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成神了[西幻]》
1. 转生
持续数百年的战乱平息后,亚斯帝国迎来了它的第二百个胜利日。
大街小巷挂满了月桂编织的花环,大人们身披灿金的肩袍,孩童手牵手唱着歌谣,到处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二百年前的今天,圣骑士维亚拉一剑击杀恶魔之王,结束了百年战乱,这个日子也被人们牢记,怀念那位为帝国带回和平的骑士。
可在这个对亚斯帝国极为重要的日子里,街道上却出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宽大的巫师帽,垂地的黑色罩袍,帽檐下微微露出的银色长发,无不彰显着她的身份。
她就是传说中生活在黑森林高塔里的女巫!
“邪恶的女巫来了!大家快跑呀!”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还在欢庆喜悦的人们瞬间四散而去。整条街道变的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紧闭门窗,颤抖着蜷缩在一起默默祷告,不敢向外偷看一眼。
在这些人心里,女巫是神秘而强大的,喜欢独自住在黑森林的角落,普通人靠近只有死亡这个下场,甚至连躯壳都会被掠走炼药!
但是,独来独往的女巫怎么会出现在帝国,还是在这个重要的日子呢?四散离去的人群不知道为什么,可就连女巫本人——颂塔拉也不知道为什么。
三天前,她刚从黑森林的高塔醒来,记忆还停留在恶魔之王向她挥出的利爪上,那一爪刺穿了她的身体,很疼,让她不爽。
但在最后一刻,她的圣剑也斩下了恶魔之王的头颅。
她死了,与恶魔之王同归于尽了。
但是三天前她又活了,死而复生本该是件好事,可颂塔拉却并不高兴,因为这说明她的神性并不完整,她依旧没有资格继承神位。
明明已经经历两世,可心头依旧笼罩着层层迷雾,让她捉摸不透。
伟大的拉刻诺斯神,作为您的继承人,您要我领悟的神性,究竟是什么呢?
颂塔拉心里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亚斯帝国传教场前。
帝国传教场上,屹立着一座白色雕像。
雕像没有篆刻五官,只是身着长袍,头戴桂冠,手持一柄圣剑站在那里,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日夜。
时间的流逝却没有使它褪色,雕像依旧是那么神圣庄重,一旁的石碑记载着一则很短的生平:维亚拉圣骑士,于二百年前魔族大战中为帝国战死。
颂塔拉一怔,对于维亚拉圣骑士这个称呼,她并不陌生,甚至十分熟悉。
就在三天前,人们也是这么称呼她的。
颂塔拉仔细凝视着雕像全貌,心中疑惑:“这是为我修建的?”
蹙起的眉头逐渐舒展,一丝暖意涌上心间,连带着几日郁结的烦躁都散去几分。
不错,勉强有她几分神韵,还算及格吧。
她略微满意的看着雕像,一时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难过,她只是履行了圣骑士的职责,为帝国贡献生命。
现在看结果应当是好的,恶魔之王的死结束了战乱,帝国也迎来了百年和平。可她依旧没有继承神祇,难道拉刻诺斯大人,您觉得这样做是错的吗?
她整个人仿佛身处无尽迷雾中无法摆脱,只是出神的凝望天空期待着什么。
可惜,拉刻诺斯大人并没有带给她任何回应。
最后看了一眼维亚斯圣骑士雕像,颂塔拉转身离开了传教场,她该去下一个地方了,去寻找她缺失的那一份神性。
可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股拉力,她的衣角被人拽住了。
疑惑的转头看去,拉住她衣角的是位长相俊朗的少年,少年看着年纪不大,生着一双细长的精灵耳,一对绿水晶般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她,手指牢牢攥紧,仿佛怕她突然消失一样。
精灵族的后裔?颂塔拉本已舒展的眉头又微微蹙起,暗自思索着。
这三天,不论什么种族什么生物见到她都是远远躲开,生怕受到伤害,可这个少年却不怕死般靠地这么近。
颂塔拉手上用力,想把衣角从他的手中拽出,却不曾想少年力气竟大的吓人,两人拉扯间只听撕拉一声,她的巫师袍裂开了。
颂塔拉气急,道:“……你!”
少年迎着她愤怒的目光,得寸进尺的又靠近两步,指尖绕住衣角一圈圈绕紧,直勒的指节泛白也不松开。
颂塔拉看着少年略显稚嫩的面孔,只觉头都大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度过成熟期,要是没有度过,她动起手来岂不是欺负小孩?
苦恼的想了又想,只好摆出一副鬼脸,语气阴森吓唬道:“精灵?你不知道女巫最爱□□灵吗!”
少年那双好看的眼眸透出一丝疑惑,嘴唇微动:“你是谁?”
颂塔拉有些好笑,是谁都不知道,手里就能抓着不放,怕是脑子不正常。这么想着,顿时对少年宽容许多,语气放软哄小孩般:“快放手,你的亲人呢?”
少年执拗的不肯松手,对她的话也充耳不闻,思索半晌后抬起一只手从脖颈间扯下一条项链,献宝般递向颂塔拉。
“给你……”
项链很朴素,一条细线串着枚十分寻常的红宝石,却不同于其他宝石的晶莹透亮,这枚宝石红的近乎妖异,阳光下折射出血红的光晕。
颂塔拉看着宝石,一股怪异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是她送给一位朋友的礼物,宝石沾染过她的血迹,她不可能认错。
可这枚宝石明明在战争中毁掉了!
可如今,破碎的宝石重聚,出现在一个精灵的手中。
看着少年,想找到他和记忆里那人的相似之处,可脑海里的记忆仿佛行驶在海上的船舶,她就是那站在岸边的旅人,越努力回想就离她越远。
“你叫什么名字?”颂塔拉脑袋发胀,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斯亚安,我叫斯亚安。”
少年语气急切,松开了捏住衣袍的手,捧着项链向颂塔拉靠近。
深吸口气,颂塔拉眉目重新舒展,嘴角勾起抹好看的弧度。
当初是她干扰了他的轮回,也是她亲手助他的灵魂转世,虽然记不清他的容貌,但颂塔拉知道斯亚安就是他的转世。
故人再相见,颂塔拉不相信缘分可以解释。
轻阖眼眸神色平静,可衣袍下颤动的指尖却暴露了她此刻悸动的心绪。
敬爱的拉刻诺斯大人,这是您带来的提示吗?
出神的看着红宝石,血红的底色折射进眼底,带起诡异的红光,一瞬间就让她失了神,手指变的不受控制,缓缓抬起向它靠近着。
相触的瞬间,宝石光滑的表面仿佛裂开道尖锐口子,割破了她伸出的手指,宛如吸血鬼般疯狂吞噬着流出的血珠。
伤口的刺痛让她猛然回神,触电般收回手指,不住的大口喘着气。太奇怪了,她刚刚居然被一枚宝石迷了心智!
连忙催动魔力包裹住流血的指尖,可那道极细小的伤口却始终无法痊愈。
这怎么可能?
颂塔拉皱紧眉头,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女巫的身体异常坚韧,就算是魔法攻击也很难对她造成伤害,怎会连一道小小的伤口都无法治疗。
然而,指尖刺疼的感觉始终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颂塔拉紧盯着指尖冒出的血珠,那抹红光在她眼底逐渐放大、扩散,脑海里的记忆逐渐模糊、迷离。
…………
“喂、喂,你怎么了?”
睫毛猛地一颤,瞳孔重新聚焦,颂塔拉一眼就看见了指尖上那道细小伤痕,本能的回答道:“没……没什么。”
在她身旁,一个身着亚麻长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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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正满脸嫌弃的看着她,语气生硬道:“教父念你第一天帮工,只让你整理器具你就能扎破手指?你知不知道,这一套器具可要我重新清洗!”
颂塔拉摇摇不甚清醒的脑袋,眨眨眼好奇的环视一圈。
她正站在一间教堂殿内,门廊上雕铸着挥洒圣水的精灵雕像,墙壁上一扇扇彩绘玻璃窗紧紧挨着,外面阳光打进来把洁白的地板映射成五彩的地毯。
低头扯了扯身上垂地的长裙,揪起衣角新奇地转了几个圈,裙子布料轻薄,随着她的动作划过优美的弧线,她一停下飘飞的衣摆也随之温顺地贴在身上。
颂塔拉睁大了眼睛,她还从未穿过这种衣服,衣袖层层叠叠交织着,虽然没有神殿的服饰华贵,她却觉得新奇又好看。
双手捧起面颊轻轻摩挲,温热的体温从相交处蔓延,颂塔拉嘴角一勾,眼睛也弯成两道月牙。
她转生到了人界!她变成人了!
记得转生前,拉刻诺斯大人说过,只有切身体会才能领悟真正的神性,颂塔拉暗暗发誓,她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待,早日领悟神性,继承神位!
“喂,你傻了吗?”
男人看着少女扎破手后又转又跳的,没忍住面露不解的问。
“该不会是被恶魔寄生了……”男人极小声地自言自语。
看着少女怪异的动作,男人铁青着脸心里愈发没底,头顶也渗出一层冷汗,脚下缓缓向门口挪动,只要少女一有动作他就能夺门而出。
颂塔拉这才反应过来,眼眸明亮地看着男人,语气轻快:“别担心,这套器具我会清理干净的!”
男人一听,僵硬的脸色略有好转,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里可是被光明神庇佑的教堂胜地,魔物哪有胆子作乱,都怪他信仰不够坚定,希望光明神不要怪罪才好……
不自在的摸摸鼻子,男人继续说着:“你洗净后直接送到大殿那里,又有伤员送了进来,我先去帮忙了。”
“好!”
男人离开地脚步急切,嘴里念叨着不停:“都怪最近魔物太过猖獗,才让我有了这种荒唐念头……哼,只要骑士团在一天,那些魔物可不敢真正攻击,光明神一定会带给帝国庇佑的!”
颂塔拉刚刚转生,对他说的话也是一知半解,想着日后总有机会了解,便拿起粘了血的器具走到圣泉旁,一边清洗一边梳理身体里存留的记忆。
大人给她安排的第一个身份,只是位没有法力的孤女,出生便被遗弃在帝国孤儿院,成年后分配在圣教堂,辅助低级治疗法师,做些打杂的工作。
脑海里的记忆很简单,短短几句话就概括了她十几年的岁月,大人既然安排了这个身份,就一定有大人的目的!不过,她要怎样做才能达到要求领悟神性呢?
颂塔拉思索间,已经洗好了弄脏的器具,便依照着记忆来到教堂大殿,刚到大殿,她就被大殿中央一座背生八翼的巨大雕像,吸引了所有目光。
颂塔拉知道,这是帝国居民心中的最高信仰,光明神的雕像。
在帝国,人们认为光明神的圣光会照耀每个信徒,所有为帝国安危受伤的骑士,都应该在光明神的见证下痊愈。
最近战事频发,伤亡人数不断增加,大殿里摆满了染着血污的担架,教堂也因此变成了帝国内最大的“病患收容所”。
颂塔拉鼻尖闻着空气中的血腥气息,板着脸紧盯住大殿中央。
这个雕像明明是八翼天使,世上只有拉刻诺斯大人才是正真的神祇!什么光明神,不过是你们臆造出的精神寄托而已!
颂塔拉心里忿忿不平,双眼更是恨不得把雕像戳出两道窟窿,就听见教堂角落,传来一阵杂乱的呼喊,空气里蕴含的血腥气也变的更浓几分。
“不好!这个人大出血了,快来帮忙!”
2. 圣绩
“快来人帮忙,他大出血了!”
一瞬间惊呼声,血液飞溅的滴答声一齐传入耳中,唤回了颂塔拉的思绪。
在她不远处的担架上,躺着一个裹满铠甲的男人,巨大的身躯鼓鼓囊囊缩在狭小的担架上,腰腹间裂开一道巨大口子,往外汩汩冒着鲜血,粘稠的血液滴落地面,像无数条小蛇沿着地砖缝隙蜿蜒爬行。
一位灰袍装扮的少女脸色苍白,双手用力缠紧绷布,想要止住男人流血不止的伤口,可她力气太小始终无法止住流血的伤口,只好焦急地大喊寻求帮助。
颂塔拉看着少女颤抖的双手,连忙上前夺过少女手里的绷布,她不懂怎样包扎伤口,便学着少女先前的动作在伤口处来回缠绕,直到手里的绷布用尽,男人也被她包成了一个大粽子。
“可、可以了。”
确认男人身上不再有血迹渗出,灰袍少女连忙出声,制止了想要寻找绷布的颂塔拉。
“我拥有低级治疗术,只要伤口不流血我就可以为他治疗。”
少女说着已经抬起双手,交叠着放在男人身前,绿色光芒从她的眉心向下蔓延,绕过双臂在掌心汇聚缓缓灌入男人体内。
颂塔拉新奇地看着这一幕,在亚斯大陆上的人类,成年时都有机会觉醒魔法天赋,修行法术,常见的魔法天赋都蕴含着庞大的能量,可以对敌人造成伤害的,也有极少数人会觉醒治疗修复法术,可以治疗伤势,驱逐负面影响。
而眼前这位少女,就是一位觉醒了治疗能力的魔法师。
足足过了一刻钟,少女的额头已经渗出滴滴汗珠,男人这才缓缓褪去惨白的面色,一抹红润浮上面颊恢复了生机。
颂塔拉先是看了看担架上的男人,又看了看四周横七竖八倒着的伤员,这些人都是低级骑士,只能得到低级魔法师的治疗,痊愈的速度也十分缓慢。
看着他们脸上的痛苦,颂塔拉转念一想,受伤会让人痛苦,那如果她帮助这些人不再痛苦,是不是就能得到神念,完成大人的要求呢?
“谢谢……”
“嗯?”
颂塔拉正想的出神,听见声音一下没反应过来,寻声望去正看见少女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担架上男人的脸色也变的正常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依旧昏迷着。
少女面色如纸,使用治疗魔法似乎对她消耗极大,但还是强打精神扬起微笑道:“谢谢你帮我,你可以叫我卡西。”
颂塔拉也弯起眼眸,笑着说:“你好卡西!我的名字是颂塔拉,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那我就叫你塔拉吧。”卡西因为羞涩面颊浮起淡淡粉红,不再像刚才那样苍白了。
这时,身着教袍的圣父走了过来,他嘴里不停的默诵圣经,停在受伤的骑士身前,双手捧天满目悲切,向着大殿中央的光明神像跪拜而下。
随着他的动作,教堂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着光明神虔诚行礼。
颂塔拉十分抗拒,并不想对这尊假神行礼,但身体残存的记忆告诉她,圣父的每个动作都代表光明神的旨意,是帝国子民必须遵守的规则,便学着众人的样子敷衍的摆了个动作,好在其他人足够虔诚,并没有发现她的“不恭敬”。
再次念诵了一段圣经,这位年迈的圣父站起身,绕开满地鲜血站到两人身前,洁白的衣摆垂在身后没有沾染一丝脏污。
圣父慈爱的看着她们,说:“好孩子们,快去圣泉洗洗吧,看看你们脸上都被弄脏了。”
颂塔拉闻言,抬起干净的一面手背擦过脸颊,一抹红色映入眼帘,是刚才包扎时溅到的血迹,薄薄一层粘在皮肤上快要凝固了。
告别了圣父,颂塔拉由着卡西带路,走过一条侧廊到了后殿。
这里的建筑比起她最初见到的不知华贵多少,三扇尖顶门上有着一扇华美的玫瑰花窗,碎玻璃的斑斓光纹在空中环绕成彩虹的形状,唯美又梦幻。
颂塔拉仿佛新生的稚子般,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卡西用圣杯舀起清水放在一旁,拿出帕子轻轻擦拭,见到她那新奇的样子也跟着笑了,她的笑容很浅,嘴角还有一对小小的酒窝。
“我第一次来圣教堂也被吓了一跳,这里太美了。”
拿起手帕擦拭着脸上的血迹,颂塔拉赞同的点着头,说:“我喜欢这扇彩窗。”
她在神殿见到最多的颜色只有金色和白色,还不知世间有如此绚烂的彩窗。
她一定要和拉刻诺斯大人提提主意,也在神殿安一扇这样的彩窗!
————
几日过去,颂塔拉在教堂兢兢业业打了几天杂工,干的却都是些清洗器具,打扫卫生的杂活。
好在有卡西这个治疗法师的帮忙,倒真让她学到了不少新知识。
今天,大魔法师给她和卡西安排了一项重要任务,去帝国西郊药房取一些痊愈草回来。
西郊离教堂很远,为了节省时间只好花三个铜币租了位侍从的马车。
马车上,卡西展开大魔法师给的卷轴,一株叶脉细长散发淡青光芒的植物浮现其上,就连土壤内错杂的根落都绘制的清清楚楚。
“痊愈草是种十分稀有的修复草药,效果甚至比中级治疗法师还要厉害。”
卡西话音一顿,神情逐渐失落:“可惜我的魔法天赋只有初级,这辈子也无法成为中级治疗法师。”
颂塔拉假装无意地把手指贴在卡西身上。半晌,笑着答:“万事无绝对,你要相信自己会成为高级治疗法师!”
卡西只当这话是句玩笑的安慰,看着颂塔拉真挚的目光,好心情的同她继续闲聊:“好呀,我只信你说的话,你可不能说谎。”
“当然,我不会同你说谎的。”
颂塔拉要是知道卡西心里在想什么定会大呼冤枉,她可不是在安慰卡西,她是真的可以知道未来。
作为神祇继承人,她诞生起就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可她最近发现,自从转生到人界后,这项能力却变得不再稳定,时灵时不灵的。
在神界只要她想,轻易便可得知一个人的来世今生,现在却只能在接触的瞬间,才能窥探到细微的感受,像被锈渍卡住的齿轮,只能时不时泄露出些微线索,让这个本就鸡肋的能力变的更加无用。
不过,哪怕只有微弱的预知能力,颂塔拉也相信,她会改变更多人悲惨的结局,多做好事,积攒超级、超级多的圣绩!
小天使曾说过,在人界拥有圣绩的人会受到万物敬爱,转世时可以换取想要的一切,圣绩的获取也十分简单,只要做好人好事,传递善念就可以得到,就是不知道,圣绩能不能换来她最想要的神念。
思索间,侍从正赶着马车沿街道行驶,窗外景色飞速变换,直走到完好的房屋逐渐变的残破,马车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
这里的房屋被魔兽摧毁后来不及重建,乱石滚了满地,拉车的马匹脚下不稳踩到一块碎石,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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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了。
颂塔拉刚要出声询问,就听赶车的侍从在外面说:“两位小姐,到地方了。”
卡西掀起帘布看了一眼,拉着颂塔拉下了马车,脚下刚刚落地,那侍从已经拉紧缰绳,一鞭子打在马背上,马蹄重重落下踏着地面碎石扬长而去,车轮滚动带起的灰尘扬了她们一身。
“咳,咳咳……”
颂塔拉连忙拉住卡西,捂着口鼻跑到药房前,拍落衣襟上的灰尘,忍不住地抱怨道:“这侍从走的太急了吧!”
卡西眼里迷了风沙,正用力揉着:“这几年魔物躁动,这一片街道被毁后是出了名的乱,常有暴徒当街就敢抢掠财宝,他自是不敢多留片刻。”
“这么乱的地方,怎么会开着一间药房,骑士团不去管吗?”
颂塔拉说着拉开卡西的手,帮她担去睫毛上的灰,听见卡西回道:“骑士团都在猎杀魔兽,根本没有精力再管帝国内的纠纷了。”
等到卡西睁开了眼,颂塔拉伸手推开了药房木门。刚走进去,一阵清苦的草药香气扑鼻而入,药房四周的橱柜上整齐摆着灌满液体的玻璃瓶,墙面挂满了干枯的草药标本。
药房里不只有她们,还有不少求取药材的平民,甚至有人身上还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
柜台前站着一位年迈的老人,留着长长的山羊胡须,眯着眼手持木称,仔细称着上面的药材。
老人听见木门开合的声音,头也不抬道:“拿好卷轴,按顺序排队取药。”
卡西带着颂塔拉走到队伍最后,这才指了指柜台后的白胡子老人,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着:“这是木斯爷爷,开这间药房已经五十多年了,只为没有资格去教堂治疗的平民开药。”
看见队伍里衣着破旧的平民,颂塔拉问:“只为平民开药?可我们不是代表教堂来拿灵草的吗?”
卡西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木斯爷爷是只为平民开药,但教堂是光明神的胜地,我们是为了光明神前来换取灵药的。”
颂塔拉皱紧眉头,更加不解了:“为什么是为光明神取药?这些药明明是为了治疗受伤的骑士,和光明神有什么……唔。”
卡西听了她的话面色大变,连忙捂住她的嘴,拉着颂塔拉向圣教堂的方向不停祈祷:“光明神在上,塔拉她什么也不懂,请您原谅这个女孩……”
颂塔拉忽然意识到,她方才的一番话,在这个对光明神极度信仰的帝国内,是不允许出现的,言多必失这个道理她也明白,便乖乖跟着卡西默默祈祷。
所幸她们站在角落里,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举动,都是风尘仆仆的进来,拿了药又急匆匆的离开。
木斯爷爷年纪大了,称起药来速度很慢却极为认真。过了好半晌,颂塔拉前面只剩下一个中年女人,女人拿出卷轴的手不停颤抖,凹陷的面颊映衬的那对颧骨极为突出,整个人瘦弱的仿佛是□□瘪皮囊包裹着的骨架。
颂塔拉不禁想到在教堂帮工这几日,忙的几乎没有时间休息,每日也只能分到一块面包,而这些在战争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平民,怕是从战争开始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木斯爷爷眯起眼睛,用麻线捆好最后一位药草递给女人,嘴里念叨着祝福的话语。女人连忙接过,嘴里还在不停道谢,脚下已经急匆匆向门口走去,可还没等女人靠近,木门已经被人从大力踹开。
一道粗旷男声从外面传了进来:“快救她,不然我砸了你的药房!”
3. 抢劫
一个年轻男子抱着昏迷的女孩闯进药房,他几步走到柜台,直盯着木斯爷爷威胁道:“把你这里最好的草药拿出来!”
木斯爷爷呆立在原地,握着秤杆的手不停颤抖,语气结巴:“你、你,抢……抢劫?!”
“就是抢劫,还不按我说的做!”
男子怒目而视,手掌重重砸下,手下的实木柜台瞬间四分五裂,颂塔拉离的近,见到木头碎屑在眼前炸开,心下暗惊,他是一个觉醒了力量天赋的战士!
如今帝国战事吃紧,战士都在前线抵御魔兽,受伤也有专门的治疗师治疗,这个人怎么会当街闯入草药店抢劫?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男子已经揪着木斯爷爷的衣领,把他拽到身前为昏迷的女孩治疗。
他怀里的女孩极其纤瘦,小小一团蜷缩在宽大的衣袍里,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周身一圈黑色魔气如附骨之疽缠绕着她经久不散。
木斯爷爷被吓得不轻,顺了好几下稀疏的胡须,这才稳定住不停发抖的双手。可他只懂草药搭配分类,围着女孩看了好几圈,愣是找不出什么原因,也不敢妄下定论,站在原地支吾着说不清楚。
男子却以为他是舍不得那些珍贵药草,顿时大怒,抬脚就想踹开木斯,自己去拿柜台后的草药。
木斯爷爷年岁不小,要是被他一脚踢到怕是会当场吐血昏倒,颂塔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拉过木斯险险避开这一脚。
男子一脚落空,心里不由升起一丝警惕,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偏僻的药房会有反应如此迅速的人,拧着眉凝视着两人退后的方向。
待看清拉过木斯的人只是个岁数不大的少女,一时也有些怔愣,似是不大相信,语气愕然:“你是魔法师?”
颂塔拉同样拧着眉,与少年的震惊不同,她却满是疑惑,却不是疑惑少年的力量,而是疑惑自己拉住木斯的那只手。
在她接触木斯的那一刻,她居然看到了一幕奇怪的画面,她看见眼前这个抱着女孩的男子死了,死在了圣教堂。
无数把利剑刺穿了他的身体,殷红的鲜血流了满地,他怀里的少女也没了气息,穿着洁白衣袍的圣父站在他们面前,满脸惋惜。
颂塔拉不可思议的看了几眼拉住木斯的那只手,她的预知能力确实可以通过接触感应,可是为什么她看到的画面却不是“当事人”木斯,而是这个来当强盗打劫的男子?
难道她的预知能力出问题了!?
颂塔拉整个人沉浸在自己坏掉了的情绪无法自拔,根本没注意到男子问了什么。
男子焦躁的等了半天,生怕颂塔拉答应一句,他也只是刚觉醒了力量能力的战士,可不是一位魔法师的对手。
但看到怀里的女孩呼吸越来越微弱,白净的面颊也蔓延上暗黑的魔纹,男子再也顾及不了许多了,整个人变的歇斯底里起来:“快把草药拿出来,不然我杀了你们!”
这突然爆发的情绪吓了颂塔拉一跳,瞬间回过神,看着女孩一副魔气入体的样子,脑海灵光一闪,这怕不是被恶困兽袭击造成的晕厥!
记得前几日,也有几名无故昏迷的战士被送到圣教堂治疗,症状和眼前的女孩一模一样。
颂塔拉听大魔法师说起,有一种魔兽名唤“恶困兽”,在临死前会散发出强大魔气,凡是身体虚弱受伤之人被它沾染,便会陷入无止境的噩梦,只有强大的魔法能量与净灵藤才能净化这种魔气。
可卡西只是低级魔法师,净灵藤又极其稀有,只存在于灵气充沛的山谷中,摘下后半个时辰便会逐渐萎缩失去药效,现在又能去哪寻找呢?
眼见女孩的半张小脸已经爬满了狰狞诡谲的魔纹,再这样下去怕是五脏六腑都会被浸透,一条生命摆在眼前,颂塔拉纵然心中急切却也无可奈何。
木斯爷爷眼睁睁看着男子在柜台胡乱翻找,把他辛苦整理的草药扔了满地,心疼得不行:“哎哟!不是我不给你药草,实在是这小姑娘……看着怕是中毒已深,你……你还是节哀吧。”
“什么!你说什么!”男子一听顿时双目充血,愤怒的大吼着。
“不可能,不可能……圣教堂,对!圣教堂的人一定又办法,一定有办法……”说着,他整个人已经旋风般钻出柜台,抱着女孩向大门冲去。
颂塔拉一听圣教堂就觉得大事不妙,他怕不是就这么闯进了圣教堂,才落得个在门前万剑穿心的下场。
“等等!她不是中毒还有救。”
男子听了这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看着颂塔拉激动的直喘粗气:“什么办法!”
颂塔拉抖着唇叫卡西取出大魔法师给的卷轴,对木斯爷爷说:“我这里有卷轴,你把痊愈草拿出来。”
卡西不明就里,小声问道:“塔拉,痊愈草只能治疗伤势,却驱逐不了入体的魔气呀。”
颂塔拉心里也没底,还是回以安抚的表情,拿过痊愈草递给卡西:“别担心,你对它催入治疗法力,促进着让它生长,开花。”
卡西睁大了眼睛,痊愈草还能开花?
但看着颂塔拉坚定的眼神,卡西还是听话的催动起法力,指尖轻动一缕治疗光晕包裹住痊愈草,那细长窄小的叶片随着法力的灌入,也在渐渐膨大舒展,直到开出一朵三瓣兰花。
颂塔拉见状,连忙摘下一片花瓣,掰开女孩的嘴让她含了进去,又把剩下的的叶片碾碎混着圣水,喂女孩喝下。
忐忑的等了半晌,见到原本缠着女孩不放的魔气已然消散大半,又掰开女孩的眼皮细细看了半晌,这才放下心了,大出口气道:“好啦,魔气散了很多,但她体质太弱,要加着补品细养才能彻底恢复。”
药房里几双眼睛都紧紧盯着颂塔拉的动作,见到这神奇的一幕,也跟着松了口气。原本嚣张狂躁的男子更是红了眼睛,猛的跪了下来,对着颂塔拉连磕几个头,直到额头见了血才肯停下。
“谢谢,谢谢。我叫布卡,这是我妹妹布希,谢谢您救了她,谢谢您!”
“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我愿意永远听从您的命令,您的所有指示,来报答这份恩情!”他声音哽咽,看着颂塔拉的眼神满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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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塔拉哪见过这种阵仗,连忙侧身躲开,钻到卡西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道:“没什么没什么,你要谢也不该只谢我,要是没有卡西我也没有办法。”
颂塔拉又指了指被他砸坏的柜台,继续道:“而且,就算你救人心切,当街抢劫乱和随便伤人都是你的不对,你应该先取得木斯爷爷的原谅,而不是感谢我。”
布卡被她说的一愣,却也反应极快地朝着木斯爷爷磕头赔罪,还说自愿留下免费帮工,弥补自己做出的坏事。
能有这么一个身强力壮的免费劳动力,木斯爷爷自是乐的合不拢嘴,连忙答应下来,又从柜台后面取出一株痊愈草,包好放到颂塔拉手边。
“我也要感谢你才是,救人本就是我坚持开药房的原因,这株痊愈草你们拿去,全当是为了那个女孩,要不是我没能耐看不出原因,哪里会舍不得这几株草药。”
木斯叹着气,满脸无奈:“看来我不仅年纪大了,见识也短啊,要不是你们,我怕是要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就那么没了呀!”
颂塔拉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安慰了木斯爷爷半晌才同卡西出了药房,回去的路程没了马车,只能靠着双腿沿着原路走回教堂。
路上,卡西没忍住问道:“塔拉,你懂的好多呀,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痊愈草居然还能开花。”
颂塔拉笑道:“昨日教父让我整理书柜,我一时没忍住偷看了几本,里面记载,痊愈花在治疗能量影响下便会化出三瓣叶片,拥有净化驱逐的效果,不过概率很小,我可害怕会成功不了呢。”
“哇!那我们的运气真好,真的成功了。”
颂塔拉开玩笑道:“也说不定是你的法力不一般,才会成功的。”
“好呀!塔拉,你就爱打趣我。”
颂塔拉笑了两声,又想到什么连忙道:“对了,我偷看圣书的事你可不能和教父说,不然他下次不让我整理书架了,我可就看不到了。”
卡西眼眸灵巧一转,调笑道:“那你求求我,我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好卡西,好姐姐,你别说嘛。”颂塔拉可怜的拽着她的衣角,撒娇道。
卡西面皮薄,被她这么一说脸颊都有些红扑扑的:“好啦好啦,我不会说的,你多看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人欢笑着走在路上,天渐渐暗了,落日的余晖打在她们身上,斜斜映照出两道身影。
等颂塔拉在教堂处理完手里的工作回到家时,已经是午夜了。
她住的位置很偏僻,要绕过三条石子小巷,午夜时的巷子里黑的吓人,只有月亮和几只黑猫竖起的眼瞳发着光。
颂塔拉点了盏小灯走在路上,想着再下个转角就到家了,正要掏出钥匙,脚下却被什么绊住,整个人狠狠摔倒在地,疼的她不住吸气。她记忆极好,回家这条路即使闭上眼也能一步不差走到门口,却不曾想会在门口被绊这一跤。
坐起身揉着胀痛的额角,捞过滚在一旁的提灯去照脚边。
暗黄的提灯光芒撒下,斜斜映出一张惨白人脸,是一个男人昏倒在她脚边。
4. 侍者小姐
漆黑一片的小巷里,兀的映照出这么张惨白人脸,颂塔拉只觉心脏都漏跳一拍。
方才那下摔的不轻,爬起身搓着刺痛的掌心,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男人,问:“喂?”
男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要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颂塔拉都要以为面前躺的是具尸体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颂塔拉明白,虽然自己今天刚救人一命,可若是这个男人在自己眼前没了性命,怕是自己的圣绩不但没有增加,还会倒扣几点。
想了想只好无奈托起男人,借着昏暗的烛火,咬着牙用钥匙打开房门,撑着一口气把男人安置在长椅上,这才大口喘着气神色倦倦。
“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沉?”
颂塔拉揉着酸痛的额角走进内室,用木盆接了水,等处理完掌心的伤口后才检查起男人的状况。
虽说已经当了几天“医师助理”,可说到底也只是不称职的半吊子水平,对着昏迷的男人又是掐脉又是翻眼皮,折腾了好一会,愣是什么问题也没发现。
“真是奇怪,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怎么会一直昏迷呢?”颂塔拉撑着下巴,目光紧紧盯着昏迷的男人,苦思冥想。
男人只是阖着眼,整张脸淡的没有一丝血色,颂塔拉在巷子里见到他的第一眼,差点以为是见了活幽灵。
指尖掐住那张面颊左看右看,颂塔拉感觉应该是气血亏空造成的昏迷。
余光一瞥男人身下窄小的长椅,起身回到内室取出一张折叠担架,翻出床闲置棉被铺在上面,正要把男人拖到担架上时,却见男人压在身下的右腿不自然的向后弯曲着。
心里猛的一沉,颂塔拉连忙把男人平放在担架上,拿起剪刀利落的剪掉一段裤腿,一节小腿从中漏出。膝盖骨突兀的顶起皮肤,青紫色的淤血直蔓延到脚踝才渐渐消失。
“怎么光顾着检查脑袋,却把身上给忘了。”颂塔拉懊恼的一拍脑门,正好拍在了摔伤的位置,疼的直吸凉气。
此时的情况却不容她思索太多,只得凝神回忆书中记载的信息,一手握住男人小腿,一手固定膝盖,手上用力,一个巧劲摆正了错位的骨头,又取出棉绳固定着夹板,做了个简易支架,仔细查看了男人的其他部位,确定再没有什么伤口,终于是放下了心。
看着男人腿上大片的淤血,恐怕是方才的一番拖拽加重了伤势,颂塔拉难得有些心虚,重新打了热水,浸湿毛巾敷在他满是淤血的小腿上。
注意到男人因为疼痛不停颤动的眼帘,颂塔拉忽又想到,在帝国人们犯错时都会向神明祷告,用来祈求原谅。
虽然她并不信仰光明神,但为了表示虔诚嘴里依旧默念个不停:“还请见谅,还请见谅,四舍五入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要怪罪我呀……”
手里温热的毛巾放在男人腿上,却同放在一块吸热的寒冰上,温热的感觉快速消失着,颂塔拉皱了皱眉,重新浸热敷在淤血上,毛巾却同先前一般,不过片刻再次变凉。
颂塔拉直觉不对,仔细查看起男人小腿上的伤势,却发现并无不妥之处,正要怪自己多疑时,忽的一股阴寒刺骨的凉意直窜头顶,冻的她心尖发颤,冷汗冒了满身。
她现在不过凡尘之体,实在受不了这股阴森寒气,身子止不住的后退,不敢靠近男人。
这个男人只是平民,身上蕴含着这么恐怖的魔气居然只是昏迷,颂塔拉不禁有些佩服他的体质,再看他那白的吓人的皮肤,顿时恍然大悟,有这股阴森寒气在体内乱窜,不冻的脸色发白才不正常呢。
连忙在屋内点起炉火放在男人身旁,颂塔拉足足给他盖了三层被子,才满意的回了内室,劳累了一天她可要好好放松一下,不睡到太阳高挂才不要起床!
这一觉睡得安逸十足,可太阳刚刚初升,她已经伴着第一缕晨光悠悠醒转,抻着腰走到外屋,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满是警惕的双眼。
颂塔拉没注意到他眼底的警惕,睡醒后不甚清醒的脑子还在神游天外,看着那双湛蓝眼瞳,不经想到拉刻诺斯的权杖上镶嵌的那枚菱形宝石,正如眼前这个人的眼睛一样,一样的耀眼。
与她对视的男人正轻扯着衣领,红晕爬了满脸,三床被子被他整齐的叠放一旁,却因为腿部受伤被颂塔拉点的炉火热气熏了一夜,直到现在额头上还有汗珠滚落。
颂塔拉连忙推开一扇窗户,散去几分屋内的热气,问道:“你醒啦?我看你昨晚好像寒气入体,就多给你做了点保暖措施,哈哈哈……”
男子显然明白是眼前的少女救了自己,收敛住警惕的神色,感激道:“感谢你的救治,我无以为报……”
他话音一顿,从怀里取出一件事物放在身前,这才继续说道:“这枚戒指算作是我的答谢。”
颂塔拉凑近一看,一枚灿金戒指被珍惜地裹在一面方帕上,戒指形如荆棘,环绕而上禁锢着中心的一朵红宝石玫瑰,危险而艳丽。
颂塔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回望着他的眼睛道:“这太贵重了,我救你是力所能及的事,你不用回报我。”
话落又怕男人有负担,语气一转说着:“你昨晚挡在我家门口,我要是不救你,还回不了家呢。”
男人没再多说什么,低头看着自己断掉的右腿不知在想什么。
颂塔拉也是第一次当人,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安慰,就拿出一块面包递给男人:“你先吃点面包,我还要去教堂工作。你的腿不用担心,只要好好治疗就能恢复,我晚上会帮你带些修复草药回来。”
男人闻言抬起头,神色淡淡:“谢谢你的面包,不用带草药了,我没事。”
“这怎么行?我先走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颂塔拉不赞同的摆摆手,出了门。
她倒是不担心把一个陌生人留在家里会出什么事,她时刻牢记着小天使说过的,做人法则第一条,拥有一颗善良的心,是成为一名合格人族的必要条件。
帮助陌生人什么的最善良了,今日也是圣绩加一的一天!颂塔拉哼着歌谣,心情愉悦地去了教堂。
辛勤工作一天后,提着满篮子草药回到家时,颂塔拉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傻了眼。
她那么大一个!攒圣绩的“工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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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置信地把整个屋子翻了一遍,也没看到半个人影,只在桌前看见了那枚精致的荆棘戒指,郁闷的拿起戒指,她实在不明白,一个腿部骨折的人能去哪里。
借着烛光转动戒指,戒指内侧的荆棘丛中,盛开着一朵小小的蔷薇,旁边刻着“荣耀”二字。
既然男人执意留下戒指答谢,她也再不客气,试着把戒指套在食指,发现比她的指节大了一圈,便取下戒指放进抽屉,这才回到房间,带着满心疑惑睡了过去。
这几日教堂的工作愈加繁忙,伤员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颂塔拉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就连晚上也是宿在教堂勉强过夜。
高强度的工作让她整个人瘦了一圈,每天一个的面包根本弥补不了体力的消耗。
趴在台阶上,颂塔拉有气无力的道:“卡西,我已经要饿死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卡西从怀里拿出油纸包着的面包,道:“我这里还有半块,你先吃着。”
看着卡西尖尖的下巴,颂塔拉心疼道:“我不要,你也瘦了好多。”
“我是魔法师,少吃点没什么的。”卡西弯起嘴角笑了笑,两颊上的酒窝都不那么明显了。
颂塔拉瘪着嘴刚要回答,一眼瞅到卡西身后闪过一道黑色身影,眉头顿时紧紧皱起,道:“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卡西看到颂塔拉猛的起身,全然不似方才的虚弱模样,震惊道:“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一会见!”颂塔拉丢下一句话,人已经悄悄跟在那道黑色人影身后,拐进了后殿的长廊。
颂塔拉一眼就认出了身影的主人,正是负责分配食物的侍者小姐。可正午时分,侍者小姐不在后殿分配食物,却端着一盘蒙布的物品,进了圣父处理政务的宫殿。
殿门沉重无比,侍者小姐进去时没有关严,留下来一道细小的缝隙,颂塔拉连忙凑了过去,打算偷偷“观察”一下侍者小姐的托盘里放了什么东西。
此时的她全然忘记要时刻牢记的,小天使做人法则第二条,诚实尊重,也是成为一名合格人族的必要条件。
“圣父,请用午餐。”
侍者小姐圆润的声音从殿内传出,钻进了颂塔拉的耳朵里。
可圣父不是说过要和众人同甘共苦,一起吃面包吗?
“圣父这次的是……”
侍者小姐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颂塔拉努力将耳朵凑近缝隙,只只知道殿内两人隐约说着什么,具体内容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捋了捋额前落下的碎发,悄悄推开门缝向内张望,门口的位置垂落着一块紫红色帷幔,把殿内挡了个严实。
颂塔拉眉毛都要拧成麻花了,从没听说还有在正殿门口搭帷幔的,难道圣父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殿内的谈话声停止了,一阵皮靴踩踏地板的脚步声渐渐由远而近,颂塔拉一惊连忙后退,可身后空旷的长廊让她根本无处容身。
下一刻,殿门推开摩擦过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长廊中听来,格外刺耳。
5. 食物
“刺啦——”
随着殿门开启,身穿黑袍的侍者小姐走出大殿,侧过身为后面的圣父让行。
“我与你一同去看看。”圣父说着,率先迈步向长廊尽头而去。
“是,大人。”侍者小姐恭敬无比,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两人消失在长廊尽头,颂塔拉这才跳下雕像,嘴里默念一句还请见谅,扶正了雕像旁被她一脚踩歪的圣剑。
长廊空旷没有地方躲闪,她情急之下只好踩着这柄圣剑,爬上了宫殿门前的守卫雕像,藏在了巨大的铠甲头盔背后。
颂塔拉看了眼闭合严实的殿门,犹豫片刻悄悄推开大门钻了进去。
还为自己正义凛然地找了个合适理由,她可不是因为好奇才进去的,万一侍者小姐拿的是什么危害安全的物品,她作为目击证人,很有责任仔细检查一番!
小心地掀开厚重帷幔,颂塔拉探出小半张脑袋,终于看清了宫殿的全貌,和教堂内的其他宫殿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华贵梦幻,环视一圈确定没人后,这才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可才走两步,她整个人却愣在了原地。
在她面前,摆满了一桌色泽诱人的食物,各种肉类、蔬菜、水果,应有尽有。随手拿起一碟新鲜鱼子酱,颂塔拉睁大了眼睛,这还是她转生以来见到的,最丰盛的一桌食物。
颂塔拉双目喷火地看着这些食物,一种恼怒的情绪浮上心头,圣父明明说要以身作则,背后却享用着这么丰盛的食物,难道你口中的光明神只教会了你独享奢华?
颂塔拉觉得作为一个既善良,又诚实的人类,她有责任让众人好好看穿这个虚伪圣父的真面目,打倒所谓的光明神!把帝国的每个角落摆满拉刻诺斯大人的雕像!
可惜,想想归想想,颂塔拉已经深刻体会过帝国人民对光明神,那近乎癫狂的崇拜,圣父又是神的使者他所带来的影响,那里是她这一届孤女能够轻易改变的。
围着餐桌走了一圈,颂塔拉彻底感受到了人与人的差距。圣父的餐桌上连面包都是如此得丝滑绵软,比起她们吃的粗面包,简直不能用天上地下来比较。
可恶的圣父!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时装的那么庄严慈爱的人,居然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颂塔拉心中愤愤不平,双手攥紧恨不得一把撕碎圣父脸上虚伪的面具。看见餐桌中央摆着一盘被罩住的物品,正是侍者小姐拿进来的那一盘。
颂塔拉想也没想,伸手掀开托盘盖,盘子正中端放着一只黝黑的动物手爪。不同于其他食物的奢华精致,这只手爪显然没有经过任何烹饪,伤口断裂处隐隐有血丝渗出。
“这是鸡爪?圣父居然爱吃这种东西。”颂塔拉捏着下巴端详良久,待见到那爪子上覆盖的一层细密鳞片时,再次否认道,“可鸡爪哪有这样的?难道是变异物种!”
觉得发现了惊天秘密的颂塔拉还没来得及高兴,殿门外一阵谈话声夹杂着稳重的脚步,正向着大殿缓缓传来。
不好,是圣父和侍者小姐回来了!
此刻,颂塔拉无比庆幸教堂那并不好的隔音效果,给了她准备的时间。她反应奇快地一把扣回托盘盖,又顺手从餐盘里抄起两块面包揣进怀里,在殿内左看右看寻找藏身的地方。
书柜上面?不行不行太明显了。
桌子底下?也不行,万一圣父一直坐在桌前想跑都没机会了。
耳边听着脚步声缓缓接近,转眼已经到了殿门前,颂塔拉心急之下猛然看见角落开了一扇彩窗,没有时间多想,一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窗前,看也没看直接翻了出去。
“嘶!”
大殿窗前栽着一片矮灌木,颂塔拉太过急切一个没注意,头朝下倒栽进了灌木丛,摔了个七荤八素。
在她摔下的同时,宫殿的大门也被推开了,圣父四平八稳走进殿内,坐在餐桌前。侍者小姐正要上前为他打开托盘盖,却被圣父一个眼神制止在了原地。
圣父面色冷漠,扫了一眼餐桌,手指搭在桌上轻轻敲击,侍者小姐安静的站在一旁,整个宫殿在这一刻变的鸦雀无声。
半晌,圣父道:“把窗户关上。”
侍者小姐默默应是,走到颂塔拉跳出去的窗口前,正见到窗沿上落着一小块面包碎屑,侍者小姐敛着眸随手拂过,关上了窗户。
颂塔拉在殿门打开后就收敛了生息,听见圣父的命令,心脏砰砰直跳,直到窗户关严才松了口气,又在灌木丛里躺了好半晌,这才悄悄爬起身,沿着小路绕回了教堂前殿。
刚到前殿远远就看见卡西还等在台阶上,连忙挥手大声呼喊着:“卡西,这里!”
见到颂塔拉顶着一头树叶回来,卡西疑惑道:“你去哪了,怎么弄成这样?”
颂塔拉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倒进了灌木丛,可疼死我了。”
“不说这个了。”颂塔拉拿出那两块面包递给卡西,“我这里有面包,你快吃。”
卡西怀疑的看着颂塔拉,道:“教堂的食物都是定量的,你那里来的面包,别是被谁骗了。”
“我……我肚子疼,正好被一个分面包的侍女姐姐看见,她可怜我送给我的……”颂塔拉第一次说谎,还不熟练,慌里慌张的左瞧右看,就是不看卡西的眼睛。
卡西轻叹口气,看着她手里细腻的面包和头顶的灌木叶,知道颂塔拉绝对没说实话。
抬手替她整理好散乱的长发,道:“下次要小心些,教堂里种的灌木丛可不多,别再摔到了。”
“好啦好啦,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快吃面包。”颂塔拉没想太多,兴奋的和卡西分享手里的面包。
吃完面包,颂塔拉这才感觉活了过来,正帮着卡西给伤员包扎,圣父却带着几位骑士走进前殿,同治疗主教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治疗主教叫了几名青年来到身前,颂塔拉与卡西也在其中。治疗主教指着一位身材高大的骑士,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骑士小队的队长沃克。”
沃克先是对着治疗主教点头示意,这才压着眉面向众人,沉声道:“帝国西部的亚泽城两日前被魔兽偷袭,总骑士长命我率骑士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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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前往镇压,你们几个作为治疗师随我出发。”
“时间紧急,我们即刻出发!”沃克说着已经大步迈向大门,挥手招呼众人跟上。
颂塔拉跟在队伍后面数了数,治疗主教一共安排了五人前往,除去她与卡西还有一名治疗法师与两名没有法力的青年,她们几个好听点是医师助理,不好听就是跟着打杂的侍女。
颂塔拉并不在意这些,目光转向圣教堂前排列有序的骑士小队,小队共十六位骑士,各自坐在装甲齐备的马匹上目光如炬神色刚毅,在他们身后有着数名侍卫和一辆马车。
沃克安排着几位治疗师上了马车后,这才走到队伍前一个跨步跃上马背,握紧宝剑的右手高高抬起:“帝国安危刻不容缓,我们此行必要一举铲除魔兽,还亚泽城一个安宁!”
沃克挥舞宝剑直指天际,厉喝道:“整队出发!”
随着他的命令,一支骑士小队沿着主城大道,向亚泽城的方向前进着。
亚泽城位于帝国主城边陲,乘坐马车五日便可到达,可事态紧急,沃克下令全队日夜兼程,争取在三日内赶到亚泽城。
如此极速前进,骑士团常年奔袭倒没什么感觉,可坐在马车里的几人就没那么好受了。拉车的马匹速度一快,整辆马车也跟着左摇右晃,坐在里面简直连骨头架子都要被颠散了。
颂塔拉是第二次坐马车,两次体验不说是天壤之别也是大差不差,不过小半日,便已觉得脑浆都要摇匀了,压下身上泛起的恶心感,在窗边吹了半晌凉风这才好受许多。
纵使马车内部十分宽敞,可五个人挤在一起也实在难受,看着卡西苍白的小脸,颂塔拉起身让开位置,自己靠坐在车门旁揪起一角门帘透气。
赶车的侍卫听见声响头也不回,语气淡淡:“自己抓好,掉下去没人管你。”
颂塔拉侧头去看,侍卫侧着身漏出半张玉色面颊,黑色碎发松散搭在额前投下一片阴影。
“是你呀!”
颂塔拉一看见他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不正是她前两天捡回家的工具人吗!
颂塔拉震惊的看着他,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就连头也不那么晕了,问道:“原来你在骑士团,你的腿好些了吗?”
男人回过头,一双湛蓝眼眸直视着她,半晌回:“嗯。”
颂塔拉满眼怀疑,这才几日能好透吗,难道是有治疗法师为他治疗过?可为骑士团治疗的法师都在圣教堂呀。想了想又觉得他的私事,和自己又没关系。
骑士小队已经出了城,颂塔拉看着周围飞掠而过的树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着话:“你叫什么呀?当时走的太急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艾勒斯。”
“你好呀,我叫颂塔拉,很高兴认识你。”
“……”
颂塔拉歪头看他,问:“你话很少吗?”
“风沙大,我不想吃一嘴沙子。”
颂塔拉默默拉起帘布缩进马车,过了半晌,艾勒斯才听见从马车内传出的回应。
“哦。”
6. 雾气
第三日清晨,一队骑士团停在了亚泽城正门前。
日光照亮城墙,沃克穿戴着盔甲满身肃杀气,在队伍前方审视着这座城镇。
让他奇怪的是,明明正值换岗期间,亚泽城却大门紧闭,城楼上空无一人不见一名战士。
沃克顿感不妙,高声喝道:“帝国第二骑士小队奉命前来铲除魔兽,驻扎在此指挥长出来回话!”
沃克声如洪钟向城内扩散,过了良久,城镇依旧大门紧闭,宛若死城。
沃克皱紧眉头,不妙的感觉愈演愈烈,最终下令道:“撞开!”
骑士们各个力大无穷,几个冲撞便已将城门撞开,尘土木屑飞散间,亚泽城的全貌终于呈现在众人眼前。
空无一人。
依旧是空无一人,清晨本该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可整座亚泽城却看不见半个人影,甚至没有半点打斗痕迹,如此的萧条冷落。
沃克握紧圣剑,骑着马匹在城门前徘徊,不敢贸然进入,骑士团有序的排在后面,等待他下达指示。
颂塔拉与其他治疗师跟在队伍最后,刚下马车时,有几人实在忍不住,扑到一旁大口吐着,倒净了胃里的酸水。颂塔拉度过了最初的头晕恶心后,已经渐渐适应过来,只是脸色还隐隐发白。
卡西注意到前方的古怪,招呼着颂塔拉问道:“真是奇怪,就算被魔兽袭击,也该留下些痕迹,怎会除了没人什么都没有变呢?”
颂塔拉看了眼撞碎的木门,反问道:“卡西,你有没有注意到,在我们来之前,亚泽城的大门没有任何损坏,还是从内部锁上的,难道城里的人凭空消失了?”
卡西点点头:“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无法理解。”
颂塔拉左右张望良久,亚泽城四面环山,除去一条通往主城的大路,甚至没有连通其他城镇的小路,如果居民没有凭空消失,那他们一定还在城里才对。
颂塔拉看着因为恶心面色难看的治疗师,取出水壶递了过去,扫过治疗师身后时眼神骤然一凝,手上的动作也停在了那里。
队伍前沃克看了眼自己的副将,拉紧缰绳面色凝重。不论亚泽城里发生了什么,他身为队长都有责任彻查清楚,可他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却不能不顾队伍里几名治疗师的安危。
“雷格!你带着八名骑士与我进城,其余人原地待命。”
副将雷格大步向前,回:“是,队长!”
雷格挑出八名强壮骑士,跟随着沃克装点盔甲向亚泽城内前行。
“等一下!”
一道清脆的声响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们前进的步伐,颂塔拉从人群里钻出来,仰起手大声呼喊着。
沃克拧眉看向声音的来源,是治疗师里的一个小姑娘,她来做什么?
“什么事如此急切?”
“沃克队长,我在树枝上发现了一块衣角,上面有血迹!看方向,应该是向着山上走的。”
颂塔拉举起手里的一块衣角,材质粗糙耐磨价格低廉,是最受平民喜爱的一种衣服布料。
沃克下了马,拿过布料一看,沾染血迹的地方依旧湿润,看来留下的时间并不久,连忙道:“带路!”
发现血迹的地方在队伍最后,那里长着一颗歪脖子树,颂塔拉发现时,树枝上正挂着那块碎裂的衣角,地上星星点点的血珠痕迹一路蔓延,向山上而去。
沃克仔细查血迹蔓延的痕迹,地面上一小片杂草被压的塌了,枯黄的叶面上残留着细微血丝,像是路过这里,一个不注意被划破的。
一筹莫展之时,一个侍卫打扮的青年连忙上前,对沃克高声道:“队长,我有办法!”
沃克扬着眉,问:“什么办法?”
侍卫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小沓纸张,激动道:“队长,我没有魔法天赋,但是我外婆教过我一种法诀,能追踪气味。”
沃克顿时大喜,连道了两声好:“好啊卢弗尔,有这种法诀怎么不早说!”
卢弗尔挠挠头,笑道:“嘿嘿,我之前只用这招追过野鸡,没想到还能有这种用途。”
“还不快用你这追踪术!”沃克笑着,一巴掌扇在卢弗尔后背,把他打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哎,呦呦,队长你下手轻点啊!”
卢弗尔连忙站稳,在地面铺开纸张,用布料上还没干涸的血迹描出一副圆阵,嘴里念叨着不知名咒语,随着他的最后一笔落下,一股刺鼻腥臭的气味从纸张上蔓延而开。
周围的人闻到这股气味,顿时四散而去,颂塔拉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坐马车时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忍不住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沃克也被熏的头皮发麻,捂住鼻子问:“怎么回事?”
卢弗尔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哎呀,太久没用这一招,忘了使用阵法会散发出其臭无比的气味,方便寻找。”
他捏住画着圆阵的纸张,转了几个圈,最后停定在一面山坡前,神色欣喜,指着前方大叫出声,道:“找到了!在山上。”
沃克叫过副官,嘱咐道:“既然找到了线索,你带几名骑士在山下保护治疗师们,其余人与我山上。”
思索了片刻,沃克指了指跑到一旁的颂塔拉,说道:“你很机灵,也许我会需要你的帮助,和我们一起上山吧。”
“没……呕,问题!”颂塔拉连忙挥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沃克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不放心地指派了一名侍卫跟着保护,不禁怀疑让她跟着上山真的合适吗,别最后人没找到,倒把这个小姑娘折了进去。
颂塔拉喝了两口水,勉强压下反胃的感觉,看着已经准备上山的队伍,挥手告别卡西跟了上去。跑到队伍最后时,这才注意到沃克随手指派保护她的侍卫,居然是艾勒斯。
“你好呀,又见面了。”颂塔拉漏出一抹笑容,礼貌地打着招呼。
“嗯。”
颂塔拉眯着眼,用审视的目光盯住艾勒斯,听说脸上没有表情的人都是面瘫。小天使也曾说过,人类都爱伪装一种,叫什么人设的东西,难道艾勒斯的人设就是面瘫!?
难道人设是一种病!可她又没病,会是什么人设呢?
偷偷瞥了艾勒斯一眼,颂塔拉心下暗叹。哎,年纪轻轻就有病了,看来是没救了。
艾勒斯被她看的莫名其妙,疑惑的回望过去,颂塔拉心中唏嘘不已,回了一个珍重的眼神。
艾勒斯:“?”
山路难走,又骑不了马,沃克队长本就心急似火,在队伍前拉着卢弗尔走的飞快,丝毫没注意后面还跟着一个体力不济的小姑娘。
颂塔拉虽不如骑士们身强体壮,可身体素质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尽管队伍走的飞快,她也半点没有落下。
可时间一长,她额头终究是见了汗,喘着气道:“艾勒斯,你们队长难道是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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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走……走的也太快了吧。”
“……可能是。”
??
颂塔拉满脸问号,什么叫可能是啊!
……
越发的深入山林,树木也变的越发浓密,穿梭其间险些没有下脚的地方。高大的树冠遮挡住太阳,投下大片阴影,明明是酷暑时分,可被这林中冷风吹过,却能惊起一身寒栗。
颂塔拉搓着手臂,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警惕的环视一周,问:“艾勒斯,你有没有发现,起雾了。”
艾勒斯回望着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见到密林边缘,一阵如有实质的白雾向着众人笼罩而来,森林仿佛化成一张大嘴,吞噬着所有的外来者。
见雾气袭来,沃克立马在原地站定手里高举宝剑,吼道:“所有人注意警惕,向我这里聚拢!”
雾气蔓延的速度实在太快,不过片刻呼吸,颂塔拉除去前方几道模糊的身形外,竟是再也看不看其他东西。回身一看,连一直在身旁的艾勒斯,也跟着消失在雾气里,只好也随着人影,向沃克身边聚拢。
人影在浓雾里时隐时现,不过相隔几步远,她却怎么也走不到近前。疑惑间,脚下踩到节裸露在外的树根,身形踉跄间一个晃神,几道人影也随之消失在了浓雾间。
“浓雾有问题,我这是中了幻术?”
颂塔拉随手折下树枝握在手里,在原地站定,仔细思考着当前的处境,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手腕就被什么牢牢缠住,一股拉力袭来,拽着她向对方靠近着。
“什么鬼!”
颂塔拉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瞬间身体向后猛的一撞,肩膀下压,肘节用力一顶。
当感受到拉住她的是个活人时,已经晚了。两个人已然顺着力道翻滚向前。
“啊———谁啊!”
颂塔拉捂住脑袋大喊一声,本以为会同那人滚倒在地,却不曾想前方刚好有处断崖,两个人就这么极其幸运地滚了下去。
……
“嘶,我的脑袋。”
捂着额头撑起身,颂塔拉仿佛落在了一块弹性十足的肉垫上,除去头晕身上没有半点不适,疑惑间视线下移,正看见消失不见的艾勒斯被她压在身下,当了回肉垫。
慌张地站起身,扶着艾勒斯靠在崖边,问道:“你没事吧?”
看着他手掌被蹭出的伤口,颂塔拉懊恼地点着脑袋,她真是太冒失了,艾勒斯腿才刚好,又经历了如此一遭,怎么自从见到她起,艾勒斯就没经历一件好事。
真的是!她圣绩都要被扣光了……还望见谅、还望见谅呀!
“咳……咳咳。”艾勒斯吐出一口浊气,盯着颂塔拉看了良久,道:“这要不是处矮崖,我已经被你压死了……”
颂塔拉眨着真挚的双眼,牢牢盯着他:“对不起,我很抱歉。”
“不过你怎么和幽灵一样,一声不响的出现在我身后,吓死我了!”颂塔拉故作紧张的拍拍胸口,长出口气。
艾勒斯撇过脸,语气凉凉:“雾气有问题,我在后面叫了你很久,你没听见?”
颂塔拉震惊道:“什么!我连你的人影都没看见。”
“这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上去。”
颂塔拉抬头看去,发现雾气只蔓延到悬崖上方,崖底下竟是半点都不曾有。
“难道雾气也有高低差?”
“……”
7. 安特
颂塔拉想了想,带着一个伤员走实在不是明智的决定,掏出随身携带的草药匣,翻出一株止血草药给艾勒斯包扎好了伤口。
“搞定,这些草药还是之前给你买的,没想到还是用在了你身上。”颂塔拉拍拍手,为她长进的包扎技术点赞。
艾勒斯十分不给面子,回道:“我更希望没有缘分,再用这些草药。”
颂塔拉揉揉耳朵当作没听懂,拍着他的肩膀,不赞同的道:“讳疾忌医不是好习惯,身体才是历练的本钱啊!”
艾勒斯无言,站起身抖落衣服上的灰尘,抬头看了眼崖顶,道:“上不去也好,雾气能致幻,在下面反而更安全。”
“等雾气散了,沃克队长发现我们不见,一定会来找的。”
颂塔拉捡了一堆枯草垫在身下,既然上不去,那就安心等着算了。
“来一起坐呀,这底下阴潮潮的,还是坐在……啊!我的神呀,这是什么?”
颂塔拉话说到一半,在草丛里摸到个软绵绵的物体,吓的猛一缩手,跳起身定睛去看。
地面上,被她捡拾过的枯草丛里,躺着一个人,看样子是个男人,浑身裹满泥巴,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神啊,这个人还活着吗?”颂塔拉用脚踢了踢男人的胳膊,见他没有反应,本着救人一命积攒无数圣绩的道理,打算先把他翻个身,再做下步打算。
可看着那满身的泥巴,颂塔拉东瞧西看也没找到下手的地方,艾勒斯撇了她一眼,上前一把翻过了男人的身体。
颂塔拉对艾勒斯竖起感激的手势,用叶子擦拭着男人的面颊,手指放在鼻下静待片刻,察觉到还有微弱的呼吸,顿时高兴起来:“还有气!”
说着变戏法般,从怀里的药匣掏出一套银针,掀开男人的袖子,一根一根沿着脉络插进体内。
艾勒斯没见过这些,问到:“这是什么?”
“圣教堂有一本古籍,好像是从东方流传来的,上面记载了许多新奇技巧,就算没有法力也可以治病救人。”
颂塔拉得意道:“圣父把那本秘籍藏的可紧了。还好,我已经把书里的内容记了个八九分!”
艾勒斯沉吟半晌,道:“东方,你是说东域的精灵城?”
“精灵城?那是哪里?”
艾勒斯有些怀疑:“一个神奇的种族,就算是只上过初级学院的孩子都知道,你会不知道?”
颂塔拉耿直道:“我没上过学,当然不知道。”
艾勒斯一噎,看着她满是好奇的眼神,心里有些愧疚:“很抱歉。”
颂塔拉并不在意这些,追问道:“那你可以和我说说精灵城了吗?”
艾勒斯折过树枝,在地面上划分出四块区域,点着其中一块说。
“这里,是我们所处的亚斯帝国,在它周围守护着无数王国公国。帝国往南是一片魔法森林,穿过森林则会进入东域的精灵城。而最右边这里被称之为珊瑚岛,生存着鲛人种族。”
他略作思考,在帝国北方又划出一块独立区域,继续道:“这里,在历史上本是一片无主之地,百年前却有一个强大魔兽横空出世,将它占为己有,称做恶魔海。”
“恶魔海本就是这只魔兽的巢穴,不过它沉睡了数万年,百年前才刚刚苏醒而已……”一道陌生声音突兀地挤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讲述。
艾勒斯侧身挡在颂塔拉身前,看着一旁醒来的男人:“你早就醒了?”
胳膊上插满银针的男人艰难坐起身,迎着两人警惕的视线,解释道:“我又没受什么重伤,只是从上面摔下来,摔晕了而已,要是还不醒才有事呢。”
艾勒斯抽出靴间匕首,只见寒光一闪,刀尖已经抵在男人脖颈处,他侧着头紧盯住男人:“劝你想好再回答我的问题。”
“这位勇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呀……”男人伸长脖子,用手指捏住匕首将它推远,举起两指诚恳道,“对着光明神发誓,我真的刚醒,刚醒啊!”
艾勒斯手腕一扭,把匕首插进地面,正插在恶魔海的位置:“你叫什么?”
“贝尔斯·安特。”他毫不犹豫说出了名字,看着匕首在眼前消失才长处口气。
安特心有余悸地揉着脖子,他可差一点就被这个蓝眼睛的暴躁狂捅死了……真是太惊险了!还好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俊脸没受伤……呵呵。
“安特,你说的沉睡万年的恶魔是真的吗?”确定对方没有威胁后,颂塔拉凑到近前拔出插在他胳膊上的银针。为了打造这套器具,足足花了她的大半身家,她可是一根也舍不得浪费。
安特顺着她的动作,这才看见自己刺猬一样的胳膊,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快,快拔走!我晕针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人用针这么落后的工具……”安特双眼无神的躺在地面,就像旁边的枯草一样安详,“真是出门没看星盘,多灾多难的一天啊。”
利落地收好银针,颂塔拉推推安特,催促道:“没事了,你快讲讲。”
“其实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那你瞎说什么?”
安特无所谓道:“传说故事而已,我哪里瞎说了。”
“……”
安特虚弱地抱着胳膊翻了个身,看着他们问:“你们哪来的?这附近百里可只有亚泽城,我连城里刚出生的小孩有几根头发都知道,可没见过你们几个。”
颂塔拉一阵无语,揪着地面的枯草,敷衍道:“……光明神都没你知道的多。”
安特对光明神没什么崇敬,丝毫不懂收敛,笑的嘴都合不上了:“低调、低调,别崇拜我,我只个传说。”
“你是亚泽城的人?那你讲讲城里的人都去哪了,你又怎么会在山里?”颂塔拉懒得同他玩笑,问出了几个最让她疑惑的问题。
安特懒懒的躺着,像极了条躺平的咸鱼,回忆道:“大概一周前,亚泽城被魔兽偷袭,死了两个人。那魔兽诡异的很,竟没一个人看清是什么模样,都说是田地里忽然起了雾,雾散了人也没了。”
“那次之后,好几天再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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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可在两天前城门口又吹来一阵大雾。城楼、街道只要是雾气飘过的地方,所有人都消失了,没有一丝痕迹的消失了。我妹妹也跟着没了,城里没人敢上山,我只能自己来了,然后就摔下来了。”
安特爬起身,望着头顶的矮崖:“那雾气和上面的一样,不正常的很,我觉得是魔兽造成的。”
“没有痕迹的凭空消失?”颂塔拉皱紧了眉头,找不出解释地理由。
“不用担心,城里的指挥长早就通知帝国了,算算日子骑士团也该到了,我们等着就行。”
颂塔拉一听骑士团,额头一跳,下意识看了眼沉默良久的艾勒斯。
艾勒斯看懂了她的隐喻,道:“情况不妙,我们要采取行动了。”
“没错,上面走不了,我们就从下面走。”颂塔拉仔细观察过崖底的情况,正有一条小路通向高处。
“你们说什么谜咒呢?”安特听的稀里糊涂,看见两人收拾东西,看样子打算把他扔在这里不管了,连忙追问道,“你们别乱走啊,这山容易迷路,等骑士团来找不就好了?”
颂塔拉言简意赅:“……我们就是骑士团的。”
“就你俩?!”
安特震惊了,难道帝国就派来这两个菜鸡,太不靠谱了吧……
他脑子转的极快,下一刻便从她们的动作反应过来,更加震惊了:“我的神啊,不会、不会骑士团被困在……上面吧?”
他指着悬崖上方,脸色变幻莫测,在看见颂塔拉冲他点头时,脸色竟是比中毒还要难看十分。
“靠啊……”安特喉咙里仿佛塞了棉花,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
颂塔拉与艾勒斯丝毫没管他难看的脸色,沿着山路就要往上走。安特一看顿时急了,连忙叫道:“等等,带上我呀。走反了,你们走反了!”
“上山的路仅此一条,怎么会反?”
安特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这山奇特的很,就像火山口,四周高内部低,要进山往下走才对。”
安特自告奋勇的引着几人沿山谷盘旋而下。而越靠近山谷底,雾气就越稀薄,直至彻底消失,正在思索雾气的来源时,这条小路也走到了底,一大丛茂盛灌木长在前方,把路挡了个严实。
颂塔拉问道:“接下来怎么走?”
“我也是第一次走这条路,要不我们钻过去?”安特指着灌木丛,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颂塔拉环着胸,点头同意道:“那你打个头吧。”
“我?”安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还是半个伤员,你觉得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难道要我去?”颂塔拉学着他的动作也指了指自己,满脸震惊。
安特瞥了眼看戏的艾勒斯,在看见他靴间的匕首时还是怂了,郁闷地钻进了灌木丛,率先踩出条足够通过的路口。
颂塔拉看着他进去了好半晌,也没有半点动静,出声问道:“怎么样了?”
灌木丛一阵抖动,安特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快来,有情况!”
8. 迷瘴兽
“怎么了?”颂塔拉小声问着,灌木丛里却再没了动静。
她想了想也跟着钻了进去,树丛里枝丫交错,刚沿着缝隙刚挤进去,就见到安特正趴在树枝深处,探着头努力向外张望。
“你看什么呢?”颂塔拉贴着他,也想看看出了什么事,可安特整个人挤在哪里,把视线挡了个严实。
颂塔拉拍了拍安特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点。
安特肩膀一抖,震掉她的手,两只手举在眼前不知干着什么,语气不耐:“哎呀,别妨碍我。”
颂塔拉等了半晌,实在忍无可忍,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人从树根上拽了起来:“你有完没完,到底什么情况?”
“哎呀呀,圣人动口不动手啊!”安特被勒的喘不上气,拽着衣领大口呼吸,冲着颂塔拉撇撇嘴。
安特揉揉脖子把手里的物品递给她,指了指树根缝隙:“你自己看,找到人了,都在下面!”
颂塔拉一听找到人了也十分激动,接过安特手里的圆柱形事物,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我的个天神啊,望远镜你都不知道?”安特震惊的看着她,满脸不可思议。
跟在后面的艾勒斯推了推安特示意他闭嘴,这才对着颂塔拉解释望远镜的用法,颂塔拉顿时恍然大悟,学着安特的样子趴在树根上,举着望远镜向外张望。
望远镜为了方便携带,做的十分小巧,颂塔拉眯起眼睛指间移动,一道健硕身影正好落入眼底,被小小的镜片牢牢锁住。
是沃克队长!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沃克队长低垂着头,失去了意识般一动不动。颂塔拉顿感不对,连忙控制住望远镜移向旁边。
果然在沃克身旁又发现了几道身影,正是骑士团的其他成员,可这些人却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身上的铠甲武器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
颂塔拉皱紧眉头,转动望远镜缩小距离,终于看清了下面的全貌。这条小路再往前是一处斜坡,正通向山谷底部。
谷底已经被清理出一片空地,露出大片岩石平台,雕刻着一幅奇妙法阵,却在岁月侵蚀下已经变的模糊不堪。
山谷下,三名身材矮小的地精聚集在一起,其中身材略高大些的一名地精,手里握着柄与身高等大的长斧,挑选商品般,围在几个村民模样的人身旁,来回观察。
这些人都被反捆住手脚,看衣着样貌,正是亚泽城消失的居民,他们没有昏迷,被丑陋的地精包围,还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颂塔拉看清了一切,把望远镜递给艾勒斯示意让他也看看:“帝国境内怎么会出现地精?魔兽偷袭是它们干的?”
安特接话道:“地精虽然狡诈却很惜命,哪来的胆子劫持人质,而且骑士团除去你们两人,可是全军覆没了。”
颂塔拉点点头:“这几个地精不一般,一定有足够的诱惑,诱导着它们有胆子做出这种事来。”
“这是一点,可骑士团难道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打不过地精,这么轻易就被俘虏了。”
“你说的很对,我们要想成功救援,必须先探清楚它们的底细才行。”
艾勒斯也看清了情况,说道:“下面有一头魔兽,以地精的战斗力,要想活捉这么多人,怕是和这头魔兽脱不开关系。”
颂塔拉拿起望远镜去看,果然在山谷边缘发现一头卧躺的魔兽,魔兽闭着一只独眼,嘴部极大呈三角状裂开三道缝隙,还在呼哧呼哧冒出白色烟雾。
“这是什么魔兽,看样子山上的迷雾就是它吐出来的?”
艾勒斯摇摇头:“不清楚。”
安特一听顿时得意起来,扬高了眉毛:“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是一头迷瘴兽。能从嘴里吐出一种瘴气,瘴气有色无味,像极了寻常的雾气,可它吐出的瘴气有蒙蔽五感的能力,长时间困在其中便会失去知觉,要是不加提防,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艾勒斯皱眉,问:“一头魔兽,怎么会被地精驱使?”
安特答:“魔族有种秘术,可以操纵魔兽供人驱使。就是不知道这几只地精是如何得知魔族辛秘的。”
颂塔拉在一旁问:“既然如此,只能先从这迷瘴兽下手,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当然有办法!”安特从贴身背囊翻出一只小巧的木蜻蜓,像极了摊位上卖的手工艺品。
“这可不是一般的木蜻蜓,我叫它‘探查先锋’。”安特语气自豪,又拿出一块木板,解释道:“我在它的体内安装了感应石,操纵它飞翔五百米内绝无问题。
迷瘴兽最大的弱点就是对痛觉极其敏感,山谷里蜜蜂蚊虫最多,只要利用好这点,让迷瘴兽失控不受操控,这几个地精便不足为惧了!”
“地精怕是早有准备,在魔兽的周围都点了熏香,普通蚊虫根本不敢近身。”颂塔拉又举起望远镜,观察着下方的状况。
“蚊虫没用,还有蜜蜂啊,只要寻到花蜜……”
“等等!这几个地精想做什么?”颂塔拉打断他的话,回过身看着众人,眉头紧缩,“地精把人抬上石台,手里举着刀围在一旁跳舞,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
安特连忙去看,见到地精们诡异的动作同样十分不解,回道:“石台上的痕迹太淡了,离得这么远根本看不清,看样子情况不妙,我们抓紧行动。”
颂塔拉想到他刚才的话,从药匣里取出一块蜜饯,问:“来不及找花蜜了,这个可以吗?”
“先试试看。”安特接过蜜饯涂抹在木蜻蜓上,“不过,我们还缺一个内应!”
他转向艾勒斯问:“有小刀吗?越小越好。”
“有。”艾勒斯点着头,从身上翻出几柄匕首,让他挑选。
安特感叹道:“你身上是带了个军火库吗?”
他直接拿起最小的那柄匕首,用细线绑在木蜻蜓上,“我妹妹在人群里,先让她给这几只地精找点麻烦。”
颂塔拉皱眉:“安全吗?”
安特憋着笑,挑眉道:“放心,她胆大的很,你见到就明白了。”
安特说着已经一手举着望远镜,一手捏住感应器,娴熟地操纵着木蜻蜓穿梭在山谷边缘,缓缓向人群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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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他就笑了起来:“搞定,只要等到迷瘴兽失控,就是我们最佳的进攻时机!”
三个人挤在树根间,轮流传递着望远镜,等待着。不一会颂塔拉注意到,石台旁果然出了乱,有几名壮硕男子先后挣脱开绳索,与地精僵持在了原地,却谁也不敢冒动。
一名地精见状,连忙向躺在一旁的迷瘴兽靠近,想要控制住这几个不听话的人类。
就在它刚刚走到迷瘴兽身旁时,原本还在安然酣睡的魔兽,兀自焦躁地怕打起了尾巴。谁也没注意,一只木蜻蜓早已悄悄停在了它的背后。
木蜻蜓身上裹挟的蜜饯吸引来了几只蜜蜂,嗡嗡的振着翅膀缓缓靠近,蜜蜂轻巧地掠过尾巴,精准地扑在了它的背上吞食蜜饯,长长的尾钩沿着皮肉猛的扎了进去。
“嗷——”
迷瘴兽顿时惊醒过来,仰天大吼一声,背后的疼痛让它发起狂来,庞大的身躯不管不顾向前冲去。在它身前毫无防备的地精顿时被撞翻出去,在地上滚了两个圈,才翻着眼睛停了下来。
颂塔拉见状立即大喊道:“好机会,动手!”
艾勒斯率先拿起武器从灌木间撞开,沿着山坡滑下,落下地面时一个翻滚卸掉重力,随后猛然向着石台冲了过去。
颂塔拉滑下山坡前对着安特喊道:“你慢慢下来!”
话音刚落她也随着艾勒斯的动作,单脚在山壁上借力下滑,落地时手臂一撑侧身翻滚一圈,双脚稳稳站在了地面,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比起艾勒斯还要优雅利索。
安特看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我靠,这离地面起码有三十几米吧……她没吹牛啊,我说骑士团怎么会让一个小姑娘上山救人,这是真有本事啊……”
山谷下并不大,颂塔拉落地时才发现,这一整片山谷底都铺满了石板,只是时间太过久远,早就被杂草覆盖了表面。
无暇在想太多,她已经一个箭步向石台冲去,见到艾勒斯已经把石台上的人拖了下来安置在了一旁边,她便跑到沃克身旁,从药匣取出可以凝神的草药,一把捏碎捂在沃克鼻尖。
沃克被这股刺鼻味道一熏,喉间一痒,咳嗽两声悠悠醒转,却依旧浑身无力,双眼无神的盯着面前,显然是还没回过神。
颂塔拉依法熏醒了其余众人,确定他们没受到生命危险,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去看石台正中。
整个谷底早已乱作一团,颂塔拉转身看时也被惊了一下,那头迷瘴兽因为发狂,竟然直直撞上凸起的石台,昏死过去。被解开绳索的众人也乱作一团,向着四周逃窜。
艾勒斯握着匕首与两只地精扭打在了一团,可其中一只地精手里挥舞的却是一柄巨斧,艾勒斯一时之间也占不到半点上风。
颂塔拉手上没有武器,一时之间也不好上去帮忙,便想去安抚住逃窜的人群。
刚刚转身时,余光里却是一阵寒光闪过,那只被迷瘴兽撞飞的地精居然爬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柄不知从哪弄来的巨刃,在艾勒斯背后突然出现,手上的刀刃高高举起,冲着艾勒斯的后脑重重落下。
“艾勒斯,快闪开!”
9. 阵法
艾勒斯听见她的提醒,神情一凛,连忙侧身躲闪。
与他缠斗着的两名地精见状,顿时发起狠来,不要命的迎上前,把供他闪避的位置牢牢占据,不给一点机会。
穷途末路下,艾勒斯反握匕首,迎上一名地精,稳、准、狠地刺向其胸膛。察觉到身后劲风忽至,他只得艰难侧过身,想要避开要害,争取一线生机。
随着“噗呲”一声,一大股温热液体溅过脖颈,洒满了他半张脸。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抬脚踹开身前的地精,回身去看。
在他身后,颂塔拉手里握锋利宝剑,冷着脸一剑斩落地精头颅。粘稠暗绿的血液洒在宝剑上,尚未沾染血迹的位置反映出她那双满是肃杀的眼瞳。
仅剩的那只地精见同伴都落了难,愤怒的吼叫着,捡起地上的巨斧扑了上来。
颂塔拉立马撑起宝剑格挡,身体一个侧转,上前一拳砸在地精脸上,这一下力道极大,打的它倒飞出去两米,昏死过去。
颂塔拉掏出绳索把他绑了个严实,看了眼还在愣神的艾勒斯,便唤了声他的名字,道:“你帮忙安置好镇民,我先带这个麻烦的家伙去见沃克队长。”
说着她已经拖起地精,握着那柄宝剑向沃克走去。
沃克依旧坐在原地,他的精神已经恢复许多,却还是浑身乏力,连抬手都十分困难。
看到一只皮肤暗绿色、模样怪异的地精被扔在身旁,这才有了反应,板着张臭着张脸,艰难撑起身,想要远离。
颂塔拉见他还有力气挪动身体,略微放下心来,礼貌询问:“沃克队长,你还好吗?”
“我还好……”沃克看了她一眼,在见到她手里那把满是污渍的宝剑时,瞪大了眼睛。
不知他从那来的力气,一把夺过宝剑,心疼地擦拭着,脸色更是难看的要命:“我的剑怎么变成这样了!?”
颂塔拉揉揉鼻尖,讪笑两声:“我这里有布,快擦擦……”
当时艾勒斯被地精偷袭,她刚好看见收押的武器里有一把剑,那里顾得了许多,提着剑冲了上去。现在倒好,不仅把剑弄脏了不洗,还带到了主人面前……
“跟着我,让你受苦了。”沃克爱抚着剑身,看着旁边的地精问,“这是怎么回事?”
颂塔拉把来龙去脉对他解释了一番,回道:“幸好没什么伤亡,艾勒斯已经去整集人员了,队长你先缓缓再起来吧。”
“女神,女神!”
身后传来安特的呼唤声,颂塔拉疑惑转头。女神?这是在叫谁?
安特小跑着冲了上来,他刚刚在一旁看的真切,直接被颂塔拉那一剑之威彻底折服,此时站在她面前,眼里满是崇拜向往。
“靠,刚刚那一下简直帅炸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不知从哪捡来的木棍,在空气里胡乱劈砍,活像个话剧演员。
颂塔拉:“……”
沃克看的糊涂,问:“这位是?”
安特丢开木根,一把握住沃克的手:“您就是骑士团队长吧,伟大的光明神,多亏了你们的到来,解决了这几只邪恶的地精,为亚泽城带回了生的希望啊!”
“呵呵……我们好像没做什么吧。”
沃克尬笑着,心中腹诽,何止是什么也没做,刚上山就被人偷袭迷晕了,这真是他骑士生涯里最大的败笔!没有之一!!
“哪里的话,要是女神大人和那个暴躁狂,我们又……”沃克假惺惺挤出两滴眼泪,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颂塔拉急忙打断。
她一把拽起安特,和善的笑了两声:“沃克队长,我们先去看看其他人……你好好休息哈。”
颂塔拉拉着他走远,说道:“你可真有表演天分……”嘴里没一句真话。
安特连忙喊冤:“女神,我说的句句属实啊,你刚才那刷刷两下,真是叫我刮目相看,我决定了!我要拜你为师!”
额头跳了跳,颂塔拉真是没辙了:“……叫我名字吧,颂塔拉。”
安特立马做了个扶肩礼:“塔拉女神,在我心中你简直是光明神转世啊。”
颂塔拉嘴角抽了抽,转移话题道:“你先看看,消失的人是不是都找到了。”
安特胸有成竹的挺直了身子,邀功道:“我已经数过来,一个不少,都在。”
颂塔拉满意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到远处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向他们跑来,嘴里还叫着什么。
颂塔拉吓了一跳,等那名“壮汉”跑到眼前,方才看清那里有壮汉,这竟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女子,只是她留着短发,身着男装,才被误以为是名男子。
安特见到女子顿时大喜,张开双臂迎接。女子也伸手回抱,直接拎起安特转了两个圈,又勒着他的脖子紧紧抱住:“大哥,终于见到你了!”
安特翻着眼白猛拍她的胳膊,从喉咙里艰难挤出一句:“安西弥,快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安西弥闻言连忙松手,帮他揉着脖子:“大哥,我这不是太高兴,用力过猛了吗。”
颂塔拉听见她的称呼,想到安特说过的妹妹,问:“这是你妹妹?”
安特挥开脖子上的手,自豪的拍拍安西弥:“没错,看我妹这身板结实吧,她成年就觉醒了力量天赋,再过几天就要去勇士团报道了。”
颂塔拉看着足足比安特高出两个头的安西弥,不禁感叹魔法基因的强大,赞叹道:“厉害。”
安西弥羞涩的捂着脸,不敢看颂塔拉:“没有没有,你也很厉害,砍倒地精的样子太帅了,简直是神女降世!”
颂塔拉也没想到,这兄妹两人在某些方面真是出其相似。
几人来到中央石台旁,艾勒斯正在检查着迷瘴兽的情况,见到他们便说:“已经断气了。”
颂塔拉注意到石台上的天然纹路上,画满了形态诡异的符号,看样子是最近才画上的,难道是那些地精做的?
想着安特似乎知道许多,便出声问道:“这些符号是什么?”
安特凑近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有些怀疑道:“这似乎是一种传送门的绘制方法。”
他指了指迷瘴兽撞裂的地方:“这里被蹭花了,我也分不出是那种符号。”
艾勒斯接话道:“既然地精把人捆在石台上,似要杀人祭天,就不会是普通传送阵。我倒是听说有种邪恶阵法,要以鲜血为祭,可以召唤邪灵,难道眼前这个是种邪阵?”
众人沉默思索间,沃克队长带着骑士团走了过来,他们体内的瘴气早已散了大半,正帮着安抚人群,做着撤离的准备。
沃克也看到了石台上的阵法,皱眉道:“这地方古怪,先把这只魔兽拖走处理才是。”
他又看向颂塔拉说:“镇民有人受了伤,你先帮忙照看一看,等下了山再让魔法师治疗。”
颂塔拉点点头,向镇民休息的地方走去,安特见了也拉上安西弥跟了上去。
沃克仔细观察了迷瘴兽,确定它没了生息,才指挥着几名骑士,抬起迷瘴兽向外走,还没忘记把颂塔拉打晕的那只地精一并带走。
魔兽的身躯半个倒在石台上,艾勒斯在旁帮忙抬起它的半边兽身,手掌贴上皮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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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着触感格外滑腻。再仔细一看,魔兽贴紧石台的一面满是鲜血,一被抬起,血滴便一颗颗滑落,砸进石台缝隙。
连忙把迷瘴兽挪到一旁,再去看石台,上面却洁净如初,不见一点血迹,迷瘴兽身上的血迹也消失了,仿佛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
镇民受的伤并不严重,颂塔拉帮着他们用草药包扎,安特给她打着下手,见她动作娴熟,便问:“你们骑士团的人,都像你一样能文能武吗?”
颂塔拉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普通人,在教堂打杂学到了医术而已。”
安特不信:“普通人能跳下三十几米高,还能举起几十斤的宝剑砍人?”
“我力气比较大而已。”颂塔拉笑了几下,避重就轻道。
安特眼睛一转,用颂塔拉说过的话反击:“我觉得,你也挺有表演天赋……”
颂塔拉嘴角一抽,这人成年了吗,怎么这么幼稚。
还没等她回话,沃克已经整集好了队伍,打着头阵,率先向山下而去。
下山的过程十分顺利,等他们回到亚泽城正门时,城门已经站满了守卫士兵,驻扎在此的指挥长和副官已然迎接在前。
沃克带着人上山后,副官也在城镇里找到了剩余镇民。原来是这些人惧怕雾气再此袭来,都躲在了自家的地窖里,直到听见骑士团到来的声音才敢出来。
到了亚泽城,安特邀请颂塔拉去家里做客,可沃克队长不知接到了什么命令,紧急召集众人,即刻返回帝国。
颂塔拉跟着钻进马车,掀开帘布一看,安特兄妹正等在马车前,冲他招手。
马车已经向前行进着,颂塔拉只得探出半个身子,向他们告别:“我在帝国主城圣教堂工作,你可以来找我,我们有缘再见。”
安特攀在安西弥肩膀上,大声叫道:“放心,我会去找你的!”
颂塔拉看着这兄妹两人,笑的眉毛弯起,钻回马车。
卡西坐在角落,没看清她在跟谁告别,出声询问:“他是你的朋友吗?”
颂塔拉想了想点点头,又抱着卡西的胳膊和她贴在一起:“你也是我的朋友。”
卡西一听脸蛋又红了:“嗯,我们是朋友。”
感受到马车前行的速度,竟比来时还要快。颂塔拉疑惑问:“魔兽的问题解决了,怎么沃克队长还这么着急?”
卡西摇摇头:“沃克队长收到一封信就变的十分焦急了,只有回到帝国才能知晓发生什么了。”
很快,马车颠簸带来的恶心感,就让她们无暇再想许多,只盼望着赶快回到帝国,结束这趟路程。
……
时间过得飞快,亚泽城那趟旅程结束后,她们回到帝国时,本以为是主城出了事。可如今两月过去,不但伤亡人数在逐渐减少,帝国内的气氛也愈发舒缓,再没听说有魔兽攻击事件发生。
艾勒斯也在两周前被分配在教堂,他骨折的腿复发了,不再能留在骑士团。
卡西也曾为他治疗过,可正如颂塔拉一样,卡西也在他受伤位置感受到莫名的魔气波动,治疗也随之不了了之。
这日清晨,颂塔拉刚刚走出小巷,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清香,街道被人洒满了月桂花,远处还能听到有人狂欢的声音。
他们嘴里喊着胜利,欢呼着和平。
抓过一个路人询问才知,原来魔兽已然退却,回到了恶魔海,帝国此后再也不用担心魔兽攻击。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着,战争结束了,帝国终于迎来了和平。
他们胜利了!他们击溃了魔兽!
10. 旅程
颂塔拉拾起支月桂别在发间,穿过欢庆的人群,走进了圣教堂。
最近这些日子里少了伤员,教堂都空旷许多。可今日大殿中央却挤满了人,治疗主教站在前面,先是慈爱地环视一圈,又特别感谢了几个人。
颂塔拉记得,这几人都是为教堂做出过贡献的治疗师,主教一骨碌吐出十几个名字,可她依旧没有听到自己与卡西的名字。
客套的话说完,治疗主教终于正了正神色,出声道:“光明神赐予了骑士团不可磨灭的信心,我们终于战胜了魔兽群!而除去骑士团,我们还要……”
颂塔拉缩在最后,把他那冠冕堂皇的大话听了个清楚,就是连她也能听懂主教的弦外音。
不就是战争结束,教堂没必要再养他们这些闲人,现在他们可以滚了,几个月的劳作,终究是只换来一句感谢,而这场“遣散会”甚至连圣父都没有出席。
前方,主教还滔滔不绝的说着大话,颂塔拉实在没了心情站在“光明神”的雕像前,听它的信仰者讲话。
反正也要离开圣教堂了,不如就和卡西先走好了,想来也不差这一会。可在人群里看了良久,她也没找到卡西的身影。
难道在后殿?
颂塔拉想着,便猫着腰从殿旁窜过,一个闪身走进了长廊,向后殿而去。
……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颂塔拉刚迈进后殿就听见一声怒吼从中传来。不过,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再抬眼一瞧,一个男子正背对着她,叉腰怒吼。
男子对面,卡西被气的满脸通红,不甘示弱的回望他:“你这个无礼的家伙!擅闯教堂,还想让我对你有什么好脸色?”
男子气的跳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摊起手无奈道:“还不是大门守卫不让我进,迫不得已才翻墙进来。我真是来找人的,你行行好,就当没看见我行不行?”
“撞翻了我的药箱,还想走?不可能!”卡西怒极,上前揪住男子衣领,指着地上散落的草药,抬手欲打。
男子猛的抱住了脑袋,讨饶道:“我赔你、赔你。别动手呀……”
卡西也只是做做样子,没想真的动手打人,见男子服软便松开了他,看着走进后殿的颂塔拉,打起招呼道:“塔拉,你来啦。”
“我在前殿没找到你,想着你也只会来后殿,就过来看看。”颂塔拉扮起张鬼脸,同她笑道,又神色怪异地瞧了瞧捂着脑袋的男子。
男子听见声音也抬起了头,正和颂塔拉对上目光。
顿时,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这?!”
颂塔拉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惹恼了卡西的人竟会是安特!难怪刚才就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你们认识?”卡西看着两人,也是满脑袋的疑问,又看了看安特问,“难道你说要找的人……是塔拉?”
“对啊。”
安特狠狠地点着脑袋,又指了指地上的草药,试图讨价还价:“既然都认识,别这么见怪好啦……”
一听这话,两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句话,狠狠钻进安特耳朵:“不可能!”
“别这么大声呀,我是偷溜进来的,万一把侍卫招进来我就完蛋了。”安特捂着耳朵,示意她们小点声。
她们这两声侍卫听没听见不知道,可在隔壁的艾勒斯却听了个满耳。此时也走进了后殿,同样疑惑地看着安特,不知道他是怎么会出现在教堂里。
安特看见他进来,好似见了救星一般,猛的窜到艾勒斯身后,看向对面两人道:“有话好说呀,别动怒啊。”
卡西清点着地面散落的草药,列出一张卷轴摆在安特面前:“两个银币,立即支付还是分此还清?”
“什么!两个银币,骗人的吧?”安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两个银币啊。”
“那你把草药撞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卡西指着一株草药上留下的脚印:“难道还冤枉你了?”
颂塔拉赞同地点着头:“卡西脾气那么好,怎会无缘无故冤枉你?”
艾勒斯向旁挪动一步,漏出躲在身后的安特,同样用谴责的眼神望着他。
安特觉得自己应该很想哭,可挤了半晌一滴泪水也没流出来,只得翻出背包,从最里面的夹层取出一小兜包裹严实的铜币,放在卡西身前。
可怜兮兮道:“这八十枚铜币已经是我的全部身家,再没有多余的了。”
安特说着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件件物品摆在桌上,:“这个是万花筒,那个是放大镜……”
算到最后安特心都在滴血,干脆一咬牙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在了桌上,装作毫不在意说着:“这些、还有哪些,全拿去换钱好了!”
卡西看着这些东西,嘴角抽了抽,险些说不出话来:“……你还是自己收好吧。”
颂塔拉也没忍住,低着头凑到艾勒斯身边笑出了声,同他小声说道:“安特的背包里是装了个异空间吗?”
艾勒斯眉眼也染着笑意,答:“有可能。”
看着两人还在商讨赔偿的事情,颂塔拉便拉上艾勒斯拐出了殿门。两人走在爬满玫瑰的高墙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话。
颂塔拉轻轻点过玫瑰上的露水,问:“就要离开圣教堂了,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呢?”
艾勒斯却没第一时间回答,反问道:“你呢?”
颂塔拉想了想,自己只是一介孤女,没有任何牵绊,去哪里不是都一样,既然转生成为了这个身份,也该真真正正体会一场人族的路程,才算不枉此生。
虽然获得神念才是她转生的目的。但拉刻诺斯大人,也一定希望她可以过得自由,过得快乐。
“我要去大陆看看,看看你说的魔法森林、精灵城、珊瑚岛……嗯,还有好多好多。”
“我想我会成为一位游历大陆的药剂师!”颂塔拉歪过头,看向艾勒斯,神色间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艾勒斯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怔愣,眼神不自觉飘向远方,不知思索着什么。
颂塔拉见他发起呆来,也不恼,继续同他开起玩笑道:“干脆你也同我一起怎么样?一起去世界的其他地方,看看精灵让人惊叹的美貌,听听鲛人蛊惑人心的歌声……”
“好。”
颂塔拉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想象着那些从未在神殿见过的风景,猛的听见艾勒斯回话,还有些懵,问道:“什么?”
艾勒斯答:“我说好,我想同你一起去看看。”
颂塔拉睁大眼睛,整张脸凑到他的面前,惊讶道:“真的假的?说出的话可不能反悔哦。”
她正愁没人陪着呢,卡西要去魔法学院继续学习,其他人她又不熟悉,如果能拐到艾勒斯一同去,倒也是一桩美事!
艾勒斯正要点头答应,身后却响起声震天似的喊叫,硬生生打断了他含在嘴边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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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我也要一起去!”
身后,安特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几个跨步上前挤开了艾勒斯,抱起颂塔拉的胳膊就不松手。
颂塔拉甩了甩胳膊,安特却仿佛抱的是条金大腿般,怎么也不肯放开,只好便随他去了。
看向一同走来的卡西问:“你们讨论完了?”
还没等卡西回话,安特就率先哀嚎出声:“虽然她没要我的铜币,可我要给她端茶倒水两个月,才能算还清两个银币啊!”
颂塔拉觉得好笑,还嫌不够乱的调笑道:“那你可要照顾好卡西小姐,早日还清欠款才是。”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独留下安特一人感叹着他那“悲催”的命运。
卡西抿抿唇,犹豫半晌还是问道:“塔拉,你什么时候出发?”
颂塔拉答:“我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可能就在这几天。”
卡西搓着手指,像是在考虑什么,最终猛的一咬牙,道:“我同你们一起去好吗?”
“卡西……你不回学院学习了吗?”
颂塔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她是知道卡西有多么想成为优秀的魔法师,怎么会放弃求学的机会呢?
卡西轻叹口气,仿佛如释重负般笑了笑,说:“我的天赋你也知道,再学习也没什么必要,不如趁着还年轻开阔一下眼界……我不想一辈子留在帝国,做一个低级治疗法师。”
颂塔拉直觉卡西有意瞒着她什么,也没再多说,推开身边的安特,上前握住卡西的手掌,牢牢攥紧。
“卡西,谢谢你愿意陪我,我也会陪在你身边的。”她又抬抬下巴,笑道,“你永远有我这个朋友。”
艾勒斯走上前,拍了拍卡西的肩膀:“何时出发?我准备马车。”
卡西揉揉有些泛红的眼圈,笑着答:“越早越好,我已经等不急了。”
颂塔拉连忙道:“干脆明天就走,让我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不过,我要先回家取几样东西。”
“别忘了我呀。这两个月,我可是卡西小姐最称职的仆人!”安特高举双手,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颂塔拉看着他忽又想起什么,好奇问道:“还没问你怎么突然来主城了,你妹妹没有一起吗?”
安特微耸下肩,答道:“我妹妹去勇士团报道了,我自己待在亚泽城也没意思,不如出来转转。说不定还能找到我母亲失踪的下落呢。”
颂塔拉这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悄悄用手指碰了碰他,十分想让自己那没用的预知术能再此显灵。
手指戳的安特痒的不行,身子一个劲后退,连问颂塔拉想做什么。可没用的能力就是没用,颂塔拉依旧是什么也没感受到。
她脑袋里的小人都要气着火了,什么破预知术!让你灵的时候你不灵!我要你何用!!
尽管心中气的不行,她表面却是丝毫不显,把手搭在半空道:“那好,就让我们向大陆出发!”
“第一站就去魔法森林如何?听说那里有着可以提升魔法的圣灵草!”
她听卡西讲起过,圣灵草是一株十分稀有的草药,有着帮助人族魔法进阶的灵效,是所有魔法师趋之若鹜的顶级灵草。
若是得到它,卡西的魔法等级也就有了提升的可能。
“好!”卡西眼睛一亮,率抬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艾勒斯、安特也依次效仿。四个人手心挨着手背,相互望着,眼里满是相同的兴奋与期许。
“出发,魔法森林!”
11. 千暮尔(一)
传说在大陆最南方,有一片诡谲神秘的森林,名唤魔法森林。
里面栖息着数不清的精怪,只食甘露的独角兽;会吞人的植物;可以说话的树精;被恶龙守护的不死果;以及森林最深处,那吸取灵魂炼药的女巫,和她留下的无数财宝……
合上手中的这本《大陆秘闻》,颂塔拉敲了敲安特的脑袋,无奈极了。
“你说的游历攻略,就是这本魔法书?”
真拿她当傻子了,这不是一本哄小孩子的故事书吗!
安特随着马车的晃动摇起脑袋,俨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了句古语:“非也,非也。”
“这可不是一般的魔法书,里面记载的可是有实际根据的事件!这都是前辈们留下的重要线索呀。”
颂塔拉:“……”
“别的不提,那你讲讲这不死果与女巫是那来的根据?”
缩在马车角落昏昏欲睡的卡西一听也来了精神,定定的望向安特,等着他的回答。门帘边的艾勒斯却依旧一副面瘫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微微侧过身,漏出了耳朵。
安特清了清嗓子:“这事情可不一般,说来话长呀……”
颂塔拉看着安特那副没个正形的样子,便气就不打一出来:“那你赶紧长话短说。”
安特依旧晃着脑袋,眼含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头道:“我表现的不明显吗?我也不知道呀。”
“……乱开玩笑,你是不是找打!”颂塔拉一阵气结,险些咬碎了后牙。
安特见好就收,求饶道:“别气别气,这不是见你们坐马车难受,想分散一下注意力吗。”
他又举起那本魔法书,说着:“虽然是故事,可万一是真的呢?我们提前看一看,也能多一分警惕呀。”
……
车马行进月余,横穿亚斯帝国,又绕过数十座公国王城,缓缓停在一处小镇前。
他们雇的车夫说,没有任何车辆可以驶入神秘的魔法森林,要想进入,只有从这座名唤千暮尔的小镇徒步前行。
据说,这座小镇的历史比起帝国的建立,还要早上万年。
小镇并不像寻常城镇那般大,相反这里小的可怜,连个正经城楼都不曾有,只用一眼能望到头的木桩围成一圈,在外院门前立着一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三个大字——千暮尔。
一眼看去,倒像是修建在密林深处的一处寻常客栈。
颂塔拉下了马车,发现这座小镇虽然位置偏僻,可门前来回进出的人却真是不少。
不甚在意的扫过一眼,颂塔拉正要迈步向前,却兀自打了个激灵。再仔细一看,小镇前来回进出的哪里是什么寻常人?
你见过脸上爬满鳞片的寻常人?见过头生鹿角甩着尾巴的寻常人?见过挥舞着翅膀从天空飞过的寻常人?
它们竟都是妖兽精怪幻化而成的!
见到眼前这般情形,惊讶的不只有颂塔拉,其余几人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从小便生活在帝国的他们,只能从卷轴上知晓精怪的模样,可百闻不如一见,当真正面对着这些神奇的生物,兴奋与震撼依旧充斥着他们所有的情绪。
周围路过的精怪习以为常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因为在这座小镇里从不论种族来历,所有生物皆会和平共处。
颂塔拉在马车上无聊时,也曾仔细看过安特的那本故事书。
书中记载,千年前有一神祇偶然路过大陆极南之地,见到人族与妖族为争夺一株果树互相残杀。这位神祇愤怒之下便以果树为心,开辟出一条长河,彻底分割开人族与妖族,勒令两族以此为界,再不可相互干扰。
可神祇离去后,两族之人却谁也不肯放弃到嘴的食物,人族造起木筏、妖族挥动翅膀。它们都想要跨过长河,摘取那中心的果实。
可每当它们靠近果树时,天空便会落下雷雨,击落飞翔的妖兽。河水便会扬起巨浪,掀翻人族的木筏。
自此以后,在没有任何生灵能够靠近果树,两族生灵纵使再有不甘也无济于事,便默契的守卫在长河两旁,直到岁月的尽头。
而那颗被它们万分觊觎的果树,则是传说中能够医死人肉白骨的涅槃树。
可颂塔拉最感兴趣的却是那条神祇所造之河,因为这条河的名字便叫——千暮尔。
就是不知这传说中的神造之河,又与眼前这座小镇有何关联。
小镇大门前随意摆着一张桌子,上面堆满了羊皮卷宗,每一个路过的生物都会取走一卷。
颂塔拉走上前随手拿起一卷,发现这竟是小镇的地图。想到那个传说,便一眼去看地图上的中心位置。
小镇中心是处广场,正中一点用墨笔简单勾勒出一圈圆环。
这是什么?
颂塔拉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把整副地图细细瞧了一遍,却再没发现特别之处,
安特凑过身子,探着脑袋去看地图,惊讶到:“这镇上这么小,可店铺还挺齐全。”
他指着地图一角,继续道:“赶了这么久的路,不如先在客栈休息一下,怎么样?”
颂塔拉眨眨眼,看向卡西与艾勒斯,他们这些人中就连安特都有几十枚铜币,可她自从买过草药后,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身无分文了。
卡西已经几天没休息好,揉着酸疼的脖子道:“我赞同,坐马车真是太累了!”
思考完落脚点几人迈步进了小镇,沿着羊皮地图一路向客栈而去。小镇的风格颇为古朴,木质的房屋一间挨着一间,临街商贩也在高声叫嚷。
客栈位置不远,走过铺满石子的小路,迎面的是一间有些破败的三层木楼。木楼朱红的大门紧紧闭着,上面挂着枚迎客的木牌。
颂塔拉看到外间的窗棂落了一层薄灰,略有些疑惑,因为这里实在不像是间营业的客栈。
安特没管许多,上前轻扣门环,道了句有主顾来便推开了木门。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缓缓推开,迎面便是一阵香草的气味卷来。
是薰衣草。
颂塔拉闻着这阵清香,撩开门帘上挂起的风铃。风铃是羽毛做的,晃动起来没有一丝声响,日光照上去反映出阵阵鎏金光芒,十分晃眼。
木屋地板铺着粗亚麻编织的地毯,大厅燃着一面壁炉,把屋子烧的火热。一只金尾雀鸟绕在房梁上,见到有人进来轻脆的叫了两声,飞到了柜台后。
柜台后面,坐着一位头戴黑帽子的少女,正撑着脑袋好奇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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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只雀鸟落在她的肩头,也歪着头看向其余几人。
艾勒斯取出钱袋问:“小姐你好,我们来住店,你是客栈的主人吗?”
“客栈是我奶奶的,不过你们给我也一样。”少女晃了晃手指,挑起一串钥匙道:“一间房五枚月光石,你们要几间?”
安特问:“月光石?我们只有星币可以吗?”
“星币?千暮尔不收星币。”少女摇头道。
安特随即耷拉着脑袋,他真是在帝国住傻了,竟然忘了精怪间只有凝聚了月光能量的灵石,才是硬通货。
颂塔拉眼神扫过柜台前的藤筐,里面竟是装满了各种香草,灵机一动对少女说道:“这位小姐,我们来自帝国,实在拿不出月光石替付。不过帝国盛产香草,如果可以,我希望用香草换取两间房,可好?”
少女转了转眼眸,思索片刻道:“可以,不过我要看看你们有什么香草。魔法森林里可不缺香草。”
颂塔拉打开草药匣,取出几株香草道:“这是甜叶菊,帝国特有的一种香草,用来酿酒味道很独特。”
少女接过一株甜叶菊闻了闻,又摘下一片叶子喂给她肩头那只雀鸟。
雀鸟两口吃下“吱吱”叫了两声,极有灵性的砸吧两下鸟喙,仿佛没吃够一般。豆大的眼睛一眨,挥起翅膀一个俯冲,叼起少女手上的甜叶菊飞上了房梁。
少女挑着眉看向雀鸟,拿过两柄铜钥匙放在柜台上:“这交易我同意了,你们可以叫我金桠。房间上了二楼左转,楼梯在走廊尽头。”
颂塔拉对她道过谢,拿起钥匙与伙伴沿着走廊而去。
直到几人消失在走廊拐角,柜台后的金桠衣袍一分,张出双巨大羽翼,翼尖位置透着几丝金光,竟与那只小雀鸟的羽毛一般无二。
她挥舞翅膀飞上房梁,一把揪住正要逃跑的雀鸟,道:“好你个金瑞尔,真是胆子肥了,还想跑?”
被她称作金瑞尔的雀鸟缩着翅膀,委屈的叫唤着。
金桠好笑的看着他,道:“喜欢吃直说呀,我还能抢你的不成?”
雀鸟瞪起眼睛紧盯着她,直看的金桠有些心虚。她这个弟弟从小体弱,身型比起寻常族人更是小了一圈,从小不知受了多少欺负,如今竟是过了成熟期也没有完成化形,还是让着点他才好。
一想到此,金桠摸摸他柔顺的羽毛,带他飞下柜台,把甜叶菊递到他的嘴边道:“呐,快吃吧。”
金瑞尔怕她反悔,不客气地张大鸟喙一口吞下。
金桠看他吃的欢,也有些好奇,摘了片叶子放进嘴里,甜叶菊刚一入嘴,甜丝丝的感觉瞬间袭来,让她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她们金雀一族只有靠吃香草才能维持羽毛的色泽,可寻常香草的味道又十分苦涩,又那里吃过甜甜的香草?
“好甜!”金桠眼神发亮,就要取柜台上剩下的甜叶菊。
可一摸下去,手上却落了个空,再抬眼一看,金瑞尔正叼着剩下的甜叶菊在房梁上吃的正欢,一小捆香草竟已然见了底。
“金!瑞!尔!”
金桠大喊一声,声音之大竟震的楼上几人一阵错愕。
颂塔拉疑惑问:“这是怎么了?”
“难道地震了?”
12. 千暮尔(二)
颂塔拉走上楼梯,脚下的木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走廊很长,窗帘紧紧拉着,隔着不远便有一盏壁灯打着昏黄的光晕。
循着钥匙上的房牌号找到房间。两间房正挨着,老式的雕花木门前各自别着枝风干的薰衣草。
颂塔拉递给艾勒斯一柄钥匙,让他同安特共住一间,自己则与卡西一间房。
他们都没带什么行李,分配过了房间,又聚集在了颂塔拉的房间内,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房间里十分闷热,颂塔拉推开窗户透气,语气又些疑惑:“正值夏季,客栈居还燃着壁炉。”
卡西额头已经见了汗,便脱下外袍回道:“难道是特有的习俗?”
“先不管这些,我们没有月光石接下来要怎么办?”安特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问。
颂塔拉说:“千暮尔也算是座历史久远的古镇,时间还早,不如出去逛逛,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兑换月光石的店铺。”
其余几人一听也是蠢蠢欲动,简单收拾一番,便急匆匆出了门。
再次来到客栈大厅,颂塔拉本想同金桠打听下小镇的情况,可柜台后却是空无一人。无奈地把地图递给兴趣颇高的安特,由着他选择路线。
安特兴高采烈地拿起地图走在前面,摆起一副向导的架势,介绍着周围的景色。
颂塔拉落在后面,欣赏着这处古镇。虽说来往居民多是些精怪所化,可房屋建筑依旧保留着人类的痕迹,多是些古朴木楼、精致洋房,都留存着独特的风格。
颂塔拉看着街边叫卖的小贩,惊奇发现这里的人竟都是以物换物,获取需要的物品。
如此一来,她们想换取月光石应该也会简单许多。
想到此,她的嘴角不由弯了弯,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脑海里回忆着剩下的药材能换取多少月光石时,衣袖就是一紧,像是被人拽住了般。
“嗯?”
颂塔拉侧过头,就见艾勒斯落后几步走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的衣袖,手掌一翻取出一柄短剑。
“这柄剑材质不错,把它换了应该值不少月光石。”
颂塔拉瞅了他一眼,摇头道:“武器可以自保,还是不要换了,我同卡西还有药草,想来也够了。”
艾勒斯皱眉不答,把短剑塞到她的掌心,说:“你留着防身用。”
颂塔拉取下剑鞘,持起短剑,横在眼前。剑身把她的面容映照的清晰无比。
这是柄被精心保养的宝剑。剑柄末端嵌着枚瑰丽宝石,宝石呈花状,被数条荆棘藤蔓包裹,可摸上去却又十分光滑。
颂塔拉眼前一亮,从脖颈间拽出一条项链。项链用金线穿着枚荆棘戒指,正是初次见面时艾勒斯留下的那枚。
“你当时留下这枚戒指,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不过我带不上,只好把它串成项链了。”
颂塔拉指着剑柄和戒指问:“都是荆棘玫瑰的样式,它们是一套吗?”
艾勒斯眼神转向远方,点点头说:“我妈妈留下的,你比我适合它。”
颂塔拉见他神色不好,也没再多问,真诚的同他道过谢,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短剑。
这剑好漂亮,艾勒斯人真是太好了。能有这样的朋友她定是积攒了许多圣绩,自己以后要对艾勒斯更好才是!
颂塔拉挽了个剑花,收起短剑。就见这么短的时间里,卡西和安特竟然不见了,连忙拉住艾勒斯向前找去。
刚走不远就看见他们两人蹲在一处摊位前。凑近一看,摊位上摆卖的竟是些在啃食枯叶的蚕虫。
卡西与安特却仿佛见了稀奇珍宝般,蹲守在摊位前不肯离去。
摊位的主人是个老爷爷,见到他们两人挡在摊前良久,也拿不出物品兑换,便气哄哄的起身赶人。
安特连忙对着老爷爷吹起马屁道:“爷爷,你这蚕虫养的可真好,一个个油光水滑胖乎乎的!”
老爷爷被他说的心花怒放也不赶人了,满面红光的回道:“那可是,全千暮尔的鸟族最爱吃我养的蚕了!”
安特跟着又是一阵感叹,可紧接着便猛的叹了口气,道:“哎别提了,我也养过蚕,根本不行,没几天就瘦死了。哪像爷爷你的,真是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啊。”
老爷爷也不藏着掖着,对着安特传授经验:“这你就不懂了,蚕虫精贵着可不能马虎。不过我这蚕也是奇怪,不爱吃桑叶偏偏爱吃月井里的落叶!”
“这月井又是?”
“看你面生,刚来千暮尔吧?”老爷爷吹了口烟杆。
“这井啊就在镇子中心。每到晚上,井口便会随着月亮的形状变换,月亮圆它就圆,月亮弯它也弯,便被人叫做月井!而且明明周围没有一棵树,井水里每天还会飘起一层落叶,你说怪不怪?”
安特震惊道:“还有这等事?”
“世上神奇的事可多着喽。”
安特见套出了想听的话也不再多留,拽起卡西同老爷爷道:“这么神奇的井,我可得去看看。”
看见两人离去的身影,老爷爷悠悠低叹出声:“这井里的水呀,可不能乱碰啊……”
颂塔拉在一旁看的奇怪,跟着两人走远才问道:“是这蚕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卡西激动的脸颊微红,小声说着:“不是蚕,是它吃的叶子。那是梧桐树的叶子!”
“梧桐树?是传说中凤凰一族的栖息之树?”
“没错,以前只当它是传说,因为大陆上从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凤族。这可是比龙族还要神秘的种族啊。”
“梧桐树叶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我们去月井那一看便知。”艾勒斯接过话头断定道,又取过地图沿路向小镇中心而去。
小镇结构十分简单,街道旷阔没有弯路,几人依照地图轻易便来到了中心位置。
正如地图所画,这里是一处宽阔广场。可广场里除去他们竟空无一人,仿佛所有人都有意识地避开了这里。
广场中心宛如一座祭台,三根巨大石柱缠满了锁链,围绕着其内的一口古井。周围的木屋沿着广场绕成一圈,站在远处看,就如同那三根石柱围绕古井一般,围绕着中心的祭台。
古井呈弯月状高高磊在石阶上,石阶间爬满了青苔,仿若早已荒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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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明明周围没有一颗草木,古井旁却还是零散落着数枚枯叶。
几人看的新奇,正想凑近去看古井内时,眼前就是一道白影闪过,一个挥舞白色双翼的羽人拦在了眼前。
那羽人微皱着眉,宽大的翼身把井口挡了个严实:“月井圣地,外来者不可靠近。”
艾勒斯上前回道:“这位羽人先生,我们只是听闻月井的奇妙之处,想要一睹真容,并无冒犯之意,还请见谅。”
羽人还没回话,天边又是一道身影飞至。来人身披长袍头戴黑帽,正是租给他们房间的少女金桠。
“这几人是我的朋友,初来千暮尔不知道规矩,我带他们去别处逛逛,羽哥哥再见哦。”
金桠一眨眼睛,对着羽人比了个飞吻,领着众人离开了广场。
正巧这时一阵风吹过,一片落叶卷着风飞到颂塔拉脚边,她随手捡起落叶放进衣袖,又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古井,跟着金桠离开了广场。
等走在街道上颂塔拉这才道:“金桠,方才多谢你。”
“不用客气。”金桠转过身子看着几人,倒退着脚步向后走,“千暮尔我熟,你们都想去哪?”
颂塔拉笑笑,说:“我们想换些月光石,总不好一直白住在客栈里。”
金桠眼眸一转,问:“不如你们和我换月光石吧,我攒了好多呢。”
“和你换?我们这里有你想要的物品吗?”
金桠搓搓手指,颇又些不好意思:“就是你之前换房间的那个香草,我很喜欢,你还有吗?”
“你是说甜叶菊?”
“对对!就是那个甜甜的香草!”
颂塔拉在药箱里翻了翻。半晌,为难道:“实在抱歉,我这里没有了。”
金桠蔫蔫地垂着脑袋,心中痛骂都怪金瑞尔这个贪吃鬼!她不过吃了一口,剩下的可全进了他那个鸟肚子里,真是可恶!
“不过我还留着些种子。”颂塔拉话音一转,翻出一小包香草种子递给金桠道,“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种下,几个月便会成熟。”
金桠连忙接过,猛的点头兴奋道:“谢谢你,我用十枚月光石和你换如何?”
颂塔拉失笑道:“这是送给你的,当作谢礼好啦。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们去哪里可以兑换月光石吗?”
“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类!跟我来。”金桠兴奋地挥挥手,向前走去。
……
金桠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店铺,这里竟然可以用铜币换取月光石,只是价格昂贵,一枚月光石就需要百枚铜币。
换取过月光石后,一行人又沿着街道闲逛半晌,直至黄昏浮现才回了客栈。
颂塔拉走在最后,等到伙伴们上了楼她忽的叫住金桠。
她取出在月井旁捡起的叶片,捏住叶梗碾了碾,向着金桠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叶子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月井旁呢?”
金桠垂下眼睛,嘴角挂起一丝笑容,轻轻点了点叶尖。顿时一缕火光浮现,转瞬将叶子烧了个干净。
火光的映照下,颂塔拉听见她说:“这是千暮尔的秘密。”
13. 千暮尔(三)
夜晚月色高悬,客栈二楼的窗帘紧紧拉着,透不出一丝光亮。
房间内颂塔拉熄了烛火,轻声对卡西说:“晚安,做个好梦。”
黑暗中她听到卡西回:“你也是。”
颂塔拉坐上她的那张床,把整齐的被褥拽散发出细细的摩擦声。
就这样直坐到夜半时分,听到卡西睡熟的平缓呼吸,她这才缓缓抽出枕边的短剑。
取下剑鞘把剑插进长靴,颂塔拉缓步走到窗边,拉起一角帘布看着今晚的月亮。
月亮圆滚滚挂在天边,没有一丝瑕疵。月光映照在小镇上空,倒有些空灵灵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静谧无声,连夜虫的鸣叫都不曾出现。
颂塔拉扎起长发,推开木窗手臂一撑上了窗台,脚下踩住窗棂一个借力翻过第三层阁楼,整个人稳稳落在屋顶之上。
月色中,她脚踏木屋楼顶,飞速向着小镇中心跃去。直至靠近中心广场方才停下身形,躲在一处凸起的阁楼后仔细观察。
在她不远处,一名羽人正百无聊赖地抛着一枚燃火石。
这种石头会在两枚相触时相互燃烧,是一种野外生火的好工具。可这名羽人手中的燃火石,应该是传递讯号所用。
颂塔拉藏在拐角,没有轻举妄动。
这里既然是圣地,自然不会只有一人看守。
果然,下一刻她就在或远或近的位置又看到了几名羽人。
一,二……五,竟只有五个。
确认过羽人的数量,颂塔拉缩在黑暗中找准时机缓步向前,正趁其中一人发呆时贴了过去。
一步、两步,直至要贴上这名羽人,她依旧没有发出半点生响。那羽人还在抛着手中石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下一刻他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来不及挣扎,后颈就传来一阵尖锐刺痛让他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打着旋向地面栽去。
在他身后动手的颂塔拉连忙拉起羽人,将他拖到阁楼后藏了起来。
等松手抛下羽人时,颂塔拉才觉得右手一阵胀痛,再一摸果然肿了。
咬牙转动手腕,颂塔拉颇有些无奈。没有法力的身体果然还是太弱,只是劈晕一个人手便肿了,还是要多注重锻炼才行啊。
看着剩下的几名羽人,她只得抽出靴间短剑,依着先前的法子用着剑柄将其敲晕。直至把几名羽人拖放到阁楼藏起,这才松了口气。
她也没想到此行会这么顺利,这些羽人的警惕实在太弱了,竟是连伙伴被打晕都一无所知。
到底是什么秘密,需要人日夜看守呢?
颂塔拉带着疑问翻下屋顶,毫无阻碍地走到古井前,向内望去。
今晚月亮格外的圆,而这古井正如同那卖蚕的老爷爷所说,白日里还形如弯月的井口,现在竟变成了同明月一般的浑圆。
高悬的圆月映在水面,反射着透亮的光芒,一片叶梗还泛着青绿的梧桐叶打着旋沿井壁环绕,把圆月撞成片片涟漪,在水面上荡漾开去。
可无风无浪,水面的叶子怎会无故转动?
颂塔拉踩上井沿,探下身去够那片梧桐叶。却不知为何脚下一个打滑,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向着井水之中栽落而下。
危机下她本想用脚勾住井沿借力起身,可当她手指碰到水面的瞬间,水面竟呈涟漪状从她指尖荡漾开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颂塔拉再也动弹不得,只能看到井壁上的青苔逐渐退去,漏出无数古老图腾,竟如古井旁矗立的三根石柱一般无二。
下一刻井水中猛的爆发出一股强大能量,裹挟着她融入其中。
是传送结界!
失重坠落的瞬间,她脑海里只剩下这样一句话,紧接着她便晕了过去,只剩下残存的意识感受着身体在结界空间内不断沉浮。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入目便是无尽的红。她仿佛正躺在一处草地上,鼻尖萦绕的是阵阵青草芳香,耳边听到的是风吹树叶的刷刷作响。
朦胧的视线逐渐聚焦,她这才发现,那抹落在眼里的红色是无数生在高大的树冠上,艳丽夺目的红色花朵。
颂塔拉扶着额头坐起身,她正躺在一片花林中,有风拂过吹落无数花朵,看在眼中竟宛如神话传说记载的神境一般。
一朵花被风卷着砸落在她怀里。她随手拾起花朵凑到鼻尖轻嗅,遥遥看向眼前的花海回不过神。
凤凰花……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会有如此多的凤凰花?
月亮和古井都消失了,这里的天空是一片虚无,可整个世界却明亮无比。
她难道被传送阵带到了异空间?
高高束起的发尾被风吹打在脸上,有些刺痛。抬手拂过长发,就听耳边传来阵阵鸣叫,声音时而如碎玉清透,时而如钟鼓长击,就这样穿破空间向她遥遥传来。
远处天边一抹金红色羽尾扫过,一头只存在出现在神话传说中的凤凰,正挥着那巨大羽翼破开虚无向她飞来。
它飞动时卷起的风吹落起的花瓣簌簌落了满地,红艳艳的花朵染了颂塔拉满头。
凤凰落在一颗巨大的树冠上,它高昂着头颅,微垂眼眸看向下面的人。
颂塔拉仰起头,正撞上它那双金黄兽瞳。
凤凰衔尾羽轻扫,喉间传出一声鸣叫。莫名的颂塔拉听懂了它的话,它在问自己这个外来者是怎么闯入凤族的。
这个地方是凤凰一族的领地?
这里明明是一处异空间,凤族又是怎么发现这里,并把此当作领地的呢?
凤凰不满她的出神,又是一声低鸣,催促着她快些回答。
颂塔拉迟疑的出声问:“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凤凰不屑的抬起眼眸,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它一个法力高深的凤族后裔怎会连人族的语言都不懂?
要不是这个人族能安然无恙的穿过结界,它才不会又这么好的兴致同她说话。
颂塔拉继续说道:“我是被结界吸进来的。”
凤凰还在梳理羽尾动作一顿,也不仰着脑袋了,直直的低下头去看地上的小人。
颂塔拉与它对视着,愣是从那双兽瞳看出了一丝错愕。
“被结界吸进来?这怎么可能!”
“对啊对啊,费尼丝的预言书不是说没有人可以穿透结界,那是神为了保护凤凰种族留下的结界呀!”
“这个没有翅膀的奇怪家伙一定在说谎!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阵阵交谈声从后传来,颂塔拉额角跳了跳猛然过头去看。
她身后的一棵树干后探出两个毛茸茸的脑袋,正互相对视着,讨论个不休,小小的脸上满是疑惑。
当它们发现那个奇怪家伙正回头望着自己时,顿时瞪大了眼睛,缩回到树干后面。
颂塔拉一听他们刚才的对话,就知道这两人也是凤族的后代,可它们除去背后长着一对金红翅膀外,居然和人族的幼崽十分相像。
既然凤凰一族也可以化为人形,那她头顶上这只……
正如她所料,站在树冠上的凤凰听到了两只幼崽的对话,气的羽毛都竖了起来。一阵金光闪过,一名穿着羽毛草衣的男子便出现在了原地。
他指着树后怒吼道:“阿莱、阿诺!你们怎么跟过来了?”
树后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男子额头的青筋直跳,咬牙威胁道:“不想被送到中心岛,就别让我说第二遍!”
此话一出,树后顿时传来一阵推攘声。
“你出的主意,你快出去!”
“还不是你先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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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意思说我?!”
“……”
闹腾了好半晌,两只头顶乱似鸡窝的凤族幼崽终于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
“噗……”颂塔拉看的好玩,没忍住出了声。
两只还在垂头听训的幼崽顿时齐刷刷抬起头,瞪圆起眼睛看向她。
颂塔拉连忙捂住嘴,但是眼角漏出的笑意,依旧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阿莱问:“这家伙在笑什么?”
阿诺答:“肯定是在笑我们!”
阿莱一阵无能狂怒,站在原地挥着拳头:“可恶的家伙,竟敢嘲笑未来的凤族族长!我一定要她好看!”
阿诺把眼神转到他身上,纠正道:“你是副族长,我是族长。”
“我是族长!”
“你不是,我是!”
“……闭嘴!”站在中间的男子环着臂,咬紧了后牙。
两只幼崽吓的一个激灵,终于不敢动了。
男子没管他们,转而向颂塔拉问:“说实话,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颂塔拉满头黑线:“我也想问问我是怎么进来的……”她是真不知道啊。
男子拧着眉,半晌才哼道:“那只好带你去见费尼丝了!”
“费尼丝!维丝大哥居然要带她去中心岛吗?”
“天啊……”
男子被这两只幼崽气的不行,一掌打在他们头上:“闭嘴!要不然我你们也扔进中心岛。”
颂塔拉看着被打的泪眼汪汪的幼崽,翻出两张手帕递给去,对男子问道:“你是叫维丝吗?”
“当然,在凤族维丝是勇者的意思!”维丝高傲地仰起头,正如他最初落在树冠时一般。
“那费尼丝是什么呢?”
“这是我们凤族的秘密,”维丝想了想才继续道,“不过你能进入结界,那肯定是结界庇佑之人,我也不怕告诉你。”
维丝再次化为凤凰,先是一爪捞起两只幼崽,另一只爪子就去抓颂塔拉。
颂塔拉见那锋利兽爪抓来,连忙闪身躲过,惊呼道:“做什么!”
维丝一爪抓空,疑惑的歪着头答:“你也不会飞,当让是带你去中心岛啊。”
“……我坐在你背上吧,你的爪子会抓伤我。”颂塔拉用眼神示意他看那闪着银光的锋利兽爪。
“不行!”维拉拒绝道,又举起抓着幼崽的那只爪问:“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颂塔拉扶着额头,无话可说。
这能比吗?人兽有别啊……
“维丝大哥连这都不愿意真小气。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还给我们手帕呢。”阿莱低声吐槽着,又拿着手帕深深吸了一口:“好香啊,比凤凰花还香!”
阿诺点头同意道:“要不是我还小,肯定让她骑在我头上飞!哼,维丝大哥真不知好歹。”
维丝听的脑袋疼,一把撇开两只幼崽:“喜欢飞就自己飞回梧桐林。”
“嗷!不要啊,梧桐树林那么远怎么回去呀。”阿莱阿诺一把抱住维丝的后爪,哭丧着两张脸。
维丝拨开两只幼崽,回答道:“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你们不是有本事吗?”
不再管幼崽的哀嚎,维丝盯着颂塔拉看了良久,又看看自己的爪子,陷入思考。
好像确实会抓伤哦……
就这样扭捏半晌,他还是垂下一侧翅膀,梗着脖子道:“我们凤族只能被认可的强者骑在背上,看你这么弱小,我就勉强破个例吧。”
颂塔拉爬上他的后背,凤凰的羽毛坚韧无比坐着并不舒服,她便缩在脖颈处的软毛间,给他顺着毛:“……那便多谢维丝大哥的体谅。”
维丝高傲地仰着头扇动翅膀向远处飞去:“算你识趣,看来预言术里让兽厌恶的人类,也会有例外呀。”
14. 千暮尔(四)
维丝嘴上说着狠话,但真要离开时,还是一把捞起了两只抽泣不止的幼崽。
颂塔拉躲在他的后颈软毛下躲避飞行的气流,耳边听着维丝向她讲述费尼丝的意义。
故事很长维丝讲了很久,颂塔拉认真听着,可听着听着她就皱起了眉头。
她没想到,这一切的开始竟和那则神造之河的传说一般无二。那则神话竟是真的,那株被人族与妖族觊觎的神树涅槃树,就生长这处异世界空间的中心岛屿。
阻止两族争斗的那位神祇,以长河的始末为界,创造出一处供凤族自由生存的异世界空间来守护他们,而除去她这个误闯的人类,数万年来也不曾出过一次意外。
而费尼丝则是凤族法力最高的一只凤凰,她已经活了数万年,在神祇降临前就这样一直守护在中心岛屿,守护着涅槃树。
维丝认为全知的费尼丝一定知道颂塔拉的真实来历,这才愿意带着她去往中心岛屿
维丝扭着头见颂塔拉面色平静,不由问道:“你们人族不是很向往神界吗?预言书写光明神为你们带来了希望,从此光明神就是人族的最高信仰。”
颂塔拉闻言笑着答:“世界上神奇的事太多了。不论是神亦或兽,能做到良好的接受,已经是我最大的本事了。”
她说着便低下头从高空向下俯瞰。这个异世界空间实在太大了,到处都长满了凤凰花,放眼望去皆是耀眼的红色,美极了。
花树之中一条宽而长的河穿梭其间,正是那条神造之河——千暮尔。
她问维丝:“你知道千暮尔这条河到底有多长吗?”
维丝缓了缓飞行的速度,答:“千暮尔的长是无限的。这个异世界空间也是无限大的。”
颂塔拉又问:“你们只能生活在这处空间,会感到寂寞吗?”
维丝顿了顿,像是不甚理解她的这番话,反问道:“寂寞?我们凤凰一族轮回不死的秘密被无数生灵觊觎,神为了保护我们创建了这处庇佑之地,我们不应该感到幸福吗?”
颂塔拉眼瞳深处泛起一丝淡金,却转瞬而逝。她没再回话,将身子砸进柔软的羽毛间,合上眼休息着。
维丝却以为她累的睡着了,心下不由吐槽人族的身体素质竟如此羸弱,才多久就累了。可他飞行的速度却是降了又降,沿着河流上方缓缓飞过。
这一变化惹得阿莱有些疑惑,低声问道:“维丝大哥突然飞这么慢,是在散步吗?”
阿塔一拍他的脑袋:“你个蠢兽,是那个人族姐姐睡着了,你小点声!”
维丝那双巨大兽瞳一瞥两兽,兽身在半空中一个拐弯飞到丛林上方,爪子一丢把他们抛了出去。
“梧桐树林到了,感觉回家去,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们一起带去中心岛!”
“嗷!”
阿莱阿塔没有丝毫准备,大叫一声栽着跟头掉进树林里。
维丝用爪子慌忙捂住头,权当是不认识这两只幼崽一般,快速向前飞去。
颂塔拉此时也睁开了眼,笑盈盈看着这一幕,跟着维丝一口气飞到了中心岛屿。
中心岛屿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大,这里只是一处光滑的沙岛,四周的水浪一阵阵拍打着上面的粗砂,卷走旧的带回新的。岛屿正中有着一株粗大古树,古树遮天蔽日的枝干笼罩着整座岛屿,可其上的叶片却只有零星几点,倒是颇有些奇怪。
而这株古树正是传说能够医死人肉白骨,代表着凤凰一族轮回转世的神树——涅槃树。
维丝飞落在岛屿边缘,化作人形与颂塔拉向树下走去。
等靠近了,颂塔拉这才发现古树裸露的树茎上正沉睡着一只凤凰。
它收敛着羽翼趴伏在地,长长的尾羽也随之卷起,整体是同树干一样的赤黑色。就那么静静伏在那里,若不仔细注意,怕会认为它也是这古树的部分树茎般。
“费尼丝大人。”维丝恭敬的单膝跪下,喉间再次发出一声鸣叫,唤醒了树下沉睡的黑羽凤凰。
黑色的羽翼煽动起无数沙粒向他们卷来,在这阵风沙中黑色的凤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穿墨衣的女子,女子额间一点殷红图腾仿若正在燃烧的火焰般,吸引着所有视线。
颂塔拉迎着风看清了费尼丝的眼瞳。
那是一双毫无喜怒的瞳孔,冷漠……不,这是淡然。那是种历经了万物轮回后再无喜悲的淡然。
颂塔拉眼眸一颤,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从得知。
“费尼丝大人,这是无意闯入结界的一名人类,您能看出她为何出现在此吗?”维丝向女子行了一礼问道。
费尼丝站起身抬手一挥,一抹火焰便向颂塔拉袭去。
这火焰看似炽热,可真正接触它的颂塔拉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她并没有从火焰中感受到丝毫恶意,便由着那缕魔力将她带到费尼丝身前。
费尼丝用冷白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像是小动物般凑近一嗅。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费尼丝后退两步,淡然的眼瞳深处浮起一抹哑然。
“大人……”维丝一惊,生怕有什么不对,刚要上前就被费尼丝挥手打断。
她紧接着挑起颂塔拉的一缕长发用魔力斩断,缓缓转身向着涅槃树跪拜而下。
那一缕发丝也被魔力带动,飞到了涅槃树前。
黑褐色的树干纹路错杂,深处竟在此刻浮起淡淡金色光芒,树冠上细小的翠绿叶片不知被什么催动,竟逐渐膨大长满了整片树冠。枝干上也挂起几朵六瓣红花逐渐成熟结果。
维丝已经呆住了,涅槃树百年一生叶,万年一结果。可此刻竟在瞬间便叶生满树,花开果落。
如此奇景又让他如何不呆。
树干上的金光逐渐扩散,却是绕开跪立在地的费尼丝,向她身后的颂塔拉涌去。
金光包裹全身的瞬间,颂塔拉就是一怔,这种温暖的感觉她太熟悉,这是只有神殿才能拥有的圣光啊,是她自诞生起便一直沐浴着的圣光啊。
可是……这里是人界,怎么会出现圣光呢?
颂塔拉不由自主走上前,手掌轻抚树干。
恍惚间她似乎来到一处虚无空间,耳边的水声风声逐渐退去,眼前出现了一道模糊身影。身影穿着熟悉的衣袍,颂塔拉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神殿,见到了拉刻诺斯大人。
无声的张着嘴,颂塔拉想要出声,想对拉刻诺斯说自己没有完成您的期待,没有成功继承神祇。
可还没说出口,身影的轮廓已经渐渐清晰起。不是她印象里的拉刻诺斯,而是一位同样身着神袍的女子。
她不是拉刻诺斯,她是……轮回神莫拉!
颂塔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轮回神。要是说拉刻诺斯是命运之神,掌管着万物命运,那莫拉则掌管着万物的轮回转世。
这两位神本就是相辅相承的存在,在神界颂塔拉也曾见过莫拉几面,自然认得出眼前之人。
“莫拉大人?”颂塔拉轻声唤着眼前的虚影问。
莫拉的虚影一笑,轻轻拂过颂塔拉额前的碎发说:“好孩子,你终于来了。没想到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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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的继承人都这么大了。”
颂塔拉呆呆的望着她,莫拉无疑美极了,就是在神界也少有能与她美貌相比的神祇。
她自然也认得出这不是莫拉的本体,可轮回神为什么会在这里留下一缕神识?而创建了结界空间的神也是莫拉吗?
无数的问题浮现心头,颂塔拉最终还是问道:“您知道我会来此?”
“当然,因为你命中有一因果还需偿还。”
颂塔拉接着问:“因果……偿还?”
莫拉轻点过颂塔拉的额头,对她说:“你会明白的。”
她那一点仿佛散尽了最后的一丝神识之力,让她那本就模糊的身影更加虚幻起来直至慢慢消散。
颂塔拉一急,连忙追问:“大人,寻找神性本该由我自行领悟,您为什么帮我呢?”
莫拉又是一笑,答:“拉刻曾经帮过我,我也理应帮他一回,可他太强了,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你要偿还的因果本就在我掌管的范围,这是我该做的……”
随着最后一句落下,莫拉的神识也跟着消散在了虚无中。
颂塔拉来不及思考她的这句话是何含义,整个人也随之离开了那处虚无空间。
再睁眼她竟然回到了千暮尔小镇的月井前,还维持着伸手去取梧桐叶的动作。
连忙站起身再去看水面,梧桐叶也随之消失了。
难道是幻境?
颂塔拉揉着额头,暗自思索着。却觉得指尖揉着的地方一阵发烫,而这里正是被莫拉轻点过的位置。
这是一缕神识?……不对。
颂塔拉催动额心,一丝红光从中浮出,化成一片墨色长羽落在她的掌心。
细致感受过羽毛上的能量波动,颂塔拉有些哑然。这竟是魔力,莫拉大人送给她一片蕴含魔力的羽毛是为什么呢?
羽毛尖尾呈赤黑色,明明只是一片轻飘飘的羽尾,却极具质感,仿佛什么锋锐利器。
颂塔拉看着看着,莫名想到了在结界空间见到的那只黑羽凤凰,她的羽毛不就是如此的赤黑色吗?
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早晚会知道,也不差这一回。
这般想着,她便依法把羽毛收回神识内,翻上屋顶借着月色原路回了木屋。
结界空间内——
费尼丝依旧跪立在原地,维丝左右看了良久才问:“大人,她……去哪了?”
方才他只见一阵耀眼金光闪过,颂塔拉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满树的叶瓣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费尼丝没有张嘴,却有一道声音准确的传到了维丝耳中:“她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维丝连忙又问:“难道她便是预言书里说的那个……”
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河面上就传来数道飞掠而过的风声,远处天边无数的身影正疾驰而来。
维丝定睛一看,竟是所有凤族妖兽都聚集到了此处,各个目不转睛的看向涅槃树,却没有一人敢于靠近半步,都是挤在边缘沙滩上远远望着
“大人!涅槃树这是……这是……”
化为人形的凤族首领几步上前,语无伦次道。
费尼丝释怀的松了口气道:“大人的预言成真了,我们凤族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涅槃树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一听此话,所有凤族妖兽顿时欢庆起来,如今已过数万年,可涅槃树在此期间竟是一片新叶也不曾生长,可是愁坏了凤族之人。
如今涅槃树再度恢复生机,他们又如何不兴奋呢。
15. 赏月
踩上客栈房顶,遥遥便见一个人影正坐在房檐边。
颂塔拉心下一惊,难道是她此行被人发现了,这是专门派了人来楼顶堵她?
不过只有一人,只怕是太小瞧她了。
虽说如此想着,她却也不敢大意,提起身形从侧面绕了过去。那人影背着身坐在原地,对身后的一切一无所知。
此人竟如此之装,还敢背着身?怕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心下暗哼一声,颂塔拉几瞬呼吸来到到那人背后,抬腿就是一脚踹在后背。
“你也睡不着吗?”
可就在她脚上使力的瞬间,那身影竟回过身来向她说话。颂塔拉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面容,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
“艾勒斯!?”
他半夜不睡觉,坐在屋顶上干嘛!
惊讶之余连忙就想收回脚上的力道,可当时没考虑后果,脚上用力太猛,艾勒斯还是被她来不及收回的余力踹了个正着。
虽然他在最后一刻转过身来,这一脚只是踢在了肩膀上,可力道却实在不小,硬是将他从房顶上踢翻下去。
“艾勒斯你怎么样啊?”
颂塔拉连忙扑上前向下望去。
本以为艾勒斯会摔下楼去,这里离地面足有三米高,要是摔上这么一下,人是死不了,但会不会骨折可就不好说了。
何况艾勒斯本就身有旧伤,若是再来这么一下……
颂塔拉不敢细想下去,她此时真是连把自己炖了给艾勒斯补补的念头都冒了出来。
她真是太不小心了!好像艾勒斯一碰到她就有数不完的倒霉事……
可艾勒斯却没有如同她料想的那般摔到地面。
他被踹翻的那一刻也是懵的,可危机时刻还是反应极快的在半空猛一翻身,手指扣住三楼窗台,整个人挂在了半空中。
可他在落下的瞬间手掌不知被什么划出一道口子,泛着阵阵刺痛。深吸一口气,艾勒斯手上用力艰难爬上三楼窗台,又拉住颂塔拉伸出的手再次回到房顶。
把他拉上房顶后颂塔拉只觉得掌心一片粘腻,连忙拉过艾勒斯的手去看,果然是受伤了。
“受伤了就别上来了呀,等伤口撕裂了就更难好了!”
颂塔拉看着他皱眉说着,又连忙回房间取了药物来为他疗伤。
艾勒斯看着她认真的包扎伤口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踹我?”
颂塔拉一脸尴尬,道:“不提也罢,误会都是误会。”
“哦。”艾勒斯转过头,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么在楼顶,是睡不着?”
颂塔拉连忙打了个哈欠,没话找话道:“没有啊我困死了,不是看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有些惊讶就上来看看嘛……”
艾勒斯点头回:“今天是十五,月亮的确很圆。”
“既然看过月亮,这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就先休息了?你也早点睡。”颂塔拉给他包扎好了伤口,站起身一抻胳膊道。
“好,你早点休息。”
颂塔拉顿时如获大赦的回了房间,躺上床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次日清晨她只觉得才刚刚合眼天却已经亮了。
卡西正坐在她的床边轻声唤着。
“塔拉,快醒醒。”
颂塔拉迷迷糊糊坐起身,一睁眼便看见卡西有些焦急的脸色,疑惑问道:“怎么了?”
“昨晚小镇出了事,外面正有人在挨间排查可疑人士。千暮尔小镇这里怕是待不下去了,我们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卡西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回道。
颂塔拉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心中暗叫不好,她昨晚临走前忘记把那几个羽人分开了,五只兽人被堆在阁楼后,就算想不被发现都难啊!
“说的没错,我们快走!”颂塔拉从床上蹦起身,也跟着收拾起了行李。
当她们收拾完出门时,艾勒斯已经拎着还没睡醒的安特等在了门前。
“我托金桠买了几套行囊,魔法森林危险众多,我们此行必然要万事小心。”
颂塔拉重重点头,道:“我们只在森林外围走走就好啦,等找够了草药就离去!”
“希望此行能见到圣灵草,那可是只生长在魔法森林里的植物啊!”卡西满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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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不及待向着楼下走去。
等他们走到楼下时,金桠早已等了多时。帮着他们装配好行囊,又一路跟到小镇门口依依不舍的问。
“你们这么快就要走啊,不多留几天?”
“这几日多有麻烦,我们旅程时间紧迫,只好有缘再见啦。”
几人背好行囊同她挥手告别。
可没等他们走出小镇,就有几名羽人跨步向前,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羽人顶着对硕大黑眼圈拦在他们面前,毫不客气道:“你们不知道这几日千暮尔持续戒严吗?所有人与兽都不得随意进出!”
还没等几人回答,远处的金桠已经怒气冲冲走上前来。
她指着羽人的鼻子骂道:“喂!你这个黑眼球,有什么权利戒严?真当千暮尔是你家的吗?”
羽人脸色难看,梗在原地一动不动:“金桠小姐,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办事。”
金桠嗤笑一声,卷着额角碎发说道:“当着外人的面,我都不好意思说。”
“也不知道是谁昨晚被揍了一顿,还非说是被偷袭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兽人,竟是连敌人的一片衣角都没看清,就算是偷袭也丢死兽了好吗?”
羽人一听脸都青了,却依旧不肯让步:“这几人行迹十分可疑,万万不能放走!为什么他们一来,月井的守卫就出了事,你敢说其中没有关联?”
艾勒斯适时走上前,满脸疑惑:“这位羽人兄弟,我们只是普通人族,怎会和偷袭之人有所关联?”
他话音一顿,似是十分不解的继续问着:“难道说你们兽人连普通人族也不是对手?”
颂塔拉不自在地摸着鼻子,赞同道:“就算是冤枉人也要有合适的理由吧……我们那里像是打得过兽人的?”
金桠不屑的轻哼着:“没错没错,还不睁大你的鸟眼看清楚。你们羽人不行,怎的还有脸面乱怪别人?”
……
打发过面色铁青的羽人,颂塔拉一行人终究是踏出了这处名唤千暮尔的小镇。
告别过金桠,他们沿着前路继续行进,真正踏入了这处大陆最为神秘的一片森林——魔法森林。
16. 魔法森林(一)
淡淡薄雾笼罩的森林中,颂塔拉踏着长靴踩过落叶,伸手拨开身前拦路的枝叶,向着远方遥遥望去。
这里是魔法森林的最边缘,常有妖兽由此进出,倒是踩出了一条小路方便行走。
卡西沿路摘过一朵草药,问道:“我们这是踏进魔法森林了吗?”
“那当然了。啊,我的天神,这条蛇爬到我腿上了!”
安特惊呼一声,用力甩掉爬到小腿上的蛇,长出口气道:“幸好没毒……”
颂塔拉拿了盒趋避虫蛇的药草膏递给他,道:“早就说树林里蛇虫最多,你还不相信,自己涂点药膏吧。”
安特嫌弃道:“还不是这药膏的味道太奇怪,简直比我姑母阉了半年的黄瓜还要难闻!”
“有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不用就还我。”颂塔拉撇撇嘴,作势就要拿回药膏。
“我错了,错了。”安特连忙闪身躲在卡西身后,赶紧在手腕处涂抹了一层药膏。
卡西闻了闻自己手腕,怀疑的看向安特:“这药膏不就是普通草药味道,哪有这么难闻。你鼻子坏掉了吧?”
“你们天天住在草药屋里,肯定早习惯了,明明很难闻好不好?”
安特又是窜到艾勒斯身旁,搭着他的肩膀问道:“艾勒斯,你说对不对?”
艾勒斯回:“不难闻。”
“哦,不难闻等于不好闻,而不好闻就是很难闻!”
安特自认为理智的一通分析,不由感叹艾勒斯的情商真是高,自己一定要像他好好学习!
其余几人看着兀自傻笑不停的安特,都是不约而同的向他投出了关爱的神色。
这孩子真的没救了!
……
随着越走越深,周围的树木也越发高大起来,一层层茂密的树叶遮蔽了大片阳光,地面的草丛还带着没干的露水,一走一过间能蹭的满身水痕。
颂塔拉摘下躲在枯叶里的蘑菇装进药箱,拢了拢罩袍道:“看来今天中午我们有蘑菇汤喝了。”
安特正趴在树根寻找蘑菇的踪迹,闻言扒拉了下自己的篮子。他每找到一朵蘑菇都要拉过卡西确定是否有毒,半天忙活下来也不过只摘了几朵。
看了看自己依旧见底的篮子,不由沮丧道:“我只摘了这么点,够吃吗?”
艾勒斯随手扔给他一只兔子,让他拿好:“又不是只有蘑菇,前面的树上有坚果,我去摘一些。”
“这附近有条小河,我们就在这扎营休整吧,等吃过午餐再继续向前。”
颂塔拉拿出防水布铺在地面,让安特去寻了些干柴,挤起小锅用香草和蘑菇煮了顿简易午餐。
艾勒斯回来时那只兔子已经被烤的冒出了油。几人围坐在防水布上,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颂塔拉说:“不如沿着河边走,生长在水边的草药比其它地方更多,找到圣灵草的可能性也会更大。”
卡西正端着一碗蘑菇汤小口喝着:“我已经摘了不少草药,魔法森林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在外围的植物都比帝国药房的好上数倍。”
艾勒斯回:“也好,不过要注意安全,这里虽还是森林边缘,可已经没有了人兽出没的痕迹。”
安特翘着腿靠坐在一旁的树干前,手上揪着一条兔腿吃的正香,整个人悠哉的不行。
“都说魔法森林里危险的魔兽最多,可走了这么久不也什么都没遇到嘛,看来我们运气也挺……”
话音未落,他身旁的灌木丛后兀自响起一阵树叶摩擦声。一只浑身灰银发亮的恶狼猛的窜出,它紧紧盯着安特手上还没吃完的兔腿,巨大的兽口不断流出恶心的馋涎。
“啊吼——!”
恶狼发出一阵怒吼,腥臭的气味混杂着口水喷了安特一脸。
“我靠!”
安特大喊一声,方才的悠闲早已荡然无存,猛的丢出兔腿砸在恶狼脸上,整个人就地一滚向远处跑开。
恶狼见食物飞来,大张着嘴一口吞下。又犹嫌不过瘾般滴溜溜转了一圈眼珠,看向另外四个活人,仿佛在思考从那个下口更合适一般,一双闪着寒光的兽瞳满是垂涎。
安特远远推开,这才抚着胸口长出口气,道:“刚说没危险,就来恶狼啊。我的神……你玩我呢啊?”
恶狼见到他顿时低伏下头,嘴里喘着粗气,两条粗壮后退蓄力弯起,便要向着安特扑去。
颂塔拉早已拔出了短剑,却没急着动手,将目光转向艾勒斯等着他的动作。
艾勒斯手上正握着一张短弓,此时正拉满了弓,对准恶狼的眉心稳稳射去。锋利的剑头刺穿了恶狼的身体,一阵血雾从它的额前喷出洒落满地。
“好箭法!”颂塔拉赞叹道。
见恶狼没了生机,她立刻上前装起行囊道:“狼是群居生物,也不知道这附近还有什么危险,我们快走。”
“不会狼群就在附近吧?可这可是森林外围不应该啊。”安特一边收拾,嘴里还在吐槽个不停。
卡西皱起眉毛踢了他一脚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安特捂着屁股远远躲开,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
几人快速收拾着行囊,踩灭火堆向着森林深处继续前进着。
沿着高高的灌木一路向前,他们这次甚至不敢发出大的动静,生怕再招惹到其他生物。
“啊呜——”可走着走着,森林深处依旧传出一阵阵狼嚎声,使得一行人停下了脚步。
安特捂着嘴小声吐槽道:“我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乌鸦嘴的潜质?简直是说什么来什么!”
安特拨着树枝左右张望,继续问:“我们从外围绕开?”
艾勒斯和卡西都点起头,赞同道:“好。”
可刚要行动,走在后面的颂塔拉却拦住了他们,做了个不要动的手势,示意他们仔细听。
“你们听,不只是狼嚎,还有一个女孩的声音。”
“什么!在狼群里的女孩,还能是活人吗?”安特一想到方才恶狼那垂涎的神色,身上就起了一层寒战,不可置信的问。
“总要弄清楚。我去看看,你们留在原地等我。”
颂塔拉握着短剑小心躲着枝叶以免发出声响惊动狼群,一步步向着深处前进。
刚走两步便被人从后拽住了,回头一看艾勒斯也跟了上来。
他声音很轻道:“你自己不安全,我还有几支箭矢可以在远处帮你。”
颂塔拉点头表示知道,正要回头继续向前时,艾勒斯身后的树丛中又是两道人影钻了出来。
卡西和安特正一人握着一柄匕首,神情满是坚毅。
颂塔拉连忙用眼神询问他们跟来做什么。却见两人一挺胸膛,坚定表示他们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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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体,要有难同当。出事了又怎么能躲在一旁看着呢?
颂塔拉一笑心下暖暖的,做了个小心前进的手势,沿着狼嚎声一路寻去。
随着越发靠近狼群,又是一声惊呼从中传出,声音听着不大十分清脆稚嫩,可语气里蕴含的恐惧依旧紧紧揪住了颂塔拉的心。
她忍不住就要提着剑冲进去,却被艾勒斯一把拦下,示意她不要着急,先看清楚情况再动手也不迟。
颂塔拉只得稳住心神,小心的拨开草丛,向着狼群的方向张望。
透过树枝缝隙正见到一个小女孩正被无数只恶狼包围着,女孩穿着长长的的罩袍,衣摆下露出的两条小腿还在止不住的发着抖。
女孩怀里抱着一个篮子,一步步后退着直撞上身后一棵老树,终于没了力气瘫倒在地。
狼群里最为雄壮的几头恶狼嘶吼着,不断围着女孩转圈磨爪,却仿佛忌惮着什么一般,不敢轻易靠近。
颂塔拉看着狼群的眼神逐渐冰冷,艾勒斯也是紧皱起眉头,率先举起手中弓箭对准狼群。
“你掩护我!”
眼见到恶狼们终于克制不住向女孩扑了过去,颂塔拉立刻对艾勒斯大喊出声。自己则反握住短剑,踩着地上猛的一弹飞上半空,就那么在空中踏过树干,略过后面的狼群,径直向女孩掠去。
“难道……塔拉其实是个游侠?”
卡西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幕,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颂塔拉动手,她实在想不到在她眼中妹妹存在一般的人,竟会有着如此厉害的身手。
安特两眼都冒出了星星:“我的天神,女神就是女神,一个飞檐走壁直取目标,简直太帅了!”
艾勒斯却没时间注意方才一幕,在颂塔拉飞出的刹那,他已经射出了手上的箭矢,正中一头恶狼名门。他丝毫不敢松懈,快速取出第二箭再次拉满了弓对准目标。
颂塔拉一瞥那只被箭矢射杀的恶狼,趁着狼群因为死了同类混乱的间隙,身形一转一脚踏在一头试图靠近女孩的恶狼身上,手上短剑猛然刺下,结束了恶狼的生命。
颂塔拉不敢托大,脚下跃起落在女孩身旁将她单手抱起。可手中仿佛搂着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没有一点重量。
颂塔拉一皱眉收紧了手臂,道:“搂紧我。”
女孩颤抖着身子缩在她怀里,闻言立刻伸出一只细长的手臂,搂紧她的脖颈乖乖不动了。
可等不急她带女孩离开,混乱过后的狼群已经围了上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不行!恶狼数量实在太多,杀不尽的……
颂塔拉皱紧眉头,正思索着突围的可能性有多大时,身旁忽的响起“咻!”的一声,一支箭矢朝她着的方向迎面射来。
这一箭没有射杀任意一头恶狼,就那么穿过狼群钉在一旁的树干上。
正是艾勒斯射出的最后一支箭。
狼群见没了威胁,顿时瞅准时机向她们涌去。
“完蛋了!”卡西和安特见此情景都已是心如死灰。大喊一声,就要提着匕首冲上去救人。
艾勒斯却松了口气,拉住两人向后躲去:“她没事,我们快走!”
“什么?!”
卡西与安特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去,森林中却早没了颂塔拉和女孩的身影,只剩下依旧在不停嘶吼的狼群,和那支钉在树干上晃动的箭矢。
17. 魔法森林(二)
箭矢飞掠来的力道极大,直钉入树干数寸深才堪堪停下,箭尾的羽毛也被这股力道震的发起颤来。
颂塔拉立刻明白了艾勒斯的用意,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眼见着狼群即将扑来,一把抱起女孩提起身形,足尖踩着箭杆借力一点,一个飞跃落在古树的枝干上。
就在她飞身跃起的瞬间,狼群也已张着兽口扑至面前,却只咬到了满口泥土。到嘴的食物飞了,恶狼们顿时双眼猩红,喘着粗气围着树干嘶吼着不停。
颂塔拉只是一扫地面的狼群,便抱紧怀里的女孩,踩在密集的枝干间几个腾挪,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魔法森林地域奇特,常年蕴含着淡淡雾气。雾气并不蕴含毒素,却可以阻挡气息,此时正方便了颂塔拉。
她借着薄雾的遮掩向前飞掠,直至再听不见恶狼的嚎叫才跳下地面。
放下怀里的女孩,轻轻揉了揉她头上的大斗笠,柔声问着。“别害怕,你为什么一个人在森林里,是迷路了吗?”
女孩颤了颤身子,抱紧了怀里的一个小匣子,又把脑袋往下埋了埋:“不是……”
颂塔拉怕她紧张,单膝跪在地上,却没有靠的太近。
语气轻缓道:“你的亲人呢?森林里不安全,我送你出去好不好?”
女孩连忙摇摇头,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嗫嚅半晌才问:“你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吗?”
衣帽下隐约闪过一对墨绿眼瞳,转瞬又消失不见了。
颂塔拉没注意到这些,她此时正满脑袋的问号,看了看眼前即使自己半跪着,也只有她肩膀高的小女孩。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指着自己问她:你不是小孩,难道我是吗??
可转念一想,现在的孩子都很早熟,这个小女孩不会正处于叛逆期,离家出走来森林寻宝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
现在的孩子真是不要命了,简直比神殿里最调皮的小天使,还不让人省心……
可看着眼前无比“乖巧”的女孩,颂塔拉不禁怀疑难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这看着也听乖的啊。
她纠结了好半晌,才问女孩道:“没有呀,只是森林里野兽多,你想想刚才的狼群,是不是很吓人?姐姐送你去没有野兽的地方怎么样?”
“……是很吓人。”
女孩声音抖了抖,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颂塔拉,让她看清了自己那双墨绿色的眼瞳,一字一句道。
“不过,我已经度过了十九个星盘历,按照你们人族的算法,我已经一百九十岁了”
……?
开玩笑吧?
一百九十岁长这么小??
就算是精灵一百九十岁也马上到成熟期了啊!哪里会像五六岁的小孩一样大啊!
见颂塔拉满脸不信,女孩抬手摘了斗笠,露出一张漂亮的娃娃脸,配着她那米色的微卷短发,就像是摆在橱窗里会跳舞的八音盒公主一样,精致又美丽。
颂塔拉看着她尖尖的耳朵,表情都凝固了。
……原来真是精灵啊。
“精灵不是二百岁就到成熟期了吗?你这……”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精灵打断,她鼓着一张小脸,严肃道:“我只是长的慢了一点点而已!只差一个星盘历我就到成熟期了!”
颂塔拉嘴角一抽,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问道:“额……好的,可精灵不应该生活在精灵城里吗,你怎么一个人在魔法森林?”
小精灵脸色一垮道:“我偷溜出来……”
“那你不回家了吗?”
颂塔拉表情不变的问着,心里却想她果然没看错,这个小孩果然是和小天使一样!是个表面“乖巧”的调皮鬼!
却没想小精灵听了她这话,忽的瘪着嘴小声抽噎起来:“我……我回不去家了……我还想见阿父阿姆,呜呜呜——”
“别哭别哭,你要是愿意可以同我说说,如何?”
“不能说的,不能说的……”
颂塔拉手忙脚乱的想要掏出手帕,却发现手帕被她装进了草药匣里,只得伸手擦落她留在脸颊上的泪珠,轻轻哄着。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颂塔拉看了看她们所在的位置,并不深入森林,隐约还能听见阵阵水流声从远处传来。而艾勒斯他们定然会在水流附近等着她。
颂塔拉揉了揉小精灵的脸蛋,把她抱进怀里,向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小精灵到底是个没到成熟期的孩子,哭了一会便乖乖的趴在颂塔拉怀里,由着她带自己向森林内走去。
果然,没走多久她就在河边见到了艾勒斯几人。
“没事吧?”艾勒斯最先看见她,连忙上前伸手接过她怀里的小精灵。
“别担心,没事的。”
小精灵却是看了他一眼,扭着身子窝在颂塔拉怀里不肯动。
颂塔拉安抚的拍拍她,让艾勒斯寻了药箱里的手帕来,帮着小精灵一边擦拭一边问道:“我叫颂塔拉,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小精灵红着眼角,乖乖的任她动作:“我叫尤莉桠。”
颂塔拉弯起眼角,笑道:“尤莉桠,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尤莉娅终于露出一抹笑容,脸颊红了一片,扭着衣角不去看她。
“好可爱,她是精灵吗?”卡西看见她怀里的小精灵,忍不住戳了戳她肉嘟嘟的小手问。
尤莉桠一把缩回手,板起小脸道:“不可以乱碰精灵哦!”
“好的哦。”卡西说出的话仿佛带上了一层波浪,满脸笑意的看着小精灵,跟着附和道。
“哇塞,都说精灵的美貌是大陆一绝,真的啊。”安特挤着一张脸,悄无声息凑到尤莉桠面前,赞叹不已。
“鬼魂啊!”
尤莉桠显然被吓了一跳,一拳砸向安特。好巧不巧,这一拳正落到他的鼻梁上。
“啊!”安特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连忙捂住鼻子,可两股殷红血迹依旧从他掌心缝隙缓缓流下,他竟是被这一拳打出了鼻血。
“我的天神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就连小孩我也惹不起啊……”
安特双眼无神的靠在树干旁,感叹个不停。
正在给他治疗的卡西一听,毫不犹豫的又补了一拳道:“知道自己弱还不强加锻炼?”
安特顿时身中数箭般软倒在地,话也说不出了。
尤莉桠知道自己闯了祸,红着眼眶从颂塔拉怀里跳下,拿过一面干净的手帕,小跑到安特身前把手帕递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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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你愿意原谅我吗?”
“愿意愿意!肯定愿意啊,你再打我一拳都行!”安特顿时满血复活,喜滋滋接过手帕,看着眼前萌萌的小精灵,心里美极了。
颂塔拉看着他们三个,笑弯了眼睛,问一旁的艾勒斯说:“精灵大陆离魔法森林远吗?”
“骑马需要十五日行程,如果是坐马车则需要一月时间。”
颂塔拉皱起眉头,疑惑道:“尤莉桠只是一个没到成熟期的精灵,没有亲人陪同,她是来到魔法森林里的?”
艾勒斯同样面露不解:“每一只精灵都有一对华丽的羽翼,可以任由他们跨越万里,去往任意地区。
可精灵又是一种领地意识极强的生物,轻易不会离开种族。而且没到成熟期的精灵是十分脆弱的,应该被族人保护起来才对。”
他看了看尤莉桠的后背,思索道:“我想是她的翅膀出了问题,不然面对狼群,她绝对可以飞走远离。”
“问题……?”
尤莉桠也说过她想阿父阿姆,可却回不去家了。难道会和这有关吗?
颂塔拉正想上前问个明白,尤莉桠已经向她冲来。她面露欣喜兴奋道:“塔拉,你们来魔法森林是要找圣灵草吗?”
“对,你怎么知道的?”颂塔拉点点头问。
尤莉桠伸手一指安特,回:“听那个叔叔说的。”
安特隔着老远一听,连忙道:“喂,什么叔叔?我还不到二十,你不要乱叫啊!”
尤莉桠没去理他,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颂塔拉:“我知道圣灵草长在那里!”
颂塔拉眼神顿时一亮,追问道:“真的?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尤莉桠点点头,揉着手指说:“但是时间很久了,我有点记不清楚路了……”
“不过你们可以带着我一起去,我鼻子很灵的,只要到了附近就能找到!”
颂塔拉却犹豫了起来,虽说她们很需要圣灵草,可若是带着尤莉桠一起,出了意外又该怎么办?
尤莉桠看出她的犹豫,连忙道:“不用担心我的,我已经在森林里住了两个星盘历。嗯……就是你们人族的二十年,对森林里可熟悉了!”
二……二十年?
艾勒斯、安特、卡西,都被这句二十年定在了原地。
原来这只小精灵住在魔法森林的日子,已经赶上他们诞生的日子了啊……
颂塔拉早就在神殿住了不知多少年,对这些到没什么感觉,淡定的点点头,同意了尤莉娅的话。
“今日时间也不早了,明日我们再出发吧。”
颂塔拉一看天色逐渐转暗,提议道。
几个人在原地搭好了帐篷,简单吃过了干粮都钻进帐篷睡觉,艾勒斯独自一人坐在篝火旁守着夜。
帐篷并不方便携带,他们此行也只带了两顶备用。如今多了一个尤莉娅也只好挤着睡下,索性尤莉娅身子小,缩在颂塔拉与卡西中间也并不拥挤。
帐篷周围撒了驱蛇的药,夜晚的林中时不时会有几声野兽的吼叫传来。
等到初日的晨光洒进森林时,帐篷旁燃了一夜的篝火已然熄灭。
一夜无事,几人伴着虫鸣鸟叫声醒来,收拾好了行囊,沿着尤莉桠的指引继续向森林深处前进着。
18. 魔法森林(三)
森林里的小路难走,艾勒斯挥着刀刃在前面开路。尤莉桠坐在安特的肩头,手里拿着望远镜为大家指明方向。
“我们要在走快些才行,圣灵草在太阳升到最高时便会收敛叶片躲避阳光,这样我们就更难找了。”
尤莉桠说着语气一顿,兴奋地拍了拍安特的脑袋让他停下,道:“前面、前面!”
她一翻身从安特身上爬下,跑到一棵老树面前。
仔细观察一番后,她指着上面的一出月牙印记,兴奋道:“就是这里!我记得这棵树,再向前应该有一处断崖,圣灵草就长在崖底。”
颂塔拉说:“我们不熟悉森林里的地势,接下来更要小心才是,万不能踩空落下悬崖。”
几人纷纷赞同,更加小心地向着前方出发。
果不其然,就在离那颗大树不到百米处,当绕过一棵参天古树时,一处断崖便映入眼帘。
断崖中雾气萦绕,看不清半点地势。
尤莉桠趴在崖边不知感受到了什么,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道:“就在下面,这里有圣灵草的气息!”
颂塔拉看着陡峭的山壁,皱紧了眉头,问:“这里地势实在险恶,我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等我。”
卡西摇头拒绝道:“不行,你知道地势险恶,我们又哪放心你一人下去?”
颂塔拉与她对视良久,终究是败下阵来。只好道:“那好吧,不过也要先确认过这里到底有多高才行。”
她说着看了看断崖边的碎石,心下立刻有了主意。随手捡起一块掂了掂重量,抬手从断崖上抛了下去。
几人看着石头落下,不由屏住心神,静静数着。
一、二……直数到大约五下,断崖下才隐隐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似是碎石落到了岩壁上。
颂塔拉道:“只有五息,倒是不高不低。”
“我先下去。”艾勒斯说着,已经取出了行囊里的麻绳。
麻绳一端被他绑在古树上,另一端坠着石头垂下山崖。艾勒斯只在腰间别了柄匕首,整个人已经抓着绳子荡了下去。
“千万小心!”
艾勒斯动作太快,来不及再做准备。颂塔拉只好向他抛去一只哨子,道:“到了下面用哨子联络。”
艾勒斯抬头一口咬住哨子,冲她点点头,双脚踏着崖壁向下滑落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就听见崖底传来两声清脆的哨音。正是艾勒斯向她们传来的安全信号。
成功了!
颂塔拉眼睛一亮,道:“看来下面没什么危险。我们行囊太多,我留在上面,你们下去与艾勒斯汇合,取了圣灵草就离开。”
卡西皱眉道:“塔拉你一个人安全吗?我留下来陪你。”
颂塔拉把绳子捆在安特腰间,对卡西道:“你还不放心我嘛?”
卡西依旧皱着眉,帮着她把安特送下崖壁。等到他安全落地,颂塔拉才对着卡西俏皮一笑。
“别担心,我的身手自保无碍的,你若是留下来我还要担心你呢。”
尤莉桠也眨着眼睛凑上前,鼓着一张小脸可爱极了。她学着颂塔拉的样子,安抚地拍拍卡西,语重心长道:“对呀对呀,塔拉超级厉害的!”
卡西被逗笑了,刮了下她的鼻尖,也绑好绳子落下了山崖。
颂塔拉正要给尤莉桠也绑好绳子,却见她怀里死死抱着怀里的木匣死不肯松手。只得无奈的说:“我就是帮你拿一下,等你下去了,我再用绳子把它垂下去好不好?”
尤莉桠拼命摇着头,语气坚决:“不行!”
颂塔拉插着腰,觉得额头都要冒火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连昨晚睡觉都抱着不放,硌的她一晚上都没睡好。
可他们几人对魔法森林都不甚了解,若是没有尤莉桠带路,要想找到圣灵草怕是难如登天啊。
可尤莉桠态度坚决,怎么也不肯同意。颂塔拉无奈,便想抱着她下到崖底,之后自己再攀着绳子上来。
正当她要抱起尤莉桠时,一旁的树林间却是飞起几道鸟雀,颂塔拉疑惑间下意识向林中看去。
就在她转过头的片刻光景间,一旁的树丛后猛然窜出数道兽影,径直扑向站在崖边的尤莉桠。
是昨日的狼群!
可恶,这些家伙是怎么跟上来了?竟是连半点生息也不曾发出,真是成精了!
颂塔拉咬紧了牙,一把抽出短剑冲了上去。大喊道:“尤莉桠快闪开,后面是悬崖!”
眼见着恶狼大张着血腥巨口扑来,尤莉桠早就被吓的愣在原地,动弹不了分毫。
恶狼速度很快,颂塔拉速度却是更快。可就当她手上短剑就要刺入恶狼身体时,又是一头恶狼冲了上来。这头狼却没有攻击尤莉桠,只是猛的扑向颂塔拉,将她扑倒在地。
“该死!”
颂塔拉眼神一冷,挥舞短剑划断了恶狼的脖子。随着“噗呲”一声,鲜血瞬间涌出,撒满了她的半边身子。
她一脚踹飞死透的恶狼,再想起身帮尤莉桠时已经晚了。
尤莉桠被那只恶狼一爪扑飞,撞到了一旁的碎石上,大大小小的石块瞬间从山崖滚落,向下砸去。而那个被尤莉桠牢牢抱住的木匣,也随着她的动作,飞了出去。
木匣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着崖底坠落。
恶狼见到了木匣,仿佛发了疯一般,也不去管地上的尤莉桠,猛的向前一跃一口咬住了木匣,跟着一同向山崖下坠落而去。
“不!”
尤莉桠瞪大了眼睛,竟是不管不顾的跳下了山崖,想要夺回木匣。
颂塔拉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来不及阻止,暗骂这些家伙真是疯了、都疯了!
她再也无暇去管一旁虎视眈眈的狼群,就连行囊也不要了,跟着一拉麻绳滑下了山崖。
越靠近崖底,雾气也就越浓。
等她落下山崖时,看到的已经是一片狼籍。碎石落了满地,恶狼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地上满是黏腻的血迹,看的人直犯恶心。
可看了一圈,尤莉桠和其他人却都没有踪迹,只好大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艾勒斯,卡西,安特!你们在哪里?”
“在这,这里!”安特听见声音,连忙从一处崖洞里探出头,大声回应着。
随着他的声音动作,崖洞里又走出两道身影,正是卡西与艾勒斯。
颂塔拉走上前,正看到艾勒斯怀里抱着昏迷的尤莉桠,连忙问道:“她怎么样?”
卡西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回道:“没事,她刚落下来就被艾勒斯接住了,只是惊吓过度,昏迷了。”
颂塔拉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狼尸,十分不解的问:“森林里的雾气可以掩盖我们的气息,这些狼究竟是怎么追上来的?”
艾勒斯也皱起了眉头,回道:“不止是狼,昨日夜晚营帐外也有几头妖兽想要靠近,被我用箭赶走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昏迷的尤莉桠,继续道:“怕是她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吸引着妖兽,才会让它们循着气息找了上来。”
特别的地方?
颂塔拉暗自思索着,难道是她精灵的身份?不可能,若是因为这个,那她在森林里的这些年又是怎么安全度过的。
可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安特见他们几个都满脸苦大仇深的想来想去,无聊的揪起一根草叶含在嘴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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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吃什么好。
他余光一瞥,正看见一旁的草丛里躺着个红艳艳的果子。走上前捡起地上果子一看,心下不由大喜,这不是苹果嘛!
真是没想到,在着深山老林还有苹果树。
他一早就什么也没吃,此时正饿的不行。没有犹豫一口咬下,果子入口汁水四溢,香甜无比。
可安特嚼着嚼着却觉得口感有些不对。他也没多想,只当是魔法森林里的果子不一般,继续抬着头四处找可能存在的苹果树,想要好好摘上几颗,好给伙伴们留着在路上吃。
颂塔拉看了尤莉桠半晌也没想出什么特别之处,正要放弃时,就见昏迷着的尤莉桠睫毛颤了颤,悠悠醒转过来。
尤莉桠刚醒便下意识伸手一抓,却是抓住了艾勒斯的胳膊。
没摸到熟悉的木匣,尤莉桠顿时清醒过来,左右张望半晌,焦急问道:“我的匣子呢?”
艾勒斯说:“你落下时身上并没有匣子。”
尤莉桠一听就急了,连忙跳下地面,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四处寻找起来。
卡西眼神一扫身旁,正看见草丛里落着尤莉桠的木匣,连忙说道:“在这里!”
尤莉桠跑上前,刚一拿起木匣,呼吸就是一顿。
颂塔拉走进一看,木匣上的锁已经开了,匣子内空无一物。
尤莉桠仿佛失去力气般,就要瘫倒在地,颂塔拉连忙伸手扶住她,说:“匣子里若有东西也应该落在不远处,我们先在附近找一找。”
“好、好……”尤莉桠有些失神的站起身,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好。
颂塔拉看的难受,她不知道匣子里有什么,又和尤莉桠有什么关联就是想要劝解,也不知如何说出口。
“你们怎么了?”
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正是已走远的安特回来了。
“我捡到个苹果,还怪好吃的。不过也是奇怪,这附近我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一棵苹果树,那我这个苹果究竟是哪来的?”
他嚼着手上的果子,悠哉悠哉的走向众人,见尤莉桠站在地上,不由高兴道:“醒了呀,刚才可是吓死我了”
尤莉桠扭头去看安特的脸僵在原地,死死盯着他手上的果子,满脸不可思议。
下一刻,她已经握紧了拳头,猛的向安特冲去。
安特顿时挑起眉毛,没想到尤莉桠刚醒就粘人把苹果咬在嘴里,张开双臂迎接她的怀抱。
“哎呀,不用这么热情的,知道……”
他话没说完,胸口突然一阵剧痛,整个人倒翻着飞了出去,又重重摔在地面。低头一看,尤莉桠正将挥出的拳头缓缓收回,他竟是被这一拳砸飞了出去。
安特瞪大了眼睛,含在嘴里的苹果不由得脱了口,被尤莉桠一手接住。
胸口蔓延开的疼痛席卷而来,疼的安特眼前一黑,心里大骂:我靠,使这么大力搞什么啊,要不是我身体素质好,早就被砸的七窍流血,去见了天神好不好!!
颂塔拉看着眼前一幕也是愣在了原地,过了半晌才拉住尤莉桠问:“怎么了?”
艾勒斯扶起安特让卡西治疗,看着尤莉桠手上的果子,皱起眉问他:“你确定这是苹果?哪里来的说清楚。”
安特两眼一摸黑,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不是苹果还能是什么啊……,我的心好疼啊,我难道真要去见天神了吗?”
颂塔拉搂着不停颤抖的尤莉桠,顿觉不妙。可等不急她出声询问,尤莉桠已然抬起了头,死死咬着牙,一把挣开颂塔拉的禁锢,两步上前揪住安特的衣领。
深深喘了几口气,怒视他道:“你这个蠢货,你都干了什么!!”
19. 魔法森林(四)
尤莉娅举起果子怼在安特眼前,拼命摇着他的脑袋,大骂道:“地上的果子能随便吃吗!这哪里是什么苹果,这是圣果!圣果啊!
颂塔拉连忙拽住崩溃的尤莉桠,想要稳定住她的情绪。尤莉桠一把丢开圣果,瘫坐在地捂着脸轻生啜泣着。
安特早已被她摇的满脑袋转星星,神智不清道:“我这是到了天国吗……?”
卡西把醒神的草药碾碎喂他喝下,说:“清醒一点,你活的好好的呢。”
安特被草药味道刺激,顿时醒转过来。想起方才一幕,先是看了看地上的圣果,又看了看伙伴的脸色,大喊道:“冤枉啊!”
艾勒斯问:“你冤枉什么?”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圣果,真不是故意吃的。”
安特连忙把它见到圣果的经过一说,又问道:“不过圣果是什么啊?我才吃了两口,没什么事吧……”
说道此,众人的视线不由转到了尤莉桠身上。
尤莉桠也已经平复下来心绪,可却是满面灰败,心如死灰道:“完了,已经全完了……”
“圣果没了,我又要怎么交代……”
她失神地捧起木匣,说:“圣果是龙族最珍贵的宝物,整个魔法森林里只有这么一个啊,怎么会就被你吃了呢……”
“龙族??”
几人不由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着。
艾勒斯皱眉追问:“龙族生存在黑曜石群岛,它们的圣果怎么会在魔法森林里?”
尤莉桠神色一变,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龙巢在哪里?”
艾勒斯回:“我母亲是吟游诗人,她留下的手札里有着黑曜石群岛的记载。”
尤莉桠恍然的点点头,再次抱紧了怀里的木匣,出声道:“龙族的存在一直是大陆的秘闻。你的母亲虽知道黑曜石群岛生存着龙族,却不知在百年前部分龙族自愿离开龙巢,来到了魔法森林建造起新的家园。”
“它们离开时带走了龙族里的圣树——米亚神树。”
她目光转向地上的圣果,继续说道:“可是米亚神树在离开龙巢后没了滋养,百年间只结出了这么一枚果实……”
“米亚……艾拉米亚?”颂塔拉忍不住轻声问,“米亚神树的名字,难道是以生命神、艾拉米亚命名的?”
尤莉桠听见这个名字,眼神里顿时多了些光点,面露虔诚道:“没错,不论是精灵还是龙族,我们的后代得来都异常艰难。
是艾拉米亚为我们带来了长久的生命,给了我们不老不灭的容颜,让我们得以长存,得以延续……”
卡西也是轻吸口气,恍然道:“传说精灵诞生于生命树下,难道这是神灵给予的馈赠吗?”
颂塔拉正要接着问些什么,脑海里却有什么一闪而过。圣树、圣果……神明的馈赠。
等等!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颂塔拉表情一僵,看看地上的圣果,再看看欲哭无泪的安特,只觉得头都要大了。
在神界曾经有一位神祇误食了生命神殿内的果子。结果不过三月,那神侍便用神力凝聚出了一枚神蛋,孵出了一位同他一般无二的小神祇。生命神艾拉米亚知道后先是一阵错愕才大笑着解释起缘由。
原来,被生命神祝福过的物品便会蕴含全新的生命之力,人们可以通过生命之力转换自身能量来孕育出新的生灵。
艾拉米亚也没想到,拥有神力的神祇也可以凝聚生命之力孕育后代。神祇后代本就得来不易,自此以后不少神明都会来向生命神求取圣果,凝聚出自己的下一位继承人。
而颂塔拉就是拉刻诺斯,凝聚生命之力孕育出的下一任命运之神的后裔。可惜她诞生时忽逢天地动荡,让她本该圆满的神识散落了一缕,至此才始终无法领悟神念,继承神位。
颂塔拉此刻的心情颇有些复杂,问尤莉桠道:“龙族的圣果……是不是蕴含着龙族的生命之力?”
尤莉桠点点头:“当然,就像我们精灵族的生命树一样。”
……很好,这下安特算是完蛋了。
颂塔拉心彻底凉了,木着脸问:“可安特是人类,吃了圣果也会……?”
尤莉桠不在意的回:“这还用说?当然也会怀龙蛋呀。”
“什么!!??”
安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正探着身子去捡地上的圣果。刚刚摸到果子就听见尤莉桠那再稀松平常的声音,不由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他耳朵怎么坏掉了?什么生命力,什么怀蛋,开玩笑吧??
喂!可这一点也不好玩啊!!
他果子也不捡了,一溜烟似的窜过来问:“你们说什么呢?不是在说我吧!?”
尤莉桠面无表情回:“当然在说你啊。”
安特不理她,转头先颂塔拉挤了挤眼睛。
颂塔拉说:“……恭喜,你要当龙爹了。”
??
安特彻底裂开了,不可置信地伸长脖子左右望了望,仿佛想要证明他们说的另有其人,而不是自己一般。可周围一片空旷,竟是些枯树杂草。
“我一定是中毒了,这一定是幻觉……”
安特闭上眼,神神叨叨的念了几句,吧嗒一下翻倒在地,晕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卡西随意翻了翻安特的眼皮,确定没事才问道。
艾勒斯也是眉头紧锁,不明就里的看向颂塔拉与尤莉桠。
尤莉桠面无表情,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捧着木匣坐在地上发呆。
颂塔拉解释道:“安特吃下了被生命神祝福过的圣果,圣果蕴含生命力,怕是要不了多久这些能量便会凝聚幻化,变成……一个龙蛋。”
“龙蛋!”
卡西惊呼一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问:“还有别的办法吗?总不能真让安特……就算安特不在意,我们也不能带着龙蛋游历大陆啊。”
艾勒斯说:“虽然在帝国没有驯龙师的先例,但在大陆以东也有不少龙骑士的存在。他们会和有缘之龙缔结契约,并肩作战。”
颂塔拉无奈的看向躺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省的安特,“事情已成定局,我们也只能想些别的办法了。”
她说着走到尤莉桠身旁蹲下身,问:“听闻精灵族的生命树有净化的特殊能量,不知是否能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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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果的能量呢?”
尤莉桠长长叹了口气,道:“生命树确实可以净化圣果,但……”
她话语一顿,不再说了。
颂塔拉接着问:“生命树与生命力本就同源,圣果内的生命力同样可以滋养生命树,这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事不对吗?”
尤莉桠点头赞同,望着她的神色却有些怪异:“可一切的前提是,我们能离开魔法森林……”
她话语刚落,在这幽静的崖底深处忽的卷来一阵狂风,裹挟着无数碎石落叶在空中狂飞。这阵风起的异常猛烈,吹打在身上像是刀割一般,连骨头缝都透着疼。
“不好,快躲进山洞!”
颂塔拉知道情况不妙,急忙大声喊道。率先抱起尤莉桠向一旁的山洞跑去。艾勒斯与卡西也拖起安特随后跟了进来。
山洞的洞口狭小,内部却极为宽敞。恰好阻隔了大部分狂风,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
“怎么会突然起风了?”卡西问。
颂塔拉贴着墙壁向外望去。山洞外早已是一片混乱,本该要大亮的天色不知被什么遮挡,将山谷间映衬的无比昏暗。悬崖顶落下的碎石伴着落叶被风吹作一团,怕是稍不注意便会被砸个头破血流。
看了半晌,她才缩回身子蹙眉道:“这风不对劲,里面似乎含有魔力。我们恐怕也只能躲在这里一时罢了。”
几人闻言心头一凛,不由得安静下来。一时间昏暗的山洞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与阵阵风声交错着响个不停。
寂静半晌,山洞忽的响起一声轻叹。尤莉桠低低说道:“不用躲了,我们走不掉的。”
颂塔拉猛然抬头去看,刚刚还在她身旁的尤莉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洞口。她身上的衣袍被狂风吹的扬起,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地面也微微颤动起来,洞顶的碎石簌簌落下,砸在头顶泛着阵阵的疼。
借着洞口外惨淡的微光,颂塔拉看见洞外的山谷间,隔着浓浓雾气,一道庞大黑影正朝着他们缓缓走来。
她身后的卡西与艾勒斯也见到了这道身影,头皮发麻的感觉袭上心头,不由得怔愣在原地。
随着那黑影的靠近,一股无与伦比的压力也随之袭来,压迫的人喘不上气。
颂塔拉睫毛轻颤着,缓缓吐了口气。只觉得身体在这股压力下显的极为不适,便是微微挪动手臂,都能听到骨骼间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磨人声响。
黑影在眼里逐渐放大,待到眼前的雾气逐渐消散,显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暗银色的巨大鳞片。一只墨色巨爪深深抓进岩石,硬生生把狭小的洞口掰开,露出了山洞里的几个人。
“魔法森林里,真的有龙……”卡西喃喃自语的说着。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在此刻的洞内显得格外震耳。
颂塔拉忍着浑身酸痛,艰难站起身。来不及等她再做什么,巨龙已经低下了它那巨大头颅,一双透亮的熔金的兽瞳微微竖起,冷冷地环视过洞内几人。
下一刻,巨龙猛地张大兽口,一声震耳咆哮瞬间炸开,灌进颂塔拉的耳中。
这一刻,她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轻哼出声,就一头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20. 魔法森林(五)
再睁眼时,颂塔拉只觉得头疼无比,意识也昏昏沉沉的。身上不知被什么捆住了手脚,只有耳边隐约传来阵阵声响。
颂塔拉连忙半阖双眼,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静静听着。
“都怪这个祸害,还是趁早把她赶出魔法森林才对。”
“哪里能那么轻易放过她,我看让她给我们做几百年苦力也换不清。”
……
颂塔拉听的迷糊,强打起精神去想说话的会是什么人?损失和伤害是什么?又为何将他们绑在了这里?
会是那头巨龙吗,可听方才的说话声分明是人类。难道说龙也与时俱进,学会了人族的语言??
颂塔拉简直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先不说龙是否会像凤凰一般能够自由幻化人形,单是它们那与世隔绝的生存习性也不会去说人族的语言才对。
如果方才说话的会是龙,怕是太阳都能从西方升起了。
颂塔拉正想的出神,额头便是一疼,被颗石子砸了个正着。
“喂,醒了就赶紧起来,别装死。”
……
颂塔拉紧闭双眼装作没听见。
“说你呢,没听见?”
疑惑的声音响在耳边,颂塔拉只觉得有什么戳了戳自己的脸,痒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装晕被发现个正着,颂塔拉终于装不下去了。
微微睁开眼,方才看清竟是一只松鼠爬到了自己脸上。那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的,擦过面颊带起阵阵酥痒。
抬起头环视一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生长着巨大古树的森林峡谷。
这里的每一颗树都格外高大,向上看去足有数百米高,巨大的树冠层层叠叠,遮蔽了大片阳光。每棵树生长的并不拥挤,却还是错落着占满了山谷。
有些树干还被人为凿开一道洞口,铸造成书屋洞穴。放眼望去颇为的幽静雅致。
她此时正躺在一处石台边,艾勒斯与卡西安特昏倒在一旁,不知是死是活。
这石台足有百米远,最中心有着一处小型祭台。
不同于其他祭台摆放的都是些祭品圣器,这里的祭台间却是生长着一颗不足两米高的矮树。
说它是树倒也并不准确。颂塔拉左看右看,只觉得那像从树上折下的一节枝桠,又被人移植种过来,种在了祭坛中。
“看什么呢?你现在可是我们的俘虏,别想耍什么花招!”
一旁的古树上传来传来一阵声响,颂塔拉刚抬头去看,就见一道红衣身影肆意地坐在节粗壮枝桠上,他嘴里叼着一段草根,满脸不屑的问。
颂塔拉看着他,瞳孔渐渐放大几分。
在她眼中,那红衣少年背后竟生着一对火红龙翼。这对龙翼足有他身形的两倍大,骨骼根根分明布满着暗红纹路,诡艳至极。
他是龙族?
颂塔拉想了半晌,不经有些疑惑,难道今天的太阳真从西方升起了?
红衣少年等不到回话,便不耐烦的跃下树枝走到颂塔拉面前,抱臂问:“你想干什么?”
颂塔拉轻蹙眉头,犹豫道:“这位……龙先生?”
红衣男子翻了个白眼,道:“我叫焰火。什么龙先生,土死了。”
颂塔拉假笑两声道:“那不知你捆来我们,是要做什么?”
“这还用说?”焰火眉毛一皱,道,“你们毁了圣果,当然要留下来赎罪啊。”
“哼,要不是族长心软,就算把你们这些混蛋千刀万剐,也抵消不了龙族的损失!”他语气里满是不甘,愤然道。
手脚被藤蔓绑了个严实,颂塔拉艰难坐起身,对焰火商量道:“这件事是我们不对,合情合理也该留下陪罪。
不如你先给我解开藤蔓,让我先把伙伴唤醒。他们只是普通人族体质不好,我担心出什么事。”
见焰火面露犹豫,颂塔拉乘胜追击道:“你先解开我手上的藤蔓,这里如此空旷,我也没长翅膀能逃到哪里去?”
焰火一想也是,手掌一挥化出一缕火焰飘到颂塔拉面前,烧断了藤蔓。
身上没了束缚,颂塔拉连忙捡起不知被谁扔在角落的药箱,取出凝神的草药醒敷在伙伴鼻尖,将他们依次唤醒。直到伙伴们依次睁开眼她这才松了口气。
卡西迷糊间睁开眼,看见她出声询问:“塔拉……”
颂塔拉悄悄捏了捏她的指尖,卡西顿时了然的禁了声,不再问了。
再看看即将醒转的安特,颂塔拉心一横直接点了他的哑穴。
多说多错,还是让他安静一会吧。
安特一睁眼见被捆住了手脚,果然就要张口说话,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当下急忙扭动身子想要爬起来。
卡西看见了急忙一脚踢了过去,示意他没事,安静点。
颂塔拉走到艾勒斯旁与他对视一眼,见到他原本背在身后的弓箭不见了。她立即把手掌轻移至腰间,隔着衣袍按出剑柄的形状。
正是当初艾勒斯送给她的那柄短剑。她当时在山谷间的洞穴内就预感不对,把剑藏在了内衬的腰带间,才得以留在身边保存下来。
手上有了武器她才略微定了定心神。如此一来若是情况不对,她也有机会为伙伴们争取一线生机,不至于束手待毙。
艾勒斯看见她的动作眼神一凝,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交换了个等待时机的眼神,这才直起身看向焰火。
“焰火,他们醒了?”
未等她有机会动手,又是一道声音从旁传来。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过来,在他身后尤莉桠正垂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着男子。
焰火走上前恶狠狠瞪了尤莉桠一眼,看向黑衣男子问:“玄水,族长怎么说的?”
尤莉桠被他吓的一躲头,见到颂塔拉几人,连忙小跑过来,抓着颂塔拉的衣角就不放了。
玄水扫了一眼颂塔拉几人,冷冷道:“族长说了,让他们敲上十个星盘历的星月果,以作惩戒。”
几人除去尤莉桠皆是眼前一黑,忍不住问道:“等等,多久?”
当初尤莉桠曾说过,一个星盘历就是人族的十年光阴。而十个星盘历那就是一百年啊!
可以他们的寿命,怕是要不了一百年便会油尽灯枯,化为几具枯骨吧?
焰火一挑眉毛道:“不服?不过是敲上百年果子,真是便宜你们了。要我看,该让你们端茶倒水伺候百年再杀了泄愤才算满意。”
“要不是族长心软,当初这只可恶的精灵她弄丢了龙蛋,族长怎会只罚她扫了十年的落叶?”玄水根本不用正眼去瞧尤莉桠,反唇讥讽道。
焰火也是满心的怒火,手掌紧握成拳,“族长只是一时心软被她蒙蔽了,才让她有机会偷了圣果。
我们这些年只结出了这么一颗果子,竟然因为她被人类吃了!那可是我们……”
“好了焰火。”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雄浑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焰火还未说完的话。
这声音来的突兀,立刻让颂塔拉绷紧了神经,侧头去听,一瞬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竟是在这处石台的中心祭坛上。
转身看去,就见原本空无一人的祭坛前兀自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着暗色长袍,一头有些发白的长发垂落在地,半阖着眼眸静静站立着。周身无形间散发出一种摄人威压。
感受到这股庞大威压,颂塔拉按在短剑上的手一顿。这下看来,他们想要硬闯离开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垂下手装作无事的站在人群中。
焰火一见到祭台前的身影,神色一喜快步跑上石台,朗声道:“族长爷爷!”
祭台前的男人抬起头,一张面容格外硬朗,不怒自威。在看见他们时周身的威严气势渐渐收敛,他抬手揉了揉焰火的脑袋,和蔼笑道:“还是这么爱意气用事。”
“族长,您怎么来了?”玄水走上前恭敬地行过一礼,问道。
族长笑答:“我若是不来,怕是焰火早就要动起手来了。”
焰火不服气道:“爷爷,圣果本就是我族至宝。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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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了圣果的能量,又怎么能轻易饶过尤莉桠?”
还未等族长说些什么,尤莉桠已经快步走上前来。
她站定在祭台前,双膝一弯跪了下来,“族长爷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偷拿走圣果,您拿我出气吧!”
尤莉桠死死揪住衣角,任由泪水划过面颊滴落在地面,“听说,精灵可以充当最好的养料,您干脆把我献祭给神树。说不定、说不定还能再结出一枚圣果来呢。”
族长一听却是笑了起来,他走上前轻拂过尤莉桠的发间,就像在安慰自家里哭泣的孩子,“别听他们胡说,我知道你拿走圣果是想去中心潭,获取更多生命力来弥补当年的错误,却没想会弄巧成拙。”
“族长爷爷……”尤莉桠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族长。
族长爷爷长叹口气,接着说:“当年的错并不能都怪你,是我们无能,找不到龙蛋的去处。”
“族长!”焰火和玄水见族长竟然包庇一个外来者,都忍不住出声道。
族长却是一摆手,道:“因果轮回,龙族的命若是本该如此,便是强求不来的啊。这一切,怕是在我们离开龙巢时就注定了。”
焰火和玄水不甘心地低下头,没再反驳。
颂塔拉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一幕,看着龙族族长的面容,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怪异感来。
她似乎,在哪里也过像他这样的人一般。
沉默半晌,焰火扭过头,不愿再去看龙族族长。他在看见祭台上的神树时,忽的说道:“不仅是尤莉桠罪该万死,吃下了圣果的那个人类也和该付出代价!”
焰火面容扭曲,突然道:“这个该死的人类,我看必须让他凝聚出新的龙蛋来作补偿。”
族长还未答话,玄水已经赞同地点头道:“族长,我们不能放过这最后的机会。来魔法森林后,龙族再也没有一个龙崽成功降世,难道我们离开黑曜石龙巢,真的做错了吗?”
“你你你!”
未等族长回答,躲在艾勒斯身后的安特便是怒吼出生道。
不好,哑穴的时间过了。
颂塔拉额头一跳,皱紧了眉头。没有法力的加成,这一道哑穴竟是半柱香时间便失效了。
这过安特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得?明明点了他的哑穴,他竟是还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安特却没给几人反应的时间,激动的跳了起来。他一想到尤莉桠说过的龙蛋,脸都要气绿了,若不是还被捆着双手,怕是就要指着玄水的脸骂了。
“你这个家伙不会想让我生什么龙崽吧?”
“是又如何?”玄水反问他。
安特怒不可遏,看白痴一样看着玄水,“你有没有脑子啊,我一个男的,还是人族,生什么龙蛋?”
焰火闻言又翻了一个白眼,道:“谁让你生了?你懂不懂什么叫能量凝聚?”
“我管什么凝不凝聚的,你们龙族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谁要你的龙崽啊。”
焰火不屑道:“哼,你不想要我们还看不起你呢,一个人类能凝聚的能量又怎么跟我们龙族相比?”
“你!”
见他们胡闹个没完,族长爷爷终于是没忍住,出声喝道:“好了,都冷静点。”
伴随着他的话语,一阵威压也随之倾泻而出,堵住了几人的嘴。
族长长叹口气,转身面朝祭坛上的神树,悠然道:“米亚神树依旧蕴含生命之力。这也是在告诉我们,丢失的那些龙蛋依然安好。
只有当龙蛋彻底失去气息之时,神树才会随之枯萎,龙族的生命也将会走到尽头。而一个人类凝聚出的龙蛋,又怎能改变这一切?”
听了这话,焰火玄水都明白了族长的意思,可一想到族人的未来,和那些消失的龙蛋,他们却是如何也咽不下心中的恨意,“族长!他吃了圣果,就该……”
“好了,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偿还做下的错事吧。”
族长说着,身形竟宛如一股青烟,消散在祭台前。
21. 魔法森林(六)
焰火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胸膛剧烈起伏着。
但一想到族长的话,还是强压下怒火一拳砸在古树上。他的掌心还残留着火焰,一拳落下树干竟被他烧出个半丈长的窟窿来。
安特被吓的猛一缩脖子,只觉得下一瞬这个拳头就要砸在自己的头上。这才知道害怕,躲在艾勒斯身后不敢妄动。
玄水却要冷静很多,他挥手指了指周围的树洞,道:“这些树洞里就是你们要敲的星月果。什么时候敲完,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明白吗?不要妄图逃走,尤莉桠会告诉你们逃走的下场。”
警告的话说完,玄水不再言语。只见他右手抬起一缕蓝光在指尖浮现,于半空画出一圈玄奥纹路。纹路成型,瞬时浮起一片湛蓝光芒。
是瞬移法阵!
颂塔拉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幕。瞬移法阵是大陆上最常见的一种传送法阵,却极为消耗能量,可以连通距离较近的两处位置,实现瞬间穿梭的能力。
玄水迈步进了法阵,对焰火道:“我们走。”
焰火离开前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尤莉桠,威胁道:“你这次最好老实点,否则我就把你抓回巢去烤了吃。”
尤莉桠瞪大了眼睛,似乎吓傻了般僵硬地点点头。
见状,焰火这才满意的和玄水离开了山谷。
等到他们离去半晌,安特这才长出口气,道:“我的天神啊……哎呦!”
他话还没说完,卡西就对着他的脑袋一拳砸了下来,骂道:“你这个蠢货!”
安特捂着脑袋刚想要找人帮忙,却见颂塔拉和艾勒斯都是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不由哀嚎出声:“我错了!”
颂塔拉也不再去管他,揪起缩成一团的尤莉桠问:“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这里的龙族,还有星月果又是什么?”
尤莉桠抽了抽鼻子,想了半晌才道:“我之前说过在黑曜石群岛中,有一些龙族脱离了龙巢来到魔法森林。这些龙的数量并不多,大概只有十几头,他们生活在森林雪山上,那里终年积雪常人是万万上不去的。
也正因如此,大部分龙都会陷入冬眠。整个龙群里也只有三个例外。第一个就是焰火,他是一头极致火属性的龙自然不怕严寒。第二个就是玄水,他与焰火正相反是极致的冰属性。而最后一个就是龙群的族长,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属性的龙。
而星月果蕴含着巨大能量,可以为冬眠的龙提供足够的养分。不过星月果外壳厚重,只能在这处巨木峡谷里先将外壳敲开再送上雪山。”
尤莉桠哭丧着脸,接着说:“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一天下来也敲不开几个果实。这里的树洞数不胜数,每个树洞起码储藏着几千个星月果。我们没有个几百年是别想出去了。”
颂塔拉了然的点点头,接着问:“既然这果子如此难开,那平常又是何人来开?”
“当然是山谷中的松鼠了。”
“松鼠?”
“当然,魔法森林里的松鼠皆通灵性,它们的爪印锋利,能够轻松撬开果实。我们没有工具只能用锤子硬生生砸开。”
尤莉桠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树干,接着道:“你看,这些松鼠可聪明了,他们知道了龙的意思,以后的星月果只能由我们敲了。”
几人转头看去,就见到一旁的古树侧面整齐的趴着几十只小松鼠。一个个挤着脑袋望向众人,棕色毛发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见了陌生人类,这些松鼠也不害怕。一只胆大的甚至探出身子,一溜烟窜到几人身前左闻右嗅的。
卡西见它可爱蹲下身拾起叶片逗弄着它玩,小松鼠一扭尾巴直接窜进她的腰间,从中掏出一块饼干,双爪捧着吃的正欢。
“天呀,它真的好聪明。”卡西哑然失笑,借机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尾巴道。
艾勒斯看着松鼠爪上的饼干,皱眉道:“我们的行囊还在山崖上,没有食物怕是也坚持不了几天。”
他接着看向尤莉桠道:“不如你先带我们去看看星月果到底是什么吧。”
尤莉桠点点头,走到那群松鼠身前,嘴里默念一串奇异语言。小松鼠们瞬间挺直了身子认真听着,就连还在吃饼干的小松鼠也停下了动作仰头去看尤莉桠。
直到尤莉桠说完,小松鼠们吱吱叫了两声,竟分为了两排依次站在树前。
尤莉桠走到一排松鼠前,冲着众人挥挥手道:“快跟上来,我让小松鼠带我们去存放星月果的洞穴。星月果极为珍贵,存放在不同的洞穴内,外面还设有保护屏障,寻常人是进不去的。”
颂塔拉看着突然问道:“你刚才说的是松鼠间的语言吗?”
“当然,不同的种族语言也是不同的。”
颂塔拉又问:“那你们和龙族之间为什么不说自己的语言,反而会说人族的呢?”
尤莉桠答道:“人类的语言在我们生灵物种间也是很流行的。十分简单易懂,还能让不同物种间无障碍交流。”
尤莉桠偷偷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偷偷告诉你们,其实龙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神秘。它们渡过成熟期后就可以自由变换身形,甚至有的龙还会隐藏身份偷渡到帝国呢。”
几人跟着小松鼠穿梭在树林间,周围风景秀美,时不时会有几片落叶飘下。
安静了半晌的安特看见眼前景象,突然对着尤莉桠问道:“他们说的让你扫落叶,难道就是在这里扫?”
尤莉桠点点头,安特向着回路望了望,又问:“不会那个祭台里叉的树枝,就是那什么神树吧?”
“那叫米亚神树!”
安特顿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般惊讶出声:“那这几个龙不是活该吗?把你放在这,果子就在树上结着,你不摘谁摘呀?”
尤莉桠怒道:“我是傻子吗?不知道圣果的作用,像你一样乱吃乱摘?”
安特不服气的怼道:“我最开始又不知道那是什么,长的那么像苹果还不让人吃了?”
“你!”尤莉桠顿时气结,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握紧了拳头满脸的火气。
安特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抱着臂吐槽道:“要我说这什么龙族真是不正常,吃我的那就我一个,要罚不罚我一个,还把我的伙伴也都抓了,我看他们就是找几个免费的劳动力!”
颂塔拉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颇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两个活宝贝凑到了一块,谁也不让谁。
未等几人再多说什么,前面的松鼠又是吱吱叫了两声,领着他们走到一棵巨大树洞前。
明明外面日光正浓,树洞里却一片漆黑,看不清分毫。
几只小松鼠在树洞前错落着,摆出一副六芒星图案,嘴里吱吱叫着。随着图案成型洞穴内扑的亮起一束火光。
颂塔拉走进洞去刚才发现这里面竟大有乾坤。
在外看时这个数弄不过数米长短,可一走进去,不知是树洞放大了,还是他们这些人缩小了数倍一般。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树屋洞穴。洞穴墙壁上搭着几排整齐架子。一颗颗圆盘大小的果实整齐地摆在上面。
树洞四壁上燃着一团团火光得以照亮了前路。树洞内却并不显的燥热,靠近去看才发现这些火光只是能量凝聚的光团,并不是真正的火焰。
尤莉桠捧起一颗果实放在众人面前,果实通体圆润找不到丝毫缝隙。
颂塔拉敲了敲果实,发出一阵闷闷的轻响。
领路的小松鼠不知从哪叼来一柄石锤放到尤莉桠脚边,煞有其事地比划着挥舞的动作。见尤莉桠拿起石锤,松鼠们才满意的点点头,退出了洞穴。
“真是群通灵性的小家伙。”卡西看着松鼠们的样子,不由得感叹出声。
尤莉桠却是重重叹了口气,道:“它们这是把敲星月果的任务交给我们了。”
尤莉桠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石锤砸在地上的果实上。
“砰——”
一声闷响传来,地上的星月果却是不见分毫变化。表面连一丝裂痕也没有出现。
尤莉桠气馁地抛下石锤,长叹道:“这下要敲到什么时候呀……”
艾勒斯捡起石锤,拿在手上颠了颠,才道:“石锤的分量不低,若是平常生活被轻轻砸到,也该开了。难道这果实当真如此厚实?”
说着他也已经挥起了石锤,对着星月果砸下。
艾勒斯用的力气极大,石锤划过半空,带起阵阵劲风落在星月果上。
随着一锤落下,仿佛地面也跟着颤了一颤。震的木架上整齐摆放的果实也微微晃了晃。
可低头去看石锤下的星月果,依旧没有裂开,只是在石锤落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槽。
艾勒斯紧接着连挥出数十锤,沉闷的声响在洞穴传开。终于随着“咔嗒”一声,星月果表面浮起一层裂纹。终究是不堪重负,裂了开来。露出里面洁白的果实。
果子只有水晶珠般大小,通体洁白,散发着阵阵清香。
颂塔拉看着眼前一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一颗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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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此难开,那这里上千上万的星月果又要开到什么时候呢?
尤莉桠见艾勒斯不过十几锤便将果子砸了开了,不由得张大了嘴欢呼道:“这么快,真是太棒啦。按照这个速度,怕是用不了百年,我们就能将这里的果子全部砸开!”
艾勒斯放下石锤,捏了捏手腕,道:“石锤很沉,我也没办法长时间砸下去,看来要另想办法了。”
安特颇为好奇的去举石锤,可不知怎的,他举了半晌,石锤依旧垂在地上纹丝不动。
安特咬紧了牙,面色憋的通红,用尽了浑身力气也没有成功把石锤举起。
不由得脱了力,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着气:“不行不行。怎么会这么沉?”
尤莉桠又丧这一张脸,打击他道:“人不行别怪锤不行。都像你这样几百年我们也砸不完啊。”
安特没再同她辩驳,摆烂道:“我是人不行,锤也不行。好了吧?
卡西也试着抬了抬石锤,直握的双手发白。也没将石锤移动半分,不由得蹙起眉头道:“到底是什么石头做的,明明看着也不大,怎么会如此的沉?”
颂塔拉从木架上取下一颗新的果实,单手举起了石锤,用力掂了掂。
饶是安特和卡西早已知晓她的战斗能力强,却没想到力气也如此之大,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颂塔拉拿起星月果看了半晌,却没有用石锤去砸。从腰间抽那柄短剑,用剑尖顶着果实底部中心位置,手臂用力向下一插,竟是直接将半柄剑插了进去。
颂塔拉也没想到这柄剑竟如此锋利,手上却没停顿,握住剑柄,由着剑身在果实内一旋转一圈。
又是“吧嗒”一声,星月果就被她轻松的撬开了。
“啊啊!”
尤莉桠激动的大喊一声,猛的扑上前搂着颂塔拉的大腿不放,哽咽道:“有你在,我有生之年终于能离开魔法森林了,呜呜呜……”
颂塔拉看了眼树洞深处,问尤莉桠道:“你能说出来这片树林有多少个这样的树屋吗?”
尤莉桠撑着下巴想了半晌,道:“应该几百个吧。”
颂塔拉眉头一皱,要是这辈子都要留在这里敲果子,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来的省事。与伙伴们对视一眼,几人眼神一转不约而同的停在了尤莉桠身上。
艾勒斯率先问道:“那我们这些日子吃什么?住在哪?”
尤莉桠答:“这里没有别的食物,我们只能和小松鼠一样吃些松果板栗,渴了喝些山泉水。平常就住在这些树洞里。”
“山泉水?这里有河流?”
“是一处地下泉眼,没有外面的那种河水。”
颂塔拉蹲下身揪了揪尤莉桠的小脸,扯出一抹微笑,问:“那你想不想回家?”
尤莉桠立马点点头,道:“想。”
“正巧,我们也想离开这里,咱们也算有共同的目标了。”
颂塔拉一扯衣袍坐在干草堆上,接着道:“既然想要离开,首要条件就是弄清楚这里的一切。”
“听玄水的意思,你曾经也想逃出去过?”
尤莉桠苦着张小脸道:“你们别想了,这个山谷间被魔法屏障包围着。没有龙的信物,可就是连山壁我们都碰不到。
而且,就算离得开山谷,魔法森林如此之大,我们又如何能安全躲过,直到离开?”
艾勒斯认真道:“凡事都没有绝对,你如果相信我们,就把所有的事同头到尾同我们说清楚,总会找到别的办法。”
尤莉桠面色变幻不定,终究还是说道:“我当初来到魔法森林,正撞见迁徙的龙群。精灵和龙同受生命神的庇护,我便跟着龙群一道前行。当我们走到一半时,森林忽然起了大雾,一种奇怪的黑影生物从后方出现,袭击了龙群。那黑影极为厉害,族长只能将它赶跑。
当晚,我们在山洞中休整时,那黑影又来了。族长留下看护几枚还未孵化的龙蛋,带着其他龙出去与黑影缠斗。我直等到天亮,外面的龙群和黑影都不见了。那是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饿的头脑发昏时突然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我没忍住出去一看,却是枚发着光的蘑菇。那蘑菇长的诡异,一看就是有毒,和我竟然没忍住把它吃了,结果……”
尤莉桠捂着脸,想到当时自己的愚蠢行动,羞的耳朵都红了。
艾勒斯问:“结果怎样?”
“结果我就晕了过去……等我再睁眼时,族长已经回来了。山洞里的龙蛋却不见了……”
22. 魔法森林(七)
尤莉桠一拍地面,那双墨绿眼眸里满是懊悔,只恨不能让时光倒流,找到龙蛋的下落。
安特听的认真,此时学着焰火的样子一翻白眼,不屑道:“这哪能怪上你啊?分明是那族长不行,留你一个小孩守护龙蛋,也亏他想的出来。”
尤莉桠摇头道:“族长爷爷是个好龙。他没有怪我,只是让我扫了二十年的树叶而已。”
安特瞠目结舌道:“二十年!呵呵,也就你觉得惩罚不重了。”
颂塔拉也皱起了眉头,让一个还没到成熟期的孩子承担责任,这样的龙真的会是好龙吗?
“那你为什么要偷走圣果?”
尤莉桠把众人拉进洞穴角落,又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小声道:“魔法森林有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在森林中心的魔法湖泊底,生长着一株智慧树,其中蕴含着神明的法力。常人若是得以一见便可生死无忧,与天同寿。
我就想着把圣果带去,看看能不能吸收些精华之力。可没想到才刚出去就迷了路,还被狼群追击,幸好碰到了你们……”
安特满脸疑惑的问:“既然是传说你也信?”
颂塔拉眯起好看的凤眸,斜了安特一眼,道:“虽然是神话,可万一是真的呢?”
安特表情一僵,暗自“嘶”了一声,他怎么觉得塔拉说的话这么耳熟呢?
没等他出声询问,卡西便装作无意的翻起了药箱,无意间掉出一本古籍来。
封面上《大陆秘闻》四个字在此刻显得格外醒目。
艾勒斯手掌握成拳头抵在嘴边,说了句:“我们提前看一看,也能多一分警惕呀。”
安特:“……”
这不是他刚来魔法森林时在马车上说的话吗!
安特面色顿时变的比哭还难看,无奈道:“你们好记仇啊。”
“哈哈哈。”颂塔拉笑的弯了眼睛,趴在卡西肩头同艾勒斯击了个掌。
尤莉桠看的两眼发蒙,指着地上的古籍问:“这是什么?”
颂塔拉捡起古籍拍落上面的灰尘递给尤莉桠,说:“一本记载着许多神话的古籍。你留着吧,没事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尤莉桠眨着亮晶晶双眸接过古籍,小心翼翼翻开一页,见到上面果真写满了故事。大为惊喜的抬起脸来,一个没忍住,扑上去对着颂塔拉的脸颊亲了一大口。
“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故事书了?”
颂塔拉被她亲的一愣,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失笑道:“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再给你买。”
“嗯嗯!”尤莉桠连忙点点头,双手紧紧抱着古籍,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般。
等到尤莉桠不再激动后,颂塔拉接着问:“你说山谷间有魔法屏障,那你偷走圣果后是如何出的山谷?”
尤利桠回忆道:“我当时趁着夜色跑到山谷边,什么也没想就朝外跑去。可是夜色太暗,我一个没注意就掉到了个洞穴里,那洞穴一路向下,我也跟着滚了过去……再睁眼时就躺在一片草地上。也没碰到什么魔法屏障就这样出了山谷。”
颂塔拉问:“难道山谷间并没有屏障,是玄水在骗我们?”
“不不不!确实是有屏障的,我在白日时亲眼见到过。”
颂塔拉沉默半晌,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
几人闲聊半晌,再次研究起了星月果的开法。若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他们也只好乖乖敲开这些果子,才能离开这里了。
颂塔拉走到树洞口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远处的夕阳洒下笼罩了整片森林。
为她们引路的小松鼠各个趴在树枝上。一见有人从树洞出来,懒洋洋地抬了抬脑袋,一个劲摇晃着垂下的尾巴,像是在和她打招呼般。
颂塔拉觉得有趣,对着小松鼠问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我有些口渴,你能带我泉水那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举着手,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
小松鼠支起身子想了想,冲着颂塔拉点点头,尾巴一翘走在前面带路。
当真如此通灵性?
颂塔拉暗暗想着,心头兴趣渐浓,跟着它绕过几颗老树,走进一处树干洞穴方才停下。
这处树洞并不大,堪堪够三个人并肩站下。树洞中心有一口半米长的小井,井口形状扭曲,看不出是些什么。颂塔拉探身看向井口,里面水质清透,水面不高不低,一伸手就能碰到。
她看着这几井,兀自想到了千暮尔里的那口“月井”那口井下通向虚无的世界,而眼前这口井又会通向哪里呢?
在她愣神之际,小松鼠爪子一搭跳上了井口,它嘴里叼着枚竹筒出不了声,就那样对颂塔拉看个不停。
颂塔拉接过竹筒取了水,井水入口清凉,还带着一丝清甜。饶是颂塔拉此时的身体只是普通人族,也能感受到井水中蕴含着对人有益的细微能量。
再次取了一竹筒水,颂塔拉回到存放星月果的树洞,就见到伙伴们或坐或站,正对着其余的星月果研究半晌。
安特手上拿着柄不知从哪寻来的窄小匕首,想要从星月果的底部穿过,将其撬开。可不论他怎么努力,却始终不得其章,甚至划不开果子的一点表皮。
卡西见颂塔拉回来,刚要出声询问,就见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卡西与她相识良久,自是明白其中意思,不在出声多言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等众人的目光集中过来,颂塔拉用手指沾了叶片上的水在地面写道:今夜子时,尤莉桠与我同去山谷边,一探究竟。
众人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皆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假意研究起星月果的其他开法。
洞穴内石锤敲击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直响到明月高挂,整片森林都被月色笼罩方才停止。
洞穴内,火光照不到的洞口角落处,颂塔拉早已束起乌黑长发,与尤莉桠一前一后等在哪里,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直等到虫鸣声都渐渐停歇,她们这才出了山洞,沿着白日走过的小路来到中心祭台。
祭台前,颂塔拉借着月色笼罩,仔细观察着眼前这颗米亚神树。
白日里始终没有机会靠近,如今站在神树触手可及的位置,颂塔拉这才发现她的感觉没有错。
这哪里是什么神树,分明就是一株插在土里的树枝,只能靠着魔法温养才得以存活。
颂塔拉颇为无语的摘下一片叶子,轻轻捏了半晌,一股怨恨感忽的从心底冒起。
颂塔拉一惊,连忙丢下手中叶片,皱眉思索。
自从来到人界,她的预知能力减弱后,倒是多了一种得以感知情绪的能力。
这种能力可以感知没有灵魂的物品,摄取其最常接近之人残存的一丝情绪。
接触这株神树最多的人……
颂塔拉想着,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没再多做什么,她一拽旁边的尤莉桠,就要离开祭坛。
可刚一动作,身后的小路忽的传来一阵轻微脚步。颂塔拉神色一凛,去拉尤莉桠的手腕一转,化为一道掌刃挥出猛地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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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身后。
手掌落下,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是个人。如此深夜,又会是何人出现在此?
颂塔拉不敢掉以轻心,立刻转身看去。未等她转过身形,熟悉的声音已经响在耳边。
“嘶,不用这么大力吧。”
听见这个声音,颂塔拉终于是放下心来,转身笑道:“艾勒斯?你怎么来了?”
艾勒斯走近两步揉了揉肩膀,递给她一样东西,道:“你忘记拿剑了。卡西不放心,让我来找你。”
月光下,剑柄末端嵌的瑰丽宝石仿佛活了一般,闪着耀眼的红光。颂塔拉没有注意到的是,隐藏在黑夜里的米亚神树,也在此刻诡异地浮现起淡淡纹路。
接过短剑,颂塔拉随意挽了个剑花,回:“谢啦。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跟我们一起去魔法屏障那看看?”
尤莉桠也探过头来,看着他说:“对呀对呀。”
艾勒斯没拒绝,点头道:“好。”
几人意见一致,便借着皎洁的月光一路向山谷边走去。
山路本就不好走,他们唯恐被人发现,只敢借着夜色前进,连一盏烛火都不曾点。颂塔拉和艾勒斯倒是没什么,可尤莉桠因为身量小迈不开步子,摔了好几个跟头。
几人无奈只好由艾勒斯抱起她,这才紧赶慢赶,来到了山谷边缘的屏障处。
这里竟是些高耸山丘,还未等几人靠近,山丘前便是亮起一道浅薄屏障,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
沿着屏障走了良久,颂塔拉问尤莉桠道:“你还记得当时掉下去的洞穴在哪吗?”
尤莉桠从艾勒斯身上跳下,借着月光在附近看了半晌,摇头道:“不记得了,当时我只顾着向前跑,并没有看路。只记得那地方一片空旷,洞口仿佛突然出现般,我一步踏空就掉了下去。”
突然出现?
颂塔拉眉间浮现一丝困惑,思索片刻问:“你能确定洞口是突然出现的?”
尤莉桠摇摇头:“当时天色很黑,就连月光都被遮蔽了,我没有看清。”
颂塔拉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今晚月色如昼,树林间的阴影落下,将尤莉桠的半个身子都笼罩在了夜色里,让人看不分明。
“你说你记得哪里一片空旷,月光又会被什么遮蔽呢?”颂塔拉低头盯着她的脸,“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吗?”
尤莉桠身子一僵,抬头掀起衣袍,露出一对满含惊讶的眸子:“什么?你不信我吗?”
颂塔拉失笑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在想……”她拿出两枚打火石,摩擦间点起一束火光,“会是什么遮蔽了月光,又会让洞口突然出现。”
离开了山谷中心,倒是没了许多顾忌,颂塔拉便举起火石走在前面,挥手道:“要快点了,我们必须赶在天亮前回去。”
艾勒斯想了想侧头去看尤莉桠,安抚道:“你再仔细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让你眼熟的地方。”
尤莉桠怯怯地点点头,拢起衣袍向前走着。
刚刚抬头向前一望,她迈步的动作顿时一僵,就那样呆愣楞站原地,墨绿的瞳孔逐渐缩小不安地颤动着。
她轻轻问道:“塔……塔拉呢?”
艾勒斯心下一紧,立马转身看去。
在这静谧的夜色里,颂塔拉走过的前路空无一人,只有一块闪着光点的火石落在地上,隐约晃出细碎的光。
艾勒斯的心脏,也跟着地上忽明忽暗的火光,阵阵收缩着。
23. 魔法森林(八)
脚下骤然一空,来不及呼喊,身子便猛然下坠掉进一处土洞。
颂塔拉紧压着眉头,抽出短剑狠插进洞壁,同时膝盖前顶,缓冲着下落的速度。
洞壁上有不少凸起碎石裸露在外,短剑绕着碎石在其中来回摩擦,颂塔拉的手也跟着来回震颤,找不到停下的位置。
“嘶。”
颂塔拉轻嘶出声,她握剑的手臂贴在洞壁上,正划过一块碎石。尖锐碎石割破的她的衣角,划出一道血口泛起火辣辣的疼。
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滑下滴落在脸上,颂塔拉侧头躲过,短剑顺势卡在石块中,下落的身子顿时停下,双脚一蹬石壁悬在空中。
四周一片昏暗,不见一物。
颂塔拉也不知她究竟落到了何处,抬眼去看,竟是连掉下的洞口也寻不见一丝踪迹。
“……艾勒斯,尤莉桠!”
呼唤两声,良久也不见回应。颂塔拉强忍着手臂酸痛,掰下一块碎石抛入身下的黑暗。
很快,石块落地的碎裂声便响在耳边。听着不过几米高低,她这才安了心,抽出短剑纵身跳下。
双脚落地时她便护住了手臂伤口,一个翻身借力稳稳停下。
在黑暗中四处摸了摸,手边有着不少枯草,一捏便碎了满手。身上的打火石只剩下一块,颂塔拉喘了口气,不由得有些懊恼。
手臂还在流血,只得摸着黑挥起短剑割开一块衣袍裹紧手臂,又用仅剩的火石摩擦着地面的石壁。
不抱希望的胡乱摩擦两下,却没想火石混着地面枯草竟真的闪起一瞬火花来。
颂塔拉心下一喜,耐着性子试了良久才生起一方火堆,勉强照亮周围。
这里的洞壁布满了毫无规律的杂乱抓痕。她一看便认了出来,这正是钻地兽储存食物时挖的山洞。
可一般的钻地兽怎会把洞穴挖的如此深?
颂塔拉满心疑惑,却也找不到答案。之好借着火光继续观察周围景象。
在这期间她也呼喊过不止一次,却没有半点回应。
难道艾勒斯他们掉进了别的洞,这才没听到她的呼唤吗?
终究是靠人不如靠自己,颂塔拉等到手臂不再流血方才站起身,尝试沿着洞壁向上,想要原路爬出洞去。
索性洞口不宽不窄,正容的下她撑开手臂。
可她才侃侃爬了十几米,头顶就是一疼,磕到了什么重物般。伸手去摸,却哪是什么重物,向上的路竟是被石块堵了个严实,再往四周一探,连个洞口缝隙也不曾留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颂塔拉皱紧了眉头,任她如何去想也是不明白,此情此景到底是何原因。
明明她在落下时不见半点阻碍。这一想上去,唯一的出路却被堵了个严实。
难道她这是撞邪了?
虽说魔法森林里诡异之物最多,可怎么偏偏叫她撞上了,真是出门不看星盘,走了霉运。
颂塔拉忍不住暗自骂一声,却只能无奈回到洞底,再寻其他出路。
洞底四面开阔,有着不下三条洞口通向别处。颂塔拉想了想,觉得不管如此,也不能在这里干坐着等死。便拾起周围干草,割下衣摆制成个简易火把照明。
举着火把走到岔路前,没有过多犹豫迈步进了最左侧一条。
洞穴被钻地兽挖的宽大,地面上散落着果壳碎屑。松塔拉一路寻着向前,可前方竟是又出现了几条岔路。
不知在这地下迷宫绕了多久,手上的火把都要熄灭了,也没找到出口。
正烦躁时,静谧的洞穴前传来阵阵窸窣声,颂塔拉顿时警惕起来。抽出短剑反手握住,收敛呼吸,迈着轻缓的脚步向前靠近。
借着那微弱的火光,来到声响传来处。当看清眼前事物时,颂塔拉不由失笑起来。
在她面前的洞穴中堆着大片坚果壳,一只肥嘟嘟的钻地兽正趴在坚果壳中,小小的爪子捧着坚果,吃的正欢。
颂塔拉看它咬的费劲,拾起一枚坚果轻易的剥开外壳递了过去。
“诺,给你。”
钻地兽啃果子的动作一顿,猛然抬起脑袋,紧盯住眼前这个外来者。
颂塔拉与它对视着,硬是从那豆大的眼睛上看出了一阵惊慌。
“哇啊——!”
果不其然,下一刻钻地兽猛的尖叫一声,丢开果子,蹬起腿就要逃命。
可刚窜出两步,它那命运的后脖颈就被抓住了。
颂塔拉拎着它的后脖颈提溜到眼前。好不容易遇见个活物,她哪里能放它轻易离开。
“可恶的两脚兽,还不放开你祖宗我!”
钻地兽眼见落入魔爪,不由得剧烈挣扎起来,不管不顾的大喊道。
颂塔拉一挑眉,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会说话。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她,要不用担心语言不通了。
用手指捏住不断挣扎的钻地兽,问:“你知道这洞是谁挖的吗?”
眼见逃不过,钻地兽索性不再浪费精力,摆烂的摊在颂塔拉指尖,任由她戳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哼哼道:“当然是你祖宗我挖的!”
颂塔拉惊讶地看着它,这小兽不过她一个手掌大,看着倒像是幼崽,当真能挖出这么宽阔的洞穴来?
见颂塔拉满脸不信,钻地兽顿时气愤起来,怒道:“你个擅闯我家的强盗!我家不是我挖的,还能是谁挖的?”
颂塔拉顺着它点点头:“好好好,是你挖的。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强盗,我也是不小心进来的。既然这里是你家,你应该知道从哪里出去吧。”
钻地兽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问:“真的?”
“那是当然。”
颂塔拉眼睛弯了弯,逗弄它道:“我那里有数不尽的果子,你要是带我找到出口,我便都送给你,怎么样?”
钻地兽一听见果子,眼睛顿时一亮,连忙点点脑袋:“成交!”
颂塔拉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还是谨慎地扯出一块布条,捆住了她和钻地兽的一条腿。
“以防万一,在你带我出去前,我是不会把布条解开的。”
钻地兽不适的蹬蹬后腿,但为了心爱的果子,倒是没有反对。
钻地鼠利落地爬上坚果堆,爪子插在圆滚滚的肚子上问道:“我的洞穴可大了,你是从哪里来的?”
颂塔拉想了想道:“我在魔法森林外围与伙伴走散迷啦路,也不知走到哪里掉了进来。”
钻地鼠揉着脑袋想了想,自认为的小声说道:“森林外围?难道是从浆果林掉进来的?”
这么想着,钻地鼠便迈起短腿,向一个洞口跑去,又回头挥挥爪子,招呼颂塔拉跟上。
颂塔拉听了它的话,也不反驳。任由钻地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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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着她向前走去。
一路上交谈良久,颂塔拉这才知道,现在正处于钻地兽的存粮期。在这段时间内,钻地兽的体型会缩小数倍,方便他们隐藏在洞穴内,不被天敌发现。
钻地兽说着骄傲的一挺胸脯:“在平常我可是比你还高呢,一爪下去就能拍飞十个你这样的人族!”
颂塔拉一拍手,道:“好棒。”
这任谁都看得出的敷衍,钻地兽确实没有丝毫察觉,反而更加骄傲起来,嘴边的几根胡须都要翘到洞顶了。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绕过了数不清的洞口,颂塔拉转的眼都要晕了,不禁问道:“你是把家里挖了地下迷宫吗?”
钻地兽正要回答,前方的洞穴却里一阵嘶鸣,夹杂着人的惊呼声,向她们传来。
钻地兽听见这声嘶吼,顿时大惊,连忙蹬着腿向后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大叫道:“蟒蛇啊!这家伙是从哪钻进来的?!”
颂塔拉也是一惊,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正想跟着离开,又是一道惊呼声传来,她听在耳里只觉得十分熟悉。来不及多想,她已经一个箭步,向前方的洞穴冲去。
钻地兽自是比不过她的力气,往回跑的身子一顿,被她倒拖着进了洞穴。
“你找死,不要带上我呀!”
钻地兽大叫道,张口去咬绑在腿上的布条,可不知这布条是什么材质做的,它牙都快磨掉了,也没将布条扯出一块口子,不由绝望的瘫倒在地,被拉着到了蟒蛇所在的洞穴。
前方的洞穴亮着火光,比颂塔拉自制的火把亮了不知多少倍。
随着越靠近,洞穴内打斗的声响也越发清晰。颂塔拉心头一紧,丢下火把猛的加速,向洞穴深处跑去。
刚刚冲进洞穴,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令人胆寒的腥臭味。
在她面前,一条足有水桶粗的漆黑巨蟒,正张着巨口,对着身下之人狠狠咬下。
借着微弱的火光,颂塔拉看见蟒蛇的身前站着两个人。一高一低,正是与她失散的艾勒斯与尤莉桠。
眼见蟒蛇的巨口落下,艾勒斯眼神一寒,挡在尤莉桠身前,双手死死扣住巨蟒张开的大口,尖锐的獠牙刺穿了他的掌心,正不停的流着血。
艾勒斯脸色苍白,他自是比不过蟒蛇的力气,但想到身后的尤莉桠还是紧咬着牙,不肯放开。
巨蟒嘶嘶吐着信子,恶心的馋涎顺着大张的兽口流了满地,它尾巴一卷就要缠上艾勒斯的腰身,拧断眼前这个人族。
眼见着艾勒斯双手逐渐脱了力,颂塔拉眼神一寒,再顾不得许多,双脚一蹬洞壁整个人凌空飞起,再落下时已经一脚踩在巨蟒的头顶。
巨蟒被她踩的一顿,还未等有反应,大张的上颚已经被一股大力掀开,再没了力气去咬身下的人。
艾勒斯看准机会松开手,猛然后退逃离了巨蟒的掌控。
他抬眼去看,颂塔拉正冷着脸松开拉住巨蟒上颚的手,趁巨蟒松懈的瞬间,势如破竹般将短剑插进了巨蟒的七寸处。
“噗呲——”
短剑拔出的瞬间,血液也从伤口处喷涌而出,颂塔拉没有犹豫,短剑从巨蟒的鳞片缝隙猛的刺入,扎穿了它的头颅。
巨蟒不甘的扭动着身躯,喉间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嘶鸣,一双竖瞳紧紧盯着颂塔拉,终究是在这一剑下不甘的断了气。
24. 魔法森林(九)
颂塔拉站在原地,手上的短剑不停的往下低落鲜血。
巨蟒的眼瞳依旧大睁着,她不过草草看了一眼,便移去目光,擦拭着剑上沾染的鲜血。
“塔拉,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尤莉桠满脸的惊喜,急忙跑上前问:“你没出什么事吧,怎么突然消失了?”
“我没……”
“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当时天有多黑?夜有多深?我一回头发现你不见时有多害怕?”
颂塔拉几次想要回应,都被她连珠炮的问话堵了回去。
尤莉桠什么时候变的和安特一样话多了?
颂塔拉暗自吐槽着,等到尤莉桠终于安静下来,这才说道:“你们……”
“啊!等等、等等!”
可话没说完,便又被尤莉桠的尖叫声猛然打断。
尤莉桠一把跳起,攀在颂塔拉的腰间,指着她脚边的一坨不明物体,震惊的问:“这是什么?怎么踩上去软软的、还会叫!”
颂塔拉顺着她手指的目光去看,果然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趴在她的脚边。
可仔细一看,这不正是被她捆在身边的钻地兽吗,怎么半晌不见,成了这副样子?
颂塔拉抬抬脚,拽动布条拉起钻地兽,这才看清钻地兽的嘴里还在不停往外冒着泡泡,显然一副晕厥模样。
颂塔拉震惊问:“你怎么了?”
钻地兽两眼昏花,仿佛脑袋里有转着数不完的星星,一刻也不消停。它哼哼两声,嘴里无意识的咒骂着:“混蛋……晕死兽了……”
颂塔拉尬笑两声,连忙解开布条把它平放在地。对着尤莉桠和艾勒斯解释道:“这是钻地兽,洞穴就是它挖的。简直是一个迷宫,等它醒来可以带我们找到出口。”
尤莉桠闻言拍拍胸脯,终于放下心来:“怪不得呢,我和艾勒斯走了好半天也找不到你。绕了半晌竟是回到了原路。”
颂塔拉道:“我也是做了记号才没有走回头路。不过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说到这个才吓人呢,我不过就走神的功夫,再抬头你就不见了!”
尤莉桠瞪大了眼睛,接着道:“我们在附近找遍了,也没有你消失的线索,真的是急死人了。可谁成想,下一刻我和艾勒斯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起掉到了洞里。本以为你也掉了进来,就一路往里找,结果却迷了路。
刚走到这个洞里就被巨蟒缠上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今天怕是就要成为蟒蛇的盘中餐了!”
尤莉桠心有余悸的长舒口气,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颂塔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我和你们一样,只是照常走着脚下便是一空。我试过原路返回,洞口却被石块封住了。”
她紧接着看了眼地上的钻地兽,道:“这洞里不正常,我们先跟着它找到洞穴出去吧。”
尤莉桠紧跟着点点头,并不反对。
颂塔拉见艾勒斯独自坐在角落也不说话,想到他的伤口,便取出仅剩的布条帮他包扎。
艾勒斯的手掌的伤口还没止住血,此时正一丝丝往外溢着。颂塔拉本想拿些清水帮他冲洗掉泥土,却忽的意识到他们如今就是连照明的火光都十分稀缺,又哪里有多余的清水。
想到这,她不由叹气道:“真是条件越来越差了,这次就算是想买,也买不到草药了。”
艾勒斯接过布条打了个结,见她手臂上也捆了同样的布条,忍不住问:“你的手臂怎么了?”
颂塔拉挥挥胳膊,随意道:“掉下来时擦伤的。不碍事,早就好啦。”
艾勒斯眉头紧缩,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罐。拉过她的胳膊,解开上面的布条,“我这里有伤药,你先用。”
“诶,有药自己不先用。”颂塔拉睁大了眼睛问,“你怎么还带了药来?”
艾勒斯回:“卡西走之前给我的……她怕此行危险,让我们留着备用。”
尤莉桠在一旁听着,赞叹道:“卡西难道有预知术?竟想的如此周全。”
艾勒斯抿唇不语,只是加快了手上包扎的动作。
颂塔拉忍着笑意,卡西与她最为熟络,她有什么药罐自己自然都见过,可她却从没见过艾勒斯手里的这一瓶。
虽说如此,她却又有些疑惑,艾勒斯为什么要撒谎。
可这毕竟是他的一片好意,她也没有拆穿。任由他为自己上过药,重新包扎。
趁着钻地兽还没缓过来,颂塔拉低声道:“也不从这地下能否离开山谷,如果可以,我们便先去龙蛋丢的地方看看清楚。”
尤莉桠问:“都这么久了,我们还能找到线索吗?”
艾勒斯也是不到黄泉不死心的人,回:“不去看看又哪里知道。”
三人对视良久,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们定要找出这背后的原因,光明正大的离开魔法森林!
颂塔拉没再多说,探过身戳了戳钻地兽圆滚滚的肚子,问:“还晕吗?”
钻地兽鼻子抽动哼哼两声,却没回应她的问话。
尤莉桠看的稀奇,没忍住戳了戳它的肚子,道:“好圆的肚子啊!”
钻地兽猛的瞪大眼,怒瞪着尤莉桠:“你这个无理的家伙!”
“啊,醒了呀?”尤莉桠吓得一缩手,问道。
“哼,没有一百个果子,我是不会再带你们走了!”钻地兽翻了个身,只留下后背对着几人,嘴里嘟囔个不停,“真是好兽没好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颂塔拉笑着回:“好,你想要多少果子都有。”
尤莉桠悄悄问:“什么果子呀?”
颂塔拉没忍住笑出了声,对着尤利桠做了个口型:“我们可以把星月果分给它,这样还能少敲一点!”
尤莉桠眼睛顿时亮了,悄悄同她击了个掌:“没问题!”
艾勒斯看着她们两人,实在没忍住跟着浅笑两声。
钻地兽可不知道她们的这些想法,一听有果子,顿时头也不疼了,摇摇晃晃站起身。叉着腰爪子一挥,道:“出发!”
几个人跟在它的身后,在洞里左拐右拐,不知走了多久,就在火把快要熄灭时,终于看见前方的洞口出现了一丝光亮。
那是太阳的光。
光芒的出现让几人心情一震,疲倦的情绪一扫而过,连忙加快脚步向洞口跑去。
刚钻出洞口,颂塔拉就被外面光芒晃花了眼,鼻尖萦绕着久违的青草芳香,微风拂过撩起额间碎发,擦过面颊痒痒的。挑起起零碎发丝别在耳后,双眼眯起,良久才适应这阵光芒。
天不知何时已经亮了,太阳高高挂在天顶,森林里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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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淡薄的雾气。
他们正身处一片浆果林中,满目都是玫红色的果实,空气中的味道都带着些酸涩。在这一刻,仿佛在土洞里钻了半日蹭上的潮气和灰尘都不重要了,在她眼里只剩下面前的景象。
正要继续向前,好好感受一下这久违的空气时,钻地兽猛的窜了过来,挤到她身前拦住了去路。
“我的果子什么时候给我?”
颂塔拉一愣,星月果都在山谷里,如今的她又不能回去取,现在能去哪找果子当作酬劳呢?
皱眉想了一阵,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颂塔拉长叹口气,既然没法立即做到,当时却夸下海口,这简直就是一种欺诈行为,完全不符合小天使讲的做人法则!
“很抱歉,我现在没有果子可以给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再带你去取果子如何?”
钻地兽一听顿时大怒:“好啊,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我要是放你走了,你又哪里还会回来?”
颂塔拉想了想抬手揪下发绳上的珍珠。这是她离开孤儿院时院长交给她的,说是捡到她时便被含在嘴里,应该是她的亲生父母留下的。如今她身上除去艾勒斯送给她的戒指,这枚珍珠也算是唯一值钱的物品了。
“你留下这枚珍珠,等我回来与你交换如何?”
钻地兽凑近珍珠仔细看了看,又嗅起着鼻子闻了闻:“这是什么?能吃吗?”
“不能,但是可以换钱。”
“换钱?钱有什么用?”
“……钱可以换果子。”
“真的?”
“真的。”
钻地兽转着小眼睛,狐疑的问:“你真的会回来给我果子?”
颂塔拉认真的点点头:“当真,只要我能回来,就给你果子。”
就算星月果给不了,森林里的树那么多,她就算摘也要摘够答应它的果子。
毕竟小天使也说过,骗人是不好的。
为了成为一个良好品德全面发展的人族好青年,她一定要严格遵守诺言才是!
钻地兽想了想,这白白的圆球虽不如果子香,却十分好看,摸着还热热的,留着过冬抱在怀里倒也合适,反正送这几个人族出来也不费事。
钻地兽左看右看,觉得自己也不吃亏,欣然同意了她的请求,同她约定了一手交果,一爪还珠。便抱着珍珠挥了挥爪子,一溜烟钻回了洞去。
离开洞穴走在浆果林中,颂塔拉问:“尤莉桠,你还记得当初放置龙蛋的洞穴在哪吗?”
“具体的不记得了,不过我能肯定是在中心湖附近。”
尤莉桠说着,随手摘了枚枝头上红艳艳的浆果。浆果刚入口,酸涩味已经冲上了头顶,酸的她皱紧了眉头,表情都扭曲了。
吐出浆果,尤莉桠撇撇嘴道:“好难吃啊。”
颂塔拉本也想尝一个,看见她的表情终究是忍住了,问:“这些浆果还没熟吗?”
“当然没熟!”
一道陌生声音在耳边炸响,惊的三人皆是一愣。
可四下寻觅良久,这周围除了树还是树,再也找不见半个能说话的生物。就算是幻听也万没有三个人一起幻听的道理啊,总不能是这里的树会说话吧。
想到此,三人不由得绷紧了心神,背靠着背站立在原地,不敢稍动。
25. 魔法森林(十)
“别看了,我就在这呢。”
声音再次响起,颂塔拉这次听清了,声音的来源竟然就是身前的这棵浆果树。
颂塔拉有些发懵,不可置信的抬抬头向树冠上方望去。
“就是我,别乱看了!”
声音再次从浆果树中传来,颂塔拉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浆果树,浆果树适时晃了晃枝叶以做回应。
这下她想不信都不行了。原来魔法森林里的树,真的会说话……
尤莉桠结巴道:“你、你你……”
浆果树的躯干诡异的扭动起来,一根枝丫伸出隔空敲了敲,“你什么你,不知道没熟的浆果,不能乱摘吗!”
“我、我我……”
眼见尤莉桠话都不会说了,颂塔拉急忙挡在她的身前,没话找话道:“额,这个树先生?”
浆果树不满道:“什么先生!我是个雌树。”
颂塔拉傻了眼,这颗树说的声音倒是听不出性别。可让她没想到是,树既然也分公雌?!
虽然心里吐槽良多,她也没傻到问出来,表面依旧配合道:“哈哈……这颗美丽的树小姐,你好。我们只是有些饿了,不是故意摘果子的。”
也不知是哪个词打动了浆果树,只见她愉快的晃晃枝丫,从树冠中摘下一捧又大又圆的浆果递上前,“早说呀,没熟的果子当然不好吃,快尝尝这些熟的。”
颂塔拉接过浆果,看着仿佛每片叶子都透着喜悦的浆果树,试探的接着夸道:“谢谢美丽的树小姐,你是我见过结的果子最好看的树了!”
浆果书似是害羞的用枝丫挡住面颊,“哎呀呀,不用说实话,我都知道。”
看着浆果树的样子,颂塔拉眨眨眼,拾起一枚浆果送入口中。
浆果皮很薄,汁水多。刚一入口便像是棉花糖一般化了去,清甜的果香融满整个口腔,吃了第一个就想吃第二个。
一口气吃了四五个,颂塔拉这才想起尤莉桠和艾勒斯,不好意思的把浆果分给她们。
紧接着对着浆果树笑道:“树小姐,你的果子真是太好吃了。”
浆果树骄傲的用树枝插着腰,道:“喜欢常来啊,我最不缺的就是果子了。”
她说着,又从树冠深处摘下一大捧浆果,一股脑堆在颂塔拉身上,见她拿不下,忍痛从身上折下来几根枝条,三下两下编成个小篮子,让她拎在手里。
面对如此热情的浆果树,颂塔拉急忙后退几步,连连说道:“谢谢树小姐。够了够了,真的不用了!”
意犹未尽地缩回枝条,浆果树道:“嘻嘻,太久没见到活物,有点激动啦。不过你们是人族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几人对视一眼,道:“是的我们来自大陆,想要到魔法森林到中心湖,寻找一样东西。但是我们初来乍到并不识路,你能告诉我们中心湖怎么走吗?”
话音刚落,就见浆果树枝丫也不晃了,整棵树呆呆立在哪里,“什么,你们几个人族要去中心湖?!”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大了!”浆果树扭动着躯干,叶子簌簌抖着,“中心湖住着一个老妖物!就连森林里胆子最大的蜜獾兽都不敢靠近,你们去不是找死吗?”
颂塔拉疑惑问:“这个妖物很强吗?魔法森林如此大,怎会没有一只精怪敢靠近?”
“那是自然,传说这个老妖物已经三千多岁了,每只敢靠近中心潭的兽,都会被它抓走吃掉!”
颂塔拉一笑,道:“不用担心,我们并不会靠近中心湖,只是在远处找些草药。听说哪里灵气浓郁,我们也想去碰碰运气寻些珍贵草药,万不敢靠近潭水的。”
浆果树见她们态度坚决,没再制止,只是道:“你们迎着太阳走,直至傍晚时分,寻到最大的一颗榕树。榕树再往前是一片沼泽地,中心潭就在沼泽中央。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万不可走进沼泽地。只是生长在榕树外的草药已经足够稀有,再往前的东西,可是会要命的!”
颂塔拉将她的话牢牢记在心间。三人笑着告别这颗善良的浆果树,提着一篮子浆果,迎着太阳走进了森林深处。
离开浆果林后,森林中的薄雾渐散。
三人踩过草叶上的露珠,艾勒斯手握一根削尖的长棍走在前面,尤莉桠手提果篮跟身后。篮子里的浆果早已被吃了大半,一路上遇见能吃的果子时,她都会随手摘过,整齐地摆在篮子里,此时看去,倒还是满满的一篮。
颂塔拉握紧短剑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有飞虫从她身边掠过,头顶的太阳被高大的叶片遮盖。一阵风吹来,打过叶片刮在身上。抬头去看,只见到厚重的云层在天际缓缓飘过。
颂塔拉直觉不对,眉头轻轻蹙起。
果然,等到太阳渐渐斜落,澄澈的天空突然被乌云笼罩,狂风卷着落叶吹来。等不及反应,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
颂塔拉单手搂起尤莉娅,剑尖一转削下片宽大阔叶遮在头顶。
“快走,找避雨的山洞。”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森林间叶片一阵抖动,几米高的阔叶林后一只浑身生满花斑的豹子正藏在其中。微张的兽口漏出几颗尖牙,兽身紧贴着地面琥珀色的兽瞳转着精光,隔着浓密的叶片死死盯住三人。
颂塔拉深色一寒,未等她有所动作,一根速度极快的木棍已经从她身侧飞出,穿过叶片直奔花豹。
花豹反应极快的向旁一窜,却依旧被木棍擦过一侧兽身,带下一块皮肉。
“嗷嘶——”
愤怒地嘶吼出声,花豹匍匐在一侧地面,终究是不敢稍动片刻。
正当颂塔拉犹豫着是否要上前解决了这只花豹以觉后患时,森林深处忽的传来阵阵吼叫,隔着雨幕叫人听不真切。
“快走!”
颂塔拉当即打消了与起厮杀的想法,把尤莉桠递给艾勒斯让他们先走,自己则折下树枝削尖了,学着艾勒斯的样子冲豹子头顶掷去。
豹子早已吃过亏,此时再见木棍袭来,兽身一跃轻易闪了过去。
颂塔拉见它躲过嘴角一勾,借着雨幕和叶片的遮挡,身子极快的向前窜出,宛若鬼魂般靠近,手上短剑拔出一道寒光闪过,轻松划开了花豹的脖子。
远处林中的吼叫不断靠近着,颂塔拉没敢犹豫,草草擦过剑上血迹,向着艾勒斯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场雨来的极快极大,森林里的植物生的古怪,就算是刚刚踩过,下一刻也会恢复原状。
不过落后几个呼吸间,颂塔拉竟是就再寻不到了两人的踪迹。
被雨水打湿了全身,颂塔拉无奈攀上一颗巨树,想要站在高处细细观察。
可刚爬上一半,天边就是一道炸雷闪过,颂塔拉一个没留神,手一松掉了下去。
“该死……”
忍不住痛骂一声,颂塔拉终究是没再爬树,想着雨下的如此大,艾勒斯他们应该会寻一处缓坡躲避才是,等雨停了再找人也不迟。
如此想着,正要也寻一处避雨,身后兽吼逐渐靠近,逼的她不得不再次向前。
颂塔拉如今不过一具人族的躯壳,这几日连一顿正经饭也不曾吃过,又冒着雨在林间穿梭良久,体力早就透支了。此时也是强撑着向前走。
揉着胀痛的脑袋,深深喘了口气,听着耳边那似有似无的嘶吼声,颂塔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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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剑的手一紧,干脆也不走了,不就是几头豹子吗?来一个她杀一个,来两个她砍一双。
如此想着,她也不怕被雷劈了,随意寻了处能避雨的树枝下盘膝而坐,等着野豹的来临。
也不知是否是阴云的原因,森林里越发的昏暗起来,真当颂塔拉停下时,雨竟然慢慢小了下去,林中野兽的吼叫也在逐渐消失。
颂塔拉侧着身子靠在树干上,眼皮轻轻合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过久,再睁眼时只觉得头脑异常昏沉,林间的温度也越发阴冷,抬手一摸额头。滚烫的温度传递在手背,她手臂一颤,又无力地垂放在身边。
竟然现在得了风寒症……
颂塔拉苦笑一声,她现在一个人处在这危机四伏的魔法森林间,浑身湿透染了风寒,岂不是要在这里等死吗?
见雨不知何时停了,她挣扎着站起身,想要寻处可以生火的山洞。正要捡起掉在地上的短剑,可平常一只手可以轻易拿起的剑,在此刻却恍若千金重,颂塔拉无奈艰难捧起短剑在怀中抱紧,一步步向前方寻去。
“颂塔拉。”
耳边传来一阵呼唤,颂塔拉神情一惊,清醒了几分恍惚间向前看去,艾勒斯和尤莉桠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心下一喜,颂塔拉正要向前时,脚下猛地一软,半个鞋面已经陷入土中。
动作一顿,迟钝半晌的脑袋一僵,直觉让她后退一步,可刚一有所动作,又是一阵呼唤传入耳中:“塔拉,快过来!”
颂塔拉抬头看了愣了半晌,这才才明白是在叫她,没忍住又向前迈了两步。
脚下一片平坦,可明明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却始终走不到尽头。颂塔拉猛的停下脚步,一眨眼艾勒斯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只见他伸出一只手,呼唤道:“快过来,我和尤莉桠在等你。”
“快来,快过来……”
颂塔拉怔在原地,脑海中只剩耳边那一句句呼唤。这一刻,仿佛周围的景色尽数褪去,在她眼前只剩下艾勒斯向她伸出的双手。
伸出手搭在艾勒斯的手上,艾勒斯的手很凉,一接触一阵阴寒感忽的从心底渗出,颂塔拉刚要抽回手,就被艾勒斯笑着拉紧,拽着向前跑去。
颂塔拉跟着向前一步迈出,脚下却骤然一空。
朦胧间她见到艾勒斯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一片静谧湖泊。幽深的湖水不见一丝涟漪,暗沉的看不见底。一节枯木藤蔓从湖水中探出,正缠在她伸出的手上,拽着她向前扑去。
藤蔓覆着一层青斑,阴冷的触感仿佛抓住了颂塔拉的心脏,让她一瞬间失了神。又是几道枯木藤蔓从湖水中伸出,向着颂塔拉抓去,拖着她沉入这片静谧的湖水中。
落入湖中的最后一刻,颂塔拉隐约间只见湖泊四周,诡异的围着一圈古老枯树,那一节节干枯的树干仿佛生了张狰狞人面,正冲着她嘶吼、咆哮。
颂塔拉的短剑早已脱了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藤蔓把她拉进湖水中,做不得丝毫反抗。
刚一入水,刺骨的湖水便一齐向她涌去,窒息感笼罩着全身,身子不住的打着颤,仿佛浑身的骨骼都被湖水浸透了。
强撑着睁开眼,入目皆是一片墨色的水,缠绕她的藤蔓也已退去,挣扎着想要向上游去,可在这一片昏暗的水底,竟是连那边是岸也分不清楚。
难道她这一世就要不清不楚的死在这里吗?
好不甘心……
窒息感逐渐笼罩全身,意识朦胧间,她似乎见到一株形状诡异的枯树浮现眼前,那巨大、狰狞的形态,牢牢印在了她的心底。
颂塔拉极度的不甘的闭上了双眼,再没了意识。
26. 魔法森林(十一)
“啊——”
眼前浮现出最后一刻在湖底见到的诡异枯树,颂塔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猛的坐起身,后背几乎被冷汗浸透,右手死死按住胸口剧烈的喘息着。
这是哪里?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颂塔拉眼含警惕的看着眼前景象。
她正躺在铺着羊毛毯的木床上,头顶是精致温馨的木屋顶,一串串入梦环挂在床头,一旁的壁炉烧的正旺,窗户被乳白的窗帘挡了个严实。
低头看着身上的睡裙,颂塔拉一怔。她这是……又转生了?
门外一阵果香正顺着门缝钻来,嗅着味道微一转头,侧边床头柜上一柄荆棘玫瑰缠绕的剑柄正映入眼中。
!
急忙拿起短剑猛地拔出,看见上面熟悉的月季纹路,颂塔拉紧皱眉头,实在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她怎么没死?那是谁救的她?
正想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着巫袍的少女走了进来,他手里拖着一叠刚烤好的蛋糕,果酱的香气传来,仿佛透过她身体直钻到胃里。
少女一头银发,眼瞳深处泛着丝金光。她走到床前,放下手里的托盘,看着颂塔拉半晌,道:“醒了?”
颂塔拉握着短剑的手又紧了几分,回:“你是谁?”
少女挑起一侧头发,轻嗤道:“我可是救了你的命,你就是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
颂塔拉低着头轻轻皱了一下眉,又很快松开,道:“谢谢你。”
少女指尖一转,暗色魔气在她指尖缠绕,一把椅子从旁飞了过来,正正摆在床前。
少女坐在椅子上,搭着头盯着颂塔拉:“吃点东西吧,我这里的果酱可不多得。”
见颂塔拉不动,少女也不气恼,接着笑道:“我要想害你,还用等到你醒来吗?”
颂塔拉轻声道了句谢,拾起一枚蛋糕送入口中。蛋糕被烤的松软,刚吃进嘴里便感到一阵暖流从中散出,似带着灵气温养着她的身体。
哑然地看了眼少女,颂塔拉弯起眉毛笑了笑,道:“很好吃。”
少女不置可否,等着她把蛋糕吃完才说道:“你知道这是哪吗?”
颂塔拉反问她:“魔法森林的中心湖,不是吗?”
少女一挑眉,似是对她这句话充满了兴趣,问:“中心湖?”
颂塔拉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碎屑,回望着少女的眼睛,“在魔法森林里这么有一片湖泊的地方。除了中心湖,我实在想不到会是别的地方。”
“你知道我是谁吗?”
颂塔拉指着她的巫袍,想了想道:“嗯……住在中心湖附近的女巫?”
少女冷着脸看着她的动作,忽的笑道:“我听说人族有句话。一个人知道的越多,她离死亡就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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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颂塔拉神色如常的看了她一眼,不怕死道:“难道你会杀了我吗?”
少女身上的魔气翻涌,化成一缕绕在颂塔拉脖间,“你可以猜一猜。”
“咳、咳咳……”
感受到脖间魔气萦绕的地方,传来阵阵寒意,颂塔拉猛的捂住心口咳嗽两声。
感受到脖间的魔气一颤,随即被收了回去,颂塔拉咳嗽的声音一转,低低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但总不会多此一举,让我从湖水里救出来吧?”
少女神色莫名,看了她半晌忽的俯过身贴近过来,几乎要到靠在颂塔拉身上。
她盯着颂塔拉卷曲浓密的睫毛,嘴角勾起抹渗人的弧度,贴在她耳边小声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的灵魂很香,我馋的不行,真想现在就把它吸出来……”
颂塔拉神色一凛,侧头看清了少女眼底的欲望。
“真是奇怪,一个人类的灵魂怎么会这么香?”少女直起身子,莫名道。
颂塔拉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她总不能说:哎呀,其实我不是人,我是半个神。
呵呵,鬼才信呢。
很明显,这个少女并不是鬼。颂塔拉只好道:“可能我是个好人吧。”
少女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大笑起来:“好人的味道……可是难吃的很呢。”