没有。” 老师那他这样的态度没办法,只能通过事实说话。 “按规章制度来说双方都要通报批评,阮北不想身上被处分的话...相互认个错也就过去了。” 瞿邵寒面露不满,“我们不道歉,至于行为过激...我回去会好好教育。” 至于其他什么牵不牵扯阮北申请资格的事情,他不关心,要不是阮北希望他能有个高点的学历,根本就没想过要重新回来。 现在还因为这种破事受委屈,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下来... 比赛不参加就不参加,没那么重要。 “你这样的态度只会进一步纵容他的行为,对他以后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以前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现在上升到危害其他同学生命安全上,不能这么不重视!”这种想法的家长不是没见过,就算是觉得自己家孩子没错的,也会因为把人弄伤了要赔偿低头。 眼前这位是真的只顾自己人,其他的一律不放在眼里。 这样的态度摆出来,让他身为老师十分窝火。 “那个偷别人东西的学生。” 老师:“什么?” 瞿邵寒:“现在敢拿人家几百,以后指不定偷多少。” “几百已经不是什么小数目了,够他留个案底。还有!您如果觉得少一个月的工钱是个小数目,慈善机构会更适合您工作。阮北的事给您添麻烦了,我还是把人带回去教育比较好。” 瞿邵寒说:“如果因为这件事情不让他继续参加竞赛的话,您早点告诉我。” 他自己带着阮北过去,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去医院检查。 瞿邵寒出现在阮北教室外面的时候他是震惊的。 这还没到时间呢,怎么现在就来了。 他的事情这么快就捅出去了? 阮北之前还没觉得天不怕地不怕,真见面开始心虚。 “你怎么来了?” 看他脸色还好,到底知不知道他跟人动手的事情。 “去收拾东西,带你回去。” “啊?为什么?”他不会被开除了吧,有这么严重吗? 阮北此刻内心极其复杂,一边认定不会是这种结果,一边惶恐的想知道答案。 “不为什么,带你回去放松放松,你班主任同意了。” “他找过你了?那你...都知道了?” 瞿邵寒拿着他的书包点头说知道,其他的什么也没说,抬头看了一眼,教室里没有阮北那个对头的身影。 “别找了,早逃课出去了。” 阮北跟在他身后,味道一点酒精的味道,他喝酒了? 一会不会冲自己发火吧?喝醉酒的人都不理智。 阮北磕巴的问瞿邵寒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一直到了空旷没什么人的地方瞿邵寒才回答:“不觉得,你只是弄他的方法没用对,下次别把自己搭进去,你怎么对别人我不管,但是不能伤到自己。” 阮北:“我也不想啊!他比我壮那么多,纯打架我肯定打不过...我班主任还跟你说什么了?对明天去比赛有影响吗?” “没说什么,让我回家好好做做你的思想工作。” “不让我道歉?” “不道!” 听着瞿邵寒这么强硬的语气,阮北可以肯定这是他自己的想法。 不过他也不想去争执,本身就没打算跟那么个烂人低头。 “你比赛的事情,今晚会通知我消息,时间太紧不会不让你去的。” 说着拿出刚买的手机给他。 阮北像是接了一块烫手山芋,拿在手里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你这是又从哪儿弄的?” 瞿邵寒:“工作需要。” “你工作需要给我干什么?自己装好。” 阮北拿着往他口袋里塞,结果在里面摸到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两块一模一样的手机。 “...你日子不过了?一次性买两块!” 瞿邵寒冲他笑着回答:“方便联系你它就值。” 唉!钱的事情他已经无需多问了,每次觉得全部身家就这些的时候,瞿邵寒会莫名其妙拿回来一笔,还都多到让人无法想象,他已经在一点点习惯这些惊讶。 “我的号码已经给你存进去了,背面那串数字就是。” 阮北第一次用还不太习惯,低头按照指示按了几下问道:“那我这个的呢?” 瞿邵寒回答:“忘了。” “你怎么只记你自己的啊。” “咱俩记一个就够了,以后再有这种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阮北玩不明白,暂时揣进兜里。 “打什么啊,学校根本不让带,这种贵重的东西万一丢了怎么办。”这不今天就遇到了。 “不过以后你也不用担心了,高英杰要转走了,说不定等从市里回来人就不在了,以后没人针对我。” 瞿邵寒眼神一凛,扯出一抹冷笑:“是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的招惹人,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想得美。 瞿邵寒一直等到晚上十点也没接到学校老师的消息,一扭头阮北已经在靠椅上昏昏欲睡。 提心吊胆大半天也该累了。 他过去喊了两声,让阮北不用等了,明天可以去,“你明天不用起那么早,我们自己坐车去,不去学校挤大巴。” “?这样可以吗?” 瞿邵寒把他拉起来往小房间里带,“发过消息了,不用担心。” “那你早上喊我啊,千万别迟到。”他闹钟被收起来,现在唯一起床的外力就是瞿邵寒喊他,也不知道这人生物钟怎么那么准,还能随时调节。 阮北不知道瞿邵寒嘴里的坐车是坐什么车,反正他能说得出这种话证明肯定已经办好了,一股安心感笼罩在身上,他上床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外面还没亮他就醒了,心里又有点焦虑啊。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也不强求了,穿了衣服往外走,摸黑一屁股坐到瞿邵寒床上。 身后的人立刻醒来,紧张的问他怎么了。 “我有点紧张...你说我如果不行怎么办?比我厉害的人肯定很多。” 瞿邵寒把手放在他后背上,深吸一口气对他说:“其实家里现在也不缺那笔钱,付得起学费,你就当是去外面看看,拿不拿名次不重要的。” 阮北挪了挪屁股,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不能让我长点志气吗?” 从看见瞿邵寒买手机开始他就知道不缺钱了,这么执着只是想靠自己完成一件事,如果连他唯一能做的读书这件事都做不好,那真跟废人没什么两样了。 “志气可以慢慢长,你现在这么逼着自己,我怕身体出问题。” 别耳朵还没好,身体又垮了。 “行了你别说话了。”一句也说不到点子上,没见过做题做死人的。 他睡不着瞿邵寒自然陪着,等时间差不多才拿着行李带他出门。 住的酒店是同一家,就隔着一个楼层,阮北要先去跟学校的人集合,回来瞿邵寒已经把他行李拿出来摆放好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不过挺大的,两个人睡也很宽敞。 楼下学校里安排的要三四个人挤一间,他一下子就能接受跟瞿邵寒睡一张床了。 瞿邵寒问他用不用再睡会儿,起得太早没精神。 阮北扬了扬手里的卷子,“要再练两份,等做完再说吧。” 瞿邵寒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出去买。 阮北头也没抬:“你看着办吧。” 反正他的口味瞿邵寒知道。 瞿邵寒让他别出门,他一会儿就回来。 阮北不耐烦说知道了,结果在瞿邵寒离开后的半个小时内他被迫接了两通电话确认自己的位置。 16、第 16 章 在接到瞿邵寒打过来的第六通电话的时候,他实在是没招了,“要不你还是赶紧回来吧,我现在听见这个铃声都应激了。” 那边回了个‘马上’,听动静应该是在饭点里面,周围吵吵的,有点听不清楚剩下的话说的是什么。 索性应付的‘嗯’了两声。 瞿邵寒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几盒饭菜,身上还多出个背包。 阮北被招呼过去吃饭,他的注意力却被包里的东西吸引,里面装的是他看不懂的书,还有一本厚重的词典。 “你要学这些?” 瞿邵寒抬头看了一眼回答:“嗯!领导让我了解这方面的东西,我们那个地方没资料也没有,这是托人送过来的。” 上面写的什么贸易、算法一类的,还有一堆他见都没见过的英文专用名词,这是人能学会的吗? 瞿邵寒见他盯着看了很久问:“你有兴趣?” 阮北疯狂摇头:“看着就难,你自己学吧。” 那么看来,相比瞿邵寒这些天书,他的卷子至少是能看懂题目的。 桌子上摆的是一些家常菜,现炒的还带着锅气,不会太油,怕他水土不服吃坏了拉肚子。 他指着书上的标题问:“我们哪儿干得了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阮北的印象中他的那个小县城落后的不是一点半点,连片像样的商业区都没有,还能做外贸? 瞿邵寒回答先学着看看,没想好怎么开口说离开这里的事情。 直接说,阮北肯定不会同意,牵扯他的东西还是太多,瞿邵寒自认为在阮北心里的地位还没有重要到让他可以舍弃这些。 比赛是在第二天开始,住酒店的当天晚上阮北都准备上床睡觉了,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除此以外也没有其他动静,如果是酒店人员一般会说明来意吧? 瞿邵寒让他别动,自己去开门。 外面站着的是个生面孔,身体很拘谨,见到开门的是瞿邵寒那张脸赶紧道歉说自己走错了。 “等等!你找阮北?” 穿的是学校的校服,应该是同学。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哦,这是给他送的新知识点,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打扰了。” 他把本子塞到瞿邵寒手里着急忙慌的离开,连叫什么名字也没提。 瞿邵寒拿着东西翻了翻,发现跟阮北这几天做的练习题偏差挺大,明天就要考试,现在会做出这么大的改变? “谁啊?”阮北从床脚探出个脑袋问。 “应该是你同学,没什么事,你赶紧睡觉。”他把手里那个带着折皱的本子压在字典下面,都这种时候了没必要看。 “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给我的?” “说是新的知识点,抄了一份给你送过来,我看没用,躺都躺下了就别继续看了。” 阮北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难得听话的“哦”了一声。 “?你这次怎么这么听我的。” “谁说我是听你的话,本来就不打算看了,除非直接把题目透露给我,否则这些东西只会越看越觉得没掌握好,我那点信心都焦虑没了。” 再说他哪儿来的同学,葛齐让他提防所有人,除了亲自从老师那里拿来的东西,其他这种送上门一律归为有害物品。 “你看清楚是谁送过来的了吗?” 瞿邵寒说不认识,看着性格有点软弱,都不敢抬眼看人。 “那算了,本子你先收着吧。”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他想还都还不回去。 阮北躺在床上只占了一个很小的位置,完全贴着边睡,半夜翻个身都能掉下去。 瞿邵寒关完灯回来看见他拿被子把自己包成饺子,在床边上摇摇欲坠,调高了空调温度让他往里点。 “你这样半夜会摔下去。” “不要!我掉不下去,睡觉很老实。” 瞿邵寒站在他面前眉头紧皱,颇感无奈,最后走到另一边拽着被子把他拖到中间。 阮北蛄蛹着身子想反抗,最后以失败告终。 “你干什么!”再往里靠就要彻底挨在一起了。 “你就在中间睡。” “这样你都没地方了。” 瞿邵寒:“不用管我,今晚要把资料看一遍,估计要到很晚,我睡沙发就行,晚上不过来打扰你休息。” 沙发?他感觉自己的良心在刺痛... 阮北看见床对面桌子上的灯光微弱,确认瞿邵寒是真的有事要做。 “那你把灯调亮一点吧,太暗了伤眼,我这儿离的远影响不到。” 瞿邵寒莫名其妙笑出声,“睡吧。” 当天夜里房间里异常安静,不知道瞿邵寒几点休息的,反正他在入睡之前还能听到桌子那边传来的翻页声。 凌晨三点半阮北醒过一次,看见瞿邵寒还没睡,他看资料看的认真,自己也不好出声打扰,迷迷糊糊又昏睡过去。 两次考试集中在一天之内完成,第二场结束的时候阮北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加载过热炸了。 好在感觉还不错,从考场出来离了暖气,冷风从领口往里灌,进去之前他的外套脱下来放在门口,早就冻透了,穿在身上跟裹了一层冰一样,非但不保暖还发凉。 瞿邵寒一直等在场地外面,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手里的衣服往他身上套。 “?你穿在身上暖过的?”衣服上还有温热的感觉。 瞿邵寒问他:“要回去还是在外面逛?” 阮北脑子很累,考完之后又有种轻松感,精神上的愉悦不想那么早回酒店。 他来的时候就不是跟学校一起,走的时候自然也不一起。 瞿邵寒早就给他请过假,要在市里去看病。 出于基本的关心,班主任问了问严不严重。 他自己回答不严重,其实上课已经开始有一定影响了,之前没确诊之前他也不会这么敏感。 都怪这段时间被养娇了。 考试场地旁边就有公园,里面娱乐设施都是新建的,难得对外免费开放。 湖中心建着一座古楼,还以为是什么文物古迹,没想到上面安装了滑索,荡着观看风景用的。 阮北有点恐高,走到一半探头往下看腿开始发软,真不知道那天跟人打架的时候是怎么回事,愤怒真让人昏头啊! 他拽着瞿邵寒的衣服借力才站稳,就差扒他身上了。 “你害怕我们就下去。” “来都来了,上去看看风景也成啊。” 瞿邵寒看着他坏笑的挑眉,“需要抓着你吗?” 阮北倔强的说不用,刚上了两层开始让他把胳膊伸出来,“你让我扶着点!” 上去这一路走快了不行,扶不稳不行。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阮北羞愧的不愿意说话,全靠掐着瞿邵寒的手交流,反正不舒服了就握紧点,瞿邵寒会看他状态调整姿势。 楼上想玩儿滑索的人需要排队,像他俩这种只看风景的可以去露台。 旁边站着个老大爷,脖子上挂着相机招揽生意,“小伙子需要拍照纪念吗?马上就能拿到照片。” 有人过去询问价格,结果要价30一张,说了声太贵走了。 嘟囔着:“还不如用手机拍,照相馆洗五张也花不了这么多。” “嘿呦!我这是进口相机,你那照相馆里的相纸能比吗。” 阮北全当看场热闹,他也觉得价格太贵了。 显然瞿邵寒比较信那大爷说的话,拉着他的手过去一副要拍一张的架势。 “你疯了吧,人家都说了可以用手机,刚买的不用拿来当摆设吗。” 瞿邵寒执意要拍,钱都从口袋里掏出来了,还顺着别人的话劝他:“这个拍出来好看,也清楚。” “看看,还是有懂行的,一定给你们拍的漂漂亮亮,弟弟长这么俊,不拍一张可惜了。” 钱都给出去了阮北不好多说什么,大爷让他们站在露台边上,下面的景色尽收眼底,晴天白日里忽然落起小雪。 他不敢靠在那摇摇欲坠的栏杆上,瞿邵寒让自己靠在他身上,为了照出来好看阮北后背一点点贴上去。 外面的风雪吹在他的侧脸上,冰冰凉凉的,没多久脸那一侧多出来一只手替他挡着。 阮北向上抬头看去,瞿邵寒眼带笑意提醒他看镜头。 他手下还抓着瞿邵寒的衣角,怯生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在快门摁下的那一刻定格。 照片出来要等几分钟,这个时间他去看显示屏上拍出来的效果,觉得贵也贵的道理。 “好了,这拍出来多好看,拿着随便找个地方塑封一下,存起来没有坏的时候。” 阮北高高兴兴地拿着照片下楼,外面雪势渐大,他想早点回去。 瞿邵寒不急不缓的从旁边摊位上买了顶带毛绒内衬的帽子,两边多了能盖住耳朵的地方,绳子往脖子底下一系保暖性拉满。 可是他不喜欢这种款式,总感觉有点像电视剧里日本人戴的帽子。 瞿邵寒不让他摘,强硬的对他说:“戴着!” “你再吼!”再吼他现在就摘下来。 要离开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喊了一声,阮北没听到,叫的是瞿邵寒的名字。 要走没走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拉住了。 喊瞿邵寒的那个人他觉得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反正不是找他的,阮北就静静站在身后等着,也不插话,关键是他手被拉着,想到处走走也不行。 他们两个应该是认识,听谈话貌似之前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里外都是问问最近的状况,向后看见他的时候眼睛眯了一下。 “这位是?” 瞿邵寒一下子把他挡住,谨慎的岔开话题。 阮北在后面露出眼睛,无意间撇到那人手上的纹身,他见过的,好像...是放高利贷的。 17、第 17 章 阮北看着那张脸有些生理性不适,在背后扯了瞿邵寒一把,想快点离开。 两个人还在聊工作上的事情,说有内部消息会通知什么什么的。 眼看着交换了联系方式才带他离开。 阮北从他手里抽出手,噘着嘴不高兴。 一路上都不说话。 瞿邵寒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回酒店才问他是不是认识刚刚那个人。 阮北无视瞿邵寒递过来的水,他现在更想吐,喝不进去。 “认识,我知道他之前是放高利贷的,去过我家。”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欠钱不还会是什么下场,那个时候人就不是人了,殴打都算轻的,严重的直接把人关狗笼里,活得还不如畜生。 “如果当时我爸真从他那里借到钱,你猜他们会怎么对我?” 阮北说完烦躁不已,他跟瞿邵寒说这些做什么,又不关他的事, 瞿邵寒之前过的傻逼日子更不怎么样,不能因为是同伙就连坐吧。 道理他都明白,偏偏心里的疙瘩过不去。 瞿邵寒上去把他蒙着头的被子掀开,强迫着对视。 半跪在床边说:“还有什么气全都撒出来吧,我不还手,以前的事我没得选,你有什么不满今晚一次性发泄出来,之后...能不能忘掉?” 他哪有那么大脾气,没见到那个人的话,之前的事他根本不会想起来,再说也没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一顿打放在长年累月中根本算不了什么。 阮北开口想让他起来,嘴一张一个动静也没发出来就要吐。 猛地起身往卫生间跑。 瞿邵寒还以为他这是要动手了,规规矩矩的等着,直到传来他在里面呕吐的动静,心中一惊,赶紧跑到他身边。 吐完之后阮北感觉身体舒服了点,回头瞿邵寒已经带好了东西要带他去医院。 折腾一天阮北怪累的,觉得没事了开始犯懒,磨蹭着不想去。 “现在没事了,你别太紧张,明天看耳朵可以一起。” “不行!生病不能拖,起来我背你下去。” “哎呀,你别折腾我了,我觉得就是累的,你让我好好休息休息比什么都强。” 瞿邵寒着急,都快要上手去抱他了,偏偏不能说重话,只能哄着。 “你听话,不去太远的地方,就在楼下小诊所看一眼也行。” 瞿邵寒絮叨起来没完,他身上这儿被戳一下,那儿被拉一下,阮北恼了起来小腿踢了他一脚。 “看完就闭嘴!” “行!” 坐电梯下去的时候阮北跟他说以前的事不提了,来来回回没意思。 瞿邵寒‘嗯’了一声,发现还让牵着手,心情明显好起来。 药店的人一心想着让他们买东西,症状都没问两句,药已经准备了四五盒。 “大夫我这是原因导致的?” 那人低着头算价格,觉得他是做主的人,根本不搭理。 等又问了两遍才不耐烦的开口:“什么原因现在确定不了,要查清楚去大医院,在这里只能吃药缓解。” 这是什么态度! 阮北翻了个白眼把那一袋还没付钱的药丢回去,“病因你都搞不清楚就敢给我吃药,死的不是你是吧!” 他拖着瞿邵寒出去,精神气都足了。 “别瞎看了,说不定之前几天压力太大刺激的,大城市带着也没那么舒服,贱人部分地方,明天赶紧回家。” 瞿邵寒说好。 晚上阮北想好了让他上床睡觉,结果瞿邵寒屁股刚粘上没两分钟就被一个电话喊起来。 怕打扰他休息,去了走廊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自己在床上都睡着了突然被喊起来。 客厅里拿来的行李已经被收拾好,瞿邵寒神色有些着急,他脑子还懵的时候,袜子鞋全都被伺候着穿完。 “工厂那边可能要出事情,明早就要赶回去,我们今晚就去医院把检查做了,你别怕,医生都联系好了,是这方面的专家,去了你听他的话。” 阮北第一次在他脸上看着这种神色,知道肯定是个大事儿,连带着他自己都开始紧张起来。 “那你不会出事吧?” “不会,后半辈子还要管你,不能出事。” 这个时候他还敢说这种话。 看见他眼底的黑眼圈...算了算了,让他说两句过过瘾吧。 瞿邵寒带他去的是当地最权威的中心医院,进门那些设备看着就不便宜。 耳鼻喉科在五楼,大半夜的也灯火通明。 对接的医生也是刚赶过来,四五十岁的年级,长的就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 谈话的时候很和蔼,阮北不知道瞿邵寒去哪儿把人弄来的,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关系网了。 在他检查期间瞿邵寒的时候瞿邵寒的手机铃声就没停过,夜里安静的走廊上唯一的声音就是他轻微的谈话。 后面等结果的时候换成他坐在外面,瞿邵寒进去跟医生谈。 路过的护士见他一个人关心的多问了两句。 “别太担心,现在年轻人后天因素导致使用助听器的不在少数,适应后对生活完全没影响。” “那带这种东西一点副作用也没有吗?” 护士笑了笑如实对他说:“肯定有啊,刚开始使用的话一定程度上会导致症状更严重点,不过后面会平衡,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半个小时后瞿邵寒出来,看见他跟别人说话眉头一皱,拉着他起身:“走了。” “不是说要买仪器吗?” “要从等从国外进口回来,钱已经交了,等货到会送回家。” 动作倒是快,交钱都不让他知道。 “花了多少?” 瞿邵寒:“钱够,你不用担心这个。” “刚才那个护士说刚带上听力反而会退步,你说我要不要缓一缓?” 瞿邵寒把他塞进租好的车里,深深叹了口气:“以后少跟不认识的人说话。” “那是护士!” “...那也是不认识的人。” 车上有外人在他不好意思动手,狠狠挖了一眼让瞿邵寒闭嘴,犟什么犟。 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他实在是扛不住,慢慢靠在瞿邵寒肩膀上睡着。 到家下车的时候都是被背下来的。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猛地惊醒,“你怎么不把我喊起来,你胳膊上崩线怎么办。” 瞿邵寒还以为他是不想让自己碰,听到这这种关心的话忍不住要靠近,阮北躺在床上,瞿邵寒站在床头,两个人脸对着脸,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你安心睡觉,今晚我不回来了,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告诉我,让人给你送回来。” “得了吧,有等的那个功夫我还不如自己做呢。” 瞿邵寒听闻又塞了一百块钱在他枕头下面,“自己做饭油烟大,你去买着吃。” 阮北“切”了一声:“哪儿那么娇气。” 不过真别说,剩他自己一个人还真不习惯,下车的时候还困得睁不开眼,现在躺床上反而精神了。 瞿邵寒接到个内部消息,最近棉花价格要跌,他现在在个工厂又是搞纺织的,有囤货的话赶紧往外出售。 这种消息都不是绝对的,况且从改革以来热度就没降下来过,都一路涨到一万九块两万了,到现在价格都居高不下。 工厂里四五个的仓库,哪个不是三四十吨的货,消息准的话,稍一犹豫损失都是上百万的。 如果不准的话,他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去工厂的路上他一口气抽了半包烟,那是他送礼剩下的一盒,够劲。 林厂长之前给他推了几个人的联系方式,其中还有东纺的,算是全国有名的领头企业。 他犹豫了十几分钟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办公室里早早坐了几位领导,有个是其他企业的,商量到底该怎么做。 “这消息来的没头没脑,这小子还年轻,被人骗了也说不定。” 瞿邵寒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看过账本上的利润流水,最近几个月不如从前,但也说不上暴跌,他们不相信也理所当然。 “小瞿?你的意见呢?” “出手。” “好!可靠的话我直接给你百分之十的利润,但如果是假的,你这条命跑不了。” 瞿邵寒沉着脸道:“明白。” 这种统一收购价格的政策早就该改了,拉不开质量差价早晚要出事,暴跌是迟早的事,这个机会他也不是一点把握没有。 他本来就是从底下上来的,各方面都熟,所有的事情想当然的落到他身上。 机器的轰鸣声彻夜响着,二十四个小时不停歇,前脚加工出来的货,后脚就被拉走。 瞿邵寒要盯着走不开,只能打电话了解阮北在家的情况。 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家里有什么异常。 “吃过了,都挺好的,你今天也不回来吗?” “白天忙,晚上回去。” “行吧,周末同学找我出去逛逛,你出门记得把钥匙带上。” 瞿邵寒这边手头上实在忙不过来,他也不能时刻把人看着,尽管他心里不愿意,真关着也不是个办法。 “跟谁?” “我同桌葛齐,你认识的人。” “去哪儿,多长时间?”他话还没问完,阮北就嚷嚷太吵了,要挂电话。 身边的工人也在找他。 “你把我问的发短息告诉我,听话!” 18、第 18 章 过了一个小时阮北才给他回消息,把时间地点写的明明白白。 瞿邵寒知道后并没安心多少,他这边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起码要半个月的时间。 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想要按时回家。 在给阮北请假还是休学之间,瞿邵寒得到一顿臭骂,然后阮北答应可以接受找个人照看。 那天凌晨两点多到家的时候阮北坚持着没睡觉等他回来。 找来照顾的人周一才到,检查过冰箱和垃圾桶里的东西后,知道阮北有好好吃饭。 他的行为让阮北看的目瞪口呆:“你属狗的?” 瞿邵寒没理,“你怎么还不睡觉。”就算明天周末也不能这么熬夜。 阮北白了他一眼,“给你留门啊!你让我睡觉锁门,真锁了又进不来,你脑子累迷糊了吧。” 瞿邵寒想了想还真是,懊恼着开始想办法。 “我在你学校租个房子,先在那儿暂时住两天?” 学校附近有很多教职工的房子,夫妻双方都是老师的用不到第二套,会往外出租,大多数是租给那些快中考和高考的学生,家里重视会跟着陪读。 里面的基础设施都是齐全的,基本家具也有,价格也相对高一点,上学的大多是工薪阶层,能负担得起的不多,所以很多房子都空着。 之前瞿邵寒就有过租房的想法,那个时候手头紧,现在不用考虑那些了。 “等我找好,你就只带点贴身用品直接搬进去,很方便。” “不要。” 阮北干脆的回答,楼上楼下都是不认识的人,方便什么?他可不想一出门就遇到个老师,怪尴尬的。 “有暖气比家里舒服。” ...阮北有点犹豫了,没办法,他怕冷啊,晚上睡觉都暖不透脚。 瞿邵寒继续说道:“离学校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能多睡会儿。” 阮北抵不住诱惑,谨慎地眯了眯眼:“真的?” “真的,能多睡半个多小时。” “那我自己一个人...不习惯怎么办?你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瞿邵寒:“晚上我会回去,有什么事你随时打电话,我接不到就找照顾你的人,实在不舒服就请假,在家待一段时间对你不会有影响。” “还是别了,最近请假已经够多了,再请老师都不给好脸色看。” 瞿邵寒从他脚底下把热水袋拿出来,水已经变温。 重新灌上热水后塞他怀里让他赶紧回房。 “明天出去玩可以,不能去电玩城。” “凭什么!”阮北一下急的跳脚。 “能玩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总不能只让我站大街上吹冷风吧!” “没说不让你玩,吃饭逛街都可以,明天我把钱留桌子上,看上什么直接买,记得去人少点的地方。” 电玩城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而且闹哄哄的对阮北耳朵不好,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天最好。 阮北就差呲牙看他,反正在外面他又看不见,自己还是爱去哪儿去哪儿。 “你别想着到处乱跑,我隔一段时间给你打电话确认位置。” 阮北震惊中带着不满,“你现在本事大了就这么管我是吧,给我买手机就是这个目的。” 瞿邵寒说了声:“不是。” “那是什么,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号码是多少,联系人只有你,除了给你打还能干什么!?” 瞿邵寒缓缓说道:“还能玩小游戏。” 小游戏,小游戏,那个贪吃蛇他都能绕满屏了。 阮北是真的想跟他动手,掰开脑子看看他整天都在想什么,还是说他这种有能耐的人思维都不正常。 “我不接你又能怎么样!” 瞿邵寒沉默了,阮北抬头一看是他心虚的表情,瞬间明了。 “明天你敢锁门我就翻墙出去,不怕摔死我你就锁!” 瞿邵寒低声道:“不锁,那你能不能不去那种吵的地方,带助听器你都害怕听力下降,去那种地方也会这样。” 别的不行,但是这句话管用,他还不想真的变成聋子。 “行了行了,我知道。” 第二天起床瞿邵寒果然没了踪影,桌子上放了三百块钱,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找来照顾他的人的电话,早饭在锅里温着。 等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找葛齐。 两个人约在车站附近,见面的时候他带着愧疚,一点也笑不出来。 “你怎么了,出来玩还不高兴。” “没有,就是...我不能陪你去打游戏了,其他地方都可以,作为补偿,我请客!” 葛齐一口答应,“可以是可以,可你不是感兴趣吗?怎么突然不去了...” 阮北磕巴了一下,总不能他被瞿邵寒管着不让去吧,多丢人啊。 “我耳朵出了问题,不能去太吵的地方。”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他现在没那么忌讳这个问题,如实跟讲明白了原因。 “哦~怪不得那小子对你这么好,是觉得把你给耽误了吧。” ?可这不关他的事,就算当时去医院了也治不好,常年积累下来的问题,那一巴掌只是个导火索,只要他爸活着早晚都会这样。 回头一定要好好说明白。 “给你零花钱了?请客这么大方。” 阮北点头:“给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狠狠花吧。”说着冲葛齐比了个数,对方笑的合不拢嘴 他也好久没体会过大把花钱的快乐了,小时候日子好过的时候有过,之后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半用。 “不能去吵闹的地方...那我们去开个房吧!” “啊!什么?”阮北怀疑自己听错了,哪有出来玩去开房的,玩也没有这样玩的。 “不不不,这不行的。” 葛齐:“哎呀,你想什么呢,最近刚流行的,包机房,改成小房间了,说是开房,其实就是个小包间,连张床都没有,俩桌子拼一起,摆着电脑、游戏机,就我们俩,能玩还安静。” “唯一的缺点就是贵??起步就十块钱。” 阮北把心放回肚子里,感受到了有钱的好处,“走吧,说好补偿你的。” 那地方就在商贸城这块儿,换了新装修,金碧辉煌直接变了个样,阮北陡然生出一种时过境迁的感慨。 上学真的跟蹲监狱没区别,那么久没出来,什么新鲜事也不知道,都快赶不上时代的发展了。 里面暖气开的足,冬暖夏凉,服务也好,让人掏钱都掏的乐意。 他直接交了三四个小时的费用,明显租这种房间的人不多,以至于服务员领着走了一路都带着笑脸,吃的喝的都可以通过房间内的电话通知前台送过去。 倒省的来回跑。 阮北把手机铃声调高了点,一会儿还要接听瞿邵寒的视察电话,昨晚好说歹说不会像上次那样频繁。 由间隔半个小时调整到一个小时。 瞿邵寒忙起来时间不一定卡的那么准,反正他打过去没接通就发条短信。 听上去还是很繁琐,但这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的外出条件了。 葛齐看着屏幕问:“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他会动手打你?” “他敢!” “那不就得了,忘了就不回呗。” “...他最近也挺累的,还是别因为这种事让他担心了。”阮北低着头抠手指,忍住不说了两句好话。 葛齐笑了:“那就是你情我愿呗,以后更严重了也是你惯得,让步越多以后可就一点自由也没了。” 他不服气,“谁说的,我今天不就跟你出来了!” “让我猜猜,你拿什么威胁的?不会闹着要跳楼吧?”毕竟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了,当初说的把人赶出去现在肯定不适用,谁能力更大,谁照顾谁一眼能看出来。 阮北:“......” “看吧,都拿命要挟了。” “别说了,你还是打你的游戏吧。”他也越想越不对劲了,家里说话越来越没话语权,还老被捏着鼻子走。 看着桌子上的手机,真不接了? 阮北几乎没思考就否定,不行啊,狠不下心。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打把游戏就要算算时间,不够下一把就等会儿,连带着葛齐都紧张。 “整的跟地下交易一样,你现在是物质得到了满足,失去了精神自由。” 瞿邵寒只要进去工厂,脚就停不下来,还要时刻关注市场成交价格,三百块的跌停点对他们不管用,只要有降的苗头就可能是上千的。 就算跌三百都要损失十几万,别说更严重的降价。 里面套利严重,一百万的钱款能翘三四百万的货,根本赔不起。 当时阮北的第一通电话他就没接到,不过知道他没去游戏城。 上午十一点接到第二通电话的时候,听着阮北那边挺安静的,刚要放心,结果一问人在哪儿,说包了个房。 瞿邵寒气血翻涌脑袋里炸开一样气的嗡嗡响,再急再气也得忍着,阮北吃软不吃硬,吼不得,脱口而出的问话却压不住怒意:“包什么房?你是不是去不正经的地方了?” 阮北在那头也恼了:“什么不正经的地方,总共三米长、两米宽的地方,有桌子连张床都放不下,我能干什么!三百块钱我还能包个小姐啊!” “知道的那么清楚,我还怀疑你偷偷去过呢!” 阮北知道他不会做这种事,就是故意气他。 瞿邵寒:“我怎么可能!我什么想法你不知道吗!” 电话里声音滋滋啦啦,他只听到前一句就立刻反驳:“那我就会了?从小到大连小姑娘手都没碰过,你就这么想我!” 瞿邵寒撑着头,揉着太阳穴极力压制:“好好好,是我错怪了,你别激动。” 两个人刚冷静,阮北订的午饭别送过来,女服务员进门喊了句“先生”,清清楚楚的传到了电话里。 19、第 19 章 “你现在在哪儿?” 阮北听出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你别误会啊,人家是服务员,来送午饭的,没规定服务员只能是女的吧!” “把地址给我,下午让人接你回去搬家。” 这才半天,不是说好晚上才回去。 “这么着急?我东西还没买呢。” 葛齐戳了他两下,把屏幕转给他看,手上比了个ok的手势,他想要的分数已经达到了。 “等我有空再陪你去,先回家。” 一听就是带着脾气说的,阮北报了地址,边吃饭边等着瞿邵寒说的人来接。 “行了你也别生气,在这儿体验一把已经知足了,对了!你比赛怎么样?” 阮北瘫在椅子上掰手指头,“感觉还可以,不过要等两个星期之后才出结果。” “顺利就好,那天我看见你没跟着回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阮北回答:“去医院买东西了,耽误了半天。” 葛齐惊叹:“这么严重!都要上设备了?” “嗯,放着不管的话情况可能更糟,刚开我嫌助听器带着不好看,不想要,结果没拗过。” “啧啧啧,花了不少钱吧?” 阮北摇头:“不知道,刚开始说一万多,后面买的国外的,瞿邵寒没告诉我多少钱,反正少不了。” “他现在这么有钱了?” 阮北苦笑:“混的好吧,不过也挺累的,上次看见胳膊上老长的刀口,都那么不容易了,我就想着少添点乱,在家待着就待着吧。” 阮北帮忙打了辆车把葛齐送回去,提前付了车费,弥补又把人鸽了半天的愧疚。 他站在外面没等两分钟,对面车上下来个人,招呼阮北上车。 “瞿邵寒叫你来的?” “是!让我带您回去收拾东西,送到宜政小区。” 他的东西总共也没多少,半个包都没装满,想着瞿邵寒也要过去,顺便把他的东西也带了点。 临走前他突然有点舍不得,明明只是离开半个月而已。 瞿邵寒租的那间房子在三楼,上面那层也没人住,虽然采光会好点,但是四楼这个数字总会惹人忌讳,再说还要爬楼梯,楼层低点方便。 房子是个两居室,透过窗外能看见学校的建筑。 司机把他的行李帮忙提上来,顺便给了大门的钥匙。 除了刚见面的时候说了两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涨过嘴。 不都说人到中年都爱聊天吗,这种安安静静干活的真不多见。 给完东西就走了。 换了环境第一晚肯定没那么容易睡着,明天不用上学,更没有强迫睡觉的欲望。 一直到后半夜才有了困意,眼睛还没闭上呢,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 一共就两把钥匙,一把在他这儿,回来的只能是瞿邵寒。 看了一眼墙上的表,三点了。 阮北刚坐起身,看看瞿邵寒是什么情况。 结果他卧室的门被悄悄推开。 瞿邵寒没想到他还没说,大眼瞪小眼尴尬了一阵。 “睡不着?” 阮北点头,黑暗中偷偷看他的脸色,上午打电话的时候还带着怒意,现在一点也看不出来了,真真的不生气了,还是攒着跟他算账。 “有点,不太适应。” 短暂思考之后阮北反应过来:“你进我房间做什么?有事?” 瞿邵寒:“关心你,所以过来看一眼,什么东西没买到?下次给你带过来。” 提着这件事情他就来气。 “你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啊?我也没去你说的那些地方,电话里都解释过了还把我弄回家!” 瞿邵寒叹了口气不做解释。 阮北指指点点的‘教育’他:“知道错了吧,这次就原谅你,下次...” “下次也不能去!” 瞿邵寒说的干脆,态度异常坚定。 行!不就是怕有人不怀好意吗,“那我不找女服务员行了吧,男的就安心了。” 瞿邵寒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不悦。 “男的更不行!” 阮北被他猛地一嗓子吓一哆嗦,“你吵什么!大晚上人家都睡觉呢!” 他一个起身站在床上,把身上的被子衣角踢到地上,压低嗓子说:“女的不行男的也不行,我在外面不能跟人交流是吧,怎么就你毛病多。” 不管他怎么说,瞿邵寒都无所谓的样子,随便骂,只要不再去那种地方别说骂了,动手他也接受。 他拿起被子要给阮北放回去。 “起开,不是不让人伺候吗,你还是个男的呢!” 阮北在瞿邵寒面前越来越神气,这样的状态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 瞿邵寒只能耐着性子哄:“顶多半个月的时间,你忍忍,我把事情处理完随便你怎么玩。” 阮北心说:屁话!人不在身边都管成这样,跟在身边还了得。 他小声嘟囔:“老给我画饼,谁知道到时候主意又变了。” “行了!你出去,我要睡觉。” 刚才起身那一下,从上往下看瞿邵寒眼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见,这次回来估计跟前几天一样,就待几个小时的功夫,天不亮就要走。 有这个时间还是让他赶紧睡会儿吧,可别猝死。 周一早上他见到了安排来照顾他的阿姨,四五十岁的年纪,顶着爆炸头很是和蔼。 阿姨只有早上和晚上过来一趟给他做饭,卫生随手收拾完就走。 人家一把年纪拖地,他一个小年轻在沙发上躺着有点不合适,想帮忙阿姨赶紧摆手说不用。 “你就好好坐着,这是我拿工钱该干的工作,让你插手我要丢饭碗的,瞿先生给的工钱多,可不能有这种差错。” 阮北站在一边好奇的问:“他还跟你交代什么了?” “那可多了,要看你每天吃什么,吃了多少,菜单我都记着,每天都贴在冰箱上,还说你明年要高考,学习压力大,要多吃点补脑的,过两天去看看有没有买山核桃的,剥好了你多吃点。” 阮北皱着眉听完,感慨也不知道瞿邵寒每天记这么多东西脑子累不累。 还有他没说学习压力大啊,自从经过竞赛期间的磨砺,都感觉进化了。 “阿姨我不是明年高考,您记错了。” 阿姨收拾好卫生已经背着自己的小包要离开,在门口解释说没记错,“这些事情我都是写到本子上的,错不了。” 阮北没多想,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没必要计较。 阿姨做饭的手艺很好,听说之前在饭店干过几年,后面身体必行退下来。 都不知道瞿邵寒从哪儿把人找出来的,一听干活少,一天就两顿饭,工资还比之前高,二话不说就答应。 瞿邵寒早出晚归,他是一点人影也见不到,最多晚睡的时候能听见他回来的声音,或许还是会进来看看,不过那些他不知道了。 整整一个星期之后他才知道当初阿姨说的‘没记错’是什么意思。 瞿邵寒那个狗东西不吭不响给他申请跳级,审核都通过了他本人才收到通知。 当天晚上他就开始给瞿邵寒打电话。 每天晚上固定十点半他会空出三五分钟接听,之前都是瞿邵寒问东问西,这次轮到他发话了。 “给我个解释,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做决定!” “最近太忙一时间忘了,你的水平已经达到条件了,高中那么辛苦,早点结束能少受一年苦。” 忘了?鬼才信呢 就瞿邵寒那脑子,还有他能忘的事? 虽然确实不太担心进度问题,但是这种明明事关自身,还只能最后一个知道,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人不爽。 哪怕提一嘴也成啊。 “你还有什么先斩后奏的事,现在一次□□代清楚,否则别怪我以后不留情面。” 漫长的安静之后... “...我打算带你去晏城。” 这次换成他沉默了:“啊?” “去那儿干嘛?旅游?” “不是,我们搬过去住。” “你疯了吧!现在这个地方离得近就算了,晏城那么远,说搬就搬啊,再说我学籍在这儿,你还刚让我跳级,我去那边考学怎么办?” 瞿邵寒现在做事越来越大胆了,之前明明很小的事情都要问他愿不愿意,果然男人有钱就变坏。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你工作需要过去的话我完全接受,我可以自己在这儿。” 瞿邵寒:“那你想想吧,我是不可能让你自己在这儿,绑也把你绑过去。” 他抵着额头顾不上那么多,说了句狠话表示他决绝的态度,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几天没合眼他头疼的厉害,外面那堆破事层出不穷的出问题,连最基本的货车都出状况,摆明是有人使绊子。 下午有个工人来找他,提到寄养在厂里那只残疾猫的事情。 新租的房子里不让养宠物,他带不回去,还是要寄养一段时间,刚要掏钱那人支支吾吾心虚的说:“猫死了...” 瞿邵寒动作一顿,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不是说多心疼,是阮北该伤心了:“怎么回事?”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中午突然不行的,浑身抽搐,我带去兽医站看了看说是...中毒。” “真不是我干的,我发誓!” 瞿邵寒压着火,宿舍楼那边连个监控都没有,能趁着工人不在下手的值班领导下手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抽空查了记录表,林宇峰刚从看守所出来就开始不分时机的报复他。 小橘被毒死的事情他没告诉阮北,先往下压一压再说,实在喜欢他再买一只。 电话被阮北生气的挂断,两秒钟之后用短信给他发了一串字符:凸-_-凸 瞿邵寒无奈的气笑,半夜回家买了礼物打算把人哄哄。 进门安静的环境中还以为人已经睡了,发现卧室没人的那一刻瞿邵寒开始慌乱,里里外外喊了一圈彻底坐实了人不见了的事实。 20、第 20 章 瞿邵寒尝试打电话,结果只在阮北房间的枕头底下找到了即将没电关机的手机,他带来的东西一件也没少,就是人没了。 里外翻了个遍后,瞿邵寒急得满头汗,抄起老房子的钥匙往回赶。 大半夜连个路灯也没有,情急之下还差点错过路口。 阮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十点半,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敢摸黑走回去的,胆子也太大了! 老房子大门外面的锁果然不见,变成从里面关着。 他绕了一圈转到阮北卧室的墙后面,用手拍里面的人就能听见动静,也顾不上阮北睡没睡,他现在只想见到人。 瞿邵寒敲完就站在门口等着,没过两分钟院子里传来脚步。 阮北披着外套噘着嘴站在院子里,拿手电筒照他。 “开门!” “我不!凭什么听你的。村里给狗挪窝还给提前准备两天呢,你这算什么,还想来强的!” 瞿邵寒隔着门缝,又被强光照着,根本睁不开眼,“我说的也不是立刻搬,还要过阵子。” “怎么着!我说两天你还真觉得两天够用啊!” “你先把门打开,我进去跟你好好解释。” 阮北:“可别,现在家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赶紧去住你的大房子去吧。” 阮北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听。 瞿邵寒等着干着急,还担心他站外面会冻着。 最后问一句:“你开不开。” “不开!有本事你还在外面站一宿。” 下一秒瞿邵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阮北以为这死人真走了,火蹭蹭的冒。 外墙上忽然听见‘咔哒’一声,然后是竹子受力的‘咯吱’声,声音让人难受。 抬头看去瞿邵寒人已经踩着梯子露出头了。 靠!忘了邻居外面还放了这玩意,那不是坏的吗,怎么还能用啊! 阮北撒丫子往里面跑,鞋掉了一只都顾不上。 谁知道瞿邵寒根本就没想要爬下来,越过墙头直接往下跳。 三步并两步赶在他进门之前拦腰抱起来,见过胳膊底下夹书的,没见过还能这么夹人的。 阮北头朝下大声嚷着:“你放我下来,瞿邵寒你没良心,当初是我救了你,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法治社会还讲人权,难道你身边是□□啊!” 挣扎间他腿不小心踢到了门框上,疼的“哎呦”一声。 瞿邵寒这才把他‘竖起来’,“磕哪儿了?” 阮北闷头喊了一嗓子:“腿!” 他穿着厚衣服呢,不至于太严重,等多蹭破点皮,干吆喝的厉害。 “还不都是因为你!” 瞿邵寒拿碘伏消完毒,用剪刀一点点把死皮剪下来,手一点不抖,处理完都给感觉。 “我想过找个机会跟你说的,结果一直没时间,是你打电话让坦白我才...” 搬家这事上阮北做不到那么果断,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想想就觉得焦虑。 阮北觉得自己脑子也是有病,当初觉得去外地上大学没什么,甚至想把瞿邵寒带着,现在机会水灵灵出现在眼前,反而犹豫了。 对比想想的话,好像也是早晚的事,搬过去也不是不行,最让他生气的还是眼前这个给他揉腿的家伙,先斩后奏一把好手啊! 瞿邵寒低着头小声询问:“明天能回去吗?” 得了,现在姿态放低开始装可怜。 阮北晃了一下腿,从他手里抽回来。 “回去?可以啊,但是你不能再那么管着我,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瞿邵寒皱紧眉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考虑考虑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反正现在他占主导地位。 “诶!我答应了,那说一声总可以吧。” “嘿呀?你这不都知道吗,那替我做决定的时候怎么就突然痴呆了。” 瞿邵寒:“下次不会了。” 阮北气消了一半,还没彻底原谅,让他起开自己要睡觉,大冷天里走了两公里,累的腿疼。 身体是真的不如以前的,想想不出在不久之前徒步这些路程是他的日常。 他这次一声不吭跑出来是真的把瞿邵寒吓到了,红着眼死活不肯走的守在床边,第二天不知道什么理由,居然请下来一天假。 带着他去逛商场,添置了几件衣服,他对款式不挑,只要不是一眼丑到离谱的都能接受。 瞿邵寒的审美显然也没多高,平时的打扮穿着全靠脸撑着。 不过阮北倒是看见一件大衣觉得很适合他。 路过橱窗的时候一眼就带入了瞿邵寒的脸。 价格有点高,但是这种版型、材质就没有便宜货。 而且那么多应酬的场面,也该买一件撑场面。 阮北让店员就按照橱窗里的尺码拿,把人推进试衣间他自己站在门口守着。 瞿邵寒脱下来的外套在他手上,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已经有了十几条未接电话。 刚开心了没多久,情绪立马恢复平静。 阮北知道他忙,但是这是第一次具象化的展现在他面前。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放回去,带着瞿邵寒把衣服买了赶紧回家。 回去的路上瞿邵寒问他不想逛了吗? 阮北摇头:“累了。” “高三的新教材刚拿到手,下周有测试,我也要提前准备准备。” 瞿邵寒把他送回楼上,走之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阮北道:“我不出门了,晚上让阿姨照常来吧。” “你真的不用休息一会儿吗?” 瞿邵寒说进展比预计的快,早点忙完他就有更多的时间为下一步做准备。 “做准备?你打算干什么?” 瞿邵寒说之前的出口经营权只对大型国有企业开放,现在私营企业也能拿到这项权利,而且改成了单一汇率,退税力度大,成效很可观。 阮北听的云里雾里,听不懂什么政策、汇率,知道他心里有打算就行了。 “之前不是说要跟着别人做吗?他们不传授点经验?” 瞿邵寒理了理他摘帽子翘起来的头发,“我就是去学习的,给别人打工赚的不如自己当老板,你不想试试让别人也喊你一声老板?” “我可没那个本事。” “没关系,我的就是你的,以后你是幕后大老板!” 阮北抱着头自己理,不让他碰了,头顶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很敏感的好吧。 “那你可建大点,小了我看不上。” 听瞿邵寒说当然轻巧,他虽然不懂外汇,但是注册公司还是听说过的,要达到出口资质的公司,注册金就要上百万,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瞿邵寒跟他说最晚年后要走,到时候如果还是不愿意去的话,他也不走了,留下来陪着。 好好的晋升机会,干嘛浪费在自己身上,现在的决定至关重要,身上的压力更大了。 阮北跳级的事情很快就通过了,这也意味着要换班了。 下午他还没打算收拾东西,葛齐扒拉着他的肩膀欲哭无泪。 “真的要走啊?” 阮北:“课程不一样啊,我继续在这儿没用。” “反正你都第一了,在哪儿学不是学,还非要听课。” “...要不还是先不搬了。” “?真的?” 搬来搬去也没意思,光书都有七八斤重了,还得抬着去另一个教学楼。 而且还有几天就期末了,要换也等再开学吧。 几天后是他的竞赛公布成绩的日子,说实话对他而言那个资格已经不太重要了,之前日子过的穷才会那样,现在...不差这一点了。 想想真有点骄傲的感觉。 他只需要知道拿了多少名就够了,瞿邵寒告诉他这叫镀金,以后有好处的。 知道排名的同一天,他们班的高英杰退学了。 阮北去老师办公室查成绩,知道是第三名的时候松了口气,同去的一批人里也有考的不错的,不过是在十几名左右。 他看完名单要走的时候,同在办公室里的老师随口提了一嘴。 “你们班那孩子真不念了?这都学期末了,学费肯定退不回去。” “退什么呀,根本顾不上这些,课本都全丢垃圾桶里了,着急走。” “之前不是说要转学吗,怎么这么突然不读了?” 班主任叹了口气:“家里出的毛病,夫妻两个工作的时候违规操作,给人损失了几万块钱,摊上那么大责任赔不起只能破路,说是要南下,在这儿都名声都传开了,混不下去。” 阮北离开的步伐方面,把话全听完才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 刚从教师办公楼出来,他就在拐角处跟人碰上。 阮北扶着门没事,那个跑过来的学生就惨了,手上的资料撒了一地,人还蹲坐在地上起不来。 “你没事吧?”他把人拉起来,那人前面头发遮住眼,破的又快,难怪会撞到他。 他都怀疑是不是根本看不清楚路。 那人说了声谢谢慌里慌张的去捡散落的纸张。 东西就在他脚边上,哪有不帮的道理。 阮北刚捡了两张,压在最下面的那张纸上赫然出现举报两个大字,还没伸手呢,刚才沉默寡言的同学忽然从他手上把东西夺了过去。 “别动我东西!我自己能收拾。” 那语气说的好像自己跟他有仇一样。 阮北皱着眉,贴着墙角离开,没道歉就算了,好心帮忙还这个态度。 21、第 21 章 阮北只以为碰到个脾气差的,路过学校优秀学生公告栏的时候,看到了和刚刚那个人高度重合的一张脸。 这不是葛齐当初跟他说的隔壁班第一吗?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以后还真的要躲远点,刚走一个高英杰,可别再招惹上别人。 前者好歹还明着来,刚才那位,怎么看性格有点阴暗的样子。 瞿邵寒说的进度加快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在他看来除了每天晚上回家的时间提前了,其他根本没变化。 瞿邵寒现在每天十二点之前准时到家,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还没睡觉的。 有了两天规律之后,他开始每天晚上都收到瞿邵寒带回来的小礼物,有时候是精美包装的小摆件,酒喝多了不知道从哪儿捡的树枝也当花一样送给他。 本来还想找个瓶子插起来,摆在窗台上,在发现里面的虫卵被孵化后,阮北头皮发麻的指挥瞿邵寒赶紧丢掉,并严厉声明以后不准捡东西回来。 “那你想要什么,给你带。” 他说话嘴里带着酒气,阮北把人架着,嫌弃的把他的头掰回去,恨不得拍他两巴掌。 为了避免以后还会给他带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想起最近新发布的游戏碟片,“我自己周末在家太闲了,你看看能不能弄到吧。” 瞿邵寒蹭在他身上点头,阮北眼神不明的看着他触碰的地方,没之前那么恐慌了,内心逐渐接受不少。 “别蹭了,你自己能不能站好!” 答案显而易见,不是有他撑着,人早躺地上了。 卫生间里有他提前准备好的洗漱品,阮北连抗带脱把人弄进去,充当拐杖让瞿邵寒赶紧收拾。 没想到瞿邵寒开始盯着他满是歉意。 “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 瞿邵寒:“我怎么能让你干这种事情...” 什么事情?挤牙膏吗?那不是顺手的事吗,再说他自己用的时候挤多了,怕浪费分到他牙刷上一点。 “行了行了,脑子不清楚就别想了,赶紧完事我送你回房。” 瞿邵寒安静的红了眼眶,一声不吭的干完他交代的每一件事情,上床前阮北问他想不想吐,虽然肯定不用他来洗,但他听说会把人呛死的。 “我能去你房间吗?” 阮北想着自己那张单人床,肯定睡不开啊。 “没有你的地方啊。” 刚说完瞿邵寒身上突然有劲了,从柜子里搬出一床新的被褥,轻车熟路的进了他的房间。 他跟过去的时候不但地铺铺好了,人都躺上去了。 算了,就这样吧,还能看着人点。 阮北在他头旁边放了个新的垃圾桶,“想吐的话往这里面吐...实在忍不住就随便吧。” 破罐子破摔了。 回应他的是瞿邵寒绵长的呼吸声,已经睡着了。 当天夜里什么意外也没发生,阮北睁眼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他以为瞿邵寒出门上班了,低下头来一看,对方正看着自己,露出个安心的笑容。 “你笑个屁,再这么折腾几次我就不管了,直接让你睡厕所地上。” 反正也不冷,睡一晚冻不死。 话虽如此,真遇上这种事他很难不管,辛辛苦苦在外面也是为了他不是。 估摸着工厂里的活应该是处理完了,就剩下交易问题,最近忙的都是酒局。 周末在家阮北也不想早起,躺床上懒得动,闲来无事跟瞿邵寒讲了点学校的事。 “当初那个找我麻烦的人要退学了。” “嗯。” “他活该!” “嗯。” 阮北一个咕噜坐起来,半开玩笑的问:“这事跟你没关系吧?” “......” 这下他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真是你?!” 瞿邵寒:“真论起来跟我没关系,他爸妈出事是早晚的,当着小领导敢贪污受贿,还私下倒卖工厂的东西,这次弄出损失,之前的事也都一连串的被挖出来了。” 他做的只是把消息放出去,外加调查的时候提点两句,那家工厂的负责人他认识,一句话的事没多那麻烦。 阮北心想:动作还真麻利,悄无声息把人弄走了,手还干净。 这事儿解决了也算解了他心头的一口恶气。 他被子堪堪盖住腿,脚腕露在外面,伸腿蹬了蹬瞿邵寒的腿。 “不是说外面喝酒能养鱼吗,你用用手段少喝点,村里那些酗酒的一个个老早就死了。” 瞿邵寒隐晦的看了一眼阮北那节白皙的脚腕,抓着重新塞回被子里。 “在外面养鱼可养不了你。” 阮北撇嘴,说的好像他多能花钱一样。 “等期末考完我们能回老家吗?快过年了要收拾收拾吧。” 当初说好只是暂时住这里,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你想回去就回去,这儿的房子还没到期,想舒服点就多待会儿。” 阮北惦记着要给他妈上坟,想早回去。 瞿邵寒听闻让他等着,两个人一起去。 “那条路不好走,你别一个人瞎跑。” “知道了,这事儿你别拖着哈!要不然我烧钱的时候不介绍你。” 瞿邵寒颇有心思的想了想:“那我带着礼物去你能给我美言几句吗?” 阮北开玩笑说:“想得美!让你露个脸已经是莫大的荣誉了。” 他不用去上学,瞿邵寒却还要去上班,周末阿姨不会过来,好在冰箱里一直是满的,水果蔬菜都有。 阮北洗了个苹果蹲在厨房门口的垃圾桶旁边啃,瞿邵寒拿了瓶牛奶让他去餐桌上坐好。 “吃东西就坐好,蹲着像什么样子!” 阮北没听,被‘驱赶’着到了沙发上,照常把腿蜷缩起来。 “坐着不舒服,在学校坐的腰疼。”所以回来能躺着绝不坐着。 瞿邵寒在厨房里开着火也能听见他说什么,看两眼锅,再看两眼他。 “怎么回事?难受的厉害吗?要不去...” 阮北赶紧摆手喊停:“大家都这样,就是久坐出问题,你看我校服上都有屁股印了。” 瞿邵寒心中默默记下,还是打算带人去看看,他记得县里有个有名的老中医来着,看腰酸背痛很有经验。 早饭端上桌的时候阮北手里的苹果才啃了一半,放桌子上,下一秒被瞿邵寒拿起来两口啃完了。 放久了氧化,每次都只让吃新的。 瞿邵寒倒是一点也不嫌弃,次数多了阮北也习惯了,没觉得不妥。 中间瞿邵寒接了个电话,围裙都没摘就出门了。 阮北喊都喊不住,结果两分钟之后又回来了,手上拿这个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 是花重金购买的助听器到了,阮北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重新丢回瞿邵寒手里。 “我看不懂。”进口的东西都没有个中文说明书吗?英文的他都能看会儿,这一串波浪线,哪儿个是字哪个是符号都分辨不出来。 “德国的,一会儿我医生问问怎么用再告诉你。” “那我是不是用上这个东西就不用继续吃药了。”感觉自己都快成药罐子了,饭后就要来一把,他还得为这留着肚子。 瞿邵寒谨慎地没有立刻答应:“等问问再说,你别擅自停掉。” 阮北有气无力:“知道了,你不是数着的吗。” 饭后他在电视线前摆弄那台dvd,插上游戏碟片能用手柄打游戏,前两天刚买回来,还没尝试过。 瞿邵寒在旁边打着电话记步骤,顺利启动之后蹲在他身边让试试。 知道他不想让外人看见带这东西,特意选的隐形款,小拇指指甲盖大小,塞进去根本看不见。 瞿邵寒给他戴好之后让自己调整调整。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阮北摇头:“没不舒服,感觉你说话变清楚了。” 他新奇的晃了晃脑袋,“这样我是不是就能听清楚游戏音效了。” “一会儿试试,你先戴着适应适应,有哪儿不对劲就摘下来,等我回来再看看。” 阮北问能不能把他朋友喊来,游戏碟片里大多数是双人游戏,他一个人没意思。 瞿邵寒还没说什么,他就主动说不出门,就在家里。 害怕威慑不够,还搬出上次出走得到的承诺。 “玩吧,别太久。” 小区的看门大爷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坏老头,觉得这里住的都是老师,自认为高人一等,看着眼生的全都不让进,他得下去领人。 刚开始他也被拦在外面过,吵起来直接把钥匙甩他脸上才让进。 阮北算着时间提前去大门口接人,那大爷见是他,没好气的进值班室烤火去了。 朋友没等到反而在门口等到了他们班英语老师,穿着小貂外套,下面搭着紧身裤,烫了卷发一身靓丽的回来。 墨镜往下一摘喊了一句:“阮北?你住这儿?” 他喊了声老师好,说只是暂住,过两天要走了。 “听说你这次竞赛考得不错,恭喜了。” 英语老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身上那身新衣服,一眼看出是在大商场里买的牌子货。 “家里困难解决了?我就说哪有过不去的坎,没学校的资格照样能好好的。” 阮北笑着回应,听得一下子迷糊了:“没有什么?” “你当初不是什么免学费吗?让人给匿名举报了,要重新审核条件。” ......他虽然不在乎那笔钱了,可被人阴一把任谁都不爽!! 22、第 22 章 阮北打游戏的时候心不在焉,前面用来两手的关卡好几次都过不去。 葛齐问他怎么了。 阮北觉得心累,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包括怀疑的对象。 “害,这还怀疑啥呀,肯定就是,他不是脾气差,那是被你撞见了,急着遮掩恼羞成怒才那个态度。” 阮北问:“他家里也困难?” 葛齐想了想否认,“算不上,我记得申请贫困生补助的时候没有他啊,反正这事儿跟家庭条件没关系,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也就你现在不缺了,要不然肯定要找他去。” 最后他突然感慨一句:“小地方都这样呗,资源有限可不就抢来抢去,所以等你以后考出去了千万别回来,我也不回来。” 阮北还是觉得膈应,他现在猜测那天考试前给他送资料的也是他,外貌已经对应上了。 幸好当时懒的没看送过来的东西,要不然就要被带偏了。 “别想了,没有就没有吧,你这碟片都抵得上一半的补助了。” 阮北:“这么贵?” “你以为和大集上的五块钱的影片一样?” 阮北起身从垃圾桶里把包装翻出来,后面标价的贴纸被撕掉了一半,只能看到开头一个3。 瞿邵寒怎么什么也没跟他说啊,早知道这么贵他宁可要树杈子,遇见个好的插上还能活。 “这是写的什么?哪儿的洋文字啊。” 阮北看他手上拿的是助听器的盒子,一时间激动起来,都忘了给他看看耳朵里的那个小东西了。 “那是德文,给你看看这个。” 阮北从耳朵里把东西取出来,放在掌心上生怕掉了。 葛齐接着他的手惊叹:“这么小?我看别人都是戴在耳朵后面好大一个。” “说是隐形款,起码两万块呢。” “这么贵!!都够在县城里买个小房子了,他还真舍得。” 阮北认同的点头:“可不是吗这钱花出去我都心疼,他跟个没事人一样。” “诶!”葛齐突然放下游戏手柄拉着他面对面坐好。 “你跟我老实说,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别装糊涂啊!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阮北皱着一张脸,有种难以启齿的样子。 “现在没关系啊,顶多算同居。” “关系没有,那感情呢?我没见过还恩还到这个份上的,就看你跟我出去那天他那样,那是奔着把你变成私有物去的。” “哎呦,你可别说了。”他不想面对,听着都害臊。 葛齐见他脸都红了,感觉八九不离十。 “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红的跟煮熟的虾似的,说对他没感觉我可不信。” 阮北脑子乱哄哄的把脸埋在腿上,“我不知道,我又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葛齐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恨不得上手摇摇他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你学习学傻了吧,没谈过还没见过吗?你想想他们怎么相处的带入一下,看看反不反感。” 带入?他想着在学校门口的小树林里偷偷亲嘴的情侣,不行不行,太奇怪了。 “我想象不了,这太奇怪了,两个男人怎么可能!” 葛齐:“怎么不可能?这又不是旧社会,提倡恋爱自由,小说里都不只有男女了。” “就算男的跟男的可以,那我怎么确定不是因为他对我好?而且我都没跟女生接触过,怎么知道喜欢的是男是女。” 葛齐听完就站起来指着电视画面里的女性角色问:“喜欢吗?” 阮北摇头。 葛齐换了个类型继续问。 阮北继续否认:“你等等!这都不是真人我怎么喜欢啊。” “那你想想时尚杂志封面上的人?那够漂亮了吧。” 阮北拧着眉思考。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瞿邵寒真跟你亲嘴,你是害怕还是恶心?” “害怕!”阮北腰挺的直直的,十分干脆。 “那他如果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呢?你会开心?” 阮北又蔫了,以前是这个想法,他还巴不得呢,现在... 葛齐恨铁不成钢的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你不回答也有答案,就是舍不得,害怕的还是因为世俗,还有啊!他喜欢你不对你好对谁好?” 阮北露着一双眼闷闷的回答:“你让我想想吧。” 葛齐让他冷静,他自己一个人打人机也打的新奇。 他这边脑子还没理清,瞿邵寒的电话就来了。 阮北举着手机迟迟不敢接听,葛齐还看热闹一样看他。 “不接?” “都怪你,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了!” 瞿邵寒打了半天没人接觉得反常,阮北虽然不喜欢他查岗唠叨,顶多接通后吱一声立刻挂掉,很少有两通电话还打不通的情况。 玩游戏太沉浸了? 阮北那边在声音停止后,内心有些不安。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种害怕是从哪儿来的,瞿邵寒既没打过也没骂过,到底为什么这么能镇住人。 总有种小孩子做错事的感觉。 “中午怎么吃饭,吃去吗?” 这附近没什么小馆子,大饭店不少,但大多数是婚庆用的,里面装修的不是一片红,就是挂着水晶灯的白,大圆桌中间还要放花瓶,他们两个人去就点几个菜的话估计会被赶出来吧。 阮北看了眼厨房,“自己做吧。” 刚站起来他就想到自己进厨房只开过冰箱,没用过那种灶台,煤气罐炸死人的事他可听过,他害怕一开火把两个人都交代在这儿。 “怎么了?你不会?我来。”葛齐见他还站在原地,还以为是怎么了,结果盯着厨房看。 “我记得你不是会做饭吗?” 阮北不好意思的回答:“我没用过这里的厨房,平时也用不着我。” “行!说明把你养的挺好,之前...”葛齐说话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在继续道:“以前你话都不怎么说,我就没把你喊出来过,更别说你现在这样主动找我了。” 阮北想着以前的事情,露出一抹轻松的笑,都过去了,没必要揪着不放,不过自己变化真的有这么大吗? 可能当时活着都费劲,更何况是玩。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外面来了个敲门的,说是旁边那家饭店的过来送吃的。 阮北开门的时候对方还通着电话,见到他好好的对那头的人说:“开门了,人好好的呢。” 挂断后把手里拎着的一大兜现炒的饭菜送进屋子里。 “你家里人付过钱了,吃完找个时间帮忙把盘子送过去,就在旁边,要不然扣二十块钱押金。” “还有!给你哥回个电话,话我带到了。” 门关上后,阮北脸上就差几条黑线了。 葛齐看着他憋笑:“不知道你这日子过的又好又憋屈。” 劝他别不乐意了,虽然管的严,也没什么不好。 “你们两个之后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谁也不开口继续过?” 阮北:“我现在脑子还乱着呢,哪儿管得了以后,再说也不是没打算,说要带我去晏城,我还在考虑着呢。” 葛齐筷子一放手一拍,激动地晃他。 “你还考虑什么,赶紧离开这个破地方,说不等等你看看外面什么样就接受了。” “现在想明白了,跟着走得了,论亲戚论同学,有哪个好留念的,都算计的不行。。” “想我妈的时候回来看看就是,至于你说的感情...我开不了这个口。” 葛齐说这都不是事,不信瞿邵寒能永远忍着不说,光看他的这些所作所为已经快忍到底了,只要来个机会肯定立马抓住:“到时候你直接答应就是。” 一提这事儿他就心慌,明明是喊他过来玩的,当上情感专家了。 葛齐问了一嘴什么时候走,他说可能年后等不到开学,还不知道学籍要怎么弄,就剩半年时间,转学的话不一定转的过去,可能高考还要回来。 他不知道瞿邵寒安排到什么程度了,没跟他提过那边的事情。 知道这么快后葛齐笑不出来了,换上一副伤感的表情,“安顿好记得联系我,你不是有电话吗,把号码给我。” 阮北:“...等瞿邵寒回来我问问,一定给你要到!” “这么久了你都不知道?” “有他的号码你要吗?”他对着手机壳后面贴纸上的数字抄了一张。 葛齐没要:“算了吧,我通过他找你都不用想。” 阮北承诺周一一定问到,让他等着。 等到下午三点多他把人送到路口,顺便把盘子还给饭店,不过押金没给,说谁付的钱还给谁。 房间里一下子没了动静阮北有些无聊,看来听得太清楚也有坏处,太安静了,安静到有种诡异的感觉。 家里还是要有点动静才安心。 阮北给瞿邵寒发了消息,让他回老家的时候别忘了把那只橘猫带上。 房主不让养宠物,回来之后就没过问。 发完他就放一边了,知道没那么快得到回复。 他在电视上放了部狗血爱情剧,看着男女主寻死觅活觉得无聊,慢慢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钟指向六点半,外面的天都黑了。 门外传来两道谈话声,带着轻微的争执,随后他的房门被猛的拍响。 阮北被惊的困意全无,心想哪来的疯子犯神经。 结果下一刻门锁转动,外面的人用钥匙开了门。 他定睛一看瞿邵寒被人扛着站在外面。 “这是怎么了?!”他三两步过去要把人接过来,靠近了才认出帮忙扛着的是当初在市里见的那个放高利贷的。 阮北短暂停顿后上前把人扶过来,另一只手抵着门框,对外面说了声谢谢,不想让他进来。 “你扛不住他,我帮忙把人放下就走。” 阮北厌烦的拒绝:“不用!我背的动,把人给我。” 那人的嘴角慢慢落下,表情变得阴狠:“当小白脸要有当小白脸的自觉,哪儿来这么多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